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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七零:纯情糙汉的小娇妻_分节阅读_第1节
小说作者:青青柳色   内容大小:993 KB  下载:重生七零:纯情糙汉的小娇妻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3-06-29 12:4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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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七零:纯情糙汉的小娇妻   作者:青青柳色   简介:   【糙汉+娇妻+中医+系统空间+甜爽】   一觉醒来,穿成真假千金年代文里的炮灰真千金。   假千金受尽宠爱,她却被养父母卖给傻子折磨至死。   顾糖糖一点都不慌,因为她开启了古医签到系统,石库门老房子,贵妃用过的汤盆,百年山参,千年灵芝,只要摸一下就能赚积分买物资!   可这活生生的男人怎么也有奖励,还能每天摸三次?   看着面前系统认证的好男人,顾糖糖乐开了花。   奶奶说,你被人家救了命还亲亲抱抱,咱得以身相许!   绝世好男人:我娶你!   好消息接踵而来,奶奶突然继承巨额遗产,养兄成了京城大佬的孙子,糙汉老公成了顶尖技术人才,她自己更是一不小心成了中医界大佬。   至于那个真千金,谁还记得她呢! 第1章 我这就去上吊   “糖糖,快醒醒,该去上吊了!”   顾糖糖被推攘醒了,脑子昏沉沉的,像灌了水泥一样,耳边有人在不停地说上吊,顾糖糖并不惊讶,春天是旅游旺季,东城市博物馆快被游客挤爆了,她是博物馆的解说员,忙得昏天黑地,上厕所的功夫都没有。   今天忙里偷闲打了个盹儿,睡之前她还和同事开玩笑,说要是再不给她休假,她就扯根裤腰带去馆长办公室上吊。   “糖糖别睡了,再不去上吊就来不及了!”   声音又响了起来,口气很焦急,听着像是个老妇人,顾糖糖打了个激灵,她的同事都是年轻妹子,声音好听的很,要不也当不了解说员了,怎么会这么苍老?   猛地睁开眼,入目所见是斑驳的灰白色土墙,有几处墙皮脱落,露出了青灰色的砖,向上看,高高的房梁上挂了一张大大的蜘蛛网。   顾糖糖用力揉了下眼睛,没变化,不是在做梦。   这儿绝对不是博物馆休息室。   这是哪儿?   “糖糖,你别吓奶奶啊!”   姚阿翠见孙女眼珠子都不转了,吓了一大跳,忙伸手去摸额头,温度正常,想到顾糖糖那黑心爸妈订下的亲事,她不由咬紧了牙,默默诅咒这俩黑心鬼下十八层地狱。   刚刚顾糖糖脑子里突然跳出了一个书名,《七零娇气美人的幸福日常》,一个同事最近超迷年代文,推荐她看这本,说超甜超宠超好看。   她现在很确定,自己穿进了这本书里。   女主是一朵柔弱的白莲花,和霸道高干子弟的爱情故事,还是个假千金,但身世曝光后,养父母依然如珠如宝的疼宠她,男主更是呵护备至,以前瞧不上她的高干公婆,也慢慢被她的善良感化,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宠。   最后女主被推荐上光荣的工农兵大学,成为一名老师,还和男主生了一儿一女,幸福得连神仙都羡慕,确实超甜超宠。   但这不是顾糖糖的甜,而是女主顾惜惜的。   她穿的是那个倒霉的真千金,养父母恶意调换了原身和顾惜惜,对原身不好。但爷爷奶奶对原身很好,原身比村里很多孩子都过得幸福。   不幸是从订亲开始的,养父母没钱给两个儿子娶亲,就把主意打在了原身身上,想将她卖给镇上富户的傻儿子,换两百块彩礼钱。不仅能娶两个儿媳妇,还能剩下一些。   顾老爷子去年没了,顾奶奶姚阿翠是继母,镇不住这两个黑心蛋,便给孙女出了个主意,趁今天公社干部下乡,让原身去生产队长家门口上吊申冤。   “糖糖,你拿着这裤腰带,别磨蹭了,再不去公社干部都要走了。”   姚阿翠手里拿着根枣红色的裤腰带,不住催促,“你难不成真想嫁傻子?我可打听过了,那傻子连饭都不会吃,口水哗啦啦地流,见谁都喊吃乃乃,嫁这种人还不如死了呢,赶紧的!”   老太太特意去了趟镇上,远远的看到了傻子,膈应得连肉都咽不下了,她绝对不会让孙女嫁给这种男人的。   早上她见大队长媳妇去镇上割肉,说有客人来,就猜到肯定是公社干部下乡了,只有领导来了,大队长家才舍得割肉。所以她才出主意,让孙女中午去大队长家上吊,事情闹大了,大队长才会替孙女作主。   但书里原身最终还是嫁给了那个傻子,那傻子不仅傻,还有暴力倾向,总是对原身拳脚/交加。更过分的是,原身还被公公骚扰,婆婆磋磨,每日生不如死,最终原身受不了,做饭时在菜里下了夹竹桃汁,和这一家子同归于尽了。   就是因为看到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真千金,落得如此凄惨下场,顾糖糖才会气得给书打一星,肯定是作者的怨力太深,才会把她给弄进书里当炮灰。   顾糖糖激灵灵地抖了抖,斗志昂扬地叫道:“我这就去上吊!”   她要坚决反抗罪恶的包办婚姻!   嫁傻子,毋宁死!   顾糖糖一骨碌爬下床,穿好衣服,去拿姚阿翠手里的裤腰带,才刚摸上,脑子里响起了一道冰冷的机械音——   【叮,30龄裤腰带1积分,古医签到系统正在绑定中!】   【系统绑定成功,目前积分1!】   【第一天签到成功, 奖励新手大礼包,是否打开?】   顾糖糖眨了眨眼,心里想,不管是做梦还是现实,白得的礼包肯定要打开。   【新手大礼包打开成功,获得一斤大米,五枚鸡蛋,十立方分米的灵气空间,空间蕴含灵气,不受时间流速影响,存放时间长会有神秘效果,大米和鸡蛋已存入灵气空间里。】   顾糖糖悲愤的心情治愈了不少,这个年代物资贫瘠,系统能奖励物资,她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而且还给了她一个空间呢,虽然只有十立方分米,但总比没有强。至于那个古医签到系统,等把眼前的危机解决了,她再慢慢研究。   【下一次空间升级100积分,也可用积分选购商品。】   “有肉吗?”   顾糖糖惊喜地问,她听老人说过,这个年代吃肉太奢侈了,买肉得用肉票,农村只有过年和农忙时才能吃上肉。对于她这个无肉不欢的肉食动物来说,不吃肉毋宁死啊。   系统没声音了,顾糖糖又问了几遍,还是没反应,她明白了,这是一只高冷的系统,只说它想说的。   她还是努力攒积分吧。   顾糖糖低头看手里的陈年裤腰带,难怪老人总说东西质量越来越差,后世就算爱马皮带也用不了三十年吧?   这裤腰带值一积分,她刚刚一直拿在手里,积分并没增加,说明这个签到系统只能签一次,顾糖糖灵机一动,在墙上摸了下。   果然。   【42龄二层小楼,奖励积分10,目前积分11!】   顾糖糖咧嘴笑了,果然只要是以前的老东西就行,这积分挺好攒啊,精神抖擞的她将屋子里的东西都摸了个遍,脑子里不时响起系统声。   【8龄热水壶,奖励积分1】   【24龄木板床,奖励积分1】   【15龄板凳,奖励积分1】   【10龄棉被,奖励积分1】   【40龄樟木箱,奖励积分5】   【12龄搪瓷杯,奖励积分1,目前积分21】   顾糖糖脑子里就像放炮仗一样,提示声不绝于耳,只是一间屋子就奖了21积分,100积分也不是很难嘛。   此时,顾糖糖面前出现了一个虚浮的桌面,是系统商城,右上角显示积分值21,下面是商品,但只显示了一样商品大米。   一积分兑换一斤大米,现在她可以兑换21斤大米,顾糖糖咧嘴笑,这物价真良心啊。 第2章 嫁傻子毋宁死   “糖糖,你没事吧?”   姚阿翠担心地看着孙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别是傻了吧?   “奶奶!”   顾糖糖和原身记忆融合,认出了眼前慈祥的老太太,正是对原身最好的奶奶姚阿翠,一把抱住了。   她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得到的爱很少,也尝够了白眼,她很羡慕原身。虽然死之前很惨,但在姚阿翠的精心呵护下,原身十八岁之前,都是快乐幸福的,没吃过一点苦。   “傻丫头别磨蹭了,赶紧去上吊!”   姚阿翠擦了擦眼角,雷厉风行地拽着孙女去往外走,今天必须把事情闹大。   花甲之年的姚阿翠,依然健步如飞,力气极大,拖着顾糖糖就像拖小猪仔,不费吹灰之力,到了堂屋,顾糖糖还不忘摸一下柱子上挂着的镜子。   【20龄镜子,奖励积分1,目前积分22】   她也看清了镜子里的相貌,和她本人有七八成像,鹅蛋脸,桃腮杏面,明眸皓齿,顾盼神飞,说不上是绝世美人。但绝对是水灵漂亮的,难怪能卖二百块的高价。   这具身体才十八岁,她前世都28了,一下子年轻了十岁,顾糖糖心情更美了。反正前世她无牵无挂,体验下七十年代生活挺好。   现在是1974年,东城市的金鸡山公社下的顾家村大队,顾糖糖以前来过这儿,被开发成旅游区了,马路宽敞,楼房耸立,看起来和城市没有区别,现在却还是个破旧荒凉的村庄。   “奶奶,万一我假戏成真了怎么办?我不想死。”   跑着跑着,顾糖糖想到了个很重要的问题,她可不是真要上吊,得有人来救她啊。   “放心,你哥在呢,时机一到,我就让他抱你下来,而且这裤腰带都30年了,不牢,你吊上去肯定一会儿就断,不怕!”   姚阿翠胸有成竹,她都计划好了,糖糖会吃点苦头,但肯定不会送命。   顾糖糖这才放心,她们说的哥,并不是养父母的两个混帐儿子,而是姚阿翠十年前收养的男孩,名叫贺长柱,北方逃过来投奔亲戚,父母路上没了,他也差点饿死,被当时才八岁的原身发现,去叫了姚阿翠,这才救下贺长柱。   此后,贺长柱就认姚阿翠为奶奶,在顾家村大队扎根了,贺长柱忠厚孝顺,干活也卖力,是除姚阿翠外,对原身最好的人。   祖孙俩跑到了大队长家,大队长也姓顾,是顾老爷子的堂侄,不过出了五服,顾糖糖得叫三伯,老爷子在世时,关系还算亲厚,老爷子一走,关系就淡了。   大队长家院子极大,收拾得清清爽爽,刚过清明,外头阳光明媚,院子里没人,晒了不少笋干,顾糖糖一口气冲了进去,现在是午饭点,公社干部都在大队长家里吃饭,他们现在肯定在屋子里。   “糖糖,别怕!”   姚阿翠给孙女鼓劲,顾糖糖用力点头,雄纠纠气昂昂的走到大队长家的正门口,手里还捏着裤腰带。   只是,头一回上吊,顾糖糖业务不太熟练,只顾着搬板凳系裤腰带,没注意到堂屋里并没人,大队长也不在,只有灶房间传出切菜的声音。   “三伯,我活不成了,我爸妈要卖我给哥哥们换媳妇,卖给镇上的傻子,现在是新社会,不兴包办婚姻买卖人口了,三伯啊,求你救救侄女吧!”   顾糖糖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申冤,她学的是播音专业,业余还兼职配音,这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姚阿翠掐的时间点十分精准,顾糖糖才刚扯了一嗓子,一群扛着家具的社员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正是大队长。   大队长看到自家门口站着的顾糖糖,还有那根枣红色的裤腰带,已经打好了结,不由面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厉声吼道:“糖糖你快下来,有事慢慢说,别干傻事!”   今儿个小儿子单位的几个同事来这边打猎,小儿子在城里印染厂当学徒工,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儿子弄进国营单位,只要一转正就是吃商品粮的光荣工人了。   小儿子说了,这几个同事都是厂里的正式工,有几个还是干部子弟,厂里的领导都要巴结他们,大队长哪敢怠慢,大清早就吩咐媳妇去镇上割肉,准备好吃好喝地招待。   幸好小儿子陪着同事们去山上打猎了,没看到这出丢人现眼的闹剧。但眼瞅着到饭点了,得赶紧把顾糖糖弄下来。否则让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小儿子在单位里也会受影响。   大队长心里一紧,跑得更快了,想拽顾糖糖下来。   “三伯,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上吊!”   顾糖糖踮起脚尖,脖子伸进了裤腰带结里,大队长吓得不敢动弹,心里骂娘,嘴上还得好声好气地哄:“我不过来,糖糖你才十八岁,别干傻事啊,有委屈和三伯说,三伯给你作主!”   “三伯,我爸妈把我卖了二百块,卖给镇上的傻子,为了给我两个哥娶媳妇,那傻子话都不会说,还成天流口水,我嫁过去还不如死了呢!”   顾糖糖咬了口舌尖,眼睛红了,炫然若泣,原身在大队是数一数二的相貌。但不是娇弱性子,被姚阿翠宠得性子要强,心气高,心眼小,还好吃懒做,骂人打架都特厉害,从来没这么委屈过。   其他社员都围了过来,见顾糖糖委屈巴巴的可怜样,不由议论纷纷。   “顾老大两口子也真是的,就算想挣彩礼钱,也不能这样搞吧,糖糖也是他们亲生的,怎么就不心疼呢?”   “这两口子啥时候心疼过闺女,糖糖是姚阿嬷养大的。”   “也对,不养肯定没感情,卖起来也不带眨眼的。”   顾糖糖听到了这些议论声,暗自冷笑,不是亲生女儿,当然不会心疼。   她又咬了下舌尖,眼泪流得更多了,嘶哑着声音哭喊:“我顾糖糖就算死,也不要嫁给傻子,三伯,现在都是新社会了,为什么还可以卖女儿?三伯,求你救救我吧!”   大队长脸色很难看,特么的他哪管得了人家嫁闺女,顾老大两口子这事办得是不地道,可儿女亲事向来都是父母作主,嫁给傻子也没办法,谁让顾糖糖命不好,摊上这么个黑心爹娘呢。 第3章 光天化日‘耍流氓’   “糖糖,你先下来,这事我肯定管,你爸妈太不像话了!”   大队长表面上义正辞严,顾糖糖一个字都不信,书里大队长也是这样说的,只是哄住原身,压根没去找养父母说,后来那对黑心夫妇,趁姚阿翠去市里办事,给原身灌了药,连婚礼都没办,就给送去镇上的傻子家了,等原身醒来为时已晚。   姚阿翠回来后,又急又气,跑去镇上救孙女,半路上却摔了个跟头,中风偏瘫了,还好有贺长柱精心照料,可没两年,贺长柱也被顾老大夫妇想法子赶跑了。   在这对黑心夫妇的折磨下,姚阿嬷没半年就咽了气,她名下的房子和存款,都被顾老大夫妇霸占了。   “三伯,你现在叫我爸妈来,让他们当着全大队人保证不卖我,你给担保,否则我不下来!”   顾糖糖说了她和奶奶商量的办法,为今之计,只能让顾老大夫妇在全大队人面前保证,还得让大队长担保,这样还有点震慑力。   大队长面黑如炭,他肯定不会担保,可顾糖糖这死丫头也得弄下来,不能让小儿子的同事看到。   “好,我去叫你爸妈过来。”   大队长表面上答应,实则吩咐人去找姚阿翠,顾糖糖这丫头只听她奶奶的话,其他人的话都听不进。   姚阿翠躲在角落里,十分着急,贺长柱这傻小子还没过来,说好的这个点过来,傻小子干啥去了?   万一糖糖真上吊了,没长柱帮忙,她咋下来?   姚阿翠急得团团转,又不敢离开去找人,急得火烧火燎。   “顾建军,你家出什么事了?围了那么多人。”   “走,看看去!”   四五个年轻男子从后山方向走了过来,他们正是大队长小儿子顾建军的同事,四月天温度不算高,社员们都穿外套,这几个男子却只穿着单衣,袖子还撸得高高的,露出结实的胳膊。   上身是横条纹的圆领汗衫,下面则是则是肥大的军绿裤,穿着解放胶鞋,每个人手里都提着猎物,野兔野鸡,还有田鼠,收获不小。   个子最高的男子二十出头,至少180高,俊朗阳刚,脸上笑嘻嘻的,带了几分痞味,左手一只野兔,右手一只野鸡,走在最前面,也是他最先看到顾糖糖的。   “不得了,顾建军你家有人上吊!”   高个男扔了猎物,一阵风地跑了过去,后面的人一边叫一边跑,“陆长川你没看错吧,谁上吊了?”   “一个姑娘,贼漂亮!”   陆长川回头吼了一嗓子,跑得更快了,后面的人都撇了撇嘴。难怪跑这么积极,敢情是想英雄救美啊。   顾糖糖此时有点骑虎难下,奶奶说,等干部出场后再上吊,效果最好,可她都嚎半天了,奶奶说的公社干部还没出现,再不上吊的话,只怕这威慑力要打折扣。   她是吊还是不吊呢?   “你个死丫头还敢上吊威胁老娘,有本事你现在就去死,老娘只当白养了你十八年!”   一个高颧骨三角眼的女人跑了过来,正是原身的养母许盼娣,身后跟着唯唯诺诺的养父顾老大。   “你都要把我卖给傻子了,我活着还不如死了,你们自己没本事给儿子娶媳妇,就想卖了我换彩礼,你们有啥资格卖我?我是奶奶养大的,你们一天都没养我,凭什么卖我?”   顾糖糖并不留情面,小嘴叭叭叭的特能怼,她一点都不担心会露馅,原身就是这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怼人更厉害。   “凭什么?就凭老娘生了你,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敢不听我的话?”许盼娣竖起三角眼,凶相毕露。   “我真是你亲生的?哪有当亲妈的把亲闺女卖傻子的?”   顾糖糖冷笑反问,臭不要脸的老妖婆,哪来的脸说这话?   许盼娣心理素质极强,面不改色心不跳,大声吼道:“不是我生的,难不成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现在老娘给你两条路,要么乖乖嫁人,要么你就去死好了!”   她笃定顾糖糖不敢上吊,这死丫头平时弄破一点手指头,都哭得跟要死了一样,惜命的很,怎么会舍得死?   “你少说几句!”   大队长没好气地吼了声,许盼娣给他面子,没再骂了,可三角眼却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顾糖糖,如芒在背。   “糖糖,别听你妈瞎说,你先下来啊!”大队长想诱人下来。   “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狼狈为奸,买卖人口,逼良为娼,你们会有报应的,我今天就死给你们看!”   顾糖糖口不择言地骂完后,踮起脚尖,视死如归地将脖子伸进裤腰带里,感觉到了裤腰带的勒紧,她牙一咬,心一横,又喊了一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然后踢掉了凳子,一阵窒息感袭来,就像浸在水里一样,无法呼吸,脑子也渐渐模糊,昏昏沉沉的顾糖糖还在想,奶奶说的一会儿过去了吗?   贺长柱怎么还没来救她?   奶奶说的不对啊,这裤腰带怎么还不断?   顾糖糖昏死过去,陷入一片黑暗中。   心急如焚的姚阿翠还没等到贺长柱,她担心孙女出事,跑过来想拼着老骨头救人,可大队长家的院子挤满了人,她一时半会挤不进去。   一阵风刮了过来,姚阿翠只看到一道高大威武的背影,轻轻松松地扒拉开了人群,再一把拽开想救人的大队长,上前抱住了已经脸色发青的顾糖糖。   陆长川个子高,往上一托,顾糖糖就从裤腰带里出来了,白皙的脖子上一道吓人的青紫勒痕,眼睛紧闭着,脸色泛青,看起来很不好。   “长川,人怎么样了?”   几个年轻男子都跑了过来。   “晚一步就没命了。”   陆长川一手横托着顾糖糖,表情犹豫,纠结着要不要做人工呼吸,是做呢还是不做?   他并没犹豫太久,生死面前,名节事小。   “妈呀,这后生是在亲糖糖吧,我没看错吧?”   “没错,就在亲,妈呀,这后生耍流氓!”   社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这个面生的标致后生,居然众目睽睽下,对顾糖糖又亲又摸又抱。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啊,居然耍流氓,太不像话了! 第4章 优质好男人+5分   姚阿翠艰难地挤了进来,也看到了这一幕,她脸色大变,就要冲过去揍流氓。但抬出去的脚,很快又收了回来,脸上还露出了一点笑,攸忽消失。   “糖糖啊,我的乖囡哎,你怎么这么傻啊!”   姚阿翠痛苦地嚎了声,然后身子直挺挺地朝后倒去,后面的社员慌忙托住,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躺着,对姚阿翠十分同情。   陆长川还在做人工呼吸,旁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都说他在耍流氓,几个年轻男人沉了脸,觉得这些村民太没见识,可他们又不方便反驳。   顾建军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立刻对社员们大吼道:“你们不懂别瞎说,我同事是在救人,这叫人工呼吸,不这样做顾糖糖就要死了!”   大队长公子一发话,社员们不议论了。但看他们表情,显然是不信的,什么人工呼吸,压根没听过。要是这法子有用,老祖宗肯定会传下来。   社员们都一言难尽地看着昏迷的顾糖糖,这丫头的名声坏了,好后生肯定不会娶,只怕这回真要嫁傻子了。   顾糖糖悠悠醒来了,吐出一口浊气,便看到一张英俊阳刚的年轻男人脸,离她特别近,呼出的热气都熏她脸上了。   还「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姑娘,好一些了吗?”陆长川语气很温柔,怕吓到顾糖糖。   他担心顾糖糖大脑缺氧时间太长,变成傻子了。否则怎么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直愣愣地看自己呢?   顾糖糖在听系统的奖励。   【23龄优质好男人一只,奖励积分5,目前积分27!】   居然连活物都可以签到,还有这么多积分,一幢房子也才10积分,摸个男人就有5分,这也太爽了吧!   不过顾糖糖并没高兴太久,她想到一件事,之前她和奶奶拥抱过,系统没有奖励,论理奶奶比眼前这个男人还老,积分应该更多才对。   显然这活物是看人的,规律还得慢慢摸索,顾糖糖眼睛亮晶晶的,看陆长川的眼神,就像在看举世无双的大宝贝。   陆长川脸红通通的,心跳加速,被漂亮姑娘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有点招架不住,有心想放开顾糖糖,可又怕她还没恢复,只得硬着头皮抱人。   “姑娘,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问话的是陆长川的同事,都围着顾糖糖和陆长川。   顾糖糖向上瞟,看到了大队长的小儿子顾建军。   顾建军仗着自己是高中生,特清高,特瞧不起人,看人时眼睛都斜着,看不爱学习的原身时,鼻孔都能怼天了。   但此时的顾建军,却对那几个年轻男人恭恭敬敬,腰都直不起来,一脸讨好,满脸赔笑。   顾糖糖心生一计,用力挣脱陆长川的怀抱,边跑边哭着叫:“为什么要救我,我活不了了,黑心爸妈要把我卖给傻子,换二百块钱给哥哥娶媳妇,我还不如死了!”   陆长川反应挺快,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顾糖糖,安抚道:“现在是新社会,你不用死,也不用嫁傻子,政府会给你作主的!”   “大队长都不给我作主,你们能替我作主?”   顾糖糖在陆长川怀里挣扎着,撕心裂肺地哭,看起来惨绝人寰,伤心欲绝。   其实她心里乐开花了。   因为系统又出声了。   【23龄优质好男人一只,奖励5积分,目前积分32!】   房子热水壶和裤腰带这些都不能重复签到,签过后再摸,就没有积分奖励了,可这救她的男人居然能重复签到,积分奖励还不变。   这男人肯定超优超好,万里挑一那种,所以才会这么值钱。   要是她再摸这极品好男人14次,空间就能升级扩容了。   还能赚好几十斤大米呢!   “能,你相信我!”   陆长川口气很肯定,十分怜惜顾糖糖,这么漂亮的姑娘被父母当成商品卖给傻子。难怪会寻死,他从小在市里生活,家境又优越,还从没听说过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感觉和顾糖糖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   “姑娘你别怕,我们都能替你作主,现在可是新社会,妇女顶半边天了,怎么还能买卖女同胞,这是犯法的!”   说话的年轻男人没陆长川高,但也很英俊,而且还多了些贵气,顾建军对他最恭敬,这男人应该家世很好。   顾建设心里一紧,忙赔笑道:“陈野你放心,我们大队肯定不会买卖妇女。”   顾糖糖猛地看向陈野,心跳得很快,第一天就看到男主了。果然是男主标配,家世好,相貌好,工作好,这个陈野就是七十年代的高富帅。   她只看了眼就撇开了,男主是女主的,她一点都不想沾边。   顾建军朝他爹使了个眼色,父子心有灵犀,大队长立刻表态:“没错,我们大队绝对不允许买卖妇女同志!”   “什么买卖妇女,我嫁女儿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嫁女儿爹妈不能收彩礼钱了?你们属狗的啊,我家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许盼娣叉着腰骂,她才不管这些人是谁,她嫁女儿天经地义,天皇老子来了都管不着。   “你是把我卖给傻子,我不要嫁傻子,那傻子流口水,话都不会说,还打人,我死都不嫁!”   顾糖糖想好了,这些人虽不是公社干部,但大队子父子颇为忌惮,这就够了。   姚阿翠也悠悠地醒了,在两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指着许盼娣破口大骂:“糖糖是我一手养大的,我养了十八年,你们一分钱一粒米一分力都没出过,有什么资格卖了她?你们爹尸骨还没寒,你们就要卖了糖糖,你们还是不是人?”   顾老大表情有点不自然,扯了下许盼娣的衣摆,提醒她别闹了。   许盼娣没理他,冲姚阿翠冷笑道:“妈,我可是替糖糖一心打算的,人家是镇上吃商品粮的,条件好,糖糖嫁过去能过好日子。就算男人傻了点,那也不是大事,傻点会疼人!”   姚阿翠被她的无耻气坏了,冲她啐了口,骂道:“那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嫁?那傻子见人就喊娘,你嫁过去正好当娘!” 第5章 我娶她   “哈哈哈,白天当娘,晚上当媳妇!”   社员们捧腹大笑,还取笑许盼娣,顾老大脸色变得阴沉,拽着妻子就要走,他丢不起这脸。   许盼娣又臊又气,咬牙骂道:“妈,我当你是长辈,你怎么没个长辈样,你说的是什么话?”   “你有当妈的样?糖糖生出来就不管,要不是我抱走养,糖糖都活不成了,许盼娣,人在做天在看,黑心事做多了,小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姚阿翠一字一句地说,死死盯着许盼娣,眼神警告。   顾老大脸色微变,冲许盼娣吼道:“别闹了,回家!”   “不回,顾老大你个窝囊废,这老太婆欺负我,你死人哪!”   许盼娣指着姚阿翠,冲丈夫大吼。   “啪。”   姚阿翠抽的,这一巴掌她早想打了。   “我是你们爹明媒正娶的老婆,这三十年我尽心尽力侍候你们爹,照顾你们三姐弟,我哪点对不起你们了?你们爹尸骨还没寒,你们就和我对着干,是想造反了?行啊,今天趁大家都在,我姚阿翠把话说清楚,你们不认我这个娘没关系。但糖糖是我的命根子,你们谁要是敢动她,我老太婆和你们拼命,谁也别活!”   姚阿翠一口气骂完,气喘不上来,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   “奶奶,我也不活了,我陪你死!”   顾糖糖抱着姚阿翠哭,祖孙俩看起来着实可怜,社员们唏嘘不已,觉得顾老大夫妇确实太过分了。   姚阿翠虽不是他们亲娘,可嫁过来三十年了,尽心尽力地照顾这一家子,为人也没得说,谁家有事都会帮忙,从来没和人红过脸,脸上永远都带着笑,今天却被这对黑心夫妇气成这样,真是造孽。   陆长川沉下了脸,正义感爆棚,准备教训顾老大夫妇,大队长一看不对,立刻大声训斥:“顾老大,你还是不是男人?连个女人都管不住,赶紧带你老婆回家,再闹我扣你们家工分!”   “这就回!”   顾老大吓坏了,用力拽妻子,家里的工分本来就不够吃,再扣掉就要喝西北风了。   不甘心的许盼娣还在挣扎,不过她也怵大队长,只得半推半就地跟顾老大走了,还恶狠狠地瞪了眼顾糖糖,这死丫头给她等着,迟早收拾了!   姚阿翠抬起眼角,看到顾老大夫妇匆匆离开,嘴角扬了扬,在顾糖糖耳边低声说:“给恩人磕头!”   啥?   顾糖糖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转身就对着陆长川磕头,姚阿翠也磕了。   “使不得,快起来!”   陆长川吓得手足无措,一手扶一个,俊脸急得通红。   【23龄优质好男人一只,奖励积分5,目前积分37】   顾糖糖低下头,掩饰面上的欢喜,光是救命恩人身上,她就赚了15积分。要是再多摸几下,说不定今天就能空间升级了。   【每日三次】   系统冰冷的声音,浇熄了顾糖糖的欢喜。不过她也不失望,一天就能赚15积分,已经很不错了。   可明天这男人就不在顾家村大队了,她要上哪去摸人?   顾糖糖心里一紧,急切问道:“请问恩人家住哪里,我想登门感谢。”   “对对对,一定要登门感谢。”   姚阿翠也跟着附和,心里很欣慰,糖糖上了吊后,脑子都聪明了,还知道打听这标致后生的住址,连上门的理由都想好了。   不愧是她宝贝孙女,和她想到一块了。   “举手之劳,不用感谢的。”陆长川红了脸,他真觉得是小事一桩。   “要谢的,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还请恩人告诉我。”   顾糖糖说着又要磕头,吓得陆长川用大了些力,生怕这姑娘真磕下去。   “姑娘,长川住在长乐坊!”陈野笑嘻嘻地说,陆长川又弄了个大红脸,朝他瞪了眼,陈野满不在乎,还说:“福康路36弄长乐坊28号。”   顾糖糖记住了,打算明日就去感谢恩人,再找机会摸三下,又能攒15积分了。   而且人家救了自己,于情于理都得登门感谢。   大队长走了过来,叫陆长川他们吃饭,还对姚阿翠说:“二婶,回家好好劝劝糖糖,天大的事都不能干傻事啊!”   “给你添麻烦了,糖糖也是急糊涂了,我回家一定骂她!”姚阿翠特别诚恳,大队长也不好再说什么。   “恩人,我回家了。”   顾糖糖态度特别恭敬,陈野噗地笑了,说道:“姑娘,我这兄弟叫陆长川,陆地的陆,长江的长, 山川河流的川。”   陆长川脸更红了,手足无措的样子有点傻,顾糖糖忍不住想笑,不过忍住了,她现在还是个为反抗包办婚姻的悲情少女,人设不能崩。   “陆同志,谢谢你,明天见!”   顾糖糖挥了挥手,搀着姚阿翠走了,祖孙俩慢慢走远,陈野捅了下陆长川,调侃道:“别看了, 人都走了。”   “谁看了,就你话多,吃饭去!”   陆长川没好气地瞪了眼,耳根却红了,心里在想,那姑娘是叫糖糖,还是棠棠,或者是唐唐?   陈野和他关系极好,见状在他耳边开玩笑:“你亲了人家姑娘,那么多人看着呢,还亲了好几分钟,是不是得负责到底啊!”   “我那是为了救人,别胡说八道!”   陆长川急了,怕坏了顾糖糖的名声,狠狠瞪了眼兄弟。   陈野也自知失言,忙说道:“我错了,不过我和你知道是救人,农村的人可不一定知道,那个上吊姑娘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名声坏了,又长得这么好看,还有个黑心父母,这姑娘真是惨得不能再惨了,陈野忍不住摇头。   陆长川脸色阴郁,兄弟说的有道理,他当时急于救人, 考虑得不周全,害了那姑娘的名声,其实他可以抱人进屋后再做人工呼吸的。   “那我娶她!”   陆长川脱口而出,自己也愣了下,眼前出现了顾糖糖哭得梨花带泪的脸,还有脖子上那道狰狞的勒痕,心里一紧,口气更坚定了,“回去我就和我爸妈说,托人提亲。”   陈野傻眼了,不由劝道:“你也是为了救人,用不着赔上终身大事,再说你爸妈也不会同意你娶农村姑娘,别犯轴。”   “我爸妈肯定依我,农村姑娘也没啥不好,我家日子还过得去。”   陆长川越说越觉得这婚事挺合适,他家情况特殊,相了好几个城里姑娘,还没进门就让他分家,长得不咋地,要求还挺多,他一个都没相中,以至于拖成了23高龄的光棍,他妈都急死了。   他自个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爸妈肯定高兴,不高兴也没啥,他饿三顿他妈就会松口。   陈野神情无奈,还有点羡慕,他父母可不会事事依他,别说农村姑娘。就算是没有工作的城里姑娘,他父母都不会答应。   路上,姚阿翠一改老态龙钟的可怜样,精神饱满地对孙女说:“糖糖,救你的小陆同志很不错,咱得想办法嫁给他!” 第6章 我要嫁陆同志   顾糖糖如闻惊雷,吓得一个趄趔,差点摔跤,嫁给才见了一面的男人?   七十年代的人对婚姻这么开放的吗?   不过她好像并不排斥嫁给陆长川,毕竟是系统官方认证过的绝世好男人,摸一下就值五斤大米呢,她和陆长川如果结婚了,一天净赚十五斤大米,以后肯定生活无忧。   但是——   “奶奶,陆同志是城里人,还是铁饭碗,人家看不上我的。”顾糖糖冷静下来,觉得姚阿翠的想法过于大胆了。   七八十年代的城乡差异很大,城里人吃商品粮,每个月能分各种票证,温饱不成问题,农村人则过得苦哈哈。所以这个时候国营厂的工人,不管男女,绝对是婚恋市场最抢手的。   她记得书里描写陆长川家境很不错,有好几间房,还是国营印染厂的电工,那可是最吃香的技术工,而且陆长川相貌堂堂,英武不凡,肯定不缺对象,哪用得着娶她一个农村姑娘?   姚阿翠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下,嗔道:“你虽是农村户口,可你有丰厚嫁妆啊,我存了十好几年呢。”   她凑近顾糖糖耳边,小声说了个数字,顾糖糖又吓得一个趄趔,震惊到了。   六百块啊!   奶奶竟给她存了六百块的天价嫁妆,这得存多久?   姚阿翠没工作,但她有一手好厨艺,附近村子办宴席都会找她掌勺,每次给个两三块,顾老爷子生前是船厂的六级钳工,工资不低。只不过去年老爷子没了,姚阿翠年纪大了,勺也颠不动了,现在用的都是老本。   见她这没出息的样儿,姚阿翠得意地哼了声,傲娇道:“这事我来办,你让小陆同志亲了嘴,还摸了好几下,那么多人看到了,你除了嫁小陆同志还能嫁谁?难道你要嫁那傻子?”   “不要!”   顾糖糖使劲摇头,犹豫的心瞬间坚定不移,说道:“我要嫁陆同志!”   虽然有点以怨报德,可奶奶说的对,嫁给陆长川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况且她这么个美人,性格又好,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百年难遇,万年难见,陆长川也不亏的嘛。   姚阿翠很欣慰,再一次觉得孙女上吊后,脑子灵光多了。若是以前那狗脾气,还得费她不少口舌,现在却一点就通,省了她不少心。   “明天先去小陆家看看。”   姚阿翠眼里闪着精光,陆长川就是老天爷送上门的金龟孙女婿,她家糖糖水灵标致,性情又好,还有那么多嫁妆,以后她的房子和财产都是糖糖的,陆家不仅不亏,还赚了呢。   长柱这傻小子幸好没及时赶来,否则上哪找这么好的孙女婿?   姚阿翠越想越满意,这就是傻人有傻福,糖糖这傻丫头总是能关键时候逢凶化吉,福气厚着呢。   “奶奶,哥去哪了?”   顾糖糖问起了贺长柱,说好及时赶过来救她的,结果到现在还没露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她摸了摸脖子,有点疼,奶奶的裤腰带真结实啊!   姚阿翠皱眉,长柱不会无缘无故迟到,肯定出事了。   “先回家。”   姚阿翠不是太担心,长柱虽然缺心眼,可人高马大,力气也大,应该吃不了大亏,先回家给糖糖上药,脖子上那么大一块勒痕,不上药的话,明天更吓人。   “姚阿嬷,长柱和人打起来了!”有个社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到祖孙俩松了口气。   “和谁打架?我哥没受伤吧?”顾糖糖着急地问。   报信的社员不肯细说,含糊道:“你们去看看吧。”   “谢谢你啊。”   姚阿翠道了谢,拽着顾糖糖朝田地跑,贺长柱在她心里虽不及顾糖糖重要,但也是她孙子,以后她还要靠贺长柱养老的,顾家那几个黑心鬼她压根不指望。   田坎边围了一群人,都是干活的社员,顾糖糖还看到了原身的两个哥哥。   就是为了给这俩王八蛋娶媳妇,许盼娣才会打她的主意,从头到尾,这两兄弟都没阻止过,甚至还推波助澜,都不是好东西。   “贺长柱你一个外来野种,凭什么管老子家的事?顾糖糖是顾家人,你姓贺,识相点少管闲事,否则老子打死你!”   骂人的是顾家老大顾金福,老二叫顾金贵,兄弟俩都长得像许盼娣,一脸刻薄刁钻。   “让开!”   贺长柱心急如焚,奶奶让他正午前赶过去救糖糖,可贺金福兄弟故意找茬,他一时间走不开,现在日头都斜了,也不知道糖糖有没有出事?   “就不让,想走从老子裆下钻过去啊!”   顾金贵嚣张地叉开腿,指了指裆下。   围观的社员们虽觉得顾金贵过分了些,但没人替贺长柱出声。毕竟顾金贵姓顾,是自己人,贺长柱是外来人,没有帮外人的道理。   “你别欺人太甚,顾金贵你让开!”   忍无可忍的贺长柱撞了过去,若是往日,他对付这兄弟俩绰绰有余,可之前他被顾金贵偷袭,扭伤了脚,胳膊还被割破了,流了不少血,战斗力大打折扣,一时间竟处在下风。   看到讨厌的两个哥哥在欺负忠厚的养兄,顾糖糖怒火中烧,从地上抓了块两头尖的石头。   【一万龄石头,奖励积分2,目前积分39】   顾糖糖愣了下,低头看手里的石头,非常普通,农村随处可见,她兴奋地又捡了块石头,系统没吭声,便知道这石头也不能重复签到。   此时顾金贵兄弟已经占了上风,对着贺长柱拳打脚踢,兄弟俩得意狂笑,还夹杂着不少污言秽语。   顾糖糖沉下了脸,飞快跑了过去,对着顾金贵后脑勺就是一石头,再对顾金福来一石头,立刻给这兄弟俩都开了瓢。   “谁暗算老子?”   顾金贵感觉到后脑勺剧痛,反手一摸,手上都是血,迅速转身,看到顾糖糖愣住了,随即大怒,扬起手就要打。   顾糖糖反应极快,前世学的防狼术终于派上用场了,对着顾金贵的要命处狠狠踢了脚,趁他病要他命,再在前脑壳上又砸一石头。   要不是这俩王八蛋,原身也不至于那么惨,她这是替原身报仇血恨。 第7章 开瓢+要命一脚   “顾糖糖你活腻了?我弄死你!”   顾金福也摸了一手的血,顿时怒火冲天,上前一步就要教训顾糖糖,贺长柱反应也快,紧紧抱住顾金福的小腿,用力一拽,顾金福摔倒在地上,两人扭作一团。   顾金贵被那一脚要了半条命,脑袋上又是一记石头。顿时头破血流,晕乎乎地倒在地上。   解决了顾金贵,顾糖糖冲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叫道:“哥,松开!”   贺长柱听话地松开手,顾金福则没反应过来,然后……前脑壳上也挨了一石头,眼冒金星,血流满面。   姚阿翠气喘吁吁跑过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幅血淋淋的场景,见自家人占了上风,她眼珠一转,身体晃了下,速度慢了下来,神情却十分着急,焦灼叫道:“唉哟,老了就是不中用,迈不开步子了,金贵,金福,你们别欺负糖糖!”   嘴上叫得凶,可脚却越发抬不动了,身体还直哆嗦,其他人看得不忍,好心提醒她:“姚阿嬷,糖糖把金贵金福打了,脑袋都打破了!”   顾糖糖刚刚那凶残的样子,吓得他们都不敢去拉架了,万一也给他们一石头咋办?   “什么,金贵金福把糖糖脑壳打破了?哎呦,这两个杀千刀的,成天就知道欺负我家糖糖,我……我……咳咳……哎呦……”   姚阿翠一边骂一边咳嗽,又变成了老态龙钟的样子,众人并没怀疑,替她拍背顺气,还解释:“是糖糖打破了金福金贵的脑壳,流了好多血!”   “不可能,糖糖胆子小的很,鸡都不敢杀!”   姚阿翠根本不信,还气冲冲地骂:“肯定是金福金贵欺负糖糖,这俩坏东西打小就爱欺负糖糖,现在还想卖了我的糖糖,哎呦……顾百顺哪,你睁开眼瞧瞧吧,你一蹬腿去下面快活了,你儿子孙子天天欺负我和糖糖,他们是想逼死我们哪!”   骂着骂着,姚阿翠老泪纵横,呼唤起了过世的顾老爷子。   社员们叹了口气,顾家的事他们都知道,顾老大两口子确实过分了些,就算想挣彩礼钱, 也得替女儿寻个好后生吧?   卖给连话都不会说的傻子,那叫什么事啊!   难怪姚阿嬷都气得脑子不清楚,眼神耳朵也不好使了,造孽哟!   “顾百顺你要是听到了,晚上给你那不孝儿子托个梦,让他们别太黑心。就算我不是他们亲娘,也养了他们三十年,糖糖还是他们亲闺女,他们的心可真黑哪……”   姚阿翠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没人关注顾糖糖那边了。   顾糖糖狡黠地笑了,冲地上晕沉沉的兄弟俩冷笑,弯下腰,冷声道:“你们没本事娶媳妇,却有本事卖妹妹,就你们这样的窝囊废,白长这二两肉了!”   在兄弟俩的怒目下,顾糖糖弯起唇角,抬起脚,对着瞪得最凶的顾金贵就是一脚,同一个地方受两次伤,顾金贵嚎了声,晕死过去。   顾金福害怕了,怒声威胁:“顾糖糖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顾糖糖神色鄙夷,都躺在地上挺尸了,拿什么威胁她?   对付顾家这些自私自利的人,根本用不着客气,原身虽然不是软包子,可她不清楚自己身世,还以为许盼娣夫妇是亲爹亲妈,是以对这一家子还有一丝亲情的渴求,才会被哄骗喝下药,最终酿成惨事。   她可不是原身,对这一家子绝对不会心软!   顾糖糖毫不犹豫抬起脚,同样给了顾金福一记狠的。   贺长柱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家乖巧可爱胆小的妹妹,平时连鱼都不敢杀,现在开瓢蹬腿都不眨眼了,糖糖这些要命的招术是跟谁学的?   憨厚老实的贺长柱并没怀疑顾糖糖的身份,他觉得糖糖是因为气坏了,才会性情大变的,他只怜惜糖糖受苦了,都怪顾家欺人太甚,也怪他无能,护不住糖糖。   “哥,你出血了?”   顾糖糖皱紧了眉,贺长柱胳膊上有一道五六分分长的伤,被利器割的,肉都翻了出来,伤得不轻。   “没事。”   贺长柱咧嘴笑了,并没放在心上,农村人经常受伤,没那么金贵。   姚阿翠被人搀扶着颤巍巍地过来了,朝地上血糊糊的两坨看了眼,再仔细打量顾糖糖和贺长柱,见顾糖糖没受伤,姚阿翠十分欣慰,早知道上吊能有这么大效果,她早应该让糖糖去上吊了。   老太太也没怀疑孙女被掉了芯,之前上吊差点命都没了,糖糖也算是去鬼门关闯过了,性子大变很正常。   “奶奶,我怎么会砸破大哥二哥脑袋呢?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这是怎么了?”   顾糖糖表情很害怕很慌张,眼睛红红的,吓得要哭了,声音都颤抖了。   姚阿翠叹了口气,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怜惜道:“我可怜的乖囡,好几天没睡觉了,饭也没吃,天天哭,眼睛都要哭瞎了,能不糊涂嘛!”   顾糖糖心虚地低下头,原身其实并没多害怕。因为从小都是姚阿翠护着,原身以为这次姚阿翠依然能护着她,依然吃好喝好睡得香,一滴眼泪都没掉。   大家却以为她是在伤心,本来还觉得顾糖糖过分了,现在却想这也是个可怜人啊,被亲爹娘卖给傻子,得多伤心啊。   姚阿翠又说道:“金福金贵他们也是一时糊涂,想媳妇想傻了,砸砸脑袋也好,看能不能清醒些。”   地上晕沉沉的兄弟俩,听到这话,气得差点吐血。   死老太婆睁眼说瞎话,顾糖糖更不是东西,亲哥哥都下死手,和傻子那门亲必须结,由不得这死丫头反悔。   顾金福兄弟俩并不觉得这门亲事有何不妥,嫁谁都是嫁,只要彩礼给得高,是个男人就成。   村里和他们一般大的后生,孩子都能跑了,他们却还是光棍。身为他们的妹妹,就应该自觉嫁给傻子,替他们排忧解难,顾糖糖竟然还闹事,简直大逆不道!   顾糖糖心里好笑,面上却乖巧道:“奶奶,我去采些草药给哥哥止血。” 第8章 还我亲妈!   刚刚顾糖糖看到田坎边有不少小蓟,很鲜嫩,农村叫刺儿菜,焯水后凉拌或者炒肉都很好吃,也是一味极好的止血药,她小时候生活的福利院,后面有座山,她和伙伴经常会去山坡上玩,认识不少草药。   她揪了几把刺儿菜,放进嘴里嚼碎了,先给贺长柱敷,能止血消炎。   【1龄小蓟,奖励积分1,目前积分40】   【止血疗伤一人,奖励积分2,目前积分42】   给贺长柱敷好药,系统接连发出奖励,顾糖糖愣住了,处理伤口竟有两积分,刺儿菜也有积分奖励。   顾糖糖眼睛亮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叫古医系统,她朝远处的山眺望,眼睛更亮了,此刻青翠的山在她眼里闪着金光,就是一座金山啊。   本来她不情愿给顾金福兄弟上药的。但一人就是2积分,顾糖糖的眼神瞬间热诚,殷切地看着兄弟俩,这俩王八蛋值4斤大米呢。   社员们见顾糖糖给哥哥细心疗伤,眼神还那么关切,更相信这姑娘之前是气糊涂了,要怪就怪这一家子太不把女儿当人了。   看热闹的人都回家吃饭了,顾糖糖给两人上了药。   【止血疗伤2人,奖励积分4,目前积分46】   顾糖糖咧嘴笑了,热切地看着满头满脸绿色糊糊的兄弟俩,想着要不要再来几记石头?   这想法最终没实行,不是顾糖糖心慈手软,而是怕搞出人命,而且后山还有那么多花草树木,犯不着逮着这两只王八蛋薅血。   顾金福兄弟悠悠醒来,头痛欲裂,顾糖糖他们已经走了。   “特么的!”   顾金贵站起身,眼前一黑,差点又摔倒,脑袋也疼得像要炸了,不由咒骂了声,那死丫头下手可真特么重。   兄弟俩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回家,这个点是饭点,村里人都在家吃饭,没人看到他们的狼狈模样。   “金福哥,金贵哥,谁把你们打成这样的?”   一道柔弱的女声响起,是个纤弱瘦小的女孩,脸色很白,嘴唇也没有血色,相貌并不特别美。但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怜惜呵护她。   女孩正是顾惜惜。   她外公外婆在顾家村,小时候在顾家村生活了好几年,和顾金福兄弟关系很好。   在顾糖糖面前凶狠跋扈的兄弟俩,看到顾惜惜立刻变得柔软,说话声音都变小了,许盼娣从小就嘱咐他们,一定要好好对顾惜惜,不能让她被人欺负了。   也所以,从小到大,兄弟俩都对顾惜惜呵护有加,对顾糖糖却疏离淡漠。   “顾糖糖砸的,咝……”   顾金贵疼得扭曲了脸,顾惜惜皱紧了眉,不满道:“她为什么砸你们?还下这么重的手,太过分了!”   顾惜惜也不喜欢顾糖糖,因为小时候她想和对方交朋友。但顾糖糖却不愿意,还骂她是半条命病秧子,说话特别难听,顾惜惜伤心地哭了半小时,之后就不和顾糖糖好了。   “疯了呗,惜惜这次要住几天?”顾金福关心地问。   顾惜惜是城里人,每次下乡都只住两三天。   “这次……会久一点。”   顾惜惜脸色变了变,眼睛也红了,没心思和兄弟俩闲聊,匆匆走了。   兄弟俩粗枝大叶,并没察觉顾惜惜的不对劲,互相搀扶着,龇牙咧嘴地往家走。   两人回到家后,许盼娣吓了老大一跳,得知是顾糖糖开的瓢,怒气冲冲地就往隔壁去了,顾糖糖和姚阿翠一起住,两家房子挨着。   “顾糖糖你个小畜生,给我滚出来,把你哥打得头破血流,你还是不是人?”   许盼娣在院门口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没多会儿,一群捧着碗吃饭的人出来了,站在自家门口看热闹。   姚阿翠脸一沉,抬脚就要出来骂,被顾糖糖拽住了。   “奶奶,我去!”   顾糖糖大步往外走,顺手还抄了把镰刀,姚阿翠吓了一跳,担心这丫头干傻事,着急忙慌地跟在后面,贺长柱也一瘸一拐地跟了出来。   许盼娣骂得起劲,看到黑着脸,抡着镰刀冲出来的顾糖糖,唬了一跳,随即大怒,骂得更难听了。   “你还敢冲老娘拿刀?行啊,你来捅,老娘就站在这儿!”   许盼娣拍了拍胸膛,还朝顾糖糖走近了几步,她料定这死丫头不敢动刀。   顾糖糖当然不会真捅,犯不着为了许盼娣这老贱人送命。   她突然举起镰刀,眼神发直,神情呆滞,直直地朝许盼娣冲了过去,嘴里还叫道:“你不是我亲妈,你被脏东西上身了,才会卖了我,杀死你……杀!”   锋利的镰刀直愣愣地砍了过来,带来一股寒光,所有人都傻眼了,没想到顾糖糖真敢捅。   “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还真捅啊,妈呀……顾老大你死人哪,赶紧拖走这小畜生!”   许盼娣吓得四处逃,呜哇哇地叫着。   顾糖糖心里在笑,面上却越发呆滞,举着镰刀一个劲地冲,嘴里还念着:“杀……杀死你,还我亲妈!”   姚阿翠强忍着笑,伤心欲绝地叫道:“我的糖糖呀,被这些黑心鬼害得失了心迷了魂啊,许盼娣你不得好死,你天打五雷轰啊!”   傻眼的社员们,立刻明白了,原来是得了失心疯啊,造孽哟。   顾老大跑出来了,想去夺顾糖糖手里的镰刀。但顾糖糖身形灵活,没几下就闪开了,径直朝顾家院子冲进去。   “杀……杀死你个坏东西,还我亲妈,杀死你!”   顾糖糖一边叫一边对着疯狂逃窜的鸡砍,这些鸡是许盼娣精心养育的宝贝,每只都有七八斤重。   几声惨叫下,两只肥硕的母鸡倒在镰刀下,鸡头都被割了,无头鸡在院子里跑了一圈才倒地。   “哈……杀死了,看你往哪里逃,我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   顾糖糖提起两只无头鸡,脸上手上沾了不少鸡血,配上她那诡异的笑容,看热闹的社员们不由一寒,吓得后退了几步。   妈呀,真疯了!   人和鸡都分不清了。 第9章 和女主狭路相逢   “小畜生你不得好死,还我的鸡!”   许盼娣心痛欲裂,小畜生宰的是两只最会下蛋的鸡,要了她半条命啊!   顾糖糖慢慢转身,直愣愣地看着冲过来抢鸡的许盼娣,突兀且诡异地笑了,扔了两只无头鸡,举起镰刀就朝许盼娣砍。   “还有一个,杀!”   大家都倒抽一口冷气,胆小地捂住了眼睛,不敢看血腥场面。   顾老大一把拽回了妻子,狠狠瞪了眼,这丫头明显是失心疯了,凑上去不是找死?   许盼娣吓坏了,腿直发软,刚刚那一镰刀对着她脑壳砍的。要是丈夫晚一步,她脑壳就砍成两半了。   顾糖糖装模作样地四下寻找,神情越发呆滞,姚阿翠见机凑近,柔声哄道:“糖囡,坏东西杀死了,喏,就这两只,和奶奶回家啊!”   “杀死了?”“对,死透了。”   姚阿翠口气肯定,小心翼翼地搀着孙女,贺长柱则提着两只死鸡,毫不犹豫地拿回了家。   “我的鸡!”   许盼娣心疼得无法呼吸,她的下蛋鸡啊。   “别管鸡了,糖糖都疯了,你想去送死不成?”   顾老大没好气,当初他就反对把女儿卖傻子,可家里他说话没人听,现在好了,人鸡两空。   许盼娣阴毒地看着紧闭上的大门,死死咬着牙,死丫头给她等着!   还有那该死的瘟老太婆,也给她等着!   大门一关上,顾糖糖脸上的呆滞瞬间消失,兴奋道:“奶奶,炖鸡吃!”   这么肥的走地鸡肯定很香。   “行,炖一只,另外一只明天当谢礼。”   姚阿翠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忍不住在顾糖糖额头点了下,嗔道:“你个死丫头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鬼灵精!”   “嘿嘿,奶奶教的好!”   顾糖糖拍了记马屁,姚阿翠十分受用,她打小就教这丫头多长些心眼,可这丫头却学不会,嘴上不饶人,肚肠却是直的,这样的性子最容易吃亏。   好在上吊死了一回后,糖糖聪明多了。   贺长柱眨了眨眼,有点懵,果断去烧水了,奶奶和妹妹都比他聪明,他还是不问了,问了也不明白,多干活吧。   一个小时后,浓郁的鸡汤香味传了出来,许盼娣夫妇都去出工了,顾金福兄弟受了伤,躺在家里休息,闻到这勾人的香味,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敢过去讨鸡吃,怕被顾糖糖砍。   贺长柱下午没出工,姚阿翠让他请假休息。   祖孙三口围坐一桌,大快朵颐,享用一大锅香喷喷的铁锅炖母鸡,只放了生姜和盐,又鲜又香,肉炖得烂乎了,咬一口就掉。   两只鸡腿,分别给了顾糖糖和贺长柱。不过他俩都夹了一半肉给姚阿翠,剩下的才自己吃。   姚阿翠欣慰地看着兄妹俩,虽都不是她亲生的,可却是她养大的,都是孝顺的好孩子,她这辈子无儿无女。但有两个孝顺懂事的孙子孙女,很知足了。   “明天咱们进城去小陆家。”姚阿翠说了她的计划。   明天她不止要感谢,还要查看陆家情况。要是家境不合适,她肯定不会让孙女嫁过去受苦。   实在不行,她就带孙女进城,反正她在城里还有两间房,大不了她再去当保姆赚钱,总比待在农村等着嫁傻子强。   顾糖糖点了点头,确实要感谢人家,最重要的是赚十五积分。   吃过饭后,姚阿翠去午休了,贺长柱回自个家,他不在这住,前些年在姚阿翠的支持下,在村里建了三间平房,一个人住着。   顾糖糖惦记着山上的宝贝,拿了柴刀和背篓,假装上山砍柴,便去了后山。   现在是春天,山上郁郁葱葱,山花烂漫,地上爬满了野草,几乎每一株都是草药,顾糖糖不管认不认识,都上前摸一下。   【1龄艾草,奖励积分1,目前积分47】   【16龄桃树,奖励积分5,目前积分52】   【1龄牛筋草,奖励积分1,目前积分53】   【1龄车前草,奖励积分1,目前积分54】   【1龄仙鹤草,奖励积分1,目前积分55】   【20龄樟树,奖励积分8,目前积分63】   ……   接二连三的系统提示声响起,顾糖糖开心极了,大致掌握了规律,一年生草本植物都奖励1分,树则年龄越长,奖励越多一些,刚摸了一株65年的银杏树,奖励了10积分。   就只是在山坡上摸了一圈,她现在积分有86了,还有14积分就能升级。   顾糖糖开心得哼起了小曲,继续向上走,山上的植物更多。   只是,和不速之客撞上了。   是女主顾惜惜。   顾糖糖一点都不想和这朵白莲花打交道,书里的顾惜惜柔弱善良,是天使是圣母玛丽亚,总是没来由地奉献她那过剩的爱心,然后惹出一堆祸事。神奇的是,顾惜惜总能安然无恙脱身,她身边的人却成了炮灰。   这大概就是女主光环吧?   顾糖糖面无表情地退到一边,不想和女主沾上,也不想认亲,那种明知女儿不是亲生的,还如珠如宝疼爱的父母,没什么好认的。   可是——   “糖糖,你为什么要砸伤金福哥和金贵哥?还流了那么多血,你太过分了!”顾惜惜义正辞严地指责。   她也背了背篓,里面有半筐柴,衬得她的身体更加瘦弱,随时都可能被山风吹走似的。   顾惜惜和原身一般高,又站在坡上,气势高了许多,她看顾糖糖的眼神,就像是看十恶不赦的坏人。   顾糖糖翻了个白眼,嘲讽道:“金福哥金贵哥,叫得可真亲热,你不会是想当我嫂嫂吧?你想当大嫂还是二嫂?要不大嫂二嫂一起当?我热烈欢迎,正好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哥哥娶不到媳妇,顾惜惜你这么善良,肯定愿意的吧?”   顾惜惜苍白的脸涨得通红,一口气堵在肺管,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身体趄趔了下,眼见着就要摔下坡,顾糖糖下意识地伸手去搀扶。   她虽然不喜欢女主,但也不想害人受伤。   可是,手刚触碰到顾惜惜的身体,脑子里就响起了一道极尖利的声音,仿佛指甲刮在黑板上的哧拉声,令她心悸。 第10章 扣除积分5   顾糖糖立刻松开,双手捂紧耳朵,可魔音依然穿脑,心脏像被金属爪子在不停挤迫,难受得无法呼吸,她此时的脸色也异常苍白,不比顾惜惜强多少。   “啊……”   顾惜惜朝山坡滚了下去,她以为被顾糖糖拽住了,便安心随意地站着,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了被人呵护,她想的事,都会有人替她做好,从来不用她自己出一点力。   所以,顾惜惜自然而然地放松了身体,以为顾糖糖会一直拽着她,谁知道顾糖糖竟突然松开了手,顾惜惜还没反应过来,就滚下了山坡。   “你在干什么?”   两道声音响起,一个是陈野。   另一个则是皮肤白皙眉眼很漂亮的男孩,他是顾惜惜的双胞胎哥哥沈宵云。但他比顾惜惜漂亮多了,村里人都觉得奇怪,双胞胎的相貌竟一点都不像。   顾惜惜被一株灌木卡住了,一动不动,陈野跑得快,急冲了下来,检查顾惜惜的情况,只是几处擦伤,并无大碍。但顾惜惜却面色惨白,紧闭着眼睛,腮边还有几滴晶莹的泪珠。   梨花带泪,楚楚可怜,让陈野不由自主地涌上了怜惜,并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替这女孩擦拭腮边的那滴泪。   快要触到顾惜惜的脸时,陈野立刻缩回了手,男女授受不亲,他不能亵渎这姑娘。   陆续又冲过来几个人,正是陆长川他们,吃过饭后,他们又上山打猎了,不过顾建军没来,他们嫌顾建军爬山太慢,让他在家歇着,见到眼前的情况,几人都有点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糖糖脑子里那些讨厌的噪音没了,可她现在好想掐死顾惜惜,因为——   【不明生物试图改变世界,恢复正常轨迹,使用积分5,目前积分81】   系统冰冷的声音,就像是一大盆冰水,浇得顾糖糖如坠冰窖,她一把一把摸出来的积分啊,好不容易才攒到86,该死的顾惜惜扣了她五分。   五斤大米啊!   顾糖糖闷哼了声,捂紧了心口,表情苦大仇深。   “姑娘,你没事吧?”   陆长川关心地问,脸有点红,毕竟他过几天就要托人来提亲了,不出意外地话,这姑娘就是他未来的媳妇儿,也是他未来孩子的妈。   顾糖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她还得再缓缓。   “你为什么推我妹妹?”沈宵云跑过来质问,口气还算礼貌,但表情很愤怒。   家里突生变故,沈宵云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全朝顾糖糖撒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推你妹妹了?眼神不好去挂眼科,你那病秧子妹妹自己站不稳摔下去,关我屁事?还有看好你妹妹,别成天把自己当成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操心别人家的家务事,她要真关心我那两个王八蛋哥哥,就嫁过来当我大嫂二嫂啊,嘴上关心有个屁用!”   顾糖糖也正一肚子火呢,无缘无故损失了五斤大米,这臭小子还跑来骂她,找骂呢!   而且,沈宵云其实是原身的亲哥哥,却为了个冒牌货出头。哪怕沈宵云不知情,顾糖糖也很生气,嘴一点没留情。   从小在福利院成长,又一个人在社会打拼,她可不是好欺负的。   顾惜惜悠悠醒了,听到这些话,又幽幽地晕了过去,上气不接下气,依偎在陈野怀里哭,万般委屈。   “姑娘,如果有误会就好好说,别说这些不文明的话。”陈野不满道。   他之前看到顾糖糖伸出手,又缩回了手,便以为她是在推人,非常生气,觉得顾糖糖不仅说话粗鲁,心思也不正,怎么能对如此柔弱善良的姑娘下狠手呢?   陆长川皱了皱眉,觉得陈野说话不太中听,他相信顾糖糖没推人,便说道:“肯定是误会了,都心平气和地说话,别张嘴就骂人。”   说这话时,他朝沈宵云警告地看了眼,大男人欺负姑娘家算什么本事。   顾糖糖感激看向他,陆长川不自然地挠了挠脑壳,耳根都红了,心跳得特别快,呼吸也有点急促。   见他这傻乎乎样,顾糖糖忍不住想笑,一看就是纯情汉子,想到奶奶的筹划,她不由也红了脸,不敢看陆长川了。   她朝还在陈野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顾惜惜冷冷地看去,嘲讽道:“顾惜惜,你现在还没断气呢,给大家说清楚,到底是怎么摔跤的?”   真是好一朵善良的白莲花,从头到尾就只会哭,任由她被人指责,坏人都是别人做,顾惜惜什么都不用干,只需几滴眼泪就能杀人于无形。   不管顾惜惜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要远离这扫把星。   特喵的!   摸一下扣五斤大米啊!   比扫把星还晦气。   被指名道姓的顾惜惜,突然就噎住了,继续哭不是,不哭也不是。而且她发现自己依偎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抱里,鼻间都是这男人的气息,苍白的脸瞬间涌上桃红。   娇羞地看向陈野,顾惜惜心跳加快,脸也更红了,是个十分好看的男人,看她的眼神关切怜惜,看得她心都化了。   两人情深意切地对视着,完全忽略了周围的人。   顾糖糖搓了搓手臂,有点恶心,便大声道:“顾惜惜,你聋了还是花痴了?看到好看男人就迈不开腿了?问你话呢!”   沈宵云脸顿时黑了,他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细想,顾糖糖这么一说,他越看越觉得妹妹太失礼,就要过去拽开紧粘着的两人。   但两人自己分开了,脸都红红的,很不好意思,陈野还有些恼羞成怒,觉得顾糖糖说话着实粗鲁不堪,回头和长川说一声,千万别娶这农村姑娘,日后肯定会搅得家里鸡犬不宁。   顾惜惜站起了身,轻声细语地说:“是我自己摔跤的,不是顾糖糖推的,可是……”   她想说顾糖糖突然松开手,才会害她摔跤,但没说完,被陆长川打断了。   “既然是你自己摔的,为什么不早点解释?害糖糖被人误会指责。”   陆长川口气很不满,眉头紧皱,觉得顾惜惜心思不正。   沈宵云脸更黑了,还很难为情,他误会顾糖糖了,刚刚还骂了人家,都是妹妹害的,不由朝顾惜惜瞪了眼。   顾惜惜脸色一白,眼泪又涌了出来,身体还晃了几下,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陈野不满瞪向兄弟,“长川你别吓到这位姑娘,她只是没听见,又不是成心的。” 第11章 糖糖都没哭,你哭啥?   陆长川心里很不舒服,小声嘟嚷道:“又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到?”   虽是嘟嚷,但声音够大, 大家都听到了,顾惜惜身体又晃了晃,摇摇欲坠,伤心之极。   顾糖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很怀疑陈野的眼睛,绝对糊了一斤水泥,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玩意儿?   陆长川也很无语,好兄弟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是杀人犯一样,他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至于吗?   “喂,你别哭了,明明是你自己摔跤了,还害糖糖被人骂了,糖糖都没哭,你哭个什么劲啊!”   陆长川憋屈死了,也替顾糖糖委屈,什么都没干就被人骂,现在还没道歉呢。   顾糖糖立刻挺直腰板,下巴抬得高高的,傲娇地哼了声,还冲陆长川嘉奖地看了眼。   果然是绝世好男人,这眼神比男主强一万倍。   陆长川脸红了红,心跳得咚咚咚的,还涌上了无限欢喜,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沈宵云脸色很难看,又气又愧疚,气顾惜惜又惹事,愧疚他误会了无辜的顾糖糖,他冲顾惜惜狠狠瞪了眼,走到顾糖糖面前,诚恳道:“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确实是他的错,没搞清楚事情经过就指责人家,他应该道歉。   顾糖糖愣了下,十分意外,她还以为沈家人都是不明是非的呢,没想到还有个脑子清醒的。   “以后还是看紧你这爱多管闲事的妹妹吧,管得比菩萨还宽!”   顾糖糖口气不太好,沈宵云给她的印象还不错。但她并不想和这一家人沾上关系,更不想和扫把星顾惜惜有牵扯。   沈宵云脸色微变,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看牢的。”   顾糖糖说的对,妹妹确实喜欢自不量力地管闲事,这次家里出事,就是妹妹惹出来的,害爸爸妈妈去农场劳动改造,他和妹妹只能来农村寄人篱下。   想到这,沈宵云更火大了,黑着脸拽上顾惜惜,“走了!”   “哥,你拽痛我了!”   顾惜惜忍不住呼痛,细瘦的手腕出现了一道红印,她很委屈,明明她没做错事,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自从家里出事后,哥哥就对她没好脸色,现在更因为顾糖糖的话对她这么凶,顾惜惜不由悲从中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沈宵云看得烦躁,到底也只是没经历过事的少年,忍不住吼道:“你除了惹事生非和哭,还会什么?爸爸妈妈已经被你害了,你还不知道反省,是想把家里害得家破人亡才罢休吗?”   “我不是,哥哥,我没有……不是我害的……”   顾惜惜吓得不住抽噎,使劲摇头,她没害爸爸妈妈,又不是她让爸爸妈妈去农场的,哥哥为什么要骂她?   “走!”   沈宵云拽着顾惜惜下山,他的头很痛,也不想再讲道理,从小到大,他和妹妹都有隔阂,别人都说他们是双胞胎,肯定心有灵犀,感情很好。   但却恰恰相反,他和妹妹从来没有过心有灵犀,相貌喜好性格都截然不同,他们兄妹站在一起。就像是路人,没人会觉得他们是双胞胎兄妹。   “哥哥……”   顾惜惜想挣扎开,但沈宵云力气很大,拖着她一路下山,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陈野脸色阴沉,好几次他都想冲过去阻止那个冒失的愣头青少年,怎么能那么粗鲁地拖拽妹妹,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可他只是路人,没资格也没立场掺合别人兄妹的事,陈野朝顾糖糖看了过去,心里很不满,事情都是这女人搞出来的。   本来都没事了,可这女人却挑拨离间,让那个愣头青哥哥恼羞成怒,火气都冲妹妹撒了。   妹妹是叫顾惜惜吧,这名字真好听。   陈野唇角扬了扬,很快放下了,见陆长川和顾糖糖热络地说着话,皱了皱眉,走过去故意说道:“长川,继续上山吧,咱们还没见分晓呢。”   “好啊,我肯定能打到那头野猪!”   陆长川朗声笑了,冲顾糖糖说道:“我要上山了,你快点回家,山上有野猪。”   “嗯,我捡些柴就回了,你们也要小心。”   顾糖糖嫣然一笑,笑得陆长川心跳又加快了,头有点晕,赶紧撇过头,假装镇定。   他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从伙伴那儿拿了一只野兔,放在顾糖糖背篓里,爽朗笑道:“我打的野兔,给你!”   这姑娘可是他未来孩子的妈,得好好补补。   顾糖糖愣了下,心里涌上一股热潮,暖融融的,她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还眨着星星眼,夸张说道:“你好厉害,我们大队最厉害的猎手都没你厉害!”   “哪里哪里,就是运气好。”   陆长川身子有点飘,还谦虚着,嘴却扯到了耳后根,从来没人这样夸赞过他,好开心啊。   “是你本领高强!”   “哪里哪里,一般般。”   “真的很厉害!”   一个使劲吹,一个使劲飘,听得旁边的人都受不了了,陈野没好气叫道:“再不走野猪都跑了!”   “来了,我走了啊!”   陆长川这才清醒过来,心里比喝了蜜还甜,走路都有点飘。   “再见,祝你打到大野猪啊!”   顾糖糖笑得比蜜还甜,挥了挥白嫩嫩的手。   陆长川心里一荡,也挥了挥手,大步追上伙伴。   其他人见他脸上这荡漾的笑,便开起了玩笑,在深山老林里,没有外人,大家说话便荤素不忌了。   “长川你不会真瞧上那村姑了吧?模样是漂亮,可你得想清楚了,漂亮当不了饭吃,没商品粮没工作,以后生的孩子户口也随妈,你的担子可不轻。”   “是啊,这可不是小问题,长川你得深思熟虑,别被美色迷了!”   陈野也说道:“就算你不觉得苦,可得替你爸妈想想,本来你家过得挺宽裕,娶个农村姑娘,以后你爸妈就要和你一块过苦日子了。”   陆长川依然笑呵呵的,一脸无所谓,“我的老婆孩子肯定我自己养,我现在工资还行,每个月还有点外快,就算没户口也没啥,能养活。”   他工资现在是38块5角,加上七七八八的奖金,算四十块一个月,他隔三差五都有私活,平均下来一个月能挣二三十,抵得上别人两口子的工资了。 第12章 老婆孩子自己养   陆长川打算结婚后就多接些私活,再努力考级,现在他是二级电工,争取考到六级,工资就能翻个两番,就算生四个娃都养得起。   几个兄弟也没多劝,只是说:“你想清楚了就好。”   “想清楚了!”   陆长川口气很坚决,本来他只是为了负责,可现在他觉得,自己真喜欢上人家姑娘了,长得那么漂亮,性格也很好,不像那个顾惜惜,哭哭啼啼的,看到就烦。   其他人便没再提这事了,陈野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开口,今天时机不对,以后抽个时间,和陆长川单独谈谈吧,婚姻大事还是要慎重些,顾糖糖那姑娘确实不是良配,他不能眼见着好兄弟跳火坑袖手旁观。   顾糖糖在山上溜达了一圈,但很多花草都摸过了,积分勉强到了95分。   气得她心口又疼了。   要不是顾惜惜那扫把星,现在空间就能升级了。   哎呦!   顾糖糖长长叹了口气,损失一个亿都没这么心疼。   从此以后,她和顾惜惜势不两立!   深山里肯定有更多的树木花草,但她不敢进去,只得失望下山,顺便捡了一背篓柴,姚阿翠已经醒了,看到她背着满满一篓柴禾,老怀欣慰,看她的眼神慈祥得能粘出丝儿。   “糖糖会帮奶奶干活了,真懂事!”   姚阿翠跑过来接背篓,还埋怨她捡太多,“以后这种粗活让你哥干,姑娘家家的不能干。”   “哥手受伤了嘛,奶奶,晚上吃野兔吧。”   顾糖糖撒着娇,用野兔转移了姚阿翠的注意力。   “哪来的兔子?真够肥的!”   姚阿翠惊喜看着背篓里的肥兔子,皮毛上有不少血,显然是被人打死的。   “陆同志打的,刚刚山上拾柴碰到了。”   顾糖糖没提扫把星,不想奶奶操心这些破事。   姚阿翠更惊喜了,看孙女的眼神十分欣慰,叹道:“我家糖糖真长大了。”   她以为顾糖糖是为了偶遇陆长川,才会破天荒地上山拾柴的。否则这丫头懒得一年都上不了几回山,肯定是春心动了,小陆同志长得好,性格也好,确实招姑娘喜欢。   顾糖糖眨了眨眼,以为老太太夸她干活,便讨好道:“奶奶,以后柴禾包在我身上。”   “等你哥好了让他干,你的手别弄粗了。”   姚阿翠不答应,她当宝贝养大的孙女,绝对不能干这些粗活。再者,小陆同志又不会天天上山打猎。   “饿了吧?晚上吃雪里红炒鸡杂,还有鸡汤,奶奶给你做干饭吃,兔子过两天再吃啊。”   姚阿翠跑去厨房做饭,生怕饿着孙女,顾糖糖心里更暖了,从小到大,姚阿翠就将原身当掌上明珠一样疼宠,舍不得原身干活,也从不指责一个字。   是以,原身虽是农村姑娘,却过得比城市姑娘还幸福,十指不沾阳春水,还年年做新衣服,是全大队最幸福的姑娘。   而且姚阿翠思想很开明,坚持让原身念书。哪怕学习不好,也一直供到高中,对于这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孙女,姚阿翠给了她所有的关爱。   “奶奶,我来淘米!”   顾糖糖也进了厨房,准备给米缸添点米,姚阿翠是城里户口,每个月有27斤商品粮供应。但原身不出工,分不到粮,贺长柱又吃得多,他挣的那点工分还不够自个吃的。   好在姚阿翠手头宽绰,出高价从社员那儿购买粮食。但也不能顿顿吃干饭,晚上一般都吃稀的,还得添点萝卜番薯。   在农村,干饭只有壮劳力才有资格吃,也只是农忙的时候,平时吃太奢侈了,没哪家舍得。   顾糖糖掀开米缸盖子,里面还有小半缸大米,顶多还能吃一个星期,她四下看了看,姚阿翠去院子摘蔬菜了。   系统空间里有一斤大米,还有五个鸡蛋,顾糖糖又花十积分买了十斤。反正明天摸三下陆长川,空间就能升级了。   总共11斤大米,顾糖糖用意念召唤了出来,全都倒进了米缸里,小半缸立刻变成了半缸。   顾糖糖咧嘴笑了,舀了两升米,淘好后就倒进了锅里,姚阿翠正好进来,看到这么多米,吓了一跳,嗔道:“哎呀呀,你个败家子儿,一边去!”   这么多米能吃三顿了,家里的米不多了,姚阿翠打算添点番薯萝卜煮,给孙女吃干饭,她和长柱吃番薯饭,今天孙女受委屈了,得好好补补。   姚阿翠想舀一半米出来,留着明天煮,被顾糖糖拦住了,撒娇道:“米缸里还有好多米呢,够吃的。”   “哪有好多米,明明没……”   姚阿翠走到米缸边,掀开盖子,想让孙女知道生活艰辛。毕竟快要嫁人了,总不能还像在家一样啥都不懂。   可看到大半缸米,姚阿翠愣住了,用力眨了眨眼,还是大半缸,她不相信地鞠了一把米,是大米的清香味。   没错。   可她中午明明看到只有小半缸了米了,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   她老眼昏花了?   向来精明能干的姚阿翠,头一回怀疑起了自己的智商,难道她真弄错了?   顾糖糖强忍着笑,走过去指着米缸说:“有这么多米呢,奶奶,煮干饭嘛!”   “行,煮干饭!”   姚阿翠不再纠结,米多了是好事,她本来就不是抠索吃食的人,既然有米,肯定不能委屈了嘴。   晚上,一家三口围坐着吃饭,贺长柱有点受宠若惊,居然是香喷喷的大米饭,没掺一点番薯和萝卜,好久没吃到这么纯粹的大米饭了。   真香啊!   “奶奶,家里米还够不?”   贺长柱有点担心,强忍着不敢吃,他吃番薯饭就行,没必要吃得这么好。   “够了,你放心吃!”   姚阿翠夹了块鸡肉,放在孙子碗里,“敞开肚皮吃,今天吃个饱!”   贺长柱这才放心地扒拉了一大口饭,连菜都不用就咽了,忍不住感慨:“大米饭真香啊。”   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大米饭,不用菜都能吃三碗。   姚阿翠嗔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大米饭哪有鸡肉香。”   “真的很香,特别好吃。”贺长柱又吃了一大口干饭,这回他细嚼慢咽,嘴里满是清甜,还有余甘,就像在吃仙米一样。 第13章 你敢娶,老娘就去上吊   姚阿翠半信半疑地吃了一口饭,才一入口,她就愣住了,这米饭是真的很好吃,她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米饭。   她姚阿翠也算吃过好的了,以前在富商家干活,吃的是古时候进贡的大米,可感觉也不如今天的饭好吃。   难道是太久没吃过好的,舌头出问题了?   姚阿翠又吃了一口米饭,细细地嚼,确实很香,不由疑惑地自言自语:“这米怎么变味了?”   顾糖糖有点心虚,这米是她从空间拿出来的,系统说空间有灵气,东西放久了会有神秘效果。难道让大米变得好吃就是神秘效果?   “米饭就是这个味嘛,奶奶,哥,你们是太久没吃干饭了,才会觉得香,赶紧趁热吃!”   姚阿翠点了点头,赞同道:“糖糖说的对,咱们是太久没吃好的了,今天饭菜都吃光。”   “哎!”   贺长柱最高兴,他饭量大,以前都只能混个水饱,半夜总是饿醒,今天总算能吃饱了,半夜也不会饿得肚子疼了。   一大锅饭,还有两大盆菜,被他们祖孙仨全吃光了,连锅巴都被贺长柱泡鸡汤吃了。   “嗝……”   贺长柱满足地打着饱嗝,吃饱了好舒服啊。要是以后能天天吃饱饭,不行,他不能太贪心,一个月能吃一顿饱饭,他就知足了。   夜深了,顾家村黑漆漆的,顾糖糖和姚阿翠都睡熟了,贺长柱也是。   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绵长的呼吸,他们的皮肤细孔,渗出了极细微的污垢,只是一点点,肉眼看不到。   天亮了,姚阿翠最早醒来,只觉得身上粘糊糊的,哪哪都不舒服,爱干净的姚阿翠立刻烧水,准备洗澡。   “咦,腰怎么不酸了?”   姚阿翠惊讶地发现,折磨她多年的老腰,今天竟出乎意料的轻盈,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以前早上起床,身体觉得沉甸甸的,腿脚也很沉,今天却身轻如燕,感觉特别舒服。   活动了几下胳膊,姚阿翠更觉得心旷神怡,烧热水去洗了澡,更觉得神清气爽。   以往顾糖糖都要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今天被姚阿翠早早叫起来了,“快点,今天要进城。”   “哦!”   顾糖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身上像沾了什么东西,难受的很,她在脸上摸了下,粘乎乎的,还有股不好闻的味儿。   “我身上好脏,奶奶,我要洗澡。”   顾糖糖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她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埋汰了,身上必须清清爽爽的。   姚阿翠表情疑惑,觉得哪里不对,她和孙女都极爱干净,怎么会突然变脏?   难道家里进虫子了?   姚阿翠想不明白,也懒得想了,去烧了一大锅水,顾糖糖洗了澡后,换上了最漂亮的衣服,还扎了两根麻花辫。   “糖糖,你脖子上的伤好了?”   姚阿翠惊喜发现孙女脖子上,那道吓人的勒痕消失了,而且皮肤好像更白嫩了,比刚剥出来的鸡蛋还嫩。   顾糖糖在脖上摸了下,不疼了,又去照镜子,果然消失了,而且她感觉自己更漂亮了。   怎么回事?   很快她就想通了,肯定是空间大米的神秘效果。因为蕴含灵气,所以能够排出身体的毒素,类似洗髓伐筋那样。   “奶奶,你身体没哪不舒服吧?”顾糖糖关心地问。   姚阿翠兴奋地甩了几下胳膊,开心道:“今天特别舒服,劈柴都没问题!”   顾糖糖大致确定了,肯定是空间大米的功效,以后她再多买些大米存在空间里,奶奶的身体肯定会越来越强健的。   “奶奶您积德行善,菩萨肯定会保佑你活到一百五十岁!”   顾糖糖嘴比蜜还甜,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下,嗔道:“我活那么长干什么,只要你和长柱都成家立业,过得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我和哥肯定都好好的,给你生好多重孙玄孙,好不好?”   “好,我等着!”   姚阿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幻想着一大串小萝卜头跟在她身后,叫她曾奶奶曾曾奶奶,啊哟,可真美啊!   贺长柱过来吃早饭,一进门就被姚阿翠嫌弃地推去洗澡了,“昨天肯定没洗澡,一身味儿,洗干净了再吃!”   “洗了啊!”   莫名其妙的贺长柱,只得去洗澡,明明他昨晚睡觉前洗过澡的,怎么又有味了?   顾糖糖还注意到,贺长柱胳膊上那道伤,已经结痂了,显然也是空间大米的功效。   她心里很得意,她这才叫深藏功与名啊!   吃过早饭后,姚阿翠和顾糖糖去坐车进城,带上了礼物,一只去了毛的肥母鸡,还有一些笋干和土豆干,以及梅干菜,再带上一篮子鸡蛋。   对于城里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份大礼了。   城里的陆家也在吃早饭,气氛很紧张,陆母沉着脸,冷声道:“这门亲事我坚决不同意,你要是敢娶那农村丫头,我死给你看!”   儿子昨晚回家,冷不丁说要娶个农村丫头,气得她一晚上没睡好觉,本以为这傻儿子想通了,可早上又提起这事,还让她托人去乡下提亲。   陆母气得喘不上气,心口也疼,狠狠瞪着没心没肺吃饭的逆子,这逆子一点反应都没,气得她咬牙道:“你要是敢娶,我……我就去上吊!”   “消消火,心平气和地说!”   陆父不满地看了眼妻子,再生气也不能把死挂嘴上,多不吉利。   陆长川的相貌像极了父亲,不过他更高大魁梧些,陆父两年前因为工伤,导致下肢瘫痪,提前退休了,当时在部队的陆长川得知后,便打了转业报告,回家照顾父亲。   “我怎么心平气和?看看你儿子做的混帐事,我给他介绍那么多城里姑娘,相貌好工作好,他一个都相不中,非要娶个农村丫头,他这是成心和我作对啊!”   陆母既生气又伤心,娶农村姑娘就意味着,孙子孙女也没城市户口,吃不上商品粮,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这傻儿子根本不考虑现实问题,肯定是被那农村的狐狸精迷了心智! 第14章 我就要娶农村姑娘   陆母越想越伤心,家里这两年太不顺了,先是丈夫出事。幸好人没事,可下身却瘫痪了,原本丈夫还有十来年退休的,拿的是六级电工工资,八九十块呢,多少人羡慕她啊。   现在只能提前退休,工资也减了三分之一,这倒也罢了,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儿子。   儿子在部队前途无量,都要提干了,突然出了这事。尽管她千瞒万瞒,还是没能瞒过去,这兔崽子二话不说就打了转业报告,大好前程没了。   陆母抽出手帕擦眼泪,边哭边骂:“你这人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两年前你招呼不打一声,就转业回家了,厂里当电工哪有在部队当干部好,你领导都说可惜了,这也罢了,现在你又要娶个农村姑娘,你……你是想气死我不成?”   陆长川剥了个鸡蛋,一口吞了,又喝了一大口粥,这才放下筷子,平静说道:“妈,转业是我自愿的,爸爸身边得有人照顾,我是儿子,当仁不让,你总不能拦着我尽孝吧?”   “我又不是老得动不了了,你爸我照顾得好好的!”陆母赌气道。   “你那老腰吃得消?我不回来的后果,就是你和我爸一块倒下了,前程再重要能有你和我爸重要?”陆长川诚恳道。   他一点都不后悔转业,虽然留在部队确实会有好前程,但父母在家里却吃苦受累,他就算当上将军又怎样?   在他心里,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陆母心顿时软了,十分欣慰,兔崽子虽然混了些,可孝顺没得说,街坊邻居都夸她福气好,生了个孝顺懂事的好儿子呢。   可想到这好儿子要娶个村姑进门,陆母的欣慰立刻烟消云散,沉下了脸,厉声道:“转业的事不说了,反正我不会同意你娶那农村丫头的,你死了这条心!”   陆长川又剥了个鸡蛋吃了,再喝了口粥,这才慢悠悠地说:“爸,妈,事情我都说清楚了,昨天我着急救人,抱了人家姑娘,好多人看到了,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我得负责!”   “那你是为了救人,那姑娘但凡明理,就不能拿这事逼婚,长川,是不是这农村丫头威胁你了?”陆母心里对顾糖糖的印象一落千丈。   肯定不是个安分人,都敢跑去大队长家上吊了,能是老实姑娘?   她儿子救了这野丫头,反而挟恩报复,这心也太恶毒了,还没一点自知之明,农村姑娘哪配得上她儿子?   陆父也问道:“真是那姑娘逼你的?”   “没有的事,你们想哪去了,人家姑娘挺知礼的,还说要来感谢我,压根没提结婚这事,是我自己想负责!”陆长川神情无奈。   陆父笑了,对陆母说道:“姑娘品性还不错,知恩图报。”   “你懂个屁,她这是欲擒故纵,心思深着呢,长川相貌好,还有铁饭碗,那野丫头肯定心里憋着坏水,想赖上长川,哼,你们爷俩一个比一个瞎!”   陆母狠狠瞪了眼,冲丈夫撒了一通火,儿子没遗传到她的一点精明,全像了这蠢爹,去乡下打个猎都能让人赖上。   陆父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了,但他觉得,儿子相中的姑娘,应该不会太差。   毕竟儿子肖爹嘛,眼光在那摆着呢。   “反正我要娶人家,你不去帮我提亲,我自己去提!”陆长川放下狠话,他不喜欢母亲用那种口气说顾糖糖,也不理解母亲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从何而来的。   不就是吃商品粮嘛,外公外婆以前不也是乡下种田的?   凭啥瞧不上他媳妇儿?   “你敢!”   陆母用力拍在桌上,碗盘都震了起来,她顾不上火辣辣的手掌,咬牙切齿地瞪着儿子,威胁道:“你要是敢去提亲,我就上吊给你看!”   “好好说话,上什么吊?这种话别说了!”陆父沉了脸。   他冲儿子使了个眼色,陆长川心领神会,三口两口吃完了碗里的粥,再抓了个鸡蛋,去上班了。   反正这个婚他结定了,他妈也就是嘴上骂得凶,过几天就消火了,陆长川压根没放在心上,有他爹灭火呢。   别看他妈跟母老虎一样,其实最听他爹的话,家里大事他爹做主,小事他妈管。   屋子里陆父温言细语地劝说,陆母抽噎着哭泣。   陆长川在天井里剥好鸡蛋吃了,再去自己房间里喝了杯茶,推着自行车准备出门,二楼窗户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关心地问:“长川,你家怎么了?噼里啪啦的。”   “没事,不小心摔了个碗。”   陆长川笑嘻嘻地回了句,中年妇人哦了声,没再问了,将一根竹竿捅了出来,一头抵在窗上,一头向上翘着,紧接着中年妇人又拿出几件衣服晾晒。   中年妇人姓徐,是个寡妇,住在二楼,和三个孩子住两间房。   陆家住的是东城很常见的石库门房子,三层楼,有前后天井,原本整幢房子都是陆长川家的,后来变成了经租房。   一楼还是陆长川家住,东西厢房两间,他爸妈住东厢房,他住西厢房,客堂间隔成了三间房,也是陆家的,两个姐姐出嫁后,出租了两间给楼上的住户,剩下一间当储藏室。   二楼三楼有五家住户,住一起十来年了。虽然有些矛盾,但表面上关系还不错,就是这大杂院生活没有秘密,谁家有个风吹草动的,都会引起邻居关注。   就好像今天这样,徐寡妇问完后,其他几扇窗户也关上了,都是想看热闹的。   陆长川慢慢骑着车,路过公共厕所时,停下冲一个清瘦老太太喊道:“段阿嬷,今天我家可能有客人来,一个老太太和漂亮姑娘,你看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啊!”   “晓得了!”   段阿嬷慢条斯理地打扫厕所,仿佛在做十分神圣的事,边边角角都没放过,她住在二楼拐角的亭子间,是个孤寡老太太,负责打扫长乐坊的公共厕所。   大杂院的住户都不搭理段阿嬷,因为她成分不好,还脾气古怪,但段阿嬷和陆长川关系很不错。   陆长川停好车,帮段阿嬷将水桶里的脏水倒了,又去提了桶干净水,这才去上班了,心里还在想,顾糖糖会不会来?   顾糖糖和姚阿嬷下了班车,她有点晕车,脑子晕乎乎的,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眼睛直转蚊香圈,迷茫问道:“奶奶,长乐坊往哪走啊?” 第15章 空间升级   顾糖糖打量着七十年代的东城,和前世完全不一样,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姚阿嬷却精神抖擞,对东城十分熟悉,拖着顾糖糖去坐公交车,一路还嘱咐她:“到时候看我眼色说话,别主动开口,大人不喜欢话多的小辈,坐要有坐相,别像在家里一样没骨头,记住了没?”   “晓得了,不说话,坐要有坐相!”   顾糖糖机械地重复着,这些话从上车就开始说,一直念叨着,她都倒背如流了。   “不是不让你说,是看我眼色行事,我让你说你就说,哎呀,你可真急死我了,就你这傻样,嫁过去后可怎么办啊!”   看着傻乎乎的孙女,姚阿翠都愁死了,后悔这十八年太过宠爱,孙女养成了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嫁人后她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孙女,万一受欺负了可怎么办?   顾糖糖立刻精神了,保证道:“奶奶,我肯定能过得很好,你放一百个心!”   别的她不敢保证,生存能力绝对超强,不管去哪都能风生水起。   姚阿翠压根不信,长叹了口气,大不了她以后住在城里,隔三差五地去看看吧。   一坐上公交车,系统就出声了。   【15龄巴士,奖励积分5,目前积分90】   顾糖糖精神大作,车也不晕了,早上坐的班车很新,应该是今年投入使用的。所以系统没奖励积分,只有老旧的东西才有积分奖励。   所以,积分的来源有两处,一是旧物签到,另一个则是疗伤治病。   等会儿她再摸三下陆长川,空间就能升级了,说不定还有大礼包呢。   顾糖糖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风景,现在是上班高峰期,马路上挤满了人和自行车,汽车没几辆,马路也没前世宽,路边的楼房也不高,可路上行人的精神却很饱满,脸上洋溢着笑容,一个个昂首挺胸,给人朝气蓬勃的感觉。   转了两趟公交车,终于到了长乐坊,弄堂口有个竖着的门牌,上面写着长乐坊三个大字,弄堂两边都是石库门建筑,狭窄的青石板路上。有人拿着破蒲扇生火,有人则托着碗吃早饭,还有人提着马桶去倒,晾衣绳东一根西一根扯着,花花绿绿的衣服迎风招展,整个弄堂都充斥着人间烟火味儿。   姚阿翠很满意眼前的一切,不出她所料,长乐坊的住房条件很不错,比她那两间房强多了,弄堂宽,房子新,干干净净的,住起来肯定舒服。   “糖糖,走!”   姚阿翠用力拖着孙女走进弄堂,住户们都诧异打量她们,很确定是生面孔,不是长乐坊的住户。   “你们找哪个?”有个热心大妈问。   “我们找28号的陆家。”   姚阿翠满面笑容,客客气气的,说的是标准的东城老城厢方言。   大妈面上的警惕顿时消失,笑盈盈地问:“你们是陆家亲戚?”   姚阿翠含含糊糊地应了,现在虽不是,以后就是姻亲了嘛,她能言善道,很快就和大妈熟络了,还打听了不少陆家的事。   “他们两口子肯定在家的,唉,自打陆师傅出事后,他们两口子就不怎么出门了。”大妈口气很惋惜。   姚阿翠面上笑容不变,心里却咯噔了下,一会儿得看看陆长川他爹的情况严不严重。要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可不能让孙女嫁过去受苦。   顾糖糖其实很清楚,她记得书上说过,陆长川父亲是工伤事故,导致下身瘫痪,所以陆长川才会转业回家的。   祖孙俩和大妈告辞,很快到了陆家。   乌漆大门虚掩着,看起来很有气势,红砖围墙很高,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顾糖糖摸了下围墙。   【56龄石库门宅子,奖励积分35,目前积分125】   【灵气空间升级,目前一百立方分米,下次升级需一千积分】   【升级奖励,银针一副,跌打损伤初级治疗术】   顾糖糖还来不及惊喜,就感觉脑海里注入了一道金光,之后便归于平静。   空间大了许多,多了一副银针,商城除了大米外,还多了鸡蛋和膏药,一积分购买两个鸡蛋,膏药一积分一帖,积分余额依然是125,空间升级不会扣除积分。   顾糖糖眨了眨眼,初级治疗术?   是不是意味着她以后会变成神医?   顾糖糖十分欢喜,前世她的梦想就是当医生。但她高考分数不够,只能去学播音,现在总算能如愿了。   “别发呆了,挺直背!”   后背被重重地拍了下,是姚阿翠,顾糖糖立刻挺直了背,抬起下巴,姚阿翠这才满意,不轻不重地叩门。   “谁啊?”   陆母出来开门,看到姚阿翠祖孙,她不由愣了,问道:“你们找谁?”   “同志,陆长川家是这吗?”姚阿翠礼貌地问。   “是,我是他妈,你们是?”   陆母心生疑惑,上下打量祖孙俩,衣服干净整洁,小姑娘相貌蛮漂亮,老太太也眉清目秀,看起来是体面人家,她对祖孙俩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姚阿翠立刻堆满了笑容,“难怪小陆同志相貌那么好,原来是像了妈啊,我们是金鸡山公社顾家村大队的,特意来感谢小陆同志。”   她有意提了下篮子,里面有五十来个鸡蛋,还有另一只篮子里的鸡和干菜,满满当当的,陆母看得清清楚楚,印象又好了些。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但这礼数还是蛮到位的,这么多东西要花不少钱呢。   “进屋喝口茶吧,长川上班去了。”   陆母请人进屋,陆父坐着轮椅在天井晒太阳,冲她们笑了笑。   顾糖糖礼貌叫道:“叔叔好。”   “你好,快屋里坐吧!”   陆父自己推着轮椅进屋,陆母则去泡茶,姚阿翠精明的眼神四处打量,陆母请她和糖糖去东厢房坐,去西厢房拿的开水,显然这两间房都是陆家的。   住房很宽裕。   家里有收音机和电风扇。   桌上摆着还没吃完的早饭,有鸡蛋有油条和粥,伙食水平相当不错。   陆父的情况也不太严重,虽然行动不便,可陆母年纪不大,身体也康健,是照顾陆父的主劳力,而且陆父退休前是六级电工,退休工资高,是家里的经济支柱。   这些情况是弄堂口的热心大妈说的,姚阿翠现在对陆长川一百二十个满意,这门亲事必须促成。 第16章 滚,婚事绝对不同意   “请喝茶!”   陆母泡了两杯茶,笑盈盈地放在桌上,还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顾糖糖,坐姿端正,目不斜视,相貌也漂亮,可惜是农村姑娘。   农村姑娘她肯定不会考虑的,哪怕相貌差些,也得找城里姑娘,这是陆母选儿媳妇的基本门槛。   姚阿翠喝了口茶,这才说道:“今天我们过来,是特意感谢小陆同志的,你们教了个好儿子啊,忠肝义胆,见义勇为,古道热肠!”   边说边竖起大拇指,将陆长川夸到了天上,陆母嘴都合不拢了,还谦虚道:“哪有那么好,过奖了!”   “说的是实话,我老太婆是最不会讲空话的,小陆同志就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同志,你们是有子孙福的。”姚阿翠只字不提救人的事,又是一通夸,陆父陆母脸上堆满了笑容,谁不爱听人夸儿子呢。   屋子里的气氛渐渐熟络,陆母和姚阿翠就像多年未见的姐妹一般,聊得十分投机。   “中饭家里吃,一定要吃,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陆母盛情挽留,她天天在家呆着,很少出门,难得碰到个说话投机的,必须留饭。   “饭不吃了,我和糖糖还要赶班车,以后再来串门。”   姚阿翠没答应,第一次上门肯定不能吃饭,会让人看低的。   陆父好几次都想问清楚,到底儿子做了什么,才送来这么多东西,可每次都被妻子打断了。   无奈,陆父只得问顾糖糖,“姑娘,我家长川做了什么?”   顾糖糖老实回答:“叔叔,陆同志救了我的命。”   正和姚阿翠热络聊天的陆母,立刻停了下来,眼神变得严厉,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厉声问道:“你就是昨天上吊的那农村丫头?”   口气很不善,眼神更像要杀人一样。   顾糖糖缩紧了脖子,点了点头。   绝世好男人的妈,好像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不过无妨,再难相处的人她都不怕,她别的本事没有,交际手段绝对一流,当年博物馆脾气最古怪的前辈,最后都成了她的靠山呢。   姚阿翠一看不妙,忙说道:“昨天多亏小陆同志见义勇为,救了我孙女,我们特意来感谢的……”   “不用感谢,我告诉你们,婚事我绝对不会同意的,你们别痴心妄想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农村野丫头怎么配得上我儿子,赶紧走!”   陆母面若寒霜,说话也很难听,她现在百分百肯定,绝对是顾糖糖勾引了傻儿子,这野丫头相貌倒不差,难怪把儿子勾得神魂颠倒。   “走,我家不稀罕这些东西!”   陆母气冲冲地轰人,陆父在一旁干着急,他觉得妻子有点过分,可他行动不便,有心无力。   姚阿翠却一点都不生气,她欢喜极了,事情发展比她预料的还顺利,小陆果然是好同志,居然先和家里提了亲事。   这下她有九成九的把握了。   天底下哪有拗得过儿女的爹娘呢,别看陆母现在骂得凶,过段时间就软了。   “亲家,咱们有话好好说,别生气啊!”姚阿翠好声好气地说。   “谁是你亲家?你们听不懂人话啊?这婚事我不会同意的,滚!”   陆母气坏了,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八字没一撇的事,就敢叫亲家,太不要脸了!   她提起篮子就要扔出去,可动作太猛,才刚用力就咯噔了下,疼得脸都白了,腰也直不起来。   “哎呦……”   陆母一手扶着腰,佝偻着背,疼得不住叫唤,刚刚太着急把腰扭了。   “扭着腰了?快去躺着!”   陆父急坏了,可他又帮不上忙,眼见着妻子疼得直冒冷汗,心疼死他了。   姚阿翠刚要给孙女使眼色,这可是表现的好机会。不过她眼睛还没眨,顾糖糖就冲过去扶住了陆母,“阿姨,我扶你去躺着。”   虽然陆母说话很难听,可毕竟是陆长川的妈,看在陆长川救了自己的份上,她就不一般计较了。   最重要的是,刚刚顾糖糖脑海里金光闪了下,初级治疗术出现在她面前,治好了陆母就能奖励积分,顾糖糖当然义不容辞。   “不要你扶,你们滚,哎呦!”   陆母倔强地推了下,她才不要这野丫头扶,可她的老腰却不争气,疼得越发厉害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了下来,站都站不稳了。   “阿姨,就算你生我的气,也不能和自个身体过不去啊,我扶你去躺着啊,等你好了再骂我也不迟的。”   顾糖糖一点都不生气,陆母这种人其实最好对付。因为是炮筒脾气,没什么心眼,说几句软话就能哄好。   果然,陆母不吭声了,乖乖让顾糖糖扶着,一步一挪地到了床边,姚阿翠也过来帮忙,扶着陆母躺下,可腰还是疼的厉害。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好像伤得不轻。”姚阿翠建议道。   陆父也觉得该去医院,便说道:“能不能麻烦你们去印染厂叫长川回家?”   陆母忙道:“不用,我躺会儿就好,别影响长川工作!”   可她声音都颤了,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显然一点都不好。   “叔叔,阿姨,能不能让我试一试?”顾糖糖毛遂自荐,想试试初级治疗术的效果。   “不行!”   反对的是姚阿翠,她太清楚这丫头有几斤几两了。虽然以前总跟着赤脚医生转悠,可治治牲畜还行,哪有本事治人?   万一把小陆同志他妈的腰给治坏了,这亲事可真要黄了。   姚阿翠狠狠瞪了眼孙女,冲陆父说道:“我去叫小陆同志回家。”   “不准叫!”   陆母死活不答应,一时间僵住了,顾糖糖又说道:“就让我试一试嘛,我真能治好的!”   她再三保证,表情很诚恳,陆父半信半疑,姚阿翠则不时瞪几下,警告顾糖糖别乱来。   顾糖糖只当没看到,她对系统有信心。   最终还是陆母拿了主意,她不想影响儿子工作,腰又疼得受不了,要不就让这野丫头试试吧。   要是治不好,她就有正当理由反对婚事了。   “就让她治!”陆母发话。   姚阿翠在孙女后腰用力捅了下,微微摇头,示意她赶紧拒绝,可千万别趟这浑水。 第17章 也就是亲了个嘴   顾糖糖给了奶奶放心的眼神,撸起袖子,让陆母趴在床上,掀起了上衣一角, 后腰一大块乌青。   “有点疼,忍着啊!”   顾糖糖活动了下手腕,初级治疗术的步骤就在她面前,是透明的,其他人看不到,只有她能看到。   第一步,按摩穴位。   顾糖糖找到了穴位,慢慢揉了起来,力气渐渐加大,陆母疼得不住叫唤,汗如雨下。   陆父和姚阿翠都紧张得不行,生怕顾糖糖把腰给治坏了。   “得把这淤血化开,否则积在里面,会变成陈伤。”   顾糖糖一边按摩一边解释,额头和鼻尖沁满了细密的汗珠,脸涨得通红,就像是桃花拂面,越发美了。   陆父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心地善良,心胸也宽广,刚刚妻子骂得那么难听,这姑娘依然不计前嫌,尽心尽力地给妻子治疗呢。   娶儿媳妇最要紧的就是品性,吃不吃商品粮其实没那么重要,他和妻子都有退休工资,儿子也挣的多,家里不差几口人的粮食。   陆母内心很复杂,她有点羞愧,可又怀疑顾糖糖在装模作样,趁机表现自己。   不过这野丫头的按摩确实有点效果,后腰的疼痛缓解了许多,还暖洋洋的,陆母的腰病是月子留下的,折磨了她几十年,以前犯病都得去医院针灸贴膏药,半个月才能好转。   现在只是按摩了几下,就感觉很舒服,看来这野丫头有点真本事。   顾糖糖手都酸了,按摩是力气活,好在淤血终于揉化了,下一步是贴膏药。   花一积分购买了膏药,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姚阿翠眼神狐疑,这丫头哪来的膏药?   她想到了米缸无缘无故多出来的米,还有今日早上的神清气爽,姚阿翠朝顾糖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   “这膏药贴两天再撕,阿姨你的腰是几十年的老毛病。虽然不太严重,但想治好有点麻烦,要费不少时间。”   顾糖糖撕开膏药,黑乎乎的,药味很重,又问陆父要了打火机,烘烤了几秒,这才贴在陆母后腰处,还拍了好几下。   “咝……”   陆母哼出了声,膏药热融融的,一时间有点承受不住,不过贴上后,一股暖流从后腰涌向了全身,特别舒服,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陆父着急地问:“姑娘,你能治腰病?”   妻子的腰病是他的心病,生儿子时做下的月子病,那个时候他正好派出去学习,他妈不肯帮忙,妻子一个人做月子带孩子,落下了腰疼的毛病,看了无数医生都没治好。   顾糖糖刚刚展现的本领,让陆父对她多了些信心,或许这小姑娘真能治好呢。   顾糖糖点了点头,肯定道:“能治,但费时费力。”   初级治疗术只能治标,想彻底治好,需要中级治疗术,等下次空间升级,应该就能奖励中级治疗术了吧?   【五百积分奖励跌打损伤中级治疗术】   顾糖糖大喜,这系统挺善解人意的,现在是124积分,离五百积分虽然有点遥远,但也不难。   姚阿翠急得使劲冲孙女瞪眼,刚刚也就是运气好,瞎猫撞上死耗子了,陆母的腰一看就是老顽疾,东城那么多大夫都搞不好,这傻丫头哪来的胆子应承啊?   顾糖糖轻轻拍了拍奶奶的手,示意自己有把握。但姚阿翠压根不信,心急如焚,生怕搅黄了婚事。   “咦,我腰不疼了。”   陆母惊喜地叫了起来,她趴时间太长,想移动下身体,发现腰居然恢复了。   兴奋的陆母小心翼翼地起身,一手还扶着腰。直到站起来,腰都没疼,她朝顾糖糖惊讶地看了眼,这野丫头还挺能耐。   “真好了?”陆父激动地问。   陆母走了几步,点了点头,“好了。”   陆父不停搓着手,兴奋道:“太好了,姑娘,谢谢你啊!”   他现在彻底相信了,顾糖糖肯定能治好妻子的腰病。   顾糖糖也很意外,没想到治疗术见效这么快,心里很骄傲,面上却矜持道:“不客气,医者本分!”   姚阿翠抽了抽嘴角,死丫头还装,回去骂不死她!   陆父眼神赞许,小姑娘心地善良,医术精湛,却不骄不躁,是个好孩子啊。   儿子这回干的事挺靠谱,这门亲事他觉得很不错。   【治疗陈年腰病一人,奖励积分8,目前积分132】   系统发布了奖励,比顾糖糖预想的高一些,除去买膏药的一个积分,还赚了7积分,挺好。   陆父又问道:“姑娘,能不能请你帮我爱人治疗腰病?医药费不是问题。”   “我腰已经好了,不用治。”陆母反对。   虽然她对顾糖糖的印象好了些,可这门亲事她还是坚决反对,她不是针对顾糖糖的人,而是户口。   儿子要是娶了这丫头,生的孩子户口随娘,以后孙子孙女都吃不上商品粮,分配工作也没份,前途完了。   那兔崽子色迷心窍,只想着现在快活,不考虑长远,她当娘的必须把好关。   顾糖糖诚恳道:“阿姨,我的膏药只是治标,想根治得针灸,否则以后还会再犯的。”   “那也不用你治,别以为你治好了我的腰,我就会同意亲事,我告诉你,没门!”陆母口气很坚决,不过比之前缓和了许多,也没再说难听话了。   “好好说话。”   陆父不满看向妻子,人家小姑娘刚刚才帮了忙,就算不同意亲事,也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陆母哼了声,板下脸。   反正她不同意婚事,她就当恶人当到底了。   姚阿翠笑了笑,不卑不亢道:“我和糖糖今天过来,是感谢小陆同志的救命之恩,昨天多亏了小陆同志。要不然我就没孙女了,虽然小陆同志亲了我孙女的嘴,又是摸又是抱的,可这是为了救人嘛,我能理解的,绝对不会拿这逼婚,我要是这么干了,不成恩将仇报的小人了!”   “咳咳……”   陆父一口气呛到了气管里,儿子只说抱了人家姑娘,也没细说,敢情是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这兔崽子真不是东西! 第18章 你喜欢糖糖不?   陆母表情也不自然,兔崽子不是玩意儿,救人也用不着亲亲摸摸吧,肯定是见这野丫头漂亮,生了贼心。   姚阿翠又说道:“我家糖糖虽是农村人,从小也是娇养大的,她爷爷是船厂的六级钳工,工资还可以,我虽没工作,但在城里有两间房,离你们这这不远,同庆里那儿,这两间房以后是要给糖糖的。从糖糖一岁起,我就给她攒嫁妆,多少也存了些,吃饭穿衣不成问题,我孙女的相貌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大队方圆百里都找不到比我孙女更出挑的姑娘了,想娶我孙女的后生,至少排出了二里地。”   顾糖糖「羞涩」地低下头,心里却觉得奶奶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因为她就是有这么优秀呀!   配陆长川绝对绰绰有余!   要不是为了逃离顾家,她肯定不会嫁人。   陆父面露惊讶,六级钳工可不得了。难怪这姑娘看着不像是农村人,确实是富养大的。   陆母面色缓和,松动了些,听这老太婆的口气,嫁妆肯定不少,还有两间房,这丫头的条件确实很不错,可她还是不愿意。   “婶子,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孙女的条件在农村绝对数一数二,可没有城市户口,在城里就不算什么了。”陆母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农村户口就是死穴,哪怕顾糖糖长得跟仙女一样,也比不上在百货公司上班的相貌普通姑娘。   姚阿翠笑容微滞,思索着要如何说,门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陆长川冲了进来,看到顾糖糖眼睛一亮,咧嘴笑了。   段阿嬷去厂里报信,他连工作服都没换,就跑回来了,生怕他妈给顾糖糖难堪。   “陆同志。”   顾糖糖冲他笑了笑,陆长川脸一下子红了,手脚都无处安放,还后悔为什么不换件干净衣裳回来,他这工作服都一个月没洗了,糖糖不会嫌弃他吧?   陆母心里酸死了,狠狠瞪了眼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儿,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顾糖糖是真漂亮,她托人介绍的姑娘,都没这丫头漂亮,可惜是农村人,注定和她儿子有缘无份。   姚阿翠眼神欣慰,这门亲事十拿九稳了。   她起了身,笑着告辞,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没必要再坐下去。   “东西你们拿回去,我告诉你们,我绝对不会同意的!”陆母板着脸,口气很冷。   “妈!”   陆长川喊了声,眼神指责,陆母悻悻闭上嘴,心里很难受,这媳妇还没进门呢,儿子就胳膊肘朝外拐了。   姚阿翠笑着说道:“亲事是亲事,恩情是恩情,不能混为一谈,小陆救了糖糖是事实,一定要感谢的,这些都是自家养的,不值钱!”   她朝陆长川笑了笑,就招呼顾糖糖离开,抬脚时,还伸手捶了几下腰,步履也变得蹒跚了。   “奶奶,我扶你。”   顾糖糖上前几步,不小心碰到了陆母脚旁边一张黑漆漆的圆凳。   【百龄紫檀木圆凳,奖励积分30,目前积分162】   顾糖糖愣住了,低头看那不起眼的凳子,灰扑扑的,但仔细点看,能看到凳子边缘有精美繁冗的雕花,表明这张凳子的不凡。   这可是紫檀木啊,一两紫檀一两金,她在博物馆工作过,对这些略知一二,这张凳子若是在后世,绝对能换一套房。   “撞到哪了?”陆长川急切地过来扶,还嫌弃地用脚踢开凳子。   这张凳子打小就在家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硬的很,小时候他经常撞到,就像撞墙壁一样,疼的很。   顾糖糖抽了下嘴角,陆长川要是知道凳子是紫檀的,肯定会后悔踢这一脚。   【23龄绝世好男人,奖励积分5,目前积分167】   “没事。”   顾糖糖摇了摇头,只是撞一下而已,她没那么娇贵。   还要再摸两下,她得赶紧攒到500积分,换取中级治疗术。   陆母死死咬牙,眼里烧着火,兔崽子从来没这么温柔体贴地关心过她,她刚刚还扭了腰呢,兔崽子也不问问,没良心的混帐玩意儿。   陆长川搀扶着姚阿翠,准备送她出去。   “谢谢啊。”   姚阿翠慈祥地笑了笑,冲陆父陆母笑道:“今天打扰了。”   “慢走啊!”陆父客气道。   陆母没吭声,脸色难看。   顾糖糖礼貌道:“叔叔阿姨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陆父笑着说。   陆母哼了声,心里却在腹诽,嘴甜心眼多,装模作样。   顾糖糖表面平静,心里却很着急,得想个法子碰到陆长川啊。   看到高高的门槛,顾糖糖眼睛亮了,抬脚时有意碰了下,身体朝一旁歪。果然,陆长川的大手伸了过来,及时扶住。   “我没事,谢谢你啊!”   顾糖糖很开心,又是5积分进帐,此刻的陆长川,在她眼里就像是闪着金光的大宝贝,太喜欢了。   陆长川感觉到了她的火热的眼神,不敢直视,心里却欢喜极了,结巴道:“不……不客气,我小时候也经常摔跤的。”   姚阿翠笑盈盈地看着,俩孩子有情有意,她不用担心糖糖嫁过去吃苦了。   陆母她一点都不担心,虽然说话难听,可缺心眼啊,而且陆家是陆父当家,陆父讲道理,心胸宽,是个好相处的长辈。   陆母在屋子里看得一清二楚,咬着牙骂:“你瞧瞧,这野丫头又勾引你蠢儿子了,年纪不大,手段挺厉害,分明是故意摔跤。”   那么大的门槛,就算瞎子都看得到,这野丫头进门时不摔,偏偏出门时摔,还不是想趁机勾引她儿子。   陆父无奈道:“你别带着偏见看人,我觉得这丫头挺好的,人家还治好你的腰了呢。”   陆母气得头疼,丈夫儿子都被那野丫头迷住了,她绝对不能被糖衣炮弹迷惑,一定要坚决反对到底。   出了陆家大门,姚阿翠便说道:“小陆别送了,快去上班吧。”   “我妈是在生我的气,说话难听了些,别见怪啊!”陆长川很歉疚,第一次到他家,没给顾糖糖留下好印象。   “没事,我能理解,小陆,我问你个事儿。”   姚阿翠拖着陆长川去了角落,压低声音问。   “您问。”陆长川很恭敬。   “你喜欢糖糖不?”姚阿翠单刀直入。 第19章 过两天就去提亲   陆长川脸顿时红了,还蔓延到了耳朵和脖子,手足无措地站着,姚阿翠哪还不明白,欣慰地笑了,又说道:“糖糖这孩子苦命,生出来就不受爹娘待见,是我一手带大的,小陆,我也不和你说虚的,糖糖现在处境很艰难,她那黑心爹娘还没死心,我年纪大了,护不住糖糖,不过你放心,我不让你为难,我给糖糖攒了六百块嫁妆,还有城里两间房,每个月能收五块钱租,粮食我让她哥按月送过来,奶奶只求你一件事,好好待糖糖,别让她吃苦,成不?”   “您别这样说,我是真心想娶糖糖的,我爸妈那边我能说服,肯定不会让糖糖委屈,您放一百个心,粮食也不是问题,我一个大男人,养家糊口天经地义,哪能让您送粮食过来,过两天我就托人去提亲,成不?”   陆长川不太高兴,觉得姚阿翠太看轻他了,他堂堂男子汉。若是连媳妇都养不起,还算什么男人?   至于他妈那儿,也不是大问题,他妈向来都是刀子嘴,没啥坏心思,他和他爹一起哄哄就好了。   “奶奶,我是二级电工,每个月工资38.5,还能挣二三十的外快,我爸妈都有退休工资,不用我养,以后我再努力考级,多接些私活,肯定能让糖糖过好日子,您放心吧!”陆长川保证道。   姚阿翠欣慰极了,她果然没看错人。   “好孩子,糖糖交给你我放心,就是你妈那儿?”   “没事,我妈硬不过我,那个……奶奶,糖糖她对我……啥看法?”陆长川红着脸问。   姚阿翠忍俊不禁,笑道:“自然是喜欢的,你还不知道吧,昨天糖糖就是为了见你才上山的。”   陆长川欢喜得有点傻了,咧着嘴笑,原来是为了见他吗?   他不由自主朝顾糖糖那边看去,想着要怎样再摸一下的顾糖糖,正好看了过来,两人遥遥相对,四目相望,陆长川就像触电一般,迅速移开眼神,可又没忍住朝顾糖糖那边瞟,就像十几岁的懵懂少年一样。   傻乎乎的,可傻得可爱。   顾糖糖忍不住笑了,可真傻啊。   这嫣然一笑,犹如海棠花开,笑在了陆长川的心巴上,傻呵呵地跟着笑,糖糖果然也是喜欢他的,看到他就笑,还笑得这么好看。   姚阿翠老神在在地看着这小两口眉来眼去,郎有情妹有意,姻缘线已经系上了。   “小陆,我和糖糖回了!”   姚阿翠打断了陆长川的遐思,他依依不舍地移开眼神,扶着姚阿翠朝弄堂口走。   有几个大妈在唠嗑,其中一个正是之前的热心大妈,关心问道:“长川,你家亲戚怎么不吃了饭再走?”   “不是亲戚,我对象和她奶奶。”   陆长川一边回答,一边朝顾糖糖那边瞟,怕她会生气。但顾糖糖只是红了脸,并没有不高兴,陆长川心里又欢喜了,越发觉得他和顾糖糖两情相悦,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几个大妈目瞪口呆,等他们反应过来,陆长川他们已经出了弄堂。   “长川他妈昨天不是还托你给介绍对象吗?”   “她可真不讲究,幸好我还没介绍,否则里外不是人了。”   “这姑娘挺漂亮啊,水灵白嫩的,也不知道是干啥的?”   “肯定不是农村的,长川条件那么好,不会找农村姑娘。”   “那可不一定,陆师傅瘫了,得有人伺候,长川他妈腰不好,以后肯定是长川和他媳妇的活,刚嫁过去就要伺候瘫了的老公公,哪个城里姑娘乐意啊!”   “以前长川相看的那几个姑娘,条件都挺好,也相中了长川,可姑娘一说要分家,长川就黑脸了,唉!”   几个大妈津津有味地议论着陆家的家事,还不到半天,陆长川找了个漂亮对象的事,就传遍了整个长乐坊。   人人都知道了,只除了陆母和陆父。   公交车来了,顾糖糖灵机一动,主动伸出手,“陆同志,再见!”   陆长川愣了下,快速伸出了大手,一大一小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软绵绵的,他都舍不得用力,也舍不得松开。   积分到帐,已经177了,顾糖糖心满意足地抽回手,用积分兑换了两帖膏药,塞给陆长川,“给你妈用的!”   等陆长川反应过来,公交车已经开走了,看着手里黑乎乎的膏药,他咧嘴笑了,大步回了家。   看到他,陆母哼了声,嘲讽道:“难舍难分啊!”   “嗯。”   陆长川老实地应了,他是舍不得,刚刚都想跟着上车了。   这两年相看的姑娘不少,可没一个让他心动的。除了顾糖糖,他看到就欢喜,看不到就牵挂,顾糖糖的一颦一笑,都牵扯着他的心尖儿。   以前他不明白相思是什么,现在他懂了。   相思就是时时刻刻都在想一个姑娘,还想把这姑娘揣进口袋里,想她时就拿出来看看,要是能亲一口就更好了。   陆母气得后槽牙都酸了,指着逆子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辛辛苦苦养大你,也没见你挂念你娘我,那野丫头你才认识几天,就难舍难分依依不舍了?”   “妈,这哪能一样,你是我妈,她是我对象,妈你这醋吃得莫名其妙。”陆长川很不服气,又嘟嚷道:“我爹天天挂念你,你还不知足啊!”   陆父点了点头,儿子说的有理。   陆母冲他狠狠瞪了眼,糊涂东西。   陆父摸了摸鼻子,小声劝道:“那丫头治好了你的腰,人家挺能耐的,你别总拿农村户口说事儿,咱家也不差这点粮食。”   “就是,我挣的钱够, 不用你们管!”陆长川很有志气地表态。   刚说完脑袋上就被鸡毛掸子抽了下。   陆母抓着鸡毛掸子,恨铁不成钢地骂:“我是心疼那点粮食吗?你们都是猪脑子啊,你要是娶了这农村丫头,以后生的孩子户口都随他们娘,上学分配工作都有影响,我孙子以后就是农村人了,你们晓不晓得?”   “这事也不难办,我托人走走关系,给糖糖安排份工作,以后就是商品粮了。”陆长川口气很有把握。   安排工作难度虽然高,但不是办不到。 第20章 她进门我就上吊   陆母气得又抽了他一下,骂道:“你说得倒轻巧,安排工作没一千块谁给你办?明明你能找个城里姑娘,干嘛要花这份冤枉钱?你脑子长蛆了?”   “那些城里姑娘有什么好的,还没进门就要求分家,娶这种人我还不如打光棍!”陆长川沉了脸。   他转业回家就是为了照顾父亲,那些女人却嫌弃他爹,还没进门就让他和父母分家,以后各过各的。   他也不怪这些人,但他不会娶。   陆母忍不住说:“分家也不是不可以,我能照顾你爹。”   “不行,我不同意,这辈子都别提分家!”陆长川黑了脸。   连父母都不能照顾,枉为人子,他会疼爱呵护尊重媳妇。但媳妇也要尊重照顾他的父母,否则他宁可不结婚。   虽然没问过顾糖糖,可陆长川相信,她一定能和他一起经营好这个家的。   陆父很欣慰,他也不想拖累儿子,可他现在的身体情况,确实不能分家,妻子腰不好,不能太劳累,还是得靠儿子和儿媳妇。   顾糖糖那姑娘心地善良,性格也好,还有一手好医术,确实很不错。   “我觉得那姑娘挺好,一千块咱家也不是拿不出来,要不就答应了吧。”陆父说道。   “我不答应,咱家才多少存款,凭啥花在外人身上?反正我不同意,她进门我就上吊!”陆母还是反对,她心疼钱。   还没进门就要花她一千块,这种儿媳妇她娶不起。   陆长川黑了脸,粗声粗气道:“不进门就不进门,我去申请厂里宿舍!”   大不了他和糖糖住宿舍里,一千块他慢慢攒,总能攒出来。   陆母一口气堵住心口,狠狠瞪着儿子,她知道这逆子绝对干得出来,不是嘴上说说的。   “我去上班了,你不去提亲,我就自己去提,糖糖我娶定了!”   陆长川放下了话, 便去上班了。   他给他妈两天时间,要是他妈还反对,他就申请单位宿舍,再托人去顾家村提亲,以后大不了他辛苦些, 一天回家里几趟照顾他爹。反正不能让糖糖住在家里受他妈的气。   他奶奶总是给他妈气受,坐月子也不照顾,害他妈落下了腰病,婆婆要是想折腾儿媳妇,有无数个名头,糖糖那么软和,肯定斗不过他妈,还是住单位吧。   陆母气得眼泪直流,委屈地哭,“我还不是为了他好,真要娶了那农村丫头,有他的苦头吃,他真以为自己是三头六臂神通广大啊,就那么点工资,他自己吃喝都不够。”   “不还有我们嘛,我们的工资又花不完。”陆父好声好气地劝。   “不给,凭什么给他们,就不给!”陆母赌气道。   陆父无奈地看着她,嘴上说的狠,可第一个心软的也是妻子。   “你想开点儿,儿孙自有儿孙福,长川那么大的人了,打小又有主见,你反对也没用,还不如同意这婚事,我看那姑娘还是蛮不错的,是个好性子,长得也好,以后咱们的孙子孙女肯定漂亮。”   “漂亮能当饭吃?”陆母翻了个白眼,口气却松软了些。   陆父眼神了然, 继续劝:“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漂亮孙女?要是像顾糖糖那样的小孙女,得多漂亮啊,带出去都招人稀罕,而且顾糖糖也不是一穷二白,人家有两间房,还有几百块嫁妆呢。”   听姚阿翠的口气,嫁妆肯定不会少,陆父猜测大概是二三百左右。   这个时候家里能拿出二三百存款的人家并不多,农村就更少了,而且城里姑娘的嫁妆,也就四五十块,一百块都是家境极好的,顾糖糖唯一的不足,就是农村户口了,其他各方面都比很多城里姑娘强。   陆父现在对顾糖糖挺满意,就像儿子说的那样,城里姑娘傲气的很,还没进门就嫌弃他,还想分家,这种儿媳妇就算娶进门,也会闹得家宅不宁。   顾糖糖那丫头性子软和,嘴还甜,又有一手好医术。最重要的是,儿子喜欢那丫头,结婚结的就是两情相悦嘛。要是为了结婚而结婚,这种婚还不如不结呢。   他可不想委屈儿子娶不喜欢的姑娘,要过一辈子的,天天和不喜欢的女人一起生活,得多难受啊。   陆母心里松动了些,想像了下顾糖糖的缩小版,还冲她叫奶奶,不由笑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冲陆父狠狠瞪了眼,“反正我不同意,别拿这些忽悠我!”   “行行行,你不同意,长川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小就倔,他可真干得出来上单位住宿舍的事。到时候咱们好好的家,就要一分两散,各奔东西了,唉!”   陆父接二连三地叹气,每一口气都叹在了陆母心尖上,要是儿子不回家住……她不敢想下去了,儿子去部队那几年,她天天都想。担心这兔崽子吃不好穿不暖,还担心出事受伤。   但毕竟儿子在部队前途无量,所以陆母就算再思念,心里也是甜的,可儿子要是住进单位里,这叫什么事啊?   街坊邻居们笑都要笑死了,她丢不起这老脸。   “都是你生的好儿子,天天就知道气我,我前世欠了你们爷俩的!”   陆母悲从中来,眼泪哗哗地流,她一心为了那兔崽子打算,没一个理解她苦心的。   “是是是,都是那兔崽子的错,等他下班回来,我打断他脚!”陆父顺着妻子的话骂。   “你打长川干什么?不会好好说啊!”   陆母没好气地瞪了眼,她儿子从小到大挺懂事,就是结婚这事上忤逆了些,可也犯不着打断脚啊。   “不是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不知道心疼是吧?和你说不清,懒得说了!”   陆母冲丈夫撒了一通火,心情好了不少,去收拾早上吃过的碗筷了。   陆父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唇角上扬,眼神无奈,他就知道,妻子是拗不过那兔崽子的,打小连重话都舍不得骂,去部队后一天能念三四回,做了好菜都会叹气,遗憾兔崽子吃不上了。   晚上得和儿子说说,好好哄哄他妈,别说那些混帐话气他娘,忤逆不孝的混帐东西! 第21章 毒心不死的许盼娣   陆长川回到厂里,背着电工包去修机器,陈野也来了车间,他在采购科上班,是厂里最油水最多的部门。   “长川,你出来一下!”   陈野站在车间门口,大声叫着,他不喜欢车间的气味,印染车间味很冲,对身体也有影响,他很少会下车间。   “来了!”   陆长川背着电工包出去了,陈野拖着他去了墙角,开始了劝导,他必须拉兄弟出泥潭。   耐着性子听了会儿,陆长川忍不住了,不高兴道:“过两天我就去糖糖家提亲,你别再劝了,我觉得糖糖很好。就算我没救她,我可能也会提亲的。”   顾糖糖就是老天爷给他安排的媳妇儿,他当然得娶。   陈野一言难尽地看着兄弟,有点恼火,“我看你是色迷心窍,以后你肯定会后悔的!”   “不会,我和糖糖肯定会过得很好,你会羡慕死!”   陆长川对未来很有信心,得瑟样儿气得陈野好想捶醒这傻子。   “我懒得管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陈野本就心高气傲,能拉下脸劝,也是看在和陆长川的战友情上。既然不肯听劝,他也没必要再多管闲事,以后吃苦也是陆长川自己的事。   “到时候来喝我喜酒啊!”   陆长川笑呵呵地邀请,陈野没好气地白了眼,回办公楼了,没多会儿,陆长川也走了。   顾建军从墙角后走了出来,满脸震惊,陆长川居然要娶顾糖糖?   顾糖糖他以前正眼都不要看,但如果她和陆长川结婚,那就不一样了,陆长川在厂里人缘好,说话有分量。如果他能和陆长川搞好关系,肯定能提前转正。   说起来,他还是顾糖糖的堂哥呢,以后他岂不就是陆长川的亲大舅子了?   给亲大舅子帮忙提前转正,理所当然的事啊,顾建军越想越乐,恨不得陆长川和顾糖糖立刻成亲。   快中午时,顾糖糖和姚阿翠回到了顾家村大队,从车上跳下,顾糖糖腿都软了,现在的路况太差了,一个上午都在颠。   “奶奶,你说我和陆同志私订终身怎么样?”顾糖糖小声问。   她感觉陆长川挺喜欢自己的,实在不行就先领证,搬出来住。   脑袋上又挨了一记,姚阿翠没好气道:“谁说亲事成不了了,看着吧,顶多三天小陆就会来提亲。”   “要是不来呢?”顾糖糖没那么乐观。   陆母根本瞧不上她,能同意?   姚阿翠胸有成竹,“肯定来!”   顾糖糖立刻安心了,能成就行,她懒得想了,还是听奶奶安排吧。   姚阿翠准备做中饭,看到米缸里的米,她心思一动,去关了大门,这才问:“糖糖我问你,你那膏药是哪来的?”   顾糖糖心虚地垂下眼眸,支吾道:“我……我自己弄的。”   “说实话!”   姚阿翠忍不住敲了个爆栗,这死丫头哪有配膏药的本事。   顾糖糖皱紧了小脸,撒娇道:“真是我自己弄的,奶奶,我给你也贴一张?”   “不贴,我腰好好的贴什么贴,谁教你弄的?还有那米缸里的米是怎么回事?”姚阿翠半信半疑,感觉孙女有事瞒着她。   顾糖糖想了想,决定和奶奶说一半,以后她还要拿出一些东西,肯定瞒不过奶奶。   “奶奶,我和你说啊,我碰到神仙了,还收我当徒弟了。”   顾糖糖神秘兮兮地说,脑袋上又被敲了一记狠的,疼得她龇牙咧嘴,委屈道:“是真的,不信你看!”   她伸进口袋,花一积分买了两个鸡蛋,伸出手,掌心托着两个鸡蛋,姚阿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飞快跑过去关了窗户,又跑回来兴奋地拿起鸡蛋,在耳边晃了几下,确实是真鸡蛋。   “神仙怎么说的?”   姚阿翠眼睛放着光,她就知道孙女福气深厚,连神仙都喜欢孙女呢。   “说我冰雪聪明,长得好看,和他老人家有师徒缘分,然后教了我五行搬运之术,还教了一些医术,那膏药就是神仙师父给的。”   顾糖糖睁眼瞎编,姚阿翠却深信无疑,双手合十不住念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这事你别和其他人说,你哥那儿都别说,记住了?”   姚阿翠再三叮嘱,人心难测,她能替孙女保守秘密,其他人可未必。   “我就和奶奶说。”   顾糖糖点了点头,她肯定不说,就连姚阿翠,她也没说实话。   “奶奶,中午煎荷包蛋吧,多煎几个。”   顾糖糖又买了几个鸡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就像变戏法一样,姚阿翠阻止了她,“别拿太多,要不然你师父会不高兴,这些就够了。”   “不会,师父说随便我拿。”   顾糖糖将鸡蛋放进篮子里,又往米缸里放了些米,看着白哗哗的大米,瞬间装满了一缸,姚阿翠感觉像在做梦一样,可伸手一鞠,大米的触感是真实的,还有清新的米香味。   孙女真成神仙徒弟了,以后家里的粮食吃不完了,姚阿翠欢喜极了,朝天拜了几下,感谢菩萨。   “二婶,糖糖,开门!”   响起了敲门声,是大队长媳妇。   姚阿翠去开了门,见大队长媳妇提了一篮子鸡蛋,不由讶异,这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二婶,大白天关门窗干啥?”   大队长媳妇自来熟地进了屋,将鸡蛋放在桌上,慈祥地打量着顾糖糖,心里却酸的很,她两个女儿都没这丫头嫁的好,老天爷真瞎了眼。   “糖糖身体没事了吧?”大队长媳妇关心地问。   “没事了,谢谢三伯娘关心。”顾糖糖乖巧回答。   “这些鸡蛋给糖糖补身体的,我家建军今儿个打电话,还问起糖糖呢,他上班都记挂着。”大队长媳妇突兀地提起了小儿子。   顾糖糖抽了抽嘴角,顾建军关心她?   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糖糖,你和你建军哥打小就感情好,以后你们兄妹也要互相帮衬啊!”   “晓得了。”   顾糖糖含糊地应了,帮衬个屁,顾建军看她就像看茅坑的蛆一样,她要是有朝一日发家了,绝对不会帮衬顾建军的。   大队长媳妇很满意,和姚阿翠唠了些不痛不痒的嗑,这才走了。   祖孙俩看着桌上的鸡蛋,陷入了深思。   “不管了,中午吃荷包蛋!”   隔壁顾家也在吃饭,番薯稀饭,一碟炒青菜,一碟蒸梅干菜,放了点糖和猪油,蒸了好几回,挺香,就是没肉。   顾金福和顾金贵兄弟俩,无精打采地吃着饭,脑袋上的伤还没好。   “下午我去趟镇上。”许盼娣说道。   “你去镇上干什么?”   顾老大神情警觉,喝斥道:“你还没死心?你想让全家都被人戳脊梁骨?”   许盼娣冷笑了声,骂道:“谁敢戳?我嫁女儿谁管得着,那死丫头必须嫁过去!”   “糖糖都要上吊了,你怎么嫁?老大老二的婚事再想其他办法,别打糖糖的主意!”顾老大无奈道。   “想什么办法?你要是争气点,我用得着当这个恶人?老大都25了,老二23,别人家的儿子这个年纪孩子都能跑了,你个窝囊废别的本事没有,就知道窝里横,这门亲事我作主,谁都不许拦我!”   许盼娣放下碗筷,将丈夫骂得狗血喷头,唾沫星子喷了顾老大一脸。   顾老大神情越发无奈,却不敢反驳半句。   顾金福兄弟是支持母亲的,他们做梦都想娶媳妇,顾糖糖那死丫头一天天好吃懒做,也就傻子不嫌弃了,还肯出二百块彩礼,那死丫头该心存感激,好好伺候傻子才对。 第22章 怀疑顾惜惜的身世   许盼娣吃了饭,就匆匆去了镇上,村口马路上遇到了顾惜惜,和沈宵云在一起,兄妹俩像是起了争执。   “哥,你别回城,外婆说那些话没让你走的意思。”   顾惜惜眼泪汪汪地拽着哥哥,吃饭时,沈宵云吃了两碗饭,外婆多说了几句,沈宵云气性大,摞下筷子就要回城。   “放手!”   沈宵云一把推开,顾惜惜踉跄了几步,眼见着要摔跤,许盼娣心里一紧,跑上前扶住了,冲沈宵云骂道:“你怎么欺负妹妹呢?”   又对顾惜惜嘘寒问暖,慈祥的面孔和往日的尖酸刻薄判若两人。   “婶婶,我没事,哥哥不是故意的。”   顾惜惜炫然若泣的模样,揪得许盼娣心肝疼,冲沈宵云狠狠瞪了眼,“没出息的东西,欺负妹妹算什么本事!”   沈宵云本来还有点愧疚,可被莫名其妙地骂,他的火气也上来了,怒道:“我和我妹妹的事,关你什么事?你对别人倒是热心,怎么对亲生女儿那么恶毒?”   他听村里人说,许盼娣要卖亲生女儿给傻子,挣二百块彩礼钱,给两个儿子娶媳妇。   沈宵云很同情顾糖糖,可他帮不上忙,现在他也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我家的事关你屁事,以后再欺负惜惜,老娘打死你!”   许盼娣恶狠狠地瞪着,护犊子一样将顾惜惜护在身后。仿佛沈宵云是十恶不赦的犯人一样。   沈宵云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刚刚一瞬间,他竟觉得妹妹和这个泼妇有点像,怎么可能?   可他越看越像,只不过许盼娣看起来很刻薄,妹妹却楚楚可怜,两人气质截然不同,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两人很像。   他又想到了顾糖糖那明艳的脸,和许盼娣毫无相像之处,说句不好听的,许盼娣这种人,居然能生出顾糖糖那么漂亮的女儿,真是走了狗屎运。   而他父母那么漂亮,生的顾惜惜却只是清秀,和沈家人一点都不像。   也所以爷爷奶奶不喜欢妹妹,妈妈一气之下,就让妹妹随外公姓,爷爷奶奶更不喜妹妹了。   “哥哥,婚事可能有些误会,你别这样说婶婶。”顾惜惜不满道。   她觉得许盼娣很好很慈祥,每次她回外婆家,许盼娣都会给她好吃的番薯干,还让金福哥和金贵哥护着她,那么好的长辈,怎么可能做出卖女儿的恶毒事?   肯定是顾糖糖在外面乱造谣的。   沈宵云冷下脸,嘲讽道:“在你心里所有人都是好的, 你也从来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事,爸爸妈妈被你害得去农场干活,你一点都没反省过,还在自以为是地善良,顾惜惜,你好自为之吧!”   “哥哥,我没想害爸爸妈妈!”   顾惜惜泪如雨下,她真的没想过害爸妈,她只是看不惯高干子弟欺负人,就出头指责了几句,谁知道那个高干子弟竟会报复爸爸妈妈,她根本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   “是,你没想,可你却做了,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你是善良的天使,可你却总是无心害了别人,顾惜惜,和你做亲人可真倒霉,你就是扫把星!”   沈宵云气极了,如果不是这扫把星,他现在还在家里住得好好的,用不着来农村寄人篱下,更不用看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们的脸色,吃点饭都要被外婆阴阳怪气地说。   都是顾惜惜害的!   “你怎么说话的?我打死你!”   许盼娣朝沈宵云扬起手,想教训这出言不逊的兔崽子,沈宵云用力推了她一下,许盼娣没收住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尾巴骨都差点断了。   “婶婶,你怎么样了?”   顾惜惜关切地问着,许盼娣疼得说不出话,还努力挤出笑,想安慰她。   沈宵云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这两人侧面太像了,就是年轻版和年老版,而且这许盼娣在村里跟疯狗一样,怎么会对顾惜惜那么好?   班车来了,他没时间细想,跳上车走了,他要回爷爷奶奶那住,再不去外公外婆那了。   “哥哥!”   顾惜惜叫了声,可班车越来越远,她伤心地哭了起来。   “别管他,你安心住着。”许盼娣安慰道。   “嗯。”   顾惜惜点了点头,除了这儿,她也无处可去,爷爷奶奶不喜欢她,爸爸妈妈去了农场,她只能住在外公外婆这儿。   好在外公外婆对她很好,不会冲她使眼色。   许盼娣又问了顾惜惜家里的事,得知她父母去了农场,不禁皱紧了眉,暗骂顾惜惜父母不中用,越混越没出息,还委屈了惜惜。   见顾惜惜脸色苍白,身上没多少肉,许盼娣心疼坏了,准备明天杀只鸡炖了,叫上顾惜惜来吃,好好补补。   下午三四点,许盼娣兴冲冲地回来了,她和傻子家商量好了,不办婚礼,直接领证,证办好就让傻子家来迎亲,到时候由不得顾糖糖不同意。   白纸黑字,还盖了章,顾糖糖就是傻子媳妇了,就算上吊也是傻子家的鬼   晚上得去趟大队长家,开张结婚证明,明天就去镇上领结婚证。   许盼娣口袋里揣着一百块,是傻子家给的,剩下一百块等领了证再给,有了这二百块,她就能给俩儿子娶媳妇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队长媳妇又来了,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二婶,昨晚许盼娣来了,让我家老顾打结婚证明。”   姚阿翠心沉了沉,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许盼娣会这么心急。   “她这是脸都不要了,想逼死糖糖啊!”   姚阿翠咬牙切齿地骂,但心里也很疑惑,大队长夫妇怎么突然卖好了?   若是平常,大队长肯定不会来通风报信。   大队长媳妇说道:“老顾没开介绍信,还教训了一顿,不过许盼娣肯定没死心,二婶你得早点拿主意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姚阿翠十分感激,不管大队长两口子存了什么目的,这件事确实帮了大忙。否则真打了结婚证,糖糖的终生就毁了。   “谢啥啊,咱们可是自家人,糖糖打小就和建军感情好,跟亲兄妹一样,我家老顾也把糖糖当亲闺女一样疼,哪能眼睁睁看着糖糖跳火坑,不拉一把呢!”   大队长媳妇一边说一边慈祥地看向顾糖糖,还说:“老顾让我告诉二婶,结婚证明这事他能压下来。但拦不住许盼娣生毒心,糖糖还是要小心些!”   “晓得了,太谢谢你们了!”   姚阿翠不住道谢,大队长媳妇其实很想问问陆长川的事。但丈夫和儿子都让她装作不知情,不能透露半点风声,这样施恩于顾糖糖才有效果。   “有事就吱声,我和老顾肯定帮忙的。”   “多谢啊!”   姚阿翠送大队长媳妇出去了,回来后脸色很难看。要不是她还有理智,她现在就想去隔壁找许盼娣算帐了。   “奶奶,不会有事的,就算打了结婚证,我也不会嫁过去!”   顾糖糖打定了主意,大不了她再装疯卖傻,把傻子家砸了,再给这一家放点血,横的怕不要命的,她可不是好欺负的原身。   姚阿翠叹了口气,孙女还是太年轻,真打了结婚证,这丫头就是傻子媳妇了。哪怕没圆房,名声也坏了,小陆母亲肯定会拿这作文章,婚事只怕要黄。   现在只希望小陆能快点来提亲,别再节外生枝了。 第23章 下了药的鸡汤   顾糖糖一点都不担心,吃过早饭后,她便进山挖草药了,还买了些大米和鸡蛋,以及膏药存进空间里,时间越长,蕴含的灵气越多。   10龄三七,1龄接骨草,5龄海金子,6龄小筋骨藤……   山上就像宝库一样,顾糖糖采集了不少止血化淤活血接骨的草药,以前她并不认识。但现在她只要瞄一眼就知道了,还知道该如何炮制使用,用于治疗什么病症。   顾糖糖拾了些柴,还放了些草药,刚到山脚下,就看到一个中年妇女表情痛苦地坐在石头上, 身边放着一捆柴。   “婶子,是不是脚崴了?我先给你按按。”   顾糖糖走过去关切地问,妇女脚脖子肿得老高。   顾糖糖撸起袖子按摩,妇女疼得冷汗直流,过了好一会儿,她脚没那么疼了,肿胀也消了不少,妇女惊喜道:“糖糖你还懂这个啊,真厉害!”   “跟六爷爷学的。”   顾糖糖腼腆地笑了笑,从背篓里拿出一贴膏药,贴在妇女脚脖子上,嘱咐道:“这几天最好别走路,养个四五天就好了。”   “行,这膏药多少钱?”妇女现在心悦诚服,觉得顾糖糖的医术比大队的赤脚医生还精湛。   “膏药是六爷爷教我做的,自家人不收钱。”   顾糖糖的大方,让妇女十分感动,真是个好孩子。   顾糖糖收获了妇女的千恩万谢,下山去叫她男人,心情好得能飞起来,因为——   【治疗崴脚一人,奖励积分5,目前积分195】   除去积分外,帮助了他人也让她很快乐,她的梦想就是当救死扶伤的医生,前世没能实现,这一世她一定要努力成为名医。   通知了妇女丈夫后,顾糖糖也没回家,在大队转悠,大家都在田地里干活,时不时还唠几句嗑,十分热闹。   “啊哟!”   有一个社员被地里的野草割了脚,虽然伤口不深,却疼的很。不过社员并没当回事,去水沟里冲洗下就完事了。   “我来!”   顾糖糖冲了过来,眼神火热关切,小心翼翼地扶着社员,搞得社员有点受宠若惊,还以为自己得了大病。   “叔,我给你上药啊!”   顾糖糖在背篓里翻找草药,其实是从空间里拿的,止血消炎的草药,嚼碎后敷在伤口上,社员本来还想说她大惊小怪,可草药一敷上去后,立时一阵清凉,疼痛也消失了,责怪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这草药挺灵光,糖糖你哪采的?”   “山上!”   顾糖糖给了社员一把草药,让他回家再敷,空间存放过的草药效果比普通草药好。   “谢谢糖糖啊!”   收获了两积分和社员的感激,顾糖糖开心地走了,她准备去找村里的老人挣积分。   一个下午,顾糖糖治疗了三个老人,两个是腰病,一个是腿疾,费了三贴膏药,挣了24积分,又买了十张膏药,现在是209积分。   虽然累得够呛,但顾糖糖很开心,回家的路上都在哼小曲,可好心情在看到许盼娣后,戛然而止。   远远看到许盼娣和一个面熟的大婶在说话,顾糖糖走近了些,看清了大婶面容,正是傻子的娘,前世磋磨原身的恶婆婆。   此时和许盼娣站在村口的老樟树下,鬼鬼祟祟地说话。   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在玩耍,顾糖糖有了主意,招手叫来了个五六岁的男孩。   男孩吸溜着鼻涕,赤着脚跑过来了,“糖糖姐!”   “小毛,去听那两人在说啥,回来给我汇报,这颗糖给你吃!”   顾糖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小毛眼睛瞬间亮了,接过糖后又吸溜了下鼻子,黄河一般的鼻涕顿时无影无踪。   小毛领着一群小伙伴,跑到许盼娣附近玩耍,许盼娣压根没放在心上,一群小屁孩而已。   “大队长不肯打结婚证明,这也没啥,一会儿天黑了,你领着人来把那丫头给带走,生米煮成熟饭,这事就板上钉钉了!”   “你真舍得?”   傻子娘心生疑惑,没见过这么狠毒的妈,她儿子可不止傻,还爱打人,疯起来往死里打,说句不好听的,她花重金娶儿媳妇,为的就是传宗接代,只要生下孙子,儿媳妇的死活她是不会管的。   这可是明晃晃的火坑,许盼娣真舍得把亲闺女嫁过来?   “有什么舍不得,你家顿顿干饭,那死丫头嫁过去是享福,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七点半,我带那丫头来这儿!”   许盼娣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把那死丫头嫁过去,剩下的一百块彩礼就能到手了。   “行!”   傻子娘痛快答应了,亲娘都不心疼,等那丫头进了门,她就能由着性子折腾了。   两人分头行动,傻子娘骑车回镇上,许盼娣急匆匆回家。   小毛和小伙伴们,你一言我一语,全说给了顾糖糖。   “这事别说出去,糖给你们吃。”   顾糖糖又掏出了几颗水果糖,塞给了几个孩子。   “糖糖姐,我们肯定不说。”   小孩子们开心极了,异口同声地保证。   顾糖糖沉了脸,许盼娣这条毒蛇到现在还没死心,哼,她可没那么好欺负。   这事她没和姚阿翠说,她准备自己解决。   晚上姚阿翠做了红焖兔肉,满满一大锅,又香又鲜,还有香喷喷的大米饭,贺长柱有点忐忑,这几天吃得太好了,他怕家里的粮食不够吃。   可看奶奶和妹妹吃得很开心,贺长柱也没吭声。等农活不忙时,他去镇上找活贴补家用。   天越来越黑了,顾糖糖看了眼座钟,七点了,贺长柱吃过饭就回自个家了。   “婶子,听戏去!”   门外有人在叫,姚阿翠立刻来了精神,她最喜欢听戏了。   “糖糖,一起听戏去!”   姚阿翠不放心孙女一个人在家,想带上。   “我有点困,不去了。”顾糖糖打了个哈欠,睡眼惺松的。   “那你别出门了,睡觉去!”   姚阿翠嘱咐了一番,就和人一块去大队会计家了,大队会计家有全大队唯一的电视机,每个礼拜三晚上戏曲频道都会播放越剧,大队会计家就像电影院一样,聚满了人,热闹极了。   顾糖糖悄悄摸到了隔壁,一股香味传了出来,桌上摆着一碗鸡汤,还有个大鸡腿,许盼娣慈祥地看着顾惜惜,“好孩子,把这些都吃了。”   “谢谢婶婶。”   顾惜惜心里暖洋洋的,她就知道盼娣婶是好人,怎么可能卖女儿?   肯定是顾糖糖在外面胡说八道的。   闻了下香味,顾惜惜不禁咽了下口水。自打爸妈出事后,她就没吃过荤腥了,外公外婆虽然对她很好,可农村伙食差,没肉没油水,吃了几天她胃都冒酸水了。   “谢啥啊,快吃吧。”   许盼娣眼神怜惜,忍不住伸手在顾惜惜脑袋上摸了几下,旁边的顾老大也眼巴巴地看着。   顾糖糖暗暗冷笑,好一个母慈女孝!   许盼娣看了眼钟,快七点半了,冲贺老大说道:“你去叫糖糖过来吃鸡。”   “哎!”   顾老大很高兴,还以为妻子想通了,兴冲冲地出去叫人。   许盼娣去厨房倒了小半碗鸡汤,再倒满开水,又从橱柜里翻出一株草药,是她从山上采的,草药捣成汁,倒进了鸡汤里,再搅拌几下。   这药能让人昏昏沉沉,农村用来药畜生的,许盼娣做好一切,阴毒地笑了,捧着鸡汤出去,顾惜惜还在。   “惜惜,你回家睡觉吧。”   许盼娣温柔地说着。   “嗯,我回去了,婶婶再见!”   顾惜惜乖巧地应了,朝外面走,却和顾糖糖碰上了。   “叫我来喝鸡汤?不会是顾惜惜喝过的吧。”   顾糖糖眼神嘲讽,她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那碗鸡汤里肯定有猫腻。   “不是的,你别小人之心,婶婶特意给你炖的鸡!”顾惜惜皱紧了眉,觉得顾糖糖太不识好歹了。   “特意给我炖的?鸡腿呢?不会是你吃了吧?”   顾糖糖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惜惜脸涨红了,她确实刚吃了个鸡腿,可那是婶婶让她吃的,也不是她自己要吃的。 第24章 这鸡汤你不会下毒了吧?   “赶紧来喝汤,哪那么多话,惜惜你回家吧!”许盼娣喝道。   顾糖糖朝座钟看了眼,七点二十了,难怪这么着急。   她心思一转,有了主意。   便在顾惜惜耳边说道:“去村口大樟树下,我有要紧事和你说,关于你爷爷奶奶为什么不喜欢你的原因。”   顾惜惜身体一震,脸色惨白,她打小就惹人怜爱,爸爸妈妈的同事朋友都很喜欢她,学校的同学老师也喜欢她。唯独爷爷奶奶大伯和堂哥他们,对她很冷淡。   她很想知道原因,可爸爸妈妈只让她别想太多。   “好,我等你!”   顾惜惜答应了,离开了顾家。   顾糖糖微微勾唇,本来她不想牵扯顾惜惜的,可谁让这白莲花自个撞上来恶心她呢,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就算是顾惜惜占了原身的身份十八年的代价吧。   而且顾惜惜肯定出不了事,顶多只是受点惊吓罢了。   “你和惜惜说什么呢?”许盼娣神情怀疑,心里有点不安。   “问她吃了几个鸡腿啊,不过我刚刚突然发现,顾惜惜这病秧子和你可真像,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就奇怪了。”   顾糖糖懒洋洋地坐下,见许盼娣夫妇脸色大变,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开心地笑了。   “胡说八道什么,赶紧把鸡汤喝了!”许盼娣很快平息心情,将鸡汤摆在顾糖糖面前。   “这是鸡汤还是白开水啊?”   顾糖糖毫不掩饰嫌弃,这女人到这个时候了,都还舍不得给她一点好的,拿这么一碗白开水对付她。如果是渴求亲情的原身,肯定会上当。   “费心巴巴地叫我过来,就让我喝一碗白开水?哼,奶奶昨天炖的鸡汤,又香又鲜,比这好吃多了。”   顾糖糖一把推开,鸡汤洒出了些,看得许盼娣怒从心起,扬起手就要打,被顾老大拉开了。   顾老大无奈地瞪了眼妻子,好声好气道:“糖糖,我去给你重新盛一碗。”   许盼娣心里一紧,抢过了鸡汤,“我去盛。”   快到七点半了,只能便宜这死丫头,让她喝一碗浓浓的鸡汤。   许盼娣盛出了一碗鲜亮的鸡汤,同样加了料,捧到顾糖糖面前,强压下怒火,说道:“喝吧!”   顾糖糖朝钟看过去,7点28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这鸡汤你不会下毒了吧?”顾糖糖有意拖延时间。   傻子娘和许盼娣约的时间是七点半,可能会延迟几分钟,她得拖久一些。   许盼娣面色微变,压下了心里的慌张,挤出一点笑,柔声道:“那门亲事是妈的不对,妈鬼迷心窍了,糖糖你受委屈了,这鸡汤特意炖给你补身子的。”   顾老大欣慰极了,也跟着劝:“你妈是真的后悔了,今天特意杀的鸡,快喝吧。”   顾糖糖暗暗冷笑,也不知道顾老大是真傻还是假傻,明知道许盼娣有多恶毒,却从不阻止,原身被卖去傻子家后,过得水深火热,顾老大也只是叹了几口气,再掉几滴眼泪,就没事人一样了。   “大哥二哥的亲事怎么办?不把我卖去傻子家,你们就挣不到二百块,没二百块就没钱给大哥二哥娶媳妇,顾家可就要断子绝孙了。”   顾糖糖笑眯眯地说着废话,不时看向座钟,七点三十五了,再拖几分钟就够了。   “你个死丫头敢咒你哥,我打……”   许盼娣扬起了手,不过很快就放下了,勉强压低了声音,“赶紧喝鸡汤,你哥的亲事再想办法。”   她现在心急如焚,担心傻子家等不到人走了,明天后天没戏听,姚老太婆肯定在家,这事不能再拖了,今天必须解决。   “我不喝了,我怕这鸡汤里有毒药,要不你喝一口我看看?”   顾糖糖将鸡汤推到许盼娣面前,诚恳地看着她。   已经七点四十了,顾惜惜应该被傻子家带走了吧?   坑了女主一把,顾糖糖一点都不愧疚,女主那么善良,肯定愿意代她受过的。   许盼娣的怒火再压不住了,一把捧起鸡汤,就要强灌。   顾糖糖机灵地跳到了门口,随时都可以逃。不过她现在还不想跑,她要再拖延几分钟,让许盼娣追不上顾惜惜。   “果然下了毒药,许盼娣你肯定是被脏东西上身了,天下哪有想毒死女儿的妈,你不是我妈!”   顾糖糖推开大门,扯着嗓子叫。   许盼娣担心引来人,更担心傻子的亲事黄了,冲顾老大骂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死丫头抓过来,快点!”   “哦哦!”   顾老大唯唯诺诺的应着,要去拽顾糖糖,他也觉得顾糖糖太过分了,妻子好心好意炖鸡汤,这丫头竟说妻子下毒,真是忤逆不孝。   顾糖糖拔腿就跑,这个点社员大部分睡觉了,不是出人命的大事,一般不会起来看热闹。   绕着院子跑了几圈,顾老大累得气喘吁吁,好在顾金福兄弟不在家,否则她肯定斗不过。   顾糖糖停了下来,叉腰道:“你们别白费心机了,我不会嫁傻子的,这鸡汤你们自个喝吧!”   “你个小畜生,老娘打死你!”   许盼娣又气又急,她得赶紧制服这小畜生,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绑了这小畜生去傻子家。   “赶紧把这死丫头绑起来,老娘要教训她!”   许盼娣冲顾老大骂,顾老大犹豫了下,过来帮忙了,今天这丫头确实不像话,教训一下也好。   顾糖糖冷笑了声,跑到院门口,大声说道:“知道我刚刚和顾惜惜说了什么不?”   “你说什么了?”   许盼娣心里一紧,越来越不安。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约顾惜惜去村口的老樟树下,和她说点要紧事,现在都快八点了,也不知道顾惜惜还在不在。”   顾糖糖愉快地看着许盼娣脸上的精彩变化,红变白,再变黑,又变成了白,川剧变脸都没这么精彩。   “你个畜生,惜惜要是有好歹,我饶不了你!”   许盼娣脸上血色全无,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不住祈祷顾惜惜没事,又希望傻子家的人,没看到她到场不会绑人。 第25章 是你故意害了惜惜   顾老大有点懵,不明白妻子怎么突然跑出去,还如此紧张,是出什么事了?   “你不去看看?哎呀,八点了呢,你老婆和傻子家约的是七点半,顾惜惜长得虽没我好看,配傻子也绰绰有余了,傻子家肯定乐意的。”   顾糖糖幸灾乐祸地看着顾老大,这男人比许盼娣更恶心。   至少许盼娣一直都没隐藏她的恶毒,坏也是坏在明面上,顾老大却惯会装好人,恶人许盼娣做,他则一副唯唯诺诺的无辜样。   可前世也是这男人亲手喂给原身的药,在许盼娣母子仨绑了原身去傻子家时,这男人并没阻止,只是唉声叹气而已。   顾老大脸色大变,总算想明白了,难怪妻子会杀鸡,还要叫顾糖糖来吃。   “你……你早知道了?”顾老大哑声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顾糖糖冷笑了几声,嘲讽地看着面前慌张的男人,又问:“你难道不奇怪吗,为什么你老婆那么紧张顾惜惜?难道她和顾惜惜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胡说八道,什么秘密都没有!”   顾老大厉声打断,额头上却冒出了冷汗。要是妻子当年换走孩子的事泄露出去,他们一家都要坐牢,儿子的前程也完了。   “糖糖,你妈她没有坏心,这门亲事我不会答应的,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提了。”顾老大好声好气地安抚。   “你说话算话?”   顾糖糖鄙夷的眼神,像刀一样扎在顾老大心上,脸色变得很难看。   哼!   顾糖糖大摇大摆地走了,顾老大也跟了出来,大步朝村口走。   “顾惜惜那半条命配傻子挺好的。”顾糖糖口气很诚恳。   顾老大脚步一顿,咬紧牙走得更快了,他现在很慌,感觉顾糖糖像是知道了身世,可姚阿翠当年答应过,不会说出去的。   难道姚阿翠食言了?   顾老大越想越心慌,跑了起来,希望顾惜惜没事,对这个没养在身边的女儿,他和许盼娣一样,只有怜惜,更希望顾惜惜这一生都平安顺遂。   顾糖糖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很快到了村口,远远就看到许盼娣和顾老大,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顾惜惜则不见了。   “快去叫金福和金贵,借车去镇上,快点!”   许盼娣急得快哭了,她担心顾惜惜出事,傻子那一家蛮不讲理,很可能今晚就会……圆房。   她的惜惜啊!   “可能回家了,你去问了没?”顾老大问。   “早问过了,你快点!”   许盼娣睚眦迸裂,她刚刚就去顾惜惜外公家问了,并没回家,她也不敢说顾惜惜出事了。   顾老大这才急了,心里堵着一团火,冲妻子骂道:“你……你这一天天地搞什么,惜惜要是出事,我看你怎么办!”   他着急忙慌地去叫人,许盼娣捂着脸哭,暗暗祈祷女儿没事。   顾糖糖走了过去,笑眯眯地说:“偷鸡没成,反倒蚀了把米,感觉怎么样?”   许盼娣愤怒抬起头,眼神像要杀人一样,咬牙切齿地骂:“你故意的,是你害了惜惜,我杀了你!”   顾糖糖一边躲闪,一边说:“我哪知道傻子家的人会跑到这来绑人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约的傻子,这种人良心坏透了,天打五雷轰都便宜她了,你知道是哪个缺德鬼不?”   “畜生,我……我打死你!”   许盼娣气得说不出话了,激动之下,一个趄趔摔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坐在地上骂。   顾糖糖捡了根棍子,对着这女人用力抽了过去。   “就你这蠢货还想卖我?你那么伟大,怎么不卖了你自己?虽然你老皮老肉了,可傻子不嫌弃啊,二百块卖不了,五十 块还是能卖的,白天当娘,晚上当老婆,多合适,你说我这办法怎么样?要不你去换了顾惜惜回来吧!”   “畜生……啊哟……你个畜生……”   许盼娣疼得不住哀嚎,想抓住树枝,可那树枝就像蛇一样,灵活的很,根本抓不到,身上又挨了好几下,疼死她了。   “也不知道顾惜惜现在怎么样了?听我奶奶说,那傻子流氓的很,看到女人就扑上去,哎呀,顾惜惜不会现在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吧?真是造孽,我其实就只是想和她说点事的。”   “你个黑了心的畜生,我弄死你!”   愤怒之极的许盼娣,一把抓住树枝,用力一拽,顾糖糖手上一疼,赶紧撒手,许盼娣一屁股摔在地上,尾巴骨咔嚓了声,疼得脸都扭曲了。   “你急什么,顾惜惜就算生米煮成熟饭了,也和你没关系啊,又不是你女儿,你对我这个亲生的都那么狠心,怎么会担心一个外人呢?你说是吧?”   顾糖糖又捡起了树枝,讽刺地看着这女人,刚刚那几十下,是替原身报仇,也出出这几天的恶气。   顾老大父子三人骑车过来了。   顾糖糖又抽了几下,撒腿就跑,后面传来了顾金福兄弟的骂声,还想追过来教训她,被许盼娣拦住了。   “赶紧去镇上救惜惜,这小畜生回头再教训!”   许盼娣顾不上尾巴骨的疼,跳上车让兄弟俩快点骑。   一家四口,骑着两辆车,急匆匆地朝镇上赶。   顾糖糖心情极好,哼着小曲回家了,半路上遇到了姚阿翠,她戏都没听完就跑出来了。   “糖糖你不睡觉跑出去瞎转悠啥?”   姚阿翠担心地打量孙女,刚刚听戏时就隐约不安,以往好听的戏也不想听了,只想回家看孙女。   “我没事,奶奶,我和你说……”   顾糖糖在老太太耳边,将顾惜惜的事说了,说到得意处,忍不住笑出声。   脑袋上挨了个爆栗,姚阿翠眼神指责,不满道:“你怎么能害顾惜惜,万一出事怎么办?”   虽然她也不喜欢顾惜惜,病恹恹的,看着就是没福气的人,而且顾惜惜还是许盼娣的女儿,姚阿翠更没好感了。   但这也不是孙女害顾惜惜的理由,毕竟这姑娘是无辜的。   顾糖糖鼓起了腮帮子,不高兴道:“我可没害她,害她的是她亲爹亲妈,我只不过推波助澜而已。”   姚阿翠面色大变,眼神不敢相信。   这丫头竟知道了?   谁和她说的? 第26章 才不要回亲爸妈那儿   顾糖糖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我早知道了,许盼娣对顾惜惜那么好,对我那么坏,我早就怀疑了,有天我听许盼娣和顾老大在说这事,才知道她掉包了我和顾惜惜。”   这是她瞎编的,原身是卖去傻子家后,才知道自己身世的,很可惜,原身的亲生父母并没认回她,或许是嫌弃原身丢脸吧。直到原身死,她亲生父母都没去看过她。   姚阿翠十分内疚,这件事是她的心病,她隐瞒了孙女的身世,让孙女吃苦了。   可当年她和顾老爷子发过誓,这个秘密必须烂在肚子里,决不能说出去。所以她才会百般呵护糖糖,将她如珠如宝地养大。   得知许盼娣想卖了糖糖时,姚阿翠动摇过,想进城和糖糖亲生父母说清楚,可她又觉得事情还没到收不了场的时候,应该还有办法,孙女既能留在她身边,又不用嫁给傻子。   “你是不是怪奶奶?”   姚阿翠忐忑不安地看着孙女,她怕顾糖糖会进城认亲,不要她了。   顾糖糖摇了摇头,“不怪奶奶,是许盼娣和贺老大坏。”   姚阿翠隐瞒身世也是迫于无奈,许盼娣属于恶意调换孩子。如果泄露出去,顾家一大家子都要倒霉,甚至会坐牢。所以顾老爷子才会隐瞒下这件事,并把原身接到身边养育。   顾老爷子对原身很好,大概也是出于内疚吧?   姚阿翠掏出手帕擦拭眼睛,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了,这个秘密压在心里十八年,成了她的心病,总算不用再隐瞒了。   “糖糖,是奶奶对不住你,你本来是城里姑娘,现在却……明天我们进城吧,是时候换回来了。”   “我过得不比城里姑娘差啊,奶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顾糖糖撒娇,她才不要换回去。   “胡说,奶奶怎么可能不要你,你是奶奶的命,可那本来是你的。如果你有城市户口,小陆他妈也不会瞧不上你了。”姚阿翠打定了主意。   她答应老头子的做到了,是糖糖自己发现的,这就是天意,她不能再让糖糖受委屈了。   顾惜惜现在的父母都是老师,爷爷奶奶还是大学教授,家族条件很好,顾惜惜那丫头是真正娇养大的,就像小公主一样。虽然她也努力给了糖糖最好的生活,可终归比不上顾惜惜。   她的糖糖比顾惜惜那病秧子强百倍,早应该回沈家的。   “奶奶你还不知道吧,顾惜惜她爸妈现在倒霉了,去了农场改造,我要是现在认回去,陆长川他妈更有理由反对了。”顾糖糖神秘兮兮地说。   姚阿翠吓了一跳,“真的?”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顾惜惜这回怎么可能待这么久,上次我听她和她哥说的。”   姚阿翠神色凝重,果断道:“那暂时不认,等结婚后再说。”   糖糖和小陆的婚事,决不能受影响。反正都拖十八年了,再拖几日也无妨。   而且姚阿翠打从心里舍不得孙女,顾糖糖不肯认亲,她还是很欣慰的,没白养这丫头啊。   “顾惜惜那丫头不会出事吧?”   姚阿翠有点担心,她不是心疼顾惜惜,是担心孙女沾上因果。   “不会,许盼娣一家都赶去镇上了,顶多就是受点惊吓。”顾糖糖一点都不担心,这么一会儿功夫能出什么事?   姚阿翠放心了些,忍不住劝道:“奶奶知道你心里委屈,是许盼娣不是人,顾惜惜这孩子也不知情,以后你别再干这种事了,和小陆好好过日子,你肯定比顾惜惜过得好。”   “必须的,顾惜惜半条命一个,哪比得上我啊!”   顾糖糖傲娇地抬起下巴,这一世,她绝对会比顾惜惜幸福美满!   “对,我家糖糖肯定是最棒的!”   姚阿翠宠溺地摸了摸孙女脑袋,她也觉得顾惜惜连孙女的脚趾头都比不上,长得不好看,还是个病秧子,哪个男人会娶这种女人?   除非瞎了眼!   顾糖糖洗漱好就上床睡了,顾惜惜的事对她毫无影响,倒头就睡着了。   姚阿翠却辗转反侧,一直没睡着,十点多时,隔壁有了动静,许盼娣一家回来了,还有顾惜惜的哭声。   “别怕,没事了,都是顾糖糖那畜生的错,回头我打死她!”许盼娣心疼地揽着顾惜惜。   幸好他们去得及时,没酿成大错,顾惜惜突然被绑架,吓得晕死过去,傻子家怕出人命,也没对她做什么,等他们去了后,臭骂了一顿,之前给的一百块也要回去了。   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许盼娣恨死顾糖糖了,以后再和那小畜生算帐,傻子那儿黄了不要紧,她去山里找老光棍,只要肯出彩礼,随便什么男人都行。   哼,这小畜生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她不客气!   “顾糖糖为什么要害我,呜呜……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惜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在村口老樟树下站了没多久,就有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冲过来,看到她就问是不是姓顾,她才刚点头,这些人就绑了她,还堵了她的嘴,她连呼救都没机会。   这些人将她带去了镇上,锁在一间屋子里,然后有个恶心丑陋的傻男人,口水哗哗地流,冲她傻笑,还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甚至还扯她衣服。   她又害怕又恶心,晕了过去,幸好婶婶来救她了,否则她……   顾惜惜绻紧了身体,不住颤栗着,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又控制不住,脑海里总是出现那个丑陋的傻子,咧嘴冲她笑,还有那双脏污冰冷的手,在她身上又掐又摸。   “没事了,惜惜不怕啊,已经没事了!”   许盼娣心痛如刀绞,恨不得自己替女儿受苦,更是恨顾糖糖到了极点。   姚阿翠猫在窗台下偷看,顾惜惜模样虽有些狼狈,但衣衫没破,肯定没出事,只是受了点惊吓罢了,她便放心了。   又见许盼娣一家对顾惜惜嘘寒问暖,还痛骂糖糖,姚阿翠沉下了脸,一窝猪狗不如的畜生,卖糖糖时眼睛都不眨一下,顾惜惜这病秧子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就一个个这么紧张。   哼,糖糖做得对,就应该让顾惜惜受点惊吓,谁让这病秧子享了十八年福,那可都是糖糖的!   姚阿翠无声地啐了口, 便回去睡觉了,睡之前还在想,小陆啥时候来提亲?   此时的陆家,依然灯火通明,气氛很紧张,陆长川的两个出嫁姐姐也到了。 第27章 我家糖糖温柔善良大方聪明   大姐陆长英相貌脾气和陆母如出一辙,打小在弄堂就是出了名的泼辣,班上男同学都不敢招惹她,这姑娘可是连菜刀都敢抡的主。   结婚后将丈夫管得服服帖帖,让他往东不敢往西,在家里说一不二,是绝对的权威。   二姐陆长虹性格温厚内敛,打小就不爱说话。但动起手来也不含糊,顶了陆母的职,是印染厂食堂职工。   姐妹俩相差一岁,大姐28岁,二姐27,陆长川打小就跟在两个姐姐屁股后面转,没人敢欺负他,因为有两个姐姐护着。   哪怕姐姐出嫁了,也对弟弟关心备至,尤其是他的终身大事。   “反正我和糖糖这婚结定了,你们不帮我提亲,我自个去提,家里我也不住了,给单位打报告申请宿舍!”   陆长川有点赌气,都过去两天了,他妈还是反对婚事,太不讲道理了。   “你翅膀硬了是吧?行啊,你要是敢搬出去,就……就别认我这个妈,我只当没生你!”   陆母又气又伤心,揪着手帕哭,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还没娶媳妇呢,小混蛋心里就没她了。   “长川你怎么和你妈说话的?不像话!”   陆父沉下脸狠狠瞪了眼,陆长川小声嘟嚷:“明明是我妈蛮不讲理!”   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陆大姐抽的。   “再敢没大没小,我扒了你皮!”   陆大姐威风不减当年,虎着脸训斥。   陆长川悻悻闭了嘴,打小被大姐抽打屁股的阴影太重了,现在他都听到大姐的声音都会哆嗦。   陆二姐轻言慢语地说:“听长川和爸说起来,那个叫顾糖糖的农村姑娘还是蛮不错的,模样漂亮,知书达礼,有一手好医术,嫁妆也丰厚。除了农村户口外,挑不出其他毛病了。”   “农村户口就是最大的毛病,但凡她是商品粮,就算没工作我也认了。”陆母咬着牙说。   陆父细声细气地说:“农村户口也不是不能解决,花点钱就行。”   “那是一点钱吗?至少一千块,咱家是开银行的?”陆母一肚子火全撒了过去,喷了陆父一脸唾沫星子。   陆父抹了把脸,无奈闭嘴。   “反正我只娶糖糖,你们都不用说了!”   陆长川冷着脸,口气很坚决,他答应了糖糖奶奶去提亲,不能食言。   而且他也想娶糖糖,这两天他总梦到糖糖,梦里冲他甜甜地笑,可惜啥都没干,关键时候总让人闹醒了。   陆母还想骂,陆二姐冲她微微摇头,陆母只得将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我有个办法,顾糖糖到底是什么样的品性,我们都不清楚,长川你别瞪眼,你现在被美色所迷,眼神不好使了。”   陆二姐阻止了弟弟说话,继续说道:“明天我和大姐去趟顾糖糖所在的大队,和社员悄悄打听。要是这姑娘真的品性好,这门婚事就结。要是顾糖糖品性不好,咱家可不能娶个搅家精回来,长川你觉得怎么样?”   陆长川没吭声,他倒不是对顾糖糖没信心,只是担心村里的人乱说话。   “你是不是对你那心上人没信心啊?”陆二姐故意激他。   “谁没信心了?我家糖糖温柔善良大方聪明,肯定人见人夸,你们只管去好了。”   陆长川梗直了脖子,听不得二姐这样说糖糖。   陆母气得直咬牙,和陆大姐吐槽:“人还没进门就这么黏糊,这要是进了门,我这个妈还算个啥?”   “他敢,打不死他!”陆大姐浓眉倒竖,煞气四溢。   陆母心里安慰了些,混帐儿子没良心,好在还有两个贴心闺女。   陆二姐微微笑了笑,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和大姐去趟顾家村。”   “你们可不能谎报军情,必须实话实说!”陆长川越想越不放心,便说:“我和你们一道去。”   于是,脑袋上又挨了一记巴掌。   “你把我和你二姐想成什么人了?长川你个没良心的东西,那个顾糖糖还没进门呢,你心里眼里都是她了。难怪妈被你气死了,你要是我儿子,肯定打断你脚!”   陆大姐叉着腰骂,看不惯弟弟这没出息的样儿,对还没见过面的顾糖糖,也没了好印象。   门还没进,就把她弟弟迷得五迷三倒的,肯定是狐狸精。   陆长川摸着脑袋龇牙,没好气道:“大姐夫真可怜,天天被你欺负!”   陆大姐气得又要抽,陆长川灵活闪开,还得意地龇牙笑,再挨一巴掌,他可真得脑震荡了。   去顾家村之事就这么定下了,正好陆大姐夫家有个亲戚在金鸡山公社,离顾家村不远,到时候让那亲戚领着她们去打听。   顾糖糖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懒洋洋地去洗漱,姚阿翠不在家,锅里热着早饭,一大碗青菜炒年糕,还卧了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碧绿的青菜泛着油光,年糕像白玉一般,看起来就很好吃。可是这分量也太多了些,她就算长两个胃,也吃不了这么多。   顾糖糖划了一小半吃了,荷包蛋也吃了,剩下的放回橱柜,中饭时让贺长柱吃。   她又背了背篓,先上山采药,再给村里的老人治疗。   姚阿翠在河岸边摸螺蛳,陆大姐和陆二姐出现在了石桥上,还有陆大姐夫家亲戚,姓张,她得叫张婶,挎了个篮子走在前头。   张婶有个堂侄女嫁到了顾家村,正好前些日子生了娃,现成的串门借口。   姚阿翠朝石桥看了眼,是几个生面孔,不由犯疑,问旁边捡螺蛳的人认不认识。   “年纪大的有点面熟,好像来过,年轻那两个没见过,看着像是城里人,不会是谁家在城里的亲戚吧?”   姚阿翠也没在意,继续摸螺蛳,陆大姐她们下了石桥,离得更近了。   张婶和她们熟络地打招呼,说要去侄女家看小囝囝。   几人热络地聊了起来,陆大姐和陆二姐没说话,姚阿翠腰有点酸,直了起来,和陆大姐打了个照面,她心里不由一咯噔。   这女人和陆母咋那么像?   姚阿翠眼里射出精光,又朝陆二姐看过去,脸盘子和陆长川有五六成像,她心里有数了。 第28章 好想摸陆长川啊   等陆大姐她们走远后,姚阿翠和几个摸螺蛳的大妈们耳语了几句,大妈们不住点头,螺蛳也不摸了,提着篮子回村里。   张婶看过侄女后,就出去串门子,这个点男人都出工了,留在家里的都是老人和妇人,张婶才刚起了个头,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其中有几个正是刚刚摸螺蛳的大妈们。   “糖糖这丫头挺不错,我前两天上山砍柴崴了脚,疼得路都走不动了,糖糖给我按摩,还贴了膏药,现在都能走路了,这丫头别看娇气了些,医术真不错。”   说话的女人,正是之前山上崴脚的妇人,夸了顾糖糖一通。   “我的老腰也是糖糖丫头治的,给我揉了揉,再贴一帖膏药,还挺灵光,这丫头跟着顾老六那些年,看来不是混日子呢。”一个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捶后腰。   “我的腰贴了糖糖给的膏药,现在舒服多了,这丫头说是自己配的,怪能耐的。”   陆大姐和陆二姐交换了眼神,看来这个顾糖糖的医术确实了解,在村里的人缘也很好,弟弟没说错。   “糖糖这丫头命苦,没能摊上好爹娘,也不知道许盼娣两口子良心发现了没。”   “哼,这两口子还有良心?顾二叔就是他们气病的,要不然顾二叔能那么早走?”   “糖糖现在名声坏了,被那个城里后生又是亲又是摸的,哎呦,那后生也太缺德了,救人也用不着亲那么久吧?这后生倒好,拍拍屁股走了,留下糖糖受苦!”   “本来糖糖模样漂亮,嫁妆也丰厚,还能挑个条件好的后生,现在怕是不行了,唉,苦命丫头哟!”   说话的这几个,正是摸螺蛳的大婶们,旁边坐着的陆大姐和陆二姐,尴尬得好想钻进地缝里,心里将陆长川骂成了狗屎。   妈说的对,这兔崽子就是借机占人家漂亮姑娘便宜,混帐玩意儿。   在张婶的有意打听下,顾糖糖七岁尿床,八岁摔了两个门牙的糗事都知道了,陆大姐和陆二姐中饭都没吃,就回城汇报了。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陆母迫不及待地问。   陆大姐灌了一大杯茶,坐下说道:“妈,那丫头在村里人缘挺好,人见人夸,不过也有毛病。”   “啥毛病?”   陆母精神大振,她就知道是装出来的,那野丫头肯定有问题。   陆大姐说道:“这丫头打小养得娇,性子娇气,嘴不饶人,还不爱干活,村里人说她一天工都没出,饭都不会做。”   “倒也不是懒,这丫头打小就爱跟着赤脚医生后面转,那医术就是这么学来的。”陆二姐忍不住帮腔,她对顾糖糖印象还不错。   陆父立刻说道:“一心不能二用嘛,这孩子专心学医,哪有时间干其他活。要不然她也不能小小年纪有那么精湛的医术了,是吧?”   “没问你!”   陆母没好气地瞪了眼,陆父乖乖闭嘴。   陆大姐又说了些顾糖糖小时候干的糗事,比如经常和人打架,还打破人家的头,姚阿翠拿鸡蛋去赔礼等等。   “就这些?没了?”陆母追问。   “没了。”   陆大姐摸了摸肚子,饿死她了,跑橱柜里抓了个冷包子啃了起来。   “别吃冷的,我去下面。”   陆母很失望,打听了一个上午,就只打听了这么点破事儿,压根都不叫事儿,长川那兔崽子小时候更能闹,她都不知道赔了多少鸡蛋呢。   吃好了面,陆大姐和陆二姐都要去上班了。   “妈,长川现在一心想娶那姑娘,要不就答应他吧,你总不能真让长川去厂里住宿舍吧。”陆大姐说道。   虽然她总揍弟弟,但也最疼弟弟,既然兄弟想娶,那就娶呗,反正家里也不是养不起。   陆母撇了撇嘴,还是有点不甘心。   陆二姐劝道:“妈,农村姑娘有农村姑娘的好,以前介绍的那些城里姑娘,一个个傲气的很,还没进门就要分家,真进门了肯定闹得家宅不宁,那顾糖糖性子好,家世还比咱家低一头,进门后肯定听你的话,家里还是你当家作主!”   陆母有点松动,她确实不喜欢太强势的儿媳妇,一山不容二虎,家里肯定得她说了算。   这么一想,那野丫头倒也有一点可取之处。   “那丫头敢不听妈的话,我揍不死她!”陆大姐哼了声。   陆父额头黑线,大女儿也不知道像了谁,开口闭口就是揍,一点都不温婉,幸亏大女婿性子好。   “你们都去上班吧,这事我和你们妈再商量商量。”陆父说道。   “爸,妈,我们走了啊,下班我过来送猪脚!”   陆大姐在肉联厂上班,油水多,隔三差五都能捎些肉出来,还有陆二姐在食堂,油水也多,所以陆家的伙食一直都很好。   “你拿给你公婆吃。”陆母不想要,怕亲家有意见。   “给他们吃个屁!”   陆大姐骂了句,风风火火地走了。   陆二姐也走了。   陆父和陆母相对坐着,半晌,陆父劝道:“明天托人去提亲吧,要不然长川可真急了。”   “让他急呗,我还怕他不成!”   陆母嘴上虽硬,可心里早松软了,知妻莫若夫,陆父只是笑, 笑得陆母火大,在他身上拍了几下,嗔道:“都是你生的好儿子,天天就知道气我!”   “是,我的错!”   陆父好声好气地哄着,反正儿子不好的都像了他,好的都是遗传妻子的。   陆母嘴边有了些笑意,没好气道:“我丑话说在前头啊,那丫头就算进了门,我也不喜欢她,以后我和那丫头要是闹起来,你可得帮我,不许帮那丫头说话!”   “肯定帮你,敢和婆婆闹,没大没小,我肯定教训她!”陆父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妻子这边。   陆母更高兴了,准备出门采购礼物,总不能空手上门。虽然不喜欢这门亲事,可礼数得尽到。   一个下午,陆母忙忙碌碌的,采购了不少东西,两包点心,一块肉,两瓶酒,陆父扬起唇角,就知道妻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嫌弃,礼数却做足了。   顾糖糖也忙活了一天,积分攒到225了。   进展缓慢啊!   顾糖糖捶了捶腰,给几个老人按摩捏腿,累得她腰酸背痛,这积分不好挣啊。   还是摸陆长川省事,随便摸三下就是15分,可惜浪费了两天。 第29章 你不会是我那黑心娘生的孽种吧   顾糖糖心疼极了,30积分眼睁睁地飞逝,可她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找上门,那样太不矜持了。   为了攒积分,她也得嫁给陆长川啊,结婚后就能正大光明地摸了。   顾糖糖抬头看天,夕阳很美,可她的心情不太美,因为顾惜惜朝她走过来了。   她灵活地闪到了一边,免得撞上这扫把星扣分。   但她这一动作,看在顾惜惜眼里,却以为她是心虚。   “顾糖糖,你为什么要害我?”顾惜惜含着眼泪指责。   那天晚上的经历,害她现在都还做噩梦,晚上睡不好,白天吃不下饭,罪魁祸首却没事人一样,还红光满面的,显然顾糖糖根本没有反思过。   “害你?我害你什么了?顾惜惜你可别血口喷人!”顾糖糖表情很愤怒。   “你故意骗我去村口,害我被人绑走了,盼娣婶说就是你害的,顾糖糖你真恶毒!”顾惜惜眼泪汪汪地控诉。   她自问没做过对不起顾糖糖的事,可顾糖糖却害她差点被傻子欺负,要不是许盼娣赶到及时,她……她都没法活了。   “被人绑走了?谁绑了你?我说你怎么不在大樟树下面呢,敢情是让人绑走了啊,顾惜惜你不会得罪了人吧?哎呀,幸好我那天晚上没去,要不然我就要被你连累了!”   顾糖糖装作后怕的样子,还后退了几步,一副避之不及的嫌弃样。   “你……你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害的我,你还不承认,盼娣婶说的没错,你就是个黑心肝的白眼狼!”   顾惜惜气得不住颤抖,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顾糖糖轻飘飘几句话就撇清了,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阴险恶毒。   有几个妇人过来了,顾糖糖眼睛转了转,大声骂道:“盼娣婶叫得可真亲热,你那么关心我家的事,怎么不嫁到我家?咦,顾惜惜,你这模样怎么和我那黑心娘一模一样?天啊,你不会是我那黑心娘生的孽种吧?”   几个妇人都已经走过去了,听到这话,立刻折了回来,目光炯炯地盯着顾惜惜看。   这一看,还真让她们看出了问题,顾惜惜的模样,和许盼娣确实有六七分像呢。   “你胡说八道,顾糖糖你太恶毒了,你害我不成,还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盼娣婶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悲哀!”顾惜惜气得眼泪直流。   越生气她越说不出来,身体还不住颤抖。   她怎么可能和许盼娣一个农村妇女长得像?   她是爸爸妈妈的女儿,爸爸妈妈都很疼爱她。要不是爸爸妈妈倒霉了,她也不会被顾糖糖这恶女欺负了。   顾糖糖冷笑了声,嘲讽道:“我说的是实话啊,你和我那黑心妈明明长得很像嘛,婶子们,你们说是不是很像?”   “确实挺像的,以前还没发现呢。”   “尤其是那脸,和许盼娣一模一样!”   “还有眉眼也挺像的,倒是糖糖和你妈一点都不像。”   几个妇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她们也不喜欢顾惜惜,病怏怏的,说几句就流眼泪,不是个有福气的。要不是顾惜惜父母是城里人,她们理都不想理。   顾糖糖哼了声,“我这么漂亮,许盼娣肯定生不出来!”   “你这丫头又说胡话了,你不是你妈生的,难不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几个女人也没在意顾糖糖直呼许盼娣大名,以为她还在赌气。   “婶子,顾惜惜说我害她被人绑了,真是奇怪,咱们村里怎么会有土匪来绑人?顾惜惜你说清楚,到底是谁绑了你?绑你去干啥了?难不成是土匪抢压寨夫人?”   顾糖糖每说一句,顾惜惜脸上的血色便惨淡一分,嘴唇都变成了青白色,她不住摇头,颤声道:“没有,没人绑我。”   要是让人知道她被傻子绑去,她的名声就完了。   顾惜惜好恨啊,顾糖糖肯定是故意的,明明是她们的私密话,顾糖糖却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成心让她出丑。   “你刚刚还说我害你被人绑了,现在又说没有,顾惜惜你脑子有病吧?”   顾糖糖也没再揪着不放,只是骂了几句,就沉着脸走了。   她虽然不喜欢顾惜惜,但也不会在名声这事上作文章,不过顾惜惜最好离她远远的,别来招惹她,否则她不会再客气的。   顾惜惜惨白着脸,身体摇摇欲坠,眼里都是泪,看得几个妇人直摇头,觉得这姑娘不仅长得晦气,还脑子不正常,大白天说胡话。   她们顾家村多太平啊,怎么可能有土匪?   糖糖骂的对,脑子确实有病。   “惜惜你快回家吧,身体不好别在外头转,万一碰着磕着可不好。”   顾惜惜应了声,慢慢走回家了,背影如同风吹杨柳一般。   “顾金凤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女儿的,怎么养得这么小里小气的,还是知识分子呢。”   一个妇人口气极嫌弃,她说的顾金凤,正是顾惜惜的妈,是顾家村飞出去的金凤凰,考上师专后,留在东城教书,成为了吃商品粮的城里人,也是顾家村村民们羡慕嫉妒的对象。   “顾惜惜和顾金凤半点都不像,倒像了许盼娣,糖糖那丫头却和许盼娣没一处像的,真是奇怪!”   “对啊,这两丫头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哎呀,你们发现没,糖糖和顾金凤有点像,不对,糖糖像顾金凤儿子,就那双胞胎儿子,前两天还在呢。”   一个妇人激动地拍着大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你这一说,还真挺像的,这是见鬼了,自个生的不像,反倒像了别人。”   “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时候顾金凤回娘家住,提前发作了,送去了卫生所,许盼娣也生产,顾糖糖和顾惜惜是同一天生出来的。”   “难道孩子弄错了?顾糖糖其实是……”   大家没再往下说,神情变得凝重,她们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同一天生产,又是同一个产房,抱错孩子很有可能啊。   “会不会是许盼娣故意的?她对糖糖哪像是亲娘,一天都没养过,还要卖了糖糖给傻子,亲妈可没这么狠心。”一个妇人压低了声音说。 第30章 上门提亲   “没错,许盼娣那人绝对干得出来,难怪她对顾惜惜那么好,比对糖糖好多了。”   “这人可真坏啊,糖糖本来应该是吃商品粮的城里姑娘,这事要不要说出去?”   “说出去干啥,又没证据,和咱们无关!”   “对,没得沾一身骚!”   几个妇人激动过后,变得平静,虽然很同情顾糖糖,但她们也没打算得罪许盼娣,她们可是有儿有女的。万一许盼娣在背后做点什么,防不胜防。   “唉,造孽哟!”   几个妇人齐齐叹了口气,便匆匆走了。   又过去了一天,姚阿翠开始不安起来,陆长川答应她三天内来提亲的,会不会是那天在村里听到了不好的闲话?   可她已经嘱咐过了,应该不会有人乱说。   姚阿翠心事重重,干啥都没心情,早上煮泡饭,都差点烧干锅底。   “奶奶,我上山了。”   顾糖糖吃过早饭后又要上山,她准备往深山里走,看能不能找到新品种的草药,多攒些积分。   “别往深山里走。”“晓得了!”   顾糖糖应了声,背了背篓,放了把柴刀就走了,没走几步就和许盼娣一家碰上了,他们去出工的。   许盼娣的眼神就像毒蛇一般,死死盯着她,顾金福兄弟俩也没好脸色,凶巴巴地瞪着。   顾糖糖哼了声,大摇大摆地走了。   顾金福要冲上去,死丫头害惜惜吃了那么多苦,揍不死这小畜生。   “别管她!”   许盼娣拦下了,眼神更加阴毒,她已经托人往深山里说亲了,只要出得起二百块,不管什么男人都行,这小畜生的好日子没几天了。   太阳慢慢往上爬,大约九点光景,社员们热火朝天地干活,村口出现了几个生面孔,是陆母和陆长川,还有张婶。   被委派了提亲重任的张婶,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一路和人打招呼。   陆长川热情地和人说话,见人就拔烟,以后都是他的姻亲了,要处好关系。   “咦,你不是那天亲糖糖的后生?”有人认出了陆长川,大声叫了起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陆母神色极不自然,心里骂儿子混帐,亲个嘴都搞得这么轰动,祖宗的脸都让这兔崽子丢光了。   陆长川正色道:“我是为了救人,那叫人工呼吸,不是耍流氓!”   “对对对,建军也是这么说的。”   社员们不以为然,觉得陆长川是在狡辩,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了,也没见过要靠亲嘴救人的,分明就是耍流氓。   “你们这是来干啥?”有人问。   远处的大队长十分激动,比他自己嫁闺女还激动些,只要陆长川和顾糖糖那丫头的婚事成了,他家建军就能转正了呀。   他家以后也有吃商品粮的国营厂工人了。   张婶笑呵呵道:“去顾糖糖家提亲的!”   社员们都震惊了一脸,不敢相信地打量着陆长川母子,这些天他们还在说顾糖糖造孽,名声毁了,还摊上黑心父母,只怕真要嫁给傻子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福气,顾糖糖要嫁去城里了?   有眼尖的社员,看到了张婶挎着的篮子里满满当当的,泛着油光的肉,点心和酒,还有罐头和水果 ,极像样的见面礼,看来这个城里后生家,对糖糖挺看重啊。   “我带你们去糖糖家,这丫头上山采药了,她奶奶在家。”   大队长走了过来,陆长川给他拔了支牡丹香烟,他自己不抽烟,特意买的,五角一包,极上档次了。   “你们谁去山上叫声糖糖,让她赶紧回来!”大队长喝了声。   “我去!”   有人鞋都不穿,就朝后山跑了。   等大队长领着陆长川他们走了后,社员们如同炸了锅一般,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牡丹香烟啊,这小伙子真客气。”   有个社员闻了又闻,舍不得抽,夹在了耳朵上,过几天再抽。   “人家是城里人,肯定抽牡丹香烟,糖糖这丫头福气真好啊,上吊都能钓个金龟婿。”   “这后生不会有隐疾吧?要不然好好的城里人,怎么娶个农村姑娘?”   有人突然说了句,空气立刻安静了,随后又炸了起来。   “有可能,这后生是建军厂里的正式工,听说还是电工呢,长得又一表人才,这么好的条件怎么非要娶糖糖?怕是那方面有点问题。”   “有问题也没啥,还是糖糖高攀了。”   “你懂个屁,那方面不行,嫁过去就是守活寡,年纪轻轻的谁守得住?”   “嘘,别说了!”   许盼娣夫妇过来了,大家立刻停下,开始干活。   不过还是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故意说道:“你家糖糖福气真好,让城里后生相中了,刚刚都去提亲了,那么大一篮子东西,有肉有酒有点心水果,啧,真像样!”   “谁来提亲?”   许盼娣没听明白,莫名其妙的,谁会来给那死丫头提亲?   还是城里后生?又不是瞎了眼。   “就那天救糖糖的城里后生,大队长领他们去姚阿嬷那了。”   许盼娣沉了脸,居然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后生,那小畜生还挺能耐,上个吊都能勾搭男人。   顾老大挺高兴,笑呵呵道:“我去看看。”   糖糖要是能嫁去城里挺好的,到底是他和妻子对不住这丫头。   许盼娣阴沉着脸,快步走了,她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哼,死丫头想嫁去城里享福,没门!   姚阿翠在家里接待陆长川母子,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嘴角上扬着,拿出了最好的雨前茶泡上,还有瓜子糖果等。   “家里简陋,你们别嫌弃啊!”姚阿翠客气道。   “婶子真会说笑,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比我家干净多了。”张婶笑着说。   陆母四下打量,确实挺干净,刚刚她擦了下桌子,没一点灰,这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张婶说了来意:“俩孩子情投意合,还郎才女貌,挺般配的一对儿,我来说个亲,婶子觉得怎么样?”   “孩子自己乐意就行,我是没意见的。”姚阿翠满口答应。   张婶又问起了彩礼,这些都得提前说好。   姚阿翠刚要说看着给,门就被人推开了,许盼娣凶神恶煞一般冲了进来,怒吼道:“我才是顾糖糖的妈,亲事得我说了算!” 第31章 狮子大开口要五百块彩礼   陆母吓了一跳,看清许盼娣的模样,不由皱紧了眉,低声问陆长川:“这女人是那丫头的妈?怎么这么凶?”   看着跟土匪婆一样,一看就不是讲道理的人,和这种人做亲家,陆母一百个不愿意。   陆长川小声道:“糖糖和她爸妈没感情,是奶奶养大的,这爸妈还想把糖糖卖给傻子呢。”   陆母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很同情顾糖糖,可她真不想和这种土匪人家结亲,连亲生女儿都狠得下心卖,可见是没人味儿的,真成了亲家,以后后患无穷。   “你找的什么人啊!”   陆母没好气地瞪了眼,心里骂起了两个女儿,打听了半天,这么要紧的事没打听到,不中用的东西。   陆长川小声说:“糖糖挺好的,她出污泥而不染!”   “染你个头!”   陆母心里堵得慌,在儿子身上掐了下。   许盼娣大摇大摆地坐下,冷笑道:“顾糖糖是我女儿,我是她亲妈,她的亲事得我说了才算。”   姚阿翠压下怒火,挤出笑容去拽许盼娣,想和她私下商量,大不了给这女人一些好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搅黄了婚事。   “走开!”   许盼娣用力一甩,姚阿翠没站稳,身体朝后倒,陆长川忙上前去扶,顾糖糖也正好冲了进来,两人同时扶住了姚阿翠,手碰在了一起。   【23龄绝世好男人,奖励积分5,目前积分230】   积分进帐,顾糖糖的怒火减轻了些,朝陆长川感激地看了眼,又看向许盼娣,冷声道:“我和你有话说,去隔壁!”   “没什么好说的,哼,你不是能耐吗?别忘了你的户口可在我手上,你敢不听我的,我就让你不好过!”   许盼娣得意极了,前几天摔的尾巴骨也没那么疼了,这小畜生再能耐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她又说道:“亲事我可以答应,但彩礼必须给五百块,一分都不能少!”   陆母脸色变得难看,骂道:“五百块你去抢钱好了,长川,咱们走!”   岂有此理,她儿子又不是娶不到老婆了,凭什么要受这土匪婆的狗气!   陆母怒气冲冲地去拽儿子,这倒灶亲事她不结了,她儿子相貌堂堂,家境好工作好,样样都好。要不是丈夫的身体,儿子配干部千金都配得上。如今却要受这农村泼妇的气,气死她了。   可是拽了几下都没拽动,陆长川脚跟生了根一样,扶着姚阿翠,还朝那野丫头笑,陆母脸顿时黑了,好想抽醒这蠢儿子。   手都扬起来了,最终还是落了下去,一是舍不得,再就是怕丢脸,陆母强咽下恶气,冲不肖子狠狠瞪了眼,咬着牙说道:“五百块彩礼我绝对不会同意!”   许盼娣哼了声,不客气道:“不同意就滚!”   反正她也没打算让那小畜生嫁进城里享福,这小畜生害惜惜受惊吓,还对她忤逆不孝,必须嫁给深山里的老光棍,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陆母气得呕血,拔腿就走,她不管了。   张婶表情为难,看向陆长川,这亲还提不提了?   陆长川冲她微微点头,亲肯定要提。但他不会让许盼娣把他媳妇当牲口一样卖,这该死的泼妇,他得想个法子治治。   顾老大不住冲妻子使眼色,让她别太过分,五百块彩礼不管说到哪都说不过去,妻子这是胡搅蛮缠,成心想搅黄亲事。   许盼娣恶狠狠地瞪了眼,顾老大便缩紧了脖子,不住叹气。   顾糖糖冷笑道:“许盼娣,给你三分钟去隔壁,否则我现在就出去说, 顾惜惜她……”   “你想说什么?”   许盼娣厉声喝断,嚣张的神情变得心虚,色厉内荏地瞪着。   这小畜生突然提起惜惜,难道她知道身世了?   许盼娣怒目看向姚阿翠,肯定这死老太婆说的。   姚阿翠嘲讽道:“黑心事做多了,当心遭报应,你们夫妇做事别太绝。否则我老太婆拼了老命,也不让你们好过!”   当年她是和老头子保证过,可糖糖已经知道身世了,而且许盼娣和顾老大越来越过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俩畜生害了孙女。   大不了她陪着这俩畜生去坐牢!   顾老大面色大变,想到了顾糖糖那天晚上说的话,心里惊疑不定,不住冲妻子使眼色,这事要是真捅出来,他们一家都没好日子了。   许盼娣不甘心地咬着牙,冲姚阿翠威胁道:“你别忘了和爸保证过的!”   姚阿翠冷笑,“大不了我老太婆下地狱去,你们不让糖糖好过,我就让你们一家都过不好,我老太婆反正活够本了,有金福金贵两个后生陪着,我知足了!”   “死老太婆,你敢!”   许盼娣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想教训姚阿翠,被顾老大拽住了,夫妻俩扭成一团,走到门口的陆母也停了下来,搞不懂这一家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糖糖喝道道:“别吵了!”   许盼娣安静了,不甘心地瞪着她,顾糖糖嘲讽地白了眼,对担心的陆长川说:“等我十分钟!”   “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陆长川说道。   “嗯。”   顾糖糖点了点头,第一次感觉到了安心。   从小到大,她都是独自一人打拼,酸甜苦辣都是她自己承受,更不会和人分享。因为你过好了,别人不会替你开心,你过得不好,别人也不会帮助你,又何必将自己的伤疤展现出来?   陆长川却让她感觉到自己有了可以任性的底气,她相信,哪怕她把事办砸了,陆长川也一定会替她兜底,他就是个重信守诺还有责任心的好男人。   顾糖糖走过许盼娣时,朝她冷冷地看了眼,许盼娣后背发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小步。   “不想顾惜惜变成农村丫头,现在过来!”   顾糖糖轻轻说了句,便去了隔壁,许盼娣犹豫了下,也黑着脸过去了,顾老大自然也跟上。   陆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间不知道是走还是留,又见陆长川像忠犬一样,守在隔壁院子里,气得后槽牙都咬碎了,找了个板凳,寒着脸坐下,她倒要看那野丫头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第32章 我才是沈家孙女   顾糖糖进了屋子坐下,冷漠地看着跟进来的夫妇俩,唇角挂着嘲讽凉薄的笑,笑得许盼娣越发心虚,骂道:“你说啊,我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许盼娣现在不慌了,这事过去了十八年,当年没人看见她掉包,就算姚阿翠和人说,只要她死不承认就行。   无凭无据的,就算法官也不能判她刑。   顾糖糖看出了她的心思,讥笑了声,问道:“你是不是以为,咬死不承认就奈何不了你了?”   许盼娣面色微变,嘴硬道:“本来就没事,是你们在胡说八道!”   顾老大抱紧了头,神情愧疚,但他也赞成妻子的说法,这事打死都不能承认。   “知道顾惜惜为什么不招爷爷奶奶待见吗?因为她长得太丑了,沈家老爷子可不是顾金凤那个蠢货,老早就怀疑顾惜惜的身世了。如果我跑过去和沈家人说,你们觉得顾惜惜还能安稳当沈家孙女?还能吃商品粮?”   顾糖糖半真半假地说,观察这对夫妇的神情变化,顾老大表情痛苦愧疚,许盼娣却只是气愤,眼神像淬了毒一般。   “无凭无据你以为沈家人会相信你?”许盼娣嘲讽,她才不会被个丫头片子唬住。   “说你们蠢还不肯承认,沈家子孙都有独特的胎记,我的后背有块梅花胎记,沈宵云则是月牙形,顾惜惜没有胎记,只要我给沈家人看我后背的胎记,他们就会相信!”   这些信息是原著上写的,顾惜惜虽是沈家孙女,但她并不受沈家人待见,只有父母疼爱她,沈家是杏林世家,沈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是东城医科大学的中医教授,德高望重,很受人尊敬。   之所以不受待见的原因,就是顾惜惜身上没有沈家子孙特有的胎记,而且顾惜惜的长相也太过普通,又成天哭哭啼啼,沈老爷子看到她就皱眉,老太太也不喜。   如果顾惜惜能得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欢心,她和陈野的婚事也不至于被陈家人反对了,沈老爷子的名头,可比顾金凤夫妇厉害多了。   许盼娣脸色灰白,顾老大更是害怕得嘴唇哆嗦,他们没想到顾糖糖竟了解得如此清楚。   “你……你是胡说八道,惜惜就是沈家孙女,就你还想当沈家孙女,别做春秋大梦了!”许盼娣嘴很硬,可明显气势短了。   顾糖糖嘲讽地笑了,“看来你们一定要见棺材了,行,我现在就进城找沈家说清楚,和顾惜惜那半条命掉换回来,哎呀,就是不知道这病秧子吃不吃得消天天出工,乡下没油没肉的伙食,吃几天怕是半条命都要吃没了吧?”   “你敢!”   许盼娣拦住了大门,恶狠狠地表情像要吃人一样。   “你看我敢不敢!”   顾糖糖冷哼了声,起身道:“我的亲事你们不能沾边,全凭我奶奶作主。要是敢在背后使坏,你们就等着顾惜惜来农村吃苦吧!”   许盼娣嘴里都是血锈味,她好不甘心啊。   可她不能不管惜惜,那孩子身子骨弱,留在城里才能好好的,眼下只能答应这小畜生了。哼,就算这小畜生嫁去城里又怎样,那姓陆的后生他娘,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肯定会磋磨这小畜生,以后有这小畜生的苦头吃。   自我安慰了阵,许盼娣心里舒服了些,她想了想,提出了要求:“亲事我可以不管,但你不能去外头胡说!”   顾糖糖嗤了声,“我都嫁人了,顾惜惜那半条命关我屁事!”   顾金凤那样的亲妈,她才不稀罕,就让顾惜惜和这对奇葩夫妇相亲相爱地过吧。   许盼娣松了口气,虽然损失了一大笔彩礼,但保住了惜惜,可两个儿子的婚事……   “婚事我可以不管,但彩礼得给我二百块。”   许盼娣还没死心,没有彩礼怎么替儿子娶亲?   顾糖糖沉了脸,抓起桌上的搪瓷杯用力砸了过去,骂道:“给脸不要脸是吧?行,我现在就进城,和沈家认亲,你们一家都去坐牢,顾惜惜一个病秧子在农村没人护着。哼,还不知道会便宜哪个老光棍呢。”   “你个黑心畜生,你敢咒惜惜,我打死你!”   许盼娣怒极,扬手就要打,被顾老大拦住了。   “糖糖,彩礼不要了,你的亲事我们也不管,都按你说的办。”   顾老大急促地说着,他怕顾糖糖真进城认亲,儿子的婚事再想其他办法,眼下得安抚好这丫头。   陆长川踢开门冲了进来,跑到顾糖糖身边,上下打量着,“没事吧?”   “没事,我砸的。”   顾糖糖摇摇头,又对他说:“事情解决了,走,说亲事去。”   陆长川疑惑地看着脸色难看的许盼娣夫妇,不晓得媳妇是怎么搞定这俩畜生的,他媳妇可真能干。   顾糖糖拽了他一下,又是五积分进帐,两人出了屋子。   许盼娣和顾老大如丧考妣地站着,明明外头阳光明媚,可身上却冷得像冰一样。   “以后不许再管糖糖的事!”   顾老大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狠厉,许盼娣颤了颤,不甘心道:“就这样便宜她了?”   “你还想做什么?真让她和沈家认亲?你想害惜惜?这事就此打住!”   顾老大一改平常的窝囊样,变得雷厉风行起来,许盼娣还是不甘心,她对顾糖糖说的话半信半疑,鬼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胎记?   “啪。”   顾老大一巴掌抽了过去,许盼娣原地转了个圈,整个人都懵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丈夫。   窝囊了半辈子的丈夫,打不还手,骂不张嘴,居然打她了?   “你敢打我?”   许盼娣怒吼着扑了上去,和顾老大打成了一团,这窝囊废吃熊心豹胆了,居然敢打她。   “打的就是你,当年你要是不鬼迷心窍干那蠢事,现在也不会有这些破事了,我今天打醒你个糊涂女人!”   顾老大三下两下就将许盼娣打倒在地上,老实憨厚的脸扭曲成了狰狞可怕的模样,眼神也变得狠厉,许盼娣被打得爬不起来,人也傻了。   什么都没了,彩礼没了,老实听话的丈夫也没了,儿子还是光棍,女儿的身世也瞒不住了。   隔壁传来姚阿翠爽朗的笑声,看来亲事说好了,那小畜生要嫁进城里享福了。   许盼娣死死咬着牙,她不甘心,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女儿还是沈家孙女,是吃商品粮的城里姑娘,以后一定比那小畜生嫁得好。 第33章 这是娶了个祖宗进门啊   亲事谈得差不多了,姚阿翠对彩礼没要求,让陆家看着给就行,她还说了给孙女准备的嫁妆,成功吓到了陆母和张婶。   陆母心里的火气消了不少,但她还是膈应,不想和许盼娣这种人当亲家。   现在是老实了,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妖蛾子呢?   “阿姨请放心,我的娘家人只有奶奶和哥哥,其他人以后都不会来往。”顾糖糖说道。   陆母愣了下,脱口而出:“你要和你爸妈断绝关系?”   这姑娘看着软软糯糯的,脾气还挺大啊。   虽然她瞧不上许盼娣夫妇,可身为儿女,哪能和亲爹娘断绝关系呢?   也太大逆不道了。   顾糖糖微微笑了笑,说道:“并不是断绝关系,他们不是我亲生父母,对我也没有养育之罪,生恩养恩都没有,自然不需来往。”   姚阿翠也说道:“糖糖说的对,她是我一手养大的,和那家人没关系。”   陆母这才想明白,难怪许盼娣夫妇凶神一样,敢情不是亲生的啊,这丫头的身世怪造孽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狠心的父母扔下的?   陆长川扯了下他妈的衣服,催她快点说正事。   陆母不耐烦地甩开,冲儿子瞪了眼,这才说:“我家出一百块彩礼,房子是现成的。到时候再打些家具,我先丑话说在前头,长川他爹腿脚不便,我腰又不好,嫁进来后肯定要照顾公公的,家务活也得干,我脾气直,说话冲,干不好我是要骂的。”   “爸我会照顾,家务活我也会干。”   陆长川赶紧表态,他可舍不得让媳妇吃苦,家里那点活他随便干就干好了。   陆母一口气冲了上来,堵在心口了,不争气的逆子,净和她唱反调,她当婆婆的,教训儿媳妇怎么了?   天经地义的事,而且谁家不是儿媳妇干活?   兔崽子就是皮痒了,回去揍不死他。   顾糖糖噗地笑了,朝陆长川看了过去,陆长川咧嘴笑了,眼神似在说:“放心,有我呢!”   小两口眉来眼去的,姚阿翠欣慰地笑着,陆母气得哼了声,撇过头眼不见为净。   姚阿翠说道:“孩子孝敬长辈天经地义,我家糖糖虽娇气了些,但极孝顺,她爷爷生病那些时候,都是这孩子照顾的,亲家只管放心,我家糖糖肯定不会让你淘气。要是她哪里做得不到位,你和我说,我教训她!”   陆母没好气道:“我哪敢教训。”   她要是真教训了那丫头,兔崽子肯定和她急。   哎呦,她这是娶了个祖宗进来啊!   陆母越想越堵得慌,见逆子还在和顾糖糖眉来眼去的,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拍在逆子身上。   陆长川吓了一跳,见他娘脸色铁青,只得乖乖坐好。但他却顺势朝顾糖糖挪了挪,距离近了不少,他壮起胆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到了软绵的小手。   正合顾糖糖心意,顺势抓住了大手。   【23龄绝世好男人,奖励5积分,目前积分240】   今天的任务完成,顾糖糖心情大好,忘记松开手,一直握着。   某人开心得快笑成傻子了,却不知他俩的小动作,被旁边的陆母看得一清二楚,脸色更加难看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有野丫头也太不矜持了,哪能主动摸男人的手?   这勾男人的本事可真厉害,难怪把她儿子勾得神魂颠倒,连亲娘都不认了。   陆母气得心口疼,姚阿翠和张婶说的话,一句都没听清,她只想快点回家,和丈夫倾诉一肚子苦水。   “中饭在家吃啊,家常便饭,别嫌弃。”姚阿翠热情留饭。   张婶当然没意见,欣然答应。   陆长川也大声应道:“好啊!”   陆母慢了半拍,「不吃」两个字,硬生生在咽了下去。   “糖糖,去叫你哥回来杀鸡!”姚阿翠笑道。   “哦!”   顾糖糖起了身,陆长川想也不想就跟在后面。   陆母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今天她面子里子都输光了,这门亲结得好不甘心啊。   张婶笑着说:“俩孩子感情真好。”   “糖糖这孩子被养娇了,以后还得亲家多教育。”姚阿翠客气道。   陆母挤出一点笑,客套话都不想说了。   不过她肯定会严格教育这丫头的,否则她这婆婆在家里还能有地位?   陆长川陪着顾糖糖朝田地那边走,他小声说:“你别怕我妈为难你,有我呢,她要是欺负你,你就和我说。”   “我不怕,你妈其实人很好的。”   顾糖糖真的不怕,陆母这种人最好对付了。   陆长川点了点头,“我妈人是挺好,就是火气大,但有我爸灭火,以后你就知道了。”   “嗯。”   顾糖糖小声应着,脸上有点热,刚刚奶奶和陆母商量好了,下个月办婚礼,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一个月单身生活了。   马上她就要嫁给这男人了,好羞羞哦。   陆长川个子高,低头就看到身旁姑娘的容颜,比桃花还美,看得他心里好软,好想把眼前的姑娘揣进口袋里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看到。   “糖糖,我……我会对你好的。”   “嗯,我也对你好。”   顾糖糖百分百相信,系统认证的好男人呢。   她抬起头,看到陆长川阳光一般灿烂的笑脸,身上传来淡淡的暖香味,很好闻,是陆长川独有的味道。   “走吧!”   顾糖糖扬起明媚的笑,拽着看傻了眼的陆长川走,心里有点甜,还有点酸,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但她很喜欢。   陆长川笑得更傻了,走路都像是在腾云驾雾,深一脚浅一脚的。   大队长远远走了过来,他刚刚领人到家就去干活了,不是太放心,就过来看看。   看到顾糖糖和陆长川并排走在一起,神态极亲热,大队长放心了,看来这亲事说成了。   “三伯。”顾糖糖打招呼。   “亲事说定了?”大队长关心地问。   “嗯。”   顾糖糖假作娇羞点点头。   陆长川机灵拔出香烟,递给大队长,热情道:“三伯,奶奶让我们去叫长柱哥。”   大队长心情复杂地接过香烟,是他抽不起的牡丹香烟,他听小儿子说,陆长川家里有五间房,父亲还是六级电工,退休工资都有六七十块,他妈退休工资也不低,还有两个姐姐帮衬,这日子就算闭着眼睛过,都比神仙快活啊。   这么好的后生便宜了顾糖糖这丫头,还是他家门梁做的媒,唉! 第34章 未来婆婆面前投喂陆长川   “长柱就在前头干活,说定了就好,以后你们好好过。”大队长说道。   顾糖糖娇羞地点点头。   陆长川则保证道:“我会对糖糖好的。”   大队长心情复杂地走了,虽然很嫉妒,不过想到小儿子今后的转正,他又高兴了。   贺长柱和陆长川第一次见面,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陆长川伸出手,贺长柱不好意思地在身上擦了又擦,怕弄脏陆长川的手。   陆长川主动握上了,一点都不嫌弃,这让贺长柱很高兴,觉得未来妹夫是实在人,肯定会对妹妹好的。   姚阿翠做了一大桌丰盛的菜,炖母鸡汤,雪里红炒鸡杂,蒸鱼干,炒螺蛳,炒泥鳅干,土豆干炖肉,韭菜鸡蛋,摆了满满一大桌。   陆母都被香味勾得不住流口水,这些菜色香味俱全,一看就好吃,而且材料足,一只五六斤的鸡全给炖了,韭菜炒蛋打了六个鸡蛋,还舍得放油,白米饭也煮了满满一大锅,太实在了。   凭良心说,这伙食水平比城里九成人家都强些。就算他家一时间也置办不出来这么一桌菜。   陆母糟糕的心情缓了不少,姚阿翠做这么多菜,显然极看重这门亲事,诚意十足,而且这丫头的条件确实还不错。   “煮这么多菜,太客气了。”   张婶震惊地看着这一桌菜,她家过年都没这么丰盛,刚刚看姚阿翠打鸡蛋,一个接一个,那干脆利落劲儿,看得她都心疼。   韭菜只放一小把,鸡蛋却打六个,还有炒菜搁的油,一碗菜的油都够她家炒一桌了。难怪侄女说姚阿翠家的伙食是全大队最好的。   姚阿翠笑盈盈道:“都是家常便饭,你们不嫌弃就好,快坐下吃吧,小陆喝酒不?”   “不喝。”   陆长川摇头,他烟酒都不沾。   张婶咽了下口水,笑道:“这么多好菜,不喝酒可惜了,要不我喝点吧。”   “成,我陪你喝。”   姚阿翠酒兴也上来了,亲事定下,她的大石就放下了。哪怕不和沈家认亲,孙女的终生也有保障了。   “我去拿酒。”   顾糖糖从柜子里抱出一坛杨梅酒,去年泡的,姚阿翠和顾老爷子都爱喝酒。尤其是杨梅酒,顿顿都要喝小二两,是以家里年年都要泡一大坛杨梅烧酒。   殷红的杨梅酒香气四溢,张婶又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这些年粮食都不够吃,她好久没痛快喝酒了。   “给我来两颗杨梅,这是好东西。”张婶要求。   顾糖糖痛快地舀了三颗杨梅,姚阿翠碗里也倒了两颗,她自己也忍不住吃了颗,还笑嘻嘻地问陆长川:“要不要吃?”   “好吃吗?”   陆长川有点跃跃欲试,看媳妇吃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好吃,给!”   顾糖糖舀了颗杨梅,想放在陆长川碗里。但陆长川却迫不及待了,头往前一凑,张嘴就吞了杨梅,两人反应过来,脸都红了。   陆母气得手伸到桌下,使劲掐了下儿子的大腿,让他注意点儿。   陆长川也挺难为情,他刚才没想那么多,脑子一热就吃了,不过媳妇喂的杨梅真甜,好吃。   晕乎乎的陆长川,连杨梅味都没尝到,一古脑地连核咽了下去,嘴里都是酒的余甘。   顾糖糖其实没那么害羞,这么点小事,在前世压根不算什么。但现在就是大事了,所以她「羞涩」地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吃饭。   未来婆婆面前,必须矜持!   姚阿翠厨艺很好,陆母哪怕心里有气,也吃了不少,每道菜都像饭店的一样,比她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陆长川胃口大,和贺长柱不相上下,剩下的饭菜全被他俩包圆了,就连锅巴都被两人分了,泡了鸡汤吃。   陆母没眼看儿子的没出息样儿,跟饿虎下山一样,太丢人了。   “小伙子能吃身体好,饭菜都吃完,不够我再煮!”姚阿翠笑呵呵地说,一点都不在意。   孙女有神仙师父帮衬,家里的粮食鸡蛋吃不完,她底气足的很。   “奶奶做的饭菜好吃,白米饭都好吃。”陆长川真心夸赞,感觉前23年吃的饭,都是猪食。   “确实好吃,这白米饭不要菜我都能吃两碗。”张婶一边说一边揉肚子。   她也吃了不少,实在吃不下了,不仅菜好吃,饭也香甜,肯定不是普通大米。   陆母好奇地问:“这米饭确实香,是自家地里种的吗?”   她在城里买的大米,煮出来的饭又硬又糙,顾家的大米饭却又香又软,牙口不好都能嚼得动。   张婶摇头,“应该是北方大米,咱们这边种出来的大米没这么香。”   姚阿翠神秘地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这大米是我托人弄来的,比普通大米贵一些。”   张婶不由咋舌,难怪米饭这么好吃,钞票堆出来的呢。   陆母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在顾糖糖面前的优越感,此刻碎了不少,这丫头吃的穿的比普通城里姑娘强多了。   姚阿翠又说道:“以后我让长柱给亲家送大米。”   “不用不用,我们家不差……”陆母连忙推辞,陆长川却抢着说:“谢谢奶奶和长柱哥,我吃了这米饭,普通米饭吃不下了。”   陆母朝他白了眼,没再吭声,其实她也想吃,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姚阿翠笑呵呵道:“客气啥,咱们可是自家人。”   陆长川咧嘴笑了,亲热道:“我肯定不客气,以后你就是我亲奶奶,我和糖糖一起孝顺你。”   “哈哈,好孩子!”   姚阿翠嘴都合不拢了,对陆长川越看越喜欢,真是好孩子啊,孙女以后有福了。   陆母撇了撇嘴,心里酸溜溜的,不过想想好吃的大米饭,她又觉得这逆子有点用处,至少知道把好东西往家里划拉。   一顿饭吃下来,两家关系亲近了不少,陆母提出告辞,姚阿翠给张婶包了个五块钱的红包,送他们上了车。   车子开走后,姚阿翠脸上挂满了笑容,慢悠悠地回家,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社员,争先恐后地打听亲事。   “亲家想快点娶糖糖进门,下个月办婚礼,到时候大家来喝喜酒啊!”姚阿翠喜气洋洋。 第35章 守着五间房守活寡比吃咸菜舒服   “恭喜啊,糖糖这丫头是有福的,那后生高高大大,相貌堂堂,听说还是国营厂的电工?这可真是百里挑一的好后生了。”   面对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姚阿翠心里比灌了蜜还甜,得意道:“小陆是二级电工,他爸还是六级电工呢,这叫家学渊源,爸妈都退休了,两个姐姐也出嫁了,家里有五间房,住得特别宽敞,小陆这后生人品也好,和我家糖糖情投意合的。”   大家心里更酸了,五间房啊,这是什么大户人家?   顾家村也有人嫁到城里,亲戚去串门,哎呦,住得那叫寒碜,一家五六口人,挤一间十平方的小房子里,吃喝拉撒都是一间房,连转个身都得吸足气,否则肚了一挺,就转不过来了。   亲戚本来还想住一晚,看到这样的条件,连晚饭都没吃就回来了,这房子比乡下的茅房都小,住着多憋闷啊。   没想到顾糖糖对象家,竟有五间房,这丫头也太幸福了吧?   “糖糖真有福,姚阿嬷你也是有福的。”   虽然心里酸,可还是上赶着巴结,姚阿翠对这些人的想法心知肚明,显摆了一阵后,就开开心心地回家了。   这些日子,村里不少人都在看她家笑话。哼,今天就让这些人好好瞧瞧,她孙女是全村最有福的,也是过得最好的。   等姚阿翠走后,大家的话风又变了。   “五间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守活寡!”有人酸溜溜地说。   “那我宁可在五间房里守活寡,也不要天天吃咸菜。”   不知谁说了句,大家顿时沉默了。   其实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守活寡虽然有点痛苦,可也没有天天出工干活苦,还吃不饱穿不好,顾糖糖以后住宽敞的大房子,丈夫每个月拿工资,不用风里来雨里去的,这日子比以前的地主婆都过得滋润。   谁不羡慕呢!   “奇怪,许盼娣怎么没闹?”有人提出疑问。   “可能彩礼给得多吧。”   大家都没多想,以为陆长川出手大方,给够了彩礼,才让许盼娣老实了。   “你们仔细瞧过顾惜惜那姑娘了没?”有人神秘兮兮地问。   “她有什么好瞧的,成天病怏怏的,半条命一个,也就是福气好,投胎到了顾金凤肚子里。要是生在农村,哼,这种半条命嫁都嫁不出去。”   “你们听我说,顾惜惜和许盼娣长得多像啊,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不说一模一样,也有六七成像,许盼娣对亲闺女跟后妈一样,对顾惜惜却疼爱的很,你们不觉得奇怪?”   “你这说起来,我也觉得顾惜惜和许盼娣是生得像,反倒糖糖和许盼娣不像亲娘俩。”   “你们还不知道吧,许盼娣和顾金凤同一天生产,都在镇上卫生所,你们细细地想。”   空气沉默了几秒,很快又炸锅了,所有人都神情惊愕,不敢再想下去了。   良久,才有人小声说:“难道许盼娣换了孩子?她也太大胆了吧?”   “嘘,小点声,别让大队长听到了,你们想想。要不是换了孩子,许盼娣对顾糖糖能那样?当亲娘的就算再狠心,也没许盼娣那样的。”   “这下说得通了,许盼娣这人可真毒啊,可怜糖糖这丫头,好好的城里姑娘变成农村丫头,还差点卖给傻子了。”   “幸好老天爷开眼,给了糖糖门好亲事,这丫头是有福的。反倒是顾惜惜那丫头,啧,成天病怏怏的,活不活得长都没数!”   “这就是福薄,承不住福气!”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都笃定了顾糖糖的身世。不过他们都没想捅出去,只是私下议论,没凭没据的,说出去徒惹一身膻。   许盼娣夫妇阴沉着脸过来了,大家的声音戛然而止,朝这两口子不住打量。   “顾老大,你家糖糖和城里人订亲,给多少彩礼啊?”有好事者问。   许盼娣黑了脸,朝说话的人狠狠瞪了眼,骂道:“关你屁事啊!”   顾老大拽了她一下,笑呵呵道:“糖糖的亲事我们不管,她奶奶管。”   大家伙更奇怪了,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许盼娣居然不借机狮子大开口?   这是转性了?   “姚阿嬷管也应当,糖糖可是她一手养大的。”有人刺了句。   许盼娣朝他瞪了过去,铁青着脸去另一头干活了,顾老大只是憨笑,大家又觉得没意思,便没再问了。   沈宵云从田坎上一株大树后走了出来,脸色很难看,这些人的谈话他都听到了,难道顾惜惜真的不是他亲妹妹?   前两天回城后,他都住在爷爷奶奶那儿,爷爷奶奶让他送些粮食过来。虽然爷爷奶奶不喜欢顾惜惜,可也没委屈过她,逢年过节和生日,爷爷奶奶都会给她准备礼物。   而且顾惜惜先天不足,全靠了爷爷配制的药丸调养,否则她都很难养大。   沈宵云是过来找舅舅的,家里没人,大门关着,他进不去,就过来找人,结果听到了这些社员们的谈话。   原来不止他怀疑。   沈宵云捏紧了拳头,这件事他一定要查清楚,他心里其实是期盼的,他不喜欢顾惜惜那个扫把星。如果顾惜惜不是沈家人,他就能正大光明赶出去了。   还有顾糖糖。   他眼前出现了女孩明媚漂亮的脸,比起顾惜惜,他更想让顾糖糖当妹妹。   沈宵云神情变得坚定,转身走了,没去找舅舅,而是将东西放在院子里,还留下一封信,便搭车走了,他得和爷爷说这事。   东城最有名的药堂叫回春堂,每天都有很多人慕名而来,还有外省的病人。所以回春堂每天都门庭若市,有不少人是冲着沈老先生的名头来的。   沈老先生是东城有名的老中医,也是东城医科大学的教授。据说沈家祖上是宫里的太医,给皇帝妃子治病的,留下了不少珍贵的方子。   回春堂以前就是沈家开的,解放后上交了。不过沈家人依然在回春堂坐诊,除了沈老爷子外,还有他妻子和大儿子,医术都很精湛。   不过沈老太太更擅长妇科,沈大伯则擅长跌打骨伤。至于顾惜惜的父亲,他从小就不喜医,也没这方面的天赋,沈老爷子也不逼小儿子,但还是有遗憾的。 第36章 沈家察觉身世   大儿子天赋平平,大孙子也还行,但还是差了点儿,沈老爷子不太满意,其他几个孙子就更不行了,根本继承不了他的衣钵。   沈老爷子近古稀之年,红光满面,精神极好,全身上下都透着儒雅,很少见他生气,哪怕再急的事,他也慢悠悠的。   “我给你开三剂药,回家煎服了吃,剩下的药渣别扔,煮一锅水泡澡,泡足半个小时,记住了?”   “记住了,谢谢沈大夫,我这病找了好多大夫看,药吃了不少,钱也花了,越来越严重,多亏遇到了您。”   病人边说边哭,他身上长了不少疮,又痛又痒,生不如死,连家里人都不待见他了,沈大夫给他开了三次药,他身上的疮就结痂了,真是神医哪。   沈老爷子微微笑了笑,柔声道:“吃完这三剂药,以后就不用来了,不过你饮食要注意,我给你开的清单里的食物都不要吃。”   “晓得了,我肯定不吃,这辈子都不吃了。”   病人不住点头,打死他都不吃了,长一身毒疮太难受了,他宁可少吃点。   沈老爷子开了药方,让病人去拿药,又叫了下一个病人。   沈宵云径直冲了进来,叫道:“爷爷,我的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出去!”   沈老爷子淡淡地看了眼,声音不大,却让沈宵云后脖子都紧了,吓得退了出去。   他太着急了,忘记了爷爷的规矩,看诊的时候不说私事,唉,又要挨骂了。   沈老爷子不慌不忙地看完接了单的病人,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这才叫孙子进来,“什么事?”   “爷爷,我们去屋里说吧,真的很重要的事。”   沈宵云四下看了看,这儿是诊室,人来人往的,他怕隔墙有耳。   沈老爷子微微皱眉,小孙子性情浮躁冲动,也不知道又惹了什么麻烦,这孩子还是历练太少,沉不住气。   老爷子起了身,去了他专属的休息室,很安静,没人会来打扰。   “说吧!”   老爷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着。   “爷爷,我怀疑顾惜惜不是我亲妹妹,我亲妹妹是另外一个叫顾糖糖的。”沈宵云直接了当地说。   沈老爷子皱紧了眉,放下茶杯,沉声问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他虽不喜顾惜惜,可也没怀疑过这孩子的身世,只有老伴一直耿耿于怀,说惜惜身上没有沈家独有的胎记,很可能抱错了。   但儿子和儿媳妇一口咬定没抱错,还赌咒发誓说惜惜就是他们的孩子,只是身体太弱罢了。   沈家子孙虽都有胎记,但也不能以此作为凭证,沈老爷子虽劝了老伴,但对顾惜惜那孩子,他也是打从心底喜欢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对小儿子和儿媳妇不满吧,沈老爷子也就对小孙子上点心,顾惜惜长这么大,他很少插手,连儿媳妇一意孤行要给孙女改姓,他都没二话。   沈宵云急道:“爷爷,我外公村里有个恶毒泼妇,长得和顾惜惜一模一样,还对顾惜惜特别好,恰好她和我妈是同一天生产,还在同一家卫生所,还有啊,这个恶毒泼妇对她女儿一点都不好,一天都没养过,还要卖给傻子当媳妇,这哪是亲妈干得出来的事啊!”   沈老爷子眉头皱紧,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爷爷您想,那个毒妇和我妈同一天,还是同一家卫生所生产,很可能就是她掉包了我妹妹,我妹妹不是顾惜惜,而是顾糖糖,就是这毒妇要卖给傻子的可怜姑娘,比顾惜惜漂亮多了。”沈宵云激动地说。   沈老爷子神情变得严肃,孙子如果说的都是真的,顾惜惜的身世确实很可疑。   “那丫头叫顾糖糖?她被卖给傻子了?”老爷子很担心。   就算不是他的亲孙女,卖给傻子也太可怜了。   沈宵云摇头,“那毒妇倒是想卖,但顾糖糖勇敢反抗了,跑去大队长家上吊。然后让一个城里男人救了,那男人对顾糖糖一见钟情,今天去她家提亲了,说下个月就办婚礼。”   这些都是他刚刚听社员们说的,沈宵云很替顾糖糖开心,嫁给谁都比嫁给傻子强啊。   沈老爷子松了口气,不是嫁给傻子就好,但这事必须查清楚。   “这事你别对外声张,你奶奶那儿也别说。”老爷子嘱咐。   现在还不确定真假,老太婆本来就有点疑神疑鬼。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闹,他得悄悄去顾家村看看。   “知道了,爷爷,你得快点拿主意啊,我一天都不想和顾惜惜那扫把星当兄妹了。”沈宵云催道。   “现在还没确定,别乱说,就算不是你妹妹,也别用这种话伤人,有失风度!”   沈老爷子不满地瞪了眼,越发觉得小孙子性情需要磨练,太浮躁了。   沈宵云嘟嚷道:“本来就是扫把星,爸爸妈妈倒霉都是她害的,从小到大和她在一起准没好事。”   老爷子严厉的眼神射了过来,凉叟叟的,沈宵云乖乖闭嘴,悻悻地出去了。   “叫你大哥过来!”老爷子发话。   “哦。”   沈宵云应了声,没多时,一个长身玉立斯文儒雅的年轻男子过来了,他是沈家长孙沈青云,已经开始坐堂看诊了。   “爷爷。”   沈青云恭敬地站着,静等老爷子吩咐。   “准备一下,后天和我下乡义诊。”沈老爷子说道。   “知道了。”   沈青云没问去哪,老爷子经常会下乡义诊,不收费,还贴药,坚持了几十年,他和父亲都跟着老爷子义诊过。   老爷子说,这是沈家的传统,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祖宗的规矩不可忘。   “青云,你觉得惜惜怎么样?”老爷子忍不住问。   沈青云愣了下,不知道老爷子问这话的意思,便斟酌着说道:“很善良。”   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了,沈青云对顾惜惜这个堂妹的观感不太好,甚至还比不上一个普通路人。但毕竟是小叔的女儿,还是要给点面子。   沈老爷子嘴角抽了抽,大孙子总是惜字如金,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但也明白地表达了态度,顾惜惜那孩子确实不招人喜欢。 第37章 爷爷,那个就是我妹妹   其中也有小儿媳妇顾金凤的原因,这个小儿媳妇出身贫寒,性格极要强,还特别敏感,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放大无数倍,然后堵在心里很多年,事后再翻旧账,也所以,老太婆和大儿媳都和顾金凤处不好。   搞得两个儿子的关系也紧张了,沈老爷子叹了口气,娶妻娶贤,小儿子一意孤行要娶顾金凤,害得家宅不宁啊。   顾糖糖这几天过得很自在,亲事订下了,许盼娣那儿也解决了,村里人看到她就说好话,夸她福气好,就连大队长夫妇都巴结她。   她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就有姚阿翠做好的美味早饭,闲了就去山上转转,或者给社员们治治伤,每天都有积分进帐,过得比神仙还快活。   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摸陆长川了,损失了不少积分呢。   吃过了早饭后,顾糖糖和姚阿翠准备去河边摸螺蛳,听到不少人在兴高采烈地说:“听说城里大夫来咱们大队义诊呢。”   “太好了,我这几天正好身子不痛快,啥时候来?”   “就今天,大队长说的。”   社员们奔走相告,还说是回春堂的沈老爷子亲自义诊。   “回春堂的沈神医,妙手回春,据说能起死回生,我有个亲戚病得快死了,好些大夫都说救不活了,沈神医一帖药下去,我亲戚就活了,比华佗还厉害!”   社员更激动了,活也不干了,都朝大队长家跑,沈神医就在大队长家义诊。   顾糖糖皱眉,回春堂的沈神医,应该就是这具身体的亲爷爷了。   书里对沈家描写不多,她看书又潦草,对沈家并不了解,只知道是久负盛名的杏林世家。但顾金凤和公婆关系紧张,甚至到了不来往的地步。   但她记得,书里并没有沈老爷子来顾家村大队义诊的情节,难道是她改变了剧情?   姚阿翠见顾糖糖沉思不说话,她心里更愧疚了,还以为顾糖糖是想认亲。   “我这老腰最近不太舒服,也去看看吧。”   姚阿翠捶了捶后腰,拽着顾糖糖朝大队长家走。   顾糖糖没戳穿老太太,都贴了她空间出品的膏药,怎么可能不舒服,不过她也想看看沈家人。   祖孙俩到了大队长家,排了长长的队,基本上是老人和妇人,还有孩子。   “姚阿嬷来啦,你哪里不舒服?”有人关心地问。   “就是这老腰,好多年的毛病了,听说沈神医来了,就来看看。”姚阿翠笑着说。   “我也是腰,生了孩子后一直不好。”   社员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口气里对沈老爷子十分恭敬。但他们都不知道顾金凤和沈家的关系。   顾金凤这人十分清高,嫁到沈家后,婆媳妯娌关系都搞不好,她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以为是沈家人瞧不起她,她一气之下,就和公婆那边断了来往,回娘家也从来不提沈家,以至于顾家村的人,都不知道回春堂大名鼎鼎的沈神医,是顾金凤的公公。   “你们看到沈神医身边的后生了没?长得真好看,跟神仙一样。”   有人看了病出来,对沈青云赞不绝口。   “咦, 你们看,这后生的模样,和糖糖是不是有点像?”有社员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地叫了起来。   还一把拽过顾糖糖作对比,大家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得顾糖糖全身都不自在。   “还真挺像的,尤其是鼻子,一模一样。”   大家神情变得狐疑,怎么顾糖糖这丫头和谁都像呢?   难道漂亮的人都长得差不多?   姚阿翠但笑不语,她巴不得这些人说下去,最好闹得沈家人知道。   社员们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大家都在顾糖糖和沈青云之间打量,越看越觉得像。   沈宵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早上起来才知道爷爷和大堂哥来这边义诊了,就追了过来。   “爷爷,大哥,你们怎么不叫上我?”   沈宵云不满地冲了进去,沈老爷子严厉的眼神扫射过来,他只得退了出去,靠着墙壁站着。   大家伙神情震惊,这不是顾金凤的儿子吗?   居然叫沈神医爷爷?   “宵云,沈神医是你爷爷?”大队长好奇地问。   “嗯。”沈宵云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炸了锅,传说中的沈神医,竟是他们顾家村的亲家啊,他们居然不知道?   “顾金凤怎么从来不说?有这么威风的公公,她竟一个字都不说?”   “听说顾金凤和公公婆婆关系不好。”   “嘁,她是读书读得脑子傻了吧?我要是有沈神医这样的公公,我肯定像伺候皇帝一样,把沈神医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顾金凤就是读书读傻了,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不过只是个臭教书的,有什么了不起啊!”   社员们口气里对顾金凤很瞧不上,本来还羡慕妒嫉她的,现在也没了,有这么厉害的公公都不知道讨好,哼,有什么好羡慕的。   沈老爷子正给一个老太太看病,老太太激动道:“神医,我才知道你是我们顾家村的亲家,顾金凤排起来是我堂侄女呢!”   “那我得叫你亲家。”   沈老爷子微微笑了笑,客客气气的,但只字不提顾金凤。   他不是没脾气,只是不想在闲杂人等上浪费时间。但对小儿媳他是真的老大意见,一个字都不想提。   老太太还想再和神医拉近关系,她旁边的儿媳妇用力拽了下,示意她别再说了,没看神医都不提顾金凤,显然是不喜欢这蠢货的。   “你的腰是月子病,要定时针灸,不过你的腰是不是近期治过?”沈老爷子问道。   “贴了膏药,效果很不错,不疼了。”   “膏药哪买的?”   沈老爷子来了兴趣,这膏药的效果何止不错。   “是糖糖那丫头自个瞎配的,是我们大队的一个小丫头,成天跟在赤脚医生后面转,学了点医术,配的膏药还挺灵光,贴上去就不疼了。”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外头的沈宵云立刻来了精神,冲到老爷子身旁,在他耳边激动地说:“就是我说的顾糖糖,很可能是我亲妹妹。” 第38章 我叫沈宵云,和你同一天生的   沈老爷子这回没瞪他了,他心里也很激动,对孙子的话相信了几分。   一个没正式学过医的农村丫头,只是跟着赤脚医生学了点皮毛,就能配出这么灵验的膏药来,这天赋太厉害了。   很有可能是他亲孙女啊。   “爷爷,就是那个,喏,你看到了没?最漂亮的那姑娘。”   沈宵云朝外面的顾糖糖指了指,沈老爷子看了过去,正好顾糖糖也朝他这边看,对上了。   顾糖糖很淡定,冲沈老爷子微微笑了笑,就移开了眼神。   沈老爷子神色微变,心里更激动,这小姑娘的模样,和年轻时的老伴像极了,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老伴儿。   他现在更确定顾糖糖的身份了,长得和老伴极像,还有那么厉害的医学天赋,绝对不可能是普通农家女。   “外边去站着!”   老爷子让叽叽喳喳的小孙子出去了,面上又变成了云淡风轻,继续给社员看病。   终于轮到姚阿翠了,顾糖糖站在奶奶身边,看沈老爷子测脉,目不转睛地,她从小就对中医有兴趣,可是没人教她。   沈老爷子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求知若渴的眼神让他很欣慰,不愧是沈家子孙。哪怕埋没在乡野中,也遮掩不了她身上的光芒。   老爷子有意放慢速度,和姚阿翠闲聊起来。   姚阿翠知道老爷子的身份,也想多唠会儿,还夸起了孙女的膏药,“我家糖糖配的膏药挺灵光,贴上后暖洋洋的,全身都舒服,她还给大队的人免费治伤呢,草药都是她自己上山采的。”   沈老爷子欣赏地看向顾糖糖,嘉奖道:“好孩子,你的医术是和谁学的?”   “和六爷爷学的,还看了些书,瞎琢磨的。”   顾糖糖不卑不亢地说,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就是原身的亲爷爷,可为什么在身世曝光后,沈家人并没去找原身,难道沈家也觉得原身丢脸吗?   所以她并不想和沈家相认,她能凭自己过得很好。   但她还是羡慕沈家的医术,更气顾惜惜不争气,有现成的神医爷爷在,居然不跟着学习医术,太不争气了。   姚阿翠忙解释:“糖糖说的六爷爷是大队以前的赤脚医生,前些年没了。”   沈老爷子微微点头,眼神更欣赏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水平不可能很高,这孩子的天赋比青云还高一些,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他的孙女不能流落在乡野。   “你要是想学医,可以来回春堂找我,我要是不在,找他也行,他叫沈青云,是我大孙子。”沈老爷子介绍了孙子。   沈青云愣了下,冲顾糖糖微微点头,心里却很疑惑,爷爷看似好说话,其实并不是好相处的人,也不喜欢多管闲事,怎么会主动让一个农村丫头来回春堂学习?   不过他也没多想,老爷子作下的决定,他接受就是了。   顾糖糖犹豫了下,答应了:“谢谢您。”   她确实想学医,可没有良师,沈老爷子既然投出了橄榄枝,她舍不得拒绝。   姚阿翠开心道:“糖糖,你跟着沈神医好好学啊!”   虽然没认成亲,可孙女和沈家终于搭上线了,认亲应该也快了吧?   顾糖糖点了点头,她肯定会好好学的,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她决不会浪费的。   病人越来越多了,沈青云作为助手,忙得团团转,顾糖糖看不过去,便上前帮忙,初时还有些生疏,没多时就熟练了,这具身体可能真的很适合学医,仿佛刻在骨子里一样,大概这就是沈家子孙的基因吧?   一个上午忙了过去,大队长让社员们散了,下午再来。   “老先生辛苦了,吃了中饭休息会儿。”大队长恭敬道。   他让媳妇准备了饭菜,没来得及割肉,只准备了粗茶淡饭,大队长很过意不去。   沈老爷子却毫不在意,吃什么都没关系,忙了一上午,他确实累了,便坐下闭目养神,过会儿再吃饭。   顾糖糖一回到家,姚阿翠就让她给大队长家送菜,一大碗红烧肉,还有一大盘韭菜鸡蛋,以及一大盆白米饭,放在篮子里,用干净的白布盖着。   “三伯娘肯定做好饭了。”   顾糖糖累得腰酸背痛,不想送。   “你三伯家的饭能有咱家的好吃?那可是你亲爷爷,赶紧的!”   姚阿翠敲了个爆栗,推着顾糖糖出去了,得让孙女在沈神医面前多多表现,让沈神医看看,孙女比顾惜惜那个冒牌货强几百倍。   顾糖糖提着沉甸甸的篮子,累得够呛,大队长家还没开饭,在等沈老爷子休息好。   老爷子打座像是在练气功,大家都不敢打扰他,桌上摆了三菜一汤,确实没她家的伙食好。   “三伯,我奶奶让送过来的!”   顾糖糖将篮子放在桌上,小声说着,沈老爷子正好睁开眼睛,冲她微微笑了笑,慈爱道:“糖丫头来啦,一块吃吧!”   “不了,我回去陪奶奶吃。”   顾糖糖摆了摆手,这老先生突然这么慈祥,她有点不自在。   沈宵云却拽了她,热情道:“一起吃啊,你叫顾糖糖是吧,我叫沈宵云,和你同一天生的。”   顾糖糖抽了抽嘴角,默默抽回手,她还是习惯这小子凶巴巴的样子,这么热情吃不消。   大队长也开口挽留,“一起吃吧!”   顾糖糖只得坐下,大队长媳妇从篮子里拿出饭菜,笑着说:“二婶就是客气,送这么多菜过来,还送这么多饭。”   “奶奶说沈大夫辛苦了大半天,还不肯收药费,就送些饭菜来。”顾糖糖笑道。   “医者本分,谢谢你奶奶了。”   沈老爷子尝了块肉,味道极好,很合他的口味。   “不客气。”   顾糖糖笑了笑,端起碗默默地吃了起来,她也没敢多吃,只吃了一小碗,怕饭菜不够。   旁边沈宵云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沈青云吃得也不少,她还是少吃点吧。   “真好吃,糖糖你奶奶做的菜太好吃了。”沈宵云羡慕极了,本来他还觉得顾糖糖可怜,从小生活在农村吃苦,现在他觉得可怜的应该是他才对。   他妈做的饭就像猪食一样,食堂的饭菜都比他妈煮的好吃,他妈又不准他去爷爷奶奶那儿,他只能偷摸去蹭饭,顺便解馋。   顾糖糖从小到大都能吃这么美味的饭菜,太幸福了。 第39章 顾惜惜吃醋   “我奶奶厨艺比大厨还厉害,你要是想吃,就上我家来吃。”   顾糖糖很喜欢听别人夸奶奶,一高兴就说秃噜嘴了,说完就后悔了,这小子应该不会当真的吧?   “好啊,我不会客气的。”   沈宵云开心极了,他才不要客气,大不了他给钱嘛。   沈青云眼神不赞许,觉得堂弟太不礼貌了,想出声阻止,却听到老爷子笑着说:“宵云这孩子就是贪嘴,糖丫头和你奶奶说,随便煮煮就好了,他反正胃口好,什么都吃得下。”   “农村也没什么好吃的,只要他不嫌弃就行。”顾糖糖也笑了笑。   心里则在吐槽,这祖孙俩都不知道客气的吗?   不过她奶奶肯定会很欢迎的吧?   沈青云默默低下头吃饭,爷爷都这样说了,他还是不要多嘴了吧。   总算吃完了饭,顾糖糖松了口气,告辞回家了,身后还传来沈老爷子的声音:“糖丫头,下午还得劳烦你帮忙。”   脚步一顿,顾糖糖转身恭敬回道:“能给老先生帮忙,是我的福气!”   “快回去休息吧,下午两点准时到!”   沈老爷子笑得十分慈祥,看着顾糖糖那肖似老伴的背影,他的眼神越发慈爱了。   顾惜惜快步走了过来,她早早就知道了消息。但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过来了,毕竟是长辈,她得过来见见。   可刚走过来,就看到在她面前不苛言笑的爷爷,对顾糖糖笑得那么慈祥,还说了那么多话,就像真正的祖孙一样。   顾惜惜心沉到了底,想也不想就躲到了树后面,偷偷看着顾糖糖和她爷爷说话,心里的嫉妒像水草一样,疯狂地生长着。   为什么爷爷对顾糖糖那种恶毒女人那么好?   对她这个亲孙女却总是板着脸,连一个笑容都没有,妈妈说是爷爷奶奶的问题,和她没关系,还让她别去爷爷奶奶那儿。   可顾惜惜还是想不明白,她只是身体弱了些,这也不是她想要的,爷爷奶奶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对一个外人,都比对她好,顾惜惜死死咬着牙,嘴里都是血绣味。   目送着顾糖糖走了,沈老爷子朝树后面深深地看了眼,眉头微皱,转身回房。   “爷爷!”   顾惜惜出来了,弱弱地叫了声,脸色苍白,眼睛微红,双手使劲绞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沈老爷子皱紧了眉,他最瞧不上的就是这小家子气儿,动不动就红着眼睛,就像时时刻刻都在受委屈一样。相比之下,糖糖那丫头就大方得体多了。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女儿扶不上墙。   “什么事?”   沈老爷子神色淡淡的,现在他有九成把握,自然不会再对一个冒牌货客气。   顾惜惜眼睛更红了,身体微微晃了下,强忍着伤心,说道:“我……我来给爷爷问好。”   “有心了!”   沈老爷子依然淡淡的,见顾惜惜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越发膈应,说道:“你身子不好回去歇着吧!”   “好的,爷爷再见!”   顾惜惜本来还想说说这些日子受的委屈,说说顾糖糖那女人有多恶毒,可沈老爷子没给她机会,她满肚子的话只得憋回去了。   沈老爷子转身走了,他要再休息会儿,下午还得看诊,得积蓄体力。   顾惜惜咬紧了牙,眼泪簌簌而下,爷爷对她越发冷淡了,是因为顾糖糖吗?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顾糖糖了?   明明她才是亲孙女啊!   顾惜惜擦了眼泪,她想妈妈了,如果妈妈在,肯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可爸爸妈妈在农场劳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顾惜惜越想越伤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晕过去。   她跑到河边哭了一阵,冷风吹得她身体冰凉,她也不想回家,外公外婆虽然很好,可舅舅舅妈却嫌弃她,她不敢多吃饭,想帮忙干活又吃不消,舅妈这几天说话都阴阳怪气的,她也不敢睡懒觉,早早起来就出去了,省得让舅妈看到烦她。   顾惜惜委屈地擦干了眼泪,打了个寒战,一步三摇地回家了。   下午两点,顾糖糖准时去了大队长家帮忙,下午来看病的人更多,好些是隔壁村子的,听到沈神医下乡就跑来了。   沈老爷子身体极好,忙活一天不见倦色,沈青云也一样,依然精神抖擞,顾糖糖却累得全身疼,腰都快断了。   “身子骨太差,要常锻炼。”   沈老爷子连连摇头,小小年纪体力太差了。身为一名大夫,好身体是必须的,沈家子孙从小就练气功,体质非常好,唯独顾惜惜是异数。   顾糖糖小声嘟嚷:“谁能和您老人家比啊,你老可是活神仙。”   这老爷子吃了饭就打座练气功,太阳穴那儿鼓鼓的,就像武侠小说里描写的大内高手一样,肯定有内家功夫,难怪身体那么好。   “小丫头嘴挺甜,过来!”   沈老爷子眼里都是笑,冲顾糖糖招手,就像逗小狗一样,沈青云眼神疑惑,爷爷看似和蔼可亲,其实是家里最严肃的,连他爹这么大的人了,在老爷子面前还跟小学生一样,大气不敢出。   从来没见过老爷子这么平易近人,这个叫顾糖糖的乡下丫头,究竟是哪里征服了老爷子?   沈青云表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地吐槽,眼角瞟到小堂弟站没站样,脚悄悄踢了过去,用的力气还不小。   “大哥你干啥啊?”   沈宵云疼得龇牙,他一个字都没说,一个下午都乖乖的,大哥凭啥踢他?   “站好!”   沈青云面无表情,声音冷叟叟的,还朝老爷子那边看了眼,沈宵云立刻乖乖站好,还朝大哥不服气地瞪了眼,敢怒不敢言。   顾糖糖走到老爷子身边,狐疑地问:“您要干什么?”   “转身!”“哦!”   顾糖糖乖乖转身,才刚站好,后背就被用力拍了下,一阵酥麻酸爽传来,她忍不住哼出了声,差点没站稳。   又被拍了下,顾糖糖赶紧捂住嘴,怕自己发出羞耻的声音,这感觉太……特么酸爽了。 第40章 给老爷子叩三个响头   老爷子在她后背几个穴位拍了几下,很快顾糖糖就发现,自己的腰酸背痛神奇地消失了,不知道有多舒服。   “一点都不酸了,您真厉害,难怪都叫您活神仙!”   顾糖糖活动了几下胳膊,舒服极了,赶紧拍起了彩虹屁。虽然她不想认亲,可她想学医,沈老爷子是最好的老师,马屁必须拍足。   “油腔滑调!”   沈老爷子轻斥了句,眼角却挂满了笑。   儿子和孙子在他面前都拘谨的很,别说开玩笑,连多说一个字都不敢,小孙子倒是活泼,可调皮得很,看到这吵包蛋就头大,还是活泼听话的小丫头好,说话也好听。   沈青云眼神更加疑惑,爷爷对这农村丫头,也太慈祥了吧?   比对堂妹好多了。   虽然他也觉得顾糖糖比堂妹可爱,但毕竟是外人啊,堂妹才是自己人,爷爷怎么里外不分?   沈青云皱了皱眉,头有点大,实在想不明白,还是不想了,爷爷做的事肯定他老人家的道理。   天色渐暗,得回城了,沈青云默默收拾东西,沈老爷子和大队长说话,还拿出粮票和钱。   “使不得,老先生千万使不得,您这是打我的脸哪!”   大队长说什么都不肯收,这钱要是收下了,他都没脸见人了。   “若是你不收下,我就会违反单位的规章制度,要吃批评的。”   沈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说着,口气不容拒绝。趁大队长愣神之际,将粮票和钱塞进了他口袋。   大队长想拿出来,沈老爷子说道:“若是不收下,以后我不敢来了。”   “这……这……可真是,老先生您这是害我被全大队的人骂啊!”   大队长的手僵在半空,给不是,不给也不是。   “三伯,你就收下吧,沈老先生单位有规定,肯定要遵守的。”顾糖糖劝道。   书上说沈家人有下乡义诊的传统,不收费还搭药,都是沈家人自己掏腰包,坚持上百年了,但不用担心沈家会捉襟见肘。   沈家以前经营回春堂,看诊卖成药,挣得盆满钵满,而且沈家因为口碑好,还有恩于很多大人物,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沈家一点都没受影响,财物上也没受太大损失。再就是,沈家对穷人是免费的,对有钱人下手可不轻,家底厚着呢。   沈老爷子微微笑道:“糖丫头说的极是,顾队长收下吧。”   “那我就收下了。”   大队长只得勉为其难收下,心里对沈老爷子也越发敬仰,今天看了这么多病人,一分钱没收,还搭了不少药,吃饭也不肯占便宜,这慈悲心肠不愧是活神仙哪。   他朝顾糖糖看了眼,这丫头也是个会来事的,竟入了沈神医的法眼,日后定是有造化的。   “沈神医,这鸡蛋您一定要收下!”   “还有这鸡,是自家养的,您别嫌弃。”   “这干菜是自家晒的。”   一群人闯了进来,每个人都带了土特产,鸡鸭鱼蛋干菜等,都是今天看病的人,没多时就将大队长家挤得水泄不通了。   “多谢各位乡亲,但我单位有规定,不能收群众一针一线,还请大家都拿回去吧,谢谢大家了!”   沈老爷子朗声致谢,但他低估了社员们的热情。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沈神医您可是咱们顾家村的姻亲,亲戚之间送点东西是情理之中,哪会违反规定呢。”   “对对对,咱们可是亲戚,沈神医您一定要收下!”   社员们都挺会来事儿,一口一个亲戚。饶是沈老爷子久经沙场,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了。   “都别吵吵了,沈神医累了一天,你们还让不让人清净了!”   姚阿翠急急地走了过来,驱散了热情的社员们,她提着一篮子鸡蛋,还有一只肥硕的母鸡,拿稻草绑着。   社员们散开了,姚阿翠趁机挤了进去,走到沈老爷子面前,笑盈盈道:“沈神医,糖糖这丫头打扰您一天了,您受累啊!”   “糖丫头聪明伶俐,天赋很好,帮了我不少忙。”   沈老爷子不吝称赞,态度很和蔼。   顾糖糖得意地挺起胸膛,她也觉得自己天赋很好呢。   “我家糖糖打小就喜欢学医,我也没管这丫头,随她自个鼓捣,还真弄出了点名堂,糖糖配的膏药挺好使,大队好多人用了都说好呢。”姚阿翠夸起了自家孙女。   沈神医可是糖糖的亲爷爷,到底是血缘亲情,第一次见面,沈神医就对糖糖格外不同些,她得多夸夸孙女儿,让沈神医知道糖糖有多厉害,比顾惜惜那病秧子强多了。   沈老爷子不住点头,嘉许道:“这孩子确实有天赋,您要是愿意,可以让这丫头来我这帮忙,就是累了点儿。”   “愿意愿意,能给沈神医帮忙是糖糖的福气,糖糖,快给沈神医磕头!”   姚阿翠一把拽过还傻愣着的顾糖糖,在她膝盖弯上踢了脚,顾糖糖猝不及防下,就直挺挺地朝沈老爷子跪了下去,后脖子上还被用力按了下。   顾糖糖反应过来,冲沈老爷子磕起了头。反正是亲爷爷,磕几个头也没什么。   沈老爷子站得笔直,享用了三个响头,这才让顾糖糖起来。   “以后有空就来回春堂找我!”   “哦。”   顾糖糖站了起来,乖巧答应了,心里在想,这老头儿是答应教她医术了吧?   哈哈,果然她人见人爱,就算没认亲,沈老爷子也喜欢她。   姚阿翠适时送上篮子和母鸡,热情地塞到沈老爷子的手上,“这是糖糖孝敬沈神医的,自家养的,不值钱,您一定要收下!”   沈老爷子本来想拒绝,可听到是顾糖糖孝敬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篮子沉甸甸的,装满了鸡蛋和干菜,母鸡分量也不轻。   姚阿翠用力在傻愣的孙女后腰捅了下,顾糖糖龇了下嘴,殷勤说道:“我孝敬您老人家的,可一定要收下。要不然我不好意思去回春堂找您了。”   鸡蛋是她早上刚从空间拿出来的,给沈家人吃倒不心疼,只要不给顾惜惜吃就行。 第41章 前世沈宵云享年19岁   “好,我收下,免得你这丫头真不好意思过来。”   沈老爷子将篮子和鸡,塞到了沈青云手上,和顾糖糖说话的口气多了些宠,看得社员们都反应不过来。   顾糖糖这是拜师了?连拜师礼都送上了?   沈老爷子领着两个孙子去搭车,社员们送到了马路边,沈宵云依依不舍地和顾糖糖说话,“你明天去回春堂不?我就住在那儿,到时候我领你去看电影吧,你喜欢吃什么?冰淇淋喜欢吃不?”   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顾糖糖掏了掏耳朵,好想拔一团草,给这小子的嘴堵上,书上沈宵云和原身并没接触过。因为下半年,沈宵云就去西北农场下乡了。   原本沈宵云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是沈老爷子托关系弄好的,应该是顾惜惜去下乡。但顾金凤担心女儿吃不消,就偷偷给沈宵云报了名,等沈家人知道后,名单已经下来了。   结果就是沈宵云去了西北,顾惜惜则顺理成章地顶替了他的工作,本来也没什么。但沈宵云下乡一年后,因为意外永远留在了西北,再没能回来。   年仅十九岁。   顾糖糖心里一阵刺痛,突然很难受,眼前少年的面孔和她有几分像,还一个劲地问她:“要不我带你吃牛排吧,我攒的零花钱能吃一顿了,说好了啊。”   “牛排不好吃,血淋淋的,还是冰淇淋好吃。”   顾糖糖脱口而出,说完有点后悔,她并没打算和沈家人亲近的,都怪这家伙太热情了。   沈宵云开心地咧着嘴笑,“行,等你进城,我请你吃冰淇淋。”   他现在百分百肯定,顾糖糖肯定是他亲妹妹,和顾惜惜说话他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和顾糖糖说话就特别开心,而且他也爱吃冰淇淋,这才叫双胞胎的心有灵犀吧?   班车来了,沈青云拽了堂弟上车,朝顾糖糖点了点头,沈宵云还热情地站在门口挥手:“明天见!”   车门突然关上,差点挤到沈宵云的手。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抽回爪子,可也吓得不轻,看起来傻乎乎的。   “噗。”   顾糖糖笑出了声,心里是她从未感觉到的温暖。   甚至觉得,认亲好像也不是特别难以接受。   可惜她看书太潦草了,没有细细地看,可能沈家并不是不想认原身,或许有其他原因?   但顾金凤这个所谓的母亲,她是一定不会认的。   “姚阿嬷,你家糖糖真有造化,被沈神医看上了,糖糖学好了本事,以后也会是神医呢!”一个社员羡慕道。   刚才沈神医那样子,明显是想教顾糖糖医术的,这丫头造化太大了。   只要能学到沈神医的一半本事,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姚阿翠谦虚道:“是沈神医不嫌弃这丫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反正糖糖在家没事干,能给沈神医帮帮忙是她的福气。”   “糖糖丫头打小就爱学医,这也是她和沈神医的缘分,说起来糖糖和沈神医孙子长得像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沈神医孙女呢。”有人突然说了句。   大家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眼睛不住朝顾糖糖身上瞟,越看越像,比顾惜惜那病秧子更像沈家人些。   姚阿翠笑容滞了滞,勉强笑道:“我家糖糖可不就是……她要真是沈神医孙女,那可真是她的造化了,可惜啊!”   说完她连叹了几口气,还苦笑了几声,拽着顾糖糖走了,留下了让众人迷惑的背影。   “姚阿嬷说那话是啥意思?”   “是不是想说糖糖就是沈神医的孙女?刚刚我听那口气,好像就是这意思。”   “我觉得也是这意思,妈呀,这么说来,许盼娣真掉包孩子了?”   大家都面露惊骇,以前只是猜测,现在有姚阿翠差点说漏嘴,他们几乎能确定了。   “难怪糖糖这丫头打小就爱学医,这就是遗传啊!”   “难怪糖糖长得那么像沈家人,顾惜惜那病秧子没一处像的。哼,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假的真不了!”   “许盼娣吃熊心豹胆了吧,这种缺德事都敢做,她就不怕遭报应?”   “她那样的人心都黑了,偷了别人家的孩子,养也不养,还想卖给傻子换钱。呸,畜生不如,顾惜惜那病秧子在沈家可跟小公主一样。”   “幸好有姚阿嬷和二爷爷(顾老爷子)。否则糖糖这丫头活都活不下来,造孽哟!”   社员们议论纷纷,对许盼娣夫妇深恶痛绝。但也只是私下说说,不会挑到明处。   连姚阿翠都不敢和许盼娣闹僵,他们外人就更不敢了。   顾糖糖和奶奶回到家,装鸡蛋的缸果然空了,贺长柱还没回来,她又花积分买了十几个,这几天她又攒了不少积分,今天攒得最多,虽然只是帮忙,可系统也奖励了,加起来有七八十分呢。   她又买了些大米,将米缸盛满,花了二十积分。   【购买大米和鸡蛋20积分,目前积分320】   “奶奶,明天我去回春堂啊,晚上就回来。”   还是看病挣积分快一些,她得早点攒到500,就能奖励中级治疗术了。   “到了人家那儿,嘴要甜,眼要快,干活积极些,学会了本事才是自己的,比什么都强。”姚阿翠殷殷叮嘱。   从小她就教导孙女,一定要学会一门安身立命的手艺,这样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用担心饿死。就像她,有一手好厨艺,哪怕是战争时期,她也能在大城市站稳脚跟,还能挣下一幢房呢。   可惜都成经租房了,好在还给她留下了两间。   所以,顾糖糖打小跟在赤脚医生后面瞎转,不肯学家务,也不学女红厨艺,大队的人都说闲话,姚阿翠却很支持孙女,还供她读到高中毕业。哪怕考不上大学,多学点知识肯定不会错。   “晓得的,这话你都说几百遍了。”   顾糖糖从缸里往外拿鸡蛋,明天她想去看看陆长川,主要是为了攒积分,15积分呢。   “你拿鸡蛋干什么?沈家那边不用拿了,过阵子再拿。”姚阿翠念道。   “给陆家的。”   顾糖糖数了数,十个鸡蛋差不多了,细水长流嘛,下次再拿。 第42章 百年山参先不给顾惜惜用   姚阿翠忍不住在她脑门上点了下,嗔道:“人还没嫁过去呢,我跟你说,别对男人太好,否则以后有你苦头吃!”   “晓得晓得,可是奶奶,神仙师父和我说,要对陆长川好一点。”   顾糖糖眨巴眨巴眼睛,睁眼说瞎话。   要不是为了15积分,她也不想主动贴上去,一切都是为了积分啊。   姚阿翠立刻改了口,“听你师父的,十个鸡蛋太少,多拿点儿!”   神仙肯定不会错的,看来小陆真是个好同志,连神仙都觉得他好呢。   “够了,师父说要细水长流。”   顾糖糖拦住了奶奶的热情,再次搬出了不存在的师父,姚阿翠果然停下,“那就十个,后天再送些大米,小陆喜欢吃。”   “中!”   顾糖糖咧了咧嘴,都不用她想,奶奶就安排好了,果然还是神仙的牌子好使。   脑门上被弹了个爆栗,姚阿翠瞪了眼,斥道:“油腔滑调!”   “奶奶,晚上吃鸡蛋羹吧,多搁些香油。”   顾糖糖揉了揉脑门, 兴冲冲地说着,好久没吃鸡蛋羹了。   “行,再炒个泥鳅干。”   姚阿翠拿出五个鸡蛋,神仙送的鸡蛋特别香。不管怎么做都好吃,而且自打吃了神仙送的吃食后,她这把老骨头越来越轻健,腰不酸腿不疼,干活都利落了。   顾家的晚饭依然丰盛,一大碗滑嫩嫩的鸡蛋羹,滴几滴香油,再洒一把葱花,嫩黄带绿,还有一圈油花儿,香气四溢,还有一碗蒸螺蛳,放点猪油拌拌,炒泥鳅干和炒青菜,四个菜分量都不少,依然是白米饭。   已经很久没吃番薯饭了,贺长柱大口吃着,不再纠结,农忙马上结束了,他去镇上找活干,最近力气变大了不少,应该能多挣些钱吧?   沈家也在吃晚饭,一大家子坐了一大桌,韭菜炒蛋,清蒸鲫鱼,干菜蒸肉,萝卜骨头汤等,沈家的饮食向来清淡,清蒸炖煮为主。   鸡蛋是姚阿翠送的,干菜也是,那只母鸡被养在后院了,沈老太太舍不得杀,想养着下蛋。   “这鸡蛋真鲜,比买来的好吃。”沈家大儿媳韩素梅吃了口鸡蛋,惊讶夸赞。   韩素梅也是医生,是人民医院的骨科大夫,性格爽利,事业心很强,和婆婆处得很好。   “可能是农村鸡吃虫子吧,确实格外香一些。”沈老太太蒋玉华说道。   她的相貌很年轻,也就五十出头,面如满月,端庄大方,和大儿媳一样,是直性子。所以婆媳俩关系很好,但和小儿媳顾金凤却合不来。   “老沈,你以前下乡从来不收东西,今天怎么收了?”蒋玉华关心地问。   “拜师礼,收了个小丫头当徒弟。”沈老爷子云淡风轻地说完,继续吃饭,鸡蛋很好吃,他得多吃一些。   沈家人都愣住了,除了沈青云和沈宵云兄弟俩,都在大口吃饭,筷子不停朝鸡蛋夹。   “小丫头天赋很好?”蒋玉华好奇地问。   “嗯,明天你看了就知道。”   沈老爷子微微点头,他托人去金鸡山公社卫生所调查十八年前的事了,生产时有助产医生在,许盼娣肯定不能掉包,应该是生出来之后才掉的包。   只要找到十八年前的助产医生,问清楚孩子出生时的情况,就知道真相了。   关乎沈家血脉,他必须慎而重之。   “你这么一说,我对那小丫头越发有兴趣了,她叫什么?”蒋玉华更加好奇,丈夫很少收徒,因为能让他瞧上眼的人太少。时至今日,丈夫也只收了三个徒弟,现在都是独当一面的名医了。   丈夫有十五年没收徒了,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的天赋究竟有多高。   “顾糖糖,和我一样大,生日都是同一天。”沈宵云大声说道。   “那和惜惜也是一天的生日了。”韩素梅神情惊讶,这名字听起来都有些像呢。   蒋玉华微微皱眉,听到顾惜惜就头疼,他们沈家人都大方爽利,偏偏孙女却小家子气的很,还没开说就掉金豆子,行事和以前长三堂子的作风一样,太上不得台面了。   再就是,顾惜惜身上没有沈家人独有的胎记,成了蒋玉华心里的疙瘩,她总觉得这孙女不是沈家人,可小儿媳一口咬定是亲生的,不争气的小儿子都听媳妇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可心里对这个孙女到底喜欢不起来。   更让她生气的是,顾金凤连商量都不商量,就给孙女改了顾姓,改好后才通知了他们一声,给她气得够呛,之后便越发不待见孙女了。   一直没吭声的沈大伯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食物,这才慢吞吞地说道:“今日收到了一株百年山参,可以给惜惜配药了。”   顾惜惜先天不足,要不是沈家配的药丸调养,养都养不活,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珍贵药材。   虽说不待见这个孙女,但沈家也没亏待她,每年都配好药丸送过去,否则顾惜惜早死了。   这株百年山参,是沈老爷子一早交待的,用来做主药,能彻底养好顾惜惜的身体,之后能像正常女孩一样结婚生子了。   “配药先停下,山参给我!”   沈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说,他要先查清楚身世。如果顾惜惜不是沈家孙女,就不必浪费百年山参了。   以前费的那些好药,他也不计较,但以后,他不会再配一粒药丸。   顾惜惜虽无过错,可谁让她是许盼娣的女儿,许盼娣这毒妇害了他亲孙女,他自然不能再姑息,对顾惜惜好,就是在他亲孙女心上捅刀子。   沈家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老沈,是不是惜惜惹你生气了?”蒋玉华关心地问。   虽然她也不喜欢孙女,可毕竟是沈家血脉,哪怕花费重金,也得调养好身体。   “没有,我有一件事要查清楚,等查好后,再和你们说。”   沈老爷子吃好了饭,拿手帕擦拭嘴,冲沈大伯说道:“吃了饭将山参送过来!”   “好的。”沈大伯乖乖应着。   等沈老爷子走了后,蒋玉华问大孙子:“青云,你爷爷说的是什么事?”   “不知道。”   沈青云摇头,他也觉得爷爷今日古古怪怪,行事有几分鬼祟。 第43章 一撮呆毛儿   “爸不是说查清楚就会说嘛,咱们等着呗!”沈大伯说道。   “就是等不及才问啊!”   蒋玉华和韩素梅同时斥了句,婆媳俩都心痒痒的,可她们知道,沈老爷子不肯说的事,哪怕天塌了都不会说。   沈宵云低下头吃饭,嘴角得意地扬了起来,全家只有他知道,哈哈!   第二天一大早,顾糖糖就起来了,洗漱时照镜子,骇然发现脑门上竖起一撮呆毛,严重影响了她漂亮端庄的形象。   昨天她洗了头,发现刘海遮住眼睛了,就一时手痒,想剪个空气刘海,可手快了些,多剪了几公分,结果就变成了狗啃刘海。   她又修了下,好不容易才整齐了些,可睡一觉起来后,却成了呆毛。   漂漂亮亮的大姑娘,顶着一头瀑布般的青丝,头顶却竖了一撮呆毛,成何体统?   顾糖糖拍了好些水,总算将呆毛按下去了,她满意地龇了龇牙,扎了双马尾,换上黑红格子长裙和白衬衫,再搭一件鹅黄色的针织衫,满意地在镜子前转了个圈。   原身喜欢打扮,置办的衣服都是这个年代最时尚的,姚阿翠又宠她,家里的布票几乎都给原身做新衣服了,柜子里都塞满了。   顾糖糖满意极了,文静漂亮,气质高雅,多美。   可是——   转了几圈后,头顶那一撮呆毛,缓慢又倔强地竖了起来,好像更翘了。   就像是顶了一撮卷毛的哈巴狗儿。   “吃饭了,你洗脸怎么洗这么久?磨什么洋工呢?”姚阿翠走过来,看到孙女苦大仇深地瞪着镜子,头顶一撮毛。   还龇牙咧嘴的。   “让你不要剪,你偏要剪,等长了就好了。”   姚阿翠哭笑不得,拿夹子给她夹上,可露出个大脑门,还有几撮短毛呲了出来,还不如呆毛呢,顾糖糖拿了夹子,呆毛就呆毛吧。   吃过早饭后,姚阿翠送她去搭车,一路上絮絮叨叨:“嘴要甜,见人就喊,别跟闷葫芦一样,要有眼力见儿,这粮票和钱带上,饿了就出去买吃的,在别人家别吃太多,会遭人嫌。”   姚阿翠往孙女口袋里塞了一摞钱和粮票,依依不舍地送她上了车,直到车子看不见了才回去。   顾糖糖先去的长乐坊,她搭的早班车,到长久坊时还不到七点半,弄堂的人都还在吃早饭,还有人生煤炉,烟熏火燎的。   看到提着满满一篮子青菜的顾糖糖,大家都来了精神,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还是生面孔,不知道是谁家亲戚?   “哎呀,你不是长川对象吗?换身衣服认不出来了。”一个生煤炉的大妈认出了顾糖糖,嚷嚷了起来,吸引了不少人出来,都想看看陆长川对象长啥样。   听说是蛮水灵漂亮的姑娘,可惜上次没看到,今天总算见到了。   弄堂两边站满了人,都翘长了脖子,齐刷刷地注视着顾糖糖,搞得她脚步都不敢跨大了,好像在走红地毯一般,担心走错一步,会给陆长川丢脸。   “哦哟,小姑娘蛮漂亮的,你来找长川?”有人热情地问。   “嗯,送些东西。”   顾糖糖「羞涩」地点了点头,有点招架不住这么多人的注目礼。   大家又齐刷刷地看向她手上的篮子,绿油油水灵灵的青菜,还有鸡蛋,装满了一篮子,都是让他们羡慕嫉妒的东西啊。   城里青菜都要两分钱一斤,还蔫头巴脑的,哪有长川对象带来的水灵,叶片上还带着露珠呢,一看就是刚从菜地里割的,肯定好吃。   还有那鸡蛋,个顶个的大,城里现在鸡蛋可要两分钱一只呢。   “长川还没去上班,肯定在吃早饭,快去吧!”热心大妈热心道。   “谢谢婶子!”   顾糖糖甜甜地笑了笑,又想了想,从篮子里抓了两株青菜,塞进大妈手里,“婶子,自家种的青菜。”   “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快拿回去!”   大妈嘴上说着不用,手却抓紧了青菜,脸上的笑容特慈祥,两株青菜能吃两顿,小姑娘挺大方的,性子不错。   “婶子拿着吧,上次多谢你给我和奶奶指路。”   顾糖糖笑得更甜,快速走开了,只是两株青菜而已,家里吃不完,都是喂鸡的。   贺长柱力气大,又勤快,在山上开了不少荒地种菜,蔬菜根本吃不完,她和奶奶都是挑菜心吃,外面的叶子喂鸡鸭。   “我不客气啦,你快去吧,长川过会儿要上班了。”   大妈心里很受用,觉得顾糖糖是个懂礼的,相貌还漂亮,这回怕是要成了。   “婶子再见!”   顾糖糖挥了挥手,又冲其他人笑了笑,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背影窈窕活泼,裙摆飞扬,皮鞋跟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不由自主地让人心情舒畅,觉得天气都明媚了不少。   “张婶,这个就是长川对象?蛮漂亮的嘛。”有人好奇地问。   “不漂亮长川能相中?长川相貌堂堂,肯定要找个漂亮姑娘才登对。”热心大妈将青菜拿回屋子,出来继续生煤饼。   一只煤饼要烧六壶开水,她都算好的,一点都不能浪费,冲泡饭,洗面洗脚喝茶都要用开水,六壶开水一家人刚好用一天。   “这小姑娘是乡下的?”有人突然问了句。   大家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眼神隐有不屑,有一个人嗤了声,嘲讽道:“乡下姑娘有什么好的,再漂亮也不能当饭吃,陆长川是找不到好对象了吧!”   说话的女人四十多,身材清瘦,但骨架很大,她和陆母是死对头,见面就掐架,姓管,弄堂的人都叫她管大嫂,也是印染厂的工人,还没退休。   “话不能这样说,长川家是特殊情况,再加上长川孝顺,坚决不肯分家。要是长川同意分家,就算干部千金都找得到。”   “这倒是真的,长川的条件没得说,不是说厂里书记女儿喜欢他吗?”   “对,那姑娘是厂里的会计,长得不如这个农村姑娘好看,可家里条件好啊,爹是书记,妈是医生,陪嫁肯定不少,但长川不愿意,嫌那姑娘长相不好看。”   “长川还是太年轻啊,只想着漂亮,嘁,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漂亮有个屁用,戴绿帽子倒是蛮灵光!”   怨气冲天的是个中年男人,他也是印染厂的职工,曾经有个极美的老婆,可惜几年前给他戴了绿帽子,大打一场后,离了。   其他人神情更加微妙了,不愿搭他的话,又扯到了顾糖糖身上。 第44章 手真香,比红烧肉香   “可能长久不了,长川大概是图人家姑娘相貌好,等新鲜劲儿过去了,没准黄了呢。”   “长川不是那种人,以前相亲那么多次,他都没对外说过,这回公开说是他对象,显然是要结婚的。”   “又不是订亲,只是处对象,结不结可难说,一个农村姑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哼,换了我,宁可娶个城里的麻子姑娘,都不要娶农村漂亮的。”   管大嫂声音尖利刺耳,满脸嘲讽,她也有个儿子,也在印染厂上班,这条弄堂的住户们,基本上是印染厂的职工。   大家讪笑了几声,都回自个家了,扒完了早饭,就匆匆去上班了。   陆长川娶谁和他们都没关系,还是上班要紧,迟到了可是要扣全勤奖的。   陆家大门紧闭着,顾糖糖不轻不重地拍门,里面传来陆长川的声音:“来了!”   “肯定是王姐,我和她约好,吃了早饭去菜场买菜,早点去才能买到新鲜青菜。”陆母急了起来,捧起饭碗扒拉饭。   陆长川捧着饭碗去开门,打开后,看都没看就转身回屋,还叫道:“王婶!”   顾糖糖愣了下,笑着应道:“哎,乖!”   陆长川猛地转身, 惊愕看着自家对象,冲他笑得像花一样,这感觉就像是,该怎么形容呢?   才学浅薄的的陆长川,想了半天,才想到了一个词——洛神。   他觉得自家对象,就像是从水里走出来的洛神一样,全身都飘着仙气,美得连太阳都失去了光辉。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打电话,我去接你啊!”   陆长川激动得差点摔了碗,想去接篮子,可手里还拿着碗,他也不知道把碗筷放一只手里,就这样一手拿筷子,一手拿碗,还要去接篮子,笨手笨脚的,看得顾糖糖笑死了。   怎么这么傻呢?   “王姐,等我一下啊!”   陆母还在屋子里叫。   顾糖糖嘴角抽了抽,好吧,未来婆婆变成大妹子了,挺划算。   “妈,是糖糖来了!”   陆长川吼了声,总算手脚平衡了,提起了篮子,感觉到沉甸甸的重量,不由皱眉,不满道:“怎么这么沉,你以后给我打电话,别伤了手。”   他媳妇白嫩嫩的手,哪能提这么沉的东西?   “奶奶装的,手都肿了!”   顾糖糖嘟了嘟嘴,还伸出手,手心有几处红通通的勒痕,其实没什么,过会儿就消了,陆长川却心疼坏了,鼓起腮帮子吹了几口气。   但他却忘了,早上吃的是青菜肉包,嘴里还有青菜呢,激动之下,肺活量相当给力。   “扑。”   一小片青菜,扑地吹到了顾糖糖白嫩嫩的掌心上,白底透着碧绿,色彩挺明亮。   两人都定住了。大眼瞪着小眼。   顾糖糖嫌弃地皱起了鼻子,问:“你早上吃韭菜?”   不喜欢早上吃韭菜的人,说话都是韭菜味儿。   “不是,青菜。”   陆长川本来觉得很尴尬,可媳妇这么一问,尴尬神奇地消失了,他鬼使神差地抓住了面前的小手,轻轻地擦了几下,然后再顺手在身上一擦,笑呵呵道:“没了。”   顾糖糖眼神极嫌弃,伸手在这家伙身上用力擦了几下,娇声道:“我要洗手!”   “这儿有水,我给你拿香皂去!”   陆长川放下篮子,殷勤地跑进自己屋里,又飞快地跑了出来,毛巾是新的,连标签都没撕。   天井就有水龙头,是公用的,不过大部分时间是陆家在用,顾糖糖洗了手,拿新毛巾擦干净了,伸出手在陆长川鼻子下晃了晃。   “香!”   陆长川很配合,用力闻了好几下,除了香皂的香味外,还有一股特别的幽香,是顾糖糖身上的,那次救人时他就闻到了。   两人都沉浸在彼此之中,全然没注意到,二楼三楼的窗户都打开了,好几只脑袋伸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   陆母靠在门框上,咬着牙看这两人打情骂俏,陆父推着轮椅也出来了,笑盈盈地看着。   “瞧瞧,这丫头就是这样把你儿子勾走的,洗个手还要伸过去让你蠢儿子闻,当你儿子是狗呢,破爪子有什么好闻的, 再香能比红烧肉香?也就你那蠢儿子吃这一套!”   陆母咬牙切齿地骂,早上吃的饭,在肚子里全都变成了醋,气死她了。   陆父笑眯眯道:“你年轻时候的手也香,比红烧肉香。”   陆母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不再年轻的脸上,浮现一片红云,没好气地瞪了眼,嘴角却漾开了。但很快她就沉了脸,不高兴地问:“我现在手是臭的?”   眼神跟要杀人一样,陆父不慌不忙道:“现在更香了,十碗红烧肉都比不上!”   “油嘴滑舌!”   陆母立刻阴转晴,嘴角漾成了花,看顾糖糖也顺眼了些。   毕竟她和丈夫年轻时候,也挺黏糊的。   “长川,让人进来!”   陆母冲外面喝了声,再待下去,楼上的人都要下来看西洋镜了。   两人这才回过神,顾糖糖脸红了红,叫道:“叔叔阿姨,早上好!”   “早上好,难为你这么早过来,快屋里坐。”陆父笑得很温和,等顾糖糖进屋后,又问:“早饭吃过了吗?”   “家里吃过了,奶奶让我送些菜过来。”顾糖糖回答。   “你奶奶太客气了,要不再吃点?”   陆母不肯说话,陆父只得打圆场,他挺喜欢这丫头。   顾糖糖笑着摇头,“谢谢叔叔,我吃饱了,一会儿我还要去回春堂。”   陆父陆母都面露惊讶,陆长川却急着问:“你哪里不舒服?”   “没不舒服,是去给沈老先生帮忙的。”   顾糖糖简略地说了给沈老爷子帮忙的事,笑道:“承蒙他老人家看重,让我有空去回春堂学习,我不能迟到的。”   “这可是好机会,长川,一会儿你送小顾去回春堂!”陆父激动坏了。   沈家在东城的名声,几乎人人皆知,有点头痛脑热的,都喜欢去回春堂看病,那样才安心。   陆父自打工伤后,他就一直在回春堂看腿,原本双腿毫无知觉,针戳都不疼,在沈神医那儿看了后,现在腿恢复一点知觉了。虽然还是不能站起来,但终归有了希望啊。   顾糖糖忙道:“不用送,别耽误长川哥工作,我自己搭车过去就好。” 第45章 分明想摸野丫头的爪子   “没事,我骑车送你过去快。”   陆长川加快了吃饭速度,鸡蛋整个往嘴里塞,嚼几下就咽了,看得顾糖糖有点傻眼,这嘴可真结实。   陆母一直朝顾糖糖那边瞟,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觉得这丫头好像比几天前更漂亮了,那皮肤比剥壳鸡蛋还白嫩,这细皮嫩肉一看就是不干活的。   等嫁进来后,哼,她可得好好调教这丫头,甭想偷懒。   陆长川吃好了早饭,将桌上剩下的两个鸡蛋,揣进了口袋,“爸妈,我送糖糖过去了,中饭我不回来吃了。”   他想去回春堂找媳妇,请她下馆子。   陆父露出了然的笑容,朝陆母轻轻捅了下,使了个眼神。   陆母撇了撇嘴,去抽屉里拿了些粮票和钱,塞到了陆长川口袋里,低声道:“要不带人回家吃,下馆子贵死人。”   吃一顿饭要好几块,还费粮票,回家省钱还好吃。   “妈你不懂,家里没气氛!”   陆长川咧嘴笑了,利落地揣好钱,在家吃有爸妈在,糖糖肯定不自在,而且他想摸摸小手都难为情,出去吃多好,他和糖糖有说不完的话。   “气氛能当饭吃?你就败吧!”   陆母狠狠瞪了眼,败家玩意儿,外面吃的也是饭,家里吃的不也是饭,有什么差别?   哼,这败家子儿还不是想摸那野丫头的爪子?   别以为她不知道!   陆长川只当没听到,冲顾糖糖扬了扬头,“走!”   顾糖糖抿嘴笑了,她就喜欢陆长川身上的朝气蓬勃,特有劲儿。就像是天大的难事,在这男人面前,都不是事儿了。   陆母腾出了篮子,还在篮子里装了半包饼干,虎着脸说:“别人家少吃点饭,饿了吃饼干!”   顾糖糖愣了下,扬起像蜜糖一样的笑容,说道:“我奶奶也是这样说的,谢谢阿姨!”   “知道就好,快走吧,别迟到了!”   陆母粗声粗气的,脸色不太好看,顾糖糖冲她笑眯眯地挥了挥手,甜甜道:“叔叔阿姨再见!”   “再见,长川骑车慢点!”陆父殷殷叮嘱。   陆母没吭声,只觉得这野丫头有点傻,连脸色都不会看,还笑得那么开心,她又不是心疼这野丫头饿肚子,她只是怕这野丫头在回春堂丢脸,丢的可是陆家的脸。   “知道,摔不着!”   陆长川去推车,顾糖糖站在天井中央,像一朵娇艳的海棠花,楼上的几只眼睛都看直了。   “长川,你对象来了?”二楼的徐寡妇大声问。   “嗯,给我送菜的。”   陆长川推出了车,口袋里装了几块巧克力,他托陈野买的,是进口巧克力,本来就打算给糖糖送过去的,陈野说女孩子都喜欢吃巧克力。   顾糖糖抬起头,愣了下,好家伙,至少六只脑袋探出了窗口,炯炯有神地盯着她。   她明媚地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些人以后都是邻居,肯定要搞好关系。   “长川,怎么不留对象在家里吃饭?”徐寡妇又问。   “不吃了,我还有点事,长川哥送我过去!”   顾糖糖扬声回答,又甜甜地笑了笑,跟着陆长川出去了,后面还传来了徐寡妇的声音:“朱向华,你家长川对象是农村的?”   “农村的怎么了?你不也是农村出来的!”陆母没好气地怼了过去。   “我现在可吃的商品粮,还是正式工,朱向华你怎么给长川找个农村对象啊?”徐寡妇口气像是在拱火,但陆母不吃她那一套。   “我家又不是某些人家,要靠儿媳妇养家糊口,我家老陆和长川说了,娶媳妇最要紧的是情投意合,只要长川他喜欢就行,农村不农村的无所谓,长川他对象模样漂亮,家境也好,陪嫁都给六百块。这不,大清早来送菜了,菜场可买不着这么新鲜的青菜,还有这么大的鸡蛋!”   陆母将顾糖糖送来的青菜鸡蛋,抱了出来,当着大家伙的面择菜。   “六百块陪嫁?这么多?”大家不是太相信。   这年头,家里能拿出六百块的人家可不多。更何况是农村家庭,不会是陆母吹牛吧?   “当然是六百块,那姑娘爷爷以前是船厂的六级钳工,奶奶在城里有两间房,就在同庆里那边,一个月能收五块租,以后都是长川对象的,人家虽是在乡下住,吃喝比城里人强多了,也是娇生惯养大的。”   陆母气派十足地择菜,还故意把外面几层叶子剥了,只留下菜心,还说:“这么多青菜吃不完,就吃点菜心吧!”   这派头看得楼上的几房人家,心里酸溜溜的,尤其是徐寡妇,她和管大嫂一样,和陆母极不对付,不过徐寡妇会装,面子情顾着,没和陆母撕破脸。   原本以为陆长川找了个农村对象,以后在大院里就抬不起头了,没想到那农村丫头居然条件那么好,六百块陪嫁和两间房的房租,都够这姑娘吃喝了。   而且这姑娘是真漂亮,刚刚在天井惊鸿一瞥。就像是挂历上的明星一样,陆长川也好看,以后生的孩子肯定漂亮极了。   陆母还没显摆够,又大声说道:“长川对象打小就学医,还挺有天赋,也是巧了,昨天回春堂的沈神医去她村里义诊,入了沈神医的法眼,还夸她天赋好,是学医的好苗子,让她以后去回春堂学习呢,这丫头本来是去回春堂的,特意过来送菜!”   “咝。”   大家伙都抽了口冷气,六百块和两间房,已经酸倒了他们的大牙。但也不至于太嫉妒,条件再好也只是农村丫头,没工作没城市户口,以后生的孩子也吃不上商品粮,没啥羡慕的。   可沈神医居然瞧上这农村丫了?   这可是极难得的造化啊!   要是能学会沈神医一成两成的本事,就算没城市户口也没啥,随便给人看病都能吃喝不愁了。   “真的是沈神医?别弄错了吧?”徐寡妇不相信,沈神医神仙一般的人,怎么可能相中一个农村丫头?   听说好多大干部的儿女,都想拜沈神医当师父,可沈神医都没答应,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也就是生得漂亮了些,能比那些大干部的子女强?   陆母抬起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嘲讽道:“这种事我骗你有钱拿?不信你去回春堂看呗!” 第46章 又一撮呆毛儿   “我又没说你骗人,就是问问嘛!”   徐寡妇悻悻地撇了撇嘴,没心情打听八卦了,他奶奶的,便宜陆长川这小子了。   老天保佑,千万别让那农村丫头学成,最好看死几个人,让沈神医轰出去才好呢。   瞧了瞧家里人高马大的三个儿子,不对,是三个光棍,徐寡妇心里没来由地上火,捅竹竿时也带了些火气,动静大了些,窗台上落下几许尘土,恰好落在陆母身上。   “徐秀英你捅男人啊?搞这么大动静,上次你竹竿摔下来,砸坏我的葱盆,还没赔我呢!”   陆母拍了拍头上的灰,叉腰大骂,那盆葱她都养三年了,生机勃勃的,被这倒灶寡妇给祸害了。   “对不起啊,这不是没注意嘛,等我家的盆破了,我就赔给你啊!”   徐寡妇利落地晒好衣服,怼得陆母面红耳赤,心里这才舒服,还冲陆母得意地笑了笑。   哼,一盆破葱也好意思要她赔,掉钱眼里了!   “你家那破盆都用十八年了,等你七老八十了还能用,不想赔就直说,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我又不是男人,不稀罕那你几个骚媚眼,呸!”   陆母朝楼上啐了口,抱着青菜气冲冲地回家了,还不忘把之前摘下的叶子捡回来,这么嫩的叶子肯定不能扔,只吃菜心是要天打雷劈的。   “你和她吵什么吵,吵赢了也没意思!”陆父无奈地看着妻子。   徐寡妇那种人跟滚刀肉一样,厚皮厚脸的,还喜欢卖惨,就算妻子吵赢了,街坊们也是同情徐寡妇,妻子又要沤气。   “我觉得有意思就行,这臭不要脸的,刚刚肯定是故意的,落了我一头的灰!”   陆母解开皮筋,拿梳子梳头,这才觉得舒服了些,回头看到丈夫笑盈盈地看着她,笑得她有点慌,粗声粗气道:“笑什么笑!”   “你不是瞧不上小顾吗?怎么刚刚夸上天了?”陆父边说边笑。   “我是打肿脸充胖子,不夸好点,丢的是我们陆家的脸,谁让你那蠢儿子不争气,非要娶这野丫头了!”   陆母脸上有点烧,嘴上却很强硬,还狠狠瞪了眼丈夫,当没听到不就行了,还要当她面问,烦人的很。   “还是你明事理,你是咱家的定海神针,少了你什么事都办不了。”   陆父强忍着笑,吹了一通彩虹屁,陆母神情得意,还装得特矜持,轻哼了声,“你知道就好,我就是操心命,碰上你们两个蠢东西,我要是不警醒点儿,这个家还像样?”   “对,不像样!”   陆父用力点头,见陆母心情很不错,这才说:“你看,你这么明事理,人家小顾是农村人,陪嫁都有六百,咱们一家都有工作,只给彩礼一百,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别人知道了,说不定会说咱们家不通礼数啊。”   “一百还不够?你看谁家彩礼给一百的?五十块都是多的,你和你儿子一样,都是蠢出不蠢进,恨不得把家里的东西,都抬出去给外人!”   陆母脸立刻沉了,就没二百块彩礼的规矩,而且那丫头的六百块陪嫁,她又不会动,肯定是这丫头自个存着,彩礼和陪嫁一起嫁进来,将来都是这野丫头的,用不着给那么多。   “那别人家也没有六百块陪嫁的嘛,小顾家明事理,咱们也得礼尚往来,二百块也没多少,我和你两个月工资就够了,咱们敞亮地给二百块,别人只会说你当婆婆的大度明理,咱们陆家办事大气,谁见了都得夸一句,你说是吧?”   陆父慢条斯理地劝着,见陆母表情缓和,又哄了几句,陆母招架不住了,气道:“行了行了,二百就二百,就没见过你们父子俩这么蠢的。反正我丑话说在前面,那丫头进门后,必须守我的规矩,否则我可不会客气!”   “那是必须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你可是一家之主,得听你的!”   “你就知道说好听话哄我!”   陆母白了眼,脸上却出现了少女一般的活泼,就连眼角的几根鱼尾纹,都变成了青春的尾巴,调皮了起来。   陆长川骑到了回春堂,门口站了不少人,顾糖糖跳下车,冲他笑道:“你快去上班吧!”   “中午我来找你!”   陆长川个子高,略低下头,就看到了顾糖糖的头顶,还有那撮倔强的呆毛,调皮地竖着,尾巴还勾了勾,惹得他不禁手痒,揪住了这撮呆毛,轻轻拽了下。   拽直了,可松开手,呆毛又变成了勾状,还欢快地弹了几下,陆长川忍不住笑了,他媳妇真可爱。   “干嘛啊!”   顾糖糖恼羞成怒地按住呆毛,冲这家伙龇牙,奶凶奶凶的,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狗儿,陆长川好想揪揪媳妇白嫩嫩的脸蛋啊,肯定很好揪,可他不敢,人来人往的,被人看到不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巧克力,放在篮子里,咧嘴笑着,“我去上班了,中饭我们下馆子吃,等我啊!”   “路上慢点儿!”   看到巧克力,顾糖糖的心一下子融化了,这巧克力包装纸上是洋文,显然是进口的,可不便宜,陆长川怎么知道她喜欢吃巧克力的?   系统挺靠谱,陆长川真挺好的。   陆长川已经骑上车了,回头冲她笑得特别灿烂,大白牙在阳光下闪着光。   顾糖糖也忍不住笑,等陆长川骑走后,才察觉到腮帮子有点酸,笑时间太长了。   她将巧克力和饼干都放进包里,这么贵的巧克力,她舍不得一下子吃完,留着慢慢吃。   “糖糖,你来啦!”   沈宵云像猴子一样,欢乐地跑了过来,头顶上也有一撮呆毛,和顾糖糖一模一样的位置,跑起来一翘一翘的。   “你怎么也翘毛了?哈哈!”   沈宵云看到顾糖糖的脑袋,夸张地笑了起来,惹来了一群人的注目。   顾糖糖面无表情地瞪着他,真幼稚!   她才不要认这么幼稚的哥哥!   “你前几天不是没翘吗?”顾糖糖没好气地问。   前两次见这家伙可没呆毛,偏偏这次就翘了,还和她一模一样的位置,见过撞衫的,还没见过撞呆毛的。 第47章 你后背有胎记吗   “我抹发油了啊,今天没抹,以后我也不抹了!”   沈宵云挺直了背,他比顾糖糖高半个头,忍不住伸手比了下,得意极了,“我比你高!”   顾糖糖翻了个白眼,怼道:“你要是比我矮,你连媳妇都娶不着!”   沈宵云一点都不生气,他现在百分百确定,顾糖糖就是他妹妹,连呆毛都长得一模一样,不是亲妹妹他倒立吃黄连。   “爷爷在看诊,我带你去啊!”   沈宵云就像是一个火球,比沙漠的阳光还热情,拽着顾糖糖就往里走,他今天特意起了个早,就是来等顾糖糖的。   “中午我带你吃冰淇淋啊,对面街上有家冰淇淋特别好吃,下次我再带你看电影,还吃西餐,我请客!”沈宵云捏了捏口袋,里面是他攒了十八年的零花钱,一百零六块五角的巨款。   他准备都花光,请妹妹吃大餐。   “不用,中午我对象请我下馆子。”   顾糖糖有点招架不住这小子的热情,按道理沈宵云应该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得这么热情,而且这小子对顾惜惜爱理不理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沈宵云脸上的笑容滞了,脱口而出:“你真要嫁给那个救你的男人吗?你们都不了解对方,要不再缓缓?”   只要爷爷查清楚当年的事,妹妹就能光明正大回家了,以后就是沈家的孙女,妹妹长得这么好看,就算嫁干部都没问题,嫁给一个小工人,沈宵云觉得太委屈了。   顾糖糖奇怪地看着他,“我和陆长川婚期都订下了,下个月十八,他人挺好的,我对这门亲事挺满意。”   “怎么这么快?是不是许盼娣又逼你了?你别怕她,我让爷爷帮你教训那坏女人!”沈宵云急死了,妹妹还没认回来,就要嫁到别人家了。   他可不觉得那姓陆的是良配,一个小工人罢了,再出息能到哪?   他妹妹漂亮聪明可爱,家世在东城数一数二,怎么能低嫁一个小工人呢?   唉哟,爷爷怎么还没查出来,再不快点,妹妹都要成别人家的了!   “我还觉得慢了呢!”   顾糖糖说的是真心话,嫁过去后,她每天都可以进帐十五积分了,多好。   沈宵云急抓耳挠腮,盼着沈老爷子快点查清楚,只要妹妹认回家了,以爷爷的人脉关系,还可以给妹妹弄个工农兵大学的指标,小工人根本配不上妹妹。   不行,他得催催爷爷!   “宵云,你跑过来干什么?”蒋玉华走了出来,看到平日里最不喜欢来药堂的小孙子,觉得奇怪。   “奶奶,我……朋友过来了。”   沈宵云和顾糖糖站在一起,眉眼有几分相似,还有那一撮一模一样的呆毛,齐齐翘着。   顾糖糖笑了笑,礼貌道:“沈老先生让我过来帮忙的,我叫顾糖糖。”   这个英气勃勃的老太太,应该就是原身奶奶了。   沈宵云急着说道:“奶奶,糖糖就是爷爷昨天收的徒弟,和我同一天生的……那姑娘!”   急性子的少年快憋坏了,好几次都差点说漏嘴,明明妹妹就在面前,可他却不能说,该死的许盼娣,等爷爷查到证据了,送这坏女人吃牢饭去!   蒋玉华没反应,直直地看着顾糖糖,这姑娘和小孙子模样太像了,站一块儿更像,还有那一撮呆毛,翘的角度和方向都毫无差别,还是同一天出生。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她不信!   一直以来,蒋玉华心里都在怀疑,顾惜惜很可能不是沈家孩子,可她没证据,老沈也不支持她,她只有憋在心里。   可现在,看到这个和小孙子神似的漂亮丫头,蒋玉华心里的怀疑更深了,甚至耳边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丫头肯定不是外人,问问她!”   “奶奶,你怎么了?”   沈宵云加重了口气,刚刚他和糖糖说了半天,奶奶都没反应,还一眨不眨地看着妹妹。   蒋玉华回过神,强压下怀疑,和蔼笑道:“昨天就听说你了,好孩子,我带你去找你师父!”   “不是师父,只是来帮忙的,我得叫沈爷爷。”   顾糖糖有点慌,叫师父可岔了辈了。   蒋玉华眼神闪了闪,笑道:“那就叫爷爷,你得叫我蒋奶奶!”   “蒋奶奶!”   顾糖糖乖乖地叫了声,出门在外,嘴甜是必须的,这是她前世一个人打拼28年的宝贵经验。   “真乖,好孩子!”   蒋玉华牵起了顾糖糖的手,朝她头上的呆毛看了眼,又朝沈宵云脑袋看过去,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回头找老沈问问。   现在虽是早上八点多,回春堂已经挤满了人,看病抓药的络绎不绝,药堂很大,两边摆的是高高的药柜,还有两个大夫坐堂,其中一个四十来岁,斯文白净,耐心地和病人说话。   顾糖糖朝这男人多看了几眼,因为和沈老爷子有点像,旁边的沈宵云介绍道:“他是我大伯。”   “你们家里人都长得好像。”顾糖糖笑着说。   沈宵云和沈青云,还有沈大伯,都像了沈老爷子。但细看之下,又有些像蒋玉华,总之一看就知道是沈家人。   “沈家人不仅长得像,还都有胎记呢,我后背有个月牙胎记,糖糖你有没有?”   蒋玉华心里一凛,不由自主地侧头,她也想知道,这丫头有没有胎记?   “我……不知道啊,要是长在后背,我又看不到。”   顾糖糖含含糊糊地说着,不承认也不否认,她不想暴露太多的证据。如果沈家有诚意,就一定能找到证据。   “也对哦,后面你看不到。”   沈宵云抓了抓头发,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可惜他不能帮忙看。   蒋玉华神情若有所思,她可没小孙子那么好糊弄,这丫头刚才说胎记时,眼神闪躲,语气含糊,显然没说实话。   她又看了眼那撮呆毛,咬了咬牙,一会儿必须找老沈问清楚。   沈老爷子不在大堂看诊,他有专门的问诊室,一些疑难杂症才由他负责,一般的毛病由坐堂大夫看。 第48章 迫不及待想认回孙女   “老沈,糖糖来了!”   蒋玉华在门口叫了声,沈老爷子出来了,刚换上白大褂,看到顾糖糖笑了,“来得挺早!”   “老先生早上好!”   顾糖糖甜甜地问了好,注意到这二老的眼神,都朝她脑袋上瞥,忍不住伸手按了下,可又不能总按着,只得悻悻地缩回手。   沈老爷子眼里笑意加深,打趣道:“这撮毛挺好玩儿!”   和小孙子的脑袋可真像,不愧是双胞胎。   老爷子现在已经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确定,面前的丫头,就是他亲孙女儿。   但他还是要找证据,他要让掉包孩子的人受到法律制裁。   蒋玉华也笑着说:“和宵云的呆毛生得真像,模样也像,又是同一天的生日,真是巧了。”   说完她朝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回头再找这老头子算帐。   沈老爷子不动声色地背过手,表面上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心里忐忑不安,老太婆已经怀疑了,肯定会骂他。   “宵云,带糖糖去你大伯那儿!”老爷子吩咐道。   “知道了!”   沈宵云拽着顾糖糖,欢快地跑了出去。   蒋玉华冷笑道:“给我说清楚!”   沈老爷子轻叹了口气,关上门,从沈宵云怀疑开始说起,全都说了。   “我已经派人找十八年前给顾金凤和许盼娣接生的助产医生了,原本打算查清楚后,再和你们说的。”   “那个许盼娣就是顾惜惜的亲妈?是她恶意掉换了两个孩子?”   蒋玉华咬牙切齿地问,眼里射出寒光。   “现在还没证据,也可能我怀疑错了。”沈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说,没有证据的事,不能瞎说。   “不可能错,刚刚我第一眼看到那丫头,就知道她肯定是我孙女,和宵云长得那么像,还有那撮呆毛,一模一样,不是双胞胎能有这么像?顾惜惜这冒牌货没一点和宵云像的,行事小家子气,还没有胎记,我老早就怀疑了。哼,顾金凤这蠢货连亲生女儿被掉包了都不知道。幸好老天开眼,我孙女就算在乡野,也不会被埋没!”   蒋玉华越说越火大,这些年顾惜惜养尊处优,每年都花费无数好药材调养身体,她亲孙女却在乡野受苦,甚至还差一点被毒妇卖给傻子,她只要一想到这些,就恨不得狠狠抽顾金凤一巴掌。   十八年前,顾金凤怀上双胞胎,她和老沈都挺欢喜,开了很多补药,希望顾金凤能调养好身体,可八个月时,这顾金凤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招呼也不打一声,就一个人跑去娘家了。   没几天顾金凤就发动了,在镇卫生所生下了双胞胎,第二天这蠢货打电话回来,说女儿先天不足,很可能养不活,她和老沈虽气这蠢货不识大体,可也不会拿孙女作筏,便接了顾金凤娘仨回来,精心伺候她做了双月子。   顾惜惜更是吃了无数补药,这冒牌货可以说是金子堆着长大的。如果不是生在他们沈家,根本不可能长大成人。   都说母女连心,顾金凤却连真假都分不出,她提出怀疑时,这蠢货还觉得沈家瞧不起她是农村的,连带着嫌弃她生的女儿,甚至还鼓动她那蠢儿子,和父母大哥疏远。   也怪她生的儿子不争气,将顾金凤当成宝,父母的话听不进。   “老沈,以后不准给顾惜惜配药了!”蒋玉华气道。   这十八年配的药就算了,自认倒霉,以后不会再给那冒牌货配一分钱的药,她沈家又不是开慈善堂的。   就算开慈善堂,也不会给害了孙女的毒妇的女儿配药。   沈老爷子点了点头,“自然不会再配,你先别声张!”   “那你得快点儿,看到这丫头我就欢喜。果然是血缘亲情,鱼目永远成不了珍珠。”蒋玉华迫不及待想认回孙女了,听孙女叫一声奶奶。   “急什么!”   沈老爷子口气淡淡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按部就班地来。   “你不急?”   蒋玉华白了眼,又哼了声,去她自个诊室了。   沈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挂上了问诊的牌子。   沈宵云领着顾糖糖到了沈大伯那儿,说道:“大伯,爷爷让你带糖糖,她就是昨天爷爷收的徒弟,叫顾糖糖,和我同一天生的。”   顾糖糖嘴角抽了抽,这孩子是不是傻?   见谁都要说同一天生的,估计很快全城人都知道了。   沈大伯细细打量着,暗暗惊心,这丫头和小侄子长得也太像了些。   尤其是这一撮呆毛,就像复印出来的一样。   “我主要看跌打损伤,有点累,你吃得消不?”沈大伯问。   “吃得消,我力气很大的,您只管分派活!”顾糖糖使劲点头。   她好歹有初级治疗术,应该能帮不少忙,也能学不少新知识。   正好有个扶着腰的中年男子过来了,愁苦道:“沈大夫,我这腰不行了,站着疼,坐着也疼,躺着也不得劲,哎呦……求你帮我看看吧!”   “来,这边躺着我看看!”沈大伯温和道。   “叔,我扶你去躺着!”   顾糖糖机灵地搀扶着病人,在小床上躺着,病人不住叫疼,就算躺着也挺不直背。   沈大伯按了几下,说道:“腰间盘突出,你这些天是不是干重活了?”   “同事搬家,我去帮忙抬东西,哎呦,大夫,我这是老毛病了,能治好不?”男人希冀地问。   他这腰间盘突出都好多年了,太难受了,犯病时生不如死,车间的活都吃不消干,唉!   “就算治好了,也得好好养着,重活不能干,我先给你针灸!”   沈大伯拿出银针,点燃了蜡烛,顾糖糖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眼都不敢眨,怕错过步骤。   “三焦俞,气海俞,会阳,关元俞……”   顾糖糖在心里默默念着沈大伯下针的穴位,这些穴位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她面前,她一看就能准确地认出来。   不多时,病人后腰上就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沈大伯长吁了口气,额头上沁出了些许汗。   “咦,不疼了,沈大夫你真是神医啊!”   病人惊喜地叫了起来,难怪都说沈家一门神医,收费也不贵,遇到穷人还免费送药,真是慈悲心肠。   “一个星期后再来针灸,我再开五剂药内服,还有忌口清单!”   沈大伯慢条斯理地开着药方,他和沈老爷子一样,说话做事有条不紊的,一点都不着急。   病人趴在床上不敢动,连连点头:“都听大夫的!”   “这个月都不能干重活!”   沈大伯开好了药单,又嘱咐了句,看了下时间,准备拔了针,再贴膏药。   沈老爷子走了过来,说道:“糖丫头,你那些膏药带来了吗?” 第49章 不同意妹妹这么早嫁人   顾糖糖愣了下,忙点头道:“带了些。”   她从墙上取下包,假意伸手进去,将以前存在空间里的膏药取了出来,总共十五帖,她又用积分购买了20帖,存进空间。   在灵气空间里存一段时间后,膏药的效果会更显著些。   【购买跌打膏药20积分,目前积分315】   顾糖糖有点心疼,积分用起来挺快的,今天得多挣些积分才行。   “只带了这些。”   顾糖糖双手递了过去。   “下次多配些,这些膏药,我们回春堂收购,八角钱一帖,怎样?”沈老爷子问。   “不用给钱,我自己瞎配的。”   顾糖糖有点受宠若惊,一积分就能买一帖膏药,换八角钱太划算了。   “你这膏药可不是瞎配,就这么说定了,老大,以后糖丫头的膏药,都按八角一帖收购!”老爷子吩咐道。   “好的!”   沈大伯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在疯狂吐槽,一个小丫头配的膏药真那么好用?   不会是老爷子老糊涂了吧?   从昨天开始,老爷子行事就有点鬼祟了,现在越发不对劲了。   要不是顾糖糖年纪小,沈大伯都想怀疑他老爹是不是色迷心窍了。   沈老爷子说完就走了,还有一堆病人等着呢。   沈大伯原本拿出了回春堂自制的膏药,想给病人贴上,但他犹疑了下,果断放回了膏药,用了顾糖糖拿出的膏药,贴在了病人后腰。   “咝……好舒服!”   病人谓叹了口气,感觉全身都酸爽了。   “三天后再撕!”沈大伯震惊地看了眼顾糖糖,这膏药的效果还真挺不错。   如果真是这小丫头自己配的,天赋确实很好,难怪老爷子会突然收徒。   病人利落地坐了起来,背也挺直了,精神焕发,喜笑颜开道:“谢谢沈大夫!”   “去拿药吧!”   沈大伯递过去药方和忌口清单,嘱咐道:“清单上的食物不可以吃,否则药效全无!”   “我晓得的,绝对不吃!”   病人使劲点头,打死他都不吃,腰间盘疼起来太要命了。   沈大伯叫来了大儿子,“青云,这十五帖膏药是这姑娘配的,你爷爷说咱们回春堂收购,八角钱一帖,你去入下帐!”   “好的!”   沈青云眼神闪过惊讶,答应了。   心里则在一个劲地碎碎念,回春堂的膏药也只卖八角一帖,这丫头的膏药真那么好?   爷爷行事越发鬼祟了。   “你跟我来!”   沈青云斯斯文文地说了句,走在前面,背影十分儒雅,顾糖糖默默跟在后面,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维住矜持,心里其实乐开花了。   八角一帖的膏药,她只要摸摸陆长川,一天就能赚九块钱,一个月就是二百七十块。   哈哈,发财啦!   沈青云找到了财务,有沈老爷子发话,手续很快就办好了,膏药也放进了药柜里。   顾糖糖心里痒痒的,差点想将空间里刚买的膏药拿出来。但还是忍住了,不能太高调,一次拿太多会显得这膏药太容易配了,得少拿点。   财务给了一张大团结,顾糖糖找了一块钱,嘴角终于没按捺住,高高地扬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好想亲一口这张大团结啊。   沈青云勾了勾嘴角,这丫头的开心都写在了脸上,真容易满足。   【治疗陈年腰病一人,奖励积分8,目前积分323】   系统又出声了,顾糖糖有些意外,刚刚那个病人,明明是沈大伯治的,她只是搭了把手而已,怎么也有积分赚?   很快她想明白了,那病人用了空间膏药,所以算在她头上。   顾糖糖一下子来了精神,空间里还存了不少药材呢。如果她卖给回春堂,然后回春堂再用在病人身上,她是不是也能赚积分?   越想越激动,等不忙的时候,她问问沈老爷子,还收不收药材?   一个上午,她都在沈大伯那儿帮忙,全都是跌打损伤病人,沈大伯本来还不敢让顾糖糖上手。但后来见她能熟练治疗轻症,就分了一批轻症病人给她练手。   一口气忙到中午,顾糖糖连水都没喝,紧张又充实,系统不断提示积分进帐,刺激得她动力十足,连腰酸背痛都不觉得了。   她不知道的是,沈老爷子期间出来了几趟,眼神越来越嘉许。   “爷爷,我跟你说,糖糖下个月十八号就要嫁给那个小工人了,你可得快点查,你孙女怎么能嫁小工人呢,而且糖糖才十八岁,不着急结婚啊!”   沈宵云等了半天,总算等到沈老爷子空下来,急不可待地说着。   沈老爷子微微皱眉,问道:“糖糖她下个月要结婚?对象是哪个?”   “就是那个救她的男同志,是个工人,早上也是他送糖糖过来的,爷爷,你快点查清楚吧,早点认糖糖回家,这婚事我不同意!”   沈宵云快急死了,他和妹妹分离了十八年,好不容易才相认,他才不要妹妹出嫁,至少得28岁才嫁人。   沈老爷子嗔了眼,斥道:“你以什么身份不同意?这种话别在外头说!”   “我是哥哥啊,长兄如父!”   沈宵云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回答。   他可太有资格反对了!   脑袋上挨了一记爆栗,老爷子弹的,没好气道:“长兄如父是父不在的情况,你爹活得好好的,上学不好好念书!”   沈宵云嘿嘿笑了,“反正我反对这桩婚事,爷爷,您也不同意是吧?糖糖那么聪明,那么漂亮,这么早嫁人多可惜啊,好不容易认回来了,肯定要多留几年的,您说是不是?”   沈老爷子面有所思,小孙子这回说的挺有道理,他倒不是瞧不上小工人,只是觉得糖丫头年纪太小了,才18岁而已,那么早嫁人干什么?   现在是新社会了,少说得28岁才结婚。   “这事我知道了!”   沈老爷子挥了挥手,让小孙子出去,他想一个人静静。   “爷爷,你快点啊!”   沈宵云又催了声,一蹦一跳地出去了,他要去找妹妹了。   蒋玉华在门口听了一耳朵,好奇地问:“宵云刚刚说谁要嫁人?” 第50章 自家宝贝让狼崽子叼走了   “糖丫头,她和那个救她的男同志订下了婚事,下个月十八结婚。”沈老爷子说道。   “不行,我反对,才18结什么婚!”   蒋玉华黑了脸,她孙女那么好的天赋,年纪轻轻嫁人是虚度年华,应该好好学习本领,就算到28岁结婚也不算晚。   “我去托托老朋友,找到那个助产医生,这事必须查明白!”   蒋玉华急匆匆地出去了,她要去打电话,动用所有人脉,必须把十八年前的事查个一清二楚!   电话机在大堂,蒋玉华看到顾糖糖和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在说话,男人穿着白衬衫,留着寸头,看起来倒是相貌堂堂,可心里已经将顾糖糖当成孙女的蒋玉华,此刻看向陆长川的眼神,却带上了刀子。   这男人笑得那么浪,肯定不怀好意。   “糖糖,他是谁?”   蒋玉华走了过去,严厉的审视着陆长川。   陆长川被她看得后背直生寒意,心里直嘀咕,蒋大夫平时挺和蔼的,今天怎么这么严厉?   “蒋大夫,我是陆长川,我爸每个星期都过来看腿,叫陆怀山!”陆长川礼貌道。   这两年他每个星期都带着他爹来这治腿,回春堂的人都认识了。   蒋玉华微微皱眉,看着确实有些面熟。但她不是陆父的主治医生,一时间没认出来。   沈大伯走了过来,笑着说:“小陆来啦,你爹怎么没来?”   “我爹前两天看过了,今天来接我对象去吃饭的。”   陆长川大大方方地说着,还朝顾糖糖笑了笑。   沈大伯惊讶地看向顾糖糖,问道:“你们是对象?”   “嗯!”   顾糖糖点了点头,面上挤出一点羞涩。   陆长川脸上笑成了花,还说:“我和糖糖下个月要结婚了!”   “这么快?恭喜啊!”   沈大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道了喜。   心里又开始吐槽了,小陆比他家老大还小两岁,都要结婚了,对象还是个漂亮聪明的姑娘,以后生的孩子肯定好看,他家老大一把年纪了,连对象的影子都没有,只怕还得再打几年光棍。   唉!   蒋玉华认出陆长川了,是个孝顺孩子,舍了部队的前程回家,家里条件也很不错,但她还是不想孙女这么早结婚。   “马上吃饭了,小陆留下来一起吃吧!”蒋玉华邀请。   “谢谢蒋大夫,我和糖糖约好去下馆子的。”   陆长川没答应,他可不想和一群外人吃饭,就想和糖糖单独吃。   顾糖糖也说道:“一早约好的。”   蒋玉华只得答应,现在名不正则言不顺,她没资格说什么。   “吃完了早点回来,累了一上午,回来休息会儿!”   “晓得的,蒋奶奶,沈大伯,再见!”   顾糖糖的笑容特别有感染力,就像是太阳下盛开的向日葵,阴霾和郁闷都被驱散,一下子变得晴空万里了。   “去吧!”   蒋玉华微微笑着,看着小两口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回春堂,心里酸的很。   总有一种自家的宝贝被狼崽子叨走的感觉。   陆长川走在前面,提醒顾糖糖注意门槛,还说:“我带够了钱和粮票,你一会儿甭客气,想吃啥就点啥。”   除了他娘给的钱外,他还问陈野借了二十块,身上带了三十五块巨款,请客绰绰有余。   顾糖糖抿嘴笑了,从包里掏出大团结,骄傲道:“我今天也挣了九块!”   其实不止九块,一个上午忙得团团转,总共奖励了四十好几的积分,现在她有365积分啦。   “怎么挣的?”陆长川开心地问。   “我配的膏药被回春堂收购了,八角钱一帖,沈老先生让收的,说我配的膏药特别灵!”   顾糖糖都憋一上午了,现在看到陆长川,迫不及待地和他分享快乐。   “糖糖真厉害,你以后挣的钱比我还多了!”   陆长川毫不吝啬地夸赞,也不觉得媳妇比他挣的多,会让他丢脸,他更多的是庆幸,这么好的姑娘被他先遇上了。   以后就是他家的啦!   顾糖糖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下,大方道:“以后我养你!”   “成!”   陆长川配合点头,心里却在默默激励自己,必须快点考到六级,这样一个月就有86块工资了。要是考到八级,能拿一百二十多块。   但八级没那么容易,六级还是可以试试的。   再多接些私活,加上工资一个月挣一百来块没问题。   “糖糖,你们去哪?”   沈宵云跑了过来,脑袋上的呆毛一跳一跳的。   陆长川看清他头上的呆毛,再看看自家媳妇的脑袋,噗地笑出了声,“你俩的呆毛怎么一样?”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这个男孩和他家糖糖长得也太像了。   “他叫沈宵云,是沈老先生的孙子!”顾糖糖介绍道。   “我和糖糖是同一天生的,你是哪个?”   沈宵云目露敌意,只觉得陆长川肯定不是好人,刚刚冲他妹妹笑得那么浪,肯定没安好心。   “我叫陆长川,糖糖对象,我们下个月要结婚了,到时候你来喝喜酒啊!”   陆长川眼里闪过精光,他以为沈宵云喜欢糖糖。哼,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异想天开!   “我不……才不去!”   沈宵云将「不同意」咽了下去,神情忿忿地瞪了眼。   只要爷爷查到证据,下个月肯定办不了婚礼,哼,这男人痴人说梦!   他妹妹岂是那么容易娶的!   “我要去吃饭了!”顾糖糖说道。   “你们去哪吃?我也去!”   沈宵云顿时警觉,不能让这臭男人和妹妹单独在一起,他一定要跟上。   “我和我对象一起吃饭,你去干什么?”   顾糖糖嫌弃地白了眼,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懂事。   “我自己掏钱,不要你们请客!”   沈宵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朝陆长川示威地看了眼。   陆长川咬了咬牙,他娘的,黄毛小子还挺有钱,今天失算了,下次他肯定要带够钱。   “你有钱就自己吃,我和糖糖一起吃!”   陆长川才不想带个大灯泡,他就想和媳妇约会。   他冲顾糖糖使了个眼色,快速骑上车。   “糖糖快!” 第51章 就想和陆长川结婚   顾糖糖动作也很快,一下子跳了上去,陆长川立刻加速,没多会儿就将沈宵云甩在了后面,他回头看了看,没看到人,不由得意地笑了。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不知道我在江湖人称飞毛腿吗?哼,四个轮子我都追过!”   沈宵云双臂摆出了幻影,咬着牙跟在自行车旁边,还冲陆长川挑衅地龇着牙,头上的那撮呆毛,也被风吹平了。   顾糖糖额头黑线,不明白沈宵云为什么要执着于当灯泡,她担心这小子跑这么快出事,拽了拽陆长川的衣角,让他骑慢些。   陆长川放慢了速度,沈宵云也缓了下来,吐着舌头像哈巴狗一样。   累死他了。   最后,两人浪漫的约会,还是变成了三人局。   沈宵云死皮赖脸地挤在他们中间,还喧宾夺主地点菜:“糖醋排骨,红烧带鱼,糖糖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们点吧。”   糖醋排骨和红烧鲫鱼她都喜欢吃,用不着再点了。   “那就再来个三鲜汤和炒青菜!”   沈宵云问都没问陆长川,直接让人上菜。   “你要吃什么?”顾糖糖小声问。   陆长川笑了笑,“一会儿不够再点。”   他对吃食不太挑,好的差的都能吃,他就是看不惯这臭小子,回头叫上兄弟灌这小子麻袋,教他重新做人!   沈宵云挑衅地哼了声,对顾糖糖却笑得像花一样,“等吃了饭,我带你去吃冰淇淋,就在对面街上,味道特别好,我从小吃到大的。”   “我对象会带我吃的,不劳你破费了。”顾糖糖拒绝了。   沈宵云笑容消失,变得沮丧,陆长川得意地笑了,朝他挑衅地瞥了眼,柔声道:“那家店我也知道,一会儿我带你去吃。”   “嗯。”   顾糖糖点了点头,还冲他甜甜地笑了笑。   沈宵云悻悻地撇过头,暗暗安慰自己,妹妹现在还小,被救命之恩迷了眼,只要认回了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阻拦这门婚事了。   他要将他那些优秀的兄弟都介绍给妹妹,让她好好看看,世上好男人千千万,可千万别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菜送上来了,色香味都挺不错,陆长川和沈宵云的筷子同时伸向了鱼眼睛,不过还是陆长川动作更快,夹下了眼睛,放在顾糖糖碗里。   “糖糖吃眼睛,能明目!”   在陆家,每次吃鱼,鱼眼睛都是陆长川吃的。所以他一直觉得,鱼眼睛是鱼身上最好的部位。   “嗯。”   顾糖糖也喜欢吃鱼眼睛上的肉,特别嫩,她吃了一颗,刚吐出眼珠子,沈宵云就夹了另一颗眼睛递过来,“还有一颗!”   “谢谢!”   顾糖糖客气道谢,又说道:“你们不用夹,我自己会夹。”   这两人吃饭时都不消停,她怕不消化。   一顿饭吃得还算太平,陆长川和沈宵云胃口都不小,之后又点了两个菜,全被他们吃完了,总共花了十八块六角。   沈宵云要去付钱,被陆长川抢着付了,等结好了帐,他还故意说:“小沈还没上班吧,我已经上班了,年纪也比你大,肯定得我付!”   “我有钱!”   沈宵云又掏出了他的全部积蓄,不想让陆长川请客。   “钱花一点少一点,还是好好收着吧!”   陆长川按住了他,说的话含沙射影,沈宵云当然听出来了,瞧不起他没上班呢。   可他确实没上班,现在是待业青年,吃喝都得靠家里,气死他了,让这小子瞧扁了。   陆长川付好了帐,带着顾糖糖去对面吃冰淇淋,沈宵云恹恹地跟在后面,也不和陆长川作对了,他在思考一件事。   老爷子在给他联系工作,但他不太想去上班,他想去草原那边下乡,他有些同学去了,写信回来说草原风景特别美,他羡慕极了,也想去那边看看。   可爷爷奶奶不同意,让他安心留在东城上班。   沈宵云的想法改变了,他得去上班,妹妹这么漂亮,肯定有好多狼不怀好意,他得严防死守,而且上班了才有工资,才能挺直腰板!   陆长川买了三份冰淇淋,沈宵云闷闷地吃着,去上班的决心更坚定了。   等他拿了工资,他要买十份冰淇淋,噎死这家伙!   “下班我来接你,送你去车站!”   陆长川要去上班了,依依不舍的,可他的假期已经用完了。   “嗯,你快去上班,别迟到了!”顾糖糖催道。   陆长川送她回了回春堂,这才骑车走了,骑了老远,又回过头,笑得特别张扬,“下班我来接你啊!”   “知道了,看着路!”   顾糖糖忍俊不禁,不由自主地扬起了手。   等陆长川骑得看不见了,她才放下手,听到旁边幽幽的声音:“难舍难分啊!”   沈宵云牙帮子都咬酸了,现在就这么黏糊了,他怕以后妹妹舍不得分开。   可他真觉得陆长川配不上妹妹。   应该是全世界的男人都配不上他妹妹。   “要你管啊!”   顾糖糖瞪了眼,还龇着牙威胁:“以后不准再跟着我们!”   “就要跟!”沈宵云小声嘀咕。“跟屁虫!”   顾糖糖嫌弃地白了眼,真是只幼稚的跟屁虫,肯定是顾金凤那蠢货搞错了出厂顺序,她才是姐姐,这只跟屁虫是弟弟。   回春堂下午还没开始,顾糖糖找了把椅子坐,沈宵云死皮赖脸地坐在她旁边,还一个劲地说:“我和你讲,女人不能太早结婚的,你这么聪明,应该多学些本事。到时候再让我爷爷推荐你去上工农兵大学,毕业后你就是干部了。”   顾糖糖心思一动,现在上大学是推荐制,从工农兵三个群体范围选择优秀苗子,说是这样说,但其实是靠关系。   华国从古至今都是人情社会,做任何事都得走关系,以沈老爷子的面子,搞一个大学名额应该不难,书上说顾惜惜就上了工农兵大学,但是陈野家弄的指标。   也不知道这一世顾惜惜还能不能再上大学了?   “就算我结了婚,也一样能学本事,一样能上大学。”   顾糖糖还是想结婚,否则她怎么光明正大地挣陆长川的积分? 第52章 大麦没熟,小麦不着急   “结婚后一堆麻烦事,哪有一个人自在,真的,我不骗你!”   沈宵云急死了,只觉得妹妹太单纯,哪知道女人结婚后,就不再快乐自在了,别说看书学本事,就连上街闲逛的功夫都没有。   像他妈,现在都成怨妇了,年轻时的相片挺漂亮,现在他妈一脸苦相,开口必是抱怨,也只有他爸能忍,他反正不想在家里住,还是爷爷奶奶这儿自在。   “你管好你自己吧!”   顾糖糖哼了声,女人结婚后是否幸福,关键在于嫁的男人,好男人会让女人越来越美,渣男则会让女人越来越丑,陆长川可是系统认证的好男人,她肯定会幸福的。   从包里拿出块巧克力,撕开包装纸,黑色的巧克力散发着浓郁的香味,顾糖糖掰了块吃了,满口浓香,太好吃了。   “咕嘟。”   旁边传来咽口水的声音,不用侧头都能感觉到,某人的眼神有多么火热,顾糖糖忍不住笑了,这小子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请你吃!”   顾糖糖又拿了块,递了过去。   沈宵云喜出望外,咧嘴笑得傻傻的,受宠若惊地接了巧克力,撕开包装纸一口吞了,顾糖糖没眼看,牛嚼牡丹一样,真糟蹋巧克力。   “真好吃,糖糖你哪来的进口巧克力?”   沈宵云意犹未尽,刚刚吃得太快了。   “我家对象买的。”   顾糖糖也吃完了巧克力,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不看一旁苦大仇深的少年,冲走出来的沈大伯笑了笑。   “宵云你怎么了?”   沈大伯讶异地看着一脸便秘的侄子,吃粑粑了?   沈宵云委屈地看向顾糖糖,妹妹肯定是故意的,明知道他和陆长川不共戴天的。   顾糖糖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手痒,揪了下这小子头上的呆毛,刚刚那眼巴巴的样子,真像一只二哈,还是纯的。   沈宵云很快就开心了,还主动低下头,方便顾糖糖Rua。   顾糖糖眼里闪过调皮,用力揉了几下,顿时炸了,变成松狮了。   沈大伯眼底含笑,小侄子眼光挺不错,糖糖这姑娘确实很优秀,性格也好,和沈家人还有夫妻相,要是能当他侄媳妇就好了。   不对,应该当他儿媳妇,老大对象还没影呢。   大麦都没熟,小麦不着急,沈大伯略有点愧疚地看了眼侄子,但也就只有三秒而已。   “糖糖,下午你和青云一起,有不懂的就问青云!”   沈大伯一本正经地吩咐,大儿子虽欠缺些经验,但教糖糖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得替老大创造机会,日久生情嘛。   至于陆长川,也早被沈大伯给忘到爪哇国了,还是儿子的终身大事更要紧些。   “好的!”   顾糖糖没想太多,去了沈青云那边。   沈青云下午在大堂坐诊,看到她,眼神讶异,顾糖糖还没解释,沈宵云就抢先说了:“大伯让你带糖糖。”   “知道了。”   沈青云面无表情,有条不紊地开始看诊,顾糖糖不怕他的冷脸,有不懂的就问,沈青云也会耐心解答,他看的主要是内科,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了。   直到陆长川过来,顾糖糖才察觉外面天快黑了,腰也有点酸,不由捶了捶后腰,当医生可真是个体力活啊。   “等我下!”   顾糖糖让陆长川在外面等,她去和沈家人告辞。   “明天带上换洗衣服,睡在这儿,省得来来回回地跑。”蒋玉华热情地说。   “不用了,坐车也不麻烦。”   顾糖糖拒绝了,她不习惯睡在别人家。   “晚上也有看诊,一般是急症,更能学到东西。”蒋玉华笑着说。   顾糖糖心动了,纠结不已,留还是不留?   “就这么说定了,快回家吧,路上小心些!”   蒋玉华拍了板,虽有些霸道,但并不让人生烦,顾糖糖便也顺势答应了,留宿就留吧,也没什么怕的。   “等下!”   韩素梅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手里提着篮子,正是之前姚阿翠送给沈老爷子的那只,篮子里装满了东西。   “是糖糖吧?哎呀,真是个漂亮丫头,你家的鸡蛋香的很,干菜也好吃,替我谢谢你奶奶啊!”   韩素梅将篮子递给顾糖糖,装了一罐麦乳精,一个桔子罐头,还有个红毛丹罐头,都是好东西。   “鸡蛋是自家养的,干菜是我奶奶晒的,不是值钱东西,您给的东西太多了,我拿一样就好。”   顾糖糖只拿了罐麦乳精,现在的麦乳精特别香,还有奶味儿,罐头她不爱吃。   “都拿着,明天带上换洗衣服,以后就睡在这儿,今天我不留你了,让你青云哥送你回家啊!”   韩素梅笑得特别热情,将篮子硬塞到顾糖糖手里,还大声叫儿子,沈青云默默地走了出来。   “不用不用,我对象在外面,他会送我的。”   顾糖糖有点招架不住,这也太热情了。   韩素梅脸上洋溢的笑容,一下子滞住了,反问道:“你有对象了?”   “嗯,下个月要结婚了。”   顾糖糖羞涩地笑了笑,心里却有一万头草泥马跑过,这个热情的大婶,不会是想撮和她和沈青云吧?   她可不想被天打五雷轰!   蒋玉华用力捅了下大儿媳,还警告地瞪了眼,对顾糖糖笑道:“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再见!”   顾糖糖挥了挥手,提着篮子走了,陆长川看到她,接了篮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心里警铃大作,沈家人到底啥意思?   他刚刚在外面都看到了,蒋大夫和韩大夫那么热情,活像是媒婆一样,他记得沈老爷子有三个孙子,都是适婚年龄的光棍。   难道沈家人想打他媳妇的主意?   陆长川头皮一紧,暗暗庆幸亲事已经订下了,再有一个月,糖糖就是他家的了,沈家人再怎么想都没用。   不过他也不能掉以轻心,必须严防死守,以后下了班就过来盯着。   回春堂的后院是沈家人的住处,蒋玉华扯着大儿媳去了后面,低声警告:“把你心里那些小算盘收起来,糖糖和青云不合适。”   “确实有点不合适,这丫头下个月要结婚了,唉,可惜了!”   韩素梅叹了口气,她一下班回来,沈大伯就和她说,替青云相了个特别好的姑娘,就是老爷子新收的徒弟。但并没正式拜师,所以不存在辈分问题。 第53章 糖糖没进门,不安心哪   一直担心大儿子打光棍的韩素梅,听说大儿子很耐心地教导顾糖糖,空下来还会聊些和医术无关的事,立刻就来了兴趣,往篮子里塞了东西,就匆匆跑出来见未来儿媳妇了。   看到顾糖糖后,韩素梅更满意了,农村户口这种小事,在沈家压根不算事儿,只要大儿子喜欢就行,而且这丫头漂亮大方,性子也爽利,年纪也合适,真真是天赐良缘。   可惜啊!   韩素梅又叹了口气,心塞的很,她做不出夺人姻缘的事,唉。   蒋玉华没好气道:“就算没订亲,糖糖和青云也不可能。”   “为什么?妈, 青云可是你亲孙子,虽然这兔崽子闷了点儿,不解风情还不会说话,可模样不差啊。”韩素梅口气极嫌弃。   要不是亲生的,她绝对看都不要看大儿子一眼。   蒋玉华四下看了看,在大儿媳耳边嘀咕了几句,韩素梅眼睛越睁越大,捂住嘴生怕叫出声。   “难怪我瞧那丫头就亲切,比顾惜惜更像咱们沈家人,妈,这丫头身上有胎记吗?”韩素梅急切地问。   “不知道,要是能检查这丫头的后背就好了。”   蒋玉华皱眉,沈家人的胎记都长在后背,可无缘无故的,不方便检查姑娘家后背。   “明天等这丫头来了,咱们再想办法,顾金凤这人真是蠢的很,连亲生孩子都会搞错,浪费咱家那么多好药。”   韩素梅忍不住抱怨,这些年为了给顾惜惜调养身体,花费了无数钱财,走的都是公帐,她心里其实挺怨。   也不是她小气,但凡顾金凤明事理些,她也不会计较这些了。   蒋玉华冷笑了声,等查清楚后,她肯定饶不了顾金凤。   车站的陆长川,送顾糖糖上了车,说道:“明早我来车站接你。”   “嗯,你七点半到就行,别太早了。”顾糖糖糯糯地说。   “知道,我回家了!”   陆长川揪了下那撮呆毛,得了个白眼,开心地跳下车,等车子开走后,他才骑车回家,车篮里放了个桔子罐头,顾糖糖给他的。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一二三四……”   一路上陆长川都哼着小曲儿,骑得飞快地到了家。   陆母在天井煎豆腐,开着小火,锅斜一边,发出滋滋的声音,还有诱人的香味,她朝兴高采烈的儿子嗤了声,心里酸溜溜的,故意问:“中午吃饭花了多少钱?”   她给了十五块,差不多是兔崽子小半月工资了,应该能剩下不少。   “十八块多!”   陆长川抬着自行车进门,停在了墙边,听到他妈气急败坏的叫声,“吃了十八块?你们去吃西餐了?”   “西餐十八块哪够,中午我们三个人吃的。”   陆长川停好车子,拿出香皂洗手洗脸,再从车篮里拿出桔子罐头,扬了扬,笑着说:“糖糖孝敬你和爸的。”   陆母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些,但心里还是疼的很,恶狠狠地瞪了眼,败家子儿,一顿饭就吃了十八块,他们一家三口一个月的伙食费也就这么些。   “还有谁去吃饭了?”   “沈大夫的小孙子。”   陆母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她也很感激沈大夫,请沈家人吃饭她不心疼。   陆父看到桌上的罐头,不高兴道:“你怎么能收这么贵的罐头,糖糖没工作,以后别让人家姑娘花钱了!”   “也少去下馆子,金山银山都不够你们吃的,以后带那丫头来家里吃饭。”陆母没好气地说。   “以后糖糖在回春堂吃,沈家人对她可好了,这罐头就是沈家送的,他们还让糖糖以后住在回春堂。”   陆长川皱了皱眉,他这心里总有点忐忑,无事献殷勤,有点鬼祟啊!   心里不由一紧,他忍不住催道:“妈,你置办些礼物,过几天我送到糖糖家,人家今天都送菜了。”   陆父连连点头,“是得送,礼尚往来嘛!”   他又问道:“沈家很喜欢糖糖?”   “喜欢得不得了,蒋大夫,小沈大夫,韩大夫,都喜欢糖糖,送了麦乳精,红毛丹罐头,还有这桔子罐头,我总觉得不对劲。”   陆长川越想越不得劲儿,忍不住问:“会不会是沈家瞧上糖糖,想让糖糖当孙媳妇儿?”   “不可能!”   陆母口气断然,沈家怎么可能瞧上一个农村丫头?   她经常带丈夫去回春堂看腿,沈家大孙子一表人才,多俊的后生,家世又好,就算娶大干部的千金都没问题。   “怎么不可能?糖糖多好啊,长得漂亮,性格好,还聪明能干,她配的膏药回春堂按八角一帖收,今天糖糖随随便便就赚了九块钱,比上班强多了!”   陆长川不喜欢他妈说糖糖的口气,总是高人一等的感觉,在他心里,糖糖并不比那些高高在上的干部千金差,甚至更优秀些。   “八角一帖?那丫头唬你的吧!”   陆母不相信,回春堂最好的膏药,也才八角一帖,普通的只要四五角,区区一个农村小丫头,学了一点皮毛,怎么能和沈家比?   “不信你去回春堂问沈神医,妈,你可别门缝里瞧人。反正我觉得沈家没安好心,你得多置办些东西啊,等这个礼拜放假,我就送去糖糖家!”   陆长川越想越着急,恨不得明天就结婚,媳妇没娶进门,他不安心哪!   陆母没好气地瞪了眼,发牢骚道:“就知道支使我干活,以后工资别乱花了,家里以后多一张嘴,处处都要花钱。”   “家里也不差这点钱,而且糖糖挣的不比工资低,你别紧张兮兮的,长川,以后多带糖糖出去转转,钱不够问你妈要!”   陆父不赞同地看了眼妻子,儿子都处对象了,怎么能省钱?   “知道!”   陆长川应得很大声,父子俩相视而笑,陆母没好气地白了眼,倒没再说省钱了。不过她想起了另一件事,便说道:“你明天上班弄些残次布回来,你找你朱叔要,他手里肯定有好布,农村就喜欢布料!”   “好!”   陆长川答应了,印染厂每天都有不少印错花色的残次布,花色太乱的都回收了,不太乱的就当残次布处理了,基本上是内部职工消化。   有些残次布和好布差不多,所以印染厂职工不缺布,陆母说的老朱,是仓库管理员,也是负责处理残次布的人,和陆家关系很不错。   第二天一大早,顾糖糖就被姚阿翠叫醒了,天才刚蒙蒙亮。 第54章 奶奶,糖糖会挣钱啦   “奶奶,天还没亮呢!”   顾糖糖不想起床,又缩进了被窝,她奶奶哪哪都好,就是时间观念太超前,明明才早上六点,奶奶会说快八点了,催命一样催她起床。   “太阳都快晒屁股了,赶紧起来!”   姚阿翠毫不留情,一把掀开被子,顾糖糖冻得缩成一团,弱小可怜无助的模样,并没让老太太心生怜惜。反而更加恼火,在她屁股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啊!”   顾糖糖惨叫起来,彻底清醒了,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奶奶,眼泪汪汪的。   “起来吃早饭,马上八点了!”   姚阿翠板着脸出去了,嘴角上扬着,孙女哪哪都好,就是太懒,平时就算了,现在可是关键时候,她得拿起小鞭子抽着,不能让孙女给沈家人留下坏印象。   “哦!”   顾糖糖幽怨地叹了口气,一边打哈欠一边穿衣服,等她洗漱好出去,外面天还灰蒙蒙的,座钟上明明白白的显示着,才六点出头。   太阳在哪?夭寿哦!   顾糖糖不敢抗议,萎靡不振地坐在椅子上,等姚阿翠捧着青菜年糕出来,就看到孙女趴着桌子呼呼大睡,脸上的肉压得扁扁的,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奶奶,让糖糖再睡会儿,天都没亮呢!”   贺长柱心疼妹妹睡不好,忍不住劝了句。   “你妹妹下个月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哪还能和在家里一样随意?你去摘些菜来!”   支使走了贺长柱,姚阿翠狠下心,一巴掌拍了下去,现在开始她得拧拧这丫头的懒筋,不能再懒懒散散下去了。   姑娘家嫁人后,哪还能和在娘家一样舒心呢?   “嗷……”   顾糖糖惊叫着跳了起来,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瞪着,脸上还有道红印子。   “再睡就赶不上车了,快点吃!”   姚阿翠放下年糕,她还煎了个荷包蛋,满满一大碗,顾糖糖打了个哈欠,去拿了个小碗,只挑了一小碗吃,奶奶每次做饭,都以为她是大胃王。   “吃这么点怎么行?再吃点儿,中午少吃点!”   “够了,奶奶,我能挣钱了,回春堂收我的膏药,八角钱一帖,昨天我赚了九块钱。”   顾糖糖昨天累坏了,一回家洗了澡,倒头就睡,忘记说这事了。   她从包里拿出大团结,得意地扬了扬,姚阿翠浑浊的眼睛射出精光,欣喜接过钱,摸了又摸,欣慰极了。   她的糖糖会挣钱了,以后她不用担心这丫头会饿死了。   “奶奶,这钱你收着,想买啥就买,咱以后不差钱了!”   顾糖糖小手一挥,特壕。   “行,我给你收着,等你结婚了陪嫁过去!”   姚阿翠收好了钱,又拿了些零钱,顾糖糖说起沈家让她留宿的事。   姚阿翠眼里闪过精光,到底是亲孙女。哪怕不知道身世,也没来由的亲,这是个好机会,她便说道:“晚上能多学些肯定好,我给你收拾衣服,再多带些钱,住别人家里要嘴甜眼灵手快话少,晓得不?”   “知道!”   顾糖糖一边吃年糕一边点头,这些话奶奶一天说十遍,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姚阿翠很快收拾好了包袱,之前那张大团结,又塞回了包里,心里有些不舍,孙女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她呢。   但孩子长大了,迟早都要离开,下个月孙女就是别人家的人喽!   贺长柱割了满满一篮子菜,青菜韭菜等,都是应季蔬菜。   快七点了,天也亮了,早上有点凉,顾糖糖今天穿的是小碎花衬衫,配的是黑色长裤,依然披了件针织衫,不过换了双布鞋,皮鞋穿一天太累脚。   她的布鞋是姚阿翠亲手做的,蓝鞋面绣的海棠花,顾糖糖脚小,才36码,穿这种鞋特别好看。   去坐车的路上,碰到了不少社员,见顾糖糖大包小包的,都热情询问。   “沈神医太客气了,硬让糖糖住家里,说来来回回坐车不方便,我给收拾些衣服让这孩子带上,再给沈神医送些菜和鸡蛋。”   姚阿翠大声解释,特别骄傲。   社员们立刻肃然起敬,看顾糖糖的眼神也多了些敬意。   这是真当徒弟看了啊!   “看来咱们大队这一辈,最有出息的是糖糖了,以后糖糖成了大医生,咱们大队看病就方便喽!”   “糖糖你跟沈神医好好学啊,咱们全大队都盼着你有出息呢!”   社员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好话,十分巴结,心里也打算着,以后对姚阿翠一家要更恭敬些,可千万不能得罪了。   “我会好好学的!”   顾糖糖乖巧笑着,态度很好,但什么都没答应,社员们却很欣慰,看她的眼神越发慈祥,只觉得这孩子没忘本,多好的孩子啊。   在众人热情的目光下,顾糖糖总算上了车,坐上后,她长松了口气,靠着椅背睡觉。   姚阿翠还在和社员们唠嗑,基本上是社员们奉承,她则听着,脸上笑开了花,得意极了。   许盼娣夫妇阴沉着脸过来了,自打被顾糖糖威胁后,这两口子的日子很不好过。尤其是许盼娣,每天都吊着脸,跟谁欠了她钱似的。   “你家糖糖要发达了,沈神医收了糖糖当徒弟,还让糖糖住他家呢!”有个社员幸灾乐祸地说。   其他人都看好戏一样,更觉得许盼娣蠢。但凡对糖糖好一些,以后糖丫头出息了,还能不管爸妈和兄弟?   许盼娣和贺老大脸色巨变,两口子都死死盯着说话的社员,就像毒蛇一样。   “你说什么?”   许盼娣声音沙哑,像是很多年没上油的机器一样。   “你家糖糖被沈神医相中了,以后咱们大队最有出息的就是糖糖了!”   又有人说了句,大家都笑了起来,看许盼娣夫妇的眼神很不屑,他们以为这两口子是因为后悔,才会这个样子。   “不可能,那小畜生……”   许盼娣尖声叫了起来,被贺老大拖走了,夫妇俩掉转方向回了家,没多时就跑远了。   众人面面相觑,看不懂这两人的表现,怎么看着像是不希望女儿有出息呢?   “干活去了!”   大家没细想,不管有没有出息,都不是他们家的人,他们也沾不上多少光。   不多时,人便散光了,姚阿翠慢悠悠地回了家,还朝路边的大樟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冷笑了声,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55章 人命关天   等人都走远了,顾惜惜才从樟树后出来,脸上布满了泪,脸色比纸还白,身体摇摇欲坠,刚才那些人的话,像惊雷一样,震晕了她。   爷爷为什么要对顾糖糖那么好?   明明她才是亲孙女呀!   顾惜惜蹲了下来,抱着膝盖低声哭泣,感觉这个世界都抛弃了她。不,她还有妈妈,她要去找妈妈,她擦干了眼泪,踉跄着朝路边跑,她现在就要进城找妈妈。   许盼娣夫妇回到了家后,关上门窗,两人失魂落魄地坐了下来,谁都没开口,屋子里静得只有座钟的滴答声。   许久,许盼娣才嘶哑着问:“沈家是不是知道了?”   “我怎么知道!”   贺老大没好气,心里烦得很,扯下张挂历纸开始卷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屋子里很快烟雾弥漫,两人的脸在烟雾中隐隐绰绰,透着几分诡异。   “肯定不知道,当年没人看到我换孩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沈家绝对不会知道!”   许盼娣一边说一边摇头,她在说服自己,可越说心里越没底,沈家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收那小畜生当徒弟?   难道真发现了什么?   “会不会是那死老太婆跑去沈家乱说的?”许盼娣咬牙切齿地问。   “应该不会,她当年在我爸面前发过毒誓!”   贺老大摇头,他亲眼看到姚阿翠发的毒誓,这老太婆信菩萨,应该不会乱说。   许盼娣冷笑,嘲讽道:“她要是不说,那小畜生是怎么知道的?绝对是这死老太婆说的!”   贺老大也犹豫了,这件事只有他们夫妇,还有姚阿翠知道,难道真是这老太婆说的?   “先别慌,沈家没找上门,应该是不知道,可能沈神医真喜欢糖糖吧!”贺老大安慰道。   “沈神医怎么会喜欢那小畜生?他又不是没孙女,不行,我得进城一趟!”   许盼娣心里很纠结,她既希望是丈夫说的情况,可又不想看到顾糖糖被沈家青睐,她还打算把这死丫头弄去深山老林里呢!   “你进城干什么?这事别再提了,金贵金福那儿也别说!”   贺老大拽住了她,狠狠瞪了眼,往日里极老实的男人,突然凶横起来,面目都变得狰狞可怕了,许盼娣不敢反驳,老老实实地应了,上次被打的伤还没好呢。   可她还是不甘心,凭什么沈神医对惜惜不闻不问的,明明惜惜才是名正言顺的沈家孙女,那小畜生有什么好的,沈神医也是老糊涂了。   十八年前,她意外得知顾金凤的公公,是大名鼎鼎的沈神医,才会在女儿出生后生了歪念,医生和她说,女儿先天不足,身体太弱了,恐怕难以养活。除非有好药补元气,但她哪有钱买药。于是便起了歪心,趁人不注意,将两个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掉了包。   许盼娣从来没后悔过,如果她没掉包,惜惜怎么可能养大?   她的惜惜永远都是沈家孙女,顾糖糖这小畜生,永远都别想比过她的惜惜!   许盼娣咬紧了牙,眼里射出毒光,还有一个月才结婚,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小畜生卖去深山老林里,这个秘密就永远都不会被人知道了。   哪怕沈家知道了这事,也不可能认一个嫁给老光棍的孙女,许盼娣无声冷笑着,身上散发着疹人的气息。   贺老大朝她漠然地看了眼,喝道:“干活去了!”   许盼娣抖了抖,拿上农具跟了出去,心里还在想,要找谁去联系深山的老光棍,还得挑个好时机,把那小畜生给弄昏了,然后抬进深山里,等生米煮成熟饭了,那姓陆的城里后生,还有沈家,都不会再要这小畜生了。   想得入迷,许盼娣没注意到门槛,狠狠摔了跤,脸磕在门边的石墩上,一颗大牙掉了出来,嘴里都是血。   路过的社员们哈哈大笑,都幸灾乐祸的很。   “笑你们妈啊……”   许盼娣恶狠狠地骂,心疼地捡起大牙,吐出一口血沫子,三角眼里的毒光更浓了,她把这一跤也算在了顾糖糖头上,回头她一定要找个又老又丑的老光棍,整死那小畜生!   顾糖糖已经到车站了,刚下车就打了个大喷嚏,肯定是奶奶又在念叨她了。   “是不是冷?穿我的衣服!”   陆长川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脱工作服。   顾糖糖皱了皱鼻子,嫌弃道:“不要,一个月没洗了吧?”   陆长川嘿嘿笑了,“才半个月。”   他又说道:“下次我给你带干净衣服,早上冷,小心感冒。”   “不会,我身体好的很,走吧!”   顾糖糖催促着,她现在吃灵气空间的粮食,身体好的很。   “我妈包的肉包,你路上吃!”   陆长川从饭盒里拿出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塞了过来,顾糖糖没要,软软道:“早上奶奶给我炒的年糕,都吃撑了,你自己吃。”   “行!”   陆长川也没客气,两口就吃了包子,骑上车走了,他怕顾糖糖冷,骑得不快,一路上他不停地说话,说厂里的新鲜事,还说以前部队的事,顾糖糖被逗得笑个不停。   现在还没到八点,街上的行人不少,都是赶着上班去的,人山人海的,陆长川抄近路,从弄堂里穿过去,能省一半路。   弄堂里的人也不少,顾糖糖紧紧抓着后杠,一手还提着篮子,不时打量着路两旁的风景,这可是难得的老弄堂,再过几十年就要拆了。   “让让,请让让!”   一阵急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陆长川退到路边,顾糖糖跳下车,就看到几个人推着三轮车,跑得飞快,车上躺了个人,很快就到了他们面前,顾糖糖看到车上的人了,变了脸色。   三轮车上躺着是个中年男人,身形清瘦,大约四十来岁,面色惨白,看起来像是睡过去了。但顾糖糖发现,这男人白惨惨的脸还泛着一点青,情况很危急。   眼前闪过金光,是系统给的指示,这男人如果再不治疗肯定会死。   “请等一下!”   顾糖糖叫住了人,拉着三轮车的几个人,来了个急刹车,待看清是个黄毛丫头,气坏了,嚷道:“小姑娘,人命关天,别耽搁我们时间!” 第56章 起死回生   “就是人命关天我才叫住你们,你们是不是要去医院?这个人等不及了,再不治就会死!”顾糖糖大声道。   “不会吧?看着也没啥事啊?都没出血,就是脸色不太好,这小姑娘吓人的吧?”   很快就有人围了过来,是弄堂的住户们,他们也不相信顾糖糖。   顾糖糖从空间拿出银针,还有蜡烛,急切说道:“我是大夫,病人是不是从高处摔下来的?他现在淤血积在五脏六腑,如果不及时施救非常危险,我是回春堂的人,你们相信我,我不是乱说的!”   “你是回春堂的大夫?对不住啊,刚刚说话口气不好,他在三楼晒衣服不小心摔下来了,大夫,还能救不?”   几个人的态度立刻大变,回春堂在东城百姓的心里。就像是神明一样,有着天然的公信力。哪怕顾糖糖年纪很轻,大家也不再怀疑了。   “还能救!”   顾糖糖动作很快,现在得争分夺秒,拉车的几个人想抬病人下来,被她阻止了,“别动他!”   几人吓得不敢动,乖乖站在一边,其他看热闹的人,也都主动退到了路边,给顾糖糖腾出空间。   陆长川有点担心,小声问:“要不我去回春堂叫人来?”   他倒不是怀疑媳妇的医术,就是怕有万一,更怕顾糖糖会因此伤心难受,还是叫上沈老先生妥当些。   “来不及了!”   顾糖糖其实也慌,但她对系统有信心。既然系统给了她指示,那就一定能治好这男人。   点燃了蜡烛,陆长川主动拿着,顾糖糖拿出银针烤了会儿,开始下针。   “璇玑!”“华盖。”“玉堂!”   顾糖糖轻声念着穴位,每念一个,就下一针,鼻尖上都是汗,额头上也是,陆长川拿出手帕,轻轻替她擦拭着,周围的人也都屏息静气,弄堂里安静得只有呼吸声。   “神藏!”   下了最后一针,顾糖糖松了口气,病人胸口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像刺猬一般,这些穴位和下针手法,都是系统指示的,男人应该没事了。   过了十来分钟,弄堂里依然很安静,大家其实想问问病人的情况。但顾糖糖没说话,他们也不敢吭声,只得憋着。   顾糖糖看了看表,时间到了,又开始一一拔针,顺序不能乱。   待拔完最后一根针,病人突然弹了下,然后喷出一大口血,紧接着又吐了好几口,他的朋友都吓坏了,愤怒看向顾糖糖。   “没事,吐出的是淤血,危险过去了!”   顾糖糖口气很平静,她的心也彻底放下了,这次的治疗很完美。   果然,病人吐出一滩血后,精神好了不少,还哼出了声,表情很痛苦。   “能哼哼就没事了,不愧是回春堂的神医,小姑娘年纪不大,医术很厉害啊!”   大家不吝夸赞,看向顾糖糖的眼神多了些恭敬,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好的医术,以后肯定前途无量,说不定又是第二个沈神医呢!   顾糖糖谦虚地笑了笑,冲那几人说:“你们快送去回春堂吧!”   “谢谢你啊,医药费一会儿回春堂结算行不?”病人的朋友问。   “医药费不着急,快去吧!”   顾糖糖摆了摆手,几人感激不尽地拉着三轮车走了。   “糖糖,你衣服上沾了血。”陆长川提醒。   刚刚病人喷血时,有一些溅在顾糖糖衣服上了。   顾糖糖低下头,皱紧了眉,确实沾了不少血,而且她还看到陆长川手背上烫了好几处,又红又肿,蜡烛还燃着,这傻子紧紧捏着不放手。   “你怎么不把蜡烛放下!”   顾糖糖吹熄了蜡烛,一把抢过了,没好气地嗔了眼,真是个傻子。   “没啥,不痛!”   陆长川满不在乎地笑,这么点痛不算啥。   “你是木头啊!”   顾糖糖瞪了眼,伸手进包里,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株新鲜的草药,专门治烫伤的。   “算你运气好,我包里正好有药,伸出手!”   顾糖糖将草药捏出汁,滴在烫伤处,这草药在空间放了好几天,效果肯定很不错。   “咝……真舒服,这药真灵!”   陆长川舒服极了,药汁滴在手上凉丝丝的,一点都不疼了。   还是他家糖糖厉害,随便拿出的草药都这么灵光。   顾糖糖挤完了汁,将干了的草药放回包里,看了眼衣摆上的血,皱紧了眉,陆长川见状,便说:“要不先回我家换衣服?”   “不用了,我去回春堂换,走吧!”   顾糖糖摇头,再回陆家的话,陆长川上班要迟到了。反正她带了衣服,回春堂换衣服也方便。   陆长川想去打水清洗地板上的血,被弄堂的住户们拦住了,纷纷说道:“我们自个弄,你快送小大夫去上班吧,别耽搁了!”   “对对对,上班去吧!”   大家都很热情,还有人已经打来了水,没几下就将血冲得干干净净。   “谢谢啦,再见!”   陆长川也没客气,冲大家伙挥了挥手,捎着顾糖糖走了。   【抢救重伤者,奖励300积分,目前积分680】   【治疗烫伤,奖励积分2,目前积分682】   【奖励跌打损伤中级治疗术,积分2000奖励高级治疗术】   顾糖糖耳边响起一串机械声,还闪过一道金光,脑海里多了中级治疗术,空间商城也多了一样商品,是止血药,五积分一瓶。   她毫不犹豫买了两瓶,从包里拿出来看,拇指大的小瓶子,打开瓶塞,一股药香钻了出来,倒出来是褐色粉末,有点像云南白药。   空间出品,品质肯定不会差,顾糖糖将两瓶止血药放回了空间。   【购买两瓶止血药,扣除10积分,目前积分672】   顾糖糖心情极好,救个人就能奖励300积分,多来几个这样的重伤者,空间不仅能升级,还能奖励高级治疗术呢。   回春堂   三轮车像风一样冲了过来,又来了个急刹车,几人小心翼翼地抬着伤者,大叫着:“大夫,从三楼摔下来的!”   此时大堂里人并不多,还没正式上班,沈老爷子在和沈大伯说话,沈青云站在一旁,认真听着,沈宵云听得无聊,直打哈欠,两眼发直,和头顶的呆毛一样傻。   要不是为了妹妹的终生幸福,他才不要这么早起来,被窝里多舒服啊!   沈宵云又打了个大哈欠,擦了擦眼睛,无聊地看向门口,妹妹怎么还不来,今天他一定要请妹妹吃大餐,把昨天的场子找回来。   祖孙三代都听到了外面的叫声,表情变得严肃,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可给伤者检查了后,沈老爷子面色变得狐疑,问道:“来之前有大夫治疗过?” 第57章 你更甜   沈老爷子大致检查了下,就知道伤者已经脱离危险了,而且行针很巧妙,将伤者体内的淤血尽数逼出,还止了血,否则伤者早一命呜呼了。   “对对对,也是你们回春堂的大夫,是个漂亮姑娘,她给扎了几针,吐了好多血,那漂亮姑娘说没生命危险了,让我们送过来给您看!”   伤者朋友激动地说着,沈老爷子一听就知道是顾糖糖,唇角微微上扬,心里很得意,不愧是他孙女,这一手行针比很多老大夫都高明。   是他小瞧农村的赤脚医生了,想来教糖丫头的六爷爷,医术肯定极高明,可惜去世了,否则他还能讨教一二。   “是糖糖治的?”沈大伯不确定地问。   这一手行针手法,比他都不遑多让,不是他小瞧那丫头,实在是年纪太轻了,阅历和经验有限,应该使不出这么高明的针法来。   沈老爷子微微点头,还朝沈大伯嫌弃地看了眼,资质太差啊!   沈青云识趣地退到了他爹后面,尽量减少存在感,免得被老爷子嫌弃。   不过他挺佩服顾糖糖,天赋太强了,难怪爷爷要破例收徒。   沈老爷子将伤者交给了沈大伯父子,最危险的时刻过去了,剩下的不麻烦,老大和青云足矣。   老爷子心情极好,嘴角一直上扬着,眼里含着笑,连伙计们都瞧出来了,私下议论着,平时老爷子都板着脸,今天也不知道遇着啥高兴事了?   “收到好药了?”蒋玉华打趣地问。   只有收到好药时,老沈才会喜笑颜开。   “比好药更珍贵。”   沈老爷子笑着摇头,在妻子面前,他笑得更开心了,忍不住说了顾糖糖抢救重伤者的事,“小丫头胆大心细,天赋也好,天生学中医的好苗子,不愧是我孙女,哈哈!”   “真是糖糖救的?不会弄错吧?”蒋玉华惊喜地问。   “不会错,一会儿糖丫头来了再问问!”   沈老爷子止不住地笑,他太高兴了,沈家总算后继有人了。   蒋玉华也高兴,可想到孙女还不能认回来,她又高兴不起来,叹了口气,“要是能看糖糖后背就好了,我觉得这丫头后背肯定有胎记。”   “急什么,金鸡山卫生所那边有眉目了,那个助产医生六年前退休回了老家宁波,已经在联系了。”老爷子淡淡地说。   “最好能把人请过来作证,一定要把那恶妇送进牢里。要不是这恶妇,我孙女岂能在农村吃十八年苦?”蒋玉华咬牙切齿,她心胸宽广,为人大方,从来没如此厌憎过一个人。   沈老爷子神情肃穆,他也是这样想的。虽说姚阿翠对孙女很好,但毕竟生活在农村,教育资源有限。幸好那丫头天赋好,自学成才,否则就被乡野埋没了。   许盼娣必不能轻饶!   顾糖糖到了回春堂门口,跳下车,催陆长川去上班,“别迟到了!”   “没事,晚点没人管,这些给你!”   陆长川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塞到了顾糖糖手里,咧嘴笑道:“吃完了我再买!”   顾糖糖打开了看,是昨天的进口巧克力,心里一阵暖,不过她没要,将袋子还给他,“昨天的还没吃完呢,你拿回去吧,以后也别买了,贵的要死。”   “不贵,你想吃就买,我有钱!”   陆长川又塞了回来,他不爱吃甜了吧叽的东西,巧克力确实不便宜。但媳妇喜欢吃,再贵都得买,大不了他多接些私活呗。   顾糖糖抿嘴笑了,朝他嗔了眼,没再推辞,她四下看了看,没人看这边,便拿了颗巧克力,剥开糖纸,轻声道:“张嘴。”   陆长川乖乖张大嘴,顾糖糖迅速塞了进来,刚想抽回手,手指尖就被轻轻咬了下,像是小鱼儿碰了碰,酥酥痒痒的。   “真甜!”   陆长川得意地笑了,眼神炙热。   顾糖糖立刻抽回手,脸刷地红了,然后就有点惭愧,她可是见过大场面的,怎么能被七十年代的纯情汉子撩羞?   得板回来!“哪个甜?”   顾糖糖凑近了些,小声问,就看到某人的脸,迅速变成了猪肝脸,顿时洋洋得意。   陆长川怀疑他现在的心跳,绝对有280,体温也超过了40度,脑子里只在想,哪个甜?   当然是媳妇的手手。又甜又软还香。   可这是能说出口的吗?   “噗。”   顾糖糖忍俊不禁,真是个呆子,这么点就受不了了,以后结了婚可怎么办?   要不准备点速效救心丸?   “上班了!”   顾糖糖推了把,又嗔了眼,“傻子!”   陆长川好不容易才如梦初醒,又差点被这一记眼波勾走了魂,晕乎乎地骑上了车,机械地蹬着。但骑了几下就掉了回来,停在顾糖糖旁边,在她耳边说:“你更甜!”   说完就像跟被狗追一样,骑上车啾地一下跑了。   顾糖糖愣了下,瞬间笑容绽放,比初升的太阳更明媚,药堂里的人都看呆了。不过很快大家便各就各位,开始工作了。   “刚刚那姓陆的和你说啥了?”沈宵云跑了过来,神情警觉。   那姓陆的刚才和妹妹贴得好近,肯定是想耍流氓,以后他要天天过来守着。   “不告诉你!”   顾糖糖娇哼了声,将篮子放在他手上,“给你家的!”   “你家的鸡蛋好吃,特别香!”   沈宵云欢喜地看着鸡蛋,上次妹妹送的鸡蛋吃完了,大伯娘从菜市场买的鸡蛋,吃着一点都不香。   “你家有换衣服的地吗?”   顾糖糖指了指沾血的衣服,沈宵云热情道:“我带你去!”   他一手提篮子,一手拽着顾糖糖,一蹦一跳地朝后院跑,半路上遇到了蒋玉华和韩素梅婆媳俩。   “慌慌张张什么?没个稳重样!”   蒋玉华斥了句,对顾糖糖却笑容满面,慈爱道:“你今早上救了个重伤者?”   “嗯,半路上遇到的,当时情况很危急,我就壮着胆子下针,那伤者没事了吧?”顾糖糖模样极乖巧,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得婆媳俩心都化了。   尤其是韩素梅,她只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木头,一个是冰块,她做梦都想要个贴心闺女,小时候她对顾惜惜挺好,经常买这买那的。但顾惜惜越大性子越不讨喜,再加上和顾金凤处不来,韩素梅也就淡了。   现在看到漂亮娇软懂事的顾糖糖,还很可能是她亲侄女,大大的激发了韩素梅的慈母心,好想现在就拉着顾糖糖上街买买买。 第58章 一朵梅花胎记   “多亏你及时施救,那人没大碍了,你沈爷爷高兴坏了,和我夸了你半天!”蒋玉华笑着说。   “没事了就好,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学呢!”   顾糖糖脸红了红,但心里还是很得意的,忍不住笑了。   “奶奶,糖糖衣服弄脏了,要换衣服!”沈宵云嚷道。   婆媳俩这才注意到顾糖糖身上的血,韩素梅心中一动,轻轻捅了下婆婆,笑着说:“糖糖跟我来!”   蒋玉华也反应过来了,很激动,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她冲韩素梅使了个眼色,韩素梅微微点头,表示她心里有数。   沈宵云懵逼地看着他奶奶和大伯娘打哑迷,挠了挠脑袋,提着篮子去了厨房,还特意跑去和阿姨说,让中午做韭菜炒鸡蛋。   “糖糖,你去这屋里换,没人会进来!”   韩素梅带着去了后院,沈家人都住在这,地方很宽敞,前后院被个天井隔开了,天井里摆了两个大缸,里面养的睡莲。   “好的!”   顾糖糖一路上都在回答韩素梅的问题,思路被带着走,想也没想就进了房间,等脱了衣服才想起来,她装衣服的包在外面。   犹豫了下,准备叫韩素梅给她拿衣服,门敲响了,是韩素梅。   “糖糖,你忘拿衣服了,我给你送进来?”   “好的,谢谢阿姨!”   门推开了,顾糖糖害羞地转过身,裸露的后背朝着门,后腰一朵暗红的梅花,赫然在目,韩素梅眼里闪过精光,笑着将包放在桌上,还拿走了脏衣服,“我让人给你洗了。”   “不用,我自己会洗。”   顾糖糖很难为情,也不习惯被人服侍,从小她都习惯了独立生活,小到换灯泡,大到搬家,都是她独自完成的。   “没事。”   韩素梅笑了笑,隐晦地看了眼那朵梅花,强忍着激动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顾糖糖嘴角微微上扬,手伸向后背,触到了那朵梅花,奶奶和她说过梅花的位置,之前她没反应过来。但韩素梅一进来,她就想到了,便将计就计,且看沈家的反应吧。   换好衣服后,顾糖糖开门出去,看到神色激动的蒋玉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问:“中饭在家吃,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挑食,都喜欢吃。”顾糖糖乖巧回答。   “好孩子,去前面吧,你沈爷爷等你呢!”   蒋玉华在她头顶上摸了下,眼里隐约闪着泪花,这是她亲孙女啊,可现在却不能相认。   “嗯,我走了!”   顾糖糖被蒋玉华慈爱的眼神看得心里也有点酸,或许书里的沈家,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吧?   否则不可能不认原身的。   等她走后,蒋玉华紧紧抓着韩素梅的手,激动道:“是我孙女啊,素梅,我太想抱抱这孩子了,十八年啊,我孙女被毒妇害了十八年!”   “妈,幸亏老天爷开眼,把这孩子送回咱家了,而且在乡野也没被埋没,顾惜惜那假货,就算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韩素梅安慰道。   “那是自然,我孙女聪明漂亮乖巧,岂是那冒牌货能比的,等那助产医生找到了,我决饶不了那毒妇,还有顾惜惜,立刻给我滚蛋!”蒋玉华咬牙道。   现在她百分百能肯定,顾糖糖就是她亲孙女,只等找到证据,就开始算总账。   顾糖糖去了大堂,摔下楼的伤者已经醒了,他的朋友看到她,激动叫道:“小大夫来了,老宋,多亏了小大夫,否则你就没命了!”   伤者朝顾糖糖看去,挣扎着要下床,被沈老爷子按住了,“莫急,虽没了生命危险,但也要静养月余。”   “是啊,老宋你别动了,早上真吓死人了,以后晒衣服小心点儿,宁可多爬几层楼梯,楼下晒好了再拿上去。”朋友心有余悸道。   “知道了,谢谢你们啊!”   老宋感激道谢,在鬼门关走了一回,他现在也觉得后怕。   顾糖糖走了过来,笑盈盈道:“看起来没事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谢谢姑娘救了我!”老宋道谢。   “不客气,医者本分嘛,以后小心些!”   顾糖糖笑眯眯地提醒,晒衣服都能摔下来,也太不小心了。   老宋脸红了红,以后他宁可穿湿衣服,也不要爬到窗台上晒衣服了。   沈老爷子开了张药方,让老宋朋友去抓药,“先吃五剂,五天后再来看看,切不可做体力活!”   老宋面露为难,顾糖糖朝他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衣服裤子看了眼,大致猜到了他的为难之处。   “还有小大夫早上救我的医药费,当时说好一并结算的。”老宋说道。   实在不行,他问朋友借钱,肯定不能拖欠医药费。   顾糖糖笑了笑,说道:“我现在还没出师呢,还要谢谢你肯让我扎针,医药费不用付了!”   “那怎么行。”   老宋不同意,他鼓起勇气说道:“我现在身上没带多少钱,我把这块表押在这,等我回去拿了钱再来赎表。”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精致的怀表,看起来很高级,老宋将怀表放在桌上,眼神依依不舍,显然这表是他的心爱之物。   “回春堂药费不贵的,犯不着抵押东西,沈爷爷是吧?”   顾糖糖拿起了怀表,塞给了老宋。   【68龄银怀表,奖励积分15,目前积分687】   顾糖糖嘴角上扬,果然是好东西,她发现,越珍贵的旧物,积分越高,这个怀表肯定值不少钱。   沈老爷子也说道:“你去那边抓药吧,表拿回去!”   老宋还想坚持,但沈老爷子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他就不敢再拿出表了,朋友帮他去抓药,五剂药才八角六分,连一块钱都不到。   “好便宜啊,难怪都说回春堂是活菩萨,给穷人看病都不收钱。”   老宋几个朋友低声说着,看向沈老爷子的眼神,变得愈发恭敬,这才是真的活菩萨啊!   “谢谢!”   老宋深深鞠躬,这些年遭受到的恶意太多了,他的心变得越来越冷,今天又回暖了。   “我叫宋志华,在废品回收站工作,你们要是想淘一些旧家具啥的,我那里有。”   老宋声音很轻,他说这些话是冒着风险的。因为废品回收站不允许倒卖东西,但私下都有人干,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人举报就行。 第59章 宵云过来,剌一刀   顾糖糖心跳了跳,废品回收站啊,那可是找宝贝的好地方,说不定有古董呢。   “好啊,到时候我去找你!”   顾糖糖欣然答应,想了想,拿出一瓶止血药,让老宋伸出手,倒了半瓶粉末,让他吞了。   老宋毫不犹豫地吞了,药有点苦,但不难吃。   “你受了内伤,这是止血药,吃了好的快。”顾糖糖解释,见老宋要掏钱,又说道:“我自个配着玩的,不用给钱!”   老宋嘴唇微颤,又鞠了一躬,和朋友离开了,大恩不言谢,日后他再报答恩人。   顾糖糖盖上盖子,准备放回去,药瓶被人抢走了,是沈老爷子。   他拧开盖子,在瓶口嗅了嗅,神色变得慎重,问道:“你配的?”   “六爷爷教的,我自己又添了些药。”   顾糖糖想好了理由,神仙师父的事,她暂时不打算和沈家人说,且再看看,或许她会和沈老爷子透露一些。   “你这个六爷爷很不错。”   沈老爷子不住点头,这止血药比回春堂的更好一些,果然高人在民间。   眼角余光瞥到顾糖糖扁着嘴,有点不高兴,老爷子心思一动,笑道:“小丫头也不错!”   顾糖糖立刻甜甜地笑了,她就爱听表扬。虽然不是她自己配的,但是她的系统里买的啊,四舍五入下,也和她自己配的差不多嘛。   “这止血药你多配些,回春堂按三块钱一瓶回收,怎么样?”沈老爷子笑着问。   他刚才闻了下,大致猜出了药材,不是特别名贵,但难得的是配方,值三块钱。   顾糖糖惊得张大嘴,愕然道:“太……太多了,不用给这么多!”   虽然止血药要五积分,但三块钱真不少了,她现在随随便便每天都能挣几十积分呢。   “就这么定了,你身上有多少?”沈老爷子问。   “三……四瓶。”   顾糖糖从包里拿出四瓶,有三瓶是临时买的的,又扣了15积分,全都给了沈老爷子,讨好道:“都在这了,那半瓶送您了。”   “行,承你的情了!”   沈老爷子忍不住揪了下她脑袋上的呆毛,早就想揪了。   顾糖糖悻悻地按住了呆毛,跟在老爷子身后,去帐房那儿。   “收这止血药,三块一瓶!”老爷子言简意赅。   沈大伯和沈青云都在,听了这话都愣住了。   回春堂也有止血药,卖出去就是三块钱一瓶,这药居然收购价就三块,效果会比回春堂的还好?   沈老爷子笑了笑,从抽屉里取出了药刀,点燃蜡烛,烤了烤,待冷却后,叫道:“宵云!”   “来了!”   沈宵云欢快地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老爷子。   “伸出手!”“哦!”   沈宵云乖乖伸出爪子,然后老爷子无情地割了一刀,血滋了出来。   “嗷……”   沈宵云疼得大叫,控诉地瞪着老爷子,巴巴地叫他过来,就是为了割他一刀?   还是亲爷爷吗?   “叫什么,只破了一点点皮!”   沈老爷子嫌弃地看了眼,倒了点药粉在伤口上。很快,血就止住了,前后不超过一分钟。   “咦,不疼了,这药蛮灵光的,爷爷,是你新配的?”沈宵云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爪子,一点都不疼了。   “走吧!”   沈老爷子无情推开小孙子,理都没理他,沈宵云委屈地鼓着腮帮子,也不走,就站在顾糖糖边上。   顾糖糖强忍着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工具人石锤了。   沈大伯父子看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回过神,异口同声地问:“爸(爷爷),这药是哪来的?”   “糖丫头配的!”   沈老爷子口气淡淡的,但仔细听,就能听出他的得意。   父子俩又齐齐看向顾糖糖,眼神火热,就像在看千年灵芝一样。   顾糖糖忙解释:“是我六爷爷教的,我没那么厉害!”   “你添的那些药材,相当完美!”沈老爷子淡淡道。   现在的止血药,是最完美的配方,可见那个六爷爷之前的配方,是有不足的。   顾糖糖脸红到了耳根,低下了头,这个真不是她配的啊。万一老爷子问她配方,她怎么回答?   【止血药配方一百积分】   系统又出声了。   “膏药配方多少?”顾糖糖在心里问。   【五十积分】   顾糖糖松了口气,好在膏药不贵,其实止血药也不贵,等空间升级了,她就将这配方买下来,以后自己试着配。   沈大伯父子俩心里痒极了,他们很想请教这止血药。但忍住了,同行之间不可打听配方,这是规矩。   除非顾糖糖主动说出来,否则就算沈老爷子也不会问的。   帐房算好了帐,四瓶药总共十二块,给了顾糖糖一张大团结,两张一块的,加上昨天的九块膏药钱,两天她就挣了21块,比上班强多了。   上午沈老爷子还是让沈大伯带她,顾糖糖也很乐意,系统刚奖励了中级治疗术,她正想试试效果呢。   回春堂的病人永远都络绎不绝,跌打损伤的也不少,顾糖糖跟着沈大伯一起,一个上午都没歇,工作强度相当高。但沈大伯气不喘面不改色,不现一点疲态,显然身体素质极好。   见顾糖糖不停捶后腰,沈大伯摇了摇头,在她后背拍了几下。就像以前沈老爷子那样,瞬间腰不酸背不疼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你这身体素质太差了,可惜年纪大了点儿,练功效果不太好。”   沈大伯边说边摇头,表情遗憾,他现在还不知道顾糖糖的身世,一心把她当成儿媳妇的候选人,也就是自家人了,自然不会藏私。   “确实不合适,我都这么大年纪了。”   顾糖糖连忙拒绝,她可吃不了练功的苦,而且她有灵气空间滋养,身体素质肯定差不了,长命百岁也没问题,何必辛辛苦苦练功呢!   沈大伯表情不赞同,正色道:“年纪大也可以练,就是要多付出些精力,这样吧,我和你说气功入门心法,你空了就练,时间一长就会见效。”   顾糖糖无语地看着一脸诚恳的沈大伯,武功心法不是独家秘决吗,不应该藏得严严实实的?   大伯也太单纯了吧?   她想拒绝沈大伯的好意,可一时间想不到好借口,正为难时,看到了一个单薄熟悉的身影,不由大喜,指着门外说道:“你侄女来了!” 第60章 没钱,滚   在门口徘徊的人正是顾惜惜,她本想去农场找爸爸妈妈哭诉委屈。但下了车站后,才发现身上没多少钱了,不够买到农场的车票。   其实顾惜惜的零花钱比沈宵云还多,顾金凤对女儿宠到了骨子里,又心疼女儿身体弱,零花钱是沈宵云的两倍。但顾惜惜花钱大手大脚,还经常会帮助班上困难同学买东西,每个月的零花钱都不够花。   这次去顾家村,顾金凤给两个孩子都准备了生活费,给顾惜惜的自然更多一些,如果省着花,足够支撑两个月。   但顾惜惜圣母的毛病又犯了,看到农村有那么多穷苦孩子,连水果糖都是奢侈品,她那善良的心哪受得了。于是身上的钱,今天送一点,明天给一点,很快就花光了。   这也是顾惜惜不招舅妈待见的原因,身上那么多钱,不给自个家的人,全给外人了,还好意思在家里吃饭?   顾惜惜在车站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来了回春堂,她想找哥哥借点钱,可到了回春堂门口,她又犹豫了,在大门口走来走去。   要不是顾糖糖看到她,估计她能在门口走一天。   沈大伯朝门口看去,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其实也不喜欢这个侄女,性子太娇气了。但毕竟是弟弟的女儿,所以沈大伯还是走了出去。   “惜惜你怎么不进来?”   顾惜惜身体颤了下,就像受了惊吓一样,眼睛还红肿着,抬头委屈地看着沈大伯,还没开口呢,眼泪就流了下来。   沈大伯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就是他不喜欢顾惜惜的原因,动不动就哭,跟林妹妹一样,好好的人都哭成病秧子了。   “又出什么事了?先进屋吧!”   沈大伯尽量让语气温和,怕吓到脆弱的侄女。   顾惜惜抬脚刚要迈进门槛,就看到了顾糖糖,站在大堂里,和沈青云在说话,向来对她没有好脸色的大堂哥,此刻却眉目舒展,和顾糖糖相谈甚欢。   心里突地刺了下,早上姚阿翠说的那些话,又在她耳边响了起来,顾惜惜擦了擦眼睛,收回了脚,怯生生地说:“我不进去了,大伯,能让哥哥出来吗?”   爷爷奶奶不喜欢她,大伯娘和大堂哥也不喜欢她,她还是不进去招人烦了。   沈大伯眉头拧成了一股,他实在搞不懂这侄女的心思,回自个家怎么搞得跟上断头台一样,这性子实在是……不招人喜,也不知道弟妹是怎么教孩子的?   “宵云!”   沈大伯冲大堂叫了声,没多会儿,沈宵云就一跳一跳地出来了,欢快应道:“来了!”   沈宵云一个上午都在切药,厚薄大小都有严格要求,做不好就会被骂,回春堂的老伙计们,都是干了几十年的,只给爷爷奶奶面子,不会对他客气。   “惜惜找你!”   沈大伯说完就回去干活了,没功夫和小孩子浪费时间,看到和大儿子愉快交谈的顾糖糖,沈大伯欣慰极了,不由感慨,同是小丫头,这性格怎么就天差地别呢?   沈宵云看到顾惜惜,脸色瞬间变冷,硬梆梆地问:“你来干什么?”   要不是现在还没找到证据,他都想抽这冒牌货一巴掌。这十八年来,顾惜惜受尽宠爱,家里有好的,都先紧着她,连他都要靠边,糖糖却在农村吃了十八年苦,还差点被许盼娣卖给傻子了。   掉包这事,顾惜惜虽然是无辜的,但她享受了本应该属于糖糖的资源和宠爱,严格说起来并不无辜,他如果再对这冒牌货好,就是在欺负糖糖。   顾惜惜身体轻颤,委屈地咬紧了唇,难道哥哥也被顾糖糖收买了吗?   “哥,我想去看爸爸妈妈,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顾惜惜强忍着屈辱,说出了来意,她现在想快点见到妈妈,扑到妈妈怀里,诉说她这些天受的委屈。   “你的钱呢?我记得妈给了你至少二十块,才半个月就花光了?”沈宵云口气嘲讽。   下乡时,妈妈给了他十五块,给顾惜惜的绝对不止二十,他妈对这冒牌货向来大方。   顾惜惜摇了摇头,眼睛红红的,辩解道:“我没乱花,小红她妈生病了,我借她钱买药,小毛从来没吃过糖,小丽她爸摔伤了腿,小云赤着脚……”   她将村里的孩子细数了一遍,沈宵云的表情越来越讥讽。果然是这样,这冒牌货永远都那么善良,也永远都会慷他人之概,拿家里的东西当好人。   “那你去找他们要回来啊,找我干什么,没钱!”   沈宵云不耐烦地打断,懒得听这些废话,他的钱要请妹妹吃大餐的。   “哥,我只借一块钱就好,小红他们那么困难,我怎么能去要钱呢!”   顾惜惜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她去这些孩子家里看过了,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她不忍心要钱。但她知道,沈宵云身上肯定有钱,就算没有,沈宵云也可以问爷爷奶奶要的。   只是一块钱而已啊!   “一分钱都没有,赶紧走!”   沈宵云厌憎地瞪了眼,这一眼比刀子还扎人,顾惜惜的委屈瞬间加倍,扁着嘴伤心地哭了起来,眼泪簌簌而下,吸引了不少行人的侧目。   “你哭什么哭,谁欺负你了?要哭去别的地方哭!”   沈宵云火死了,他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了,眼泪也太不值钱了,还是糖糖好,脸上都挂着笑,看着就招人喜欢。   顾惜惜蹲了下来,抱紧了头压抑地哭,比放声大哭更揪人心,陈野骑着车,远远地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还在伤心哭泣,心不由揪紧了,快速骑了过来,还没停稳,就冲沈宵云愤怒叫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总欺负妹妹?算什么本事?”   上次在山上,就是这小子冲妹妹大喊大叫,还帮着外人欺负妹妹,今天又是这样,陈野朝蹲着的顾惜惜看了眼,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无助可怜,看得他心都疼了,对沈宵云也越加气愤,挡在顾惜惜面前,怒目瞪了过去。 第61章 你脑子有病?   顾惜惜抬起头,眼睛雾蒙蒙的,惊喜地看着陈野,她认出了这男人,是上次在山上帮了她的好心人。   “别怕!”   陈野温暖的笑容,让顾惜惜心里的委屈。就像是添加了膨化剂一样,一下子宣泄而出,眼泪像没关的水龙头,流个不停。   一边哭,一边用手擦眼泪,还努力地挤出笑,和陈野打招呼,看起来十分狼狈,可陈野却更加怜惜,多么善良多么懂事的姑娘啊!   他咬牙瞪着沈宵云,就好像沈宵云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   “你脑子有病啊,我家的家务事关你屁事,吃饱了撑的!”   沈宵云没好气地瞪了过去,他没认出陈野,只当他是莫名其妙的神经病。   顾糖糖过来了,外面动静这么大,她想不听到都难。   看到陈野,顾糖糖嘴角抽了抽,果然是天定姻缘。哪怕这一世改变了很多,陈野和顾惜惜还是会在一起。   顾惜惜脸色大变,身体摇摇欲坠,百般委屈地看着顾糖糖和沈宵云。   陈野还以为顾糖糖也欺负了顾惜惜,愤怒的眼神瞪了过来,还像母鸡一般,把顾惜惜护在身后。   顾糖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男主一遇到女主,脑子就残了。   “顾惜惜,我刚刚才走出来,离你还有三米远,我又不会隔山打牛,你哭个屁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毒打你了呢!”   顾糖糖没好气,遇到这种奇葩白莲花,她实在摆不出好脸色,只想问候顾惜惜的爹娘!   “噗。”   不远处站着的中年妇女笑出了声,她个子高挑苗条,穿着白衬衫和长裙,还套了件淡灰色的薄毛衣,容貌端庄,气质高雅,但看起来不太好相处,挺傲的。   陈野本来想指责顾糖糖,听到这女人的笑声,气愤的脸色缓和了些,叫道:“妈!”   顾糖糖兴致勃勃地打量陈母,书上说陈母是部队文工团的团长,本身也是极优秀的舞台剧演员,性格高傲,眼里揉不得沙子,对顾惜惜一开始很不喜,最后当成亲闺女一样疼爱。   她不打算改变顾惜惜的剧情,她只想改变自己和沈宵云,还有陆长川的。   陈母朝哭泣的顾惜惜看了眼,眼神闪过不屑,又看向顾糖糖,眼神变得欣赏,这姑娘明媚大方,说话风趣,挺有意思。   “小野,别人兄妹的事,你多管闲事干什么?”   陈母声音轻柔,但眼神指责,陈野脸红了红,只得站回母亲身边,朝顾惜惜内疚地看了眼。   顾惜惜脸上布满了泪,朝陈母怯怯地看去。就像是触电了一样,立刻移开,低下头看脚尖,不停扭着手。   陈母微微皱眉,这也太小家子气了,儿子对这姑娘格外不同些,回头得说说这蠢小子。   他们陈家决不能娶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否则会成为全东城的笑话。   “怎么都在外面,吃饭了!”   蒋玉华出来了,看到顾惜惜脸色沉了沉,对陈母笑道:“你的药已经配好了!”   “对不住,上午事多,来晚了!”陈母客气道。   “什么时候来都行,家里孩子不懂事,让你看笑话了!”   蒋玉华笑容满面地和陈母寒暄了几句,让沈青云带着他们母子去拿药,对沈宵云狠狠瞪了眼,斥道:“有什么事不能去后院说?非要在大门口丢人现眼?”   “我让她走,她死皮赖脸不肯走!”   沈宵云委屈死了,朝顾惜惜凶巴巴地瞪了眼,都怪这扫把星。   顾惜惜身体瑟缩着,眼泪又汹涌而出,却不敢再为自己辩解,她看到奶奶就害怕。   蒋玉华皱紧了眉,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什么玩意儿!   “先进屋!”   蒋玉华口气不好,现在还没公开身世,表面上还得做做样子。   “我……我不进去了,奶奶,我走了!”   顾惜惜拒绝了,她不想进去受冷眼,朝站在蒋玉华身边的顾糖糖看了眼,顾惜惜心更疼了。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小丑。   她是沈家的亲孙女,可却不如顾糖糖一个外人在沈家受宠,路上的行人肯定都在笑话 她吧?   蒋玉华也没挽留,看都没再看顾惜惜,冲顾糖糖慈爱笑道:“快吃饭去,宵云说你爱吃糖醋鱼,我家阿姨做的糖醋鱼很好吃,你多吃些。”   “好!”   顾糖糖乖巧点头,其实她喜欢吃的菜有好多,基本上都爱吃,除了肥肉和芹菜,还有葱花。   “奶奶,我想请糖糖去吃西餐!”沈宵云小声说。   “以后再吃,今天在家吃!”   蒋玉华在他脑袋上拍了下,还瞪了眼,臭小子没一点眼力见儿,不知道她想和孙女同桌吃饭吗?   “啊哟!”   沈宵云夸张地叫了起来,还装出怪模怪样,顾糖糖被逗得一直笑,蒋玉华也笑了,祖孙三人站在一起,一画面十分和谐,美好得让人眼睛刺疼。   顾惜惜还没走,直直地看着,心在滴血。   对她不苛言笑的奶奶,对顾糖糖和颜悦色,连一块钱都舍不得借她的哥哥,却舍得请顾糖糖吃西餐。   为什么?   她才是沈家的孙女啊!   顾惜惜眼睛又涩又疼,眼泪流不出来,心里比刀绞还疼,她想离开这儿,可脚迈不开,像生了根一样,不甘心地看着蒋玉华他们的背影,走进了后院。   看不到了!   大伯和大堂哥一直在大堂,但看都没看她一眼,爷爷也没出来过,顾惜惜孤零零地站着,感觉她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自怜自伤让她全身发冷,身体不停颤抖,其实她今天来,还想和爷爷说,她的药吃完了,是爷爷给她配的药丸,从小吃到大的,配一次能吃一个月。   每个月爷爷都会让大伯送过来,从未断过。   但这个月却还没送来,最后一粒药丸,昨天她吃了。   顾惜惜想找爷爷说一声,可她不敢进去,刚刚蒋玉华和沈宵云的冷脸,太让她伤心了,她还有些赌气,倔强地站在门口,希望奶奶会出来找她。   但她站了许久,都没等到蒋玉华出来,大堂的人也空了。   倒是等到了陈野,他在里面不耐烦听他妈和蒋玉华说话,也不耐烦闻药味,出来透透气,看到顾惜惜很惊喜。   “你没事吧?”陈野关心地看着她。   “没事,刚刚谢谢你!”   顾惜惜苍白的脸色,染上一抹红,平添了几分风情,陈野心中一动,心跳也加快了。   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是吃到了一颗没熟透的苹果,酸酸的,甜甜的。 第62章 去我家时买些打眼的礼物好不好?   “不用谢,你是沈神医的孙女?”陈野有些意外,但心里却多了些庆幸。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   “嗯。”   顾惜惜点了点头,心里凄苦,她这个孙女,还不如顾糖糖一个外人受宠呢。   “你怎么不进去?”   陈野这才发现,顾惜惜一直在外面,这个点应该吃饭了吧?   “我还有事,不……不打扰爷爷奶奶了。”   顾惜惜自嘲地笑了笑,她进去只会招人嫌,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陈野皱眉,刚刚蒋玉华的态度挺奇怪,对亲孙女那么严厉,对顾糖糖一个外人却和蔼可亲,这心偏得也太没道理了。   他不由心里更加怜惜,脱口而出:“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我要走了,谢谢你啊。”   顾惜惜怯弱地笑了笑,准备离开,她打算回家属楼借钱。   “那你现在去哪?”   陈野紧跟在后面,很不放心。   “我……我想去农场找我妈妈,她在东升农场。”顾惜惜小声回答,悄悄瞄陈野,见他眉头皱了起来,心不由一沉。   他也会嫌弃她的吧?   平日和她玩得好的朋友,听说爸爸妈妈去农场后,都不搭理她了。   可她心里却希望陈野是与众不同的。   陈野一听东升农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犯了错误的人,都会派去东升农场劳动,等思想改造好后,才能回来继续上班。   “东升农场路挺远,你要坐车去?”   顾惜惜心里一下子欢喜了,因为陈野并没嫌弃她,依然很关心她,他果然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她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咬牙问道:“你……能不能借我一块钱?我很快会还你的,我没车费了。”   说出这句话,顾惜惜费了所有的勇气,眼睛红通通的,嘴唇被咬得红艳艳,陈野不由笑了,心软得一塌糊涂,爽快地拿出了一张五块钱,塞给了她。   “不用还了,快去坐车吧!”   “太多了,只要一块钱就好。”   顾惜惜想还给他,但陈母出来了,她立刻缩回了手,怕被陈母看到,她隐约感觉到,陈母并不喜欢她。   “我叫陈野,耳东陈,野外的野!”   陈野轻声说了句,还冲她眨了眨眼,顾惜惜羞得脸红透了。   “快去找你妈妈吧,再见!”   陈野笑了笑,朝陈母走了过去,顾惜惜的心情一下子明媚了,小跑着离开了回春堂。   陈母朝她的背影看了眼,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春风满面的儿子,故意问:“你认识刚刚那个瘦巴巴的姑娘?”   “只是见过几面,她是沈神医的孙女。”陈野笑道。   陈母拧眉,沈神医的孙女竟如此小家子气。虽然家世还不错,但她还是不喜欢顾惜惜,一看就是个病秧子。   “这个礼拜天上午,和你徐阿姨的女儿见个面!”   陈母没再提顾惜惜,还是尽快给儿子安排相亲对象要紧,早点定下婚事。   陈野皱眉,他其实不想去相亲,他妈喜欢的姑娘,他一个都不喜欢。但他从小到大,都没反抗过母亲,闷声答应了。   顾糖糖在后院吃饭,有两大桌,一桌是沈家人,另一桌是回春堂的伙计和大夫。一桌在屋里,一桌在屋外,伙计和大夫吃的是食堂,走公帐,沈家人自己做饭,伙食好多了。   “糖糖,吃鱼眼睛,明目!”   蒋玉华夹了鱼眼睛,放在顾糖糖碗里。不多时,沈老爷子夹了另一颗鱼眼睛,也不说话,直接放了过来。   韩素梅也一个劲地夹菜,没多会儿,顾糖糖碗里就堆满了菜,小山一样。   “多吃菜,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呢!”   见顾糖糖胃口极好,韩素梅特有成就感,自己都顾不上吃,只是帮着夹菜,小山才平了些,很快又添上了,顾糖糖只好埋头苦干,不停地吃。   “嗝……”   终于吃好了,顾糖糖打了个悠长的嗝,牙帮子有点酸,肚子也胀得很,连着打了三个嗝,才舒服了些。   沈老爷子眼里含笑,这丫头太实诚了,给啥吃啥,来者不拒,不吃撑才怪。   “青云,拿点消食丸来!”沈老爷子吩咐。   “哦!”   沈青云去了药房,很快回来了,递给顾糖糖一枚黑乎乎的药丸,味道有点酸,不难吃。   “过一刻钟后再走动,下次别吃多了,七分饱最宜!”沈老爷子口气隐有调侃,看顾糖糖的眼神,像在看小猪。   顾糖糖脸红了红,心里却吐槽,有能耐你让你老婆别总夹菜啊!   但她知道,老爷子肯定不敢说蒋玉华,沈家人好像都挺怕老婆,沈大伯在韩素梅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下午依然忙碌,但顾糖糖很开心,因为她发现,中级治疗术特别给力,很多复杂的病她也能治了,沈大伯还夸她进步快,是学医的好苗子。   更惊喜的是,中级治疗术挣的积分多了不少,一天忙下来,顾糖糖挣了近一百积分,现在积分有765了,再干几天,空间就能升级了。   傍晚时,陆长川过来了,还买了一包饼干和鸡蛋糕。   “晚上肚子饿了,吃一些垫垫肚子,中饭吃饱了吗?”   陆长川叫出了顾糖糖,两人在路边说话。但沈宵云却躲在树后面,鬼鬼祟祟地偷瞄。   “撑死了,韩阿姨和蒋奶奶总给我夹菜,我都没吃饭,光吃菜了。”   顾糖糖皱着小脸,声音软软的,就像是在撒娇,听得陆长川心里好软,但危机感也越来越深了。   沈家绝对有不轨之心。   “我妈说,这个礼拜天去你家一趟,送些礼物,你看行不?”陆长川问。   “不用破费了吧?反正马上要……结婚了。”   顾糖糖娇羞地看了眼,又低下头,其实她心里很乐意,农村特别讲究这个。尤其是她奶奶,这方面挺虚荣的,陆长川这个未婚夫上门送礼物,姚阿翠肯定高兴,又能在村里显摆几天了。   “不破费,就算结婚了,也得经常去看你奶奶呀,就这样说定了,好不好?”陆长川心里像烧着火一样,恨不得时间过得再快一些。   “嗯,你说了算!”   顾糖糖点了点头,又说:“你来的时候,走慢一点,礼物你买看起来显眼的,能让别人一目了然那种,可以不?”   她羞赧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奶奶好面子,你配合一下,好不好?” 第63章 要光明正大地认回孙女   “好,我买多点礼物,绕村里走一圈。”   陆长川心都化了,哪怕顾糖糖让他现在去跳黄浦江,他都不带犹豫的。   而且他本来就打算多买些礼物,让自家对象在村里直起腰来。   顾糖糖抿嘴笑了,从口袋里掏出12块,骄傲道:“我今天又挣钱了,配的止血药沈爷爷说很好,三块钱一瓶收的。”   陆长川惊喜地看着她,就像看稀世珍宝一样,这么好的姑娘,他何德何能遇上了?   “我家糖糖真能干,以后你就是咱家的顶梁柱,我和孩子都靠你了!”   陆长川和他爹一样,好听话不要钱地说了出来。   躲在树后面的沈宵云,气得咬牙切齿。呸,臭不要脸的,还没结婚呢,就想着吃软饭了,这门婚事他绝对要反对到底!   顾糖糖脸红了,没好气地嗔了眼,软软地凶道:“什么孩子呀,还没……没结婚呢!”   “下个月就结了!”   陆长川四下看了看,没人,大着胆子抓住了顾糖糖的小手,还摸了下。   顾糖糖没抽出来,她有话要说。   “我现在还小,他们说生孩子很痛的,能不能过几年再生啊?”   顾糖糖表情怕怕的,她是真的对生孩子有阴影。因为博物馆有个女同事,平时身体挺好,怀孕时也没问题,结果生孩子时突然羊水栓塞,好好的人一下子没了。   她和同事还去吊喧了,看到女同事的黑白照,觉得是在做梦一样,才几天而已,生龙活虎的人就没了,生命真脆弱啊。   陆长川想也不想就答应了,“那就过几年。”   他其实也不太想生孩子,主要是他爹的腿还没康复,有了孩子后,他怕顾不过来。   顾糖糖松了口气,糯糯地问:“你爸妈会不会有意见?”   “没事,生孩子是咱俩的事,和他们没关系,我和他们说!”   陆长川承揽了过去,回头他和父母解释一下,只说他不想生孩子,骂也是骂他。   顾糖糖眼睛亮晶晶的,笑得比糖还甜,腮边还有个浅浅的梨涡,不笑的时候没有,笑起来才有。   以前总听博物馆的已婚女同事吐槽婆婆和老公,她总结了下,婆媳关系和谐与否,最重要的就是丈夫的态度,像陆长川这样就很好,她对未来的婚后生活,又多了些信心。   陆长川也跟着笑,两人的手还牵着,忍无可忍的沈宵云,冲了出来,硬生生地插在他们中间。   “要吃晚饭了!”   沈宵云怒目瞪着陆长川,臭流氓!   陆长川懒得和他一般计较,糖糖心里只有他,其他人是插不进来的,陆长川现在一点都不担心了。   顾糖糖抽回了手,嫌弃推开沈宵云,冲陆长川说道:“天快黑了,你路上小心些,明天别买东西来了!”   “明天我再来!”   陆长川笑呵呵地挥了挥手,他怎么可能不来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滋味他现在就尝到了。   “再见!”   陆长川骑上车,很快就没影了。   “再见个屁!”   沈宵云哼了声,对顾糖糖说道:“你和他结婚的事还没定下,得和他保持距离,他送的东西也别要,咱家又不是没吃的,以后你想吃啥和我说,我给你买!”   说完还嫌弃地看了眼饼干和鸡蛋糕,就这玩意儿,他随随便便都能买几十斤。   “两家大人都见过面了,下个月十八结婚,我和陆长川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你以后别总来吵我们!”   顾糖糖瞪了眼,她和陆长川的婚约肯定不会变,沈宵云这小孩子闹腾死了。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你才十八岁,外面的好男人多的是,糖糖你不能随随便便嫁人,你听我的,我肯定不会害你的!”   沈宵云快急死了,他的妹妹还没认回家,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   他怎么看都觉得陆长川配不上妹妹。   顾糖糖有点不耐烦,推开了这家伙,没好气地白了眼,故意说:“我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啊,你管得可真宽!”   “我是你……是你朋友,当然得管!”   沈宵云差点说出来,幸好改得快,心里十分沮丧,蔫答答地,没了活力,头顶的呆毛也无力地垂着。   顾糖糖心不由软了,踮起脚尖,揪了揪他的呆毛,保证道:“陆长川真的很好很好,是这世上最好的,我肯定会过得很幸福,你别担心!”   “你是眼睛让屎糊了,陆长川有什么好的!”   沈宵云心里酸溜溜的,他觉得陆长川哪哪都不好。   顾糖糖心里的柔情立刻烟消云散,用力揪了下,凶巴巴道:“反正比你强,以后少管我的事!”   不识好歹的小子,浪费她感情!   沈宵云委屈地抱着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顾糖糖哼了声,狠心撇过头,她是一定要嫁给陆长川的。   比起沈家,她其实更信任陆长川些。   这天晚上,顾糖糖睡在了沈家,被褥都是新的,白天还晒过了,盖着特别暖和,她以为自己会认床,但累了一天,一沾床就睡了。   门轻轻地开了,蒋玉华走了进来,给她掖好被子,见她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心化成了水,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摸着,良久都舍不得松开。   她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孙女,补偿她这十八年受的苦。   顾糖糖嘟嚷了声,又翻了个身,被子被她踢开了,睡衣也掀了上去,露出了光裸的后背,蒋玉华低下头,将手电筒照在后腰,果然是一朵梅花。   蒋玉华眼里闪着泪光,给顾糖糖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才出去了。   沈老爷子就在门外,他不方便进去。   “后背是一朵梅花,就在这个位置,是咱们的孙女!”   蒋玉华在老爷子后背点了下,声音轻颤。虽然韩素梅看到了胎记,可她还是想自己看一看。   沈老爷子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也有了明显的激动,现在只需等助产医生来东城,将许盼娣夫妇捉拿归案了。   “老沈,我等不及了,我想认回糖糖,不想听她叫我蒋奶奶,她应该叫我奶奶,叫你爷爷!”蒋玉华叹了口气,每次听到这孩子叫她蒋奶奶,她心里都不是滋味。   “别急,十八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天,咱们要光明正大地认回孙女!”沈老爷子不赞成。   他还要将沈家的医术都传给这丫头,让全杏林界的同行都知道,他孙女有多优秀!   蒋玉华点了点头,“还得给糖糖办个认亲大会,介绍给你那些老朋友们!”   “那是自然!”   沈老爷子微微笑了笑,他的孙女,日后定是要扬名全国的。 第64章 顾金凤对顾糖糖厌恶之极   此时此刻,顾惜惜和父母已经团聚了,她找到东升农场时,天已经黑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父母,才一见面,她就扑进顾金凤怀里痛哭,将这些天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顾金凤和丈夫沈明江在田地里干活,边上还有其他人,还以为顾惜惜在城里受了天大的委屈。虽然好奇,但也没来打听,私下却有各种各样的说法。   甚至还有人猜顾惜惜是不是受了欺负,一个漂亮姑娘,哭得这么伤心,很可能是清白没了。   这种说法很快就占了上风,在农场传得沸沸扬扬的。但顾金凤一家还不知道,她带着女儿回了家,一间狭小阴暗的屋子,还有股臭臭的味道。   这一排平房以前是养猪的,随着人越来越多,这排房子就改成了住房。哪怕收拾干净了,猪圈的臭味还是散不掉。   顾金凤夫妇住时间长习惯了,倒不觉得臭,顾惜惜一进屋子就捂住了鼻子,这臭味熏得她想吐。   “农场条件没家里好,惜惜你忍忍,妈先去做饭!”   顾金凤心里很难受,女儿又瘦了,显然这些日子过得很不好,她对婆家的怨气也更重了。但凡公婆明事理些,怎么会让惜惜受委屈?   外面的人都说公公是活菩萨,哼,不过装模作样罢了,对亲孙女都这么绝情,算什么菩萨?   晚饭只有两碗菜,一个炒鸡蛋,一盘青菜,油也不多,农场条件简陋,这两碗菜已经是顾金凤竭尽全力了。   “惜惜,多吃蛋!”   顾金凤将一盘蛋,都倒在了顾惜惜碗里,沈明江的筷子刚伸到盘子上空,尴尬地停留了会儿,转而去夹青菜了。   沈明江和沈大伯很像,但更瘦弱些,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他是沈家人的例外。不喜欢学医,也不喜欢练气功,所以身子骨单薄,和顾金凤在同一所学校教书。   顾惜惜并没看到父亲的筷子,她饿坏了,专心地吃着鸡蛋,也没注意到父母都只在吃青菜,而且气色很差。   等吃好了饭,顾惜惜又哭了起来,将这些天受的委屈一一说了。   “哥哥骂我是扫把星,他对顾糖糖特别好,还要请她吃西餐,爷爷奶奶对她也很好,爷爷还收她当徒弟了,妈妈,我是不是很招人烦?爷爷奶奶都不喜欢我,大伯和大伯娘也不喜欢我,大堂哥也是,他和顾糖糖能说很多话,和我一句话都不说,呜呜……”   “顾糖糖她还害我差点……”   顾惜惜想到那个可怕的傻子,不敢说下去了,眼神却流出恐惧。   阴沉着脸的顾金凤,厉声问道:“她害你什么了?”   顾惜惜抖了抖,小声说了被傻子家绑走的事,言语间对许盼娣多有维护,只说顾糖糖是故意害她。   顾金凤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咬牙骂道:“这个顾糖糖也太恶毒了,果然是许盼娣的贱种,母女俩一个德性!”   许盼娣嫁到顾家村时,顾金凤还在上学,成绩很好,又长得漂亮,是大队里最出挑的姑娘,许盼娣粗俗野蛮,顾金凤打心底瞧不上她。   也所以,顾金凤对顾糖糖也没有一点好印象。除了是许盼娣女儿的原因外,还有就是她亲眼见到顾糖糖和村里人牙尖嘴利地吵架,骂人的话信口拈来,连村里的泼妇都骂不过她,不愧是许盼娣的女儿。   再就是,小时候顾惜惜想和顾糖糖交朋友,顾糖糖拒人于千里之外,还骂惜惜是病秧子半条命,这种没教养还粗俗的姑娘,顾金凤连看一眼都嫌恶。   可现在这顾糖糖却讨了公婆的欢心,鸠占鹊巢,堂而皇之地进了回春堂,别说惜惜生气,她都气不平。   “你爸妈是不是老糊涂了?惜惜可是他们亲孙女,对一个外人那么好,对惜惜却不假辞色,简直……”   顾金凤咬紧牙,后面一句「糊涂透顶」到底没说出来,脸色变得很难看,饭也不想吃了。要不是规定不能离开农场,她现在就冲进城,找公婆理论去!   嫌弃她的家世低,不把她当儿媳妇,她都可以忍,可惜惜却是他们沈家的亲骨肉,也是沈家唯一的孙女,凭什么要这般对待她的惜惜?   沈明江微微皱眉,慢条斯理道:“事情缘由还不清楚,不要过早下结论。”   “惜惜说的还不清楚?那个顾糖糖都住进回春堂了,你爸妈大哥大嫂,对她比对惜惜还好,他们就算瞧不上我,那又何苦作践惜惜?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我要写信去理论!”   顾金凤越说越气,她只要想到那个野丫头,在回春堂享受着本应该属于惜惜的资源和宠爱,心里就像火在烧一样,恨不得能长双翅膀杀去回春堂,好好教训那野丫头一顿。   沈明江皱紧眉,他不喜欢妻子这样说话,这些年他觉得很累,刚认识妻子时,觉得她清傲高洁自强不息,和其他女孩很不一样,就像岩石峭壁开放的红梅一般,深深地吸引了他。   哪怕父母强烈反对,他还是执意和顾金凤结婚,这也是他第一次反抗父母。   “你一定会后悔的!”   母亲说过的话,至今他还记得,沈明江性情很平和,对名利财物都看得很淡,也不会太执着于什么。但对于母亲说的这句话,他却耿耿于怀。   他觉得他和顾金凤一定会幸福美满,父母也一定会和他说,当初是他们看错了。   一年又一年,沈明江也越来越疲惫,他心里的那株红梅,也渐渐变成了山坡上随处可见的野花。尤其是顾金凤和他抱怨父母大哥大嫂时的模样,有时候竟让他生了嫌恶。但也只是一瞬间,之后沈明江会自省,也为了证明自己没错,很快就和顾金凤和好如初。   可嫌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沈明江不知道他不能坚持多久,此刻他就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耳边顾金凤的声音让他心烦意乱,好想离开这个压抑的房间。   “你也给你爸妈写封信,这事不能轻易算了,太过分了,真是为老不尊!”   顾金凤脱口而出,沈明江脸沉了下来,淡淡道:“你当初说过,从此以后和我爸妈井水不犯河水,也不要他们的一分一厘,我爸妈没来干涉我们的生活,你又何必干涉他们?” 第65章 成为沈家的团宠   沈明江其实还想说,宵云经常去父母那儿,一住就是一个月,妻子可从来没提过给生活费,还有女儿的补药,从小到大一日未断。他虽不学医,可从小耳濡目染,知道那些补药有多珍贵,父亲每月都会让大哥准时送来,妻子也从未提过给药钱。   真要算起来,只有他们欠爸妈的,没有爸妈欠他们的,妻子竟还说他父母为老不尊,也太过了些。   不过他性子温和,又对顾金凤是真心喜欢,只在心里腹诽,说话口气也很平和。但顾金凤还是受不了,她已经习惯了丈夫的言听计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哪受得了沈明江的反驳?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无理取闹?”   顾金凤提高了声音,怒目直视,在她看来,沈明江不帮她说话,就是背叛了她,决不能轻饶。   “我并没这个意思,这些是你自己说过的,你想写信就写!”   沈明江疲累地按了按眉心,他是真的不想吵架,原本好好地教着书,可突然就被通知来了农场,繁重的农活让他很累很累,连话都不想多说,也没力气吵架。   他朝哭哭啼啼的女儿看了眼,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次无妄之灾,说到底是女儿造成的,现在他终于有些理解爸妈了,惜惜这个性子,确实有点不招人喜欢。   “我出去走走!”   沈明江走了,他要出去透透气,至于妻子和父母之间的矛盾,他不想管了,他也管不了,随他们去吧。   顾金凤抓起碗想砸,但僵持在空中许久,最终还是放了下来,统共只有这么几只碗,砸了就没法吃饭了。   “妈,都是我不好!”   顾惜惜哭得泪眼迷蒙,她从未见过父母吵架,印象里,爸爸妈妈一直都很恩爱,从来没红过脸,今天却吵得这么凶,她吓坏了。   “不关你的事,一会儿我给你爷爷奶奶写信,那个顾糖糖你离她远点儿,别搭理她,她要是欺负你,你就找你哥。”   顾金凤给女儿擦眼泪,对顾糖糖恨之入骨,只恨她不能亲自给女儿报仇。   顾惜惜扁了扁嘴,委屈道:“哥哥不喜欢我,他现在和顾糖糖关系好,连一块钱车费都不肯借我,还让我滚!”   “糊涂东西!”   顾金凤黑了脸,儿子跟着公婆时间长,脑子也糊涂了,等回了城,她得好好教训这兔崽子一顿。   至于顾惜惜连一块钱都要借的事,她连问都没问,大概也忘记了,来农场之前,给了顾惜惜二十多块生活费的事。   “妈,我的药吃完了,今天奶奶没提,我没敢问。”   顾惜惜嘟起嘴,说起了药丸,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今天没吃药,就感觉身上没一点力气。   顾金凤脸色大变,女儿的身体是她最在意的,她不禁又埋怨起了公婆,这么重要的事都忘,果真是老糊涂了。   “你明天就回城,去找你爷爷奶奶要药丸,我写信也提一提。”   “嗯。”   顾惜惜乖巧点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湿漉漉的,顾金凤的心化成了水,让她去洗漱睡觉。   深夜,顾金凤还在伏案写信,沈明江和顾惜惜已经睡了,她毫无睡意,洋洋洒洒地写了三页纸,第二天交给了来农场的邮差。   顾糖糖晚上睡得很好,连梦都没做,早上六点自觉起来了,穿好衣服拉开门,便看到了沈老爷子和沈大伯,还有沈青云和沈宵云,祖孙三代都在打太极拳。   沈宵云看到她,动作乱了一拍,沈老爷子咳嗽了声,他吓了一跳,乖乖打拳,一板一眼的,还挺像回事。   顾糖糖觉得挺有意思,便站在一旁看,沈老爷子打完了一套拳,冲她招手,顾糖糖走了过去,老爷子顺势揪了下她头顶的呆毛,还说:“翘着好看!”   “您老眼光真好!”   顾糖糖扁了嘴,觉得这位老爷子肯定在说反话,头顶翘这么一撮毛,跟天线宝宝一样,哪里好看了?   老爷子笑了,说道:“你体质太差,早上打打太极挺好,我教你!”   顾糖糖……她不想学。   “我觉得我体质挺好的,真的。”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身体倍棒,顾糖糖还比了下手臂,让老爷子看她手臂上结实的肌肉。   老爷子也不说话,捏了捏她的上臂。   “嗷……”   一股酸麻感传来,顾糖糖怪叫出声,鼓起腮帮子,控诉地瞪着老爷子。   “比白切鸡稍好一点,想当一名好医生,练好身体很有必要!”老爷子眼神很不屑,这细胳膊细腿的,还好意思说自己身体好?   顾糖糖不敢反抗,只得乖乖和老爷子学太极拳,这太极拳看着软绵绵慢悠悠的,好像挺容易,可练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等一套拳练完,顾糖糖腰都直不起来了,好想躺床上睡一觉。   “以后每日都要打一套拳,风雨无阻,时间一长,便能体验到妙处!”   沈老爷子在她后背啪啪啪啪地拍了几下,还扯着她的手,跟抻面一样,连着拽了几下,只听见关节处传来 噼里啪啦声,跟放炮仗一样。   “知道了!”   顾糖糖乖乖应着,心里叹了口气,天天练拳好辛苦啊,不过天天练的话,想必能活到一百五了吧?   这么一想她又开心了,还想着等结婚后,就拉着陆长川一起练。   被老爷子这么一顿拍,顾糖糖又精神抖擞了,早饭和沈家人一起吃,小米粥,一人一个煮鸡蛋,还有菜包子,很简单。   小米粥熬得十分浓稠,面上浮了一层厚厚的油皮,顾糖糖很喜欢吃,连喝了两碗粥,胃里极舒服。   “这米油多吃些,极养人的。”   蒋玉华从锅里单独盛了米油,全都给了顾糖糖,米油堪比人参,调补身体极好,好东西自然要给孙女吃。   “够了够了。”   顾糖糖没拒绝,她确实喜欢吃,以后她再给沈家送些空间大米好了。   刚吃过早饭,阿姨在收拾碗筷,顾惜惜来了,这回她没在门口徘徊,自个进来了,怯生生地站在餐厅门口,看到顾糖糖坐在爷爷奶奶中间,和她的家人们言笑晏晏,眼睛不由红了。 第66章 真假千金同住房檐下   如果不是为了药丸,顾惜惜决不会过来,可妈妈说,她必须来讨药。否则她的身体吃不消,而且妈妈还让她别回外婆那儿,就住在回春堂。   顾惜惜一路上做了不少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决定听妈妈的,和哥哥一起住在爷爷奶奶这儿,外婆虽然对她很好,可舅舅舅妈不喜欢她。   而且外婆家的伙食太差了,清汤寡水,没有一点油,顾惜惜真的吃不下。   “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大堂哥,哥哥!”   顾惜惜叫了一圈,声音很小,眼里又隐约可见泪花。   沈家人齐齐看向她,韩素梅轻嗤了声,眼神不屑,身世已经明了,对这冒牌货她决不会给好脸色的。   蒋玉华正和顾糖糖说话,笑容满面的,听到顾惜惜的声音,笑容瞬间消失,微皱了眉,问道:“早饭吃过了没?”   “吃过了!”   顾惜惜点了点头,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餐桌上还有鸡蛋和包子,她很久没吃这么丰盛的早餐了,妈妈早上只煮了泡饭,配的是咸菜,她只吃了半碗,实在吃不下。   收拾碗筷的阿姨停下了,看向蒋玉华。   “都收了吧,中午做糖醋里脊,糖糖喜欢吃。”蒋玉华说道。   “知道了。”   阿姨收好了碗筷,抱着出去,路过顾惜惜时,她微微摇头,明明是沈神医的亲孙女,却比农村丫头还拿不出手,也难怪沈神医和蒋大夫都喜欢顾糖糖,这姑娘模样好,从早到晚都在笑,看着多喜人,哪像顾惜惜,从早哭到晚,看着就晦气。   顾惜惜眼睛更红了,其实她还可以再吃一点。但爷爷奶奶都没让她吃,她没那么厚的脸皮。   “爷爷,我……我的药吃完了。”顾惜惜嗫嚅道。   “那个药我……”   沈大伯本想说已经配好了,但被沈老爷子打断了,“药还没配好,过些日子再说吧!”   顾惜惜脸胀得通红,小声道:“好的。”   可心里却不是滋味,妈妈说她如果不吃药,身体就会很差很差,爷爷以前都会及时配好药的,这次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配好?   难道爷爷一点都不关心她的身体吗?   又或者是有了顾糖糖,爷爷不在乎她了?   沈大伯疑惑看向老爷子,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自打顾糖糖这丫头来了后,他就觉得他爹行事越来越鬼祟了,明明已经配好了药,为何要撒谎?   “老大,今日你还是带糖丫头!”老爷子吩咐。   “好的!”   沈大伯应下,顾糖糖跟着他去大堂。但顾惜惜挡在门口,她要过去,势必会和这扫把星碰上。   “请让一下!”顾糖糖轻声说。   顾惜惜身体震了震,咬着牙侧过身,看她的眼神雾蒙蒙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顾糖糖只当没看到,穿过门走了。   忙碌了一天,顾糖糖又赚了近一百积分,目前积分855,中午陆长川过来了,15积分到手,攒到870了。   还差130积分,空间就能升级了。   晚上,顾糖糖又看到顾惜惜了,这白莲花在回春堂待了一天,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里,还挂着泪水,真挺膈应人的。   蒋玉华本想赶她走,被沈老爷子阻拦了。   “外人不知情,还以为沈家苛待孙女,再容忍几日吧!”   “那助产医生什么时候能来?我真忍不了了,看到这冒牌货就生气!”蒋玉华咬牙道。   她和韩素梅一样的性子,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让她隐忍,真比杀了她还难受。   “我朋友说已经去医生老家了,应该快了,别急!”   沈老爷子口气淡然,不生气也不着急,看得蒋玉华没好气,冲他狠狠瞪了眼,“等天塌下来,我看你还沉不沉得住气!”   老爷子微微笑了笑,觉得自家老伴太天真,天都塌了,再沉得住气又有何用,还是安详等死吧!   顾惜惜留了下来,晚饭一起吃的,但她现在很后悔,她想回外婆家了。   “糖糖,多喝点鱼汤!”蒋玉华。   “糖丫头,晚上别吃太多饭,七分饱最合适。”沈老爷子。   “糖糖,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我请你!”沈宵云。   “糖糖,我给你买了双皮鞋,你一会儿试试大小。”韩素梅。   一家人都围着顾糖糖转,把她当成了公主一般,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她则无人关心,连一筷子青菜都没人夹给她。   顾惜惜低下头,眼泪洋进了碗里,还有一滴流进了嘴巴,又苦又咸。   明天她还是回外婆那吧,虽然舅妈说话不好听,可至少没有顾糖糖在,她现在好讨厌顾糖糖,一分钟都不想和这女人待在一个屋檐下。   沈青云和沈大伯父子俩,交换了狐疑的眼神,低下头默默吃饭。   父子俩心里在吐槽,自从爷爷行事鬼祟后,一家人都开始不正常了。   顾糖糖看到了顾惜惜的自怜自艾,并没觉得自己在欺负女主,现在的这一切,本就是原身该有的,顾惜惜才是掠夺者。   第二天吃过早饭,顾惜惜提出想回外婆家。   “也好,我们都忙得很,没功夫照顾你!”蒋玉华松了口气。   顾惜惜心里刺痛,明明是不想照顾她,对顾糖糖可好的很。   蒋玉华给了她一些车费,便没再管她了,连礼物都没准备。以前她去外婆家时,蒋玉华都会备一些礼物,这次什么都没有。   顾惜惜死死咬着牙,嘴里都是血腥味,远远看着顾糖糖和蒋玉华说话,她奶奶的笑容那么慈祥,还在顾糖糖脑袋上轻轻拍了下,这么慈爱的奶奶,她从来没见过。   为什么会这样?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顾糖糖?   顾惜惜心冷似冰,转身走了,以后她再不要来这了,她感觉自己就像可怜虫一样,卑微地央求爷爷奶奶施舍一点爱,可连这么一点点,爷爷奶奶都不肯,全都给了顾糖糖一个外人。   以后就算爷爷奶奶再来关心她,她也不要了。   顾惜惜赌气地想,一边走一边哭,路过的行人都纷纷张望。   又过去一天,顾糖糖终于攒到了1058积分,空间升级了。 第67章 冒牌货只是不能生养罢了   顾糖糖用意念察看空间,果然大了许多,角落里堆着草药,还有大米和鸡蛋,以及止血药和膏药,只占了个小小的角落,空余了不少地方。   她还发现,系统商城增加了六样商品。面粉和猪肉,面粉和大米一样,一积分一斤,猪肉则是两积分一斤,剩下四样是成药,分别是活血止痛散,接骨膏,三七粉,断骨七花片,都是跌打损伤的中成药。   接骨膏和活血止痛散是外用,三七粉可内服也可外用,断骨七花片则是内服,都是5积分一瓶,顾糖糖毫不犹豫每样买了五瓶,存在了空间里,面粉买了20斤,猪肉也买了5斤,脑海里不断响起扣积分的声音,不过就算积分到了1000以下,空间照样没影响。   顾糖糖松了口气,看来只要空间升级过后,就算积分没了,也不会有影响吧?   【积分清零,空间和宿主都将消失】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吓了顾糖糖一大跳,宿主消失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我还能回原来的世界吗?”   顾糖糖忍不住问,这次系统挺好心,回答了她。   【宿主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亡,消失就是彻底消失】   之后,系统再没动静了。   良久,顾糖糖幽幽地叹了口气,原来她已经死了啊。   没想到,她竟享年28岁。   顾糖糖自嘲地笑了笑,很快又开心了,现在她还好好活着呢,而且是18岁的青春敌美少女,还有个绝世好男人的未婚夫,以及一个虽然冰冷无情但却很给力的系统,上天并没亏待她呀!   她查看了积分,目前是928,刚刚大手笔买了不少东西,空间一下子存满了。   下次升级是5000积分,有点漫长啊!   这些天,她和沈家人相处得很好,蒋玉华和韩素梅婆媳俩,对她嘘寒问暖的,还总给她买东西,顾糖糖知道,应该是沈家人确定了她的身世吧?   她还确定了另一件事,书上的沈家人之所以不认原身,应该有隐情,很可能直到原身死,沈家人都不知道真相。   原身死的时候,沈宵云也出事了,想必沈家人忙得焦头烂额,没工夫管其他事吧?   顾糖糖原本打算不和沈家人相认,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她贪恋沈家人的温暖和关怀,将她当成小公主一样宠爱,那种感觉她从没享受过,真的好暖好甜好幸福。   她舍不得!   她会好好学习医术,也会好好孝顺沈家人,还有姚阿翠,他们都是她的亲人,但她也想要这些亲人的独宠。   她要的是不掺杂一点杂质的宠爱,她就是这么霸道,才不要和顾惜惜分享呢。   “沈大夫,你家的信!”   邮差在门口叫了声。   “糖糖,去拿下!”沈大伯在看诊,腾不出手。   “哦!”   顾糖糖擦了擦手,小跑着去拿信,信上写的是沈天青收,落款是东升农场,字迹娟秀工整,一看就是女人写的。   沈天青是沈老爷子的大名,东升农场听着挺耳熟,顾糖糖略想了想,就知道写信的人是谁了,嗤笑了声。   顾金凤两口子现在就在东升农场劳动改造,这封信想必是顾金凤写的。   不用看信都知道,定是替她的宝贝女儿出头的。   顾惜惜哭哭啼啼跑去农场,顾金凤能不心疼?   想来当天晚上就写好了信吧,可真是慈母心肠啊,顾糖糖捏了捏信,挺厚,估计没少笔伐。   “大伯,写给沈爷爷的信。”   顾糖糖将信放在桌上,沈大伯瞥了眼,眉头微皱,这字迹一看就是弟妹的,但凡这个弟妹写信来,准没好事。   “拿给你沈爷爷吧!”   沈大伯只看了眼就不管了,弟妹这种烦人的生物,还是让爸妈操心吧。   顾糖糖有点想笑,沈大伯这敬谢不敏的样子,显然怕极了顾金凤,也不知道顾金凤做了什么,让沈大伯这种淡泊名利的人,都避之不及。   沈老爷子在和蒋玉华说话,蒋玉华看起来很高兴,笑容满面的。因为沈老爷子说,那个助产医生已经出发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后天就能到东城。   “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蒋玉华双手合十,暗暗念了声佛,她虽然是大学教授,但对神明却是极信的,经常会去寺庙敬香,也就是这些年形势严峻才没去。   “沈爷爷,有您的信!”   顾糖糖敲了敲门,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老两口的谈话。   “进来吧!”   顾糖糖推开门,将信放在沈老爷子面前,看到信封上的字迹,沈老爷子和沈大伯一样,眉头微拧,蒋玉华也看到了,没好气道:“她又写信来干什么?”   “我出去啦!”   顾糖糖赶紧说,蒋玉华冲她慈爱地笑了,柔声道:“去吧,别太用功了,歇会儿。”   “我不累。”   顾糖糖甜甜地笑了笑,小跑着出去了,蒋玉华的声音还能听到:“肯定是顾惜惜又去告状了,哼,每次都是这样,哭几声就来找我们算帐,她不是自诩清高吗,拿我们的东西倒不说井水不犯河水了,真是没见过这种人!”   “别气了,也就两天了。”   沈老爷子安慰了句,蒋玉华冷笑了声,骂道:“我还是生气,这么多珍贵的好药全浪费了,老沈,那株百年山参千万要收好,你要是敢给那冒牌货吃,我和你没完!”   “放心,不给!”   沈老爷子口气也很坚定,虽然医者仁心,但也得看人,这十八年来,他们沈家对得起顾惜惜了,就算不吃这百年山参,顾惜惜也不会死,只是身体弱些,不能生养罢了。   比起许盼娣那毒妇,他们沈家问心无愧!   顾糖糖听得不太清,只听到百年山参,心不由跳了起来,她想起来了。   书上说顾惜惜身体极差,不能生养,陈野父母之所以不喜欢她,主要就是这一点,陈野是独子,娶了个不能生养的媳妇,他父母自然不乐意。   但顾惜惜后来吃了沈家调配的补药。据说用了百年山参,还有其他珍稀药材,顾惜惜的身体调养好了,给陈野生了一儿一女,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难道这一世的剧情要改变了吗?   顾糖糖按了按心口,有点激动,她其实挺希望顾惜惜生不出孩子。要是这样陈野还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她由衷佩服,也真心祝愿他们天长地久! 第68章 真的很想和陆长川结婚啊   吃晚饭时,沈老爷子并没提那封信。但蒋玉华的脸色不太好,想来信上的内容挺蛋疼,顾金凤那人还是蛮有本事的,沈老爷子老两口那么好相处的人,都能被这女人气得够呛,不是一般的能耐啊!   “妈,顾金凤信上说什么了?”   吃过晚饭,韩素梅找蒋玉华说话,她听丈夫说了信的事,一看婆婆气色不好,就知道这蠢弟妹又干蠢事了。   蒋玉华冷笑道:“还能说什么,怪我们对顾惜惜不好,亲孙女不疼。反而疼一个外人,还是欺负过顾惜惜的外人,只差没给我和你爸列举十大罪状了,还有顾惜惜吃的药,也责怪我和你爸没及时配好。”   “她哪来的脸?以前她不是说不要咱家的一针一线吗?还说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往来,拿东西倒是挺积极,十八年了,一分钱药费都没出过,她可真好意思!”   韩素梅气坏了,真没见过顾金凤这种人,说她不要脸吧,人家还挺清高,姿态摆得特别正,说得浩气凛然的。   说她清高吧,可这蠢货拿家里的东西还挺理直气壮。总之都是他们的不对,这蠢货一点没错,还特委屈。   “讨饭都没个讨饭的样子,板着脸要饭,谁搭理她呢!”   韩素梅从来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忍不住说得难听了些。但说出后又后悔了,毕竟顾金凤的男人,是婆婆的亲儿子,她这样说,婆婆只怕会生气。   “最气人的是明江那蠢东西,早知道他这么蠢,生出来就让你爸一针扎死算了!”   蒋玉华在气头上,连儿子也一块骂上了,韩素梅松了口气,之后说话小心了不少,有些话婆婆可以说,她当儿媳妇的不能说。   “幸好那助产医生明后天能到,有他们受的!”   蒋玉华咬紧牙,眼里射出寒光。   第二天是礼拜天,陆长川约好去顾家村的,早上顾糖糖起得早了些,准备搭早班车回家。   “糖糖,这些东西你带上。”   蒋玉华拿出了大包小包,都是吃食,还有补药,吩咐道:“这些补药给你奶奶吃,用法和用量都标好了,你念给你奶奶听。”   “太多了,我拿不动,”   顾糖糖皱了皱鼻子,她只有两只手啊。   “让宵云拿!”   蒋玉华嗔了眼,要不是孙子才两只手,她还想再收拾些东西呢,对姚阿翠,她万分感激,这些日子她打听了孙女在农村的生活,真多亏了姚阿翠。   孙女这十八年没受啥委屈,吃穿都是最好的,还上了高中,这在农村是极难得的。   沈宵云蹦蹦跳跳地过来了,手里也拿了几只包,是韩素梅收拾的,麦乳精和罐头一类,还有水果。   顾糖糖扶额……   奶奶肯定以为她把半个沈家搬回去了。   “糖糖,我和你说个事,你和小陆的婚事,我觉得太着急了些,要不再缓缓?”   蒋玉华拽着她去屋子里说悄悄话,这些天她看得清楚,孙女和陆长川那后生感情挺好,如胶似漆的,反对肯定不行,而且陆长川这后生品貌也不错。   但她真不希望孙女18岁就嫁人,还是孩子呢,她想多留几年,好好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顾糖糖眨了眨眼,乖巧道:“婚期已经定下了。”   “可以改的嘛,你才18岁,太小了,我打算让你沈爷爷弄个工农兵大学指标,推荐你去上大学,等大学毕业后再结婚也不迟,你觉得怎么样?”蒋玉华小心地问。   顾糖糖感觉到了她的小心翼翼,心里一下子软了,忍不住抱住了蒋玉华,脸贴在她身上,小声说道:“上大学挺好的,就是能不能不推迟结婚?”   本来蒋玉华还有点生气,觉得孙女太在意陆长川了,她活了几十年,看透了情爱,女人还是要自强自立些,男人也不是说不能爱。但不能太爱,当成生活的调剂品就行了,学好本事才是王道。   但孙女突然抱住自己,软软的,娇娇的,她的心瞬间就化了,哪还气得起来?   蒋玉华揽住了人,轻轻拍着背,苦口婆心道:“结婚后鸡毛蒜皮的事多的很,而且陆家肯定会让你生孩子,一生了孩子后,你的生活就不是自己的了!”   “不会的,我和陆长川说好了,暂时不生孩子,他答应了,还说会和他爸妈说!”   顾糖糖仰起头,表情很得意,她早有先见之明了。   脑袋上被敲了个爆栗,蒋玉华酸溜溜地问:“你就那么喜欢姓陆的小子?”   “他很好的,真的很好,我不骗你!”   顾糖糖表情很诚恳,一天能挣十五斤大米呢,这么好的男人上哪找去?   蒋玉华被气笑了,轻轻揪了下她头顶的呆毛,没好气道:“人还没嫁过去,心就拐走了,总之你记牢,大学毕业前不能生孩子,算了,以后我和小陆说!”   等孙女正式认回来,她就有资格和陆长川说这些事了。   “不生不生,生孩子痛死了,才不要生!”   顾糖糖紧紧抱着蒋玉华,哼哼唧唧地撒娇。   蒋玉华又好气又好笑,就还是个孩子呢,可想到娇娇软软的小丫头,下个月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心里又难受了,对许盼娣也越发怨恨。   要是糖糖养在家里,她怎么可能让孙女早早嫁人,都是许盼娣这毒妇害的!   “哎呀,妈你别抱着糖糖黏糊了,再不走就赶不上早班车了!”   韩素梅在外面找了一圈,跑过来看到这祖孙俩黏黏糊糊的,心里酸溜溜的,忍不住在顾糖糖脸上轻轻揪了下,又软又弹,又忍不住在另一边揪了下,见两边脸都有了红印子, 韩素梅这才满意,笑眯眯地拖着她出去。   “快去坐车,你青云哥送你们去车站!”   回春堂门口,沈青云兄弟俩,都扛着好几个包,看到顾糖糖,沈宵云咧嘴笑了,还用力挥了挥手,“糖糖,快点儿!”   沈青云嫌弃地看了眼,朝旁边挪了几步,不想和傻弟弟站一起。   回春堂的伙计们,看到这热闹场景,心里都有了思量,顾糖糖在他们心里的分量也更重了。 第69章 再生毒计   沈青云送他们上了车,还买好了车票,在小堂弟脑袋上拍了下,嘱咐道:“照顾好糖糖!”   “知道啦,大哥你真啰嗦!”   沈宵云口气不耐烦,然后脑袋上的呆毛,被用力拽了下,头皮都差点拽脱,听到小堂弟的惨叫声,沈青云满意收回手,冲顾糖糖微微笑了笑,骑车走了。   顾糖糖忍俊不禁,大堂哥的性格很闷骚,表面看风平浪静,内心里实则翻江倒海,这样的男人其实很有趣的,可惜暂时还没有姑娘发现大堂哥有趣的灵魂。   车子晃晃悠悠地到了顾家村,顾糖糖睡着了,被沈宵云叫醒的。   沈宵云肩上扛着包,手上也提着,另一只手还牵着迷迷糊糊的顾糖糖,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这么重大过,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特自豪。   “糖糖你小心,这里有个坑!”   沈宵云走几步,就要回头提醒声,顾糖糖其实已经清醒了,而且顾家村的路,她闭着眼睛都能走。但这少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不想打断。   到了村口,顾糖糖松开了手,被人看到他们手牵手不好,她想拿几个包,沈宵云没让,还有意抖了抖,轻松道:“才一点点重,我一个人拿得动。”   如果他额头没那么多汗,肩膀没那么沉,手没那么抖,说的话更可信些。   “知道你是大力士,但我现在想拿,行不?”   顾糖糖哄小孩一样,哄来了两个包,沈宵云还给得不情不愿的,两人一进村口,就吸引了田地里干活的社员们的注意。   “糖糖回来啦,你奶奶还不知道吧?”   “知道,昨天我打电话了。”   顾糖糖大声回应,今天陆长川和他同事会来,得让奶奶准备菜。   “你和宵云一块回来的啊,拿这么多东西?”   大家都看到了那些小山一样的包,有些装在网兜里,看得清清楚楚,麦乳精和各种罐头,还有水果和糕点,居然还有两瓶茅台,蒋玉华听说姚阿翠爱喝酒,就装上了两瓶茅台。   “嗯,沈爷爷家里送的,让我带给奶奶吃。”顾糖糖乖巧回答。   社员们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看样子沈神医很喜欢糖丫头啊,回一趟家送这么多东西,只那两瓶茅台就值不少钱呢。   而且还让孙子送糖糖回来,这比亲孙女顾惜惜的待遇都好,前两天顾惜惜是一个人回来的,还空着手,什么都没拿,顾金凤的弟妹脸拉得老长呢。   “糖糖!”   贺长柱过来了,他特意来接人的,接过所有的包,轻轻松松地走在前面。   沈宵云理所当然地跟着,他知道今天那姓陆的会来,得盯紧些,不能让姓陆的占妹妹便宜。   “宵云,你不回家了?”有人多嘴问了句。   “不回,奶奶让我跟着糖糖!”   沈宵云也大声回了句,三人很快就走远了。   社员们都无心干活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沈神医这是把糖糖当成孙女了啊,瞧这待遇,亲孙女都没这么好呢!”   “依我看,糖糖比那顾惜惜更像亲孙女些,她和宵云站一起,模样多像啊!”   “嘘,别说了,许盼娣过来了!”   社员们立刻噤声,装模作样地干活,掉包孩子这事,在顾家村虽然议论纷纷,但毕竟没真凭实据,大家也不敢在明面上说。   许盼娣阴沉着脸走过来,也不干活了,去水渠洗了脚,就回家了。   小畜生回来了,她得赶紧通知山里的老光棍,派人过来截了小畜生。哼,就算得了沈老糊涂的喜爱又怎样,等和老光棍生米煮成熟饭,看沈家还要不要这脏了的小畜生!   沈家孙女永远都只能是她的惜惜!   许盼娣这些天听到不少风言风语,她坚定了送顾糖糖去深山的心思,只要毁了这小畜生,惜惜的地位不会动摇,还能挣一笔钱给儿子娶媳妇,一箭双雕的好事,她必须干。   顾糖糖一回到家,就抱住了姚阿翠,大声叫道:“奶奶,我好想你啊!”   姚阿翠在切菜,手里还拿着菜刀,被她这咋咋呼呼的吓了一跳,等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堆满了笑,放下菜刀拍了下,嗔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赶紧松开,我切菜呢。”   其实她也想孙女了,这几天想得心肝疼,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离开家,姚阿翠天天担心,怕孙女在沈家做错事讨人嫌,又怕孙女吃不好睡不好,不过现在看这丫头红光满面的,下巴还圆了不少,姚阿翠心立刻安了。   “不放,奶奶,你有没有想我?”顾糖糖撒娇,不肯放手。   “不想,在家里烦死了,出去了我清净的很!”   “骗人,你肯定做梦都想我,我知道的。”   顾糖糖嘟起了嘴,松开了姚阿翠,去柜橱里找吃的,找到了一盘炸小鱼,还热乎着,金黄酥脆,香喷喷的。   “少吃点儿,中午小陆他们还要吃的。”   姚阿翠又开始剁鸡块,早上让贺长柱杀了只鸡,陆长川第一次带同事过来,肯定要做一桌像样的菜,不能丢了孙女的面子。   “哦!”   顾糖糖拿了个小碗,挑了些小鱼,和沈宵云一起吃了起来,还喂给姚阿翠和贺长柱吃。   “小沈,你在家随便啊,跟自个家一样,糖糖你以后别拿这么多东西,一点都不晓得客气!”   姚阿翠剁好鸡块,去检查带来的东西,看得咋舌。但心里却很欢喜,沈神医肯定很喜欢孙女,糖糖这丫头就是招人喜欢啊。   “蒋奶奶非让我拿的,她说你晒的干菜好吃。”   顾糖糖将最后一根炸小鱼,塞进给沈宵云嘴里,拍了拍手,准备去后山转转,反正家里的活她搭不上手。   “是我奶奶硬让拿的,姚奶奶您别客气,我奶奶可喜欢糖糖了!”   沈宵云很开心,因为最后一根炸小鱼,妹妹给他吃了,妹妹肯定爱死他这个哥哥了。   其实是,顾糖糖不好意思和小孩抢吃的。   “糖糖,我和你一起!”   沈宵云亦步亦趋地跟着,顾糖糖将背篓放在他身上,柴刀也给他了,一点都不客气。   姚阿翠欣慰地看着这俩孩子打打笑笑的,擦了擦眼角,心里既欢喜又酸涩,沈家这个样子,只怕很快就要认回孙女了,以后糖糖就不是她孙女了,要叫别人奶奶啦。   唉! 第70章 贺长柱的身世不一般   姚阿翠轻叹了口气,很是不舍,但她知道,回到沈家才是对孙女好,沈家有人脉有地位,又这么疼爱糖糖,肯定会替糖糖筹划,而且小陆他妈,也不会再嫌弃糖糖家世不好了。   真论起来,沈家孙女配小陆,可是低嫁呢!   “奶奶,你怎么了?”   贺长柱走过来,疑惑地问,刚刚奶奶好像哭了。   “没什么,长柱你去生个炉子。”   姚阿翠若无其事地吩咐着,贺长柱动作很麻利,没多时就生好了,将装满了鸡的砂锅放在炉子上炖。   “长柱,明天你去隔壁村一趟吧,正好家里有现成的东西,你王婶给你介绍了个姑娘,模样挺好,人也能干,是家里的老大,你去看看,合适就结婚,你都老大不小了。”姚阿翠絮絮叨叨地说着。   贺长柱的婚事是她的心病,这孩子都22了,村里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生两三个了。但贺长柱其他事都很好说话,唯独婚事都倔的很,说什么都不肯结婚。   “不去,奶奶,我不结婚。”   贺长柱沉默了,火光映射着他英武的面庞,浓眉大眼,英武俊朗,而且贺长柱虽是外来户,但他有房,还勤劳肯干,又没有父母,很受姑娘青睐。   “难道你想打一辈子光棍?你不想结,我还想抱重孙呢!”   姚阿翠急了,糖糖都嫁人了,长柱的婚事还没影,愁死他了。   “我要找到我爷爷才结婚,奶奶,我爸临死时说了,我的婚事得我爷爷作主!”   贺长柱不再像往常一样沉默,终于说出了缘由,姚阿翠愣住了,这是贺长柱第一次提起家里人。   当年被糖糖救回来时,贺长柱饿得奄奄一息,身上还有伤,姚阿翠便收留了他,正好她也想收养男孩,顾老大一家靠不住,她早看穿了。   贺长柱醒来后,只说父母都死了,他来南方投奔亲戚,但亲戚也不在了。   正合姚阿翠心意,她就想收养无父无母的孩子,省得日后有麻烦。   “你还有爷爷?你以前怎么没说?你爷爷在哪儿?”姚阿翠连声追问,心里有点慌,她不会连孙子都没了吧?   贺长柱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和爷爷失散10年了,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但我爸交待过,如果我爷爷还活着,一定会来找我。”   姚阿翠皱紧了眉,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听这口气,长柱的身世怕是也不一般呢。   “你不是关东人吧?”   贺长柱小时候说他是关东人,口音倒也是那边的,现在已经听不出来了。   “我老家是关东的,但生活在京城,奶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怕连累你和糖糖。”   贺长柱羞愧低下头,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十年了,父亲让他不要和人说家里的事,让他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可奶奶和糖糖对他这么好,他不忍心再骗她们。   姚阿翠心里咯噔了下,表情变得严肃。   “长柱,这些话不要和糖糖说,谁都不要说,我也当没听见。既然你爸交待过,那就不结了吧,切记,千万不要和人说这些事!”   姚阿翠口气凝重,如果贺长柱的身世被人知道了,她和糖糖都会倒霉,也难怪这孩子藏了十年。   “我知道,我不会说的,奶奶,对不起。”   贺长柱自责地抱住头,他辜负了奶奶和糖糖的信任。   “傻孩子,这不怪你,希望你爷爷没事,以后你和你爷爷团圆了,有空就来看看我和糖糖。”姚阿翠慈爱地抚摸着他的脑袋,心里却泛起了苦涩。   长柱的爷爷应该不是一般人,若是真的认回去了,她和长柱怕是缘分到头了,她可不敢当长柱的奶奶。   “奶奶,你永远都是我奶奶,糖糖也永远是我妹妹,你们别不要我!”   贺长柱慌了,还以为姚阿翠不要他了。   “你个憨货,现在还没找到你爷爷呢,谁不要你了,干活去吧!”   姚阿翠想得很开,不管以后如何,现在长柱还是她孙子嘛。   “哎!”   贺长柱开心地干活去了,他是老实人,想法也很实诚,就算找到了爷爷,他也要在顾家村生活的,京城那边的人和事,他都忘了,他的记忆里都是顾家村。   而且爷爷不止他一个孙子,奶奶却只有他一个,他不能离开。   顾糖糖在后山采了些草药,还有了惊喜的发现,半山腰有一片早熟的乌泡,现在是五月了,天气变暖,乌泡陆续熟了。   “给你吃好东西。”   顾糖糖摘了不少乌泡,红彤彤的,像红玛瑙一样,躺在她白嫩的手心里,红的白的,特别好看。   “这是什么?”   沈宵云不认识,他很少来顾家村,就算来了也只待半天,平时都住在城里,野果从没吃过。   “乌泡,好吃吧?”   顾糖糖塞了一把乌泡进他嘴里,沈宵云嚼了嚼,酸甜多汁,眼睛不由亮了,使劲点头,“好吃,我们多摘些。”   “烂了的别摘,虫子咬过的。”   顾糖糖摘了些狗尾巴草,撸了叶子,只留下草茎,将摘的乌泡串进草茎里,串好一串后打个结,就像玛瑙手环,农村孩子都是这样储存乌泡的。   沈宵云照样学样,两人将那一片乌泡都摘完了,串了十几串,边摘边吃,嘴唇都染红了。   顾糖糖又采了些马兰头,还有马齿苋,绰了水后炒着很好吃。   “回家了!”   顾糖糖叫了声,沈宵云舍不得走,他头一回发现山里挺好玩的,就像宝藏一样,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   “别上去了,有狼!”   顾糖糖故意吓他,沈宵云吓得立刻掉转头,乖乖和她一起下山了。   村口又热闹起来,因为来了几辆自行车,是陆长川他们。   陆长川叫上了几个玩得来的同事,陈野也在,还有几个是上次来打猎过的,有六人,每人都骑着车,还带了礼物,骑到桥上时,引来了一众热烈的目光。   “骑在前头的是不是糖糖对象?”有人问。   “我瞧瞧,没错,就是这后生,他来找糖糖的吧?”   “啊哟,这大包小包的,是来送端午节节礼的?”   社员们看到了自行车上的东西,有肉有酒有水果,羡慕得说不出话了。 第71章 我家糖糖的衣服太少了   “离端午节还早呢,就是来坐客的吧。啧,还得是糖丫头啊,找的是城里对象,瞧这礼物就不一般。”   “前两天红秀她对象过来,只带了一斤肉。啧,就这一斤肉,红秀她妈还四处显摆。自打找了这个镇上的女婿后,红秀她妈尾巴都要上天了。”   “人和人真没法比,以前觉得红秀这对象挺不错,可和糖糖对象一比,差远了!”   社员们活都不干了,拿顾糖糖和大队里另一个叫红秀的姑娘打比方,红秀对象是镇上的,男人其实条件挺好,红秀算高攀了,社员们以前都挺羡慕的。但现在他们不羡慕了,甚至还觉得红秀对象太拿不出手,和陆长川没法比。   陆长川下了车,停好车子,和地里的社员们热情打招呼,还一个个敬烟。   社员们都上了田坎,这可是牡丹香烟,五毛钱一包呢,他们得走上去接。   这一上去,就看到了车上的大包小包,一刀厚厚的肉,少说得三斤,还有两瓶白酒,两个罐头,以及几包糕点。   这些都不足以让社员们激动,毕竟之前顾糖糖已经拿了一波了,让他们震憾的是,车上那一摞漂亮的布啊。   农村人最缺啥?布!   吃喝还好说,乡下怎么过都饿不死,也就是吃好吃差的差别,可布是真的紧缺,城里人每年都有布票,农村的布票比黄金还珍贵,一家人都紧着待嫁姑娘穿,一缕小布条都舍不得扔,拼拼凑凑还能糊个鞋底呢。   陆长川车上却放了一摞厚厚的布,有花布,还有黑布和卡其布,得有几十尺了吧?   “小陆,这些布是你买的?”有人颤声问。   “嗯,给糖糖做衣服的,她衣服太少了。”   陆长川口气很心疼,因为他真觉得媳妇衣服太少,以后他还得再弄些好布。   社员们心口暴击,幽怨地看着他。   这人说话还有没有良心?   顾糖糖那丫头的衣服是全大队,不对,是全金鸡山公社最多的,姚阿翠的布票都给这丫头做新衣服了,居然还说她没衣服穿?   天雷赶紧轰死这小子吧!   “我去看糖糖了,回头见啊!”   陆长川敬了一圈烟,接收到了社员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心里很得意,媳妇交待的任务完成了,他要去看媳妇啦!   “路上小心!”   社员们有气无力地客气了句,干活都没心情了,这么多布啊,要是能分他们几尺多好。   糖糖那么个小身板,哪穿得过来啊?   “这么多布能穿到八十岁了。”一个社员幽幽地说了句。   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对顾糖糖的羡慕嫉妒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只恨他们没生个像顾糖糖一样漂亮的女儿。否则现在被人羡慕嫉妒的对象,就是他们了呀。   “小陆是印染厂的,和大队长家建军一个厂,估计他们买布省事,下回问问姚阿嬷,看能不能托小陆帮咱们买布。”   “对啊,问问姚阿嬷!”   社员们兴奋了,仿佛已经买到布穿在身上了,并且他们都是一样的想法,以后一定要对姚阿翠和顾糖糖再客气些,万万不能得罪了。   陆长川和朋友们一起往村里骑,陈野笑着问:“你刚刚怎么停下来?”   “和村里人打招呼,他们都是糖糖长辈。”陆长川回答。   “打招呼是假,显摆是真吧,刚刚那些人的眼睛都放光了。”一个年纪大点的人笑着说,他已经结婚了,对这些人情世故懂一些。   陆长川嘿嘿笑了,“我家糖糖说的,让我把东西放得显眼些,这样村里人就能看到了,她奶奶面上有光。”   “老人家都是这样,我丈母娘也是。”刚刚说话的男人笑了笑,他叫周正,不是印染厂的,是陆长川部队认识的,比他早一年转业,在研究所保卫科上班。   陈野眼神有些不屑,忍不住说:“你那个对象还挺虚荣的。”   他对顾糖糖印象本来一般,但上次在回春堂门口,他又看到顾糖糖把顾惜惜欺负哭了。和上次在山上一样,这个顾糖糖还死不承认,倒是顾惜惜大度,没和这姑娘计较。   现在又让陆长川在村口显摆那些东西,太虚荣了,陈野对顾糖糖的印象一落千丈,真的很不希望朋友娶这种虚荣粗鲁的女人。   “农村姑娘嘛,虚荣点也正常。”另一个男人接了话,他是印染厂的。和陈野一样,对顾糖糖的农村身份很瞧不上。   陆长川皱紧了眉,不高兴道:“糖糖她是孝顺,希望她奶奶高兴,所以才让我这样做,你们这样说我不爱听,糖糖是农村的怎么了,她现在是回春堂沈神医的徒弟,配的药随随便便都能卖好几块,挣的比我多多了,是我配不上她!”   “长川你别开玩笑了,沈神医收你对象当徒弟,怎么可能?”大家都不信,只有周正微微笑着,不插话。   “怎么不可能,我什么时候胡说过,你们别门缝里瞧人,糖糖她很厉害的!”   陆长川口气也不好了,他不喜欢朋友说糖糖时的口气,一口一个农村来的。和他妈一样,浓浓的优越感,糖糖现在挣的钱,比这些人的工资都高呢。   大家沉默了,听这口气,难道是真的?   “长川,你对象真是沈神医徒弟?”   “当然,不信你们去回春堂看,我对象天天在那儿看诊,这几天都住在回春堂。”陆长川得意地抬起下巴。   几人的口气立刻变了,赔笑道:“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没想到弟妹这么能耐啊,以后我们去回春堂看病,就找弟妹了。”   “没错,长川你可得在弟妹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啊!”   除了陈野,其他人的态度都改变了,沈神医的名头太响亮了。虽然顾糖糖还是农村的,可她得了沈神医的青睐,日后必然前程似锦,配陆长川绰绰有余了。   最重要的是,医生是万万不可得罪的,人这一辈子谁没个头疼脑热的,认识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太重要了,关键时候能救命呢! 第72章 四人行,有点诡异   “那你们以后对糖糖得客气些,什么农村不农村的,真说起来,咱们祖辈都是农村的,才进城几年呢!”   陆长川把话挑开了,要是这些人还不尊重糖糖,他会慢慢疏远的,不尊重他媳妇,就是不尊重他,这样的朋友他不需要。   “对对对,咱们都是农村的,是我们太肤浅了!”   几人心里其实不太赞同陆长川的话,城里人的优越感是与生俱来的,刻在了骨子里,对农村人他们确实有点瞧不上,倒不是说他们人品不好,而是大家都这样。   陆长川也没再揪这事不放,便转移了话题,很快他们就到了,正好顾糖糖和沈宵云从山上回来,沈宵云手里还拿着一串乌泡吃。   “糖糖!”   陆长川开心地挥了挥手,在门口停好车。   姚阿翠迎了出来,热情道:“快屋里喝茶,糖糖,你去泡茶!”   陈野他们都礼貌地打了招呼,还送上了礼物,姚阿翠拿出了糕点,是顾糖糖今天带回来的,沈家买的都是高级糕点,冠生园的。   几人看到了冠生园的糕点,交换了眼神,对顾糖糖又高看了几分。毕竟他们城里人,也只有过年过节时才舍得买冠生园的糕点吃,显然顾糖糖家境很不错。   “喝茶啊!”   顾糖糖泡好了六杯茶,放在桌上,茶叶是姚阿翠自己炒的,雨前茶,特别香,不比市场上卖的龙井茶差。   陆长川一一介绍了朋友,顾糖糖冲他们微笑,腮帮子都笑酸了。   “他是沈宵云,沈神医的孙子。”陆长川又介绍了沈宵云。   大家脸色微变,看来陆长川没说谎,沈神医是真的看重他对象呢,连孙子都派过来了。   “听说弟妹在回春堂看诊?”周正笑着问。   顾糖糖红了脸,小声道:“不是看诊,还在学习,没出师。”   “快啦,我大伯说你很厉害,进步很快,配的药比回春堂的还好呢。”沈宵云特骄傲,因为这么厉害的人是他的妹妹,别人可没有这么厉害的妹妹。   大家的脸色又变了变,有沈神医亲孙子亲口证明,他们深信不疑了。   于是,他们和顾糖糖说话更客气了,言语间不敢怠慢,甚至还羡慕起了陆长川,早知道顾糖糖这么能干,那天他们应该跑快一点,没准顾糖糖就成他们对象了呢!   “吃些乌泡吧,我刚从山上采的。”   顾糖糖拿出了串好的乌泡,红彤彤的果实看着就诱人,大家都挺喜欢吃。但这么几串不过瘾,于是,他们便提议上山,反正离吃饭还早。   “长柱,你跟着一块!”   姚阿翠叫来了贺长柱,有他在,就不担心客人们出事了。   陆长川笑道:“奶奶,用不着长柱,我们以前在部队经常上山,比这高的山都爬过。”   其他人也说不用,姚阿翠便没坚持,让贺长柱留在家里帮忙。   沈宵云和顾糖糖跟着一块去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后山走,路上遇到了许盼娣和顾惜惜,俩人在说话。   许盼娣打听沈家的事,听说顾糖糖在回春堂被当成了宝,她气坏了,决定下午就进山找老光棍,提前实施计划。   陈野看到了顾惜惜,眼睛一亮,不由自主朝她走过去。   顾惜惜也看到他了,脸瞬间红了,含羞带怯,许盼娣看向陈野,小声问:“他是谁?”   “是顾糖糖对象的朋友,一个厂上班的。”   许盼娣心思一动,看陈野这气质,家世应该很不错,而且还是铁饭碗。要是惜惜能嫁给这小伙子,日后生活肯定不愁了。   “你和他们一起去玩吧,正好你哥也在!”   许盼娣出主意,她看出陈野对顾惜惜很不一般,便怂恿着顾惜惜去山上。   “我哥不喜欢我。”   顾惜惜不愿意,她不想受沈宵云的冷脸。   “越是这样,你越要多和你哥玩,不能被顾糖糖钻了空子,快去!”   许盼娣推了她一把,朝顾糖糖阴毒地看了眼,小畜生的好日子快到头了,给她等着,这回肯定万无一失!   陈野也叫道:“顾惜惜,要不要一起上山?”   许盼娣又推了下,还笑着说:“麻烦你们照顾惜惜啊!”   顾惜惜心里其实也愿意的,听到陈野的邀请,她脸红透了,羞羞答答地走了过来,朝他看了眼,又快速移开,小白兔一样惹人怜爱,这是陈野的感觉。   沈宵云只觉得烦,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顾惜惜眼睛红了,炫然若泣,陈野看不下去了,冲他吼道:“你这么凶干什么?山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让你妹妹一起玩怎么不行?”   沈宵云可不怕他,瞪圆了眼睛要吵架,顾糖糖用力捅了下,他乖乖闭嘴了,冲顾惜惜又瞪了眼,还走到顾糖糖身边,不能让这扫把星挨着妹妹。   顾糖糖很满意,奖了他一颗巧克力,给了个嘉奖的眼神,沈宵云立刻开心了,亦步亦趋地跟着,只要顾惜惜有一点靠近,就会隔开她。   陈野皱紧了眉,只觉得沈宵云是脑残,亲妹妹不疼,却和一个外人亲密无间,脑子绝对进了十斤水,他走到顾惜惜身边,冲她微微笑了笑,柔声道:“小心些,累了就说。”   “嗯,谢谢你。”   顾惜惜怯生生地看向他,因为运动,苍白的脸色染上了红,倒是多了些风情,陈野呆了下,等反应过来,俊脸一热,撇过头假装看风景,心跳却加速了。   其他人看了看陈野,又看了看陆长川,再看了看顾糖糖和顾惜惜,只觉得这几人之间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陈野是不是喜欢那个病恹恹的姑娘?”有人小声问。   “应该吧,看着像是动心了。”   “陈野这眼光不行啊,那姑娘风吹都会倒,长得也没长川对象漂亮,他瞧上啥了?”   “可能他就好这样的?”   几个男人窃窃私语,不时朝顾惜惜看几眼,越看越摇头,连他们都瞧不上,陈野家世那么好,这眼神是真不行啊!   “这姑娘是沈神医孙女,没听她叫沈宵云哥。”周正说道。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没再议论了,但心里还是觉得顾惜惜不行,身体太差了,娶妻不仅要娶贤,身体也很要紧,否则日子没法过。 第73章 就那么喜欢抢别人的哥哥?   “沈神医的孙女,怎么看着跟小门小户一样?也忒拿不出手了。”有人嘀咕了句,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这么比起来,还是顾糖糖更像沈神医孙女些,漂亮大方,性格也开朗,不像这顾惜惜,说话像蚊子叫,小里小气的。   大家没再议论了,毕竟是陈野的私事,他们管不着。   而且他们又发现了一大片乌泡,点缀在草丛里,就像红宝石一样,几人欢呼着去摘乌泡,学顾糖糖的,拿草茎串起来,还能带回城吃。   顾惜惜一直和陈野在一起,她胆小,不敢和陌生人说话,沈宵云不搭理她,她只能跟着陈野。   “我去看看有没有野兔,逮一只加餐!”   陆长川大声说,其他人都来了兴致,留下两人摘乌泡,其他四人去打野兔,沈宵云也跟着去了,他还没打过猎呢。   很快陆长川就发现了野兔洞,他是极有经验的,点燃了火,烟朝洞里钻,其他人则在另一边洞口等着,周正用藤编了个简易的兜,只要野兔冲出来就能兜住。   “来了,老周你接住!”   陆长川小声说。“放心!”   周正弯下腰,将藤兜放在洞口,没多时,就看到几只兔子冲了出来,横冲直撞的,全被兜住了。   “抓住了,哈哈,好多兔子!”   沈宵云开心地叫了起来,手舞足蹈的,比他自己抓到兔子还开心。   总共有七只兔子,两只大的,五只小的,应该是一家,小兔子都挺大了,陆长川毫不留情地抓走了两只大的,这个季节的兔子繁衍特别快。如果不抓掉一批,山上就泛滥成灾了。   “小兔子能养不?”沈宵云好奇地问。   “可以,但你有草吗?”   顾糖糖一句话就问住了,沈宵云只得放弃,眼睁睁地看着五只小兔子逃了。   “走吧,今天收获不错。”   陆长川绑起了两只兔子,快到饭点了。   下山路上,陆长川又逮了一窝田鼠,每只都很肥,皮毛油光发亮,显然偷吃了不少粮食,这回陆长川没客气,一家老小都抓走了。   沈宵云表情古怪,小声问:“这老鼠能吃?”   “这是田鼠,肉很好吃的。”   顾糖糖见他一言难尽的表情,故意问:“你不会是不敢吃吧?”   “谁说我不敢了,中午让你奶奶做,我能吃一碗!”   沈宵云挺直了背,绝对不会承认他怕老鼠,头顶的呆毛抖了几下,腮帮子还鼓鼓的。   “行,我让奶奶都煮了,你不吃就是小狗啊!”   顾糖糖强忍着笑,这小子受不得一点击,小孩子脾气十足。   “吃就吃!”   沈宵云咬着牙,决不认输!   不就是吃老鼠嘛,闭着眼吃呗!   一道哀怨的视线射了过来,强烈得顾糖糖想忽视都难,她不用看都知道是顾惜惜。   顾惜惜眼睛里含着泪,看着哥哥和顾糖糖打打闹闹,看起来比她更像是兄妹,哥哥从来没对她这么好过,顾糖糖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爷爷奶奶和哥哥都喜欢她?   陈野注意到她的落寞,心里十分怜惜,安慰道:“别难受,你哥哥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可能是我不够好吧。”   顾惜惜叹了口气,含着泪,身体还轻颤着,看得陈野越发心疼,朝沈宵云那边狠狠瞪了眼,对顾糖糖也埋怨上了。   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哥哥吗?   而且明明有对象,还和其他男人那么亲密,也太不矜持了。   陈野走到陆长川身边,冲他使了个眼色,小声说:“我有事和你说。”   陆长川犹豫了下,朝身边的顾糖糖看过去,他不放心撇下糖糖一个人,而且他觉得陈野应该没有要紧事,便说道:“有事就这说吧。”   陈野咬牙,觉得兄弟现在已经色迷心窍,被顾糖糖勾得神魂颠倒了,以前他找陆长川。不论何时,哪怕是半夜三更,陆长川都二话不说出来,现在只是说句话都不愿意,好想揍他丫的!   “有要紧事,过来!”   陈野黑了脸,口气也不好,陆长川只得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还和顾糖糖温柔地说:“我马上回来,你小心些!”   顾糖糖朝陈野隐晦地看了眼,大概猜到男主要说什么了。   不外乎是劝陆长川别娶她这个坏女人呗!   陆长川跟着陈野去了一边山坡,催道:“有啥要紧事?”   边说边朝顾糖糖那边瞅,看得陈野蛋疼,没好气道:“你至于吗?才这么一会儿就难舍难分了!”   “你没对象不懂!”   陆长川口气有点得瑟,听得陈野更火大,冷着脸说:“我觉得你应该慎重考虑这门婚事,不能被美色冲昏了头,我是你最好的兄弟,我不会害你的!”   “你要说的就是这事?”   陆长川也冷下了脸,口气不善。   “顾糖糖是很漂亮,但她粗俗蛮横,还欺负弱小,你娶了她回家,以后还能有安生日子?你又不是娶不到媳妇了,何必吊死在顾糖糖身上?”陈野苦口婆心地劝,他真觉得顾糖糖配不上兄弟。   也是真心为兄弟考虑,娶了那么个刁钻蛮横的女人进门,陆家肯定没太平日子了。   “陈野,如果还当我是兄弟,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糖糖很好,她孝顺可爱,也讲道理,连沈神医都很喜欢她,是我高攀了糖糖!”   陆长川强压着火气,面沉如水,他不想和陈野闹翻。但如果陈野以后还说这种混帐话,他也不会客气的。   “那是她花言巧语哄骗了沈神医,还看不清本身地位,在别人家呼来喝去,比亲孙女还嚣张,不就是仗着沈神医的孙子喜欢她吗?你看她和沈宵云打打闹闹,言行举止毫无矜持,为了欺负顾惜惜,故意在顾惜惜面前和她哥哥亲密相处,这种心机深沉作风不正的女人,你真的要娶?”   陈野也上了火,刚刚顾惜惜那含泪伤心的模样,他看得心疼欲裂,说话便有些不管不顾了,但也是他的心里话。   现在他看顾糖糖,就是个水性杨花心机深沉的女人。   “陈野,你要是还当我是兄弟,这种狗屁话以后别再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陆长川捏紧了拳头,刚才他差点就要开揍了,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 第74章 长川哥加油,狠狠揍他丫的   陆长川冷冷地看着陈野,嘲讽道:“你不就是想替顾惜惜出头吗?你是脑子塞驴毛,还是眼睛糊水泥了?顾惜惜那种矫揉造作哭哭啼啼的女人,你要喜欢她我管不着,但你若是欺负糖糖,我饶不了你!”   “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和我闹?”陈野也火了,他一片好心,被这傻子当成了驴肝肺。最气人的是,这傻子竟还羞辱顾惜惜。   岂有此理!   “是你为了个女人和我闹,你搞清楚!”陆长川冷笑,臭不要脸的东西,为了个顾惜惜,连兄弟都不要了!   最可气的是,竟羞辱他家糖糖!   欺人太甚!   “惜惜那么善良,比你那个顾糖糖强百倍,陆长川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如果道歉我们还是兄弟!”陈野沉着脸,誓要为顾惜惜讨回公道。   陆长川冷哼了声,毫不相让:“我家糖糖比那个所谓的顾惜惜强一万倍,陈野你刚刚说糖糖的那些话,老子还没和你算帐呢!”   “你真要和我闹?兄弟情义都不顾了?”   陈野火了,一拳砸了过去,砸中了陆长川的脸。   “特么的是你先不顾兄弟情义的,操……你特么来真的!”   陆长川吐出一口血,气急败坏地还击,瞬间两人扭打一团,山坡上的小草小花们都遭了殃。   顾糖糖已经走到了前面,然后就听到后面闹起来了,周正他们都去拉架了。   “别打了,陈野,长川,有话好好说!”   但打红了眼的两人,哪听得进去,你一拳我一脚的,虎虎生风,周正他们也挨了几拳,气得一脚踹了过去,骂道:“操,打上瘾了是吧,行,老子不管了,你们打吧!”   反正打不死人,周正几人索性站一边看戏。   沈宵云激动坏了,热血少年最喜欢干架了,但他在纠结,帮哪个呢?   陆长川他不喜欢。陈野他不熟。   纠结了三秒钟,沈宵云还是决定帮陆长川。毕竟现在还是妹妹对象,而且还救过妹妹,他们沈家人不能忘恩负义。   于是——   “陆长川你别怕,我来了!”   中二少年嗷嗷叫着冲了过去,头顶的呆毛被风吹趴下了,兴奋地加入了战场。   顾糖糖跑过来,就看到这小子脸上挨了陈野一拳头,俊俏的脸蛋立刻肿了,嘴角还沁出了血。毕竟这一拳掺杂了些许私人恩怨,分量不轻。   要不是怕顾惜惜伤心,陈野都想打落这蠢小子几颗大牙了,里外不分的蠢货,亲妹妹不疼,反而疼一个外人。   “陈野你有本事冲我来!”   陆长川更火了,抱住陈野滚在山坡上, 两人都打上了火,出拳毫不客气,身上都挂了彩。   “别打了,呜呜……你们别打了!”   顾惜惜哭得惨兮兮,她心疼陈野受伤,也气陆长川出手太狠,想去拉开两人,可她才刚靠近,就被凛冽的拳风吓得不敢动了,只知道站在一旁哭叫。   周正皱紧了眉,劝道:“没事的,打得没力气了就散了!”   这种程度的干仗,在部队里是日常,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姑娘哭得像是死人了一样,真挺闹腾的。   “都出血了……你们为什么不去拉架?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顾惜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控诉地看着周正他们。   周正几人面色不愉,但看在顾惜惜是沈神医孙女的份上,他们也没说什么,不过还是没动弹。   顾惜惜失望地看着他们,眼神里写满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看得周正几人火气也上来了,觉得顾惜惜脑子有病。   顾糖糖本来也吓了一跳,但见陆长川精神挺好,又只是皮肉伤,便不着急了,还从口袋里抓了把瓜子嗑。   “弟妹不担心?”周正笑着问。   “男人的事,女人不管!”   顾糖糖笑了笑,继续嗑瓜子,这么点小事她才懒得管。   周正几人眼神变了变,对她的印象更好了些,男人的战场确实不喜欢女人插手,顾糖糖挺聪明,也懂得界限感。   这么一比,高下立现,顾惜惜就太不懂事了。   “长川哥加油,打赢了奖你鸡腿!”   顾糖糖兴致挺高,当起了啦啦队,巴不得陆长川揍趴下陈野这瞎眼脑残的。   陆长川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没几下就骑在了陈野身上,揍了好几拳,陈野那张英俊的脸,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成人样了。   顾惜惜心疼坏了,冲顾糖糖怒道:“你为什么还要煽风点火?你怎么能这样干?”   “我给我对象呐喊加油,关你屁事啊,你那么担心陈野,你也加油呗!”   顾糖糖白了眼,叫得更大声了:“长川哥加油,你是最棒的!”   周正几人笑得前仰后倒,也跟着起哄:“长川你要是输了,看你还有啥脸!”   “老子能输?瞧着!”   陆长川抡起了砂锅一样大的拳头,准备一拳结束战争。   但却出了变故,顾惜惜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挡在了陈野前面,紧闭着眼睛,身体害怕得不住颤抖,脸上带着泪,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陆长川抡出去的拳头,立刻停下了,却因为收力不及,踉跄了好几步,摔在了山坡上,陈野很感动顾惜惜的维护。但他真的不需要,这是他和陆长川的事。   他将顾惜惜推到了一边,继续和陆长川干,本来陆长川占了上风。但因为摔跤了,一时间处在了下风,挨了好几拳,顾惜惜惶恐不安地站在一旁哭。   “操!”   顾糖糖气得在心里问候了顾惜惜十八辈祖宗,瓜子往沈宵云手里一塞,大步冲了过去,想也不想就冲这脑残女人抽了一巴掌。   【不明生物试图改变世界,恢复正常轨迹,使用积分5,目前积分923】   那种令人痉挛的金属哧啦声又响了起来,顾糖糖又骂了句三字经,她给气糊涂了,不能和这扫把星接触。   玛的!   顾糖糖强忍着不适,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她打倒在地上的顾惜惜,骂道:“你脑子有病就去治,别在这儿犯病,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很善良?我呸,你就是个多管闲事不识好歹,还看不清自己身份的蠢货,我对象和他朋友比试关你屁事啊,你想跑过去倒贴,那你也得挑月黑风高的时候,大白天你倒贴个屁啊!” 第75章 一定要用药啊,我心疼   损失了五斤大米,顾糖糖火气很大。要不是怕再扣积分,她好想捶死这扫把星,手上出不了气,她说话自然不会好听,顾惜惜哭得直翻白眼,差点断气。   周正他们几个听得瞠目结舌,默默竖起大拇指,陆长川这对象看着甜美,其实是个小辣椒啊!   不过顾糖糖也没说错,顾惜惜刚才那番作态,确实很不懂事,而且这姑娘又是以什么身份冲上去的呢?   她又不是陈野的对象,管那么宽干啥?   陈野又气又心疼,冲陆长川低吼道:“你听听,这就是你找的好对象!”   “我家糖糖就是好,你那个顾惜惜连糖糖脚趾头都比不上!”   陆长川一拳头揍了过去,他心里美死了。因为他家糖糖不仅懂事,还护着他,刚刚就替他报仇了,那一巴掌打得真爽!   最后还是陈野心疼躺在山坡上哭泣的顾惜惜,主动认输了,两人都鼻青脸肿的,不过打一场架事情就算过去了,依然是好兄弟。   陈野扶起了顾惜惜,见她脸上的巴掌印又红又肿,朝顾糖糖瞪了眼。   陆长川的拳头在他面前比划了下,威胁道:“再瞪糖糖,老子揍扁你!”   男人要是连媳妇都护不住,还算什么男人?   陈野咬紧牙,气道:“你以后会后悔的!”   “后悔的是你,我才不会!”   陆长川冷笑了声,朝顾惜惜不屑地看了眼,这种矫揉造作的蠢女人,陈野绝对是脑出血了才会瞧上,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顾糖糖从口袋里拿出活血止痛散,给陆长川上药。   药粉均匀涂抹在伤口上,效果很灵验,很快就不疼了。   “不疼了,这药真灵!”   陆长川赞不绝口,感觉比部队的外伤药还灵光些。   周正几人也都看得惊讶,因为陆长川脸上的青肿,肉眼可见的消了。虽然还有些青紫,但比刚才好多了,这药效也太强了吧。   “弟妹,这药是你配的?”周正语气激动。   “是我六爷爷教的,我自己也添了些药材。”   顾糖糖全推给了六爷爷,反正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而且生前很低调,独来独往的,不怕被查。   她给陆长川上好了药,还剩下半瓶,便给了周正,让他给陈野上药。   周正暗暗点头,顾糖糖行事大气,还医术高明,陆长川这小子有福了。   陈野也感觉到了药的灵验,身上的伤凉丝丝的,很舒服,他脸色讪讪的。毕竟刚刚他说了顾糖糖不少坏话,现在却用了人家的药。   “谢谢!”   陈野走过来道谢,神情别扭。   “我只是看在长川哥的面子上。”   顾糖糖口气冷淡,她知道陈野不喜欢自己,也不想热脸贴上去。   之所以给药,一是给陆长川面子,再就是赚积分。   【止血疗伤绝世好男人,奖励积分6,目前积分929】   【止血疗伤一人,奖励积分3,目前积分935】   系统提示声响起,顾糖糖愣住了,陆长川和陈野的伤差不多,用的药也一样,可奖励积分却差了一倍。   难道是因为陆长川是系统认证的绝世好男人的缘故?   顾糖糖大喜,看向陆长川的眼神变得火热,这可是大宝贝啊!   陆长川耳根红了,心里却很得意,还朝周正他们几人得瑟地看了眼,谁家对象像他家的这么粘人?   只有他家糖糖。   “以后不管多大的伤,哪怕擦破点皮都要上药,这瓶止血药收着,一定要用啊!”   顾糖糖塞给他一瓶药,只要是系统的药,就算不是她亲手上药,照样能赚积分,陆长川这么大个人形刷分机,自然要充分利用。   “我大男人用不着,一点小伤不碍事!”   陆长川不想用,男子汉擦破点皮有啥,哪有那么娇气呢!   “一定要用,我心疼。”   顾糖糖目光糯糯的,眼巴巴地看着他,一下子击在了陆长川的心巴上,脑子昏了,心乱了。   “我用!”   陆长川乖乖答应了,比幼儿园小朋友还听话,脸红通通的,心里却甜丝丝。   唉,对象太黏人了,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一行人继续下山,顾糖糖给沈宵云也上了药,这家伙脸上肿了一大块,同样也只赚了3积分。   陈野心疼顾惜惜,半瓶药没用完,让她涂在脸上。   顾糖糖看到了,哼了声,没说什么,只当赚积分了。   可顾惜惜用了药后许久,都没听到系统提示声。   顾糖糖朝这女人看去,脸上的巴掌印更肿了,显然药没见效。   “这药……好像没用。”   顾惜惜脸上火辣辣地疼,她感觉涂了药后,伤口好像更疼了。   “不可能,我用了感觉挺灵验。”   陈野不信,他也用了药,效果很灵。但顾惜惜脸上的巴掌印确实更肿了。   “好痛……”   顾惜惜捂住了半边脸,疼得哭了,就像是脸上涂了辣椒水一样。   “奇怪,同样的药,怎么偏偏顾惜惜姑娘用了就没用?”周正他们几人都想不明白,他们亲眼看到陆长川和陈野用了药后的显著效果,自然相信药是好的。   所以,只能是顾惜惜的问题了。   “可能她对我添加的某味药材过敏吧。”   顾糖糖随便想了个理由,大家都信了,好在山上有山泉水,顾惜惜洗了脸上的药,没那么疼了,大家也更相信是过敏了。   顾糖糖当然知道不是过敏,她猜测应该是顾惜惜的女主体质,系统是反女主的。所以系统的药,对顾惜惜毫无效果。   因为陆长川和陈野干仗,下山时迟了些,贺长柱过来找人,在山脚下碰到了。   “出什么事了?”   贺长柱吓了一跳,怎么一个两个都受伤了?   “没什么,长川哥和他朋友在山上来了兴致,非要比试,就打了一场!”顾糖糖若无其事地说。   “哦,快回家吃饭吧,奶奶饭做好了。”   贺长柱老实,妹妹的话深信不疑。   大家肚子也饿了,加快了脚步,姚阿翠站在门口,见陆长川和陈野的狼狈样,也吓了一跳,贺长柱憨笑道:“长川和朋友在山上比试,没事!”   “那快吃饭吧,你们年轻人就是火气大!”   姚阿翠可没这么好骗,不过她也没多问,招呼着众人吃饭,一阵阵饭菜香味传了出来,勾得人饥肠辘辘。   陈野想留下顾惜惜一起吃,但他也是客人,没资格留人,便希望顾糖糖能开口,还想着都到家门口了,而且顾惜惜是沈神医的孙女,顾糖糖应该会主动留人。 第76章 又老又猥琐的老男人   “哥,你不和我回外婆家吗?”   顾惜惜不安地问。“不回!”   沈宵云看都没看她,欢呼着冲进了屋,他快饿死了。   顾惜惜脸色一白,半边脸又红又肿,看得陈野很心疼,也更气沈宵云里外不分。   “惜惜,你外婆刚刚在找你,快回家吧!”   姚阿翠对顾惜惜很客气,但并没留人,顾惜惜眼眶红了红,朝陈野哀怨地看了眼,擦着眼泪走了。   陈野下意识地想追上去,但他还算有几分理智,硬生生地站住了,留下和朋友一起吃饭。   饭桌上摆满了菜,红烧肉,鸡汤,红烧鱼,辣炒螺蛳,油炸小鱼干,炸春卷等,摆了满满一桌,菜香诱人。   “太客气了,这么多菜!”   周正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姚阿翠会准备这么像样的菜。   “只是家常便饭,你们别嫌弃!”   姚阿翠还拿出了一瓶茅台,是顾糖糖带回来的,周正几人有点受宠若惊,对顾家也高看了。虽然是农村家庭,这生活水平比很多城里人都强啊。   有好酒好菜,大家都吃得很尽兴,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陈野和陆长川也没了芥蒂,谈笑风生的。   吃过饭后,众人坐在院子里休息,喝着茶,吃着点心,吹吹牛皮,过得好不惬意。   “要是天天能有这样的生活,做人才叫舒服啊!”周正忍不住感慨。   “别做梦了,每个月能有一天享受,我就知足了!”   其他人都笑了,觉得周正是痴人说梦,天天都要上班,还有数不清的糟心事,做人哪有舒服的,要不怎么小娃娃一生出来就哭呢,那是因为知道出生就是来受苦的啊!   下午,陆长川他们要回城了,山上打的野兔和田鼠,姚阿翠让他们带回城吃,她还装了一篮子鸡蛋,以及一篮蔬菜,让陆长川带回家,给沈宵云也准备了同样的东西。   顾糖糖要在家里住两天,她让陆长川捎沈宵云回城。   送他们到了路口,顾糖糖便回了,半路上遇到了许盼娣和顾惜惜。   许盼娣在给顾惜惜擦眼泪,看到她眼神变得阴毒,显然知道顾惜惜脸上那一巴掌是谁打的了,顾糖糖冷笑了声,和她们擦身而过。   上次听沈老爷子和蒋玉华说话,不出意外的话,过两天身世就能真相大白了。   她等着那一天!   许盼娣恶狠狠地瞪着顾糖糖的背影,她已经和深山的老光棍商量好了,明天就来绑人,这一回小畜生决逃不掉。   “别哭了,我会教训那小畜生的,你身子骨不好,不能总哭!”   许盼娣给顾惜惜擦眼泪,不停安慰着。   顾惜惜微微皱眉,侧开了身体,许盼娣手太粗了,刮的她脸疼。不过她知道许盼娣是好意,只是侧开了,没说什么。   许盼娣愣了下,收回了手,看着顾惜惜白皙娇嫩的脸,心里很欣慰,她一点都不后悔十八年前做的事。如果不是她果断掉包,惜惜怎么可能养得这么好?   等解决掉顾糖糖那小畜生后,惜惜这辈子都会是沈家孙女,以后也会嫁个好人家,一生和美幸福。   第二天顾糖糖睡到太阳高挂才起来,姚阿翠没叫她,还将早饭留在锅里温着,是蛋炒饭,还有一碗干菜汤。   姚阿翠还留了小纸条,写着她去镇上采买嫁妆了,要下午才回来,中饭让顾糖糖自己煮面。   顾糖糖捧出蛋炒饭,满满一大盘,别说早饭,一天三顿都够了,奶奶总觉得她是大胃王。   她挑了一小碗出来吃,剩下的还放在锅里温着,中午让贺长柱吃吧,她这傻哥哥不会做饭,肯定随便对付一下。   贺长柱出工了,家里就她一人,空荡荡的,顾糖糖坐不住,背了背篓准备上山采药。   她前脚刚走,后脚许盼娣就出了门,身边还跟了个猥琐黑瘦的男人,大约四十来岁,又瘦又矮,脸颊上长了颗黄豆大的黑痣,还有一簇长长的黑毛。   “就是她,现在山上没人,你只要和她生米煮成熟饭,这婚事就成了!”   许盼娣见男人眼睛放光,都粘在顾糖糖身上了,暗暗得意,这小畜生相貌好,是个男人都会上钩。   “成交!”   男人爽快答应,这么漂亮的姑娘,二百块花得值。   “你得跟我一起,万一你闺女叫起来,你得帮忙!”   男人叫上了许盼娣,其实他是怕万一出事,得拉上许盼娣作证,否则村里人会打死他。   许盼娣想了想同意了,这个时候社员们都出工了,山上应该不会有人,她跟过去亲眼看到那小畜生被糟蹋,心里才踏实。   两人鬼鬼祟祟地朝后山走,一路上没碰到人,黑痣男人心急如焚,越走越快,恨不得能现在就和顾糖糖成其好事。   不过男人突然想到一事,心里一咯噔,停下了。   “真是你闺女?你别哄我吧?”   男人刚刚想到,要是亲闺女,怎么会舍得卖给他?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年纪大,长得丑,个子矮小,家里条件差,就连山里的寡妇都不愿意嫁他,这么个年轻漂亮的黄花闺女,能愿意?   可别是许盼娣蒙他的吧?   “就是我闺女,没骗你,我这闺女不听话,之前谈了个外头来的对象,我不同意就在家天天闹,寻死觅活的,嫁到你们村,隔三差五地还能走个亲戚!”   许盼娣随便编了个理由,男人信以为真,甚至还以为顾糖糖已经和外地男人睡过了,名声坏了嫁不出去,才便宜了他。   他不嫌弃身子清不清白,只要年轻漂亮就行,男人心里越想越火热,还催许盼娣走快些。   许盼娣暗暗得意,山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看那小畜生还怎么横?   顾糖糖在半山腰转了圈,草药基本上被她采完了,她朝山顶看了看,犹豫了几秒,朝山顶走去。   东城的山都不高,除了野猪外,没有大型野兽了,只要她警醒些,应该不会有事。   跟在后面的许盼娣和男人,见顾糖糖往上爬,暗暗欢喜,真是天公作美。   专心寻找草药的顾糖糖,突然听到「咔嚓」声,像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心猛地跳了起来,假装低头挖草药,朝后看了眼。   发现了一闪而过的两道身影,她一眼就认出了许盼娣,还有个瘦小的男人,是陌生面孔,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显然没安好心。   顾糖糖后背发麻,幸好她及时察觉,否则在山上都叫不到人帮忙。   躲在树后的许盼娣,推了把男人,冷声道:“那死丫头发现了,你赶紧去办正事,我给你放风!” 第77章 反杀   男人早心焦火燎了,许盼娣的话正合他心意,从树后面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猥琐的笑,鼻侧的黑痣跟着抖动,长长的黑毛就像黑猪毛一样,令人恶心欲呕。   顾糖糖转过了身,面对着这个恶心丑陋的老男人,也真亏了许盼娣,从哪找来这么个极品,丑得人神共愤。   死了只怕连阎王爷都不肯收。   “你想干什么?”   顾糖糖面无表情地质问,手里多了把石灰,回春堂后院在修缮,堆了不少水泥石灰,她顺便藏了些在空间里,行走江湖必备嘛,韦小宝教她的。   “我是你老公,你妈订下的亲事,今天是咱们的大好日子,别害羞啊,我会好好疼你的!”   男人笑得像老鼠一样恶心,之前远远地看,都觉得顾糖糖美极了,现在近了看,只觉得像仙女一般,这么美的女人马上就能睡到了,他带回村里后,肯定会被村里的男人嫉妒死。   “叫你来的是许盼娣吧?”顾糖糖冷笑问道。   男人愣了下,点头道:“就是你妈叫我来的,你要怪就怪你妈!”   “她不是我妈,你被她骗了,我是大队长的女儿,许盼娣出工偷奸耍滑,我爸公正严明,扣了她工分,许盼娣怀恨在心,故意报复我爸,你要是听她的,犯的是强歼罪,等着吃枪子儿吧!”   顾糖糖口气淡然,一点都不慌,说得煞有介事,男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由朝许盼娣躲藏的树后看了过去,动作迟疑了。   他奶奶的,就说怎么舍得把这么漂亮的闺女嫁给他,敢情是借他的手报复啊!   “许盼娣你个臭娘们,你特么哄老子,赶紧还老子的钱!”   男人的色心没了,他可不敢睡大队长的女儿,九条命都不够吃枪子儿的,色欲化成了怒火,全冲许盼娣撒了过去,想要回他给的一百块订金。   许盼娣气冲冲地出来了,瞪着三角眼骂:“这小畜生胡说八道,你放心大胆的上,保准出不了事!”   男人又犹豫了,许盼娣信誓旦旦的,难道真是她闺女?   顾糖糖冷笑道:“谁家当妈的会骂亲闺女畜生,你用脚底板都能想明白,这许盼娣是借你的手报复我爸。到时候坐牢吃枪子儿的是你,她顶多就是个教唆罪,还挣了你的钱,你给她多少?二百还是一百?”   她边说边挪动脚步,想趁这两人不备跑下山。万一这男人来横的,她肯定打不过。   男人半信半疑,拿不定主意,心里的天秤左右摇摆。   睡不睡?   这么漂亮的女人不睡真可惜,可他又怕吃枪子儿,咋办?   许盼娣察觉到了顾糖糖的意图,心里一横,冲男人说道:“你和我一起抓了这死丫头,我按着,你办事,这下你信了吧?”   男人眼睛一亮,朝顾糖糖色迷迷地走了过去,许盼娣得意地笑了,今天这小畜生插了翅膀都逃不掉!   顾糖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很紧张,她不想再浪费口水,许盼娣存了要毁她的心,说了也无用。   哼,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待男人走近,顾糖糖用力一撒,石灰扑在男人脸上,大半落在地上,但也有小半进了他的眼睛。   “啊哟……我的眼睛……”   男人惨叫,伸手去擦眼睛,但越擦越疼。不多时眼睛就肿了,眼前一团雾蒙蒙,像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   顾糖糖用力踢了脚,男人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这一脚差点要了他的命。   突生变故,许盼娣愣了下,暗骂男人不中用。但她还没死心,今天是最好的机会,这小畜生马上就要嫁去城里了,今天必须成事,不能让这小畜生抢了惜惜的风头。   许盼娣没退,反而扑了过来,想制住顾糖糖,再让男人办事。   但她却不知道,若是以前的顾糖糖,确实很容易制服,现在的顾糖糖学过几招擒拿术,身体也灵活,许盼娣根本不是对手,没几下就被顾糖糖打倒了。   “老畜生,你想毁了我,好让你那亲生的贱种在沈家长长久久地待下去?你别白日做梦了!”   顾糖糖在许盼娣嘴里堵了团草,再用手抓着她的头发,用力一拽,头皮几乎撕下来,许盼娣疼得面目扭曲,越发丑陋不堪。   听到顾糖糖羞辱她的惜惜,许盼娣愤怒地挣扎,还想教训顾糖糖,只不过徒劳无功。   “顶多一个月,我就会被沈家认回去,我爷爷奶奶说,要给我办个风光的宴席,介绍我给他们的老朋友认识,还要推荐我上工农兵大学,我爷爷奶奶对我好的不得了,百依百顺,我上次说顾惜惜那贱种不配吃沈家的药,我爷爷二话不说就停了,以后你的好女儿,再吃不上沈家的药啦,哎呀,也不知道顾惜惜那半条命,没药的话,能撑多久呢?不会连二十都活不到吧?”   顾糖糖声音温柔甜美,就在许盼娣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着,许盼娣呜呜叫着,眼神阴毒得可怕,像要杀人一般。   现在的许盼娣生吃了顾糖糖的心都有,可她挣不开。   顾糖糖轻笑了声,细声细气道:“这么生气干嘛,后面还有更火大的呢,咱们慢慢来!”   “呜呜……”   许盼娣眼神恐惧,她感觉到顾糖糖那甜美笑容让人发麻,这小畜生想干什么?   顾糖糖在背篓里翻了翻,从空间里拿出几株草药,以前在山上采的,叫淫羊藿,牛羊在山上吃了这草药后会发情,人当然也一样。   许盼娣瞳孔一缩,后背都寒了。   顾糖糖笑了笑,将草药摆在她面前,好声好气地问:“认出来了吧?这么几株能让一头公牛发情,你的姘头也就一头羊的斤两,吃下这些草药后,应该能变得龙精虎猛了!”   “呜呜呜……”   许盼娣爬起来想逃,但头皮一痛,又被顾糖糖拽了回去,面对着她甜美温柔的笑容,许盼娣不寒而栗,第一次生了悔意。   她不该来招惹这小畜生的!   她更不能和那丑八怪男人办那事,要是让人知道,她还有什么脸做人?   许盼娣流下了眼泪,竟跪下朝顾糖糖磕头求饶,呜呜地叫着,头磕得砰砰响。 第78章 大白天偷汉子啊   顾糖糖无动于衷,对恶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不是她反应快身手好,她就要被这丑八怪男人糟蹋了。   七十年代民风保守,一个没了清白的姑娘,脊梁骨都会被戳断,口水更会淹死人。哪怕她是沈家的孙女,也挡不了众口铄金。   许盼娣其心太毒,她决不会饶了这恶妇。   顾糖糖将草药塞进男人嘴里,镰刀对着男人的脖子,凶狠喝道:“吃了!”   “不……不行,我不敢!”   男人胆都吓破了,哪敢做这种事。   “不吃?”   顾糖糖手上稍一用力,锋利的镰刀割破了男人脖颈的皮肤,血流了下来,男人吓得面如土色,身体抖成了筛子,乖乖地吃完了草药,嘴里又麻又苦,眼泪涟涟。   “放心,我赔你一个媳妇!”   顾糖糖微微笑了笑,拽着许盼娣的头发拖到了男人面前,她没给许盼娣喂药,得让这女人清醒地看到自己被丑男人欺辱,尝尝这痛苦的滋味。   “呜呜……”   许盼娣两手并用朝山下爬,她不能被这丑男人糟蹋,顾老大会打死她的。   “怕什么,好好享用吧,一会儿我再叫些人来给你们助兴!”   顾糖糖又将人拖了过来,嘴边虽带着笑,眼神却冰冷得可怕,她扯掉了许盼娣嘴里的草,堵着草影响办事质量,谅这毒妇也不敢叫出声。   确实,许盼娣不敢,她怕被人看见。   “糖糖,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以后我再不敢了,好歹我也是你妈,你饶了我吧!”   许盼娣一边磕头一边哀求,哭得声泪俱下,看起来倒挺可怜。   只不过是鳄鱼的眼泪。   等危机一解除,许盼娣依然会对她下手,索性今天彻底灭了这毒妇。   “你算哪门子的妈,十八年前你故意掉包了我,你这是犯罪,等今日你快活了后,就去监牢里接受教育吧!”   顾糖糖冷笑了声,朝男人看去,已经神智不清了。   很好!   她没有看活春宫的心情,等男人将许盼娣扑倒后,她便下山了,这几株草药大概能维持一个小时,足够她去山下找观众了。   走到山脚下时,顾糖糖在身上擦了些泥土,手上也有,看起来像是摔了跤,便神色惊惶地朝社员们干活的地方跑。   “糖糖,谁欺负你了?”   贺长柱最先看到,忙朝顾糖糖迎了过去。   “哥,我在山上摔了跤,我……我没事。”   顾糖糖欲言又止,还四下看了看,神色惊惶,这一番作态,勾得其他社员们都停了下来,关心问道:“糖糖你没摔着哪吧?”   “没有,就是半山腰上吓了一跳,摔跤了。”   顾糖糖勉强笑了笑,眼里还有隐约的泪光,让社员们更加好奇了,很想知道她在山上到底看到啥了?   “哥,我和你说个事。”   顾糖糖踮起脚尖,在贺长柱耳边嘀咕了几句。   “你真看到了?”   贺长柱黝黑的脸涨得通红,羞涩难当,暗骂许盼娣不是东西,大白天都敢偷汉子,还害妹妹摔跤。   “千真万确,我在采药的时候看到的,吓了我一大跳,就摔跤了,哥,你要不再去山上看看?”   顾糖糖也满脸通红,兄妹俩的模样,让社员们更没心思干活了,都在猜测顾糖糖到底在山上看到了啥?   “我去看看,糖糖你别去了!”   贺长柱沉吟了会儿,决定去看看,今天许盼娣确实没出工,难道真在山上偷汉子?   “我带你去,哥,要不要叫我爸?”   顾糖糖说这话时是正常语气,说完后,她像是吓了一跳,捂住了嘴,四下张望,眼神很惊慌,生怕被人听到了。   “不叫了,我先去看看!”   贺长柱拒绝了,万一妹妹弄错了不好,他去找大队长请假,说要上山看看。   大队长很爽快地答应了,心里也有了几分好奇。   “长柱,山上有啥啊?”有人忍不住问。   “没啥,糖糖被野猪吓了。”   贺长柱随口编了个理由,领着顾糖糖匆匆朝山上走。   “不像是野猪,倒像是……”   说话的社员朝顾老大那边看了眼,暧昧地笑了起来,其他社员们心有灵犀,都跟着笑了起来。   “许盼娣今天没出工,不会真是她吧?”有人压低了声音问。   “说不定,走,去山上看看!”   大家都没心思干活了,很想搞清楚到底是不是许盼娣偷情,刚刚顾糖糖欲盖弥彰的说法,让他们心痒难耐。   “走!”   其他人也兴致勃勃,反正是大锅饭,少干半天活也没啥,偷汉子的大戏可不是天天有得看的。   “不干活了?”大队长吼道。   “队长,山上有好戏看,看完就回来!”有个社员嬉皮笑脸地说。   “队长,有人在犯错误,你得去教育他们!”另一个社员大声说,正合大队长心意。   “去看看吧!”   大队长一本正经在背着手,大步走了,身后跟了一串社员,那劲头比去看电影还积极。   一伙人浩浩荡荡地朝后山走,大队长走在最前面,顾糖糖和贺长柱已经上山了,她往后看了看,满意地看到了黑压压的人头。   果然八卦之心无处不在,连一本正经的大队长都受不住诱惑。   “哥,我累了。”   顾糖糖捶了捶脚,不停喘气,贺长柱立刻停下,等她歇息够了再上山。   计算了下时间,顾糖糖便起来了,慢悠悠地朝山上爬,离许盼娣他们只有十几米了,隐约听到了暧昧的声音,还有喘气声。   贺长柱脸又红了,他虽没吃过猪肉,但对这种事也是清楚的,立刻拦住了顾糖糖,“别上去了,脏!”   臭不要脸的许盼娣,偷汉子也不知道找个僻静地,真是恬不知耻。   顾糖糖暗暗好笑,这么点程度算什么,前世她可存了三个G呢。   贺长柱犹豫不决,他想确定是不是许盼娣。但又怕难为情,耽搁了会儿,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大队长他们赶到了。   都不用问,这兄妹俩羞臊的表情,就说明前面发生了啥。   “我去看看!”   几个大婶兴冲冲地要去捉奸,顾糖糖假意阻拦,羞红着脸,小声说:“婶子,野猪跑了,别看了!”   “没准跑回来了呢,糖糖你别管,快回去吧!”   几个大婶哪肯信,小丫头和她哥这表现,活生生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们推开顾糖糖,风一般跑到了前面,随即就听到了她们的骂声,“呸,真不要脸!”   但骂归骂,几个却站着不肯动,其他人见状,一窝蜂地涌了上去,兴奋叫道:“真是许盼娣,和个丑男人轧姘头,啧啧!” 第79章 好大一顶绿帽   大家伙兴奋地跑了过去,亲眼看到了精彩大戏,眼珠子都转不动了,脚也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许盼娣想逃,可丑男人力气很大,根本逃不掉,她听到了村里人的声音,绝望地流下眼泪。   大队长也看到了,又羞又气,背过身骂道:“还看什么看,赶紧把这两个不要脸的分开!”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顾家村大队还有什么脸?   “哎!”   几个男社员积极的很,跑过去拽开两人,趁机还吃了点豆腐。   丑男人嗷嗷叫着,充血的眼睛像野兽一样,几个男人都制不住他,大家看出了异常,纳闷道:“莫不是吃药了?”   “这么个小身板,不吃药咋搞得动。”   有个和许盼娣平时不对付的女人,大声说了句,大家哄堂大笑,轻蔑地看着衣不蔽体的许盼娣,这些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许盼娣身上,她低着头,一声不吭,眼神比毒蛇还阴冷,恨不得杀了顾糖糖。   “拉回去!”   大队长喝了声,黑着脸朝山下走。   许盼娣勉强穿好衣服,但蓬头散发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个男人架着丑男人,她没人管,踉跄着朝山下走,耳边不时传来嘲笑声,让她无地自容。   顾糖糖和贺长柱走在最后面,听着社员们毫不掩饰的讥讽声,顾糖糖嘴角微扬,心情极好,不过面上还是装得惊惶害怕,默默跟着。   “顾老大来了!”   有人叫了声,大家都停下了,许盼娣害怕地缩紧身体,希望顾老大没看到她。   顾老大黑着脸朝她走了过来,拳头紧紧捏着,手背上青筋鼓起,素日老实的男人,此时杀气腾腾,其他人都害怕得散开了。   “我是被人害的,我没偷汉子,真的!”   许盼娣着急解释,但顾老大哪还听得进,一巴掌抽了过去,许盼娣惨叫着倒在地上,随即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她身上。   顾老大的理智在看到衣不蔽体的妻子和那个男人时,完全消失了,他现在只想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别打了……啊哟……金福金贵!”   许盼娣的声音越来越小,呼唤着儿子来救她。但听到儿子的名字,顾老大更火了,儿子都那么大了,这臭不要脸的贱货还光天化日偷汉子,还被这么多人看到了,他的老脸被全大队的人踩在脚底下。   “你还好意思叫金贵金福?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顾老大打累了,用脚踢,许盼娣发不出声音了,缩成一团,动也不动。   大队长过来阻止了他,喝道:“再打要出人命了!”   顾老大阴沉着脸,朝丑男人走过去,下手更狠,没几下丑男人就被打得半死不活了。   打完后,顾老大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大家都同情地看着他,这么大一顶绿帽啊,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造孽哟!   顾糖糖趁混乱的时候,拉着贺长柱跑了,许盼娣的名声彻底坏了,在顾家村抬不起头,人人喊打,以后的日子有她受的,也不会有闲暇来害她了。   下午,姚阿翠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了,热水壶马桶茶杯等,都是嫁妆,她和大队长媳妇一块去的镇上,两人的手都挂满了。   一进村,她们就感觉到了村里与众不同的气氛。   “出啥事了?”   姚阿翠和大队长媳妇交换了个八卦的眼神,果断朝村里的大喇叭家走。   大喇叭也不负众望,绘声绘色地说起了今天上山抓奸的精彩故事,跌宕起伏,听得姚阿翠和大队长媳妇津津有味。   “大白天就在山上乱搞?许盼娣就那么骚?”大队长媳妇神色鄙夷。   “那姘头是哪里人?长啥样?”姚阿翠更关心这个。   “山上的老光棍,丑得跟猴一样,尖嘴猴腮,还没姚阿嬷你高!”大喇叭嗤了声,神情很不屑。   找这么个姘头,真是拿不出手,太丢女人的脸了。   “你们不知道,许盼娣还给男人下了药,哎呦……真是丢死人了,我都说不出口……”   大喇叭颇有说书的潜质,将一个普通的偷情故事,说得十分吸引人,大队长媳妇听得直摇头,还啐了口,骂道:“真不要脸!”   “顾老大成活王八了,把这对狗男女打了个半死,许盼娣现在还躺床上下不来!”   “活该!”   大队长媳妇骂了句,这种不要脸的骚货,打死都不可怜。   听完了八卦,姚阿翠和大队长媳妇离开了,大喇叭挺热心,帮她们拿东西。   许盼娣家大门紧闭,连窗都关得紧紧的,隐约能听到哼哼声。   “看她以后还有啥脸出门?咱们顾家村的脸都让她丢光了!”大队长媳妇低声骂道。   姚阿翠没吭声,她心里有些怀疑,许盼娣虽然恶毒,但真不骚,更不可能大白天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来。   可这么多人亲眼看到的,肯定不会诬蔑这恶妇,姚阿翠有个想法,她觉得和孙女有关,得回去问问糖糖那丫头。   顾糖糖也在家,听到门口动静,她开了门,入目所见一片红,红的热水壶,红马桶,红脸盆,一片大红。   “糖糖越来越漂亮了,全金鸡山公社,都挑不出比糖糖更漂亮的了,难怪这么好的福气!”大喇叭女人笑着恭维。   顾糖糖羞涩地笑了笑,接过了姚阿翠的东西。   大队长媳妇也寒暄了几句,便和大喇叭一块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姚阿翠和顾糖糖,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面对奶奶严厉的眼神,顾糖糖主动交待了,将许盼娣想害她被丑男人糟蹋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奶奶,要不是我有神仙师父教的本领,今天就要被……糟蹋了,名声坏了,清白也没了,陆家不会娶我,沈家也不会认我了。”   顾糖糖扁着嘴,委屈巴巴地说着,眼里还闪着泪花。   姚阿翠本还觉得孙女手段过于狠了,听了后怒火高涨,只恨不得现在过去弄死许盼娣。   “不怕,我家糖糖是有福的,许盼娣她自作自受,活该!”   姚阿翠揽住孙女安慰,心里一阵后怕。幸好有神仙师父护着糖丫头,否则……她都不敢想。   该死的许盼娣,怎么就没让顾老大打死呢? 第80章 嫁过去后肯定不干活   许盼娣的风流事迹,渐渐地流传了出去。以顾家村为中心,迅速朝周围散播,没两天,附近村子基本上都知道了。   几个村子都沾亲带故,大都认识,而且这个故事传得越来越离谱,主角依然是许盼娣。但男人却变成了三个,甚至四个五个,上不封顶。   而且无聊的社员们,还增添了不少细节,大家说得津津有味,精彩绝伦,许盼娣的名声也彻底完了,现在一提起她,就自动带入了潘金莲,顾老大也成了绿意盎然的武大郎。   许盼娣一直没出门,一是没脸出去。再就是她身上的伤很严重,肋骨都打断了几根,顾老大也没送她去医院,任其在床上躺着,顾金贵兄弟也不管她,兄弟俩听到了那些闲话,都恨死许盼娣了。   顾糖糖在村里住了三天,姚阿翠催她进城,怕耽搁了学医。   “蒋奶奶让我在家多歇几天,不着急。”   顾糖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吃了睡,睡了吃,除了不能摸陆长川挣积分,略有点遗憾外,和神仙日子差不多了。   姚阿翠在做中饭,灶膛里烧着火,顾糖糖突然想吃烤番薯了,挖了几个番薯,往灶膛里一塞,还坐在边上眼巴巴等着。   抱着膝盖,披头散发,还打着哈欠,活脱脱的一副咸鱼样,姚阿翠看得直咬牙,一巴掌抽了过来,骂道:“头发梳好,瞧你这懒样儿,马上都要嫁人了,再这么懒,哪个婆婆喜欢?”   姚阿翠现在真的很后悔,不应该太宠孙女,这丫头懒懒散散不说,还不会干家务,针线活也干不好,厨艺更拿不出手,小陆他妈本就嫌弃孙女,结婚后可怎么办?   顾糖糖拍了拍脑袋,皱了皱鼻子,嘀咕道:“陆长川喜欢我!”   她又不和陆长川他妈结婚,婚姻虽然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但也用不着刻意讨好公婆啊,而且陆母那个人,真的不难对付,顾糖糖一点都不担心。   只要搞定陆父和陆长川,陆母不足为惧!   “男人再喜欢你,也听爹娘的话!”   姚阿翠没好气地白了眼,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幽幽地叹了口气,见顾糖糖那不争气的模样,气得拽起了她,“离结婚还有几天,你好歹学会几样拿手菜,总不能嫁过去后,连青菜都炒不熟。”   说完就将锅铲塞到顾糖糖手上,让她完成中饭。   顾糖糖叹了口气,认命地做饭,其实她的厨艺虽不如姚阿翠,但也不差,三菜一汤还是能搞一搞的,前世她一个人生活,下馆子太贵,基本上自己做饭。   “奶奶,其实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这个!”   顾糖糖熟练地切起了菜,架势十足,还朝姚阿翠得意地哼了声。   没多会儿,菜板上就切了一排薄厚均匀的莴笋,顾糖糖又切好了肉丝,再拍了几头蒜,深吸口气,气动丹田,刀背用力一拍,蒜皮就很轻松剥开了,再剁成沫,一气呵成,看得姚阿翠傻眼了。   孙女啥时候学会的?   等顾糖糖炒好三菜一汤,色香味还挺全,姚阿翠忍不住了,在她脑袋上拍了几下,嗔道:“你个死丫头会做菜怎么不说?每次让你做饭都推脱不会!”   “我这是高人不露相,低调晓得不?”   顾糖糖表情高深莫测,看得姚阿翠牙疼,又拍了几下,笑骂道:“高人你个头,死丫头连我都骗!”   “哎呀,汤洒了!”   顾糖糖拿盘的手抖了抖,吓得姚阿翠缩回了手,她去拿了筷子,每样菜都尝了口,满意得直点头,味道不说多好,就是家常口味,拿得出手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省得小陆他妈挑你的刺!”   顾糖糖撇了撇嘴,撒娇道:“结婚了我肯定不做饭,我婆婆做啥我就吃啥。”   反正她不挑嘴,只要有现成饭吃,她都吃得下。   “干啥不做?和公婆住一起可不是在家里,你得勤快点儿,眼里要有活,别像家里一样懒懒散散的。”姚阿翠急了,孙女这想法太可怕,她得掰正过来。   “奶奶你不懂,能者多劳晓得不?你看老黄牛,就是太勤快了,所以到死都在耕田,你再看狗,啥活都不用干,只要看好门就行,还招主人喜欢,多轻松。”   顾糖糖耐心地给老太太洗脑,她奶奶是传统思想,这种想法要不得。   姚阿翠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还是头一回听,感觉还有些道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那你当儿媳妇的,总不能啥活都不干,哪个婆婆受得了?”   姚阿翠还是觉得孙女的想法要不得,哪有新媳妇不干活的?   成何体统?   换了她当婆婆,她也容忍不了啊!   “奶奶,一山不容二虎你晓得吧?”   “晓得。”   “你看啊,陆长川他妈是家里的母老虎,是当家作主的,我要是进去了和她抢活干,那不是喧宾夺主嘛,咱得守本分,不该咱的活绝对不能干,再拿狗打比方,看门是本分,抓耗子就是越矩了,让人骂了几千年,好心没好报,多冤哪,所以我想好了,嫁过去后就老老实实地吃现成饭,啥活都不管,全听陆长川他妈的,才有太平日子过!”   顾糖糖说的是真心话,她一点都不想当家,多累啊。   还是让婆婆当家吧,她和陆长川每个月交生活费,其他事样样不管,轻松还自在。   姚阿翠脑子有点乱,她活了六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什么母老虎,狗拿耗子的,这和新媳妇勤快干活有啥关系?   可孙女这嘴说起来,好像又挺有道理,可就是听得不得劲儿。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规矩,哪能不干活呢?   “奶奶你就放一百个心,我肯定过得很好,甭担心!”   顾糖糖拍了拍胸膛,给老太太喂个定心丸,凭她的生存能力,绝对能在陆家过得风生水起。   “行吧,你大了有主见了,别委屈了自个就行,有委屈了也别憋着,回家说,我和你哥去陆家给你出头!”   姚阿翠没再多说,她思想向来开明,孙女有文化还聪明,还有沈家当靠山,确实犯不着委屈自个儿,现在是新社会了,要是真过不好,还能离婚呢!   凭孙女的医术,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没啥大不了的。 第81章 被亲女儿嫌弃了   虽然顾糖糖还想在家里住几天,但姚阿翠天天催,她只得打包行李,准备明天进城,而且她也想知道,那个助产医生到了没?   不知道沈家会怎么做?   会不会送许盼娣进监狱?   现在的许盼娣名声扫地,连顾金贵兄弟也受了牵连,以后说媳妇更难了。要是再加上一项掉包孩子的罪名,无疑雪上加霜,顾金贵兄弟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吃过中饭,姚阿翠收拾起了行李,鸡蛋和各种干菜,装了满满一背篓,都是给沈家的,给陆家也装了一篮子。   “拿的时候小心些,别碰碎了鸡蛋,下次回来别拿那么多东西了。”   “知道。”   顾糖糖乖巧应着,下次再回来,她应该就是沈家人了吧?   拿自个家的东西,不算啥。   天色还早,顾糖糖准备出去转转,顺便采些草药,便拿了镰刀和背篓出门了。   “山坡上转转就行,别往上走了,你哥说在山上看到好几条五步蛇。”姚阿翠叮嘱。   “我不怕!”   顾糖糖笑嘻嘻地回了句,脚步轻快地出了门,五步蛇可是好东西,抓回来可以泡酒,姚阿翠有风湿,吃蛇酒挺好。   刚出门没走几步,就和许盼娣撞上了,佝偻着腰,像小老太一样,才几天而已,就老了十几岁,许盼娣在门口的菜园子摘菜,朝她射过来阴毒的眼神。   顾糖糖才不怕她,朝她瞪过去,冷笑了声。   许盼娣咬紧了牙,嘴里都是血,这小畜生太毒了,十八年前她不应该听丈夫的抱回来,扔进河里就好了。   “婶子!”   顾惜惜走了过来,站在院门口,手里还拿着一瓶跌打药,是她在箱子里翻出来的。   许盼娣的事她听说了,村里议论纷纷,而且是肆无忌惮地谈论,她想不听到都难,那些羞耻的话不堪入耳,顾惜惜不敢相信,盼娣婶怎么会是这种人?   但全大队的人都在说,很多人还亲眼目睹,由不得她不相信。   虽觉得许盼娣人品有点问题,可顾惜惜还是不放心,就找出这瓶药过来了。毕竟盼娣婶对她那么好,经常送好吃的,她不能坐视不理。   但以后她会远离盼娣婶,这瓶药就算是报答了吧。   “婶子,这药是我爷爷配的伤药,很灵的,内服后再外用。”   顾惜惜站在菜园边,不肯进去,她嫌菜地泥土会脏了鞋,许盼娣忍着痛慢慢走了出来,心里很欣慰,伸出手想摸摸顾惜惜的头。   “婶子,药你拿着吧,我要回去了。”   顾惜惜侧过身体,许盼娣的手落了空,她神色变了变,轻叹了口气,接过了药,沙哑着声音道:“快回去吧,起风了,别着凉!”   “嗯,我走了,婶子再见!”   顾惜惜转身就走,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总算还了盼娣婶的人情,以后她应该不会再来见盼娣婶了。   许盼娣紧捏着药瓶,嘴里的血更多了,她能感觉到顾惜惜的嫌弃,这比顾老大打她还疼,可她不怪惜惜,都是顾糖糖那小畜生害的,可惜这小畜生就要嫁进城了。   顾糖糖从头到尾都看到了,故意走过去问:“被亲女儿嫌弃了,感觉怎么样?”   许盼娣眼神淬了毒一样,咬牙切齿的样子像要吃人,顾糖糖不以为意,又问:“假如顾惜惜知道了身世,你说她会不会认你?”   “你想干什么?你敢乱说我……我弄死你!”   许盼娣脸色大变,想扑过来打人,但动一下身体就疼得死去活来,额头上都是汗,靠扶着篱巴才勉强站稳。   顾糖糖冷笑了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不管对许盼娣做多恶毒的事,她都不会有心理负担。因为这女人活该,她是在替原身报仇,也是自保。   村口出现了个匆匆忙忙的身影,是风尘仆仆的顾金凤,提了一兜水果,急匆匆地走着。   农场一个月能休息一天,顾金凤不放心女儿,不顾疲累回了娘家,丈夫则回了回春堂。   “金凤回来啦?”   干活的社员们大声招呼,眼神有些古怪。   这些天顾糖糖和顾惜惜两个孩子的掉包故事,在大队传得沸沸扬扬的。虽然没证据,但很多人都觉得顾糖糖才是沈家孙女,顾惜惜是冒牌货。   所以大家都想看顾金凤的笑话,要是知道辛辛苦苦养育了十八年的女儿,居然是最瞧不上的许盼娣的女儿,顾金凤会怎么想?   会不会去找许盼娣大吵大闹?   “嗯!”   顾金凤挤出一点笑,惜字如金,也没和社员们寒暄,步履匆匆地走了。   “金凤,你公公是沈神医怎么从来不说啊,上次沈神医来咱们大队义诊才知道,你这嘴可真严实!”   “沈神医人真好,医术也高明,一点没架子,难怪都说他是活菩萨!”   “金凤,你可得好好孝顺沈神医,不能丢咱们顾家村人的脸啊!”   社员们知道顾金凤的心结,偏要在她心里扎刀子,让你瞧不起乡亲,就说你不爱听的话。   顾金凤脸色变得难看,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火气,她和丈夫还在冷战中,结婚近二十年,还从没冷战这么长时间过,都是公婆的错。   人人都夸公公是活菩萨,哼,狗屁菩萨,明明就是个是非不分糊涂透顶的老头。   顾金凤随便应付了几句便走了,她太思念女儿了,也不知道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公婆有没有给女儿配药?   母女相见,自是欢喜的,顾金凤拉着顾惜惜进屋说话,开口就问药。   顾惜惜眼里含了泪,小声说:“爷爷说还没配好。”   “这么长时间还没配好?”   顾金凤气得差点咬碎后槽牙,公公这话明显是推脱,以前每个月都按时配好,这个月怎么就配不出来了?   “爷爷是这样说的,妈,我不想吃药了,爷爷奶奶都不喜欢我,大伯和大伯娘也是,他们都喜欢顾糖糖,我以后不要去回春堂了!”   顾惜惜低着头,眼泪簌簌而下,滴在了地板上。   她皮肤很白,上次的巴掌印还有浅浅的印子,衬着她惨白的肌肤,看起来特别突兀,顾金凤一下就看到了,厉声喝问:“谁打的?” 第82章 挨了亲妈一巴掌   顾糖糖在山上转了转,没碰到五步蛇,挺遗憾的,随便采了些草药就下山了,山脚下有几个社员在锄地,她一一打招呼。   “糖糖啥时候进城?”   “明早就走。”   “和沈神医好好学啊,给咱们顾家村争光!”   “嗯!”   顾糖糖甜甜地笑,还用力点了点头,可乖巧了,几个社员都很欣慰,觉得她是好孩子。   但顾糖糖心里可不这么想,她对顾家村没什么归属感,争不争光的不要紧,学好医术确实很有必要,名和利她都想要,最重要的是挣积分呀!   “叔,我回家了!”“快回去吧!”   顾糖糖挥了挥手,慢慢地朝家走,余晖洒在身上,像笼罩着金圈,几个老大粗的社员,怔怔地看着,等顾糖糖走远了,他们才感慨道:“糖糖这丫头真怪好看的!”   “不好看能让城里后生相中?五间房呢!”   一个社员打趣了句,虽是玩笑话,但也是实话,姑娘生得水灵漂亮,找上门提亲的后生条件都挺不错,顾家村的几个漂亮姑娘,嫁的都不差,除去成分不好的几个外。   离家里还有半里路,顾糖糖有点累了,停下歇会儿,就看到了迎面过来的顾金凤母女。   她没见过顾金凤,但和顾惜惜走在一起,家着打扮也不像是农村妇女,三四十岁年纪,显然就是顾金凤了。   顾金凤无疑是漂亮的,皮肤白皙,个子中等,鹅蛋脸,和原身相貌有点像,不过顾金凤显然来者不善,怒容满面杀气腾腾的。   顾糖糖四下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只有她。   难道是冲着她来的?   “顾糖糖!”一声怒吼,地皮都抖一抖,顾糖糖叹了口气,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也不知道这蠢女人又发哪门子神经了?   顾金凤一阵风地冲了过去,站在顾糖糖面前,眼神嫌恶,就像在看垃圾,顾惜惜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拽着顾金凤袖子,小声说:“妈,别气了,回去吧!”   “你别管!”   顾金凤拽回了袖子,恶狠狠地瞪着顾糖糖,修养让她骂不出太难听的话,可她真的想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好生骂这顾糖糖一顿。   “顾糖糖你还有没有一点教养?你也是上过学的,怎么还跟土匪一样?惜惜碍着你什么了?你要这么欺负惜惜?”   顾金凤一连串的质问,连气都不喘,显然愤怒之极。   不过这女人还是有点涵养的,至少不像许盼娣那样,出口必带上生殖器官,还要问候祖宗十八代。   顾糖糖心里涌上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又苦又涩,钝钝麻麻的,大概是原身的情绪吧?   “我欺负顾惜惜?她和你说的?”顾糖糖冷笑地问。   “惜惜脸上的巴掌是你打的,没错吧?”   顾金凤扯过女儿,指着她脸上浅浅的巴掌印质问。   “是我打的,没错,我手还疼了好几天呢,顾惜惜的脸皮真厚!”   顾糖糖其实可以好好说话,但她不想。   凭什么?   她就是要气死这蠢女人!   顾惜惜立刻泫然若泣,委屈看向顾金凤。   “你……你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像你这种粗鲁横蛮的姑娘,哪个男人敢娶?瞎了眼还差不多!”   顾金凤气得想吐血,但她不擅长骂人,气极之下,她想到了婚事。   惜惜说宵云和这没教养的顾糖糖走得很近,宵云还请顾糖糖看电影吃西餐,公婆也不反对。反而有促成的意思,顾金凤就以为顾糖糖是想勾引她儿子,趁机鲤鱼跃龙门。   哼,痴心妄想!   她绝不会同意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嫁进来!   顾糖糖嘲讽地笑了,朝嘤嘤低泣的顾惜惜不屑地看了眼,抬起下巴傲然道:“我的婚事就不牢你操心了,我奶奶已经给我订好亲事了,我未婚夫一表人才,工作稳定,家境良好,倒是你女儿这半条命的身体,只怕男人不瞎眼是瞧不上的!”   围观的几个社员,闻言都笑出了声,朝顾惜惜孱弱的身体打量着。   糖丫头的话说得是损了些,但是大实话。虽然是沈神医的孙女,但他们也瞧不上,要啥没啥,屁股比男人还扁,崽都生不出来。   而且也不怪糖丫头说话难听,谁让顾金凤先骂人小丫头的,长辈没长辈的样,就别怪小辈说话不中听了。   顾惜惜又羞又气,躲在顾金凤身后哭,她想到了陈野,他会不会嫌弃她的身体?   想到陈野可能会嫌弃她,顾惜惜更伤心了,哭得上气不接上气。   顾金凤心疼坏了,看顾糖糖的眼神跟要杀人一样,理智全无,扬起了手,顾糖糖本可以避开,但她想了想,没躲。   脸上火辣辣的疼,顾糖糖后悔死了,她不该用苦肉计的。   玛的!疼死她了!   顾糖糖摸着半边脸,冷冷地看着,一字一句道:“希望你不会后悔!”   很好,她以后更有理由远离顾金凤这傻叉了。   围观的社员们都愣住了,没想到顾金凤说动手就动手,眼看着糖丫头白嫩的脸蛋,一下子就肿了,看着都让人心疼。   “顾金凤你好威风啊,你有什么资格打糖糖?有什么冲老娘来!”   姚阿翠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了,看到孙女的半边猪头脸,火气更甚,糖糖长这么大,她连手指头都没舍得动一下,顾金凤居然敢动手?   “你这半条命女儿是宝,我家糖糖也是宝,你敢打糖糖,老娘就打死你个瞎了眼的蠢东西,读这么多年书,全读狗肚子里了,你还当什么老师,教的都是狗屁!”   姚阿翠气坏了,朝顾金凤抽了好几巴掌,不过都被躲过去了,顾金凤不敢和她动手,只得躲闪,身上挨了好几下,疼的很。   “是顾糖糖先打的惜惜!”   顾金凤分辨,又挨了一下狠的,抽在她腮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你让顾惜惜打回来啊,小孩子打闹,你当大人的还跟着打,你还要不要脸?我家糖糖刚刚是敬你长辈,才没和你动手,你以为她真打不过你?”   姚阿翠更气了,为了个冒牌货打亲闺女,蠢得没药救了。 第83章 顶着猪头脸   姚阿翠一把揪住顾金凤头发,另一只手用力抽打,“现在我替糖糖讨回公道,你有什么话说?有本事叫你妈来打老娘!”   顾金凤哪敢说什么,只得抱着头躲闪,顾惜惜吓得直哭,怯生生地躲在顾金凤身后。   姚阿翠打累了,松开了顾金凤,冲她啐了口,骂道:“以后再敢欺负糖糖,我老太婆和你拼命!”   披头散发的顾金凤形容狼狈,脸上有几道印子,衣服扣子也被拽掉了,她朝顾糖糖嫌恶地看了眼,拖着顾惜惜走了。   以后她得叮嘱惜惜,看到顾糖糖就远远避开,这一家人都是蛮不讲理的,敬而远之为妙。   姚阿翠心疼地看着顾糖糖的猪头脸,恨铁不成钢地骂:“你傻啊,不晓得躲开?”   “我没反应过来嘛,奶奶,疼死了!”   顾糖糖撒娇,她这一巴掌可不会白挨,顾金凤给她等着!   “活该,疼死你!”   姚阿翠嘴上虽骂着,心里却疼坏了,拽着顾糖糖回家,从井里打了水,浸冷了毛巾让她敷脸。   “我不敷!”   顾糖糖拒绝了,姚阿翠狠狠瞪了眼,骂道:“你又发什么神经?不敷脸明天更肿,都没法见人!”   “没法见人才好呢!”   顾糖糖哼了声,摸了下肿胀的脸,咝了声,真特么疼。   姚阿翠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皱紧了眉,劝道:“顾金凤是蠢了点儿,但她毕竟是你亲妈,现在她不知道真相。所以才犯蠢,以后知道了,她肯定……”   “不会的,奶奶,顾金凤永远都不会喜欢我的,她心里只有顾惜惜!”   顾糖糖口气很郑重,书里顾金凤知道了身世后,依然对顾惜惜疼如珠宝,原身在傻子家水深火热,顾金凤都无动于衷。   她不会对顾金凤抱有一丝期望。   “不会的,哪有当妈的不喜欢亲生女儿的,糖糖你别瞎想!”姚阿翠觉得孙女想太多了。   “奶奶,你就等着瞧吧!”   顾糖糖笑了笑,不想和奶奶争,很快就能知道了。   姚阿翠叹了口气,没再要求敷脸,她以为孙女是被今天这一巴掌伤了心。所以才会胡思乱想,等日后顾金凤知道了真相,态度肯定会改变的。   世上就没不爱孩子的母亲,就连许盼娣那么恶毒的人,对顾惜惜都那么疼惜呢。   过了一晚上,脸上更肿了,顾糖糖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馒头一样的半边脸,龇了龇牙,十分满意。   她没扎辫子,放下头发,遮住了半边脸,但这样更引人注目了。   “糖糖你在脸上涂点药。”姚阿翠劝道。   “嗯,一会儿就涂。”   顾糖糖答应了,药肯定得涂,做戏不能太假,现在涂药肿胀不会立刻消退,但足够让沈家人看到了。   吃过早饭后,她在脸上涂了活血止痛药,便提着行李出发了。   贺长柱和姚阿翠送她去村口搭车,也真是巧了,顾金凤也在,她下午还要赶回农场,还想去趟回春堂,亲自问问公婆药的事。再就是警告儿子,别和顾糖糖走得太近。   “哼!”姚阿翠狠狠瞪了眼。   顾金凤脸色很难看,昨晚听父母说了许盼娣的丢人事,她对顾糖糖更嫌恶了,有其母必有其女,许盼娣这样的人,能生出什么好品性的闺女来?   公婆真是老糊涂了,把这么根野草当成宝,还有儿子宵云,她也得骂醒了,糊里糊涂的。   顾糖糖和顾金凤都上了车,两人相看两生厌,好在座位隔开了。   到了车站后,顾糖糖从窗口看到了陆长川,冲他招手。   “糖糖!”   陆长川开心地跑了过来,昨天接到了电话,一早就过来了。   “快上来帮我拿东西,我奶奶装了好多。”   顾糖糖不由自主地撒上了娇,她的声音又软又甜,正常说话都有点娇。更何况是有意撒娇,陆长川半边身子都酥了,立刻上了车,提上所有东西,还不忘回头盯着,怕自家娇媳妇摔跤。   “你看着路,要是砸了鸡蛋,我可打你啊!”   顾糖糖嗔了眼,她又不是小孩,有必要这么盯着?   “砸不了!”   陆长川嘿嘿地笑,轻轻松松地提着几大袋东西,没事人一样。   顾糖糖只拿了个包,跟在他身后,路过顾金凤时,她脚步顿了顿,继续走了。   顾金凤也有不少行李,一篮鸡蛋,一篮蔬菜,是她妈装的,弟妹还说了不少阴阳怪气的话。不过她没搭理,这个家是她爸妈的,她当女儿的拿点东西怎么了?   平时逢年过节,她可没少往娘家送东西,弟妹也占了不少便宜,她拿得问心无愧。   顾金凤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沉甸甸的。虽然在农场干了一个月活,但她还是提得手酸,见前面陆长川和顾糖糖亲密的模样,便猜到了陆长川的身份。   应该是那个家里有五间房的未婚夫了。   相貌倒是堂堂,但不过只是个电工,肯定没多少文化,一个大老粗而已,村里人没见过世面,以为城里后生都是好的,不过顾糖糖这种野蛮人,也只配大老粗了。   陆长川放下东西,恰好看到了顾糖糖那遮住的半边脸,触目惊心的肿胀,让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紧张问道:“脸上怎么回事?谁打的?”   明显是巴掌印,肯定用了很大的力气,陆长川心疼死了,好想弄死那个下手的王八蛋。   刚下车的顾金凤,心跳了跳,有点心虚,昨晚她也有点后悔。毕竟她是长辈,出手确实有点不占理,可谁让这野蛮丫头说话那么气人。但凡好好赔个不是,她也不会动手了。   顾糖糖拿头发遮住了脸,小声道:“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   “是不是你爸妈?”陆长川严肃地问。   “不是,是顾惜惜她妈,给顾惜惜报仇的。”   见顾金凤走到了前面,顾糖糖才说了,陆长川脸一下子黑了,气道:“她妈脑子有病吧?”   “确实有大病!”   顾糖糖点点头,十二分赞同。   陆长川心疼地看着她,很想摸摸,但大庭广众下不方便,只得说道:“你那个药挺灵光,多涂些。”   “涂了,不涂的话更肿!”   顾糖糖有点心虚,她撒谎了。 第84章 父女会面   陆长川脸更黑了,涂了药都肿成这样,刚打的时候只怕脸都变形了,他家糖糖的脸多白嫩多美啊,那泼妇怎么下得去手?   果然是有大病!   “以后你离那神经病母女远些!”   陆长川气坏了,连顾惜惜也恨上了。   “嗯,我不理她们!”   顾糖糖乖乖点头,以后她肯定不会吃亏了。   陆长川先骑车回家放东西,顾糖糖没进陆家,在弄堂口等着,陆长川很快出来了,又送她去回春堂,到的时候回春堂已经开业了。   沈宵云在门口站着,东张西望,远远看到陆长川,开心地迎了过来。   陆长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顾惜惜的妈就是沈宵云的妈,他连这一家子都怨上了。   “你发什么神经?”   沈宵云被瞪得莫名其妙,懒得理他,冲顾糖糖笑呵呵道:“糖糖,中午我请你吃西餐好不好?”   “拉倒吧,让你妈知道了,又给糖糖一巴掌!”   陆长川呛了句,沈宵云愣了,在顾糖糖脸上细细打量,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厉声问道:“我妈打的?”   “不是你妈还是谁?瞧瞧,都肿成啥样了!”   陆长川口气不善,虽然知道不关沈宵云的事,可他就是气不过,凭啥欺负他家糖糖?   不就是仗着个长辈的身份吗?   沈宵云黑了脸,拳头捏得紧紧的,他知道肯定是顾惜惜那扫把星告的状,这扫把星总是这样,在外面惹了事,就回家找他妈诉委屈。然后他妈不分青红皂白就替这扫把星出头。   可糖糖才是妹妹啊,他妈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为什么看到亲女儿都没有一点反应?   他见到糖糖就觉得亲切,爷爷说这是血缘亲情使然,妈妈为什么没有?   “不关沈宵云的事,他都不知情。”顾糖糖劝道。   她这么一说,沈宵云更惭愧了,小声道:“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干嘛,是顾惜惜的错,虽然她是你妹妹,但我还是要说,你妹妹真是神经病!”顾糖糖愤愤道。   “没错,她就是神经病,甭理她!”   沈宵云十分赞同,很开心妹妹不怪他。不过这事他一定要和爷爷奶奶说,不能让妹妹白受委屈。   行动力十分迅速的沈宵云,二话不说就跑去找蒋玉华了。   蒋玉华在后院蒸青果,上次顾糖糖无意中说想吃青果了,她记在心里,让人去山上采了些嫩艾青,昨天和韩素梅一起做了不少,早上蒸了给那丫头吃。   “奶奶,我妈犯事了!”   沈宵云急火火地跑了过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包括顾惜惜在山上挨那一巴掌的事,“陆长川和他伙伴在比试身手,偏她脑子有病,扑过去护着陆长川朋友,害陆长川差点摔下山,糖糖气不过,就打了顾惜惜一巴掌。”   “打的好!”   蒋玉华冷笑了声,顾惜惜这就是犯贱,男人打闹,她跑去凑什么热闹?   活该挨打!   “可不就是嘛,然后我妈昨天去了顾家村,顾惜惜估计又告状了,我妈去找糖糖算帐,还打了糖糖一巴掌……”   “你妈打糖糖了?”   蒋玉华冷了脸,厉声喝问。   “打了,糖糖脸都肿了,都是顾惜惜害的!”沈宵云愤愤道。   蒋玉华急匆匆地朝前厅跑,顾糖糖和陆长川刚好过来。   “让我看看脸!”   蒋玉华口气焦急,撩开遮住脸的长发,看得她怒火直冲,恨不得杀了顾金凤。   “你傻啊,不知道躲开?就傻乎乎站着挨打?”   蒋玉华又气又心疼,给她扎起了头发,“天气热了,别遮着,透透风才好得快。”   “我涂药了,不疼了。”   顾糖糖笑眯眯地说,乖乖站着让蒋玉华绑头发。   “不疼才怪,都这么肿了。”   蒋玉华一脸心疼,对顾金凤厌恶到了极点。   “你上次说想吃青果,快来吃,是咸馅!”   蒋玉华夹了几个盛在盘子里,让顾糖糖和陆长川吃。   “真香!”   顾糖糖吸了口气,是艾草的清香味,口水一下子流了出来,夹了只吹了几口气,就塞进嘴里。但青果表面冷里面烫,她才咬了口就烫得直咝气。   “吃慢点儿,锅里有好多。”   蒋玉华慈爱地看着,真是个馋嘴丫头。   顾糖糖娇憨地笑了,又吹了几口气,总算吃到了嘴里,“真好吃,蒋奶奶你不仅医术高明,厨艺也厉害!”   “就你嘴甜,快吃吧,前面不着急去帮忙,好好歇歇。”   蒋玉华嗔了眼,笑容满面地走了,她去找沈老爷子了,助产医生本来是昨天到的。但路上临时出了点事,今天才能到。   还有顾金凤那蠢货,今天应该也会过来,小儿子昨晚睡在回春堂,她懒得理这不争气的东西。但看小儿子那颓废的模样,应该是和顾金凤吵架了。   原因都不用问,自然又是顾惜惜那冒牌货引起的。   蒋玉华暗暗冷笑,等顾金凤知道了身世真相,且看这蠢货怎么说!   走到天井时,和沈明江碰上了,沈明江刚洗漱好,准备去吃早饭,看到蒋玉华,立刻站定,恭敬叫道:“妈!”   “你媳妇好威风啊!”   蒋玉华冷哼了声,还瞪了眼,快步走了,看到这不争气的东西就火大。   沈明江神情愕然,不明白他妈说的话什么意思,昨天顾金凤没过来,又怎么招惹他妈了?   沈宵云抱着盘子吃青果,也走了过来,没好气道:“爸,你得振振夫纲了,我妈真是不像话!”   说完,沈宵云还用一种「你好给男人丢脸」的眼神,看了沈明江三秒,这才抱着盘子走了。   沈明江很懵,他妈和儿子都怎么了?   哪根筋搭错了?   沈明江也没放在心上,摸了摸肚子,准备去厨房吃早饭,他闻到青果香味了,好久没吃青果,馋了。   顾糖糖坐在厨房门口吃青果,旁边是陆长川和沈宵云站着,沈明江看到低头吃东西的姑娘,不由愣住了,这个侧颜和年轻时的顾金凤好像。   而且这姑娘身上有一种亲切感,就像是许久没见到的亲人一样,可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啊,沈明江怔怔地看着,都忘了要吃早饭。   顾糖糖感觉到了火热的视线,抬起头,和沈明江对上了,她礼貌地笑了笑,继续吃青果。 第85章 我的女儿在哪里?   沈明江也笑了笑,心里更疑惑了,这姑娘的正面居然不像妻子。反而很像他妈,看着也更加亲切了,这个漂亮姑娘是谁?   “明江,你过来!”   沈老爷子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沈明江刚要去拿盘子,下意识地抖了抖,乖乖放下盘子,去觐见他爹了。   沈明江战战兢兢地进了书房,沈老爷子正襟严坐,旁边站着蒋玉华,老两口朝他狠狠地瞪了眼,沈明江缩了缩脖子,心里打鼓。   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哪里惹爸妈生气了?   他细细回想了下,昨天下午回家,吃了饭后就睡觉,农场的事一句都没说,他说的话加起来不会超过五句,应该不至于惹事吧?   “爸,妈,什么事?”沈明江怯怯地问。   蒋玉华冷笑了声,嘲讽道:“别叫我妈,不敢当!”   沈明江额头冒出了冷汗,诚惶诚恐道:“妈,我哪里做的不好,您只管打我骂我,千万别这样说。”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这些年来,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心里只有你那个不明是非愚昧瞎眼的老婆!”   蒋玉华憋了一肚子火,将儿子骂得狗血喷头,她不只是气顾金凤打糖糖,更气这十八年来,只听顾金凤的话,和父母兄弟生分了。   愚不可及的蠢东西!   “早知道你娶了媳妇忘了老娘,当初生你出来时,就让你爹一针扎死你,省得气我!”   蒋玉华骂得兴起,沈明江面如土色,缩着头不敢吭声,心里很惭愧,也有点埋怨顾金凤了。   大嫂和爸妈就处得很好,亲如母女,妻子怎么偏偏和谁都处不好?   妻子总说爸妈瞧不起她,嫌弃她是农村人,大嫂家境好。所以爸妈才对她好,沈明江以前还信这些话。但这些天他细细反省,觉得妻子说的话不尽全对。   爸妈绝对不可能嫌穷爱富,而且大嫂娘家父母兄弟,也只是普通工人家庭。当年大哥和大嫂处对象时,还有另一个家世很好的姑娘喜欢大哥。如果爸妈真的嫌贫爱富, 就不会让大哥娶大嫂了。   沈明江现在想明白了,一切都是妻子的性格所致。   心里愧疚的沈明江,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蒋玉华看到他这怂样就上火,也懒得骂了,撇过头看都不想看。   “和顾金凤为什么吵架?”沈老爷子慢条斯理地问,口气很平和,就像话家常一样。   沈明江却大气都不敢出,他宁可被他妈骂一万遍,也不想面对这么「平和」的爹。   “是……是一点家常小事。”   沈明江不敢说实话,所挨打。   外人都说他爹从来不发脾气,那是他们没见过,他爹打人可疼了,小时候他和大哥没少挨打。   “因为没给顾惜惜配药?”沈老爷子声音冷了些。   沈明江腿直打颤,不敢吭声。   蒋玉华冷笑道:“你那好老婆写信来声讨我们了,足足写了十大罪状,我和你爹死一万遍都难赎罪了!”   沈明江吓得头皮一麻,腿一哆嗦,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欲哭无泪地看着父母,更不敢辩解。   蒋玉华嫌弃地瞪了眼,没出息!   “我以后都不会给顾惜惜配药,因为她不是沈家人!”沈老爷子言简意赅,却字字千斤,吓得沈明江傻了,怔怔地看着他爹。   惜惜不是沈家人?他爹是什么意思?   “爸,惜惜不是我女儿?”   沈明江艰难地咽下口水,问了出来。   “嗯,十八年前,顾金凤执意回乡下待产,半夜突然发作,在金鸡山公社卫生所生下宵云和他妹妹,卫生所同时生产的另一个产妇,是顾金凤同村人,这毒妇早产生下的女儿先天不足,很难养活,便将两个孩子掉了包,顾惜惜是这个毒妇的女儿!”   沈老爷子和助产医生通过电话,问清了当年的事,顾金凤生出的女儿虽只有四斤,但很健康,绝对不可能是顾惜惜那种病秧子。   而许盼娣生的才是先天不足的顾惜惜。   只等助产医生赶到,就能抓捕许盼娣了,沈老爷子本来不想这么早说出来。但顾金凤惹怒了他,平白无故居然掌掴糖丫头,她凭什么?   沈明江脸色煞白,脑子像浆糊一般,他突然想到了刚刚看到的漂亮姑娘,既像妻子,又像母亲,一见面就心生亲切,难道?   “爸,我的女儿在哪里?她叫什么?”沈明江急切地问。   “你若是知道了这孩子在哪儿,你准备怎么做?”老爷子问。   “自然是接回来!”   沈明江毫不犹豫回答,他亲生的女儿,怎么能流落在外面,他得接回来养,弥补这十八年来的亏欠。   蒋玉华心里的火气消了些,算这蠢货还有点良心。   “你想接,人家可不一定愿意回来,你那好老婆才刚欺负了那孩子,好威风的一巴掌,脸都肿得不像样了!”   蒋玉华没好气地剜了眼,顾金凤的嚣张,都是她这蠢儿子惯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生的蠢儿子。   “妈,你们找到那孩子了?她过得怎么样?”   沈明江很高兴,下意识地忽略了顾金凤打人。   “被那心狠手辣的毒妇带走,能过得好?那毒妇养都不养,差点饿死,幸好被人抱走养大了,前些日子,这毒妇还想卖了这丫头给傻子,换彩礼给亲儿子娶媳妇!”   蒋玉华冷笑了声,讥讽道:“顾惜惜在咱们家,从小到大花了多少钱?顾金凤不知道,你总是清楚的,我亲孙女在那毒妇家里受虐待,这毒妇的女儿却在我们家受尽宠爱,无数珍贵药材养着,沈明江,这都是你和顾金凤作的孽,从此以后,你们要是再对顾惜惜这冒牌货好,就别进沈家的门!”   沈明江呆呆地跪着,脑子更乱了,心里很难受,他的亲女儿过得这么惨吗?   那该死的毒妇,怎么可以这样对一个小孩?   偷了他的孩子,为什么不好好待她?   “妈,那孩子在哪儿?我……我想见她。”   蒋玉华刚要说就在外面,天井传来喝斥声,听着像是顾金凤,在骂人。 第86章 母女相见,分外眼红   “你这人有没有礼貌?怎么在别人家随便吃东西?许盼娣伤风败俗,养出你这么个没规没矩的野丫头,赶紧放下盘子!”   顾金凤刚走进天井,就看到顾糖糖像主人一样,坐在厨房门口吃青团,她那不争气的儿子,还凑在这野丫头旁边嬉皮笑脸,这一幕比烈火还烧人,烧得她眼睛都红了,冲上去就指着顾糖糖骂。   她以为顾糖糖在回春堂,只是个帮忙干活的小杂工,老爷子收的徒弟,前几年都是干杂工。除了吃饭时间,都不允许去后院,这是回春堂的规矩。   可这野丫头却大咧咧地出现在厨房,还吃那么珍贵的青团。更让她生气的是,这野丫头还勾引她儿子,这些青团肯定是宵云拿出来的。   顾金凤恼火之极,满腔怒火全冲着顾糖糖撒了,认定是她勾引了儿子,还蛊惑儿子欺负惜惜。   果然和许盼娣一样恶毒银荡。   顾糖糖正听沈宵云说话呢,这家伙说要去看电影,她说不想去,沈宵云就一个劲地磨,磨得她不耐烦了,就答应去看,但陆长川也得去。   才刚说到这,就被顾金凤劈头盖脸给骂懵了,顾糖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泼妇一般的顾金凤,毫无形象可言。   书上说顾金凤是顾家村飞出去的金凤凰,漂亮优雅,和许盼娣是云泥之别。但此刻的顾金凤,和许盼娣并无差别。   “妈你胡说什么?奶奶让糖糖吃的!”   沈宵云火大地吼,还挡在顾糖糖前面,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顾金凤,铁青着脸骂:“你给我让开,我让你好好照顾妹妹,你倒好,被这野丫头勾得五迷三倒。反而帮这野丫头欺负惜惜,你还有没有脑子?”   顾糖糖皱紧了眉,并不是太生气,只觉得顾金凤真的很蠢,沈宵云摊上这么个妈,太可怜了。   沈宵云脸涨得通红,他很愤怒,妈妈竟然说出这么龌龊的话,那是他妹妹啊!   “顾惜惜那扫把星才不是我妹妹,她是冒牌货,妈你才是糊涂透顶,把鱼目当成珍珠,反而欺负我妹妹,你会后悔的!”   沈宵云一气之下,说出了身世真相。   沈老爷子和蒋玉华,还有沈明江都出来了,蒋玉华要去教训顾金凤,被老爷子拦住了,他想看顾金凤是什么反应。   对这个儿媳妇,老爷子已经忍无可忍了,不过他会再给顾金凤一次机会。   顾金凤愣住了,死死盯着顾糖糖,眼神越来越嫌恶,怒道:“宵云你胡说八道什么?是这野丫头蛊惑你的吧?她是许盼娣的女儿,许盼娣恶毒粗俗放荡,顾糖糖和她妈一样,你为了这种女人和我作对?你脑子让狗吃了?”   她的惜惜怎么可能是鱼目,这个顾糖糖才是,儿子已经被这小贱人迷得神魂颠倒是非不分了,都是公婆这俩老糊涂的错,把这么个小狐狸精给弄到家里来。   沈老爷子皱紧了眉,面沉如水,蒋玉华气红了眼。要不是老爷子拦着,她早冲上去教训顾金凤了。   沈明江死死盯着顾糖糖,一眨都不眨,身体不住颤抖。   陆长川越听越糊涂,什么鱼目珍珠的,他搞不懂,但他绝对不能让这泼妇欺负糖糖。   “你说话尊重些,糖糖是我对象,她很好,比你女儿顾惜惜好几万倍,就是你昨天打我对象耳光的?我看你白吃几十年米饭了,还是当老师的呢,就你这是非不分的脑子,你教的什么狗屁书?难怪被弄去农场干活,确实得好好改造,洗洗你这糊涂脑子!”   陆长川将顾糖糖护在身后,毫不客气地教训顾金凤。   虽然他很尊重沈神医,但这个顾金凤太气人了,当着他面都欺负糖糖,昨天还不知道把糖糖欺负成啥样了?   陆长川又对沈老爷子说道:“沈神医,您挑儿媳妇的眼光真不怎么样,不如您医术高明,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泼妇,太给您老人家丢脸了!”   顾糖糖嘴角抽了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沈老爷子一点都不生气,还很诚恳地点头,“小陆说的对,确实没挑好!”   “噗。”   顾糖糖再忍不住了,清脆的笑声,就像是利刃一样,刺破了顾金凤那脆弱敏感的自尊心,她恨恨地瞪着沈明江,以往丈夫都会替她说话,今天却跟傻了一样,木头人一样站着,毫无反应。   还有公公,以前也从未在外人面前下她脸,顶多是不理她,今天却如此过分,没有一点长辈风范,这一家人都被顾糖糖这小贱人勾得迷了心。   “爸,您不知道这顾糖糖的妈有多么不堪,私生活很乱,在村里名声扫地,这样的妈养出来的女儿,能有多好?”顾金凤压住火气,想和老爷子讲道理,把顾糖糖赶出回春堂。   “那又怎样?许盼娣又不是糖糖亲妈,她是奶奶养大的!”陆长川大声道。   顾金凤愣住了,这野丫头不是许盼娣的亲女儿?   村里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   顾糖糖从陆长川身后钻出来,冷漠地看着她,应该是这具身体的生身母亲,可她内心毫无波澜,就像面对陌生人一样。   “许盼娣确实如你说的那样,但她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我是被她抱回来的孩子。但许盼娣从未养过我,我是奶奶养大的,奶奶从小就教我,做人要明辨是非,要知恩图报,你骂我的那些话,我不敢认同,我觉得我挺好,比你女儿顾惜惜好多了!”   说完这些话,顾糖糖心里轻松了不少,大概是原身的执念吧?   不管是原身,还是她,都比顾惜惜那冒牌货强!   是顾金凤有眼无珠!   蒋玉华冷声道:“糖糖是我叫到后院吃东西的,我的家我还不能作主了?顾金凤你有什么资格在我家嚣张?”   “妈,我只是担心您被人骗了,顾糖糖前些天还打了惜惜呢!”   顾金凤快气疯了,但不敢表现出来,忍气吞声地解释。   “打的好,一巴掌还少了,要是我在,我定要打上十巴掌,还有你顾金凤,回春堂你以后少来,你以前挺有志气,希望你能一直延续下去,别让我瞧不起你!”   蒋玉华已经不指望顾金凤这蠢货能对糖糖好了,还没认亲就欺负糖糖,心里生了疙瘩,糖糖只怕不会和这蠢货相认。   也罢,以后糖糖就住回春堂,不和顾金凤这蠢货搭边,她和老沈会好好弥补这孩子。 第87章 你生的两个孩子都没有先天不足   顾金凤握紧了拳头,强压着怒火问道:“妈,惜惜可是您亲孙女,您总不能里外不分吧?”   “谁是外人?”   蒋玉华冷笑了声,一个字都不想再说,顾金凤她根本没放在眼里,小儿子若是还要听媳妇的,她连儿子都能舍弃,只当白养了。   顾金凤还想再争辩,沈明江喝道:“别闹了!”   沈明江朝顾糖糖看了眼,眼神很复杂,愧疚,惊讶,还有欢喜,以及自责。   “你发什么疯?现在是惜惜被人欺负了,你凶我干什么?”顾金凤气坏了,所有火气都撒在了丈夫身上,劈头盖脸地骂。   也存着指桑骂槐的意思,公婆是长辈,她不能骂,但她骂丈夫总可以吧?   “明江,领着你媳妇走吧,以后别来了!”蒋玉华发话了。   “妈,对不起!”   沈明江自责地低下头,都是他的错,当初他要是听父母的就好了,他现在果然后悔了,母亲没说错。   “你对不住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爸,妈,你们这些年对惜惜怎么样,你们心里有数,明明是亲孙女,你们却对她像外人一样,现在比外人都不如了,惜惜身体不好, 每天都要吃药,你们却不肯配药,你们难道不知道惜惜的身体停不起药吗?”   顾金凤都要气炸了,往日丈夫都会帮她,现在也被公婆收买了。但她不怕,哪怕只有她一个人,她也要为惜惜讨回公道!   她的女儿她疼!   顾糖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真心觉得,顾惜惜应该是顾金凤的亲女儿,这自以为是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   蒋玉华也气坏了,骂道:“你也知道顾惜惜每天都要吃药?请问你给了药费吗?十八年了,顾惜惜吃的药堆成了山,顾金凤你付过一分钱药费吗?”   “惜惜是你们孙女!”   顾金凤口气弱了些,但还是理直气壮,当爷爷奶奶的给孙女配药,还好意思收钱?   “只是孙女而已,我没义务替她配药,你有本事就自己出钱买药,嘴上说着不要沈家一钱一线,清高的很,拿东西倒从不手软,顾金凤你这种人我十八年前就看透了,披着清高文化人的外衣,骨子里和那个许盼娣根本没区别,也不对,你甚至还不如许盼娣,至少许盼娣心疼自己生的女儿!”   蒋玉华动了真火,字字扎心,将顾金凤扎得又气又羞。   她没想到公婆居然会和她算帐,只是一点药而已,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算帐?   此时天井里站了不少人,有沈大伯一家,还有回春堂的伙计们,顾金凤只觉得丢尽了脸面,更恨顾糖糖了,觉得她就是罪魁祸首。   “沈明江,带上你媳妇滚!”   蒋玉华冲儿子踹了脚,沈明江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沈大伯想去搀扶弟弟,被韩素梅拽住了。   韩素梅心里痛快极了,总算不用再忍顾金凤这蠢货了。   顾金凤咬紧了牙,腰板挺得越发直了,就像一颗孤独又倔强的松,她朝顾糖糖嫌恶地看了眼,又对沈宵云喝道:“宵云,跟我回家!”   儿子她必须带回去,不能被老糊涂公婆祸害了!   “不回!”   沈宵云后退了步,他才不要回家,小时候他就常住在爷爷奶奶这儿,家里反而不常住。   顾金凤脸色很难看,她又看向丈夫。但沈明江却木桩一样站着,一个劲地看顾糖糖,都不搭理她,顾金凤心里像火烧一样疼,丈夫儿子都背叛了她,只有惜惜和她一条心。   “好……我走!”   顾金凤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从此以后,她不会再过来了!   除非沈家人求她过来,否则她绝不踏足回春堂门槛半步!   顾金凤才刚走出天井,和冲进来的伙计差点撞上,伙计没看她,大声叫道:“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宁城过来。”   “快请进来!”   蒋玉华十分激动,肯定是助产医生到了。   顾金凤本想离开,可她鬼使神差地站住了,想看看那两个宁城过来的人是谁?   一个中年男人领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进来了,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看起来很亲切,还有几分面熟,顾金凤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老太太。   老太太也不停看向她,眼神疑惑。   “杨大夫,辛苦您了!”   蒋玉华迎了上来,热情地握住老太太的手。   助产医生姓杨,十八年前在金鸡山卫生所当助产医生,就是她给许盼娣和顾金凤接的生。   “不辛苦,不耽搁你们事就好。”   杨医生又看了几眼顾金凤,越看越面熟,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十八年前在金鸡山卫生所生了对双胞胎?”   顾金凤愣了下,随即面露惊讶,她想起这个老太太了,正是十八年前给她接生的大夫。   “您是杨大夫?”   老太太笑着点头,“是的,我就说看着你挺面熟的,双胞胎不常见,而且你那两个孩子,是我离开金鸡山卫生所那天接生的,印象特别深,还是龙凤胎,两个孩子特别漂亮,哭的嗓门也大,尤其是那丫头,眼睛乌溜溜的,我接生了那么多孩子,你家丫头是最漂亮的。”   顾金凤越听越疑惑,孩子漂亮她承认。在她看来,惜惜是世上最漂亮的姑娘。   可惜惜生出来就先天不足,哭都哭不出来,眼睛也睁不开,和杨医生说的不一样啊!   “杨大夫,您是不是记错了?我女儿先天不足,很艰难才养活,倒是儿子挺健康。”顾金凤疑惑地问。   “先天不足?绝对不可能,我那天晚上接生了两个产妇,你家的两个孩子都很健康,另一个产妇生的女儿,倒是先天不足,眼睛都睁不开,可怜见的!”   杨医生口气很肯定,还解释道:“给你接生那天,是我在金鸡山卫生所上班的最后一天,本来那天晚上我不值班。但卫生所其他医生临时有事,就叫了我去值班,我给你们接生后,一大早就进城报道了。但我不会记错,你家小子四斤二两,丫头四斤,特别健康!” 第88章 孩子,我是你亲奶奶   顾金凤脸色大变,脱口问道:“另一个产妇生的女儿有几斤?”   “三斤六两,很小一只,产妇营养不良,那孩子情况很不好,那个产妇是农村的,家境不好,我估摸着很难养活。”   杨医生叹了口气,如果是条件好的家庭,还是能养活的。但那个产妇连接生费都出不起,穿得破破烂烂的,估计是养不活的。   韩素梅拿出了椅子,让杨医生坐下,还泡了茶。   她朝脸色难看的顾金凤问道:“弟妹,怎么惜惜的情况和杨医生说的完全不一样?体重也对不上。”   顾金凤咬了咬牙,脸上全无血色,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可她真不希望是真的。   十八年了,她尽心尽力地养育惜惜,早已将这孩子当成了亲骨肉,就跟她命一样,现在却突然和她说,惜惜不是她女儿,是许盼娣那毒妇的女儿,让她如何接受?   18年的养育之情,哪是轻易能割舍的?   韩素梅暗暗冷笑,又问杨医生:“您知道我弟妹生的两个孩子,身上有什么胎记吗?”   “当然记得,我亲自给他们穿的小衣服呢,男孩后背有个小月牙儿,在肩胛骨位置,女孩后背有一朵梅花,后腰处。”杨医生笑着说。   她朝顾金凤看了看,小心问道:“是不是这两个孩子有什么事?”   大动干戈叫她来东城,肯定不是小事。   韩素梅朝婆婆看了眼,没吭声,这么大的事,得公婆开口。   “杨大夫,我孙女当年被人掉包了,近期我们才知道这事。所以才特意请您赶过来,就是希望您能作证,将坏人绳之以法!”蒋玉华说道。   “是被另一个产妇掉包的?我记得她叫许招娣还是什么?”   杨医生反应很快,一下子猜到了,不由沉了脸,当年她就觉得那个姓许的产妇,看起来心术不正,不是什么好人。   她自责道:“怪我没一直跟到底,一早就走了,也没和交班医生讲清楚,都怪我!”   “不怪杨大夫,只怪坏人太恶毒,也怪孩子亲妈太糊涂!”   蒋玉华说得毫不客气,还朝顾金凤看了眼,连亲生孩子被人掉了包都不知道,不是糊涂是什么?   顾金凤整个人都是懵的,周围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顾惜惜不是她的女儿,很可能顾糖糖才是她的亲生孩子。   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顾金凤不想面对现实,也不想接受,她甚至后悔今天来回春堂了,更埋怨公婆多管闲事,都过去十八年了,为什么要追究以前的事?   这十八年来,他们一家四口过得很好,现在被公婆搞得乱七八糟,再回不到从前了。   顾糖糖努力表现出惊愕,傻乎乎地看着杨医生,眼神不敢相信,她觉得自己的演技又进步了。   蒋玉华怜惜地看着她,轻声问道:“孩子,你才是我们沈家的孙女,这些年委屈你了。”   顾糖糖眨了眨眼,结结巴巴道:“蒋……蒋奶奶,会不会搞错了?”   “不会,你后背有梅花胎记,长得也是沈家人的模样,还有沈家人的学医天赋,绝对不可能弄错!”蒋玉华忍不住将她揽进怀里,哽咽道:“孩子,我是你亲奶奶!”   顾糖糖本来想用力挤出一点眼泪配合下。但靠着蒋玉华温暖的怀抱,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就酸涩了,眼泪也簌簌地流了下来。   “你们干嘛不早点来找我,我差点都被许盼娣卖给傻子了,前几天许盼娣还找了个老光棍,想在山上欺负我……她一家都欺负我……”   顾糖糖诉说着原身的委屈,书上原身真的被许盼娣一家卖给傻子了。如果沈家早点找到原身,悲剧便不会发生。   “许盼娣那毒妇又欺负你了?你没事吧?”   蒋玉华急坏了,上下打量孙女,顾糖糖摇摇头,眼睛红通通的,抽噎道:“没事,我力气大,揍了老光棍,我还……”   她凑在蒋玉华耳边,小声说道:“我给那老光棍下了药,许盼娣想害我,我就让她自食恶果。然后我叫了好多人去山上看戏,许盼娣现在臭名远扬了!”   她不想在沈家人面前只装乖卖巧,毕竟天天演戏还是有点累的,她得让沈家人知道,她的真实性格并没那么乖巧,也不会轻易被人欺负。   蒋玉华愣了几秒,笑容绽放,将顾糖糖抱得更紧了,庆幸道:“那毒妇自作自受!”   这孩子太出乎她意料了,原本还以为是软和性子,她还担心这丫头会吃亏,现在不担心了,姑娘家就得狠点儿,不去主动欺负人,但别人欺上门了,也不能只受着。   祖孙俩抱着又哭又笑的,沈老爷子看得羡慕极了,他也想抱抱孙女,可惜被老太婆抢了先。   沈大伯和沈青云父子都张大了嘴,惊愕着脸,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陆长川也懵了,糖糖竟是沈神医的孙女,这家世比他家强多了,沈神医还会让糖糖嫁给他吗?   不行,就算沈神医嫌弃他,他也不会放弃的!   杨医生笑呵呵道:“我就说这丫头瞧着面熟,小丫头相貌没怎么变,小时候就漂亮,长开了更漂亮。”   “杨奶奶好!”顾糖糖礼貌地问好。   “好孩子。”杨医生十分欣慰。   这孩子看着养得挺好,万幸!   韩素梅笑着说:“今天是大好日子,我去买菜,做一桌好菜给杨医生接风,也庆贺糖糖回家!”   “多买些,老大,你和素梅一起去。”   蒋玉华风风火火地去厨房拿了篮子,塞到沈大伯手上。   沈大伯脑子还有点乱,晕头转向地跟妻子出了门,这才问:“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当然,谁像你那么傻,爸带青云去顾家村义诊,就是去调查这事的。哼,顾惜惜那冒牌货从头到脚都不像咱沈家人,顾金凤这蠢货眼真瞎!”韩素梅口气很得意。   因为最先质疑顾惜惜身世的就是她,沈大伯还说她小人之心,为了这事,韩素梅都憋十八年火了。   她用力捅了下沈大伯,冷笑道:“我小人之心?我疑神疑鬼?沈明海,你晚上不骂自己十八遍傻子,以后都给我睡地板!”   沈大伯耷拉着头,半个字都不敢反驳,心里直骂弟弟蠢,连亲闺女让人掉包了都不知道,不仅蠢,还瞎!   害他在妻子面前没脸,还要骂自己是傻子,唉! 第89章 孙女必须认,儿子可以滚   天井里,顾金凤还傻傻站着,眼神茫然震惊,耳边一片嘈杂声,不敢相信发生的事实,顾惜惜怎么会是冒牌货?   这十八年来,她含辛茹苦地养大惜惜,母女感情很好,别家的女儿长大后,和母亲渐渐生疏,有心事也不说出来。但惜惜不会,交了新朋友会和她说,学校里有喜事,回家也会和她分享,同事们都羡慕极了,夸她会教育孩子。   可现在,这么贴心懂事乖巧的女儿,竟然不是她亲生的?   顾金凤眼前一阵阵黑,身体晃了几下,她不相信!   肯定不是真的!   她的女儿怎么可能是顾糖糖这种粗鄙无礼的人?   蒋玉华朝她冷冷地看了过来,顾金凤的反应,让她很失望,也更加气愤,都已经铁证如山了,这蠢货竟还不相信,作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沈明江百感交集地看着女儿,慢慢挪了过来,小声道:“糖糖……我……我是爸爸。”   顾糖糖还依偎在蒋玉华怀里,朝他淡淡地看了眼,没回应。   书上的沈明江虽着墨不多,但从头到尾都没去认原身,显然也不是好的。   沈明江心里刺了刺,女儿竟不想认他。   蒋玉华在孙女背上轻轻拍了拍,朝小儿子嫌弃地瞪了眼,冷声道:“你的好老婆昨天还打糖糖耳光,不分青红皂白,是非不分,好大的威风!”   难怪孙女不肯认,蒋玉华并不觉得顾糖糖有错,错的是顾金凤和她生的蠢儿子。   顾糖糖趴在奶奶肩窝上,小声告状:“以前在村里时,我和顾惜惜一吵架,顾金凤就骂我,还说我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明明许盼娣生的是顾惜惜,她才会打洞。”   “没错,我家糖糖比顾惜惜强几百倍!”   蒋玉华听得火气上涨,咬着牙朝身旁不知所措的沈明江用力踢了脚,瞎了眼的东西,娶了个什么玩意儿回来!   沈明江疼得直抽冷气,委屈地移开了些,他怕再挨打,他娘打人和他爹一样疼。   “我奶奶对我很好,她没有孩子,我要照顾她的。”顾糖糖小声说,也表明了态度。   认不认回沈家不重要,但她是一定要给姚阿翠养老的。   蒋玉华心里酸涩,虽然她很感激姚阿翠,可现在还是有点吃醋。如果没有被掉包,孙女叫的奶奶就只有她了。   迟了十八年,就算她再如何弥补,也替代不了姚阿翠在孙女心里的地位。   不过,孙女能这样说,蒋玉华还是很欣慰的,这丫头是好孩子,知恩图报。   “好孩子,你能这样想才是我的好孙女,你不要有思想负担,以后你是我们沈家的孙女,也是你奶奶的孙女,顾家村是你的家,回春堂也永远都是你的家!”蒋玉华眼神慈爱,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拍着顾糖糖的背。   沈老爷子也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糖丫头品性高洁,不愧是他沈家的孩子!   顾糖糖本来不哭了,可听了这话后,眼泪又止不住流了出来,从来没人和她说这样的话,原来身后有坚强的后盾倚靠,真的真的真的好幸福。   从此以后,她能更加勇往直前了!   因为输了还可以回家呀,而且她还有两个呢。   “糖糖,正式介绍下,我是你哥,比你早出来五分钟。”沈宵云一本正经地说着,大家不禁笑了,气氛一下子轻松了。   顾糖糖也忍不住笑,眼里还含着泪,叫道:“沈宵云!”   “叫哥!”   沈宵云急了,他惦记着这声哥好久了。   “不叫,才只早五分钟,肯定是我让你的!”   顾糖糖叫不出口,沈宵云这小子幼稚的很,她可是有着二十八岁成熟灵魂的大姐姐。   “早五秒钟也是哥哥,糖糖你叫一声嘛,我请你看电影。”沈宵云不停央求,他可馋这声哥了。   “不爱看电影,就叫沈宵云,你爱听不听。”   顾糖糖死活不肯叫,还傲娇地白了眼,沈老爷子和蒋玉华欣慰看着。虽然分隔了十八年,但俩孩子感情还是很好啊。   顾金凤终于缓过来了,理智回来了些,眼前也恢复了清明,就看到儿子围着顾糖糖转,低声下气的样子看得她眼睛刺疼。   顾糖糖那拽上天的模样,更是让她恼火,她真的不相信这么个肤浅粗鲁的农村丫头会是她生的。   肯定是哪里搞错了,杨大夫这么大年纪,那天晚上又匆匆忙忙,记错了也有可能。   顾金凤振作精神,走到蒋玉华和沈老爷子面前,郑重道:“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严查,过去了十八年,或许有些细节记混了。”   杨大夫皱紧了眉,不高兴道:“我从医三十五年,接生了上千个孩子,基本上都能记得,你生的孩子我更是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天晚上是我在金鸡山上的最后一天班,而且你生的是双胞胎,还特别漂亮,我记忆犹新。”   她不可能记错,而且她觉得顾金凤反应不太正常,换了其他母亲,找到亲生孩子不应该高兴吗?   怎么这顾金凤还很不乐意,像是不希望找回亲女儿似的。   顾糖糖暗暗冷笑,她就知道顾金凤会这样说,这女人压根不想认回她。   “我也觉得要严查,毕竟事关沈家血脉。”顾糖糖声音很冷,从蒋玉华怀里钻了出来。   蒋玉华怀里一空,感觉到了孙女的生分,气得她立刻扬起手,朝顾金凤狠狠抽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她早想打了。   清脆的响声惊呆了所有人,回春堂的伙计们都吓傻了,蒋玉华虽然性子急,但从来不乱发脾气,更不会动手,今天还是头一回看到蒋玉华这么生气。   “妈……”   顾金凤捂着脸,脸上很疼,可她心里更疼。   好歹她也是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婆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这是赤果果的羞辱,她就知道公婆一直瞧不起她的家世,从结婚起就没正眼瞧过她,现在都动上手了。   “别叫我妈,我当不起,糖糖是我孙女,我认她,你不肯认就滚,以后都别踏回春堂的门槛!”蒋玉华骂道。   蠢出生天的东西,都已经铁证如山了,还说这些扎心窝的蠢话寒糖糖的心,她宁可不要小儿子,也得认回孙女。   就让蠢儿子和顾金凤这两个蠢货一块过吧,以后都别回来了。 第90章 你有其他相好的了?   “妈,我说的难道不对?只凭几句话就说惜惜不是沈家的孩子,你们这样对惜惜太不公平了!”顾金凤还想替顾惜惜讨回公道。   她努力说服自己,顾惜惜肯定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不能因为这些荒谬的话,就将惜惜还给许盼娣那种人,惜惜在城里生活了十八年,哪受得了农村的苦日子?   而且许盼娣现在臭名远扬, 惜惜有了这样的妈,以后还怎么嫁人?   只要一想到这些,顾金凤就心如刀绞,更恨公婆自作主张找杨大夫来了,好好的生活被搞得一塌糊涂,公婆就是见不得她过安生日子。   顾糖糖其实一点都不在乎顾金凤这些话,她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听到顾金凤说出来,她的心里突然很难受。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心脏,胀胀的,闷闷的,无法呼吸。   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倾刻间布满了脸,顾糖糖疼得直不起腰,手死死捂住胸口,不停地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是这个身体在伤心。   “糖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长川最先发现,吓了一大跳,赶紧搀扶着。   顾糖糖靠着他,感觉好了些,但心里还是很难受,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她这个样子,陆长川哪肯信。   沈老爷子走了过来,在她后背几个地方捏了几下,过了会儿,那种窒息感消失了,顾糖糖长松了口气,总算活过来了。   刚刚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我没事了,谢谢。”   顾糖糖擦去了眼泪,这不是她的眼泪,她才不伤心,也不要在顾金凤面前示弱。   沈老爷子疼惜地看着她,这孩子表面上满不在乎,其实伤透了心,都是顾金凤这蠢货造的孽。   “丫头,和爷爷不用客气。”   沈老爷子抱了抱孙女,心里有了决断,不能再让孙女伤心了。   “爷爷。”   顾糖糖抱紧了老爷子,亲昵地叫了声,顾老爷子对她虽然很好,但并不是真正的疼爱,而是出于内疚,物质上虽没短过她,但也只限于此了。   沈老爷子的疼爱让她很窝心,还充满了力量,有这么厉害的爷爷罩着,她的底气又足了不少。   顾金凤铁青着脸,看着眼前这一幕,太刺眼了,连公公都被顾糖糖收买了。但她还是要替惜惜讨回应有的权益,那些药绝对不能停。   “爸!”   顾金凤叫了声,希望沈老爷子能公正些,别像婆婆那样糊涂。   沈老爷子转过身,表情是少有的冷淡,顾金凤有点害怕,她从未见过公公这么凶的样子,可想到等着吃药的惜惜,她又鼓起了勇气,说道:“爸,我亲手养大的惜惜,我比谁都清楚惜惜是我女儿,也是您亲孙女。”   顾糖糖再忍不住了,冷声道:“放心,我也不稀罕当你女儿,不管十八年前许盼娣有没有掉包,我都不会去你家,更不会抢顾惜惜的位置,你们一家相亲相爱吧!”   “我才不要,糖糖,你才是我妹妹,你一定要认哥啊!”沈宵云大声说,还站在了顾糖糖身边,坚定表达了他的立场。   蒋玉华朝顾金凤冷笑了声,扭头对顾糖糖慈祥道:“孩子,你是沈家的孙女,以后回春堂就是你的家,其他地方都不用去!”   闹成这个样子,她也没脸让糖糖认不争气的小儿子了,以后就在回春堂住着,户口也迁到她和老沈名下,和顾金凤没关系。   “好。”   顾糖糖点头答应,这样的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从昨天看到顾金凤起,她就在计划着,那一巴掌肯定不能白挨。   好在结果很不错,她本来就不想认顾金凤,更不屑和顾惜惜抢那点可怜的母爱,全给顾惜惜好了。   她不稀罕!   陆长川也表态道:“糖糖马上和我结婚了,以后就是我陆家人,我家条件还不错,绝对不会委屈了糖糖!”   顾金凤这女人居然还嫌弃他家糖糖,把顾惜惜那种神经病当成宝,哼,他家糖糖比顾惜惜强一万倍!   以后他要努力考级,挣多多的钱,妻凭夫贵嘛,他得给糖糖挣面子。   顾糖糖轻轻扯了下他的衣服,冲他甜甜地笑了笑,陆长川低下头,小声说:“别怕,有我呢!”   “嗯!”   顾糖糖娇羞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甜丝丝的。但也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努力学好医术,将来出人头地,让顾金凤后悔曾经有眼不识金镶玉。   沈老爷子微微皱眉,一言难尽地看着小两口,他是真的不希望孙女这么早嫁人,回头找小陆好好谈谈。   顾糖糖推了下,轻声催促:“你上班要迟到了吧?别耽搁了!”   “没事!”   陆长川满不在乎,顾金凤那神经病还没走,他怕媳妇吃亏,可不敢走。   “迟到怎么可能没事,我送你出去!”   顾糖糖拖着他出去,陆长川只得和沈老爷子他们告辞。   前厅已经来了不少病人,忙忙碌碌的,伙计们看到顾糖糖,眼神变得奇怪,还有些兴奋,对她的态度也客气了许多。   顾糖糖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拖着陆长川出了回春堂,还去了隔壁的弄堂,她有话和陆长川说。   隔壁弄堂很安静,因为是死弄堂,没有出路,白天都没人进来,陆长川心里忐忑不安,还以为顾糖糖要和他说分手。   这个想法在他知道糖糖是沈家孙女时就有了,他一个小小的电工,哪配得上沈神医的孙女?   陆长川心里很难受,他真的好喜欢糖糖,可他也有自知之明,糖糖聪明漂亮,还这么能干,又是沈神医的孙女,家世人品都一流,东城的青年才俊随便她挑,他不能太自私,拿婚约霸着糖糖。   “糖糖,我……我觉得,其实也不一定非得结婚,你现在还小,还是努力学习医术吧,以后你会有……”   陆长川主动开了口,每说一个字,他的心都扎得疼,也不敢看顾糖糖,扭着头看对面的墙壁,神情木然。   顾糖糖并不意外,刚刚她就感觉到了陆长川的退缩,所以才会拽着这家伙过来。   “你不想和我结婚了?你有其他相好的了?”顾糖糖生气质问,大眼睛泫然若泣。 第91章 敢不对我好,扎你死穴   陆长川一下子慌了,笨手笨脚地想给她擦泪,可手刚碰上脸,又缩了回来,婚约现在还不知道作数不作数,他不能再占姑娘家的便宜。   “我没相好的,我只喜欢你,可你现在是沈神医的孙女,你能嫁给更好的男人,过更好的生活。”陆长川结结巴巴地解释。   顾糖糖本来还想再逗逗这家伙,可看到陆长川的卑微和慌张,她又不忍心了,踮起脚尖,在这憨憨男人脸上亲了下。   “傻子,我也喜欢你!”   就算没有那十五积分,顾糖糖也不想再嫁其他男人,这些日子和陆长川相处,她的心不知不觉沦陷了,也有信心陆长川一定不会辜负她。   陆长川整个人都懵了,木头一样站着,脸上香软的触觉还在,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下,耳边都是糖糖的声音,糖糖刚刚说喜欢他。   还亲了他!   “憨货,以后不许再说这些了!”   顾糖糖瞪了眼,转身就走,但身体被大力拽了回去,撞进了充满了暖阳气息的怀抱,耳边是陆长川开心地声音:“糖糖……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都对你好!”   “你敢不对我好,我就扎你死穴!”   顾糖糖凶巴巴地威胁,她可是学医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一个人太简单了。   “好!”   陆长川心里软成了水,眼里都是顾糖糖,憋了许久的情意,一下子膨胀了,而且四下无人,贼心自然也膨胀了。   顾糖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堵住了嘴,炙热的吻烧得她全身发软,腿也没力气,被动地承受着,陆长川一开始有些生涩,横冲直撞的。但很快就掌握了技巧,足足亲了五分钟,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陆长川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他还想再亲,可时间不允许,他得去上班了。   “晚上我来接你看电影!”   “嗯!”   顾糖糖还没缓过来,脑子晕乎乎的,无力靠在陆长川怀里,她这娇软的模样,让陆长川又忍不住亲了几下,真的好想明天就结婚,这样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亲了。   “别亲了!”   顾糖糖推开人,她其实也喜欢亲亲,可嘴亲肿的话,会被沈老爷子和蒋玉华看出来,太丢脸了。   陆长川嘿嘿笑了,心也踏实落了地,去上班了。   顾糖糖摸了摸嘴唇,好像有点肿,心里又甜又恼,她没立刻回去,而是从空间里拿出消肿的草药,挤出草汁涂在嘴唇上,在外面逛了会儿才回。   顾金凤和沈明江已经走了,蒋玉华看到她,打量了好几下,顾糖糖心里打鼓,表面还装得若无其事。   “糖糖,吃过中饭要去趟顾家村,许盼娣那毒妇不能轻饶,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蒋玉华其实心知肚明,她也是小姑娘过来的,刚刚孙女和小陆出去那么久,小两口感情好,干了些啥都不用问。   唉,孙女大了留不住。   “好的,奶奶,许盼娣会坐牢吗?”顾糖糖问。   “肯定得坐牢!”   蒋玉华咬牙切齿地说,她恨不得吃许盼娣的肉。   “那我奶奶会有事吗?”顾糖糖有些担心,姚阿翠虽然知情,可当时也怪不得她。   要是捅出去,顾家一大家子都会倒霉,姚阿翠也算顾家人,她有顾忌情有可原,而且这些年多亏了姚阿翠,她才能太太平平地长大。   “不会,只抓许盼娣。”蒋玉华安慰。   顾糖糖这才放心,迫不及待想看到许盼娣的下场。   她四下看了看,没看到顾金凤夫妇,想了想说道:“奶奶,我不想认他们,以后我住在这里好不好?”   虽然没说名字,但蒋玉华知道他们说的谁,心里恨极了顾金凤,也更怜惜孙女受的苦,慈爱道:“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住一辈子都成,你爸妈不想认就不认。到时候你的户口迁到爷爷奶奶这,和他们没关系!”   “嗯!”   顾糖糖开心地笑了,这样皆大欢喜,顾金凤一家三口过和和美美的小日子,她和爷爷奶奶一起,还有沈宵云这个傻哥哥。   她心跳了跳,又想到了一件事,忙说道:“奶奶,能不能把我哥的户口也迁过来?”   书上的沈宵云只享年十九岁,虽然这个哥哥傻了点儿,可对她很好,顾糖糖想改变傻哥哥的命运。   当务之急就是迁户口。   不能让顾金凤这蠢货偷偷给沈宵云报名下乡,只要户口不在顾金凤那儿,这蠢货就没机会了。   蒋玉华愣了下,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迁你哥的户口?”   顾糖糖想了想,就说:“因为我以前听顾惜惜在村里说,她不会下乡,顾金凤答应她,会让我哥下乡,奶奶,我不想我哥下乡,把我哥的户口迁出来,顾金凤就没法了!”   其实顾惜惜没说过这样的话,这女人从来不会考虑长远的事。但为了说服蒋玉华,顾糖糖愿意给顾惜惜泼一些脏水。   果然,蒋玉华脸色变得难看,她和沈老爷子从来没想过让孙子下乡,沈家的孩子用不着去农村锻炼,在回春堂就足够锻炼了。   但现在的政策是,不是独生子女的家庭,必须出一个下乡,顾金凤那蠢货,真有可能为了顾惜惜牺牲宵云。   哪怕现在确定顾惜惜是冒牌货了,蒋玉华还是不放心,毕竟顾金凤那么蠢。   “好,你哥的户口也迁出来!”   蒋玉华答应了,还想快点办妥,马上街道就要下乡报名了,得断了顾金凤的后路。   顾金凤和沈明江并没去农场,他们打电话给农场请了假,说家里出了大事,农场干部很不高兴,在电话里教训了他们一顿,两人只得唯唯诺诺地受着。   挂了电话后,顾金凤二话不说就要去车站,她要回顾家村找惜惜。   “顾惜惜不是我们的女儿,证据确凿,你怎么还执迷不悟?糖糖才是我们的女儿!”沈明江拉住了她,心很累。   妻子越来越偏执了,完全没了年轻时的灵动,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第92章 公安来抓人了   “你爸妈随便找了个人说几句,惜惜就不是我们的女儿了?沈明江,你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吗?就算惜惜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那也是我们养了十八年的孩子,你就这么狠心,说不要就不要了?”   顾金凤一把推开丈夫,径直朝前走,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公婆不会随便认一个陌生人,顾糖糖十之八九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可她真的舍不得惜惜,养了十八年啊,她养大惜惜,比别人养十个孩子还累,惜惜几乎是她的命,她不可能放弃的。   她不信惜惜是许盼娣的女儿,惜惜和这女人没有一点像的,肯定是杨大夫记错了,当年或许中间出了些差错,许盼娣的女儿说不定已经死了。然后她又从外面弄了个孩子回来,顶替了顾糖糖。   一定是这样!   顾金凤成功说服了自己,心里感觉舒服多了,顾糖糖那儿她是有点内疚的,这十八年她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但这孩子在姚阿翠那儿生活得很好,吃穿都是顾家村最好的,没受过委屈。   她也就没那么内疚了,就算认回了顾糖糖,她也不会放弃惜惜的,只当多生了个女儿吧。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糖糖你不认了?”沈明江难得地发了火,他理解不了妻子的想法,为了个假货,竟连亲女儿都不认了?   顾金凤口气缓了些,“我没说不认,但让我放弃惜惜,我做不到,明江,惜惜那么一点大,我们费了多大的劲才养活,你真的忍心不要她?就当我们多生了个女儿,好不好?”   “惜惜是许盼娣的女儿,你别犯糊涂!”   沈明江其实不想,虽然他没见过许盼娣,但这女人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挑战他的三观,妻子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老鼠的后代会打洞,顾惜惜是许盼娣的女儿,只怕骨子里就有劣根基因。   “惜惜肯定不是许盼娣的女儿,杨大夫应该记错了,惜惜和许盼娣没有一点像的,你真忍心让惜惜去农村吃苦?她可是我们娇养了十八年的女儿!”   沈明江犹豫了,想到了这些年来的欢乐时光,心也渐渐软了,又觉得妻子已经答应认回顾糖糖,顾惜惜也养着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顾家村的顾惜惜,总觉得心神不宁,一个上午都心慌意乱,感觉像要出事。   心跳得异常快,像要蹦出嗓子眼了,顾惜惜擦了下额头的汗,想找个阴凉地方休息,她在山上拾柴,在家里会被舅妈阴阳怪气,还是出来自在些。   其实顾惜惜捡不了几根柴禾,在山上转一上午,捡的柴禾连一壶水都烧不开,她找了个背阳的山坡,靠在山坡下休息。   上面传来了说话声,是两个女人在说话,顾惜惜下意识地往里靠了靠,不想被人看到。   “许盼娣那鬼样子,看着比姚阿嬷还老,听说顾老大天天揍她。”   “活该,光天化日偷汉子,不打死她都是好的!”   “也是,顾老大脸都让她丢光了,偷汉子也不晓得偷个年轻好看的,那么丑的男人她也不嫌恶心!”   “她那种人除了屎不吃,还有什么吃不下的,我听大队长说,等许盼娣养好伤,就要去扫厕所了!”   “便宜她了,要搁以前,像她这种骚货,还得扒了衣服游街呢!”   两个女人肆无忌惮地议论着,口气满是鄙夷,顾惜惜捂住了耳朵,这些脏话她一点都不想听,太恶心了。   她也庆幸给许盼娣送了伤药,以前吃了盼娣婶的东西的人情,差不多抵消了。   两个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了,顾惜惜走了出来,准备回家,半路上遇到了许盼娣,佝偻着背在打猪草,比前两天更老了,伤还没好全就出来干活,还要天天挨打,变成这样不奇怪。   顾惜惜忙低下头,只当没看到,走快了些,想绕过许盼娣。   “惜惜!”   沙哑的声音响起,许盼娣热切地看着女儿,她在家里现在孤立无援,顾老大打她,两个儿子也不理她,她连喝口水都得自己倒。   许盼娣想在顾惜惜这儿汲取一点温暖。毕竟她的女儿那么善良那么贴心,肯定会体谅她的吧?   顾惜惜为难地站住了,微微皱眉,冲许盼娣挤出礼貌的笑,“婶子!”   心里却在埋怨许盼娣没有一点自知之明,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要叫住她?   做了那么丢人现眼的丑事,就应该自觉躲在家里不要出来了啊,还抛头露面干什么?   许盼娣面露欢喜,见顾惜惜不肯过来,她只得忍痛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番薯干,递给顾惜惜,“吃番薯干!”   “谢谢婶子,我不吃。”   顾惜惜拒绝了,眼神嫌弃,手这么脏,指甲缝里还有黑泥,衣服也脏的很,还有股味儿,她哪吃得下。   许盼娣眼神黯淡,欢喜也淡了,终于感觉到了女儿的嫌弃,心里很难受,她做这些都是为了女儿好啊,为什么惜惜也嫌弃她?   “婶子,我走了!”   顾惜惜神情疏远,冲她笑了笑,小跑着离开了,就像逃离垃圾一样。   许盼娣将番薯干塞进嘴里,恨恨地咬着,她不怪惜惜,只怪顾糖糖那畜生,等她养好了伤,定饶不了那小畜生!   顾家村的中午很安静,社员们吃过午饭后,基本上在家休息,现在是六月,天气变热,太阳也毒,出来逛的人少了许多。   下午两点左右,社员们懒懒散散地出工了,三三两两地扛着农具,边走边说话,现在不是农忙季,没什么农活,出工时间也短。   大队长接了个电话,表情变得严肃,是城里公安打来的,说顾家村有人犯了事,让他做好准备,公安下午要来抓人。   本来心情还不错的大队长,接了这电话后,心情一下子糟糕了,下半年就要评文明村了,顾家村今年很有希望评上。要是出了个罪犯,文明村肯定泡汤。   特么的是哪个王八蛋犯了事?   大队长一下午都阴沉着脸,社员们战战兢兢地干活,也不敢偷懒了,怕惹到大队长扣工分。   村口突然扬起一道灰尘,一辆车开进了村子,是吉普车,社员们一下子兴奋了,大队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知道,公安来了!   他奶奶的! 第93章 死不认罪的许盼娣   “这是哪个领导下乡了?队长,你还不去迎接?”社员们催促。   他们以为是城里的领导下乡检查工作了,以往大队长都特别积极,老远就迎上去了,今天却反应迟钝,脸色还死难看,跟谁欠了八百块钱一样。   大队长没好气地瞪了眼,黑着脸朝村口走去。   车子停在了村口,先下车的是公安,社员们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妈呀,谁犯事了?   紧接着下车的是沈老爷子,然后是蒋玉华。再就是顾糖糖和沈宵云,社员们看得丈二摸不着头脑,出啥事了?   “糖糖和沈神医他们,跟公安一起来是啥事?”   “难道是糖糖犯事了?”   “放屁,糖糖小姑娘家家的,能犯啥事?也可能啥事都没有,公安来串门的。”   社员们活也不干了,都站着看热闹,猜测公安的来意。   “你们知道不,顾金凤又回来了,还有她男人。”有个社员突然说了起来,她住在顾金凤父母隔壁。   “不是早上才刚走吗?咋又回来了?”   “妈呀,不会是顾金凤犯事了吧?”   一个社员神来一嘴,大家都愣住了,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啊,顾金凤鬼鬼祟祟地回娘家,还带上她男人,也不和村里人打招呼,这是心里有鬼啊!   社员们精神大振,去水渠那洗了脚,穿上鞋子跟在公安后面看热闹去了。   “咦,公安怎么没去顾金云家!”   顾金云是顾金凤的弟弟,公安绕过了他家,社员们的心又提了起来,不是顾金凤犯事,还会是谁?   顾糖糖在前面带路,领着公安去找许盼娣,后面跟了一大群人,很快到了许盼娣家,社员们眼神变得古怪,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肯定是许盼娣前些天偷汉子,让公安知道了,抓她去劳改!”   “呸,咱们大队的脸都让她丢光了!”   姚阿翠从家里出来,看到这么大的阵仗,也唬了一跳,顾糖糖在她耳边解释了下,还叮嘱道:“奶奶,公安要是问你,你就说只知道我是许盼娣捡回来的,不知道是哪捡的,记住了啊!”   “晓得!”   姚阿翠知道孙女是为了她好,否则公安肯定判她个知情不报。   公安拍了门,半天没人来开,顾老大和两个儿子都不在家,去镇上帮工了,只有许盼娣在家,大队长吼了几声,许盼娣才回应了。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许盼娣探出头,看到公安吓得一哆嗦,立刻要关门。但被公安拦住了,她这做贼心虚的模样,也更证实了她心里有鬼。   “许盼娣,十八年前你在金鸡山卫生所生产,恶意掉包了另一名产妇的女儿,请跟我们走一趟!”公安严肃道。   “我没有,你们冤枉我,我没干这事!”   许盼娣尖声叫着,可慌张的神情掩饰不了她的害怕。   社员们像炸了锅一样,大声议论起来。   “果真掉包了,妈呀,糖糖是沈神医的孙女。难怪长得这么好,还这么聪明,许盼娣真是丧良心啊!”   “难怪许盼娣对糖糖那么坏,养都不肯养,还要卖了她给傻子,亲妈哪干得出这种事!”   “你们说顾老大知情不?”   “谁知道呢,不过睡一张床上,不知道也难。”   社员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许盼娣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她不敢看公安,更不敢看沈神医,低着头装死,反正她不承认,无凭无据不能抓她。   公安拿出了手铐,但许盼娣看到手铐就疯了,推开公安就要逃,她不能被抓走,她得逃!   许盼娣脑子里只想着逃跑,可她身上有伤,没跑几步就被追上了,公安毫不留情地铐了她,并带上了车。   “我没掉包,我是冤枉的,你们乱抓人!”   许盼娣的嘶吼声从车子里传了出来,像困兽一样,社员们听得心惊肉跳,纷纷和公安打听情况。   “已经证据确凿了,沈家找到了十八年前的助产医生杨大夫,证实了两个孩子被掉包,顾糖糖是沈家的孩子。”公安说道。   社员们还想再问些,但公安上了车,不过车子没开走,应该是在等沈老爷子。   老爷子双手抱拳,冲社员们拱手,“这十八年来,我孙女承蒙诸位照顾,谢谢了!”   说完,老爷子冲社员们深深鞠躬,蒋玉华也是。   “哎呀,沈神医快起来,使不得!”   社员们忙拽了人起来,他们哪里受得起沈神医的礼啊。而且说实话,这些年他们也没咋关照糖丫头,都是姚阿翠照顾的。   沈老爷子鞠了三躬,这才起来,又走到姚阿翠面前,也不说话,又鞠了三躬。   鞠躬完了后,老爷子才说:“糖丫头依然是你孙女,以后咱们两家一起疼糖丫头!”   “哎!”   姚阿翠不住点头,眼里热泪盈眶,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孙女还是她的孙女。   “哥也还是我的哥,咱们还是一家人。”顾糖糖补充了句。   贺长柱虽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对她极好,她得认。   不过贺长柱没在家,他也去镇上帮工了,现在农活不多,村里很多壮年男子,都会去镇上帮工,挣些活钱补贴家用。   社员们都羡慕不已,觉得姚阿翠福气真好,这下和沈家成一家人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沈老爷子又去给顾老爷子上了坟,这些年顾老爷子对糖糖也是不错的,这份情他记着。   公安的车一直停在村口,沈老爷子忙好后,这才准备回城,顾糖糖想在家住一晚上,明天再回。   不过又碰到了讨厌的人,顾金凤和沈明江赶过来了,还有顾惜惜,一家子整整齐齐的。   车子里的许盼娣安静了一会儿,看到顾惜惜后,又疯狂的嘶吼起来,“我没干,你们抓错人了,顾惜惜不是我女儿!”   不知情的顾惜惜,突然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傻了,她怎么会是许盼娣的女儿?   太荒谬了!   顾金凤脸色大变,忙安抚道:“别听那疯子瞎说,你是爸妈的女儿。”   “嗯!”   顾惜惜勉强应了声,脸色惨白,心跳得越来越快,她很想相信妈妈的话。但许盼娣无缘无故怎么会说这种话?   而且爷爷奶奶还来了,一定出事了! 第94章 惜惜不哭,妈妈爱你   “我女儿不是顾惜惜,她死了,生出来就死了,我给扔到江里了,从外面随便找了个丫头换了,你们什么都不晓得……”   许盼娣疯言疯语起来,她想得很清楚,绝对不能毁了惜惜现在的生活,顾金凤素来厌恶她。若是知道惜惜是她亲生的,顾金凤肯定不会再养惜惜了。   只要她说亲生女儿死了,惜惜是别人的孩子,顾金凤说不定还能养着惜惜。   只能说,许盼娣作为亲妈,确实思谋深远,用心良苦。   她的这些话也确实见了效,顾金凤吊着的心落下了,朝沈明江看了眼,意思很明显,就是她没猜错,许盼娣就是在外面找的孩子,顾惜惜不是这毒妇的女儿。   沈明江微微皱眉,他不是太相信,哪有那么巧的,而且婴儿又不是大白菜,随便能找一个?   但他不想和妻子争,而且妻子说的也有道理,养了顾惜惜十八年,就算养只猫狗都有感情。何况是疼爱的女儿,以后就当多养了个女儿吧。   “金凤,你听到了吧?许盼娣掉包了你家孩子,糖糖才是你女儿!”有个社员好心提醒。   “知道了。”   顾金凤脸色不太好看,朝顾糖糖看了眼,心情很复杂,前十八年她是真的厌恶这孩子,可现在,到底是亲生的,她得认。   罢了,认回来后,多教这孩子规矩吧!   顾糖糖暗暗冷笑,撇过头,懒得理会这蠢货。   顾金凤沉了脸,太没礼貌了,她可是亲妈,这孩子爱理不理的模样做给谁看?   不过她没时间生气,因为顾惜惜快接不上气了。   顾惜惜身体颤抖,脸色惨白,手捧着心作西子状,娇弱得连风都能吹倒,泫然若泣地看着顾金凤,颤声道:“妈妈……不是,我不能叫妈妈,我不配……”   眼泪像珠子一样滴了下来,楚楚可怜,让人心碎,至少顾金凤的心碎了,赶紧搂住她,安慰道:“别瞎说,你永远是我女儿,爸爸妈妈都爱你。”   顾糖糖冷眼看着这感人肺腑的一幕,面无表情,心里也无波澜。但她真为原身悲哀,投胎到了这个蠢东西的肚子里,倒八辈子霉了。   蒋玉华面沉如墨,好一个顾金凤,可真给她长脸啊!   还有沈明江这蠢东西,以后别想再踏进回春堂的门。   社员们都惊呆了,不能理解顾金凤的骚操作,现在真相大白,许盼娣那么恶毒,对糖丫头不闻不问,还要卖了糖丫头,顾金凤怎么能无动于衷?   还能对许盼娣的女儿那么好?   这顾金凤脑子里进水了?   “诸位乡亲,我在此郑重声明,我沈天青的孙女只有顾糖糖,其他人和沈家无关!”沈老爷子中气十足地说着。   儿大不由爹,但他可以断了顾金凤和顾惜惜的念想。   互相依偎的母女俩,齐齐变色,顾惜惜的眼泪流得更多了,伤心地埋进顾金凤怀里,爷爷真的不喜欢她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绝情的话,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顾金凤脸色很难看,但她不敢反抗沈老爷子,心里却赌着气,她偏要好好养着惜惜,沈家人无情无义,她做不出抛弃孩子的恶毒事。   “别怕,有妈在!”   顾金凤轻轻拍着顾惜惜的背,温柔的声音抚平了顾惜惜的不安,心里踏实了些,至少她还有爸爸妈妈啊!   她也不相信自己是许盼娣的女儿,这一点她和顾金凤达成了一致。   蒋玉华冷笑了声,看都不看顾金凤一家三口,冲顾糖糖慈爱道:“糖糖,爷爷奶奶回城了。”   “嗯,路上小心,明天我就回来!”   顾糖糖送二老上了车,等车子开远了,她这才转身,社员们还没走,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糖糖,沈神医是怎么发现的,都十八年了。”   “是啊,过去这么久,沈神医怎么突然想到查这事了?”   社员们将顾糖糖团团围着,就像众星捧月一样,神情语气都多了些恭敬讨好,顾惜惜远远看着,心里又酸又涩,以往这些人和她说话就是这样的,他们怎么可以变脸变得这么快?   “上次我爷爷来咱们大队义诊,我不是去帮忙了嘛,那次我爷爷就怀疑了,然后派人悄悄调查。”   顾糖糖的声音传了过来,又软又糯,顾惜惜却听得刺耳,爷爷叫得真亲热,明明也是她的爷爷。虽然她不是沈家的亲孙女,可也在沈家养了十八年啊,那点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不是糖糖你和你哥长得像的缘故?”有社员问。   “嗯,其实我和我奶奶更像,爷爷说我和年轻时候的奶奶一模一样,他老人家找到了十八年前替我接生的医生,一问就清楚了,而且我身上有沈家人独有的胎记。”   顾糖糖语气有点娇,一口一个爷爷奶奶,听得顾惜惜越发难受,她好想离开这儿,不想再听顾糖糖说话了。   可顾金凤和沈明江都没走,顾惜惜不敢开口,只得强忍着,脸色越来越苍白。   社员们恍然大悟,纷纷感慨。   “真的假不了,鱼目永远都当不成珍珠啊!”   “我老早就说了,糖糖这孩子看着就不像是一般人,这通身的气度,哪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啊!”   “幸亏沈神医那天来咱们大队义诊了,他老人家火眼金睛,一眼就认出了糖丫头,不像有些人,来十八年了都没认出来!”   一个中年妇女大声嘲讽,傻子都能听出来说的谁,远处的顾金凤脸色铁青,死死咬着牙,心里很不是滋味。   掉包孩子也不是她的错,何况她才是受害者,为什么都来指责她?   她要是知道亲生女儿是顾糖糖,早就接回家了。   心里想事的顾金凤,没注意到身旁的顾惜惜摇摇欲坠,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泪水涟涟,若是往常,她肯定会好言安慰。但现在她心情不佳,压根没注意到。   顾惜惜伤心了半天,都没等到顾金凤的安慰,心都寒透了,哭得更加伤心。果然还是不一样了,妈妈的心里再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了。   十八年的养育之情,真的比不上那一点点血缘吗? 第95章 有顾惜惜没我   沈明江脸色也不好看,刚刚父母冰冷的眼神,让他现在后背都发凉,他朝沉默肃然的妻子看了眼,轻叹了口气,知道指望不上倔强的妻子了。   他朝顾糖糖走了过去,挤出笑容,讪讪叫道:“糖糖!”   七嘴八舌的社员们停下了,齐齐看向他,沈明江笑容加深了些,又叫道:“糖糖,我是爸爸。”   顾糖糖表情冷漠,朝依偎着的母女看过去,冷笑了声。   顾金凤本来想过来,已经抬起了脚,可听到这声冷笑,心里涌上了无名火,脚放回了原处,她才是长辈,得顾糖糖过来见她才对,她没必要低声下气地讨好,错的又不是她。   “糖糖,这些年委屈你了,是爸爸妈妈的错,以后爸爸妈妈会补偿你的,咱们一家人好好生活。”沈明江说着说着就动了感情,声音哽咽,眼睛都红了。   但顾糖糖压根不吃这一套,冷声打断了沈明江的自我感动,问道:“是一家五口还是四口?”   沈明江愣住了,表情变得尴尬,结结巴巴地解释:“惜惜毕竟在家里住了十八年,那个……糖糖,在爸爸妈妈心里,你们都一样重要,你多一个妹妹还能说悄悄话,对吧?”   偷听的顾惜惜松了口气,她还可以留在家里,爸爸妈妈还是爱她的。   可想到以后就要和顾糖糖分享爸妈的爱,顾惜惜心里就疼的很,特别特别委屈。   社员们眼睛都瞪圆了,神情愕然,有点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有个社员大声问:“你们还要养顾惜惜?她可是许盼娣的女儿,就是许盼娣偷了糖糖,还要卖了糖糖,你们不恨她?”   换了他们,别说养十八年,就算是二十八年,也要赶仇人的女儿滚蛋,顾金凤这男人脑子不会有问题吧?   沈明江表情更加尴尬,讪讪道:“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而且许盼娣也说惜惜不是她的孩子。”   “你信这种鬼话?”   顾糖糖冷声反问,嘲讽的眼神看得沈明江心里阵阵发虚,慢慢低下头,其实他也不太相信。但妻子信,他要是反驳的话,肯定又要吵架。   而且这样解释也挺好,许盼娣坐牢去了,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惜惜是无辜的,可以留在家里,亲生女儿也找回来了,皆大欢喜的结局,挺好的。   顾糖糖嘲讽地笑了,沈老爷子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儿子,真丢沈家的脸!   “许盼娣那是放屁,这顾惜惜和年轻时的许盼娣一模一样,而且这些年许盼娣对顾惜惜好的不得了,那么小气的人,都舍得杀鸡给顾惜惜吃,要不是她亲生的,她能这么好?”一个社员大声说。   其他社员纷纷点头,还劝沈明江别犯糊涂。   其实他们有些话不好直接说,就顾惜惜这种半条命,弄回去养有啥用?   养头猪还能卖肉挣钱,顾惜惜天天要吃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能活几年都不知道。看那样子孩子估计也是生不出来的,谁家后生会娶这种废物?   顾金凤两口子真是糊涂了,把个废物当成宝,寒了亲生女儿的心。   沈明江表情越来越尴尬,觉得社员们太多管闲事了,祸不及下一代,大人造的孽,和孩子没关系啊。   顾糖糖冷笑道:“你们一家四口相亲相爱吧,我就不去挤了!”   这话她之前和顾金凤说过,现在再说一遍。   沈明江脸色大变,眼神伤心,嗫嚅道:“糖糖你别赌气,咱们一家人当然要住在一起,爸爸妈妈会补偿你的。”   “不用,我和你们也不是一家人,好吧,我再说得明白点,有顾惜惜没我,有我没她,你们真想接我回家,就把顾惜惜这个罪犯的女儿赶出家门,否则别来找我!”   顾糖糖放下了狠话,省得这两口子再来纠缠,烦的很。   顾惜惜再忍不住了,伤心地哭出了声,她不是罪犯的女儿,她的妈妈才不是许盼娣。   顾金凤脸色一下子黑了,大步走了过来,呵斥道:“你怎么说话的?就算惜惜是许盼娣的女儿,许盼娣犯了罪,和惜惜没关系,她也是受害者,你怎么没有一点包容心?非要逼死惜惜你才舒服?”   顾糖糖心里又一阵刺痛,不过比之前轻了些,显然顾金凤对这个身体的伤害力越来越小了。   “是啊,我就是想看顾惜惜死,就是这么恶毒,你不爱听就滚蛋,别在我面前假惺惺,和你的顾惜惜母慈女孝去,我可不稀罕你这种人当妈,我有爷爷奶奶疼爱足够了!”   顾糖糖沉着脸,说话很不客气,就算她不是原身都寒心,怎么会有顾金凤这种愚蠢又残忍的亲生母亲?   顾金凤被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气得失去了理智,想也不想就扬起了手,要教训顾糖糖这个粗鄙无礼的逆女,眼看巴掌要抽上去了,姚阿翠扑过来用力一推,顾金凤猝不及防下,摔了个结实,半天都爬不起来。   “你还想打糖糖?当老娘是死的?顾金凤你是吃屎长大的?这么多年的书你全扔粪坑了是吧?糖糖才是你亲生的,顾惜惜是许盼娣这个恶毒的老骚货生的,你不是总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闺女会打洞,怎么这回不说顾惜惜了?我呸,你个吃屎的蠢东西,当我家糖糖稀罕你当妈啊,你只管给顾惜惜这种半条命当妈去,随你的便。但你以后要是再敢欺负糖糖,老娘打死你!”   姚阿翠都要气吐血了,本以为真相大白,顾金凤总会想明白的,哪知道这蠢货竟还把顾惜惜当成宝,还对糖糖那么凶,他奶奶的,她哪能忍?   想当年她可是霸后厨的姚三娘,打死这吃屎的蠢东西!   姚阿翠骂得痛快,本还想打几下出气。但想着毕竟是孙女的亲妈,给这蠢货一点面子好了,可不打几下她这口恶气出不了,斜眼看到了哭哭啼啼的顾惜惜,跟死了爹娘一样,怒火蹭蹭地冲了上来。   都是这半条命的错!   姚阿翠抡起巴掌,咬牙抽了过去,清脆的响声震住了所有人,顾惜惜单薄的身体打了几个转,悠悠地摔在地上,和顾金凤作伴去了。 第96章 你个脚底长烂疮的倒灶货   “哭你那骚货妈回你自个家哭去,要不是你个扫把星,你妈许盼娣哪会偷孩子?这十八年你吃香的喝辣的,享尽了福,这可都是糖糖的,你还有什么脸哭?识相点儿就自觉滚蛋,去牢房里陪你那不要脸的妈去!”   姚阿翠骂得极难听,刚刚她冷眼观察,这半条命一哭,顾金凤就心软了,好声好气地哄。哼,狐狸精一样,什么舍不得离开沈家,分明就是嫌弃亲爸妈家里穷,还名声不好。要是亲爹妈有钱还有势,这半条命肯定跑得比狗还快!   顾惜惜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是文化素质还不错的,说话斯文,很少会骂脏话,姚阿翠这样的还是头一回听到,她又害怕又伤心,很想为自己辩解,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气都喘不过来。   不过也用不着她说话,顾金凤替她出头了。虽然还在地上躺着,但气势不弱,“姚阿嬷,我敬你是长辈,才对你客气的,你别倚老卖老为老不尊,惜惜就算不是我生的,那也是我养大的。何况她是不是许盼娣的孩子,现在公安都没下定论,你何必拿孩子撒火?”   “哎呦,我倚老卖老为老不尊?放你妈的屁,你才是脑子里一包屎,脚底长烂疮的倒灶货,你只管拿半条命当宝,我家糖糖不稀罕,她有沈神医和蒋大夫疼爱就够了,我总算知道这么多年,沈神医为啥不待见你这儿媳妇了,娶了你这种倒灶胚进门,沈神医可真是倒尽了霉!”   论干架,十个顾金凤都干不过姚阿翠,她刚嫁来顾家村时,性子可没现在好,当年在东城一个女人闯荡,她要是不泼辣些,早被人欺负死了。   姚阿翠的话,戳中了顾金凤的死穴,气急败坏地黑着脸,好想教训这老太婆一顿,但她是老师,不能干这种粗蛮事。   “糖糖,我们回家!”   姚阿翠鄙夷地瞪了眼,冲孙女喝了声。   “哎!”   顾糖糖软糯地应了,看都没看顾金凤一家,搀着姚阿翠的手回家了。   “奶奶,你刚刚真威武,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   顾糖糖竖起大拇指,不吝夸赞,印象里的姚阿翠,一直都是温言细语,面带笑容,挺好说话的样子,没想到竟这么威风啊。   “哼,也就是我现在老了,要不然还要厉害!”   姚阿翠傲娇地哼了声,她当年姚三娘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因为她力气大还泼辣,和扈三娘一样厉害,所以大家都叫她姚三娘。   顾糖糖立刻吹上一堆彩虹屁,回到家时,姚阿翠已经给哄高兴了。   可不多时,姚阿翠就担心起来,愁眉苦脸道:“哎呦,我这老糊涂只顾着痛快,把要紧事耽搁了!”   她孙女的户口还得迁回城呢,把顾金凤得罪死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下了狠话,这户口咋迁?   听了她的担心,顾糖糖乐了,笑着说:“放心,我爷爷奶奶早安排好了,户口迁到他们那儿,以后也住在回春堂,和顾金凤他们不搭介!”   “这样更好,还是沈神医安排妥当!”   姚阿翠放心了,跟着沈神医自然是好的,而且这么安排,也说明沈神医看重孙女嘛。   只是想到孙女以后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孙女了,姚阿翠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背过身假装擦桌子,掩饰她的黯然神伤。   一双软软的手环了过来,顾糖糖贴着她后背,撒娇道:“奶奶,我就算户口迁去沈家了,你也不能不要我。反正我要一直赖着你,你不许烦我!”   姚阿翠的神伤立刻烟消云散,在缠着腰的手上轻轻拍了下,嗔道:“烦死了,你和你爷爷奶奶多亲热,让我清净几日。”   “就不,等放假我就回来住!”   顾糖糖一边撒娇一边扭,姚阿翠心早软了,也彻底安了心,孙女并没和她生分,没白养。   “奶奶,我要吃粉蒸肉。”   “现在上哪买肉去,给你炒鸡蛋?”   姚阿翠有点为难,她不知道孙女会回来,没去镇上称肉,现在都下午了,镇上的肉摊早收摊了。   “我有!”   顾糖糖来了精神,花五积分在系统商城购买了两斤半肉,姚阿翠眼前一花,就看到篮子里多了块新鲜的五花肉,白的红的层次分明,漂亮极了。   姚阿翠也没问,肯定是神仙师父给的,孙女这仙缘不浅啊!   她双手合十,朝天拜了几下,就开始收拾肉了。   “奶奶,都做了吧,晚上哥回来一起吃。”顾糖糖说。   “知道。”   姚阿翠嗔了眼,本来打算做一半留一半,既然孙女想吃,那就都做了吧。   顾糖糖嘻嘻笑了笑,拿了篮子去菜园摘菜,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购买猪肉5积分,目前积分945】   顾糖糖幽幽地叹了口气,还是救重伤患者挣的多,希望回春堂以后多来些重伤患者吧,这样才能快速攒到两千积分,获得高级治疗术。   菜园在山脚下,贺长柱勤快,山坡那儿开了好几块荒地,顾糖糖想割些青菜,再摘些毛豆,姚阿翠说毛豆能吃了。   找到了自家的毛豆地,豆荚又大又饱满,没多会儿就摘了满满一篮子,顾糖糖喜欢吃毛豆,蒸熟了拌上盐就很好吃,还可以剥了豆子炒雪里红,再放点肉丝,特别鲜美下饭。   又割了些青菜,顾糖糖这才回家,路上遇到了几个村里人,都客气地同她打招呼,还往她篮子里塞土豆,这个时候的土豆个头不大。但味道极好,锅里蒸熟了拌点酱油猪油,味道绝了。   “够了,太多了!”   一个大叔太热情,给了她一大堆土豆,篮子都装不下。   “这么点哪够吃,回头我给你们送到家里,带去给沈神医吃!”   大叔也是勤快人,种了一大片土豆,农村只要勤快点,饿是饿不死的,他见顾糖糖篮子满了,就将土豆放在地上,一会儿给送到家里去。   “谢谢叔!”   “谢啥,快回去吧!”   大叔笑呵呵地挥了挥手,继续挖土豆。   等顾糖糖走了后,几人议论起来,说的是顾金凤两口子。   “姚阿嬷说的没错,顾金凤是真的脑子里塞屎。难怪沈神医不待见她,亲生的不认,把许盼娣生的当成宝,她到底图啥?”   “鬼知道呢,以前还说她是咱们顾家村最聪明的,哼,聪明个屁,最蠢的还差不多!”   “顾惜惜那半条命倒是福气好,不用回农村吃苦了,可怜糖丫头爹不疼娘不爱的。”   “顾金凤那样的娘有啥稀罕的,糖丫头有沈神医疼,以后肯定前途无量,比顾惜惜那半条命强百倍!”   “那倒是,只要学会了沈神医的本领,糖丫头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 第97章 被娘家嫌弃的顾金凤   顾家村的人都觉得顾金凤蠢得不可救药,包括她的爹娘和兄弟顾金云。   顾金云也去镇上帮工了,回来后听媳妇说了这事,他当时就傻了,怎么也没想到,顾糖糖竟是他亲外甥女。   “你那个姐真是书读到狗肚子里了,亲生的不认,把那扫把星当成宝,我可跟你说,那扫把星我是不会认的,我怕晦气过给咱们孩子!”   顾金云妻子叫鲁巧妹,有点贪财势利。但人还不错,和顾金凤关系不好,因为她觉得顾金凤太蠢,现成的金大腿不抱,浪费了沈神医那么好的资源,偏偏她公婆还天天夸女儿,鲁巧妹听着就上火。   “沈神医今天可是当着全大队的人说了,以后他的孙女只有顾糖糖一个。哼,这么明确的态度你姐愣是看不出来,还蠢出生天地说顾惜惜是她女儿,养了十八年舍不得放手。啊哟,当时沈神医的脸色那个难看,也就是沈神医涵养好,换了其他人试试,老早大耳光子抽过去了!”   鲁巧妹绘声绘色地说了今天的事,顾金云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这个姐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怎么就糊涂了?   “你姐我看是十头牛都拽不回了,顾糖糖那丫头也明确表态了,不回你姐家,她和沈神医一家住,这丫头聪明的很,知道抱沈神医的大腿,你可别和你姐一样糊涂,明天这丫头就要进城了,咱们现在过去一趟,送些东西,这门关系不能断了!”   鲁巧妹早准备好了,一篮鸡蛋,两只肥壮的母鸡。   顾金云却怕难为情,“以前都没怎么来往,冷不丁上门多不好意思,而且那丫头都说了不认我姐,咱们厚着脸皮去,人家要是不搭理多丢人!”   “有啥丢人的,你是她亲舅舅,以前是不知道才疏远,现在知道了,咱们就得摆出立场,顾糖糖她又没说不认舅舅,我觉得糖丫头挺明事理,你反正以后别搭理顾惜惜那扫把星,糖丫头恨死她了,你可得摆正立场!”   鲁巧妹口气很严肃,她生了两儿一女,大儿子15岁,在镇上念初中,成绩还不错,她就希望三个孩子能有好前程,以前还和顾金凤提过,帮着介绍大儿子去回春堂当伙计。但顾金凤却说不能走后门,他们身为沈家姻亲,更应该以身作则,气得她好想抽死这大姑姐。   现在总算有了新的路子,鲁巧妹自然不会放弃,而且她觉得,顾糖糖比顾金凤好说话多了。   顾金云点了点头,“肯定不理,许盼娣那种人生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就对了,咱们得清醒些,你想想,糖丫头现在是沈神医的宝贝孙女,还跟着学医术,咱们和糖丫头搞好关系,以后让糖丫头帮忙介绍咱家老大去回春堂学徒,不比在农村种地强!”   鲁巧妹在丈夫耳边说了她的计划,顾金云却觉得不太可能,“糖丫头能答应帮忙?”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觉得糖丫头挺好说话,再说你是亲舅舅,舅舅给外甥女送点吃的,天经地义,谁都挑不出理来!”   鲁巧妹成功说服了丈夫,顾金云答应吃了晚饭后去。   隔壁屋子,顾金凤和父母也在谈心,沈明江和顾惜惜都不在。   “你这性子就不能改改?这些年和你公婆僵着,你捞着什么好了?今天还当着全大队的人,扫你公公的面子,你可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顾母气得在女儿身上用力拍了下,下午她和老头子在山上干活,不知道这些事。否则肯定不会让女儿做出这么糊涂的事。   本来就和公婆处不好,现在更僵了,女儿女婿还在农场改造,沈神医要是肯帮忙,一句话的事,现在彻底得罪了沈神医,还不知道要在农场耗到啥时候?   “我没错为什么要低声下气?明明就是他们的错,惜惜是我养了十八年的孩子。就算是小猫小狗,也不能说扔就扔吧?我也不是不认顾糖糖,两个都在家里难道不好?分明是顾糖糖那孩子心眼太小,我公婆他们还惯着,越发没规没矩了!”   顾金凤很不服气,心里还觉得委屈,所有人都指责她,连她父母都不理解她,这么多人,怎么就容不下惜惜呢?   “啪。”   一记巴掌抽了过来,是沉默寡言的顾父抽的。   顾金凤上次被姚阿翠打的巴掌印还没好,又添上了新的巴掌印,她捂着脸,失望地看着父亲,从小到大,父亲连手指头都没动她一下,今天却打了她,就是为了顾糖糖那个没规矩的野丫头?   “我和你妈省吃俭用供你念书,是希望你能明白事理,能有个铁饭碗,嫁个好对象,早知道你读了这么多书,还狗屁不通是非不分,我也不会供你上学了!”   顾父很失望,他人生中最得意的时刻,就是收到女儿师专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全村人都恭贺他,他开心极了,杀了家里的猪,请全村人吃宴席。   可随着顾金凤结婚后,顾父就觉得女儿变了,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直至今天,顾父终于明白过来,女儿并没变,其实一直都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性子,是他没看透女儿。   “明早就走,以后都不用回来了,你愿意养着顾惜惜就养。但我和你妈不会认,我们的外孙女是顾糖糖!”   顾父明确表态,他已经不指望女儿了,大孙子学习成绩还不错,人也机灵,为人处事都比女儿强,以后他得全心全力地培养大孙子,不能让这蠢货连累孙子。   “爸,你以前那么疼爱惜惜,难道是不是亲生的就那么重要吗?”顾金凤很伤心,十八年的感情,说舍就舍了吗?   “血缘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顾惜惜是许盼娣那种人生的,能是什么好的?你要是还有点脑子,就赶紧撇清关系。要是你还要认死理,那就别回这个家,也别认我和你妈!”   顾父口气很严厉,许盼娣那种人他平时连正眼都不要看,而且他对顾惜惜的感情,也没那么深,以前只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罢了。 第98章 哥,咱得磨洋工   “金凤你别分不清轻重,糖糖才是你亲生的,这丫头漂亮聪明,还得你公婆的喜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许盼娣对糖丫头有多恶毒,还想把她卖给傻子,逼得这丫头去上吊,你把顾惜惜留在家里,不是在糖丫头心口上扎刀子吗?”   顾母苦口婆心地劝,希望糊涂女儿能回头是岸。   但顾金凤根本听不进,反而起了逆反心理,所有人都不让她做,她偏要做,她相信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   迟早这些人会理解她的决定。   “别再和她废话了,明早就滚蛋!”   顾父失望透顶,不再看这个执迷不悟的女儿,转身走了。   顾母叹了口气,“你会后悔的!”   顾金凤倔强的咬着牙,她肯定不会后悔,顾糖糖那孩子就是没规矩。如果这孩子愿意认错,她会认回家,好好教她规矩。   但她绝对不会低声下气地讨好这个孩子,不愿回来就不回来吧。   顾糖糖才不关心这些,她的注意力都被粉蒸肉吸引了,粉是姚阿翠自己炒的,蒸的时候放了几片番薯垫着,蒸出来的油,全润进了番薯里,连番薯都变得鲜香美味了。   “好吃,咝……”   顾糖糖迫不及待地咬了口,烫得直吸气,便鼓起腮帮子使劲吹气,想快点吹凉了。   “吃慢点儿,谁和你抢呢!”姚阿翠去倒了杯凉茶,放在孙女面前。   “奶奶你做的粉蒸肉太好吃了,咝……”   顾糖糖喝了口茶,又吹了好几下,终于心满意足地吃到了肉,米粉渗透了肉油,鲜美软糯,五花肉软烂鲜香,一点都不腻。   红烧肉吃多了还有些腻,但粉蒸肉是真的不腻,顾糖糖一口气能十几块。   贺长柱也大口吃着,尽管他觉得肉做得太多了。但他算了下今天的工钱,便不担心了,今天他赚了一块五角,镇上有人盖房子,他去挑石头了。   他干活不惜力,一个人能抵俩,主人家很高兴,多给了他五角工钱,还让他明天再去呢。   “奶奶,这是我今天的工钱,一块五!”   贺长柱一边吃,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钱,全给了姚阿翠。   “怎么这么多?”   姚阿翠惊喜地看着手里的钱,盖房子干活顶多一块钱一天。   “我干活好,主人家高兴,多给了五角,还让我明天再去!”   贺长柱笑嘻嘻地说着,又夹了一大块肉吃,今天虽然累了点儿,但挣到钱很开心,回家还能吃到这么香的肉,更开心了。   姚阿翠皱紧了眉,扯开了贺长柱的衣领,两边肩膀都肿了。   “你缺心眼啊?又不是给自个家干活,你那么卖命干什么?主人家当然高兴,一块五等于请了两人干,多省钱哪,就你个糊涂蛋还以为占了便宜,明天不要去干了!”   姚阿翠又气又心疼,饭也顾不上吃了,去屋子里找药。   顾糖糖也没好气道:“哥,你可长点心吧,你去干活要多看多学少干,别人怎么干的,你就怎么干,别太慢也别太快,晓得了不?”   她这个傻哥哥,真的太实心眼了,出去十之八九是吃亏的。   “可别人挑一百斤,我能挑二百斤,一百斤轻飘飘的。”贺长柱憨厚地挠了挠脑袋,觉得妹妹教的法子太难了,他真学不会。   “轻飘飘的还不好?磨洋工你总会吧?你反正和其他人干得差不多就行了,你想想,你干太快,主人家就会觉得其他人偷懒了,说不定还会辞了其他人呢,你是想害他们挣不到钱?”   顾糖糖瞪了眼,口气不善。   贺长柱使劲摇头,他和其他人处得挺好的,当然不想害他们丢饭碗。   “那就听我的,明天和其他人一样干活,不能多干!”   “哦,我晓得了!”   贺长柱用力点头,妹妹说的法子虽然很难做到,但他会努力的。   妹妹比他聪明,说的肯定不会错,他得听。   贺长柱还不知道白天发生的事,顾糖糖和姚阿翠打算吃了饭后,再和他说的。   姚阿翠找到了药,给贺长柱擦药时,有人敲门,鲁巧妹大声道:“婶子,糖糖!”   顾糖糖看了看姚阿翠,起身去开了门,鲁巧妹夫妇站在门口,手里提满了东西,冲她亲热地笑,“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许盼娣这挨千刀的,最好判死刑。幸好糖糖有姚婶照顾着,只可惜我们不知情,把顾惜惜那个老骚货生的东西当成外甥女疼了,呸!”   “和你们没关系的!”   顾糖糖对这两口子没意见,顾金云和鲁巧妹夫妇和顾金凤关系并不好,而且这些年在村里,这两口子也没得罪过她,路上看到还会打声招呼。   “还是咱们糖糖明事理,你舅舅白天去镇上干活了,回来一听说这事,饭都没顾上吃,就叫着我过来了,这些鸡蛋和鸡给你补身体,你舅舅说这些年亏待了你,他心里难受,你一定要收下啊!”   鲁巧妹将东西往顾糖糖手里塞,口气很亲热,一口一个你舅舅,旁边的顾金云有点难为情,这些话他一句都没说过,心虚的慌。   “快进屋坐,别在门口站着!”   姚阿翠过来招呼,心里挺欣慰,幸亏顾家还有明理人。   鲁巧妹松了口气,见丈夫还木头一样站着,用力在挺腰捅了下,拽着他进屋了,将东西放在角落,转身就看到了桌上一大盆粉蒸肉,那诱人的香味,勾得她肚子咕咕叫。   其实他们吃过饭的,但都是清淡小菜,蒸了三个蛋,给丈夫和孩子吃了,她只吃了青菜,冷不丁看到这么多肉,馋死她了。   姚阿翠笑了笑,从碗柜里拿出碗筷,招呼道:“坐下一起吃吧!”   “不用不用,我们这就走了!”   鲁巧妹不好意思赖饭吃,拽着顾金云就走。   “那带些肉回去给孩子吃,用不着客气,你们是糖糖舅舅舅妈,也不是外人。”   姚阿翠拿碗盛了满满一碗肉,塞给了鲁巧妹,顾金云两口子还是蛮不错的。虽然鲁巧妹爱贪小便宜,但人挺实在,最重要的是,鲁巧妹和顾金凤关系不好,留着对付顾金凤那蠢货。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姚阿翠虽不懂战术,却知道借力。 第99章 我家糖糖以后要上大学的   “那我不客气啦,以后咱们都是自己人,姚婶你有事就叫金云干,甭客气!”鲁巧妹接下了肉,笑成了花。   和顾糖糖交好果然是对的,这么满一碗肉呢,顾金凤那蠢货可没这么大方。   顾金云朝顾糖糖看了眼,木着脸说道:“有事就说!”   他不擅言辞,还有点社交困难,像这种出外交际的活,平时都是妻子的。不过他也想和外甥女表明态度,他和姐姐不一样,不会认顾惜惜。   “嗯!”   顾糖糖点了点头,这两口子的态度她还是欣慰的。虽然有点势利,但至少摆正了立场,比顾金凤强多了。   鲁巧妹很识趣,寒暄了几句就走了,捧着那碗粉蒸肉,路上被香味勾得流口水,没忍住吃了块,香死她了。   “好吃!”   鲁巧妹往丈夫嘴里塞了块,两口子舍不得咽,含在嘴里半天,肉都化了才咽下去,剩下的肉没再吃了,得留给孩子吃。   “我说的没错吧,糖丫头挺明事理,比你姐强多了,咱们和她好好处。到时候托糖丫头帮忙,介绍老大去回春堂当学徒!”鲁巧妹都安排好了。   她也不贪图什么富贵,只希望三个孩子能走出农村,在城里安家。所以她一定要和顾糖糖搞好关系,为孩子们铺路。   顾金云点了点头,他和妻子想法一样。   才刚回到家,就和顾父顾母碰上了,老两口提着一篮鸡蛋要出门,鲁巧妹叫道:“爸妈!”   “肉哪来的?”顾母问。   “糖丫头给的,我和金云想着毕竟是亲外甥女,总得表示一下,刚刚过去了趟,糖丫头挺客气,非塞我们一碗肉。”鲁巧妹笑着说。   她见到顾母手里的篮子,装满了鸡蛋,便问:“爸,妈,你们也是去看糖糖的?”   “嗯,她明天要回城了,去看看!”顾母点头。   “糖糖挺好说话,心眼也好,到底是咱家的孩子,以后多处处肯定感情深。”鲁巧妹一个劲地说顾糖糖好话,心里乐开了花。   公婆以前把那半条命当成宝,她生的三个孩子,都比不上顾惜惜。哼,现在总算不老糊涂了,知道谁才是亲的。   不过鲁巧妹更高兴的是,顾金凤这蠢货总算不用在家里碍眼了,公婆摆明了态度,显然是放弃大姑姐了,鲁巧妹开心得想放串炮仗庆祝,受了顾金凤这么多年的狗气,终于出气了。   顾糖糖吃好了饭,才刚收拾桌子,门又响了,打开门看到顾父顾母,她愣了下,没叫人,只是笑了笑,让他们进屋。   “糖丫头,这些鸡蛋给你吃。”   顾母眼神复杂地看着外孙女,这么多年一个村住着,几乎天天能看到,却不知道是她的亲外孙女,许盼娣这天杀的,就算枪毙了她都不解气。   “刚刚……舅舅送了好多过来。”顾糖糖迟疑了下,还是叫了舅舅。   顾父嘴角微扬,心情一下子好了,这丫头肯认舅舅,自然也会认外公外婆。   “带给你爷爷奶奶吃,以前是外公外婆不好,没照顾你,以后不会了,咱家只有你一个外孙女,你妈糊涂了,外婆会劝她的!”   顾母还是希望顾糖糖能和女儿和好,打算多劝劝糊涂女儿,早点赶顾惜惜那祸害滚蛋。   顾糖糖微微笑了笑,说道:“不用劝了,她既然舍不得顾惜惜,就如她愿好了,我也不稀罕。”   顾母心沉了沉,还想再劝劝,但顾父却冲她使了个眼色,顾母只得闭嘴,心里很难受,也气女儿太糊涂。   “你和你爷爷奶奶好好学本领,你妈那儿别管,缺啥就说!”   顾父和顾金云一样,不擅长言辞,说话硬梆梆的,不过明确表达了立场。   “嗯!”   顾糖糖点头答应,气氛有点尴尬,顾父顾母没坐多久,便要回去了。   “等下,这麦乳精和罐头是糖糖孝敬你们的!”   姚阿翠拿了一罐麦乳精和红毛丹罐头出来了,送这老两口出门,她还有话要说。   “顾四哥,四嫂,你们比金凤明事理,我说句不中听的,金凤这孩子真是读书读傻了,今天把沈神医气得脸都黑了,糖糖这丫头也寒了心,回来哭了好久,我劝都劝不好。”   姚阿翠半真半假地说,顾父脸更黑了,顾母脸色也不好看,他们最怕的就是得罪沈神医,毕竟家里还有三个孙子的前途呢。   “金凤那儿不用管,我和她说清楚了,明天就让他们滚蛋,以后都不准回来,糖丫头才是我外孙女,二弟妹你和糖丫头说,好好学本领。”顾父说道。   “糖糖用功着哪,沈神医还说咱家糖糖天赋好,是好苗子,以后还要推荐糖糖上大学呢!”姚阿翠笑呵呵地说,彻底放了心。   顾家人的态度让她很满意,顾金凤那蠢货无所谓,让他们一家三口过去,她家糖糖才不稀罕,她倒要看那顾惜惜以后能有多好。   哼,肯定比不上她的糖糖!   顾父顾母露出了欣慰自豪的笑,外孙女有出息他们脸上才有光,也能帮衬三个孙子,他们心里也更有决断了,以后要时不时地送些东西,糖丫头已经寒了十八年的心,得想法子捂热。   老两口和姚阿翠告辞,慢慢走回家,天色黑透了,昏暗的灯光从路边人家的窗户里射了出来,影子隐隐绰绰的,顾母拈了拈篮子,沉甸甸的,不由说道:“糖丫头马上要结婚了,咱得添点妆。”   “嗯,多添点!”   顾父发话,家里还有存款,足够添妆的。   顾母点了点头,“明天我去镇上看看,马上十八了。”   老两口达成一致,心情很不错,很快就走到了家门口,院子里传来顾惜惜的哭叫声,“我和你们一家没关系,许盼娣自己说的,我是从别处抱来的,你们别来找我!”   顾父顾母沉了脸,好心情荡然无存,顾父朝虚掩的大门踢了脚,门开了。   院子里是顾老大父子仨,还有女儿女婿和顾惜惜,顾惜惜扑在顾金凤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对面的顾老大,脸色青白,眼里都是血丝,嘴唇干得起皮,死死盯着顾惜惜。   眼神不甘,还有后悔和怜惜,或许顾老大自己都不明白吧? 第100章 顾惜惜是时候为你们兄弟贡献了   “你们还有脸找上门?许盼娣和公安说了,你们的女儿生出来就死了,惜惜是她从外面找来的孩子,以后别再来骚扰惜惜,滚!”   顾金凤声色俱厉,像母鸡护小鸡一样,将顾惜惜搂得紧紧的,她绝对不会将女儿交给这一家人。   顾老大脸色青白交加,嘴里都是血,紧紧捏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鼓鼓的,像蚯蚓一样,他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搞错了,对不住!”   “以后再来闹,别怪我不客气!”顾金凤喝道。   “不会再来了!”   顾老大慢慢转过身,眼睛一直看着顾惜惜。但顾惜惜压根没看他,只是扑在顾金凤怀里哭。   顾金福兄弟脸色很难看,他们白天去镇上干活了,下工回来才知道妈妈被公安抓走了,犯的是偷孩子的重罪,还不知道会判几年?   本来许盼娣的名声就臭了,现在更是臭上加臭,他们有个牢改犯妈,更难说对象了,只怕要打一辈子光棍。   但兄弟俩还是很开心多了个妹妹,以前他们就很喜欢顾惜惜,自然希望妹妹能回家,可顾惜惜的态度,让他们有点寒心。   妈妈都为惜惜坐牢了,惜惜却不肯认他们,心也太狠了。   “你是不是我们家的人,你心里清楚,以前我和大哥对你多好,有好吃的都给你吃,杀了鸡都会给你留鸡腿,你要不是咱家妹妹,干嘛对你那么好?你吃到肚子里就不认帐了?”   顾金福气冲冲地指责,家里每次杀鸡,鸡腿都是顾惜惜的,他们兄弟都没份,妈妈也总是让他们护着顾惜惜。要不是亲的,他们妈那么小气的人,能做到这份上?   顾惜惜脸色愈发惨白,好想将以前吃的东西吐出来,还给这一家无赖。   “不是我要吃的,你们给我的时候,也没说要记帐。要是说了我肯定不吃,我以后努力挣钱还给你们,但我真不是你们妹妹,真的不是……呜呜……”   顾惜惜边哭边解释,中间好几次停了下来,因为快断气了,得喘口气。   顾金福兄弟脸色更难看了,哪怕他们蠢,也感觉到了顾惜惜的嫌弃,妹妹是嫌他们家穷,才不肯回来的。   “回家了,她不是你们妹妹!”   顾老大狠狠瞪了眼,拽着俩儿子走了。   女儿待在顾金凤身边才有好日子过,回家过苦日子有什么好,现在的结果是最好的。   院门口顾父顾母和顾老大一家子碰上了,顾老大阴沉着脸,招呼也没打急着走了,顾父顾母也没理他,等人走了后,顾父又一脚关上门。   重重的关门声,吓得顾惜惜哭都不敢哭,在顾金凤怀里抽噎着,害怕地看着顾父。   “明早给我滚蛋,过年也别回来!”顾父面黑如墨。   刚刚顾老大说的很清楚,顾惜惜就是他女儿,金凤这蠢货还自欺欺人,将这个冒牌货当成宝。要不是亲生的,他现在就一脚踢死这蠢货。   “爸!”   顾金凤委屈地看着父亲,从小到大,父亲对她十分宠爱,比对弟弟还好,村里的姑娘念完小学就不让念了,只有她能上高中,还考了师专,父亲说,只要她学习好,哪怕卖房子都供。   可现在,父亲的眼神让她很害怕,她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顾金凤很慌。   “别叫我爸,明天就滚,以后你好自为之!”   顾父撇过头,不看这蠢女儿,以后他也不会再管了,这些年因为帮衬女儿,儿子儿媳老大意见,他现在很后悔。   顾金凤也来了火,明明她没错,可都来骂她,连父母都不理解她,不回来就不回来,以后看谁先低头?   她是家里最有出息的,父母肯定会先低头求和,她等着!   沈明江脸色也不好看,心情更是复杂,闹成现在这样,真的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妻子和岳父岳母闹翻了,他爸妈估计也不认他了。   唉!   顾糖糖晚上吃撑了,出去散步消食,绕着村子走了几圈,胃舒服多了,便朝家走,看到隔壁院子的灯亮了,顾金福兄弟站在院门口说话,好像还有顾老大。   她心思一动,悄悄靠近了,躲在暗处偷听。   “爸,明天我进城看看我妈。”   “看什么看,别管她!”   顾老大黑着脸骂了句,背着手进屋了,顾金福兄弟还在门口站着,良久,兄弟俩叹了一声,心里烦躁的很。   “特么的,这叫什么事!”   顾金福烦躁地揉搓头发,本以为他妈那荡妇的名声就够倒霉了,哪知道竟只是开始,他妈成了牢改犯,比荡妇更丢人。   “咱们哥俩甭想娶媳妇了,玛的!”   顾金贵也烦,他做梦都想娶媳妇,现在全泡汤了。   暗处的顾糖糖嘴角上扬,心里有了个主意,走出来冲兄弟俩招了招手,“过来,有事和你们说!”   顾金贵兄弟看清她,眼神变得凶狠。要不是这死丫头,他们妈也不会被公安抓走了。   “你们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顾糖糖只说了一句话,兄弟俩就乖乖过来了,凶巴巴喝问:“什么事?”   “好事,你们不是想娶媳妇嘛,顾惜惜是你们妹妹,在城里享了十八年的福,还害你们妈坐牢,害你们打光棍,是时候为你们家做贡献了。”顾糖糖语气很好,笑眯眯的。   虽然十八年前的事,顾惜惜是无辜的,但谁让这白莲女主太能膈应人呢,别怪她背后捅刀子了。   顾金福兄弟俩神情微变,这些话说到了他们心坎上,顾惜惜确实享了十八年的福,比他们过得好几百倍,还害他们娶不到媳妇,顾糖糖没说错。   “你到底什么意思?”顾金福口气不好。   “说你们蠢,你们是真蠢!”   兄弟俩面露凶狠,顾糖糖才不怕,又说道:“顾惜惜是你们妹妹,理所应当嫁给傻子,给你们换彩礼娶媳妇,这是她应尽的义务,你们说是不是?”   顾金福兄弟面有所思,心动了。   没错,能卖顾糖糖,就一定能卖顾惜惜,这个妹妹必须认回来!   “最好别让你们爹知道,毕竟在你们爹娘心里,顾惜惜比你们重要多了!”   顾糖糖又扎了一刀,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了。   顾金福兄弟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变幻莫测,过了许久,他们才交换了个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明天找顾惜惜。”顾金福说。   “行!”   顾金贵点头,两人打了个哈欠,又饥又累,屋里传来顾老大的声音,叫他们吃饭。   兄弟俩回去了,准备早点睡,明天一早去找顾惜惜,亲妹妹自然得接回家住,长兄如父,他们当哥哥的,肯定要给妹妹找门合适的亲事。 第101章 糖糖喜欢我喜欢得要死   这个晚上的陆家,同样不平静,陆长川下班回家,说了顾糖糖的身世,正炒菜的陆母,惊得手里的锅铲都摔了,听收音机的陆父,也差点砸了收音机。   “你没搞错吧?”   陆母捡起锅铲,在水龙头下冲干净,继续炒菜,觉得儿子是在大白天说梦话,顾糖糖那丫头怎么可能是沈神医的孙女?   越想越觉得不可能的陆母,冲儿子白了眼,没好气道:“照你这么说,你妈我还是财神爷闺女呢!”   “财神爷不姓陆,判官姓陆,你可能是判官闺女!”陆父笑眯眯地打趣,被陆母瞪了眼。   陆长川翻了个白眼,略过父母的日常打情骂俏,正色道:“千真万确,十八年前许盼娣恶意掉换了糖糖和她自己生的女儿,今天公安都去抓人了,沈神医还要摆认亲宴席呢,到时候咱们一家都要去吃酒。”   “妈呀,是真的?”   陆母手里的锅铲,差点又摔了,神情愕然,木呆呆地看着丈夫,但陆父也是同样的表情,懵了。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哪能乱开玩笑!”   陆长川没好气地呛了句,闻到了糊味,忙说道:“菜糊了!”   “哎呀!”   陆母如梦初醒,懊恼地给锅里加水,心不在焉地做好了晚饭,一家三口围坐着,只有陆长川大口吃着,陆父陆母都没胃口。   “那丫头成了沈神医孙女,会不会嫌弃你啊?”陆母忧心忡忡地问,心里很后悔。   以前她对那丫头百般嫌弃,态度也不好,还骂那丫头不要脸,骂得那么难听,换了她肯定记仇,只怕会蹬了她儿子。   陆母越想越后悔,好想抽自己俩大耳光,更希望能时光倒流,她肯定对那丫头好。   陆父理智地分析:“我觉得糖糖嫌弃也是情有可原,沈神医的孙女可不是一般人能娶的,咱家长川还是差了点儿,沈家要是提出退婚,咱们得同意,不能耽搁人家姑娘的前途!”   “你说的什么狗屁话?咱儿子哪差了?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工作也好,家世……家世也不差!”   陆母听得火冒三丈,儿子在她心里千好万好,谁都不能说她儿子差,除了她自己能说。   “咱家家世可比不上沈家,差远了,朱向华同志,你得实事求是!”陆父劝道。   陆母一下子蔫了,扁了扁嘴,悻悻道:“就算咱家比不上沈家,可当初订婚时,那丫头还是农村丫头呢,咱家也没嫌她……”   “你嫌了!”   父子俩异口同声地提醒,目光炯炯。   陆母脸一下子黑了,又气又悔,辩解道:“就算我嫌弃了,可也没反对啊,不还是肯出二百块彩礼,长川还救了她呢,她要是知恩图报,就不能悔婚!”   陆父摇了摇头,不赞同道:“话不能这样说,咱家要是咬着那点恩情不放,那叫挟恩图报,这是小人行为,与其得罪沈家,还不如主动放手,还能和沈神医结个善缘。”   他也觉得可惜,顾糖糖那孩子挺好,可他家的门第太浅,真配不上沈家姑娘,真要是硬结了亲,那就是结仇了。   陆母心里很不痛快,其实她也不是多想结这门亲,就是觉得儿子被嫌弃了,她不高兴,越发没胃口了。   晚上的菜还挺丰盛,二女儿送了些肉,陆母做了小炒肉,还有红烧豆腐,韭菜鸡蛋,炒青菜,她厨艺还不错,四盘菜味道都挺好,陆长川吃得津津有味。   陆母却一口都咽不下,见傻儿子跟没事人一样,气道:“你怎么没心没肺啊,我都愁死了,你还吃得跟猪一样。”   “有啥好愁的!”   陆长川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得很稳重,想吊吊他妈。   “你傻不傻啊?马上要被人甩了,你个棒槌!”   陆母气得在他脑袋上抽了一巴掌,气死她了。   “你们都不懂,我是傻人有傻福!”   陆长川嘴角扬了扬,差点笑出来,赶紧低下头吃饭。   陆母还没反应过来,陆父却看出了端倪,拿筷子敲了敲桌子,问道:“糖糖是不是和你说啥了?”   “嗯!”   陆长川往嘴里塞了口饭,再吃口菜,狼吞虎咽的,还惜字如金,急死陆母了,站起身又拍了一巴掌,吼道:“她说啥了?”   “也没说啥。”   陆长川咽下嘴里的饭,还想再吊吊。但见他妈那凶神恶煞的母老虎样,又不敢了,老老实实地说:“糖糖说她喜欢我喜欢得要死,就只想嫁给我,其他人都不想嫁!”   陆母立刻阴转晴,喜笑颜开,这丫头还挺有眼光。   “那沈家啥态度?”陆母还是不放心,万一沈神医不同意呢。   “沈家肯定依糖糖的,放心吧,不过你酒席得办得像样些,等糖糖进门了,你可别和以前那样放脸。要不然沈神医心疼孙女,肯定会接回家的,你儿子可就要打光棍了!”   陆长川先喂了颗定心丸,再提醒他妈一声,别在他媳妇面前摆婆婆架子。   他妈这人其实人挺好,但就是有点小毛病,他得多注意些。   “我哪放脸了?”陆母不承认。   “你放了!”父子俩又异口同声。   陆母气得直咬牙,但被父子俩盯着,她又心虚了,小声道:“那我……怎么说也是婆婆,总得有点婆婆的态度吧。”   她又不是恶毒婆婆,可在儿媳妇面前,婆婆的范儿还是要拿出来的,要不然儿媳妇不得上天了?   “得有婆婆正确的!”   陆长川纠正,他太清楚他妈了,就是想过过婆婆瘾。   可他就是不想媳妇儿受委屈,他妈想过婆婆瘾,找他好了,别找他媳妇。   陆母撇了撇嘴,朝他偷偷剜了眼,心里比吃了柠檬还酸,媳妇还没娶进门,这就护上了,真进门了她这当妈的,肯定得靠边站。   没良心的兔崽子!   “别吃了,我和你爸还没吃呢!”   吃醋的陆母一把抢过肉盘子,摆在陆父面前,兔崽子没资格吃肉。   陆长川筷子转了个弯,去夹鸡蛋了,也不吭声,心里却默默数数,数到三时,肉盘子就挪回他面前了,陆父拿回来的。   “一点肉还和孩子抢!”   陆父嗔了眼妻子,一把年纪了还和孩子闹,未来儿媳妇的醋也吃,真是一点都不成熟。   陆长川暗暗好笑,夹了几片肉就没吃了,剩下的给爸妈吃。   第二天一早,陆长川就被他妈那大嗓门吵醒了,他住在西厢房,和他爸妈的东厢房隔了个天井,天井里有公用水龙头,楼上的住户会下来接水洗衣服,早上挺热闹。   “我家长川对象你们都见过的吧,那可真是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要家世有家世,万里挑一都挑不出来!”陆母一边洗衣服一边说,那得意洋洋的口气,直接刺激了楼上晒衣服的徐寡妇的心。 第102章 三个儿子加起来都比不过陆长川   “朱向华,你家长川对象不是农村丫头吗?相貌好倒是真的,可这家世算不上好吧?”徐寡妇皮笑肉不笑地嘲讽。   一个农村丫头而已,就算长得跟西施一样漂亮又怎样,漂亮能换粮票肉票不成?   陆母斜了她一眼,哼了声,也不洗衣服了,在围裙上擦干净手,大声道:“我这未来儿媳妇的身世,那个九转八弯的,都能写一本书了,昨天长川回来和我说,他对象竟是沈神医被抱走的亲孙女。难怪沈神医一眼就相中这丫头,收她当徒弟了,这就是血缘亲情啊!”   “咣当”“砰”“哎呦!”   天井热闹极了,徐寡妇晒衣服的竹竿没拿稳,摔了下来,砸在陆母身边。紧接着,装衣服的盆也摔了下来,砸坏了陆母的宝贝葱盆。   盆裂泥散,葱也落在地上,陆母气得大骂:“徐秀英,第二次了啊,上次砸坏的盆还没赔呢,这次又砸坏一个,你那爪子摸男人有劲的很,拿竹竿就没力气了?你成心的啊!”   徐寡妇的心情压根不在吵架上,她没心情吵,急切问道:“朱向华,你家长川对象真是沈神医孙女?你是大白天说梦话吧?”   “放你娘的狗屁,这种事我会骗人?沈神医马上要办认亲酒宴,我们一家还要去吃酒呢!”   陆母比吃了人参果还痛快,这些年和徐寡妇明里暗里斗,今天她最痛快,酸死这骚寡妇。   徐寡妇现在的心情,比倒了一斤醋还酸些,那农村丫头摇身一变,居然成了沈神医的亲孙女,这家世可不比那些干部千金差啊。   “沈神医能同意孙女嫁到你们家?”徐寡妇怀疑地问。   其他住户也都默默点头,他们也觉得沈神医不会同意,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孙女,哪能嫁给小工人啊。   陆母哼了声,得意道:“当然同意,我家长川哪里差了,长得好,工作也好,又聪明能干,那丫头喜欢死我家长川了!”   屋子里的陆长川脸有点热,本来想出去洗漱,想了想还是躺回了床,过会儿再出去。   “还是你家长川福气好,农村找的对象都是沈神医孙女,你家都和沈神医结亲家了!”   “以后咱们去回春堂看病也方便了!”   “就是,回春堂每次去都挤死人,这下咱们也算自己人了嘛!”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恭贺,虽然嫉妒陆长川的好福气,但表面功夫还是要作的,而且他们说的也是心里话,有顾糖糖在,看病肯定方便的。   陆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连宝贝葱盆坏了都不心疼了,只要看到徐寡妇那嫉妒生恨的嘴脸,她这心里就快活死了。   陆长川拿着牙缸出来洗漱,徐寡妇大声问:“长川,你对象真是沈神医孙女?”   “嗯!”   陆长川点了点头,不想和她说话,赶紧刷牙,嘴里都是白沫子。   徐寡妇悻悻地闭了嘴,转身看到三个儿子,心里又涨满了火,她家老大和陆长川差不多大,还打着光棍呢。   人比人咋就那么气人呢!   沈神医也是,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孙女,不多疼几年,那么快嫁出去干啥?   天井里时不时传来邻居们的恭维声,都是在吹捧陆家的,夸陆母好福气,夸陆长川品貌好,听得徐寡妇更加心烦意乱,看三个人高马大的儿子哪哪都不顺眼了。   “别吃了!”   徐寡妇吼了声,还朝大儿子狠狠瞪了眼,没好气道:“一天天就知道吃,人家陆长川不声不响就搞回了沈神医孙女,你呢?连根母鸡毛都搞不回,你说你比陆长川差哪了?”   “妈,咱家要是有五间房,我晚上就给你带回个儿媳妇。”   大儿子翻了个白眼,难道他不想娶媳妇?   他天天做梦都想,可他家啥条件,陆家啥条件,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线,他家紧巴巴地两间房,他妈睡一间,他和两个弟弟挤一间,晚上睡觉翻个身都困难,他娶媳妇的话,媳妇睡哪?   难道还和两个弟弟挤一间屋?   “我往家带多少个对象了?人家姑娘挺喜欢我,可到了咱家一看,姑娘就不同意了,我还委屈呢!”大儿子越说越气,饭也吃不下了,扔了筷子,黑着脸准备去上班。   徐寡妇心里很愧疚,都怪她没本事,才耽搁了儿子。   “你下次和姑娘说,这间房你们小两口住,我那间房隔成两间,够我和你弟弟们住了。”徐寡妇小心翼翼地说。   这下换老二黑脸了,他和老大只差一岁,也到娶媳妇的年纪了。   “妈,你不能只顾大哥啊,我怎么办?”老二不满道。   老三年纪最小,才十八,不慌不忙地吃早饭,不掺合。   “大麦没熟,你个小麦急啥?”大儿子黑着脸指责。   “你大麦要熟,我小麦就不能熟了?总之别惹毛了我,否则都甭结婚了!”   老二阴阴地冷笑了声,早饭也不吃了,背着个破包去上班,他在街道厂上班,工资待遇都不如国营厂,他们爹的工作被老大顶替了,他只能去街道厂。   工作他让了,房子他坚决不让!   “操,你特么欠揍呢!”   大儿子一拳头抡了过去,老二没避开,脸上挨了一拳头,火气也上来了,兄弟俩立刻打得天昏地暗,每一拳都杀气腾腾。   “别打了,哎呦……快松开……”   徐寡妇尖叫着拉架,还挨了一拳头,又气又痛还委屈,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嚎哭:“我的命好苦啊,你个天杀的,两腿一蹬去快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受苦,我活不了了……”   她这一哭,兄弟俩便停下了,悻悻地瞪着对方。   邻居们都在吃早饭,听到三楼的动静,立刻捧着早饭出来看热闹了,又看到大儿子和二儿子,一前一后黑着脸出来。   徐寡妇的三个儿子,个个都生得彪悍,面相还凶,黑着脸更凶了,而且火气大脾气暴,大家都不敢招惹他们,也没人敢问。   不过就算不问,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吵,不外乎是房子。   徐寡妇家只有两间房,三个儿子都要娶媳妇,婚房就是老大难,老大谈了几个对象,都卡在房子上了,而且老二因为工作的事,和老大极不对付,兄弟俩跟仇人一样。   陆母得意地哼了声,比喝了二两酒还快活,徐秀英天天在她面前显摆三个儿子,嘲讽她只生了一个儿子。哼,三个儿子加起来都比不上她家长川一个,得瑟啥呢! 第103章 惜惜不是荡妇的女儿   “长川,这些春卷你一会儿带给糖糖吃,我刚炸好的!”   陆母从厨柜里拿出一饭盒春卷,昨天包的,早上炸了一遍,以前她对那丫头态度不太好,她反省了一晚上,觉得自己确实过分了些,就想着送点春卷,算是委婉地道个歉吧。   “是咸的不?糖糖不爱吃甜的。”陆长川问。   “咸的,我还放了肉!”   陆母酸溜溜地瞪了眼,才只处了一个月对象,连那小丫头的口味都记住了,她辛辛苦苦养了这兔崽子二十几年,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她爱吃啥。   陆长川接过饭盒,犹豫了下,打开盖子闻了下,确实是咸馅,这才放心地盖上了盖子,抬起头和咬牙切齿的陆母对上了。   “检查我有没有下毒?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坏?”   陆母一巴掌抽了过去,本来就火大,兔崽子居然还当着她面检查,欠抽呢!   “我是看你有没有记错馅,哎呦……别打了,爸,你也不管管你老婆!”   陆长川被抽得脑瓜子嗡嗡的,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身后还传来陆母的骂声:“我是老年痴呆了?咸的甜的都会记错?陆怀山,你看你生的好儿子!”   “确实是长川的错,等他下班回来,我打断他脚!”陆父板着脸骂,眼里却含着笑。   “打断脚干什么?又不是多大的事,懒得和你说了!”   陆母没好气地瞪了眼,出去收拾天井砸坏的葱盆,回头还得找徐寡妇赔,加上上次的,两只盆呢。   顾糖糖也在吃早饭,姚阿翠收拾好了一堆东西,都是让她带进城的,她昨天给陆长川打了电话,让他去车站接。   “你妈过几天应该会想明白,要是来找你,你也别犟着。”姚阿翠劝道。   她想了一晚上,觉得还是应该和亲生爹娘相认,毕竟骨肉亲情,哪能不认呢。   “反正顾惜惜在家,我就不回去!”   “你爸妈不至于这么糊涂,到时候看看。”姚阿翠口气不是太确定,昨天顾金凤的糊涂样子,是真让人寒心啊。   希望这蠢东西能想明白吧!   顾糖糖嘲讽地笑了笑,吃完了早饭。   姚阿翠和贺长柱送她去路边搭车,顾金凤一家三口也在,沈明江犹豫了下,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打招呼:“糖糖!”   顾糖糖板了脸,撇过头没理。   沈明江心里跟针扎一样,明明是亲生女儿,现在却搞得这样,到底是哪里错了?   “糖糖,你妈她现在脑子转不过弯,我会劝她的,爸爸就是想和你说,咱家永远都是你的家!”沈明江表明了态度,女儿肯定要回家的,住在别人家像什么话。   十八年来都没养女儿,他想好好弥补对女儿的亏欠,可现在妻子这个态度,让他很苦恼。   顾糖糖冷笑了声,嘲讽道:“不敢,你们的家是顾惜惜的,和我没关系!”   顾金凤在丈夫过去时,就竖着耳朵听,她昨晚彻夜难眠,也后悔了,她昨天说话口气应该软一点。虽然这孩子被许盼娣教坏了,可到底是亲生的,她应该带回家好好教导的。   顾惜惜脸色一白,身体抖了抖,朝顾金凤靠近了些,心里很难受。   一夜之间,爸爸妈妈变成了养父养母,顾糖糖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公主,她算什么?   “妈……我……我还是搬出去吧,这样顾糖糖就会回来了!”顾惜惜哽咽着说,泪水涟涟。   顾金凤心里揪了下,低斥道:“胡说什么,你就在家里住着!”   就算认了顾糖糖回家,惜惜也还是她的女儿,只当她多生了个女儿,十八年的养育之情,哪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顾惜惜安心了些,可她还是难受,原本属于她一个人的宠爱,现在要分一半给顾糖糖了。   她知道她不应该嫉妒的,那本就是顾糖糖的,可她还是很难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要还是和以前一样多好,她还是家里的小公主,也是人人羡慕的对象,现在她成了父母不明的孩子。要是被城里的那些朋友知道,肯定会笑话她的。   顾金凤心里也恼火,觉得顾糖糖无理取闹,没有一点容人之量。   “对了,以前你老婆说我是许盼娣的女儿,有其母必有其女,现在这句话我还给顾惜惜,许盼娣大白天偷汉子,还是牢改犯,你们夫妇可真是大度,连牢改犯的女儿都当成宝!”   顾糖糖毫不客气地挖苦,以前顾金凤总拿她是许盼娣女儿说事,那就别怪她说话恶毒了。   “我不是许盼娣的女儿,她不是我妈!”   顾惜惜尖声叫着,身体颤抖,顾糖糖的那些话,比刀子还扎人,她才不是那种荡妇的女儿,顾糖糖太恶毒了!   “你胡说什么,惜惜和许盼娣没有关系!”顾金凤怒斥,一副老母鸡的护犊子样。   “是不是你们心里有数,大半夜许盼娣一个刚生了孩子的产妇,她去哪里找另一个孩子?顾金凤,枉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全都读狗肚子里了,许盼娣那么小气自私的人,经常给顾惜惜送吃的,杀了鸡还给她吃鸡腿。如果不是亲生女儿,许盼娣至于对她这么好?再就是,你家这冒牌货的相貌,和许盼娣有七八成像,你脑子但凡没进水,就不会相信许盼娣的那些鬼话!”   顾糖糖口齿伶俐,说得顾金凤哑口无言,路边还有几个社员,都听得直点头。   糖丫头说的没错,顾金凤那书是真读到狗肚子里了。   “当然,也可能是你都清楚,只不过自欺欺人,为留下顾惜惜这个荡妇的女儿,找个借口罢了!”   顾糖糖嘲讽地看了顾金凤一眼,嘴角哂笑,顾金凤脸色大变,不敢和她对视。   因为顾糖糖说对了,她确实是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惜惜不是许盼娣的女儿,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收养惜惜了。   “总之,惜惜绝对不是许盼娣的女儿,这种混帐话你别再说了!”   顾金凤咬紧了牙,口气警告。   什么荡妇的女儿,顾糖糖真是毫无教养,用这么恶毒的话说惜惜,太过分了。 第104章 兄弟俩抢走了顾惜惜   “顾惜惜就是荡妇的女儿,全顾家村都知道,你慈悲心肠就养着呗,我反正无所谓。不过以后也别再假惺惺地说让我回家了,和这种荡妇的女儿住一间屋,我还怕坏了我名声呢!”   顾糖糖表明了态度,冲怒容满面的顾金凤冷笑了声,撇过了头,后脑勺对着沈明江。   就算八抬大轿来抬她,她都不稀得回。   “我不是许盼娣的女儿,你胡说八道,妈,我不是的,对不对?”   顾惜惜哭得差点断气,又是荡妇,又是罪犯,她的心都要碎了,她怎么会是那种女人的女儿,顾糖糖是在造谣,怎么可以这么坏啊!   “不是的,别听她胡说,你是妈的女儿!”   顾金凤柔声安慰,顾不上瞪顾糖糖了,旁边的社员们都不住摇头,心里很怜惜顾糖糖。   难怪糖丫头不肯回,顾金凤这个样子,让人家糖丫头咋回?   心都寒了哟!   姚阿翠冷了脸,大声说道:“糖糖,你进城后,跟着你爷爷奶奶好好学本事,其他乱七八糟的别管!”   “嗯,爷爷奶奶也是这样说的,我才不在意呢!”   顾糖糖轻哼了声,顾金凤还以为她有多在意这种廉价的母爱呢,她在意个屁,全给顾惜惜好了。   顾金凤脸色很难看,惜惜的药还需要公公配,现在搞成这样,公公只怕更不肯配了,都怪顾糖糖,她但凡大度一点,就不会搞得这么僵了。   “我也没那么在意你,别以为自己有多受欢迎,家里你爱回不回!”   心里恼火的顾金凤,说话便不中听了,看顾糖糖也处处不顺眼,她才不会求这野丫头回家。   “啪。”   顾金凤被打得晕头转向,眼前直冒金星,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爹,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挨她爹的打。   “滚,以后都不用回家了,我只当没养你这个混帐东西!”   顾外公铁青着脸,气得差点吐血,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原本冰雪聪明的女儿,怎么会变得这么蠢?   早知如此,他当初也不会砸锅卖铁地供这蠢货念书了,更不会被儿子儿媳埋怨他偏心。   “爸!”   顾金凤委屈地叫了声,脸上火辣辣地疼,这两天她好像都在挨打,被姚阿翠打,现在还被打小就疼爱她的亲爹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别叫我爸,滚,只要顾惜惜在你家一日,就别回这个家!”顾外公朝颤抖哭泣的顾惜惜,狠狠地瞪了眼,这冒牌货但凡识相点,就应该主动滚蛋,而不是死皮赖脸留下来。   顾惜惜又羞又怕,以前顾外公对她和颜悦色,百依百顺,现在却像看老鼠一样看她,还有外婆,看她的眼神也很嫌恶。就算她是许盼娣的女儿,她也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金凤,你好好想想,别再做糊涂事了!”顾外婆劝了女儿几句,又对顾惜惜说:“惜惜,你是懂事的,你亲爸是顾老大,顾金贵顾金福是你亲哥,听我的,回自个家吧,别占着糖丫头的家不放手!”   不愧是许盼娣生的,一样的厚脸皮,还不是图女儿家条件好,才舍不得回去,顾外婆的嫌恶毫不掩饰,扎得顾惜惜几近晕厥,倒在顾金凤怀里无声哭泣,惨白的脸跟死人一样。   “妈你别说了,惜惜和许盼娣没关系,我养了她十八年,又不是路边的小猫小狗,哪是说放就放的。”   顾金凤口气埋怨,父母的心太狠了,她花在惜惜身上的心血,比养十个孩子还多,哪能那么轻易放手,人心是肉长的,她可不是铁石心肠。   顾糖糖嗤笑了声,难怪顾惜惜是这么个讨人嫌的白莲花性格,原来全是学了顾金凤啊。   “蠢货!”   顾外公一脚踢了过去,将顾金凤踢倒在地上,这一脚是极怒之下踢的,力气极大,顾金凤差点闭过气,脸色煞白。   “金凤,你怎么样了?”   沈明江担心地扶着妻子,之前他还有些埋怨,可见到妻子这可怜样儿,他又心软了,忙扶着顾金凤起来。   “疼……”   顾金凤虚弱地靠着丈夫,站都站不直,肚子疼,心里更疼,她没想到父亲会下这么狠的脚,以往的慈爱全都没了,刚刚是要杀了她啊。   “妈……”   顾惜惜只知道哭,哭得梨花带泪,可顾金凤却没精力安慰她了,她现在自顾不暇。   沈明江皱了皱眉,心里很烦躁,推开了还紧巴着妻子的顾惜惜,准备带顾金凤去回春堂,让他大哥给弄点药。   车子远远地开了过来,顾糖糖提着篮子准备上车。但还有点遗憾,顾金福这兄弟俩居然没露面,可能是被顾老大管住了吧。   便宜顾惜惜了。   车子停下了,沈明江扶着顾金凤在前面,先上了车,顾惜惜本来想跟着上去。但被姚阿翠推开了,还朝她瞪了眼。   “糖糖,你坐前面。”   姚阿翠就是看到前面只剩一个座位了,才推开顾惜惜的,前面坐着舒服些。   顾糖糖上了车后,将一堆东西摆好,从车窗看到了跑过来的顾金福兄弟,不由笑了。   这里,顾惜惜正要上车,但她动作很慢,踩扶梯都要半天,售票员不耐烦地催:“快点,赶时间呢!”   “惜惜,你坐这边!”   顾金凤忍着腹痛冲顾惜惜招手。   但变故就在这时发生了,顾惜惜刚上了车,就被跑过来的顾金福拽了下去,她踉跄了下,摔倒在地上,顾惜惜吓得在地上爬,伸手扒着车门,但又被顾金福毫不留情拖了下去。   “走什么走,你是我们家的女儿,跟我们回家!”   顾金福拖着顾惜惜走,他们兄弟还指着这病秧子换彩礼呢。   “我不走,我不是你们家的,放开我,妈……妈救我!”   顾惜惜用力挣扎着,但她那点力气,在顾金福兄弟面前毫无用处,顾金福嫌她烦,索性抱了起来,扛在肩上大步走了。   顾外公一家冷冷看着,并没阻拦,本就应该这样。   “妈……救我!”   车上的顾金凤想下车,但被沈明江拉住了,她自己腹痛如刀绞,走几步就吃不消了,急得催沈明江下车去救人。 第105章 这十八年都是我活该?   “你快点去救惜惜,别管我了,去啊!”   顾金凤用力推搡着,但沈明江却一动不动,其实他刚刚是想去救的,都已经探起了身,可见到顾外公一家的冷漠,他终于醒悟了。   这样是最好的安排,惜惜本就是那家的,确实应该回去,他没立场阻止人家父女兄妹团圆。   而且只有顾惜惜走了,糖糖才肯回家,父母也才会原谅他们。   “沈明江,你还是不是人?快去救惜惜啊!”   车子发动了,眼看着离顾惜惜越来越远,顾金凤疯了一样大叫。   沈明江没吭声,任由顾金凤哭叫,他心里也不好受。但就算他去救人,他也打不过顾金福兄弟。   “吵什么吵,想下车就下去,别在车上疯!”售票员怒喝。   “对不起,我们不下车。”   沈明江捂住了顾金凤的嘴,但气头上的顾金凤,用力咬了口,沈明江强忍着疼,一路都没放手。   终于进站了,顾金凤失魂落魄地被沈明江拖着下车,她想坐车回顾家村。但她今天必须回农场报道,否则工作都保不住。   “你怎么这么狠的心,惜惜是我们的女儿啊,养了十八年的女儿啊,沈明江你怎么狠得下心的?”   顾金凤像祥林嫂一样,一路埋怨丈夫。   顾糖糖听得直翻白眼,心里也没再有那种钝痛的感觉了,可能是这具身体想明白了吧。   陆长川迎了过来,接过了顾糖糖的一堆东西,他朝狼狈不堪的顾金凤瞅了眼,小声问:“她怎么了?”   “被她爹打了,上车的时候,顾惜惜又被顾金福兄弟抢走了,沈明江没去追,顾金凤心疼坏了。”   顾糖糖在他耳边兴致勃勃地说了早上的闹剧,边说边乐,顾惜惜那半条命落在顾金福兄弟手里,就算不卖给傻子,也要受些罪。   “活该,别管她!”   陆长川觉得顾金凤是真蠢,这种人居然还当老师,学校可真是瞎了眼。   “我妈炸的春卷,咸的。”   陆长川从包里拿出饭盒,让顾糖糖吃春卷,他则提了所有的东西,像找了一座山。   “那一篮子是给你家的。”   顾糖糖拿了根春卷吃,又酥又鲜,她未来婆婆的手艺真不错。   沈明江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见陆长川相貌堂堂,对顾糖糖嘘寒问暖的,心里欣慰了不少。   陆长川先送顾糖糖去回春堂,那篮菜带去单位放着,等下班了再拿回家。   沈明江他们坐公交车,也到了回春堂,只比顾糖糖快了几分钟。   “这瓶药内服,这个膏药外用。”   沈大伯拿了止痛活血散,还有一帖膏药。   “这药是新配的?以前没见过。”沈明江惊讶地问。   “糖丫头配的,效果比咱家的还好,用过的都反应很好。”沈大伯口气很骄傲,虽然遗憾儿媳妇泡汤了,但多了个冰雪聪明的侄女,他也一样高兴。   沈明江更惊讶了,失声问道:“糖糖医术这么好?”   他还以为只是在回春堂打杂呢。   “糖丫头是咱家天赋最好的,要不然你以为咱爸会收她当徒弟?那个时候还不知道糖丫头的身世呢。”沈大伯没好气,朝蠢弟弟瞪了眼。   昨天他虽没去乡下,但爸妈和他说了,弟妹的表现真让人寒心。   “拿了药就走吧,我这忙的很。”   沈大伯冷了脸,不想搭理这两个蠢货。   顾金凤表情很难看,真想掉头走人,可她肚子疼的很,不用药吃不消,而且惜惜的药,她也想问问。   “大哥,惜惜吃的药没了,能不能?”顾金凤鼓起勇气问。   虽然沈老爷子拒绝了,可她知道沈大伯向来心软,时常给穷人免费赠药,惜惜叫了他十八年大伯,总归有情分在的,说不定会给药呢。   正好顾糖糖进来了,听到这话,直接气笑了。   沈大伯这么淡然平和的性子,也被顾金凤气到了,冷笑质问:“弟妹难道不知道顾惜惜是许盼娣的女儿?因为许盼娣恶意调换了两个孩子,让咱们沈家的孩子在农村受了十八年的苦,还差点被许盼娣那毒妇卖给傻子,顾惜惜在咱们家却过着好日子,这十八年给她配的药,可都是珍稀药材,这笔帐没找许盼娣算,已经是咱沈家宽宏大度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让我给顾惜惜那冒牌货配药?你怎么问得出口?”   气死他了,怎么会有顾金凤这么糊涂透顶的人,还偏偏是他弟妹!   沈大伯狠狠地瞪了眼沈明江,都是这蠢货弄出来的,当初不让他娶,偏要娶,搞得家里不得安宁。   “大哥,惜惜不是许盼娣的女儿,就算她是,那也是许盼娣的错,和她没关系,咱们沈家都不收外人的药钱,惜惜好歹也叫了你十八年大伯,你就忍心看着她受苦?”   顾金凤忍着火气,耐着性子想说服沈大伯。   顾糖糖听不下去了,还搞上道德绑架了,真不要脸!   “你以前口口声声拿许盼娣说我,说有其母必有其女,现在换了顾惜惜,你却说和她没关系。呵,合着我就是活该呗,活该十八年前被许盼娣换了。活该这十八年被许盼娣虐待,活该被许盼娣卖给傻子,活该让许盼娣找又丑又老的男人来羞辱我,是不是这样?”   顾糖糖越说越气,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她真的替原身可怜。在傻子家水深火热受苦时,顾金凤却在百般疼爱着顾惜惜。   原身做错了什么?   “你自己没本事,连孩子被人掉包了都不知道,把一个荡妇的女儿当宝贝疼爱了十八年,现在身世明了,你还自欺欺人的护着这冒牌货,你以为我有多稀罕你们家?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认你们,你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地过好了,我不稀罕,以后在路上见了也别叫我,我们不认识!”   顾糖糖发泄了一通,心里舒服多了,用力擦了眼泪,跑回了后院,她再不会为了这一家子蠢货生气了。   大堂的动静,惊动了沈老爷子和蒋玉华,急急出来,在天井和顾糖糖撞上了。   “糖糖,谁欺负你了?”   蒋玉华心疼地搂过孙女,认识这丫头来,还是头一回见这孩子哭成这样呢。   “奶奶,我不要认顾金凤了,永远都不认,我就在这儿住,好不好?”顾糖糖哭着问。   “好,就在奶奶这儿住,咱不去他们家。”   蒋玉华心里有数了,肯定又是顾金凤这蠢货干的好事。 第106章 救傻哥哥,不让他当短命鬼   蒋玉华让韩素梅陪着顾糖糖,她和沈老爷子一块去了大堂,看到顾金凤和沈明江这两人,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你们来干什么?昨天还没欺负够糖糖,今天找上门来欺负?哼,这个家还是我和你们爹作主,轮不到你们嚣张!”   “妈,金凤没说什么。”   沈明江忍不住替妻子辩解,他也很意外顾糖糖会这么生气,刚刚妻子也没说啥啊。   “你的意思是糖糖无理取闹了?老大,你来说!”蒋玉华点了沈大伯的名。   沈大伯便将顾金凤给顾惜惜求药的事说了,一点都没隐瞒,顾金凤说的话一字不改。   蒋玉华脸黑得像炭一样,难怪孙女会伤心成那样,该死的糊涂东西!   “明江,昨天我说的话你没听懂,今天我再说明白些,顾惜惜那个冒牌货只要在你们家一日,这个家你们就别回来了,糖糖是沈家孙女,她也不稀罕你们认,以后就各过各的,老大,刚刚的药多少药,一分都不能少,以后也是这样。”   蒋玉华狠狠地剜了眼小儿子,失望之极。   好在宵云和糖糖是好孩子,这个儿子只当白养了。   沈明江脸色灰白,如丧考妣,哀怜地看向父亲,希望沈老爷子能帮他说几句。   “付了钱就走,别杵在这儿挡路!”   沈老爷子口气冷漠,看都没看他们夫妇,朝后院走了,糖糖刚刚哭得那么伤心,他得去看看。   顾金凤羞得无地自容,心里却更加怨恨了。对于沈家来说,只是一点点药而已,却不肯拿出来,人人都夸公公是活菩萨,哼,沽名钓誉罢了。   沈明江付了钱,心里很不是滋味,岳父岳母要和他们断绝关系,父母也是这样,他们一家成孤家寡人了。   “走吧!”   沈明江扶着妻子,心灰意冷地离开了回春堂,走出大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这是他从小生活的家,牌匾和大门都和小时候一样,可却又如此陌生。   “你爸妈可真狠心,他们白担了活菩萨的名声,道貌岸然,沽名钓誉!”   顾金凤忍不住埋怨,她还是担心顾惜惜的身体,十八年调养只是让惜惜身子骨稍好些,没了早夭的风险,但却不能生育。   她记得公公说过,需得用百年山参做主药,才能治好惜惜,和正常女孩一样结婚生子。   现在就差这一副药了,沈家明明有药,却见死不救。   沈明江沉了脸,冷声道:“既然你那么清高,那把这十八年的药钱算好,还给我爸妈!”   “给孙女配药还要算钱?你怎么说得出口?”顾金凤脱口而出,这是她这些年常说的,也是她心里想的。所以她才心安理得地接受沈家的药,一分钱都不肯出。   沈明江冷笑,嘲讽道:“顾惜惜是许盼娣的女儿,可不是沈家的孩子,我爸妈没问你要药钱,已经仁至义尽了。”   说完,他也不再管顾金凤,大步走了。   他也烦了,爱咋咋的吧,他不管了。   顾金凤六神无主地站着,耳边不时回荡着丈夫的话,脑子乱的很,可很快她就说服自己了,惜惜肯定不是许盼娣的女儿,她不会搞错的。   沈家不肯配药,她自己想办法,没了张屠夫,难道不吃猪肉了?   东城有的是神医,她找更厉害的,一定能治好惜惜的病。   顾金凤吃了药,又贴了膏药,肚子不疼了,想了想,她给农场打电话,想再请一天假,回顾家村接顾惜惜。   “再请一天?顾金凤你把农场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告诉你,别在我这儿搞自由散漫主义,今天要是不来报道,我就给你们学校反应!”农场领导怒声痛斥。   要不是看在顾金凤是沈家儿媳妇的份上,他可没这么好说话,直接一个自由散漫的报告打上去,顾金凤的饭碗都别想保住。   顾金凤只得去农场报道,过几天再给领导送些礼,应该能请出假。   但愿惜惜在那家能平安,有顾老大看着,应该出不了事吧?   顾糖糖其实并不是特别伤心,之前在大堂一半是作戏,免得又有人劝她认顾金凤,她可不想认,早上闹了这么大一出戏,肯定不会有人劝她了。   白天她依然跟着沈大伯,忙了一天,积分又攒到1050了,而且她还卖给回春堂膏药和止血药,进帐四十几块,沈老爷子说,公是公,私是私,帐目得算清楚,所以还和以前一样收药。   “糖糖,歇会儿!”   蒋玉华捧着一碗绿豆汤过来了,这些天温度升高,她让阿姨煮了些绿豆汤,喝了清热解毒,还下火。   “瞧你这一身汗,力气活让你大哥和大伯干。”   蒋玉华怜爱地擦拭着顾糖糖额头上的汗,将绿豆汤递给她。   “我没干什么,都是大哥和大伯干的,这绿豆汤真好喝。”   怕蒋玉华再唠叨,顾糖糖一口气喝完了绿豆汤,又冰又沙,确实很好喝。   “再喝一碗,在井里镇了一下午呢。”   蒋玉华拖着她去厨房盛绿豆汤,还和她商量迁户口的事。   “我和你爷爷商量了,这个礼拜天办认亲宴,不过先要把户口迁回家,你就落在我们名下,你看行不行?”   “嗯。”   顾糖糖点了点头,只要不在顾金凤名下就行。   又喝完一碗绿豆汤,顾糖糖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再拍了拍肚子,真舒服。   “明天再煮,夏天来了,喝绿豆汤好。”   蒋玉华忍不住在孙女脑袋上揉了把,亲孙女就是好,怎么看都觉得好,不像冒牌货,怎么看都嫌。   “奶奶,你给我迁户口时,把我哥的户口也迁过来吧?”   顾糖糖想起了这事,得早点迁出沈宵云的户口。   “你哥的户口迁出来干什么?”蒋玉华没听明白。   顾糖糖扁了扁嘴,说道:“我听说知青又开始征人了,每家都要出个人,顾金凤肯定舍不得让顾惜惜下乡。到时候不得我哥去啊,要是去了西北农场,我哥傻乎乎的,说不定要吃亏,奶奶你把我哥户口迁出来,再给他安排个工作,就不用下乡了。”   这一世她肯定不能让沈宵云当短命鬼。 第107章 你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吧   蒋玉华神情凝重,这事她确实没考虑到。不过她和老沈已经在安排孙子的工作了。但糖糖说的也有可能,顾金凤这蠢货干得出这糊涂事。   这批知青大部分会派去西北农场,她托人打听过,那边太艰苦了,还有不少知青出了意外,确实不能让小孙子去。   “行,我和你爷爷说一声,还是糖糖想得周到。”   蒋玉华欣慰极了,要说就得是亲孙女,才刚认回来就替宵云操心了,其实她早应该怀疑的,宵云和顾惜惜关系从小就不好,哪像双胞胎?   “我这么聪明,还这么好看,说明爷爷奶奶的遗传基因好嘛!”   顾糖糖自吹自擂,还不忘拍了记马屁,蒋玉华被哄得眉开眼笑。   迁户口手续有点复杂,但沈老爷子人面广,一路开绿灯,原本要跑好几天盖公章,半天就搞定了,先迁的是顾糖糖的,她本人都不用回去,大队长开张证明,再去公社盖个章,就能在城里落户了。   至于沈宵云的反而有点麻烦,因为顾金凤不同意迁,蒋玉华便派了大儿媳去农场走一趟。   “我儿子的户口凭什么迁出去?我不同意!”顾金凤赌气道。   沈明江倒没意见,反正都在沈家,户口落在父母名下也没什么。   “弟妹,爸妈让我过来,只是通知你一声,不是来和你商量的,你同不同意都不影响结果。再者,把宵云户口迁出来,以后你们一家三口,不更能和和美美地生活了嘛!”   韩素梅毫不客气,顾金凤已经被公婆嫌恶了,她也用不着伪装面子情。   这趟过来她就是拿户口本的,可惜顾金凤不识相,非要蠢到底。   “大嫂,我们同意。”   沈明江这回倒没犯糊涂,主动从箱子里拿出了户口本,顾金凤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但也没再闹了。   因为她知道,就算闹也没用,公婆能力通天,确实不用她同意,派韩素梅过来,大概是为了羞辱她的吧?   韩素梅打开户口本看了眼,上面顾惜惜的名字还在,她冷笑了声,就没见过比顾金凤还蠢的人。   “迁好户口我会送回来!”   韩素梅拿着户口本走了,顾金凤面色灰白,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垂头丧气地靠墙坐着,沈明江和她说话,她也没听见。   现在家里只剩下三个人了,她亲生的儿子女儿,全都走了,这不是她想要的。   “明江,我只是希望一家人能好好地生活,多养一个孩子怎么就不可以?他们为什么要逼我们?”顾金凤喃喃说着,语气怨恨。   公公连路边的流浪汉都愿意施舍药,却不肯给叫了他十八年爷爷的惜惜药,现在还要抢走她儿子,这哪是活菩萨,分明就是活阎王!   “你爸妈好狠的心,他们是想逼我屈服,我不会屈服的,沈明江,我告诉你,我不会屈服的,我就要养惜惜,谁都不能阻拦我!”   顾金凤目光坚定,死死咬着唇,血丝沁了出来,流进了她嘴里,又腥又甜。   所有人都在反对她,她偏不屈服,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这句话是顾金凤的座右铭,她从小就认为自己与众不同,村里和她同龄的人,她一个都瞧不上,因为她是最优秀的。   所以她肯定不会错,错的是公婆他们。   顾金凤再一次神奇地安慰到了自己,并且斗志昂扬,将沈老爷子和蒋玉华当成了假想敌,顾惜惜则是她拼死都要保护的宝贝,她不会放弃的。   “你要养惜惜可以,但糖糖怎么办?她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沈明江质问,脸色有点难看。   他不反对养顾惜惜,对这个养女,他也不是没感情的。   可只要一想到顾惜惜是许盼娣的女儿,他这心里就膈应的很,还有顾糖糖的那些话,字字如刀,扎得他心疼,也越发愧疚。   糖糖才是最无辜的,她凭什么要受十八年的苦?   都怪他和妻子无能,让这孩子被坏人掉包了,沈明江很清楚,妻子对顾惜惜越上心,只会将糖糖推得越来越远。   “我说的很清楚,只当多养一个孩子,现在是她自己不肯回来!”顾金凤口气不满,她还在气顾糖糖说的那些话。   惜惜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把许盼娣的罪,强加在惜惜身上?   但凡顾糖糖心地善良些,就不应该在公婆面前说那些混帐话,惹怒公婆,害惜惜的药也没了。   “糖糖被许盼娣那毒妇害了十八年,差点清白不保,她恨透了许盼娣,你让她怎么和惜惜住在一个屋檐下?”沈明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换了他处在糖糖的境地,他也不会和仇人的女儿住一间屋子里。   更何况妻子以前对那孩子百般嫌恶,还动手打人,说了那么多难听话,糖糖心里怎可能没怨气?   “都说了惜惜和许盼娣没关系!”顾金凤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眼里布满了血丝,死死瞪着丈夫。   沈明江沉下了脸,嘲讽道:“糖糖说的没错,你在自欺欺人,你就非要固执己见吗?”   “我固执己见?沈明江,惜惜是我们疼宠了十八年的女儿。哪怕是一只小猫,养十八年也有感情吧?你爸妈心狠不要惜惜,我要,我做不出丧尽天良的恶事!”   “丧尽天良?到底是谁丧尽天良?是许盼娣,她害了我们的女儿,顾金凤你清醒点儿,是糖糖差点被那丧尽天良的毒妇害了!”   沈明江气得眼镜都差点甩了出去,耷拉在鼻梁上,眼睛红通通的,头发也乱了,他头一回这么失态。   他从来都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和妻子会沟通得如此艰难。   “你也说了是差点,不是还没被害吗?至于对惜惜上纲上线?”顾金凤也吼了起来,现在连丈夫都不站她这边了。但她不怕,就算孤军作战,她也要护住惜惜。   沈明江沉默了,眼神震惊失望,还有着不敢相信。   顾金凤被看得心有点虚,但她还是倔强地瞪着,她不会认输的。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难道你想看到糖糖真的被老男人羞辱,真的被卖给傻子吗?顾金凤,你怎么说得出口的?”   沈明江对妻子失望之极,他终于理解了顾糖糖,这个家确实没必要回来。   妻子已经疯魔了! 第108章 夫妻反目   “你不要欲加之罪,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沈明江,我只是舍不得放弃惜惜,并没有不让顾糖糖回家,你别给我扣上罪名!”   顾金凤放缓了语气,乞求地看着沈明江,结婚近二十年,她还是头一回示弱。   沈明江内心的愤怒,一点一点地变淡了,他是真的爱过顾金凤。哪怕到了现在,他还爱着这个女人。   “随便你吧!”   沈明江疲累之极,他的性格一直都不强势,也很少管家里的事,更没有和顾金凤这样激烈地争吵过。   心太累了,沈明江又钻进了蜗牛壳里,自欺欺人地两耳不闻窗外事,他还安慰自己,父母那儿条件好,比在家里好,而且妻子现在执迷不悟,糖糖不回来也好。   顾金凤松了口气,以为沈明江被自己说服了,她心里还有点得意,丈夫还是听话的,公婆就算再作妖都没用。   “明江,我想给领导送点礼,请假去接惜惜回来。”   顾金凤并不是和人商量,她已经拿定了主意,只是和沈明江说一声。   “你看着办吧!”   沈明江没看她,也不想发表意见,因为他就算说了,顾金凤也不会听他的。   “我出去走走!”   沈明江不想待在家里,饭都不想吃了,打开门出去了,家里太压抑,他要出去喘口气。   顾金凤咬紧了牙,嘴里又填满了血腥味。虽然丈夫还是那么听话,可她知道,到底和以前不一样了。   再回不去从前了。   都怪顾糖糖,她只要大度一点,这件事会有很圆满的结局,他们一家依然和从前那样幸福。   若是换了惜惜,她肯定不会这么小心眼,顾糖糖那孩子终究是被许盼娣养歪了。   该死的许盼娣,枪毙了才解气!   许盼娣的案子很快就查清楚了,案情很明了,而且还有杨医生作证,没两天就结案了,负责案子的钟公安来找沈老爷子说明案情。   “顾惜惜就是许盼娣的亲生女儿,她承认了。”钟公安说道。   “她不是咬死从别处抱来的吗?怎么改口了?”蒋玉华好奇地问。   她知道许盼娣之所以那样说,就是为了打消顾金凤的芥蒂,一心一意地抚养顾惜惜,这毒妇对亲生女儿倒是一片真心。   钟公安笑道:“吓唬一下就招了,许盼娣不想死,我骗她拐骗两个婴儿犯的是死罪,子孙结婚升学也会受影响,她就招了。”   “她能判几年?”   “量刑是法院的事,不过以我的经验,大概是五到十年。”钟公安说了个大概年份。   毕竟是涉及沈神医,肯定要卖个面子,量刑时会重一些。   等钟公安走后,沈老爷子给农场的沈明江打了电话。   “公安来过了,许盼娣承认顾惜惜是她的女儿,我再说一遍,顾惜惜在你家一日,你就永远别踏进回春堂半步,宵云和糖糖就住在我这儿,和你们没关系!”   沈老爷子口气很严厉,电话另一头的沈明江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爸,我……我给家里寄了五十块,您给糖糖吧,给她添妆。”沈明江唯唯诺诺道。   这五十块是他从箱子里翻到的,也没和顾金凤商量,就寄了出去,这样他心里才好受些。   沈老爷子冷哼了声,挂了电话,算这蠢东西还有点良心。   沈明江呆呆地站着,耳边是嘟嘟的声音,良久,他叹了口气,挂了电话,去干活了。   顾金凤也在地里干活,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学校打来的?”   她以为是学校让他们回去上班的,都已经在农场干了两个月,她真吃不消了。   “我爸打的,许盼娣的案子结了,她亲口承认顾惜惜是她亲生女儿。”   沈明江漠然说着,弯下腰拔草,顾金凤愣住了,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可又很愤怒,气许盼娣的不争气,为什么要承认?   就不能坚持到底?蠢货!   “惜惜是无辜的,她和许盼娣不一样。”   顾金凤倔强地说了句,快速地拔起了草,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草上。   沈明江嘲讽地笑了笑,他就知道妻子会这样说,他也不想反驳,就这样吧,他累了。   拔了一天草,顾金凤累得连路都走不动,沈明江也累得很,一句话都不想说,夫妻朝家走,一路上沉默无言。   一回到家,顾金凤就去翻箱子,箱子里还有五十块,她准备给领导家孩子包二十块红包,请一天假去接惜惜。   可将箱子翻了个底朝天,五十块无影无踪,连一分钱都没有,焦急的顾金凤将箱子里的衣服都扒了出来,全都扔在了地上,一派狼藉。   “我箱子里的五十块呢?明江你有没有看到?”   顾金凤其实并没指望丈夫能说出个什么来,家里的钱都是她在管,沈明江万事不管,她更怀疑是进了毛贼。   “我拿了!”沈明江痛快承认。   翻箱倒柜的顾金凤停了下来,惊愕地瞪着他,不敢相信地问:“你拿了?你拿这么多钱干什么?快还给我?”   “早上寄给我爸妈了,给糖糖添妆的,她马上要结婚了。”   沈明江记得是十八号办酒,没几天了,他当爹的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顾金凤眼前一黑,那五十块是家里所有的存款,她和丈夫工资虽不低,但这些年并没存多少钱,给顾惜惜买营养品,还要时不时接济娘家,存不下多少钱。   “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顾金凤怒吼,她要气死了,拿走这么多钱,和她招呼都不打一声,太过分了。   “现在和你说了啊,糖糖结婚,你难道不想添妆?”沈明江反问,还觉得妻子这通火发得莫名其妙。   “那也不用给五十块,你知不知道家里只剩下五十块了?这几天我们吃什么?”   “过几天就发工资了,家里有菜有米,用不着花钱,我们亏欠了糖糖十八年,结婚这么大的事,不能连五十块添妆都不给!”沈明江还觉得五十块太少了,可惜家里只有五十块。   “什么用不着花钱?我昨天就说了,要给领导送礼,请假去接惜惜,沈明江你耳朵是摆设吗?你给我把钱拿回来,现在就去拿!”   顾金凤疯了一样大叫,惜惜一天不回家,她就安心不了,再说顾糖糖结婚,公婆怎么可能不准备嫁妆,他们有的是钱,哪用得着她出? 第109章 我才是姐,晓得不   沈明江神色冷了下来,问道:“你打算给领导送多少礼?”   “二十块!”   顾金凤脱口而出,但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心虚地看向丈夫,嗫嚅地解释:“我是想着和领导搞好关系,以后请假方便些。”   沈明江气得笑了,嘲讽道:“我给糖糖添妆五十块你舍不得,给领导送礼却很大方,你有没有搞清楚,糖糖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顾惜惜她不是,顾金凤,我不反对你养顾惜惜,但请你分清主次!”   “你爸妈早准备好了嫁妆,哪差我们五十块?惜惜在那个家里太危险了,我得接回来才安心!”顾金凤想说服丈夫,她觉得自己没错。   现在顾糖糖被公婆捧在手心里,不缺她这五十块,惜惜却危机四伏,主次她分得很清楚。   “那个危险的家,糖糖待了十八年!”   沈明江冷冷地看着她,只觉得妻子的面容变得十分陌生,他又说道:“顾惜惜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难道还会虐待她不成?这些年我的工资都交给你,你贴补娘家我从未过问,我拿五十块给糖糖添妆,你也别过问!”   “你什么意思?是想和我分家吗?”   顾金凤的神经一下子崩紧了,看沈明江的眼神就像在看敌人,结婚后一直都是她在当家,丈夫也一直很听话,现在却要造反了!   自从顾糖糖出现后,家里乱七八糟鸡飞狗跳,丈夫儿子都和她生分了,这个野丫头真不应该……   顾金凤生出了个可怕的念头,吓了她自己一大跳,将这念头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就算那野丫头养歪了,那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不可以这样想的。   沈明江按了按太阳穴,无力道:“随便你怎么想!”   他不想再吵架了,这几天吵的架,比过去二十年加起来都多,他的心好累。   “我出去走走!”   沈明江拉开门出去了,外面都是邻居,八卦地看着他,有人问道:“沈老师,你和顾老师怎么又吵架了?”   这两口子可是模范恩爱夫妻呢,居然三天两头地吵,大家都好奇死了,甚至怀疑是不是沈明江在外面轧姘头了。   “一点小事。”   沈明江无奈地笑了笑,也不想解释,慢慢地走了,夕阳下的背影十分沧桑。   邻居们撇了撇嘴,怎么可能是小事,绝对出大事了。   顾金凤这个假最终还是没请出来,她没钱送礼,又借不到钱,她在农场人缘很差,没人会借钱给她,只能等下个月放假,再去接宝贝女儿。   顾糖糖在回春堂的生活,像在蜜罐子里一样,沈家人对她百般呵护,说话时都特别温柔,比如现在。   “糖糖,刚才你按摩的手法不对,要这样,看着啊!”   沈大伯一边说一边示范,声音温柔得像掺了蜜,还时不时地反省一下,自己说话有没有太过分,会不会伤害到侄女娇弱的心灵?   可怜的侄女,被许盼娣虐待了十八年,他得加倍对侄女好才行,让侄女时时刻刻都要感受到温暖和关爱,安抚那颗受伤的心。为此,沈大伯说话声音都降了好几个调。   顾糖糖照着做了一遍,沈大伯又纠正了些小毛病,等她做对了,才满意笑道:“就这样,糖糖真聪明!”   这温柔又夸张的口气,就像是夸幼儿园小朋友一样,顾糖糖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诚恳建议:“大伯,你能不能和以前那样说话?”   她真不习惯如此温柔的沈大伯,太肉麻了。   沈大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其实也觉得有点肉麻,但这不是侄女受苦了嘛。   “大伯,我在农村过得真挺好的,你以后别夹着嗓子说话了啊,跟公公一样。”   为了改掉沈大伯的夹子音,顾糖糖说得严重了些。果然,沈大伯脸黑了,悻悻地瞪着侄女,他一片冰心,被小侄女没良心地辜负了。   “哈哈,沈公公!”   沈宵云突兀的大笑声在背后响起,笑得前仰后倒的,沈大伯脸越来越黑,一巴掌抽了过去,喝道:“药切好了没?”   “没!”   沈宵云脑瓜子嗡嗡的,眼前冒金星。   “回去切药,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   教训了通侄子,沈大伯心情好多了,扭过头对顾糖糖笑眯眯道:“糖糖你去歇会儿!”   顾糖糖同情地看了眼她的傻哥哥,这个家里,沈宵云就是生物链的最底端,连蒋玉华养的狸花猫,地位都比他高一些。   沈宵云却毫不在意,冲妹妹咧嘴笑:“糖糖,晚上我们去吃西餐吧?”   “西餐有什么好吃的,你还不去干活?”   顾糖糖对西餐毫无兴趣,贵的要死,吃一顿至少三四十块钱,味道也就那样,太奢侈了。   “活又干不完,糖糖你叫声哥嘛!”沈宵云锲而不舍地要求。   自打身世明了后,这家伙就天天追在顾糖糖身后,要求她叫哥。   “我是长姐风范,让你先出来,我才是姐,晓得不!”   “过程不重要,结果就是我比你先出来五分钟,我是你哥,叫嘛,我请你看电影。”沈宵云就想听妹妹叫哥哥,可惜妹妹不肯。   “沈宵云,你再不去干活,大伯会打死你!”   顾糖糖好心提醒,因为沈大伯朝这边走过来了,脸比炭还黑,来势汹汹。   “叫哥!”   沈宵云以为她在吓唬自己,还笑嘻嘻的。但很快他后脑勺上就挨了一巴掌,沈大伯怒吼:“还不去干活?”   “哎呦……大伯你轻点儿,我学习不好,都是你总打我脑袋的缘故!”   沈宵云抱紧了脑袋,怪声叫着,沈大伯冷笑了声,抬起了脚,沈宵云吓得一溜烟跑了,跑到药房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叫:“糖糖,哥去干活啦!”   顾糖糖噗地笑了,怎么这么傻?   她绝对是姐姐,毋庸置疑!   东城的头面人物,这两天接到了一封请柬,是回春堂沈神医发来的,办了个认亲宴,具体的也不清楚,大家都挺好奇的,沈家要认什么亲?   难道是沈神医要收徒了?   大家都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毕竟沈神医十几年没收徒了,也不知道是哪家孩子入了沈神医的法眼?   陈野家也接到了请柬,陈母打算带陈野去吃酒,这次沈家的酒宴办得很隆重,东城有头有脸的人基本上请了,像这样的宴席,也是他们这种家庭重要的社交场合,其他人家肯定也会带上成年儿女,这是心照不宣的事。 第110章 隆重向全城介绍孙女   “我没时间,礼拜天和朋友约好了。”陈野对这种聚会不感兴趣。   “沈家办的酒席,到时候会去不少人,你和朋友的约会推一下。”   陈母口气不容拒绝,她在家里向来强势,丈夫儿女都听她的话。   “回春堂那个沈家?”   得到了陈母的肯定答复,陈野便改了口,“那我和朋友解释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刚刚一听到是回春堂,他就下意识地想到了顾惜惜,那含羞带泪的模样,让他的心跳都加速了。   陈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犀利的眼神看得陈野心虚不已,撇过头,脸上有些热。   “那天你好好收拾下!”   陈母嘱咐了句,对儿子她还是放心的,一表人才,谈吐大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让她操心。   但她却突然想到了顾惜惜,这姑娘家世倒很不错,就是看着不像是长寿的,性格也不好,配不上她儿子。   认亲宴办在了东城最大的酒店,沈老爷子几十年的人脉自然不是白混的,他想给孙女一个隆重盛大的认亲宴,所以不惜用了攒了好多年的人情。   “沈神医肯定是收了得意门生,要不然不会搞得这么隆重!”   “八九不离十,也不知道是哪家孩子?”   “一会儿就知道了!”   宾客们窃窃私语,对那神秘的徒弟十分好奇,沈老爷子向来低调,今天的认亲宴却搞得这么隆重,显然极满意这个新收的徒弟呢。   有几个知情的宾客,都但笑不语,可心里却对顾糖糖更看重了,这个在外流落了十八年的孙女,在沈家地位相当不一般哪。   沈老爷子走上了台,大声道:“今日辛苦诸位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宾客们都竖起了耳朵,来了来了,果然是收了徒弟。   “十八年前,我小儿媳在金鸡山卫生所产下一对健康漂亮的龙凤胎,和她同天生产的另一个产妇,生下的是先天不足的女婴,这产妇歹毒之极,掉包了我的亲孙女,也因此我沈家将那毒妇的女儿。当成孙女养育了十八年,幸好老天怜我,让我找到了亲孙女!”   沈老爷子简单地说了掉包经过,宾客们都炸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狸猫换太子竟出现在了现实中,还是鼎鼎大名的回春堂。   他们记得沈神医的孙女好像是叫顾惜惜,确实病怏怏的,还小家子气,原来是罪犯的女儿啊!   陈野也懵了,他本以为今天能看到顾惜惜,可却听到了这样的事,沈神医亲口说出来的,显然不会是假。   “妈,沈神医有几个孙女?”陈野小声问。   “就一个。”   陈母神情鄙夷,难怪那个顾惜惜上不得台面,原来是个冒牌货。   见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陈母心里有火,低声警告:“以后你看到那个顾惜惜,可别理睬她,她是罪犯的女儿。哼,龙生龙凤生凤,罪犯的女儿能是什么好的!”   “妈,顾惜惜她很善良的,和她亲妈不一样!”   陈野忍不住替顾惜惜辩解,他见过许盼娣,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确实不是好人,但顾惜惜和许盼娣完全不一样啊。   陈母神色变冷,再次警告:“总而言之,你离顾惜惜远点!”   “我和她也不熟。”   陈野悻悻地嘟嚷,觉得他妈有点过分,许盼娣是许盼娣,顾惜惜是顾惜惜,为什么许盼娣做错了事,要怪到顾惜惜头上?   “不熟最好,也不知道沈家的亲孙女是谁,应该很出色吧?”陈母挺好奇这个真千金的身份,沈家人都生得好看,这个孙女肯定不差。   “糖糖,过来!”   沈老爷子招了招手,顾糖糖走上了台,她今日穿上了蒋玉华给她做的新裙子,红色连衣裙,她皮肤白,又高挑,穿上后肌肤胜雪,眉眼如画,站在台上就像一幅画,宾客们都看呆了。   “这位就是我的亲孙女,顾糖糖,她冰雪聪明,孝顺懂事,还有极好的学医天赋,我会将我所有的本事,都传授给孙女!”   沈老爷子骄傲地介绍着孙女,宾客们心内一凛,表情变得严肃,沈神医这是要将衣钵传给孙女?   那这个小姑娘可不能简单对待了,她不仅是沈家的孙女,还会是沈家医术的传人,甚至可能是未来的回春堂掌门人。   沈老爷子又感谢了姚阿翠,还冲她鞠躬。   “多谢您精心养育了糖糖!”   沈老爷子真心地鞠躬,如果没有姚阿翠,他孙女能不能活都是问题。   “糖糖是好孩子,我养她没费多少力。”   姚阿翠笑中含泪,替孙女高兴,能得沈神医这么看重,孙女日后肯定前程似锦。但又有些心酸,以后孙女不再是她一人的了。   陆长川和父母都来了,头一回出席这么隆重的场合,陆母有点紧张,还特意做了件新衬衫,坐下来后,连菜都不敢夹,就怕给儿子丢脸。   但看到沈家对顾糖糖这么看重,陆母心情很复杂,既骄傲又担心,骄傲儿子找了这么好的对象,担心顾糖糖会嫌弃儿子,患得患失的。   “长川,糖糖真的不会变心?”陆母小声问。   “千真万确,妈,你都问十几回了。”   陆长川不耐烦了,从出发到现在,他妈就不停地问,就不能对他有点信心?   他和糖糖情比金坚,绝对不会出问题!   陆母稍稍安心了些,四下看了看,宾客们个个看起来都很神气,比印染厂的厂长还神气些,她的心又不安了。   凭良心说,换了她是顾糖糖,被这么厉害的爷爷认了回去,她也瞧不上自家这傻儿子了!   宴席开始了,陆母吃得心不在焉,不时朝顾糖糖那边看去,沈老爷子和蒋玉华,领着孙女一桌一桌的敬酒,顺便介绍孙女给大家。   到了陆家这一桌,除了陆长川一家外,还有其他宾客,大家都站了起来,和沈老爷子碰了杯。   “恭喜沈老,这么漂亮聪明的孙女,沈老您有福了!”   “哈哈,谢谢大家百忙之中过来!”   如果是夸孙子,沈老爷子肯定会谦虚几句。但夸孙女他却一点都不谦虚,他家糖丫头就是这么优秀嘛。   陆父站不起来,只他一人坐着,沈老爷子弯下腰,和他碰了下杯,对桌上其他的宾客笑着说:“这位小伙子是我孙女的对象,三天后就要举办婚礼了,到时候就是一家人了。” 第111章 给我远离罪犯的女儿   宾客们都愣了下,没想到刚认回的孙女,还没在家捂热呢,就要嫁出去了。难道这个相貌堂堂的小伙子家世不凡?   大家看向陆长川一家人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这一家三口衣着平常,看起来也就是普通人家,平时的社交场合也没见过他们,他们想当然地以为是普通人家,便有些看不上,之前都没搭理陆家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普通人家沈神医怎么可能会把看重的亲孙女嫁过去?   “恭喜沈老,不仅认回了孙女,还得了个一表人才的孙女婿,三日后我可要讨杯喜酒喝。”   “这杯喜酒我肯定也要讨一杯的。”   宾客们都是人精儿,一堆好话不要钱一样,还有人想和陆父陆母攀交情,态度比之前客气了许多。   沈老爷子笑呵呵地和这些人寒暄,心里其实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孙女执意要嫁,他肯定不会同意这么早办喜酒。   陆长川这小伙子他还是满意的,孝顺还有责任心,人也聪明,家世虽比不上沈家,但清清白白的,老爷子就是舍不得孙女儿嫁人,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你们随意,我去那边敬酒。”   沈老爷子微微笑了笑,带着孙女去下一桌,顾糖糖朝陆长川甜甜地笑了下,这才小跑着跟上老爷子,大红裙摆飞扬,像一朵盛开的花,活泼又美丽。   宾客们会心地笑了,看来小两口感情很好嘛。   陆母本来还有些忐忑,见到顾糖糖和自家傻儿子的暗送秋波后,她就像吃了定心丸一般,安心地夹菜吃,还给陆父也夹了只大虾。   “这虾菜场卖得死贵,多吃点。”   陆母压低了声音,给自己也夹了只,还不忘给儿子也夹一只,她刚刚数过了,一盘虾十只,正好一人一只。   “以后糖糖进了门,你可对那孩子好些。”陆父小声说。   “知道,我又不是恶婆婆。”   陆母白了眼,她才不会像她婆婆那样,想着法地磋磨儿媳妇,她顶多也就让儿媳妇干点家务,再听话点儿,她就知足了。   陆父笑了笑,没再多说,他比谁都了解妻子,也就是说话直了些,肯定不会像他妈那样磋磨儿媳妇的。   “你儿子和沈神医孙女是怎么认识的?”   坐在陆母旁边的一个中年妇人,好奇打听,其他宾客也停下了闲聊,齐齐看了过来,他们也想知道。   陆母忙放下筷子,再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斯文地擦了擦嘴,今天来的宾客排面都挺大,她不能给儿子丢脸,排面必须撑起来。   “他们是自己认识的。”陆母微笑地说。   “原来是自由恋爱啊,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   “是呢,不像我们以前靠领导亲戚介绍对象。”   陆母和中年妇人聊得挺投机,聊着聊着,中年妇人就问:“你儿子在哪里上班啊?”   “部队转业回来的,在印染二厂当电工。”陆母如实回答。   “原来是部队回来的,印染二厂挺不错呀,还是技术工,前途无量!”中年妇人夸道,但心里却有些疑惑,印染厂在普通人眼里是好单位,但在她看来也就一般。   还只是个电工,如果是印染厂的工程师,或者干部,那还是不错的,看来她之前没猜错,这一家人确实是普通家庭。   其他宾客也是这样的想法,看陆家人的眼神又变了,不过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毕竟是沈神医的亲家嘛。   陆长川也感觉到了,心里有些难受,他没能给糖糖带来荣光。反而让她被人轻视了,以后他要更努力些,争取考上六级电工。   陆父看出了儿子的心思,并没安慰他,儿子从小到大都挺顺,受点刺激挺好。   “我以前整理了些笔记,你拿去看。”陆父说道。   “嗯,谢谢爸。”   陆长川点了点头,以前他爹也说过这事。但他觉得自己还年轻不着急,现在他迫切渴望变得强大,以后要多花些心思钻研技术了。   “和爸客气啥,不懂就问。”   陆父很欣慰,甚至还觉得顾糖糖是他家的福星,要不是这丫头,儿子哪知道上进?   顾糖糖在陈野那桌敬酒,陈母在和沈老爷子说话,陈野脸色不太好看,一声不吭,看顾糖糖的眼神也很古怪。   陈野突然有个想法,他觉得顾糖糖早知道自己身世了。所以才会处心积虑地接近沈宵云,还处处和顾惜惜作对。否则怎么会只和沈家见了几次面,就被沈家察觉身世了?   一定是顾糖糖刻意的,这女人心思太深了。   陈野眼神复杂,哪怕顾糖糖现在是沈家的孙女,他还是没有半点好感,而且他也更怜惜顾惜惜了,骤然受到这么大的打击,那个柔弱的姑娘能不能受得住?   一定躲在角落偷偷哭泣吧?   陈野心里绞得难受,很想去找顾惜惜,好好安慰她,还要告诉她。不管是不是沈神医的孙女,在他心里都是好姑娘。   “我第一眼看到令孙女,就觉得她冰雪聪明,落落大方,本还想介绍给我这没出息的儿子呢,可惜迟了一步。”陈母笑着说。   陈野面色微变,不满看向他妈,成年人的虚伪真可怕,顾糖糖哪里冰雪聪明落落大方了,他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要和这种阴险狡诈虚伪的女人处对象。   顾糖糖感觉到了陈野的嫌弃,扁了扁嘴,她也瞧不上这家伙,还是陆长川好。   沈老爷子朝陈野看了眼,微微笑了笑,并没搭话,心里却很不满,居然瞧不上他孙女,这种没眼光的男人,他看都不要看。   陈母朝儿子警告地看了眼,又说道:“我家这不争气的东西,配不上令孙女。就算令孙女没对象,我也不好意思提的。”   陈野咬紧了牙,讪讪地笑了笑,撇过了头,心里很不高兴,他妈为了巴结沈家,连亲儿子都能埋汰。   他眼前出现了顾惜惜梨花带泪的模样,心思一下子飘远了,连陈母和他说话都没听到。   陈母叫了几声,陈野没反应,表情还很古怪,她一看就明白了,心沉了沉,不知怎的,陈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冒牌货顾惜惜。   “那个叫顾惜惜的,你给我远离她,我的儿子绝不能有罪犯女儿这种朋友,我和你爸丢不起这个脸!” 第112章 陆长川大显身手   陈母再次警告儿子,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儿子对那个冒牌货,肯定有不寻常的心思,就算还没到喜欢的地步,但也得趁早掐断。   “我和顾惜惜连话都没说几句。”陈野脸色难看,很反感他妈说这种话。   以前顾惜惜是沈家孙女时,他妈提起顾惜惜时挺客气,现在只是身份变了,他妈就变了脸孔,陈野真的很不喜欢这样。   人和人交朋友,就不能真诚一点吗?   家世真的那么重要?   “最好没关系,我的态度很明确了,希望你别让我失望!”陈母声音很轻,但口气强势。   “知道了。”   陈野一点胃口都没了,心不在焉地吃着菜。   认亲宴才刚开始,菜肴很丰盛,服务员络绎不绝地上菜,沈老爷子和顾糖糖已经敬完酒了,坐在了主人席上吃饭。   大部分菜都上了,但还差一道甜点,迟迟未上。   “咦,蛋糕怎么还没上?”韩素梅疑惑地自言自语。   酒席是她联系的,菜单也是她订的,公婆说一定要隆重,钱是小事,她就订了最贵的,还让酒店上稀罕的奶油蛋糕,当饭后甜点。   “你订了蛋糕?”蒋玉华问。   “订了,这家酒店的蛋糕味道很好,我想着弄个蛋糕有排面嘛。”韩素梅解释。   蒋玉华点了点头,大儿媳办事她是放心的,可这蛋糕怎么还不送上来,再不送宾客都要吃完菜走人了。   “妈,我去问问。”   韩素梅起身,准备去问问经理。   “嗯,你问下什么情况。”   韩素梅很快就回来了,皱着眉,在婆婆耳边说:“经理说后厨的烤箱坏了,在请人修呢,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坏了,这么大的酒店就一只烤箱?”蒋玉华脸色也不好看了,今天可是孙女的认亲宴,她不想出一点岔子。   可酒店也太不争气了,关键时候掉链子。   “妈,我要吃蛋糕!”   隔壁桌一个小孩嚷嚷起来。   “等下,蛋糕要最后才上,你先吃其他的。”妈妈安抚道。   “我以前来这儿吃过酒席,奶油蛋糕很好吃,我特意空了肚子等蛋糕呢。”另一个宾客笑着说。   蒋玉华眉头皱得更紧了,要是没了蛋糕,宾客嘴上不会说,心里肯定会有想法,她不想孙女的认亲宴有一丝遗憾。   “那烤箱就那么难修?你再去催催。”   “那个是进口烤箱,没几人会修,经理也急死了,妈,要不让厨师做中式点心吧?”韩素梅建议。   蒋玉华却不太情愿,奶油蛋糕才有排面啊。   顾糖糖都听见了,其实她觉得中式点心也很不错。但蒋玉华明显是不愿意的,她知道奶奶的心思,就是想办一场完美的认亲宴,不想有一点遗憾。   她想了想,跑去了陆长川那桌,凑在他耳边问:“你会不会修进口烤箱?”   烤箱这玩意儿坏了基本上是电路故障,她记得书上说,陆长川维修技术挺厉害的,说不定会修呢。   “以前修过,怎么了?”   陆长川抬头,顾糖糖的嘴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下,又软又弹,还很香,他不由心中一荡,喉结滚了滚。要不是大庭广众下,他真想搂着媳妇亲。   “酒店烤箱坏了,找的人修不好,你要不去看看吧,还差一道蛋糕没做呢。”   “行。”   陆长川起了身,和父母说了声。   “进口烤箱你会修?人家酒店有师傅,你可别逞能了。”   陆母不想儿子去,她怕修不好,儿子被人笑话。   “我以前修过,看看毛病呗!”   陆长川没说自己一定能修好,不过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烤箱这个东西其实电路很简单,看起来很高大上,无非就是电阻丝短路发热,坏的毛病也就那几个,不难修。   “去试试吧。”陆父鼓励道。   他对儿子有信心。   陆长川和顾糖糖一起去了后厨,一个师傅满头大汗地捣弄烤箱,无从下手,他也不敢拆,怕装不回去。   案台上还摆了张说明书,可上面全是歪歪扭扭的洋文,师傅看天书一样,一个字都看不明白。   “经理,你可真难为我,洋人的玩意儿我咋修?”师傅哭丧着脸,伸手擦了把汗。   让他修修照明电路还行,这种高级货他可哪搞得明白哟。   “关键时候啥都靠不上,你赶紧想办法,反正必须修好!”经理也火了。   “你打死我也修不好,这些鸟语我一个都不认识,修个屁!”   师傅也火了,梗着脖子和经理大眼瞪小眼。   顾糖糖他们进来时,就感觉到了后厨的紧张,她笑着说道:“经理,我对象以前修过进口烤箱,让他看看行不?”   “行行行,辛苦你们了!”   经理求之不得,恭恭敬敬地请陆长川去烤箱那边,只要能修好烤箱就是他大爷!   陆长川问了西点师傅烤箱的毛病。   “按了开关没反应,温度起不来,冰凉冰凉的。”西点师傅说。   “会不会是电阻丝坏了?”维修师傅小声嘟嚷,被经理狠狠瞪了眼,师傅心虚地闭嘴。   陆长川笑了笑,说道:“应该不是电阻丝的问题,这个烤箱是德国进口的,电阻丝没那么容易坏,可能是电路出了点问题。”   “对对对,就是德国进口的。”经理忙不迭点头,对陆长川立刻信心十足。   他什么都没说,这年轻人就能看出是德国进口的,显然不是一般人啊。   难怪能当沈神医的孙女婿呢!   “说明书上有写生产国家,我以前修过一台德国进口的烤箱,不难的。”   陆长川拿螺丝刀打开烤箱的后盖,露出了电路板,上面焊接了一些电器元件,密密麻麻的,他从维修师傅的包里拿出了电压表,在电路板上四处测了测。   “电阻丝没问题,是这个二极管坏了,这种进口电器肯定有备用电器元件,你们放在哪了?”陆长川问。   “我收着呢,我去拿啊!”   经理对陆长川佩服得五体投地,才这么一会儿就查出了毛病,这就是神医啊!   “还要个电铬铁,焊锡丝和松香,师傅,麻烦你拿一下。”陆长川说道。 第113章 我儿子可是和洋人打交道的   “我现在去拿。”   维修师傅也挺佩服,小伙子年纪不大,本领高强啊。   他和经理一前一后赶了回来,经理拿出一小袋电器元件,陆长川找出了二极管,将坏的拆下来,新的装上去,再将电路板装回了烤箱,拧紧了后盖。   “试试!”   西点师傅将蛋糕胚子放进烤箱,按了开关,灯亮了。   “好了,啊呀,小伙子真厉害!”   西点师傅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也是凑巧了,我正好修过。”陆长川谦虚地笑了笑,还给维修师傅细细地说了烤箱几个经常出毛病的地方。   “进口的高级货看起来很复杂,其实原理都很简单,也不会出大毛病,这个烤箱经常坏的就是电路板上的小零件,像二极管电容这些,你拿表量一下就知道了。”   陆长川指着说明书上的电路图说明,维修师傅不住点头,“这图我能看明白,就是上面的洋文我看不懂,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洋文都知道。”   “这些密密麻麻的洋文没多大用处,看这图就够了,以后要是有不懂的,就给我打电话,我在印染二厂上班,叫陆长川。”   “成,我叫张武!”   维修师傅很喜欢陆长川的热心爽快,而且也是真心想和陆长川结交,他们酒店在东城数一数二,这几年搞了不少进口电器,搞得他焦头烂额的,陆长川这小伙子一看就很厉害,他得跟着学习学习。   “辛苦小陆师傅了,您快去吃饭吧,蛋糕马上就好。”酒店经理客气道。   “不辛苦!”   陆长川嘿嘿笑了,这么点小事真没什么,而且他很喜欢修东西,越高级的越喜欢,有挑战性,还来钱快,比如修黑白电视机,和修彩电的价钱就不一样,其实修起来都差不多。   但越高级的电器,维修费就越高,偏偏有好多电工不会修高级电器,陆长川不一样,他就喜欢研究高级货,而且机械上的毛病也懂一些,机电不分家嘛。   顾糖糖很骄傲,她就知道陆长川很优秀,之前那些宾客的轻屑她也感觉到了。虽然家世上,陆长川比不上这些宾客们,但这些人的儿子,可不见得比陆长川优秀。   “小伙子修过进口电器?”   一个花白头发的大爷走了过来,含笑打量着陆长川,穿着洗得发黄的白衬衫,衣领看着更新一些,显然是换的衣领,裤子倒有个六七成新,衣着虽然很朴素,但气度不凡。   “我厂里有不少进口设备,还有进口彩电冰箱微波炉,烤箱洗衣机电吹风这些也修过。”陆长川老实回答。   印染二厂是国营大厂,好多设备是进口的,特别贵,是厂里最宝贵的资产,维修师傅也是专门配备的,陆长川就负责电器方面的维护。因为他是高中文化,看得懂一点英语。   “你会英语?”老人感兴趣地问。   “不太会,我都查字典。”   陆长川不好意思地笑,他学的那几个英语单词,老早还给老师了,不过好歹有一点基础,至少认识26个字母,不像厂里的其他师傅,abc读成啊播刺。   “有求知欲就好。”   老人眼神赞许,他喜欢好学的年轻人。   陆长川嘿嘿笑了,老实说道:“也不是求知欲,厂里维修进口设备工资高点,而且考级也能加分。”   最重要的是,出去拉私活,修进口货贵啊!   那可都是钞票,他能不学吗?   老人莞尔一笑,赞同道:“有道理!”   顾糖糖疑惑地看着这老人,搞不懂他的身份,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还问东问西的,难道是酒店领导?   “大爷我要去吃饭了,回见啊!”陆长川笑道。   “快去吧!”   老人笑着挥手,等陆长川和顾糖糖走了后,他也慢悠悠地回酒席了,就坐在主宾客隔壁那席上,顾糖糖才刚坐下,便看到了这位大爷。难怪之前看这老人有点面熟,敢情在她隔壁桌吃饭呢。   能坐在主宾客附近几桌的客人,身份都挺不一般,个个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又或者是和沈老爷子私交极好的朋友。不论是哪种身份,都说明这个老人不是一般人。   沈老爷子朝老人看了过去,老人微微颔首,沈老爷子这才放心,扭头问旁边的顾糖糖,“长川修好了?”   “好了,长川哥一下子就修好了,经理说蛋糕马上就能好。”顾糖糖口气很得意。   沈老爷子眼神含笑,小丫头这是想给未婚夫长脸呢。   不过陆长川这后生确实挺不错,连老云都欣赏的人,那是相当不错了。   老云就是之前那个老人,是东城研究所的所长,本身也是很厉害的电气专家,沈老爷子治好了云所长的顽疾,两人便成了好友。   刚才顾糖糖带陆长川去后厨,沈老爷子担心陆长川搞不定,就让云所长去看一眼。万一搞不定,云所长可以指点一二。   陆长川回到座位上,还没坐稳,陆母就紧张地问:“修好了没?”   “好了,一点小毛病。”   “那就好。”   陆母彻底安心了,给儿子夹了块红烧肉,慈爱道:“多吃肉。”   脸上满是骄傲,她儿子太厉害了,连进口电器都会修,谁家儿子有她家长川厉害?   哼,这些人还瞧不上她儿子,也不看看自己生的儿子,会不会修进口货!   桌上的其他宾客眼神都变了,这个时候的进口货就代表着高级,能修进口货的,那也代表了高级,陆长川在他们眼里,本来只是个小电工而已,但现在却高大上了不少。   “你儿子还会修进口电器啊?”之前和陆母聊天的中年妇人好奇地问。   “进口电器算什么,小菜一碟,我儿子厂里的那些进口机器,跟山一样大,从这里排到那儿,能摆一里地,电线都有几十米长,我儿子照样能修,安装设备的那些洋人,也是我儿子陪着呢。”陆母那骄傲的小尾巴,都快要戳穿酒店天花板了。   其他人都不禁肃然起敬,敢情这个电工,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小电工啊!   在东城人心里,能和洋人打交道的,肯定是牛逼人。比如以前的洋买办,开洋车买洋房娶姨太太,多牛逼! 第114章 爸妈一个比一个能吹   陆长川脸上热得慌,忙纠正他妈,“洋人安装设备我得跟着学,厂里有人陪洋人工程师。”   “那更厉害了,洋人的设备都能装,啊哟,真了不起!”中年妇人口气真诚了许多,是真觉得陆长川厉害。   “他们厂里有十几个电工,能修进口机器的就只有两个,我儿子和另一个师傅,其他人连洋人的说明书都看不懂,歪歪扭扭的跟天书一样,看到就头晕。”陆母眉飞色舞地说着。   连隔壁桌的宾客都凑过来听,还时不时地捧场几句,陆长川羞死了,低着头干饭。   “你妈说的都是实话,有啥不好意思的。”   陆父笑眯眯地给儿子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媳妇说的一个字都没错,他们儿子就是挺优秀的。   陆长川脸更烧了,头都要埋进碗里了,他爹平时都挺低调,可一旦涉及到他,就一点都不谦虚了。   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小学四年级时,老师让写作文,写我的爸爸是——然后他写的是《我的爸爸是六级电工》,平时写作文他比生孩子还难,一个字一个字地挤都挤不出来。但那次他却文思泉涌,下笔如神,一气呵成地写完了,连错别字都没改。   然后这篇作文,被老师贴在了学校优秀作文宣传窗里,老师还在班上当范文朗读了,评了个A+,这是他学习生涯中,唯一的一次作文拿A+。   回到家里后,他爸妈看了作文后,眉毛都飞起来了,他妈晚饭都是在弄堂里吃的,从头到尾都在说他这篇作文,他爹更夸张,去上班逢人就说,到最后,隔了三条弄堂的人,都知道他作文拿了A+,全印染厂的人也知道了,他去厂里玩时,厂长看到他还笑眯眯地夸他作文写的好。   “我儿子现在是二级电工,不过下半年要考级了,考四级,他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考四级。”陆父在和旁边的客人说话,口气不比陆母低调。   陆长川本来还想抬起头夹菜的,听了这话,菜也不想夹了,埋得又深了些。   算了,晚上看书再加一个小时吧,万一考不上四级,他爹那老脸往哪搁?   服务员送上了蛋糕,精致的盘子里摆着,面上还有一朵奶油花,既漂亮又好吃,每人一小盘,远远就闻到了浓郁的奶油香,小孩子们都吹呼了起来。   酒席也快结束了,好多宾客都起了身,有些客人带了饭盒,打包剩下的菜,陆母没打包菜,不过蛋糕她没舍得吃,陆父也没吃。   “琪琪和佳佳喜欢吃蛋糕,正好一人一块。”   陆母拿饭盒打包蛋糕,琪琪和佳佳是陆大姐的两个女儿,琪琪六岁,佳佳三岁,陆母很喜欢两个外孙女。   “天气热放一晚上都坏了,下次我去西点房买。”陆长川忍不住说。   “买多贵啊,现在也不是很热,晚上放井里镇着,明天我就让你大姐来拿。”   陆母瞪了眼,儿子哪哪都好,就是太败家。   宾客们走得差不多了,沈老爷子和蒋玉华站在门口,和宾客们一一道别,陆长川推着父亲,慢慢往外走,恰好和陈野母子碰上。   “你也来吃酒啊,我都没看到你。”   陆长川很意外,晚上宾客太多,他和陈野隔得远,没看见。   陈母看向陆长川的眼神有些复杂,以前她其实是不太瞧得上陆长川的。毕竟父母只是普通工人,要不是一起去了部队,她儿子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陆长川有交集。   但现在陆长川却摇身一变,成为了沈神医的孙女婿,这身份可就不一般了,只能说陆长川的运气出奇地好,以后可以让儿子多和小陆来往。   “嗯,我妈和蒋大夫认识。”   陈野无精打采的,不是太想说话。   陆长川瞧出他不对劲,也没多问了,准备告辞离开,顾糖糖走了过来,和陆父陆母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晚上吃得还好吧?”   “特别好吃,大酒店的菜就是不一般。”陆父笑道。   陆母也笑了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顾糖糖,毕竟以前她都没好脸色的。   蒋玉华也过来了,和蔼笑道:“明天咱们两家坐下来商量婚礼的事,有些细节得统一一下,我们去你们家,行不?”   “哪能让你们过来,我们去回春堂就行。”陆母忙说道。   不论年纪和身份,蒋玉华都比她长,当然得她过去。   “没事,陆师傅出门不太方便,我们过去好了,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用不着太客气,那就明天上午九点,我到时候准时拜访,怎么样?”   蒋玉华说话口气并不严肃,还笑盈盈的,但却让人没法拒绝,三言两语间就定下了,陆母也只得同意,讪讪道:“让你辛苦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路也不远,就这么说定了,我那边还有事,失陪了,糖糖,你送送。”蒋玉华微微笑了笑,去和其他客人寒暄了。   顾糖糖送陆家人到了门口,陆父因为是轮椅,没法骑自行车,只能叫三轮车,陆长川来的时候就说好的,让三轮车师傅晚上过来,多给些钱。   “给!”   陆长川偷偷塞过来一个袋子,咧嘴笑了,牙齿在晚上显得特别白。   顾糖糖打开袋子看,是巧克力,陆长川隔三差五都会送进口巧克力,也不知道他是哪买来的?   “以后别买了,这个挺贵的。”   顾糖糖嗔了眼,这么点巧克力怕是要十来块钱呢,陆长川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啊。   “最近我多接了些私活,挣了好几十块,没和我妈说。”   陆长川小小声地说着,两人头挨着头,凑得特别近,附近的宾客们看到后,会心的笑了,小两口感情真好,马上都要结婚了,还难舍难分的。   顾糖糖剥开了一块巧克力,掰成两半,喂给陆长川一半,自己吃一半,两人偷偷地笑了。一个笑得娇俏动人,另一个却傻乎乎的。   陆母撇了撇嘴,在丈夫耳边咬着牙说:“买了巧克力一块都不给我们吃,全给那丫头了。”   “明天我给你买朱古力!”   陆父笑眯眯地哄,谁的媳妇谁疼嘛。 第115章 陆长川的小金库   “谁要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陆母心里的酸溜溜,一下子被陆父给气没了,她哪是馋吃的,她是气不过儿子对那丫头,比对她这妈还好。   陈野和他妈也看到了,陈母笑道:“小陆和他对象看着挺般配的,他们俩也是难得的缘分,可惜了!”   她可惜的是,那天为什么不是她儿子救了顾糖糖。   陈野和她说过陆长川和顾糖糖的认识经过,怪有趣的,一开始陈母也觉得陆长川太冲动,竟要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农村丫头。幸好救人的不是她儿子,否则就要被那农村丫头纠缠上了。   可现在却掉了个儿,陈母叹了口气,忍不住感慨:“傻人真有傻福!”   陈野皱紧了眉,他很不喜欢母亲这样的口气。但他现在心情不佳,也顾不上他妈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下个月你桑伯伯的女儿调过来了,到时候一起吃个饭。”陈母说道。   “我不见得有空。”   陈野口气闷闷的,他妈肯定又想介绍对象了,但他现在真的没心情。   “你小时候和人家玩得很好的,你不记得了?桑虹,比你小一岁,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转,你那个时候还说要娶桑虹当媳妇呢。”陈母嗔道。   陈野脑子里出现了个扎两条小辫子,红扑扑小脸蛋的小丫头,在他后面跑得像鸭子一样,奶声奶气地叫「哥哥」,不由笑了,问道:“她怎么调来东城了?桑伯伯不是在北方吗?”   “你桑伯伯明年要调来东城,让桑虹先过来,先住在咱家,你可别说你没空。”陈母很欣慰,她和桑家都有意撮和,儿子这反应,显然是记得桑虹的。   “知道了。”   陈野没拒绝,毕竟是小时候的玩伴,他肯定要抽出时间的。   陈母笑了笑,觉得这门婚事应该有戏,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感情基础深的很,桑虹那小姑娘才貌双全,儿子脑子进水了才会拒绝。   第二天,蒋玉华和韩素梅一起去了陆家,还带上了礼物,一是去商量婚礼。再就是看看陆家的住房条件,要是太差了,她就出钱给小两口租赁大一点的房子,肯定不能让孙女受苦。   陆母收拾了一晚上,桌子椅子柜子擦得锃亮,都能照出影来,地板也清清爽爽,陆长川的房间早就收拾好了,用来做新房,还专门打了几件新家具。   “快请进,家里有点简陋!”   陆母站在大门口迎接,笑盈盈的,楼上几扇窗子,不约而同地探出了几个脑袋。   “你家天井挺大,干干净净的。”蒋玉华扫了一圈,第一印象很不错。   陆家的石库门是新式的,面积大,年份也不长,以前的主人应该挺阔气。   “这天井是特意修大的,以前的房东喜欢大一点,后天井也大,还有口井。”陆母笑着说,领着蒋玉华婆媳去了后天井。   确实挺大,还有个洗澡间和杂物间,以及一口井,还晾晒了些衣物,井井有条,并不凌乱。   蒋玉华更满意了,这个住房条件相当不错,陆母又说道:“这个客堂间隔了三间房出来,长川他两个姐姐出嫁后,就租给了楼上的住户,这一间当杂物间,长川住西厢房,我和他爹住东厢房。”   “灶房间是公用的,不过我一般在天井烧饭,方便些。”   陆母介绍了家里的格局,东西两间厢房都很大,进出也方便,天井还可以纳凉晒衣服,蒋玉华和韩素梅交换了眼神,满意了不少。   陆家的条件确实很不错,陆长川那后生也很好,蒋玉华就是舍不得孙女,才刚认回来,还没亲热够呢,就要嫁出去当别人家的儿媳妇了。   坐下后,韩素梅笑道:“我们给糖糖准备了些嫁妆,本来想打家具的。但你们都准备好了,我们就不多事了,今天过来主要是商量酒席的事,我们想在昨天那家酒店办酒席,当然,酒席的钱全由我们出。”   陆母愣了下,饭店她其实已经联系好了,当然不是大酒店,她也没这么大的面子联系大酒店,是印染厂自己的饭店,和厂长说一声就行,厂里的职工结婚都是这么办酒的。   她心里有点不太乐意,大酒店当然好,可贵哪,陆家娶儿媳妇,怎么能让女方家出钱呢?   别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说闲话,笑话陆家没钱娶儿媳妇。   可全让自个家出钱,陆母担心自家那点存款不够一顿酒席,就挺心疼的。   她捅了下丈夫,还使了个眼色,让陆父出面拒绝。   陆父微微笑道:“我能理解你们,糖糖好不容易认回来,恨不得把最好的给她。”   “对,我是真舍不得糖糖这么早出嫁,也不瞒你们了,我是打算婚期拖一拖的。毕竟糖糖才十八岁,还小呢,而且我和她爷爷打算让糖糖去上大学的。”蒋玉华也掏心窝了。   陆母心里一咯噔,这是不想嫁孙女了?   陆父点了点头,赞同道:“糖糖聪明懂事,这么好的孙女肯定舍不得,换了我也舍不得,其实在知道糖糖身世后,我是打算让长川去退亲的,我这傻儿子虽救了糖糖,但也不算什么,退了亲还能当朋友的嘛,就是我家这傻小子舍不得,他是真心喜欢糖糖,还说以后要努力考级,多赚钱让糖糖过好日子。”   陆母也说:“长川下班了不是看书,就是去接私活,光私活一个月就能挣好几十块呢。”   她口气有点酸,因为这个月陆长川挣的外快,只上交了十块钱,分明是藏了小金库,丈夫让她别问,还说儿子以后成家了,身上肯定要揣些钱,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些钱全都给顾糖糖买巧克力了,哼,别以为她不知道。   “小陆是上进的好孩子,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孙女嫁给他了。”蒋玉华很满意,有上进心就好,而且还知道疼媳妇。   陆父又说道:“我和我爱人都退休了,工资也不低,加起来能有百来块,就是我这腿是拖累,以后要辛苦糖糖了。”   “孝顺父母是应该的,而且你这腿老沈说有希望好起来。”蒋玉华说道。 第116章 腿有很大可能恢复   “真的?大概要多久?”陆母惊喜地问。   “这个不好说,可能一两年,可能三四年,但有希望就是好事。”蒋玉华没说死,治病有时候是有点玄学的,话不能说太死。   陆母有点失望,但还是很开心,“没错,有希望就好,长川每天都给他爸按摩,一天都没落下。”   “按摩不能停,小陆是好孩子。”   蒋玉华对陆长川更满意了,孝顺父母是最基本的品德,陆长川为了父亲,舍去了部队的前程,毅然回家,这可不是所有当儿子的能做到的。   陆父倒很平静,并没太欢喜,也不失望,就算好不起来也没什么,就是辛苦儿子了。   “酒席听你们的,我们家没意见,就是办酒席的钱,不能全让你们出,要不就一家出一半,您看行不行?”陆父问道。   “可以的,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们拟个宾客名单给我,我让酒店安排。”蒋玉华答应了。   “好。”   陆父也很好说话,能在大酒店办酒席,陆家也有面子嘛。   蒋玉华略坐了会儿就告辞了,从陆家出来后,韩素梅笑道:“糖糖是有福气的,陆家父母看着都是好相处的,小陆他爹明事理,他妈也不是难弄的性子。”   “糖糖也是这样说的,陆家条件也不错。”   蒋玉华安心了不少,陆家比她预料的还好一些,难怪孙女一直夸陆家。   “回头你和陆家报酒店花销时,少报一些。”蒋玉华嘱咐。   “知道了,我办事您放心吧。”   韩素梅笑盈盈的,并没一点吃醋,办酒席走的虽是公帐,但份子钱也是记公帐上啊,沈家很久没办酒席了,收的份子钱可不少。   而且她也是真心喜欢顾糖糖的,自然要大操大办,添妆的毛毯和布料,她都挑最好的呢。   蒋玉华微微笑了笑,十分满意大儿媳的态度。要是顾金凤有大儿媳一半的聪明,算了,不想那个蠢货了。   婆媳俩前脚刚走,楼上看热闹的几个人,都将脑袋探出窗户,冲陆母大声打听:“长川他妈,来的是谁啊?”   “沈神医爱人和大儿媳,来商量婚事的!”   陆母抬起头说,神情骄傲极了。   空气安静了三秒,很快喧哗起来,七嘴八舌的声音吵的很,陆母却听得笑眯眯的,觉得比越剧还好听些。   “是蒋大夫啊,难怪看着面熟,蒋大夫亲自上你家商量婚事,这排面了不得哦!”   “你家长川以后不得了了,前途无量!”   “当初长川还在肚子里时,我就说了,这孩子福气好的,我这眼睛绝对不会看错的!”   邻居们口气满是羡慕和讨好,以前只听陆母嘴上说,今天却是眼见为实了,人家沈神医爱人亲自上门讨论婚事,显然对陆长川这个孙女婿是极看重的。   有了沈神医这么厉害的亲家,陆长川以后绝对平步青云了,说不定印染厂的厂长,以后都是陆长川的呢。   “蒋大夫确实挺喜欢我家长川,你们不晓得,昨天在大酒店吃饭,酒店的进口烤箱坏了,请了好多师傅修都修不好,就差最后一道奶油蛋糕没做了,酒店急得要死,沈神医也不高兴了。”   陆母站在天井里,叉着腰,抬着头,和大伙绘声绘色地说昨天的事,昨晚回来得太迟,她都没找到机会和邻居们说呢。   “哦哟,这可真是关键时候掉链子,后来怎么搞的?奶油蛋糕不吃了?”邻居配合地问。   “奶油蛋糕肯定要吃的,酒店请的师傅都修不好,看不懂说明书上的洋文,刚刚好我家长川会修,没两分钟就修好了。”   陆母轻描淡写地说着,但眼里的得意和骄傲,却快溢出来了。   房间里的陆父也坐不住了,推着轮椅出来,就在陆母身旁,面带笑容地听着,还不时补充几句。   “是德国进口的烤箱,长川以前修过,有经验,所以修起来才快,换了没经验的就难了。”陆父慢条斯理地说,他比陆母矜持多了,微微笑着,口气也很平淡。   “你家长川真了不得,连洋文都看得懂,了不起!”   邻居们夸张的表情,和震惊的口气,取悦了陆父陆母,两口子都笑盈盈的,心情比吃了奶油蛋糕还好。   “洋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厂里那些进口机器,都是长川修的呢,他还和洋人工程师一起吃过饭,还唠嗑呢。”陆母极力压制内心的得意,学丈夫的口气,云淡风轻。   “你家长川是高中生,文化高,到底还是要读书啊!”邻居们感慨万分,充分理解了知识就是金钱这句话的内涵。   “长川上学时成绩挺不错的,在部队里时,领导还推荐他去学习呢。要不是回家了,长川现在都当干部了。”陆母口气多了些遗憾。   儿子在部队前途才是真的好,可惜了。   “现在长川也好嘛,以后和陆师傅一样,当个六级电工,工资一百多块呢!”有人恭维道。   陆母又喜笑颜开了,“长川今年要考级了,三级肯定没问题。”   她其实想说四级,但怕儿子出意外没考上,到时候丢脸,就低调了些。   邻居们又是一阵彩虹屁输出,吹捧得陆母嘴就没合拢过,腮帮子都酸了。   “你家长川是咱们院最有出息的了!”二楼的周师母由衷地夸了句。   周师母是家庭主妇,一辈子没上过班,生了两个女儿,丈夫周长贵是印染厂的机修师傅,性格暴躁,还爱喝酒,喝醉了就对周师母又打又骂,全院的人都知道。但人家夫妻的家务事,没人多管闲事。   其他人没吭声,毕竟大家都是有儿子的。哪怕自家儿子再没出息,也不愿意承认比不上陆长川,这种话他们说不出口,也不想附和。   “哼。”   一道不合群的声音响起,是三楼的徐寡妇,她抖了抖竹竿,重重地哼了声,还朝周师母轻蔑地看了眼。   陆母面上的笑容收拢,朝徐寡妇喝道:“徐秀英,你上次撞破我葱盆,还有上上次,总共两只盆,什么时候赔?” 第117章 争风吃醋了几十年   “急什么?你家又不是等着这盆葱吃饭,不是抱上沈神医大腿了吗?一盆葱都斤斤计较,朱向华你这气量可比不上沈神医,人家沈神医给穷人看病,可是分文不收的!”   徐寡妇尖利的声音听着特别刺耳,脸色也很难看,她和陆母比了一辈子,以前她样样比陆母强,模样漂亮,嫁的男人工资还高,她还生了三个儿子,公婆对她比对亲闺女还好。   不像陆母,连生两个赔钱货,婆婆连月子都不肯照顾。   可现在她却处处比不上陆母,丈夫早早死了,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她现在只恨当年为什么想不开生这么多儿子。若是没有儿子,她现在过得不晓得多快活。   徐寡妇用力捅了下竹竿,窗台上一道灰恰好落到了陆母头上。   “哎呀,对不住了,朱向华你怎么不站远点儿!”   徐寡妇妩媚多情的脸,笑得很猖狂,仿佛在说:「老娘就是故意的,你来打我啊」。   陆母哪受得了这种狗气,四下看了看,抓起旁边的晾衣架,想也不想就朝三楼扔了上去,还破口大骂:“你个臭不要脸的,你以为老娘是你勾搭的那些骚男人?还想白吃白拿?我呸,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东西,都是当奶奶的人了,还靠这一身皮肉挣点吃喝,那两盆葱我就当便宜街上的叫花子了,你就算赔给我,我都嫌脏!”   邻居们看得津津有味,陆母和徐寡妇的争吵。可是他们这十几年来打发时光的精神食粮,三天一小吵,半个月准能大闹一次,铁打不变,比闹钟还准时。   “朱向华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是睡你男人了?再胡说八道我和你没完!”徐寡妇不甘示弱地回怼。   “呸,你倒是想睡呢,你睡得着吗?”   陆母狠狠地啐了口,这老骚货对她老公的贼心,几十年了都没死心过,她就知道。   “别吵了!”   陆父涨红了老脸,轻轻拽了拽妻子,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被两个女人争风吃醋,他并不觉得光荣,挺丢脸的。   “你别管!”   陆母狠狠瞪了眼,面若冰霜,眼含杀气,陆父乖乖闭嘴,推着轮椅进屋了。   惹不起,他躲!   “朱向华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老娘我就算想睡男人,也得挑个身体好的啊,就你家那位,他还能睡?朱向华你这几年晚上都是在念经吧?难怪大半夜总听到敲木鱼的声音,吵死人了!”   其他邻居们面色大变,暗叫不好。   “徐秀英!”   陆母厉喝了声,撸起袖子就朝楼上跑,今天她不弄死这骚货,她就不姓朱。   “向华!”   陆父也急得不行,推着轮椅出来了,可妻子已经上了楼,他只能干着急地瞪着楼上,暗暗祈祷妻子手下留情,可别搞出人命来。   这个徐寡妇也是的,说什么不好,非要扯到他身上,不知道他家向华有两大禁区吗?   就是他和孩子。   一旦沾上这两个禁区,陆母绝对会和对方拼命。   “啊……朱向华你神经病啊……哎呦,你放开!”   徐寡妇的尖叫声传了出来,还有噼里啪啦的声音,陆父慢悠悠地推轮椅进了屋,他不管了。   三楼   陆母和徐寡妇扭打在一起,不可开交,地上碎了几只碗,两人你揪我头发,我拽你衣服,谁都不肯松手。总体来说,还是陆母占了上风,毕竟当年在食堂颠过大勺嘛。   “臭不要脸的老骚货,生三个儿子了不起啊。哼,你三个儿子加起来,都比不上我家长川一个,在老娘面前拽个屁,老娘看都不要看你!”   “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丑事没人知道,就你这脏货,比染缸里的水还脏,进进出出不晓得多少脏东西了!”   陆母边抽巴掌边骂,外面挤满了邻居,都不敢进来拉架,而且他们也想看热闹,反正打不出人命来。   徐寡妇倒想骂回去,可她被全面压制了,头皮疼的很,还得提防陆母的耳光,根本腾不出嘴,而且她也没底气。   三个儿子确实比不上陆长川一个,哪怕她再不肯承认,这也是事实。   就是因为这,徐寡妇才处处和陆母过不去。   陆母骂累了,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这才松开徐寡妇,冲她鄙夷地啐了口,“以后再嘴巴不干净,我拔了你舌头!”   “朱向华你给我等着!”   徐寡妇瘫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不甘心地瞪着。   “哼!”   陆母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高高地昂着头,就像太后巡查一样,大摇大摆地下楼了。   年轻时候徐寡妇比她过得得意,哼,现在徐寡妇哪都不如她,她怕个屁!   “你个天杀的,两脚一蹬去下面快活了,扔下我们娘几个被人欺负,活不下去了啊!”   徐寡妇凄厉的哭声传了出来,抑扬顿挫,凄凄惨惨,还有邻居们的劝慰声,陆母听到了,只是冷笑,这骚货最擅长的就是哭哭啼啼,掉几颗老鼠眼泪,就把男人勾得神魂颠倒。   别的不说,就这院子里的几个男人,哪个没被徐寡妇勾过?   好在她家老陆意志坚定,不上这骚货的当。   陆母得意地回了家,陆父上下打量,见她没受伤,这才放了心,嗔道:“你和她计较干什么?打赢了别人还说你仗势欺人!”   “说就说,我才不要忍气吞声,就打她了!”   陆母横了眼丈夫,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心疼她了?”   陆父气得脸都黑了,怒道:“我看你真有神经病,我和她有什么关系,我是担心你的腰,得了,以后我不管你了!”   说完背过身,沉着脸看报纸,他就不爱听妻子说这些话。   陆母一点都不生气,脸上还多了些笑容,好声好气地哄:“中午给你包馄饨,好不好?”   “多放点肉!”陆父板着脸提要求。“行!”   陆母很好说话,梳好头发后,就去天井包馄饨了,没看到屋子里陆父在得意地笑,之前的黑脸荡然无存。   陆父放下报纸,拿起收音机调到戏曲频道,听着喜欢的越剧,心情好极了,人到中年,还瘫了,妻子还和年轻时候一样争风吃醋,他怎么可能生气?   就是那个徐寡妇,是真的有点烦人,以后朝面了招呼也不用打了。 第118章 看望许盼娣,落井下石   离结婚还有两天,顾糖糖要回顾家村了,按照这边的风俗,新郎要上午去接亲,沈家决定让她在顾家村出嫁,毕竟姚阿翠养育了十八年。   回顾家村之前,顾糖糖去看了许盼娣。   许盼娣还在看守所关押,庭审要下个月,沈神医和公安那边的熟人打听过,顾老大父子一次都没去看过,许盼娣在看守所的日子并不好过。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看到白发苍苍的许盼娣时,顾糖糖还是大吃一惊,才短短几天就变成老太婆了。   许盼娣欣喜的眼神,在看到顾糖糖时黯然了,转身就要走,公安和她说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她以为是顾惜惜,就欢喜地出来了。   “你以为是顾惜惜?别做梦了,顾惜惜在外面四处说,她和你们一家没关系,顾老大和你两个儿子去认她,被她给轰出来了。啧,十八年前,你有没有想到这一天?”   顾糖糖叫住了许盼娣,她今天过来,就是落井下石的,许盼娣痛苦不堪,她就开心了。   许盼娣的背影更加佝偻了,身体微微颤着,浑浊的眼睛流下了黄混的泪,灰白的嘴唇不住哆嗦,她不想听,可又忍不住听,她想知道顾惜惜过得好不好,顾金凤有没有嫌弃她?   听顾糖糖的口气,惜惜还在顾金凤家,那就好,她放心了。   可为什么心会痛?   许盼娣的眼泪像断了线一样,不停地流。   “你是不是以为顾惜惜在顾金凤那蠢货家里吃香的喝辣的?你可真得真美,顾惜惜已经被你的两个好儿子接回家了,恭喜你啊,你们一家团圆了!”   顾糖糖继续扎着刀,比起原身受过的苦,这一点算什么?   “你胡说!”   许盼娣激动地转过身,面目狰狞,她不相信。   “信不信随便你,我只是好心和你说一声。对了,顾金福和顾金贵着急娶媳妇,你现在名声这么臭,还是牢改犯, 他们兄弟十之八九是娶不上媳妇了。不过我给他们出了个好主意,你要不要听?”   顾糖糖笑得很甜,口气也很天真,可许盼娣却只觉得全身很冷,她知道这小畜生绝对没安好心。   也不等许盼娣问,顾糖糖就自顾自地说了:“其实这主意也不是我想的,我是照搬你的好法子,当初你不是想卖我换彩礼嘛,我就现学给顾金福兄弟了,顾惜惜那半条命虽然没我值钱,可好歹是个黄花闺女啊,多少能换几块钱,你说是不是?”   许盼娣跟疯了一样,朝她扑了过来,但被公安架住了。   “你不得好死,你个畜生!”   许盼娣拼命挣扎,恶毒地咒骂,恨不得弄死顾糖糖。   顾糖糖笑得更开心了,“放心吧,顾金福兄弟肯定会给顾惜惜挑一个合适的男人,比如年纪大一点,长得丑一点,脾气差一点,还喜欢打人那种,我听说镇上那个傻子还没结婚呢,他就蛮不错的!”   “畜生……你会有报应的!”   许盼娣除了骂外,什么都做不了,怨毒地眼神像要吃人一样,死死盯着顾糖糖。   “报应?你放心吧,我肯定比顾惜惜过得好,顾惜惜长得丑,还有你这么个牢改犯亲妈,又是个半条命,男人就算瞎了眼都瞧不上她,许盼娣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看着你的宝贝女儿在外面过苦日子,别死太早了,知道不?”   顾糖糖的声音很甜美,可却让许盼娣如坠冰窖,她恍惚地看着这个从未被她放在眼里的养女,终于明白过来,顾糖糖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蠢,难道这小畜生以前都在演戏?   “你放过惜惜,我求你了,是我对不起你,我给你磕头!”   许盼娣突然挣开公安,跪下咚咚地磕头。   顾糖糖冷冷地看了她眼,转身离开了看守所,鳄鱼的眼泪罢了。   她不会刻意去对付顾惜惜,只要这女人别跑她面前来膈应就行。   许盼娣一家欠原身的,现在有了了结,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她相信,未来她的生活圈子,必然不会和许盼娣一家再有交集。   顾糖糖坐车回了顾家村,才刚走到村口,就有一堆人围了过来,扑面而来的热情,比天上的太阳还猛烈。   “糖丫头回来啦?你奶奶刚刚还过来看呢!”   “我家有泡清爽的螺蛳,回头给你送过去啊!”   “糖丫头越来越漂亮了,分明和蒋大夫一模一样嘛,难怪沈神医一眼就认了出来。”   社员们将顾糖糖围在中间,众星捧月一样,将她当成了顾家村的小公主。   顾糖糖一一回应,还从包里拿出水果糖,分给路边玩耍的孩子们。   “吃喜糖喽!”   孩子们开心地叫了起来,顾糖糖脸红了红,倒也不是特别害羞,大大方方地和社员们说笑。   “糖丫头快回家吧,回头我给你送些洋芋毛豆,新鲜的很。”   大队长过来了,黝黑的脸硬生生地挤出了慈祥的笑容,看顾糖糖也是满眼慈爱。   这丫头的身世就像是被菩萨开了光一样,一路高升,变成他们仰望的小公主了,不过大队长却很高兴,顾糖糖地位越高,他儿子在厂里就越混得开嘛。   怎么说他以后也是沈神医的姻亲了呢。   “谢谢三伯,我先回家啦!”   顾糖糖和大伙挥了挥手,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身后是一众羡慕的眼神。   “糖丫头这福气,真是不得了,她生出来我就知道,天庭饱满,眉清目秀,眼珠子黑白分明,顶好的相貌啊!”   一个社员摇头晃脑地说着,但没人搭理他,这种马后炮谁不会说?   “要说这福气,半条命那相貌一看就是没福的。就算在沈家当了十八年大小姐,照样没养出福来!”   “和许盼娣长得一样,能有什么福?我听人说顾金福兄弟四处托人相看,要将这半条命卖了换彩礼呢!”   “谁家肯花钱娶这么个半条命?十块钱彩礼都亏了,活干不了,还要吃得好,听说孩子都生不出来,这种废物点心也就只比摆设多口气罢了!”   社员们一脸鄙夷,十分瞧不上顾惜惜,哪怕是白送给他们,他们都不要。   养头猪还能卖钱呢,养这么个废物能干啥? 第119章 待价而沽的顾惜惜   被大家议论纷纷的顾惜惜,此刻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哭泣,哭了这么多天,她的眼泪倒是没哭干,就是肿成了核桃一样。   自从被顾金福兄弟扛回家后,顾惜惜就被关在屋子里,大门都没出去过,顾金福兄弟还叫来了一个又一个丑陋的男人,来她房间里肆意打量,那露骨的眼神让她害怕。   顾惜惜想寻死,可她怕痛,也舍不得爸爸妈妈。   她相信,妈妈一定会来救她的。   可为什么妈妈还没来?   顾惜惜绝望地看着窄小的窗口,泪水流得更多了,身上没一点力气,顾家的饭菜比药还难吃,她一口都咽不下,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屋里,放一百个心,绝对是黄花闺女,还是高中生呢,细皮嫩肉的,以前都在城里养着,和农村姑娘可不一样。”   顾金福的声音传了进来,像死鱼一样躺在床上的顾惜惜,身体颤了颤,脸上露出害怕。   又来了!   这次又是什么样的男人?   顾惜惜既害怕又觉得羞辱,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货柜里的商品,待价而沽,只要出得起钱,谁都能对她品评一番。   她是人啊,不是商品,顾金福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以前那个疼爱她的哥哥变了,变得面目可憎了。   门推开了,顾金福走在前面,嫌弃地瞪了眼不修边幅的顾惜惜,一把拉了起来,扭头对进屋的中年男人赔笑道:“看,这就是我妹妹,漂亮吧?”   中年男人大约四十上下,个子不高,其貌不扬,还有点地中海,肚子挺得高高的,红光满面,还有个大酒糟鼻,肆无忌惮地打量地顾惜惜,眉头越皱越紧。   “这也太瘦了,不会有病吧?”   男人嫌弃极了,模样倒还不错,就是满面病容的,感觉身子骨不好,他娶媳妇可是要生儿子的,又不是娶回去当摆设。   “绝对没病,瘦是因为饿的,我这妹子不听话,和城里同学好上了,男方不同意,她就愁得吃不下饭了。不过你放心,绝对还是黄花闺女,千真万确!”   顾金福就像推销商品一样,巧舌如簧,将中年男人哄得眉开眼笑,他就想娶个黄花闺女,还得有文化,这样他才能扬眉吐气嘛。   男人重新打量顾惜惜,除去太过瘦弱外,相貌还是不错的,穿着打扮也确实不像是农村姑娘,娶回家能给他长脸。   “好好养养,这屁股也太瘦了,怎么给我生儿子,彩礼我可给了一百块,等养肥了再来迎亲。”   “您放心,绝对给养得白白胖胖!”   顾金福喜出望外,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地,一百块彩礼够他和大哥娶媳妇了。   顾惜惜面色大变,情急之下,她大声叫道:“我身体很差,天天都要吃药,生不出孩子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孩子,以前听沈家人提起过。但她也没听太清,私心里并不觉得自己生不出孩子来,不过现在情况危急,顾惜惜只得拿这个挡灾,她不想嫁给这个比沈明江还老的男人。   中年男人面色大变,怒道:“怎么回事?”   “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这是还惦记着城里那个相好的呢,要不这样,您酒席也别办了,直接接人走,彩礼给了就行,怎么样?”   顾金福狠狠瞪了眼,冲男人一个劲说好话,“是个女人都能生孩子,怎么可能生不出来,她就是瞎说的,要不你晚上验验货?放心,我肯定给你看好门,先给五十块彩礼就行!”   顾惜惜吓得身体都软了,她听懂了顾金福的意思,是要这老男人对她……   怎么可以?   中年男人却心思大动,这女人虽然瘦了点儿,但年轻啊,肯定比老娘们鲜嫩。既然人家亲哥哥都不在意了,他再推辞就矫情了。   “不要,你这是犯法了,金福哥,求你了,别这样对我……爸……快来救救我!”   顾惜惜手脚并用,磕磕绊绊地下了床,想逃出去,她不要被这老男人玷污清白。   情急时刻,她终于叫出了那声「爸」。   这些天她一直在观察,顾金福兄弟对她无情无义,可顾老大对她却还不错,每天都给她煎一个蛋,顾惜惜知道,如今能救她的,只有顾老大了。   “叫什么叫,老实点儿!”   顾金福一把拽了回来,眼神凶恶,就是这扫把星害了他一家,他绝对不会心软的。   “爸,快来救救我,爸……你在哪里呀!”   顾惜惜使劲扒着门框,拼了命朝外叫,千钧一发之计,顾老大沉着脸走了过来,眼里有着一丝喜意,女儿终于肯叫他了。   “爸,救救我,这男人想对我……”   顾惜惜说不下去了,哭得伤心欲绝,顾金福暗骂晦气,到手的五十块飞了,扫把星真特么衰。   顾老大其实一直都在,内心天人交加着,他也想给儿子娶媳妇,顾家的香火不能断了。所以这些天他默许了两个儿子四处相看,还关了顾惜惜的禁闭。   他心里也怨顾惜惜太绝情,连亲爹都不认。   可听到顾惜惜叫他爸时,他的心还是软了,这是他亲闺女啊,怎么能由着儿子糟践呢!   “说亲就规规矩矩地来,挑好黄道吉日,再请媒婆上门合亲。”顾老大沉声道。   “到时候再说吧!”   中年男人兴致被打断,没好气地走了,一百块彩礼他犯不着娶个病秧子回去,山里有的是黄花大姑娘。   顾惜惜长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哭。   “她叫你一声爸你就当真了?哼,这扫把星有多嫌弃咱们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到底还想不想娶儿媳妇了?是不是非得看着我和大哥打光棍?”   顾金福气坏了,指着顾老大鼻子破口大骂。   “就算说亲也不能乱来!”   顾老大心虚,不敢直视儿子,口气也软了。   “以后再来搞破坏,别怪我和大哥无情,不养你的老!”顾金福放下了狠话,表情狰狞,目露凶光。   顾老大变了脸色,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啥,最后无力地叹了口气,哀求道:“好歹让你妹光彩地嫁出去!”   顾金福冷哼了声,气急败坏地出去了,他还得找刚才那男人说好话,这门婚事必须成。   至于光彩不光彩的,谁管得着呢,嫁出去不就行了。 第120章 咱们娘家有人,有底气   顾糖糖站在门口看大戏,两家挨着,一点动静都能听到,她还以为顾惜惜能坚持到底呢,结果不照样认了爹。   不过这个老男人也太寒碜了些,当顾惜惜的爹都绰绰有余了,顾金福兄弟为了挣彩礼,已经丧心病狂了。   紧接着又看到顾金福匆匆出来了,没看到顾糖糖,朝中年男人追了上去。   随后传来了顾惜惜绝望的哭声,哀哀凄凄的。但顾糖糖听着心情挺愉悦,不过听了会儿便厌了,回屋了。   “你快当新娘的人,别沾这一家的晦气。”   姚阿翠嗔了眼,从篮子里取出块西瓜,在井里镇了一晚上,鲜红的囊里裹着黑得透亮的籽儿,看着就凉爽。   “吃西瓜,你哥在山上种的,甜的很。”   姚阿翠递了过来,顾糖糖就着她手咬了口,冰冰凉,还沙沙地甜,咬一口汁水四溅,又冰又甜。   “好吃,我哥呢?”   顾糖糖接过西瓜啃,两腮边都是西瓜汁。   “去镇上卖西瓜了,你慢点儿,别滴到衣服上,西瓜汁最难洗了。”   姚阿翠比自己吃西瓜还着急,拿着手帕给孙女擦下巴上的西瓜汁,今天顾糖糖穿的是浅黄色裙子,万一滴上了洗都洗不掉。   “弄点风油精就能洗掉了。”   顾糖糖啃完一块西瓜,又拿了一块,山上种的西瓜太好吃了,可惜切成块了,下次和奶奶说,要切成两半,拿调羹掏着吃,那才过瘾呢。   风油精能洗掉万物,这是她前世发现的生活小技巧,比洗洁精管用多了。   “净胡说!”   姚阿翠才不信,活了六十几年,就没听过风油精能洗衣服的,她阻止了顾糖糖吃第三块西瓜,嗔道:“吃多了中饭又吃不下,下午再吃。”   “哦!”   顾糖糖打了个饱嗝,将篮子盖上布,重新放回井里。   姚阿翠问了她在回春堂的生活,虽然知道沈家肯定不会亏待孙女,但听到孙女亲口说出来,她才能安心。   “跟你爷爷好好学本领,嫁得再好,都不如自己有本领,晓得不?”   “晓得了。”   顾糖糖乖巧点头,这一点她和奶奶观点一致,女人不能对男人抱太大的期望,还是得提升自己。   “你别信那些人说靠男人靠儿子的狗屁话,男人和儿子都是锦上添花用的,不能当成靠山,自己个儿才是最大的靠山,还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姚阿翠语重心长地和孙女谈心,这些话她以前从未说过,现在孙女要出嫁了,她得嘱咐了。   男人会变心,儿子可能不孝,世事无常,谁都无法保证丈夫和儿子能一辈子对你好,做女人哪,还是要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领,这样心里才有底气,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被击垮。   姚阿翠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神很复杂,像是在看远方,又像是透过空气,在思念某个人。   顾糖糖一直都知道,奶奶心里有秘密,嫁给顾老爷子时,姚阿翠已经三十多岁。在那个年代,女人十六七岁就嫁人,姚阿翠三十多岁绝对是大龄剩女了,要说没有感情故事,她是不信的。   只不过姚阿翠对以前的事,讳莫如深,只说是在大老板家里当厨娘,之后遇到了顾老爷子,等老爷子退休后,就回了顾家村养老。   而且姚阿翠没生孩子,她那么喜欢孩子,可却没和顾老爷子生孩子,顾家村的人都说,姚阿翠生不出来,顾糖糖却觉得,这里面应该有隐情。   不过这是姚阿翠的秘密,她老人家不想说,她也不会去问,她只想保证老太太后半生过得开心如意。   “奶奶,我都晓得的,你看着吧,以后我肯定是很厉害的神医。”   顾糖糖自信地挺起了腰,有系统帮忙,她百分百能成神医,否则天理难容嘛。   “我家糖糖聪明,肯定能学成!”   姚阿翠是孙女的铁粉,她一直都觉得顾糖糖脑瓜子聪明。哪怕学习时成绩不好,她也觉得是老师教得不好,绝对不是孙女笨。   “您就等着吧,肯定让您脸上有光,走出去人人都夸你养了个了不起的孙女!”   “好,我等着!”   姚阿翠嘴都合不拢了,被顾糖糖画下的大饼,哄得找不着北了。   晚上一家吃饭时,顾外公老两口过来了,见他们在吃饭,有些不好意思。   “一起吃吧。”   姚阿翠拿出两只碗,盛了满满两碗饭,招呼老两口吃饭,桌上是红烧肉,还有螺蛳和清蒸土豆毛豆,拿酱油和猪油拌了拌,味道很好。   架不住姚阿翠的热情,老两口坐下吃饭,他们时不时地看一眼顾糖糖,眼神很欣慰,还觉得自己以前眼太瞎,这么漂亮优秀的外孙女就在眼面前,怎么就没认出来?   竟把顾惜惜那病秧子当亲外孙女疼了十八年,真是晦气!   吃过了饭,顾外婆从口袋里拿出个红包,塞给了顾糖糖,怕她拒绝,还按住了她的手,顾外婆的手很粗糙,都是老茧和开裂的口子,肌肤触摸时,糙拉拉的,很不舒服。   “我和你外公也不知道该买啥,你奶奶和沈家肯定置办齐了,这点钱给你添妆,不多,别嫌少!”   “你们自个留着花,我不差钱的。”   顾糖糖不想要,她真的不差钱,这些日子卖给回春堂的药,就挣了一百多块,而且这次回顾家村,蒋玉华私下给了她八百块,让她带去陆家花,这还不算陆家走公帐给的五百块压箱钱。   所以她现在算是小富婆了,很多人家的存款都没她多。   “你的是你的,这是我和你外公的心意,去了别人家当媳妇,不如家里自在,对公婆要敬着,但也不能太软,你可是沈神医的孙女,有的是底气。”顾外婆苦口婆心地教导。   “嗯,我知道的。”   顾糖糖乖巧点头,这些道理她都知道,但她不想拂了顾外婆的一片真心。   “要是受欺负了,就回家说,你娘家有人,不怕他们!”顾外婆又说道。   “噗:”   顾糖糖笑出了声, 轻轻摇头。“不会的,陆长川对我很好的,他才不会欺负我!” 第121章 出嫁前妆扮   “男人结婚前和结婚后是两个样,你可别傻乎乎的,受了气反正别忍着,回家说,你有这么多兄弟,不怕他们!”姚阿翠叮嘱。   她对陆长川虽然很满意,但也不是全然放心,好多男人婚前百依百顺,婚后就翻脸了,甚至还动手打人呢。   这种两面派男人她见得多了,孙女到底还是太年轻,不知道男人有多么会演戏。   顾外婆点头赞同:“没错,你可是娘家有人的,受了气绝对不能忍,结婚后也不要干太多活,生孩子这事你不着急,还小呢。”   顾糖糖脸红了红,小声说:“我和陆长川都说好了,这几年不生孩子,爷爷奶奶准备让我上大学的。”   “对,拖几年再生,上大学好,毕业后就是干部呢,还是咱家糖糖有出息。”   顾外婆真心实意地高兴,这说明沈家看重孙女嘛。   老两口并没坐太久,唠了会儿就走了,顾糖糖送他们到了门口,心里仿佛有一个角,慢慢地融化了,多了些暖暖的东西。   前世她并没得到过亲情,这一世却收获了这么多,她很庆幸自己重生了。   红包里是五十块,对于农村人来说,这是一笔巨款,也不知道这老两口攒了多久。   “收着吧,是他们的心意,以后你抽空和你爷爷说一声。要是回春堂招学徒,看能不能让你大表弟去学,那孩子挺机灵的,学习成绩也不错,嘴还甜,不会给你丢脸。”姚阿翠建议道。   这几天她和鲁巧妹唠嗑,话里话外听出点意思了,鲁巧妹想让大儿子去回春堂当学徒,姚阿翠并不觉得这一家势利。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没点好处谁乐意和你好?   “这事不着急,那孩子才十五岁,等高中毕业后再说。”   顾糖糖答应得很痛快,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徒工而已,小事一桩。   姚阿翠小心地看了她一眼,试探着问:“你心里没不舒服?”   按照糖丫头以前的性子,很可能会觉得鲁巧妹一家对这丫头好,是冲着要好处来的。但这样想不对,以前她教了这丫头很多次,都没教明白,这次姚阿翠也是想了许久,才试探着问。要是孙女不高兴,她以后就不提了。   不过顾糖糖的表现,却让姚阿翠很欣慰,也很意外。   顾糖糖莞尔一笑,“我干嘛要不舒服,我和他们没一起生活过,能有多少感情。要不是看在我爷爷奶奶的面子上,他们何苦来讨好我?能帮点小忙就帮呗!”   前世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能让别人觉得你身上有利可图,这个人才是成功的,才是人见人爱的。   否则你身上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别人何必费心思来讨好你?   哪怕是父母亲人,其实也多少带了点势利的,没人会在一个人身上长久付出,而不求回报的,顾糖糖很早就想通了。   姚阿翠神情惊愕,眼神有些不敢相信,这么通透的话,竟是顾糖糖说出来的?   顾糖糖笑了笑,软声道:“奶奶,我都要结婚了,很多你以前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了,你放心吧,以后我肯定过得很好。”   姚阿翠不住点头,眼角泛红,她转过头擦拭了眼睛,这才转回来,欣慰道:“我家糖糖长大了,我放心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顾糖糖的脸,柔声道:“受了委屈也别憋着,你外婆说的对,咱可是娘家有兄弟舅舅的,底气足着呢!”   “陆长川敢欺负我,我就扎他死穴!”   顾糖糖傲娇地哼了声,她才不要受一点委屈。   “那你也不能欺负人家小陆,对你婆婆也得敬着。”姚阿翠嗔道。   “知道啦!”   顾糖糖心里很舍不得,要不是为了攒积分,她其实真不想嫁人,当姑娘多自在啊。   “奶奶,我哥怎么不相看对象?”   顾糖糖关心起了贺长柱,比陆长川还大一岁呢,在农村属于大龄青年了。   贺长柱的个人条件并不差,相貌堂堂,有三间房,又勤劳能干,忠厚老实,只需要赡养姚阿翠一个老人,这条件在农村相当不错了。   姚阿翠脸上的笑容微滞,这事她憋在心里太难受了,也没个人说,她想了想,忍不住说了贺长柱的身世。   “这事你别和陆家说,我也就和你说了,实在憋得难受。”姚阿翠再三叮嘱。   顾糖糖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贺长柱的身世,还有这么大的来头,京城的大领导,十年前还倒霉了,这家世恐怕比陈野家还高呢。   “奶奶,您别和其他人说了,我哥的婚事您也别管了,我看左右就是这几年了。”   顾糖糖嘱咐了一番,现在是74年,再过两三年,贺长柱他爷爷如果还活着,肯定会派人来找孙子。但假如没动静,就让贺长柱在顾家村安稳地当农民吧。   “我谁都没说,糖糖你也别说啊。”姚阿翠有点后悔,这么大的事,不应该告诉孙女的。   “保证不说!”   顾糖糖发誓保证,这才打消了姚阿翠的担心。   在家里逍遥自在地住了两天,终于到了结婚那天,顾糖糖睡得很好,没有一点婚前紧张焦虑。对于她来说,也就是从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罢了,没什么担心的。   天还没亮,姚阿翠就叫醒了她,顾糖糖睡眼惺松地换上嫁衣,东倒西歪地坐着,任由村里最有福气的大婶,给她梳妆打扮。   最有福气的大婶,其实就是大队长媳妇。因为她嫁得好,生的孩子又有出息,是全大队过得最舒心惬意的女人,大队很多人家嫁女儿,都会请大队长媳妇去给新娘子梳妆打扮。   “糖糖这脸比三月的桃花还美,我打扮过那么多新娘子,属咱家糖丫头最漂亮。”   大队长媳妇手里捻着根棉线,仔细端祥着顾糖糖的脸,真心实意地夸赞,这相貌可真标致。   睡得朦朦胧胧的顾糖糖,被脸上一阵刺痛给痛醒了,火辣辣的疼,她一睁开眼,就从镜子里看到大队长媳妇,拿着根棉线,在她脸上不住搓滚。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绞面? 第122章 想方设法逃跑的顾惜惜   “咝……疼!”   顾糖糖忍不住哼出声,太疼了,她觉得自个的脸挺干净的,用不着绞了。   “忍着点儿,马上就好。”   大队长媳妇话音刚落,又用力搓了下,疼得顾糖糖眼泪都出来了,泪眼迷蒙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这眼泪汪汪的,看得我手都软了,晚上小陆怕是会腿软。”   大队长媳妇语意双关地开了句荤玩笑,屋子里的其他妇人哄堂大笑,顾糖糖只当没听懂,懵懂天真地看着镜子。   现在讲究朴素美,新娘子也不会打扮得多隆重,大队长媳妇给盘了个发髻,插了朵红花,再在顾糖糖脸上唇上抹了点胭脂,只是淡淡的一抹红,就让她变得明艳不可方物,风情万种起来。   “真俊哪,新郎倌怕是要看直眼了。”大队长媳妇笑道。   顾糖糖「羞涩」地笑了笑,低下头作娇羞状,心里有点紧张,晚上就要洞房花烛了,两辈子她都没经验呢。   姚阿翠在院门口迎接宾客,院子里架起了炉灶,案上摆了半头猪,是姚阿翠提前订下的,来吃酒的宾客们,眼睛放光地盯着这半条猪,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姚阿嬷,恭喜啊!”   “恭喜恭喜!”   宾客们的道喜声络绎不绝,从窗户缝隙里钻进了顾惜惜的耳朵,昏昏沉沉躺了一晚上,被这些声音吵醒了,顾惜惜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并没发烧,但她身上没力气,下不了床。   这几天她没怎么吃东西,还每日以泪洗面,哭得力气都没了。幸好没发烧,顾惜惜暗暗庆幸,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可听到隔壁传来的敲锣打鼓声和鞭炮声,她心里又难受了。   突然想到了一句诗——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好像不太适合用在这儿,但顾惜惜却还是被这句诗,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村里的人都去给顾糖糖道喜了,没人来管她过得多么凄惨,明明之前这些人对她那么热情。   “玛的,办个破酒煮这么多肉,馋死老子了!”   “等把这赔钱货卖了,咱们也买肉吃。”   顾金福兄弟俩的说话声也传了进来,顾惜惜吓得眼泪都没了,警惕地看向门外,这两个坏人还想卖了她,她得想办法逃走,去找妈妈,妈妈肯定不会不管她的。   “我和那边说好了,明天就来接人,不过人家只肯给五十块。”顾金福遗憾道。   他这两天找到上次那老男人,好说歹说,好话说尽,总算说服了对方,但却砍了一半价,理由就是顾惜惜生不出孩子,顾金福只得同意,五十块总好过一分钱没有。   “五十块哪够咱俩娶媳妇?”顾金贵不满道。   “我想好了,不管咋样娶一个回来,咱哥俩感情好,大哥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大哥的,总得为咱老顾家留下香火,对吧?”   顾金福老早想好了,一百块有一百块的办法,五十块有五十块的办法,活人哪能让尿给憋死呢。   空气安静了几秒,顾金贵的呼吸声越来越粗,许久,他闷闷地答应了:“就这么办。”   总比兄弟俩都打光棍强。   屋子里的顾惜惜听得全身冷汗,明天就要卖了她,她该怎么办?   太阳出来了,村里的孩子们都涌到了村口,等待来接亲的队伍。   快十点时,马路上开来了一辆卡车,车头前绑着大红花,一路锣鼓喧天,孩子们开心地拍着手,大叫着:“新郎倌来接新娘子啦!”   总共来了两辆卡车,还有一辆吉普车, 车前都系了大红花,开在最前头的卡车上,坐了几个敲锣打鼓的师傅,还有人一路上放着鞭炮,气氛酝酿得极浓。   “城里人就是阔气,这得花不少钱吧?”   “说明新郎倌看重糖丫头,这叫排面!”   “咱们大队的姑娘,属糖丫头福气最好了。”   “也不瞧瞧人家是谁孙女,福气能不好?”   社员们挤在村口议论纷纷,不过大家只是羡慕,有沈神医这样的爷爷撑腰,他们嫉妒不来。   陆长川坐在吉普车里,开车的是周正,这辆车是研究所的,周正在研究所人缘好,为了给陆长川撑排面,他老早就借好了车子。   陈野也在车子里,还有其他几个兄弟,都是陆长川的兄弟,陪着他来接亲的。   “分配下任务,回头有人敬酒,你们都包圆了,别让长川喝!”周正结过婚,经验丰富,安排起来头头是道。   “放心吧,保证不影响长川晚上洞房!”   大家拍着胸脯保证,还开起了荤段子,陆长川咧嘴傻乐。从坐上车起,他就觉得自己在天上飘了,现在还没落地呢。   车子开到了顾糖糖家门口,老早得了通知的姚阿翠,拿出一串大鞭炮,让贺长柱赶紧放了,又让乐队奏乐。   陆长川见了,也让自家请的乐队忙活起来,一时间喜乐声在顾家村上空飘扬着,连隔壁村都听见了。   “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孩子们都跑了过来,笑嘻嘻地冲陆长川嚷嚷着。   周正拿了一袋糖,分给了这些孩子,孩子们开心极了,又说了许多吉利话,哄得陆长川东南西北都快分不清了。   “接新娘子啦!”   随着话音落下,顾糖糖慢慢地走了出来,宾客们一下子安静了,直直地看着,以前也觉得顾糖糖漂亮,但却没想到会这么美,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美,反正就是美。   陆长川也看直了眼,跟傻子一样站着,眼里心里只有顾糖糖一人了,甚至忘记了要去牵新娘子的手,还是旁边的周正用力捅了他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   “新郎倌看傻了!”   宾客们哈哈大笑,陆长川红透了脸,上前牵了顾糖糖的手,只觉得头重脚轻,像在云里走路一般。   酒席开始了,菜肴很丰盛,摆了十桌,鸡鸭鱼肉都有,算是农村最高规格的酒席了,陆长川有兄弟们帮忙挡酒,并没喝多少,脑子十分清醒。   吃完了酒,要进城了,按照当地的风俗,新娘子得兄弟背上花轿,顾糖糖原本没什么感觉,可当贺长柱背上她,一步一步朝外走时,她心里涌上了强烈的不舍,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依依不舍地看向姚阿翠。 第123章 糖糖,咱要不逃婚吧   “乖,和小陆好好过!”   姚阿翠早哭红了眼,哽咽着嘱咐,她娇养了十八年的孙女,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她舍不得啊。   顾糖糖哭得说不出话,眼泪浸湿了贺长柱的衣服,旁边的陆长川心疼极了,便哄道:“以后想奶奶了就回来,我们一起回。”   “嗯。”   顾糖糖点了点头,心里好受了些,贺长柱背着她上了吉普车,周正他们则在拉嫁妆,姚阿翠准备了不少,装满了大半卡车。   车子启动了,缓缓开出了顾家村,姚阿翠和顾外公他们一家,紧跟在车子后面,直到看不见了。   “三天后就回门了。”顾外婆安慰道。   姚阿翠擦了擦眼角,心里还是不舍,新娘子回门就是客人了,不再是自家人了。   坐在车上的顾糖糖,很快就平息心情了,她可没有结婚后就是客人的想法,就算结婚了,她也还是姚阿翠的孙女,回家后也还是主人,所以她只哭了一会儿就不伤心了。   车子先去了回春堂,沈家准备了不少嫁妆,得去拉。   然后,顾糖糖又哭了一回,和蒋玉华和沈老爷子告别,顾金凤夫妇并没出现。但沈宵云在,这回是他背着顾糖糖上车。   “以后你要是敢给糖糖委屈受,我绝对不客气!”   沈宵云将妹妹放在车车,冲陆长川挥了挥拳头,他才刚认回来的妹妹,被这臭家伙给拐走了,他现在看陆长川哪都不得劲儿。   “ 你绝对没这个机会!”   陆长川挺起胸膛保证,他怎么可能让糖糖受委屈,娶媳妇回来是宠的。   沈宵云哼了声,懒得看他,钻进车子里,塞给顾糖糖一摞钱,是他所有的私房钱,他听回春堂的伙计说,姑娘嫁人后,手里得有钱才能过好日子,否则会被婆家欺负。   “花钱别省,不够花和哥说。”   沈宵云小声嘱咐,他妹妹可不能因为花钱受委屈。   顾糖糖捏了捏手里的钱,有十块的也有五块一块的,大概就是她这傻哥哥攒了十八年的压岁钱了,眼睛里又流出了泪,却噗地笑了:“你哪有钱?”   “马上我就去上班了,肯定有钱。”   沈宵云得意极了,爷爷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工作。因为他不喜欢学医,就安排去了工厂,只是还不知道是哪家工厂。   “陆长川他们一家要是欺负你,你和哥说,哥替你出气!”   沈宵云在妹妹耳边嘀咕,顾糖糖忍不住想笑,可眼里却流出了更多的泪,脸上的胭脂都糊了。   “嗯,肯定和你说。”   “还有……你别去他们家干活啊,凭啥,咱就不干,我妹妹可不是嫁过去当丫环的。”   “嗯,不干。”   顾糖糖乖巧应着,让沈宵云更舍不得了,这么漂亮这么乖的妹妹,马上就要嫁人了,他心里可真疼啊。   “要不咱不嫁了吧,好好的嫁什么人啊,哥养你一辈子都成!”   沈宵云正经不过三分钟,又开始歪了,出起了馊主意,想带着妹妹逃婚。   顾糖糖的眼泪彻底没了,轻轻揪了下这个傻哥哥头上的呆毛,凶道:“我要嫁,你好好上班,给我娶个能干嫂子回来!”   “还早呢,你……你急啥!”   沈宵云脸涨得通红,说话也结巴了,舌头上像打了个结,语无伦次起来。   顾糖糖早就摸到了傻哥哥的软肋,只要一提嫂子,傻哥哥就傻了,而且完全想不起来前面说过的话,被人卖了可能都不会反应过来。   “宵云,别扒着妹妹了!”   韩素梅过来拽走了人,再耽搁下去,要误了吉时的。   “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大哥,哥!”   顾糖糖从车子里探出头,不住挥手,虽然笑着,但脸上都是泪。   沈家一大家子人慢慢跟在车子后面,还有回春堂的大夫和伙计们,送出了弄堂,车子开远了,沈宵云想追上去,被沈青云给拽回来了。   “晚上又能见了,急什么!”   沈青云嫌弃地白了眼,妹妹就算结婚了,以后还是在回春堂工作,他并没舍不得的感觉。   但沈宵云还是舍不得,心里像是空了个角,难受死了,二愣子的少年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像踩了锋火轮一样,很快追上了嫁妆车,熟练地扒了上去。   “蠢!”   沈青云愕然地看着小堂弟在车上被风吹平的呆毛,他现在很怀疑,肚子里的时候,小堂弟抢了堂妹的营养,全补到肉上了,脑袋瓜子一点没补,他想去叫回蠢弟弟,被蒋玉华拦住了。   “让宵云去看看也好,代表咱们沈家。”   蒋玉华眼睛红红的,她心里也难受的紧。   满满两卡车嫁妆,一路上招摇过市,吸引了不少行人,到了长乐坊时,卡车停下了,弄堂太窄,车子开不进去。   长乐坊的住户们都涌了出来,欣赏着陆长川的兄弟们搬嫁妆,嘴也没停着。   “啊哟,两卡车嫁妆,不得了哎!”   “沈神医的孙女啊,你们不晓得?嫁妆肯定多的喽!”   “陆家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哟,居然和沈神医结了亲家!”   “不是说农村丫头吗?怎么变成沈神医孙女了?长川是不是又换了个对象?”   不知道内情的街坊们,急得四处问,好在有热情街坊解疑,很快就将顾糖糖的传奇身世,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难怪了,我第一眼看到这姑娘,就晓得她家世不一般,农村哪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嘛,小门小户也养不出来。”   “农村姑娘怎么了?阿拉老家的姑娘一个个漂亮的很,我这种相貌算是最拿不出手的了。”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叉起腰,柳眉倒竖,和人吵了起来。因为她就是农村嫁过来的,最不爱听人说农村不好。   “我说错了,真是该打,我自打一耳光啊!”   说农村姑娘不好看的男人,能屈能伸,真给了自己一巴掌,一场风波立刻烟消云散,大家又嘻嘻哈哈地看热闹,长乐坊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呢。   “朱向华,你家摆得下这么多嫁妆不?”   陆母喜笑颜开地出来了,有人和她打趣。   “怎么摆不下,我家可是有五间房的。”陆母骄傲地挺直了背,底气十足。   整条长乐坊,能有五间房的人家可不多,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你家长川这次结婚,有个词说的好,叫强强联合,你家这运势越来越旺了!”有人大声奉承。   “借你吉言啊!”   陆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看着车上搬下来的一件件嫁妆,笑得像花一样,对顾糖糖也越发满意了。   陆大姐和陆二姐过来了,看着两大卡车东西,两人不禁咋舌。 第124章 得给新媳妇一个下马威   “妈呀,这么多嫁妆,得多少钱啊!”陆大姐惊叹道。   “糖糖的养奶奶置办了些,沈神医那边也置办了不少,合起来就这么多了。”陆母笑道。   陆大姐眼神闪烁了下,在陆母耳边低声说:“妈,糖糖现在身份不一般了,嫁过来后会不会不把咱家放在眼里啊?”   陆母脸上的笑容滞了滞,心里咯噔了下,迟疑道:“应该不至于,糖糖这孩子还是蛮不错的,嘴甜,也有礼貌。”   “那是以前,她是农村丫头,肯定得巴结讨好你和爸,现在她可是沈神医孙女,家世比咱家高了一头,她还能再低声下气巴结你和爸?”陆大姐觉得她妈想得太简单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反正她就觉得顾糖糖那丫头,心思挺深沉的。   她妈那直肠子,怕是斗不过顾糖糖。   陆母笑不出来了,大女儿这些话,其实说出了她这些日子的隐忧,她不由问道:“那咋办?”   “新媳妇进门,妈你是当婆婆的,你得给她个下马威,婆婆的架子得摆出来,头三天必须得教会那丫头规矩,一日三餐,洗衣服拖地打扫卫生,这些活都得让那丫头干。”   陆大姐说出了她的法子,虽然她也觉得这法子有点缺德,但为了保证她爸妈的地位,必须立好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嘛。   “那不行,你弟肯定和我急!”   陆母使劲摇头,儿子一心护着媳妇,这法子绝对行不通。   “你看吧,还没进门呢,长川这臭小子就忘了老娘了,规矩必须立。要不然妈你在这个家里,可就没啥地位了!”陆大姐一脸严肃,觉得她妈有点不争气,换了她是婆婆,绝对让儿媳妇乖乖听话。   陆母又迟疑了,大女儿说的,可不就是她担心的嘛。   “妈你别听大姐的,净出馊主意,我觉得糖糖那孩子挺知礼的,家务活一家人一起干,干嘛非得让新媳妇干。妈,我和大姐结婚时,你可是让我们别抢活干的,咱不能对姑娘和儿媳妇搞两套标准。”   陆二姐白了眼大姐,苦口婆心地劝陆母,她挺喜欢顾糖糖。要是真按大姐说的办,家里恐怕得鸡飞狗跳了。   “那不是情况特殊嘛,我又没让顾糖糖干一辈子活,就三天,头三天很重要的,这叫下马威,你懂不懂?”陆大姐瞪了眼妹妹,净扯后腿。   “一家人相处不是靠耍威风的,得互相理解互相尊重,大姐你怎么不让你婆婆给你立下马威?”陆二姐没好气道。   “那哪能一样,我当时可是低嫁,你姐夫家里穷得叮当响,我嫁过去是帮衬他们家!”陆大姐嚷道。   “糖糖也是低嫁,人家的家世比咱家强多了!”   陆二姐软绵绵地刺了句,论家世,他们十个陆家,也比不上一个沈家。   陆大姐顿时没声音了,像戳了个洞的皮球,一点气都没了。   “妈,沈家重信义,把孙女嫁到咱们家了,咱家就得好好待人家孙女,可别搞立规矩那一套,长川和糖糖关起门过日子,只要他们过得好,你就少管他们小两口的闲事,管了落不着好不说,还让长川在中间难做,当年你和奶奶闹,咱爸左右为难,我经常看到他半夜起来叹气呢。”   陆二姐拿了陆父打比方,她老早就看出了陆母的小心思,就担心陆母拿捏不好界限,影响了弟弟和弟妹的和谐生活,便趁这个机会劝几句。   “我又不是你们奶奶那样的恶婆婆。”   陆母不高兴了,怎么能拿她和死去的恶婆婆打比方,她可没那么坏。   “你肯定比奶奶好一百倍,我就是举个例子,只要长川和糖糖过得好就行,有些事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管太多了。”陆二姐笑道。   陆母悻悻地哼了声,嗔道:“也不知道那丫头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和你弟弟一样,净帮那丫头说话!”   “我这可是帮你,在我心里,你和爸才是最亲的。”陆二姐拍了句马屁,但也是真话。   她就是希望父母能好好的,别因为一些小事生闷气,而且她觉得顾糖糖性情磊落,应该是好相处的,没必要搞一些小动作。   “就你嘴甜。”   陆母嗔了眼,又笑容满面了,她朝二女儿打量了下,拧紧了眉,担心道:“你这脸怎么蜡黄蜡黄的,那些药你别吃了,吃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好,说明大夫水平不行,老早就让你去回春堂找蒋大夫看,你偏不肯。”   “这个大夫是我婆婆认识的,水平也很好的。”陆二姐替丈夫辩解。   “水平好怎么会好几年都没个结果?听妈的,药别吃了,是药三分毒,再吃下去身体都坏了,过些天妈带你去蒋大夫那儿看,那是你弟妹的亲奶奶,这点面子肯定有的。”   陆母对二女婿一家老大的意见,女儿虽然没说,但她知道,肯定是二女婿一家拦着女儿,不让去蒋大夫那儿看病的。   陆二姐犹豫不决,她怕丈夫知道了会不高兴,以前她就提过要去蒋大夫那儿看病。但丈夫说,他一个同事的丈夫在回春堂上班。万一让人知道了,他面子上过不去。   她知道丈夫一家都是极爱面子的,便接受了婆婆的安排,去他们认识的大夫那儿开药。毕竟是她的问题,公婆和丈夫都没说什么,还尽心尽力地给她开药,她哪有资格埋怨呢?   “咱偷偷去,别让人知道,这事我来安排。”陆母口气不容拒绝。   “你听妈的,别犟了,瞧你这脸,结婚前多好看,现在都成黄脸婆了,就算生不出孩子,咱也不能作践自己吧。”陆大姐也劝,她早看不惯了,甚至都想劝妹妹离婚,不就是生不出孩子嘛,也不能天天给人灌苦药吧?   “嗯,我听妈的。”   陆二姐点了点头,她也不想再吃苦药了,胃都吃坏了,以前她一顿能吃两碗饭,现在半碗饭都吃不下,吃什么都没胃口。   她怕孩子还没生出来,身体先垮了。   母女仨说好了悄悄话,嫁妆也快搬好了,周正扛着两床毛毯,遮住了视线,大步走了过来,嘴里还念着:“让一让,谢谢啦!” 第125章 长在了大姑姐的心巴上   陆二姐在想事,心不在焉的,没听到,陆大姐刚想拽人,周正就冲了上来,撞了个满怀。   “对不住……没撞着哪吧?”   周正连声道歉,好在他扛的是毛毯,撞在毛毯上软绵绵的,应该不会受伤。   陆二姐红了脸,小声说道:“没事。”   “没事就好!”   周正爽朗地笑了,见陆二姐确实没事,便扛着毛毯走了。   陆二姐脸还红通通的,像三月桃花一样,蜡黄的脸多了些少女的羞涩,陆大姐看得呆了下,笑道:“二妹你现在这模样,和当姑娘时一样。”   “长虹才27岁,本来就是姑娘,要不是吃那些苦药搞得气色不好……”   陆母没说下去了,今天是大喜的好日子,不能说这些晦气事,等过几天她就和糖糖说,带上二女儿去蒋大夫那儿看身体。   只要蒋大夫说没希望了,她就和二女婿一家说清楚。要么抱一个养,要么就离婚,苦药她绝对不会再让女儿吃了。   陆二姐笑了笑,没说话,心里涌上一丝苦涩。   顾糖糖还坐在吉普车上,因为陆母说吉时还没到,要掐着点儿下车,等嫁妆搬好了,吉时也到了,陆长川背着她下车,弄堂两边都是人,还有一群小孩讨喜糖。   “郎才女貌,多般配啊,陆师傅,恭喜啦!”   街坊们不住道喜,陆父坐着轮椅出来了,喜笑颜开地和街坊们说话。   顾糖糖趴在陆长川宽厚结实的背上,非常稳当,还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咚咚咚的,特别有力,她本来还有些慌。但现在一点都不慌了,只觉得特别踏实。   她相信陆长川肯定不会让她后悔结婚,婚后的生活,肯定会很幸福很幸福。   到了新房,顾糖糖坐在喜床上,陆大姐和陆二姐都进来了,怕她一个人闷。   “糖糖,我是你大姐。”陆大姐笑着说。   “我是二姐,你肚子饿不饿?汤圆要不要吃?”陆二姐声音很温柔,说话和陆父一样,慢条斯理的。   顾糖糖摇了摇头,笑着叫道:“大姐好,二姐好。”   “嘴可真甜,我给你弄点水来。”   陆大姐听到这么甜甜糯糯的声音,心里一下子软了,她很小的时候,就特别羡慕班上一个女同学,有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妹妹,声音也好听,就像糯米点心一样,糯叽叽还甜丝丝的,叫她长英姐姐时,甜得她都酥了。   可她回到家里,面对的却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二妹,捣蛋的皮小子弟弟,哪有什么糯叽叽甜丝丝的洋娃娃妹妹,陆大姐有一阵子还天天和陆母嘀咕,让她再生个小妹妹,搞得陆母不耐烦了,赏了她屁股两巴掌,之后陆大姐才算死了这个心。   但现在她却多了个糯叽叽甜丝丝的弟妹,刚刚顾糖糖叫她大姐时,陆大姐又有了那种熟悉的飘然感,骨头都好像酥了。   啊哟!   陆大姐甚至觉得,她刚刚给她妈出的啥馊主意哟,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畜生不如,回头她得和她妈再嘱咐一声,人家小姑娘这么乖,那个规矩就别立了吧。   “谢谢大姐,我正好口渴了。”顾糖糖笑得很甜。   “不客气!”   陆大姐脸色更严肃了,看起来像是在生气,其实是她在努力维持矜持,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去揉捏弟妹的脸,小时候她就喜欢捏同学妹妹的脸,手感可真好啊。   等陆大姐出去,陆二姐忙解释:“你大姐是面黑心软,其实是家里最好说话的,你别被她那凶样子吓到了。”   “我知道的,你和大姐,还有爸妈都是很好的人,和长川哥一样。”顾糖糖笑得更甜了,声音也软软糯糯的。   陆二姐愣了下,没忍住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下,笑道:“你以后在长川面前,可别这么乖,那小子皮的很,你得凶一点。”   难怪傻弟弟给哄得晕头转向的,就这弟妹的相貌和性格,哪个男人受得了啊?   她是女人都受不了了,就想好好疼这丫头,重话也说不出口了,听说这丫头的亲妈还不肯认,真是糊涂透顶了。   “嗯。”   顾糖糖乖巧地应了,她和这两个大姑子一接触,就大概知道大姑子的性格了。   陆大姐和陆母一模一样,是直肠子,没啥心眼,吃软不吃硬,几句好话就能拿下了。   陆二姐心思虽深一些,但也不是难弄的人,还明事理,这样的人最好相处了。   陆长川果然是绝世好男人呢,家里没乱七八糟的亲戚,更没有搅屎棍一样的大姑姐,真好。   陆大姐捧了一杯茶进来,手上还有一小碗汤圆,放在桌上,粗声粗气道:“吃点汤圆填肚子,离晚饭还早。”   “大姐你真好。”   顾糖糖眉眼弯弯的,笑得比碗里的汤圆还甜糯,陆大姐哪还控制得住,爪子一下子伸了出来,在顾糖糖脸上轻轻捏了下。果然和她记忆里的一样,又软又弹,太爽了。   “吃吧,不够还有。”   在顾糖糖愕然的眼神中,陆大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有多蠢,她板正了脸,大步出去了,踏过门槛时,还差点摔跤。   “噗。”   顾糖糖忍俊不禁,大姑姐可真有意思。   陆二姐没眼看了,尴尬地跟着笑,幸好弟妹没介意,换了其他人恐怕会以为大姐对弟妹有意见呢。   “你大姐从小就喜欢洋娃娃,弟妹你长得像洋娃娃一样,你大姐是喜欢你。”陆二姐解释。   其实她没说全,陆大姐喜欢的是洋娃娃一样的小丫头,不是玩偶,而是真人。就像弟妹这样的,简直就是长在了陆大姐的心巴上。   陆二姐时常怀疑大姐生错了性别,明明应该是男人嘛。   “二姐是在夸我吗?我好喜欢呢,二姐和大姐也很漂亮的。”顾糖糖真心实意地说。   陆家人长得都好看,陆大姐是英气飒爽,陆二姐则是温柔端庄,主要是陆父和陆母都漂亮,生的孩子就没有丑的。   陆二姐脸也红了,这个弟妹的小嘴也太甜了,说的话怎么就那么好听呢。 第126章 嫁妆车里的出逃‘小白兔’   “汤圆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陆二姐柔声说。   “嗯,二姐你坐吧,站着多累呀,陪我说说话。”   顾糖糖其实不太饿,但这是陆大姐一片心意,而且也没几个汤圆,很快就吃完了。   “还要吗?”陆二姐问。   “饱了,晚上还有好吃的。”   顾糖糖摇了摇头,晚上是在上次那个大酒店吃,菜肴肯定很丰盛,她得留着肚子吃大餐。   陆二姐抿嘴笑了,将空碗放在桌上,思量再三,才说:“糖糖,我妈那人其实很好,就是脾气有点暴躁,以后要是她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你就当耳边风,回头和我说,我去说她。”   “二姐,我不会和妈吵架的,而且我年轻不太懂事,有些地方做得不到位,惹妈生气了,你和大姐一定要和我说,我以后会改的。”   顾糖糖态度特别端正,声音又软又甜。虽然陆大姐和陆二姐都很好相处,但毕竟是外人,在她们心里,陆长川和陆母才是自己人,真起了争执,这两姐妹肯定帮自己人。   所以,在大姑姐面前,可千万别说婆婆和丈夫不好,只能说自己不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哄人开心嘛。   果然,陆二姐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对顾糖糖的印象也更好了,她就知道弟妹是明事理的,大姐出的那馊主意,比六月天的隔夜饭还馊。   “舌头和牙齿还时常打架呢,一家人相处肯定会有矛盾,说开了就好,别憋在心里,长川要是欺负你,你也和二姐说,我和你大姐打他!”   “嗯,二姐你真好,我没有亲姐姐,以后你和大姐就是我亲姐姐了。”   顾糖糖乖巧地看着陆二姐,那孺慕的眼神,一下子就戳中了陆二姐的心尖上,这哪还受得了,必须当成亲妹妹一样疼啊。   新出炉的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在新房愉悦谈心,外面十分热闹,陆长川和周正他们在整理嫁妆,东西太多了,归置都要不少时候。   “陈野呢,他人去哪了?”陆长川突然发现陈野没在。   “咦,刚刚还看到的,可能出去抽烟了。”   “不对,出去好一会儿了,陈野这些天不太对劲,像有心事。”另一个人说道。   “他还有啥心事,家世好,工作好,又长得一表人才,要啥有啥了,我要是他,天天都能乐死。”   “好像是家里安排他和一个姑娘处对象,陈野不乐意,其实那姑娘挺漂亮的,家世也好,还是陈野的小青梅呢。”   说话的人叫顾杰,也是印染厂的职工,和陈野都是采购科的,平时和陈野关系挺不错,和陆长川当然关系也可以。   “是不是上次来厂里找陈野的那姑娘,挺漂亮的啊,陈野为啥瞧不上?”陆长川疑惑地问。   他上次看到了,有个漂亮姑娘来找陈野。虽然比他家糖糖差了点儿,但也很出挑了。   “谁知道呢,或许陈野有心上人了吧。”顾杰笑得有些暧昧。   陆长川心里一咯噔,突然想到了顾惜惜,不会是她吧?   随即他又觉得不可能,顾惜惜现在是罪犯的女儿,还是个病秧子,陈野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喜欢这种女人,而且陈野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他们议论的陈野,确实在外面抽烟,他已经抽三支烟了,嘴里都是苦涩。但心里却还是闷闷的,他知道这样不好。毕竟今天是兄弟的大喜日子,他应该表现得开心些。   可他开心不起来,桑虹那姑娘很好,可他真的不喜欢,他只把桑虹当成妹妹一样,他妈却非逼他娶桑虹,还说门当户对,他以后的仕途才会平步青云。   这种话陈野真的很反感,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不需要靠联姻来平步青云,而且他心里没有桑虹,娶了人家才是对桑虹的不公平,这些话他和母亲说过,可才开了个头,母亲就骂他异想天开,还警告他别痴心妄想,娶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母亲虽然没指名道姓,但陈野知道母亲说的就是顾惜惜,其实他原本对顾惜惜并没太大的感觉。但被母亲一刺激,他这些天反而天天想起顾惜惜,做梦都在想她,搞得上班都没精神。   唉!   陈野叹了口气,又拿出了一支烟,他靠在卡车上,准备抽完这支烟就去帮忙。   “咔咔……”   异常的声音传了过来,从卡车里面传出来的,陈野神情警觉,掐灭了烟,这辆卡车是运送嫁妆的,现在已经清空了,怎么会有声音?   陈野爬上了卡车,上面没东西,声音消失了,他疑惑地下了车,准备继续抽烟。但那声响又传了出来,很轻微,却瞒不过他的耳朵。   这回他很确定,声音是在卡车下面。   陈野弯下腰,愕然看到了刚刚还在思念的顾惜惜。   白色裙子皱巴巴的,披头散发着,爬在地上。就像是受惊的小猫咪,惊恐地看着他,顾惜惜本打算悄悄爬出去,哪知道竟被人发现了。   不过她看清了陈野的脸后,内心的恐慌神奇地消失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直觉陈野不会伤害她。   “你怎么在这儿?”陈野笑着问,心里的烦躁也神奇地消失了。   这个样子的顾惜惜,让他涌上了强烈的保护欲。就像是森林中被猎人追捕的小白兔,受了伤,找到他求助,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我……我逃出来的,他们要卖了我……”   顾惜惜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下,将她这些天的经历,抽抽噎噎地说了出来,陈野的表情越来越愤怒,手里的烟被他揉搓成了渣。   “岂有此理,他们这是犯法,我带你去找公安。”   陈野伸手去拉顾惜惜,他感觉到了正义的召唤,必须保护正在受伤害的顾惜惜,顾家那些人太可恶了,怎么可以把妹妹当成牲口一样买卖?   简直畜生不如!   “不要……我不找公安,你能不能帮我打电话给我妈妈,她会来接我的。”   顾惜惜楚楚可怜地看着陈野,细白脆弱的手,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手,眼里的害怕和乞求,让陈野说不出「不」。 第127章 惜惜和糖糖,必须都接回来   “好,我带你去打电话。”陈野答应了。   “谢谢你!”   顾惜惜松了口气,只要去了妈妈那儿,她就安全了。   她朝陈野怯怯地看着,羞涩道:“你是好人。”   “先出来吧,下面趴着很累。”   陈野笑了,伸出了手,有力的大手握住了瘦弱病态的小手,轻而易举就拽了出来,顾惜惜害怕地捂住了脸,她现在不修边幅,太丑了,陈野会不会嫌弃她?   “很漂亮!”   陈野在她耳边说着,甚至能感受到呼出的热气,顾惜惜白皙的颈窝红得像血一般,娇羞地低下头,忘了应该抽出手,任由陈野握着。   弄堂的人惊讶地看着这两人,他们认识陈野,是今天陪着陆长川迎亲的伴郎,小伙子长得蛮好看的,可怎么会和这么个叫花子女人在一起?   还手牵手,啧……这关系可不简单。   这些惊讶的视线,陈野视而不见,大大方方地牵着顾惜惜去打电话,顾惜惜则全程低着头,没让人看到她的脸。   在农场里干活的顾金凤,这些天一直心神不定,她担心顾惜惜过得不好,会被顾家人欺负,可又请不出假,好几次割草时,差点割到手。   沈明江也同样心神不宁,他知道今天是女儿结婚的好日子,他本来想去参加婚礼的。但他没勇气,怕被父母赶出来,更怕女儿不认他。   唉!   沈明江幽幽地叹了口气,眼角瞟到六神无主的妻子,以为顾金凤也是在想婚礼的事,心里的火气消了些,准备一会儿和妻子和好,都冷战这么多天了。   “顾金凤电话。”   有人过来通知,顾金凤还没反应过来,沈明江却扔了镰刀,欢快地跑了过去,他以为是父母打电话来,通知他去参加婚礼的。   顾金凤紧跟在后面,她并没太激动,婚礼她一点都不想参加,那个野丫头对她不恭不敬,她干嘛要低声下气地去讨好那野丫头?   而且顾糖糖心胸狭窄,连惜惜都容不下,这样的女儿她可消受不起。   沈明江接了电话,才刚喂了声,就听到话筒里传来顾惜惜哭哭啼啼的声音:“爸……”   “惜惜?”   沈明江皱了眉,心里的欢喜顿时没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接到顾惜惜的电话,他只想去参加糖糖的婚礼。   “是惜惜?电话给我!”   阴郁着脸的顾金凤,听到顾惜惜的名字,立刻精神大振,用力推开丈夫,抢过了话筒,沈明江差点摔一跤,他好不容易站稳,转身看到妻子容光焕发地接电话,哪还有之前的憔悴?   “惜惜你别哭,和妈说,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什么,他们竟敢卖你,岂有此理,你别怕,妈现在就来接你。”   顾金凤满面怒容,恨不得生吞了顾金福兄弟,惜惜可是他们的亲妹妹,这俩畜生怎么能丧心病狂地卖妹妹?   她在电话里好生安抚了一番,就挂了电话,看都没看旁边的丈夫,大步就朝领导办公室走,她要请假去接顾惜惜。   “你这些天都在担心惜惜?”沈明江叫住了她,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但顾金凤却没察觉,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顾惜惜身上,恨不得插双翅膀飞进城。   “惜惜不在家,你就不担心?”   顾金凤脚步没停,敷衍地回答了几句,沈明江在她身后跟着,眼神越来越失望,原来是在担心顾惜惜,竟一点都没想到过糖糖,那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糖糖今天结婚,你难道没想过什么?”沈明江忍不住问。   顾金凤愣住了,她压根没想到,细细算了算,今天确实是十八,是那野丫头结婚的日子。   “我想了有什么用,她有你爸妈操办,婚礼肯定很风光,而且你不是给了五十块吗!”   顾金凤说起这五十块就火大,这几天连买菜的钱都没了,她和农场的同事借了五块钱,勉强对付过去。   “你别罗里八嗦了,我还赶着去接惜惜,顾家那些人畜生不如,竟想卖了惜惜换彩礼,好在惜惜逃了出来。”   顾金凤义愤填膺地骂,她恨不得宰了顾金福兄弟,和他们的妈一样无耻恶毒。   “糖糖也差点被他们卖给傻子和老光棍,也没见你多气愤,顾金凤,你到底在想什么?”沈明江终于忍不住了,问出了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   他真的理解不了妻子的脑回路,明明糖糖才是亲生女儿。这十八年来,他们已经亏欠了糖糖,妻子为什么还执迷不悟,心里只有顾惜惜?   他已经答应留下顾惜惜,但前提是,他们得接糖糖回家,好好弥补这十八年的亏欠,只把一个养女留在家里,却赶亲女儿出去,他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   顾金凤脸色变了变,有点尴尬,她确实忘了,那野丫头也被那畜生兄弟卖过。   “她现在不是好好的,你爸妈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   顾金凤有点心虚,但口气却更冲了,她甚至在努力说服自己,顾糖糖有沈家人疼,还有姚阿翠疼,过得比她的惜惜好,她不能再在可怜的惜惜身上扎刀子了,别人都不爱惜惜,她偏要护着这孩子。   “糖糖是我爸妈的孙女,他们疼她不是应该的?顾金凤,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糖糖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因为我们的疏忽,让糖糖受了十八年的苦,我们本应该好好弥补她的,你要留下惜惜,我同意了。但你却赶走了糖糖,现在我不同意接顾惜惜过来!”   沈明江拦住了妻子,既然不接纳糖糖,那顾惜惜也别回来了。   “你发什么神经?惜惜叫了你十八年爸爸,你就忍心看着她受那家人欺负?再说是我不让顾糖糖回家的?明明是她自己不愿意回来!”   顾金凤想推开丈夫,但以往听话的沈明江,今天却特别执拗,像木头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你那样的态度,糖糖怎么可能回家?总之我的态度在这,要么接糖糖回家,要么都别回了。”沈明江木着脸说。   “我要什么态度?难道让我三跪九叩接那死丫头回来?沈明江你让不让开?”   顾金凤嘶声大吼,眼睛都红了,惜惜还在等她去接,这男人却只知道拖后腿。   哪是她不想接顾糖糖,分明就是这野丫头心胸狭窄,还势利眼,瞧不上她这个家。 第128章 她就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假货?   “不让!”   沈明江死活不肯让,他隐隐觉得,今天妻子如果接回了顾惜惜,糖糖可能再不会回来了。   顾金凤狠狠瞪了眼,拐了个方向走了,这帐回来再算,现在她得去接惜惜。   农场领导虽然不想批假,但顾金凤这疯疯癫癫的样子,领导也怕真闹出事,只得同意。   沈明江跟着顾金凤上了车,他反正就要阻拦妻子,绝对不能让顾惜惜回家。   顾金凤没理他,夫妻俩隔了很远,就像陌生人一样。   顾惜惜还和陈野在一起,陈野带她去饭店吃饭,给她点了碗馄饨,顾惜惜狼吞虎咽地吃着,这些天在顾家吃的,比猪食都不如,全靠顾老大每天一个蛋支撑着。   “吃慢点。”   陈野宠溺地看着,嘴角含笑,他觉得这么狼狈的顾惜惜,真的好可爱啊。   比他妈介绍的那些所谓的门当户对的姑娘们,可爱一万倍!   顾惜惜羞怯地笑了,放慢了速度,小口小口地咽着,心里比蜜还甜。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陈野出现了,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骑着白马的王子一样,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你妈说很快会赶过来,别害怕。”陈野安慰道。   “嗯。”   顾惜惜点了点头,抬起头看了眼, 和陈野目光对上,就像受惊的小兔子,攸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了。   陈野轻笑出声,心里充满了柔情,刚刚要是他没发现这姑娘,她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幸好被他看到了。   “陈野,你怎么在这?”   顾杰找了过来,他们已经整理好嫁妆了,陈野却一直没露面,他出来找街坊打听,都说他带了个女叫花子来吃饭。   看到披头散发的顾惜惜,顾杰皱紧了眉,他本以为街坊们的话有些夸张,陈野怎么可能和叫花子在一起。但现在看来,街坊们其实说得挺委婉的,这个姑娘比叫花子还狼狈些。   顾惜惜受了惊吓,手里的调羹都差点摔地上,缩紧了身体,惊恐地看着顾杰,陈野轻声安抚:“别怕,是我朋友。”   他对顾杰不满道:“你吓到人了。”   “是不是脑子不太好?我说话又没很大声。”   顾杰不乐意了,他就是正常说话,这女叫花子跟见了鬼一样,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说话的,她是我朋友,我一会儿就回去,你和长川说一声。”陈野不高兴了,兄弟用这种口气说顾惜惜,他很生气。   “你到底怎么回事?今天是长川的大喜日子,一会儿就要去酒店了,你从头到尾都陪这个叫花子,你在搞什么?”顾杰也不高兴,觉得陈野分不清轻重缓急,今天可是兄弟的大好日子,就算再重要的朋友,也不能影响兄弟的婚礼吧?   而且他也看不出这个女叫花子,有什么要紧的事?   吃馄饨也不需要陈野陪着吧?   “我会和长川解释的,你先回去吧。”   陈野自知理亏,但他实在撇不下顾惜惜。   “我……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你回去吧!”   顾惜惜嘴上这么说,眼泪却流了下来,她觉得委屈,顾糖糖欢天喜地地结婚,所有人都在恭贺顾糖糖,却没人来管她的死活,连唯一关心她的陈野,也要被人叫走了。   本来都已经起身的陈野,看到顾惜惜脸上的眼泪,又鬼使神差地坐下了,对她轻声笑道:“没事,我和你一起等你妈。”   长川那儿有那么多人在,少他一个也没什么,惜惜这儿却离不了他。何况他也不放心留下惜惜一个人,她受了那么多惊吓,正是需要陪伴安慰的时候,他哪忍心离开?   “你和长川说一声,我临时有点事,迟会儿去酒店。”陈野口气不容拒绝。   顾杰皱紧了眉,看陈野的眼神不可思议,甚至还猜测是不是顾惜惜这女叫花子下了迷魂药。否则向来做事很稳重的陈野,怎么会在好朋友最重要的日子,做出这么不合情理的事来?   “你和我出来!”   顾杰拽了陈野出去,低声道:“你鬼迷心窍了?长川是咱们的兄弟,今天他结婚你知道不知道?一早就说好的,你是今天挡酒的主力,你现在说不去到底想干什么?”   陈野是他们哥几个中酒量最好的,二斤白酒都没问题,事先就说好让陈野挡宾客的酒,免得陆长川被灌醉了,影响晚上的洞房。   而且陈野也答应了的,现在却为了这么个女人辜负兄弟的信任,这叫什么狗屁事?   “我这边真走不开,不过晚上我不会缺席的,只是晚点过去。”陈野解释,他心里也有几分过意不去,毕竟是他言而无信在先。   “就那个女叫花子?”顾杰指了指店里的顾惜惜,眼神鄙夷,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连他都瞧不上,陈野脑子让驴踢了?   “什么女叫花子,人家父母是老师,还是沈神医的孙女。”   陈野神情不愉,不乐意听兄弟用这样的口气贬低顾惜惜,可说完却变了脸色,顾惜惜现在已经不是沈神医孙女了。   “沈神医孙女不是长川媳妇?对了,长川媳妇是刚认回家的真孙女,这个女人莫非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假孙女?她妈就是偷孩子的恶妇?”   顾杰很快就想明白了,神情更加鄙夷,一个罪犯的女儿而已,陈野这脑子不止被驴踢了,肯定还撒了泡尿。   “别这样说,惜惜她是无辜的。”陈野沉了脸。   “她无辜?占了长川媳妇十八年的身份,而且今天还是人家的大喜日子,她倒好,搞成那个叫花子模样过来找晦气,我看她就是居心不良,陈野你向来是聪明的,好好想想吧!”   顾杰还不知道顾惜惜是躲进嫁妆车逃出来的。否则他会说得更难听,他深深地看了眼脸色难看的朋友,转身离去了。   身为朋友,他言尽于此,希望陈野好自为之。   陈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舒展了眉头,再挤出一点笑,假装没事人一样进了店,顾惜惜怯弱地看着他,雾蒙蒙的眼睛我见犹怜,怯生生地问:“我……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第129章 嫁妆碎了   顾惜惜虽然听不见外面的谈话,但顾杰面对着店铺,他脸上的鄙夷看得清清楚楚,顾惜惜的心很痛,这短短几天,她接受到的恶意比前十八年加起来的还多。   明明她也是受害者,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指责她?   难道真的要逼她去死吗?   陈野柔声道:“我已经说清楚了,没事的,你吃饱了没?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不用了。”   顾惜惜不住摇头,又怕陈野不相信,很认真地说:“我吃饱了,真的,谢谢你!”   陈野轻笑出声,打趣道:“你已经说五次谢谢了。”   顾惜惜苍白的脸瞬间通红,羞怯地低下头,细白的手不安地绞着,好像做错了事的小孩,陈野心里柔软一片,本来有些动摇的心,也变得坚定了。   这么胆小可爱的女孩,怎么可能是居心不良的人?   她和许盼娣那种恶妇是不一样的,现在惜惜处境艰难,没人肯帮她。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朋友之情,他都做不到袖手旁观。   顾糖糖还不知道顾惜惜也过来了,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新床上,陆大姐和陆二姐则在招呼客人,大都是附近的街坊们,也是印染厂的老同事,过来参观嫁妆的。   “嫁妆可真气派啊,这些毛毯都是纯羊毛的吧?啊哟,还有六床,这要多少钱啊!”   按照这边的风俗,新娘子陪嫁要十床棉被,姚阿翠攒了好几年的棉花,打了四床棉被,剩下的都是沈家买的羊毛毯,堆放在新床上,看着就气派。   “沈家买的肯定是好东西,看到摆在天井的那辆女式自行车了没,也是陪嫁,百货公司卖一百八呢,还得要票。”   大家嘴上虽夸赞着,心里却嫉妒的很,陆家以前虽条件好些,但也只比他们略强一点点,可现在……只怕以后要飞黄腾达喽。   “一辆自行车算啥,也就是我家地方小。否则沈家还要陪嫁一整套家具呢,沙发,床,柜子,桌椅,全都准备置办齐全的,沈家还派人来我家量尺寸,可惜地方太小摆不下,沈家这才作罢。”   陆大姐笑呵呵地显摆,她也没吹牛,沈家确实来量尺寸了。但她爸妈早早打好了家具,新房都布置妥当了,沈家这才打消了念头。   一开始她妈和她说这事时,陆大姐心里还有点火气,觉得沈家是有意嘲笑陆家穷酸,可在和顾糖糖聊过后,陆大姐的想法彻底改变,这么乖这么好的孙女儿,她要是沈家人,肯定也会拿出最好的嘛。   “你家长川果然是有福气的,新娘子不仅漂亮还有这么好的家世,以后你们家发达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老街坊啊!”   大家纷纷奉承,各种各样的好听话不要钱似的,陆大姐和陆二姐都精神焕发,从来没这么扬眉吐气过,对顾糖糖的印象也更好了。   “糖糖!”   沈宵云在外面叫了声,手里捧着碗汤圆,他担心妹妹肚子饿了,就找了碗汤圆送过来。   “啊哟,是娘家小舅子吧,和新娘子可真像,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啊!”   街坊们又找到了新的拍马屁对象,团团围着沈宵云,夸得他浑身不自在,又不好意思推开人,只得尴尬地笑。   幸好陆大姐解救了他,拽着他去顾糖糖那儿了。   沈宵云如逢大赦地吐了口气,这边的人太热情了,刚刚在外面就被人问了老半天,还说要给他介绍对象,热情如火真招架不住。   “二姐给我拿了汤圆,已经吃过了,还饱着。”顾糖糖没吃,汤圆很抗饿。   “这新房有点小,床还算大。”   沈宵云三口两口吃完了汤圆,打量了新房半天,装模作样地挑了几处刺,他特意打听过,身为娘家兄弟,千万不能太好说话,必须让新郎家感觉到他的难搞,这样妹妹以后在陆家才能过得好。   顾糖糖忍俊不禁,这傻哥哥又小孩子装大人,刚刚她一坐上床,系统就提示这张床是紫檀的,积分加了300,现在已经1500积分了。   这么好的床以前可是王孙贵族睡的,还不够好?   她也对陆长川的家世起了怀疑,普通工人家庭肯定不可能有紫檀家具,之前在陆母房间有一只紫檀圆凳,陆长川睡的又是紫檀床,显然陆家有秘密。   “咦,这把热水壶怎么摔碎了?”外面有人叫。   “碎碎平安,大吉大利!”   陆母立刻接了句,心里却很不高兴,以为是有人故意弄碎的,大喜日子搞这种小动作,太恶心人了。   “应该不可能,几把热水壶都是我拿的。”   周正过来了,神情疑惑,他回想了下,面色变了变,想起之前拿热水壶的时候,他摇晃了下,好像听到了咣当声,难道这热水壶在车上就碎了?   他说了心里的疑惑,顾杰摇头否认:“不可能,几把热水壶都是我拿上车的,轻手轻脚地放,怎么会碎?除非车上有人……”   后一句话他脱口而出,随即脸色变了,他想到了顾惜惜。   这女人论理应该在农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难道她一直躲在车上?   顾杰在周正耳边说了顾惜惜的事,“我怀疑是那女人弄坏的,陈野现在鬼迷心窍,我都不好意思和长川说,晚上的酒席怎么办?”   “陈野这事办得真不地道,我去和长川说!”   周正皱紧了眉,这事瞒不住,而且也必须说清楚。   他找到了和客人说话的陆长川,说了这事,陆长川沉了脸,又是顾惜惜这扫把星。   “这事先别声张,别让糖糖听到。”   陆长川担心媳妇听了上火,陈野不去酒店就不去吧。   “什么事别声张?”   顾糖糖喝多了水,出去上厕所,陆家没有卫生间,上的是公共卫生间,打扫得挺干净,她刚走到天井,就听到他们在说悄悄话。   陆长川支支吾吾了半天,到底还是说了,他爹说的,有事不能瞒着媳妇,否则要吃大亏的。   “顾惜惜躲在嫁妆车上逃到了这里?”   顾糖糖冷笑了声,好一个顾惜惜,她都不想和这圣母白莲花牵扯了,可这白莲却次次要来膈应她,连她结婚的好日子都不放过。 第130章 前世陆长川享年25   顾糖糖气得厕所都不想上了,转身朝外走,陆长川追了上去,好声好气地哄:“糖糖咱不气,犯不着和那种人生气,今天是好日子,咱得笑,不能生气啊!”   “我不生气,我要出气!”   顾糖糖沉着脸,越走越快,这口气她咽不下,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去特妈的吧!   客人们惊愕地看着新娘子就这么走了,瞠目结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回来,啊哟……真是胡来!”   陆母急得追了上去,想把人叫回来,陆父忙让二女儿也过去看看,“你去劝着点儿!”   “我也去!”   陆大姐抬脚就走,被陆父拽住了,“你在家里待着!”   大女儿这炮仗去了,小事很可能会变成大事,他得看牢了。   沈宵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就追了上去。就这样,呼啦啦地去了一堆人,都是去看热闹的。   周正和顾杰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拿着那把坏的了热水壶也跟了上去,这可是物证。   顾惜惜和陈野还在饭店里,等顾金凤过来,天色有点暗了,陈野心里着急,他也不想耽搁朋友的婚事,可又放心不下顾惜惜。   门口传来喧哗声,店门被推开了,顾惜惜像小兔子一样颤抖,她看到了穿着大红嫁衣的顾糖糖,明艳不可方物。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红牡丹,让她不禁自惭形秽地低下头。   “顾惜惜,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我结婚的大好日子,你这个扫把星非要来败我的好事,你到底什么居心?”顾糖糖厉声喝问。   她虽然不迷信,可结婚这天碰上这晦气的顾惜惜,她心里还是不舒服,不骂几句她出不了气。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他们要卖了我,我没办法才爬车的……对不起……”   顾惜惜刚止了没多久的眼泪,又簌簌地流了下来,抽噎着解释,她真不是故意的。可除了扒嫁妆车外,她没有其他办法了。   “对不起有用还要什么公安?顾惜惜你占了我的身份十八年,我在农村被你亲妈虐待时,你在沈家受尽宠爱,过的是娇生惯养的好日子,这也罢了,可现在我结婚,你还要来破坏我的婚礼,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无辜的?”   顾糖糖看到这女人的小白花样就恶心,她嘲讽地看了眼陈野,狗男女!   “许盼娣不是我妈……她不是……”   顾惜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真的不是许盼娣的女儿啊,她也没想过要破坏顾糖糖的婚礼,她只是想逃出来,难道她有错吗?   “有话好好说!”陈野不满道。   顾糖糖也太咄咄逼人了,惜惜出于无奈才扒了车,何至于逼人太甚?   “你闭嘴!这是我和顾惜惜的事,你以什么身份来说我?陈野,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陆长川的朋友,是今天的伴郎,可你却为了这个恶心的女人罔顾我的婚礼,我倒要问你是什么居心?或许你和顾惜惜狼狈为奸,故意来破坏我的婚礼?”   顾糖糖毫不客气,正好趁这个机会,让陆长川和陈野疏远了,免得以后被这对狗男女连累送命。   书上陆长川享年25。   也就是两年后,陈野和顾惜惜已经结婚,很恩爱,顾惜惜也依然是爱助人为乐的圣母,有一回是顾惜惜生日,陈野在饭店请客,陆长川也去了。   饭店有几个混混在吃饭,说话声音大了些,顾惜惜让他们声音小点,还说他们扰乱公共治安,本来混混也没怎么样,可顾惜惜却不依不挠地说他们是社会渣滓,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于是激怒了混混们,两伙人打了起来。   结果就是陆长川在混战中,被一个混混用板凳砸到了后脑勺,命也没了。   多管闲事的顾惜惜毫发无损,陈野也没受伤,只有陆长川这个倒霉蛋死了,陈野倒是来慰问了陆父陆母,可那有何用?   陆父本来就腿不好,伤心之下, 瘫在床上动弹不了,陆母也一夜白头,书上后面没再写陆家人,但想来是过得不好的。   只因为顾惜惜多管闲事就断送了陆长川的大好生命,这一世这对狗男女有多远滚多远,别来沾上陆长川,她可不想当寡妇。   陈野涨红了脸,又气又愧,今天的事他确实不对在先,可顾糖糖也没必要揪着不放吧?   这女人也太斤斤计较了!   “长川,你也是这样想的?”陈野冷声问。   “这个……”   陆长川很无奈,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媳妇,他要怎么回答?   顾糖糖朝他斜了眼,陆长川打了个抖,立刻有了决择,板着脸喝道:“陈野,我拿你当好兄弟,你却为了这么个女人来破坏我婚礼,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陆长川讨好地看向媳妇,他的表现好吧?   顾糖糖轻哼了声,算这家伙识相!   陈野气得脸色铁青,暗骂陆长川见色忘义,娶了顾糖糖这种心胸狭窄的女人,陆长川以后肯定会后悔!   他等着!   “你们别吵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顾糖糖,你要怎样才能消气?”   顾惜惜泪眼婆娑地问,她不想陈野因为自己和朋友吵架。尽管她觉得自己并没做错,可还是忍着屈辱向顾糖糖认错了。   她只是顾全大局,没关系的,顾惜惜不停安慰自己。   顾糖糖嘲讽地看着她,要不是今天是婚礼,她真想狠狠揍一顿这女人,哪怕扣积分也愿意。   太特么恶心人了!   “我说什么都答应?”顾糖糖故意问。   “我……我答应!”   顾惜惜点了点头,心里很慌,怕顾糖糖提出无理的要求。但想到陈野就在身旁,她又安心了些。   顾糖糖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指着外面说道:“我也不难为你,你出去大声说,你叫顾惜惜,你亲妈许盼娣是罪犯和荡妇,说十遍我就原谅你!”   “不要……许盼娣不是我妈,她不是!”   顾惜惜哭着尖叫,她宁可去死,也不要承认。   “别怕,没人逼你!”   陈野站到了顾惜惜前面,一副保护者的姿态,不满 道:“顾糖糖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真好笑,我只是让顾惜惜说出事实罢了,许盼娣在公安局亲口承认了犯罪事实,顾惜惜就是她的亲生女儿,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公安,顾惜惜打坏我的嫁妆,破坏我婚礼,我只是让她承认身世罢了,我这样很过分?”   顾糖糖冷笑看着陈野,就像看傻子一样。 第131章 我遗传了你的恶毒啊   “我不是的……你胡说!”   顾惜惜掩面痛哭,她绝对不是许盼娣的女儿,公安肯定弄错了。   陈野脸色很难看,他心疼顾惜惜,可又不好替她出头。毕竟顾惜惜打坏了嫁妆在先,确实做错了,但顾糖糖也是真的恶毒。   “既然你不肯,我也不逼你,陆长川,打电话给公安,就说有人恶意破坏我的嫁妆,而且还是罪犯的女儿,显然家里有犯罪遗传,让公安抓走好好查查,身上还有没有其他案子!”   顾糖糖声音冰冷,说出的话更是无情,围观的人都吸了口冷气,陆家的新儿媳妇看起来软软的,脾气还不小呢。   “我这就去打!”   陆长川愣了下,果断去打电话,顾惜惜吓得直哭,她不要坐牢,求饶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热水壶,对不起,我给你道歉,你别叫公安!”   “我给了你解决办法!”   顾糖糖面无表情,心里痛快极了。   书上原身身世揭穿后,这白莲不可能不知道,她却毫无心理负担地享受着原身的资源,过着幸福恩爱的好日子。虽然最大的错是许盼娣和顾金凤,可这白莲却一点都不无辜,她只是在替原身出气罢了。   而且她可没主动招惹顾惜惜,是这白莲自己撞上来的,不狠一点怎么对得起顾金凤和许盼娣这俩畜生对原身的厚爱?   陈野怒容满面,可又没立场指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此刻的气氛剑拔弩张,陆母想劝几句,她看顾惜惜哭得怪可怜的,只是个热水壶而已,就别为难人了。   陆母来得晚了点儿,还不知道顾惜惜的身份,就想开口劝几句,被陆二姐劝阻了。   “妈你别干糊涂事,那哭哭啼啼的是害弟妹那个恶妇的女儿,占了弟妹十八年身份,今天还故意来恶心弟妹,你什么都别管,让弟妹出了这口气!”   陆母脸色大变,幸好二女儿拉住了,再看顾惜惜也没了怜惜,只剩下鄙夷了。   “这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的,尖嘴猴腮,脸上没二两肉,三角眼吊梢眉。哼,一脸刻薄相,就得让公安来抓了,正好她们母女作伴!”   陆母不客气地点评了一番,十分支持儿媳妇叫公安,一把热水壶可要五六块呢。   陈野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口气商量:“这把热水壶我赔,这事就算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   顾糖糖并不给面子,看都没看他,冷冷盯着顾惜惜,提醒道:“公安大概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顾惜惜,你马上就能和你妈作伴了!”   顾惜惜吓得脸上全无血色,恐惧地看着围在她面前的群众,这些人的眼神都像是利剑一般,狠狠地扎在她身上,她如果真被公安抓走了,她还有什么脸活?   “我说……我现在就说!”   顾惜惜屈服了,低下了头,像游魂一样走出了饭店,站在路边上,过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说:“我叫顾惜惜……我亲妈是罪犯和荡妇。”   “听不到!”   顾糖糖不耐烦了,蚊子叫一样,有没有诚意?   顾惜惜身体晃了晃,脸色比纸还白,像木偶人一样,提高了声音,念了一遍又一遍,她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声,还有很多恶意的眼神和嘲笑,仿佛她被扒光了衣服,暴露在众目睽睽下。   她的尊严被踩到了泥泞里,她已经没有脸面了,顾糖糖是想逼她去死啊!   说到了第九遍。   顾惜惜眼神空洞,像机器人一样说着:“我叫顾惜惜,我亲妈是罪犯和荡妇……”   “惜惜!”   顾金凤跑了过来,用力扒开人群,看到了让她肝胆俱裂的一幕,她疼宠了十八年的惜惜,被人逼得在大庭广众下承认自己的身世,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到底是谁干的?   “别说了,妈在这儿,没人敢欺负你!”   顾金凤紧紧搂着女儿,愤怒地冲人群吼:“都走开,惜惜是我女儿,和那个罪犯没关系!”   但大家看得津津有味,哪里舍得离开,还冲顾金凤指指点点的。   “妈……我……我活不了了!”   顾惜惜哭得几近晕厥,刚刚那几分钟,比一个世纪还长,她身处炼狱之中,死去活来,生不如死。   幸好妈妈来了!“别怕,妈在呢!”   顾金凤心疼万分,不住安抚女儿,并未注意到旁边的顾糖糖。   等顾惜惜情绪稳定了些,她才问是谁欺负的。   “是……是……”   顾惜惜支吾了半天,没说出顾糖糖的名字,只是哭。   “是我啊,我让你宝贝女儿念的呢,顾惜惜,还有一遍没说完,你是不是想去坐牢?”顾糖糖嘲讽地看着这对相亲相爱的母女。   “又是你?你怎么这么恶毒?”   顾金凤气急败坏地骂,完全忽略了顾糖糖身上的嫁衣,也忘记了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只想给宝贝女儿出气。   “是啊,我怎么这么恶毒呢?顾金凤,可能我遗传了你的恶毒了吧!”   顾糖糖口气很平淡,她已经不会因为这个女人生气了。只不过她说出的话,却让围观群众们大吃一惊,敢情这个护犊子的妈,是新娘子的亲妈啊!   可真是个糊涂蛋!   大家都不住摇头,把个假的当成宝,亲女儿却劈头盖脸地骂,难怪新娘子这么生气。   新娘子心里还不知道多伤心呢。   陆母和陆二姐就是这样想的,还以为顾糖糖是在强颜欢笑,心里伤得千疮百孔了,都已经是他们陆家的人了,肯定不能让外人欺负了。   “谁恶毒了?你搞搞清楚,是这扫把星故意打坏我儿媳妇的嫁妆,大好的日子她还偷偷钻上嫁妆车,她不是居心不良是什么?你还好意思说我儿媳妇恶毒?我呸……别以为我家糖糖性子软好欺负!”   陆母护犊子一样站在顾糖糖面前,将顾金凤骂得狗血喷头。   顾糖糖嘴角轻扬,未来婆婆这气势不错,她喜欢。   陆二姐也过来了,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虽然是我弟妹的亲妈,但你只生不养,现在还恶语相向,不明是非,还带着这扫把星来我家闹,你们两人恶毒在先,哪来的脸说我弟妹恶毒的?好好的婚礼被你们搞成这样,我弟妹还不能说几句了?”   “就是,换了我大耳光子肯定抽过去,一辈子才结一次婚哪!”   “新娘子从头到尾都没动手,好好讲道理呢,这两人太恶毒了,恶人先告状啊!”   “要我说就得让公安抓走教育,别和她们叽叽歪歪浪费时间!”   群众们都仗义执言,顾金凤脸色青红交加,她很想辩解,可一张嘴说不过这么多张,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今天是顾糖糖的大婚之日,她过来闹确实欠妥了些。 第132章 离婚威胁   沈明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刚刚下车后,顾金凤跑得飞快,他都追不上,又走错了路,绕了个弄堂才找到这儿,远远就看到了顾糖糖和妻子对峙着,气氛有点不妙。   他在人群外面听到了陆母和陆二姐的话,还有群众的议论,脸色十分难看,顾惜惜什么地方不好躲,偏偏要躲在糖糖的嫁妆车上,还打坏了嫁妆,难怪糖糖生气。   还有妻子,他已经失望透顶,什么都不想说了。   沈明江挤进人群,看着紧紧相拥的母女,他心里一阵烦躁,朝明艳的顾糖糖看过去,心里好受了些,这么美丽的新娘子是他的女儿,沈明江觉得很骄傲。   “糖糖,我这就带他们走!”   沈明江口气歉疚,心里很无奈,自从和女儿相认后,每次见面他都在道歉,糖糖心里肯定很埋怨他吧?   顾糖糖没理他,这种毫无意义的道歉,就像笑话一样,她听都不想听。   沈明江讪讪地笑了笑,嗫嚅道:“爸爸祝你新婚快乐!”   顾糖糖还是没吭声,气氛十分尴尬,陆母笑着说:“亲家进屋坐坐吧。”   这岳父看起来比顾金凤清醒些,还是要客套几句的。   “不了,我带她们走!”   沈明江苦笑,他很想参加女儿婚礼,可他没脸去。   而且顾金凤和顾惜惜得处理好,不能让她们再破坏女儿婚礼了。   沈明江扭过头,对顾金凤冷声道:“现在就走,如果你不走,我们离婚!”   他受够了!   顾金凤面色大变,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结婚二十年,夫妻一直恩爱,也就是这段时间出了点问题,可也不至于到离婚的程度,沈明江定是被顾糖糖蛊惑了。   肯定是这样!   自打认了顾糖糖后,家里就没一日太平的,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认这女儿。   “明江你搞没搞错?现在是她欺负惜惜,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对惜惜的?她让惜惜在外面大声念……”   顾金凤说不下去了,那些该死的话她说不出口,顾糖糖分明是想逼死惜惜啊!   “糖糖哪里错了?顾惜惜不是许盼娣的女儿?许盼娣不是罪犯和荡妇?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沈宵云窜了出来,大声质问。   刚刚他就想揍顾惜惜替妹妹出气的。但考虑到今天是好日子,不宜动手,只能硬忍住了,现在他妈却还跑过来闹,沈宵云哪里忍得住。   “你怎么和我说话的?我是你妈,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   顾金凤怒火中烧,认识顾糖糖后,儿子越来越不像话,学好难,学坏容易,她现在很后悔让儿子住在回春堂。   “你给我回家,以后不许再去回春堂!”   顾金凤将火气都撒在了儿子身上,她要好好掰正这孩子,绝对不许他再和顾糖糖接触了。   “那个家我不会回的,我才不要和这种罪犯的女儿住在一个屋檐下,你们一家过吧!”   沈宵云口气很冲,他本来还很尊敬他妈,但他妈做的事,让他无法尊敬。   现在他很庆幸户口迁了出来,再不用受他妈管制了。   顾惜惜身体颤抖得厉害,眼前阵阵发黑,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提到她都要加上罪犯的女儿,为什么要这么恶毒?   她做错了什么?   “都是我的错……我罪大恶极,我这样的人不应该活着,我以死谢罪,求你们别吵了!”   顾惜惜哭叫着挣开顾金凤,朝饭店的墙壁冲了过去,她这样的人不配活着,她死了就太平了!   “惜惜……”   顾金凤惊叫着追了上去,不过陈野比她快,拦在了顾惜惜面前。   顾惜惜撞在他身上,眼前一黑,晕倒在了陈野怀里。   “惜惜你怎么这么傻,你个傻孩子!”   顾金凤搂住她,就像失而复得的珍品,伤心哭着,母女之情深,却只让大家觉得讽刺,还觉得刺眼。   顾糖糖冷笑了声,转身就走,还叫了陆长川:“该去酒店了!”   “对,别误了时辰!”   陆母如梦初醒,拽着儿子走,随那一家子戏精闹去,可不能耽搁她家的喜事。   一下子人走了大半,顾金凤还搂着顾惜惜哭,陈野急道:“先送去医院吧!”   “对,去医院,谢谢你啊!”   顾金凤反应过来,扶起了顾惜惜,但顾惜惜毫无知觉, 整个人架在她身上,导致寸步难行,陈野看不下去,索性背起了人,大步朝医院赶,完全忘了婚礼。   沈宵云和沈明江父子,并排站在一起,看着这三人远去的身影,直至消失。   “爸,你也要像妈一样,把顾惜惜当成宝,伤糖糖的心?”沈宵云口气很嘲讽。   “当然不会,我和你妈说过了,一定要接糖糖回家的。”沈明江觉得很委屈,他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啊,只是妻子太固执了。   “顾惜惜呢?你也让她住在家里?”沈宵云看着面前的父亲,只觉得讽刺,往日在他心里高大伟岸的父亲,此刻变得无比渺小。   沈明江支吾道:“毕竟养了十八年,顾家那个情况你也知道,顾惜惜差点被她两个哥哥卖了,我的意思是糖糖和惜惜一起养,咱家也不是养不起,是吧?”   沈宵云冷笑,内心失望之极。   “但糖糖她不稀罕,你们一家三口相亲相爱地过吧,以后糖糖我来护着,不劳你们操心了!”   沈宵云转身走了,父母太让他失望了,以后妹妹就由他守护吧,他会努力工作,成为妹妹的靠山。   “宵云!”   沈明江叫了声,儿子没理他,大步走了,很快消失在了弄堂里,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女儿不理他,儿子也不理他,所有人都不理他。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他是想认女儿的呀!   沈明江转过身,慢慢地往回走,背影很孤单,还有些凄凉,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显得有些可笑。   沈老爷子和蒋玉华他们,都在酒店等候着,宾客们也来了不少,基本上坐齐了,陈野母亲也到了,还带了个漂亮姑娘。   但新娘子还没到,都已经快要开席了,蒋玉华笑容满面地接待宾客,心里却急的很,冲韩素梅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打电话问问。 第133章 因为女人才会缺席   婆媳俩很有默契,韩素梅点了点头,出去打电话了。不过她刚出酒店大厅,就看到了外面的车子,前面绑着大红花,正是婚车。   心里大喜,快步走了出去,看到顾糖糖被陆长川扶下了车,韩素梅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走上前笑着说:“我都要打电话去问了,快进去吧,宾客们差不多齐了。”   “有点事耽搁了。”   顾糖糖没细说,今天是好日子,不宜说晦气事。   韩素梅表情微愣,细细打量顾糖糖,没瞧出什么,回头她问宵云去。   她朝陆母和陆父笑盈盈道:“亲家快进去吧,今天你们可是主宾!”   “你也是的呢,咱们一起进。”   陆母特意穿上了紫红色衬衫,新做的,头发也梳得光溜整洁,喜气洋洋,容光焕发,年轻了好几岁,她和韩素梅并排走着,陆大姐推着陆父,一行人进了宴客厅。   几十桌酒席摆满了宴客厅,大半是沈家的客人,陆父心里了然,沈家报给他们的酒席钱,肯定少报了至少一半。   他也不打算说穿,沈家无非是为了孙女,日后他和妻子就将糖糖当成亲闺女一样疼,不能拂了沈家的好意。   “好气派啊,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吃饭呢。”陆大姐小声说。   “我也是头一回,跟电影里放的大酒店一样。”陆二姐也有点怯场,她低下头,小声问:“爸,咱家这酒席出了不少钱吧?”   这么气派的酒店,办酒肯定要好多钱,也不知道爸妈的存款够不够?   “没多少,沈家出了大头,以后你们好好待糖糖,别欺负人家小姑娘。”陆父语重心长地叮嘱女儿,老二他不担心,就是老大那爆脾气,他放心不下。   陆大姐感觉到了她爹的意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才不会欺负弟妹,爸你别瞎操心了!”   弟妹那么乖巧那么软糯,她哪舍得欺负,连重话都舍不得说,长川以后要是敢欺负弟妹,她肯定要教训那臭小子的。   陆父很欣慰,大女儿总算懂事了,糖糖这丫头确实是他家的福星啊,一嫁过来就好事连连,连老大这炮仗脾气都变软和了。   宾客们都到齐了,服务员们鱼贯而入地上菜,和三天前的认亲宴一样丰盛,好多宾客也是三天前来吃过的,暗暗感慨沈家对孙女的重视,光是这两场酒宴就要花不少钱呢,可见那丫头在沈家是宝贝疙瘩啊。   顾糖糖和陆长川出来给宾客敬酒,沈老爷子领着他们,后面跟着沈宵云,周正和顾杰他们,陈野并没赶过来,还在医院呢。   挡酒的任务交到了顾杰身上,他酒量比陈野差一点。但比周正他们强,所以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他了。但凡宾客敬酒,全都被他挡下了,而且都是一口闷,豪爽之极。   “好,小伙子海量,再来!”   宾客们纷纷叫好,一个又一个来敬酒,顾杰叫苦不迭,他挡不住啊!   “我来!”   周正将他挤了下去,手里拿着满满一杯掺了水的白酒,痛快地一口闷了,面不改色,之后的酒也都是他挡了,顾杰看傻了,这才是真海量啊!   有他俩挡驾,陆长川没喝多少酒,脸红通通的,神智却很清醒,他一直牢记着晚上的洞房花烛,一口酒都不敢多喝。   陈母却心神不定,儿子说是当伴郎的,可到现在还没出现,到底怎么了?   “白姨,陈野他不是伴郎吗?”桑虹疑惑地问。   她本来不想来吃喜酒的,但陈母说带她来认识些朋友,她在这边人生地不熟,想多结识些朋友,就过来了。而且自从调来东城上班后,她好几次主动找陈野,对方都不是太热情,桑虹心里有点不安。   她从小就喜欢陈野,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调过来了,她想当陈野的妻子,和他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这是桑虹甜蜜的愿望。   只是陈野有反应,让她心里也越来越没底了。   这和陈母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可能有事耽搁了,阿虹你吃这黄鱼,很鲜的。”   陈母压下心里的火气,夹了块最嫩的鱼肉,放进桑虹碗里。   桑虹是她看好的儿媳妇,家世好,性格模样都很好,还对儿子一往情深,这么好的姑娘那臭小子还挑三拣四的,回头她定要好好说说这小子。   “白姨,陈野是不是不喜欢我?”桑虹终于问了出来。   她又不是傻的,陈野那反应分明对她无意,只是把她当成妹妹看待,白姨以前在电话里说,陈野对她也有情意,还希望她调过来,显然是假话。   陈母面色微变,忙说道:“别胡思乱想,小野心里是有你的,阿姨向你保证,今天肯定有其他原因,阿虹你别多想,来,吃鱼!”   桑虹淡淡地笑了笑,没再问了,低下头慢慢吃鱼,鱼肉确实很鲜嫩,但她没胃口。   如果陈野不喜欢她,她千辛万苦地调来东城工作,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直至酒席散了,陈野也没出现,陈母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她还得分出心神安抚桑虹,还要招架熟人的询问,好多人都知道陈野是伴郎,婚宴上却没出现,都跑过来问她。   “有点事耽搁了。”“和我说过的。”   “对,我知道,沈家也知道的。”   陈母脸都笑僵了,一个一个地回应,心里的火气攒到了顶点,陈野这回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她绝对不会罢休。   宾客散得差不多了,陈母还没离开,她要找周正和顾杰问问,他们肯定知道那兔崽子的去向。   陈母总算找到了这两人,只不过顾杰醉得不省人事,周正倒清醒着,听了她的来意,周正朝桑虹看了眼,欲言又止。   他知道桑虹,以前见过一回,这姑娘从京城那么远的地方调过来。但陈野却不喜欢人家,喜欢的是顾惜惜那种女人。   周正真觉得陈野脑子进水了,不对,是进水泥了。   “小野是不是出事了?”陈母急了,误会了周正的意思。   “没有,陈野好好的。”   周正又看了眼桑虹,他不忍心刺激这姑娘。   陈母心里着急,也没注意到周正的古怪表情,一直催他说,桑虹却有所察觉,心沉了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陈野缺席婚礼很可能和女人有关。 第134章 看不上的对象必须反对到底   “伯母,陈野现在应该在医院,他没出事,送别人去的。”周正含含糊糊地说。   “送谁?这人比婚礼还重要?”陈母火了,能和沈家搞好关系她是情愿的,可这臭小子却无缘无故缺席婚礼,只怕沈家人心里起芥蒂了。   此刻她还不知道,儿子已经得罪了顾糖糖。   “是……是……”周正支支吾吾的,一脸为难。   “是顾惜惜。”   沈宵云过来了,他刚刚被奶奶叫去问话,他一点没隐瞒,全都说了,刚出来就看到陈母在问周正。   “你儿子送顾惜惜去医院了,就是占了我妹妹身份的那个冒牌货,她和我们沈家没有半点关系了,可她今天故意爬上我妹妹的嫁妆车,还打坏了我妹妹的嫁妆,我妹妹气不过说了她几句,你儿子却一心护着她,指责我妹妹咄咄逼人心胸狭窄,这冒牌货哭哭啼啼的寻死装晕,你儿子紧张的不得了,抱着她去医院了,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陪着呢。”   沈宵云一口气说完了,还添油加醋了些,其实陈野没抱,是背的。   桑虹很平静,虽然不是太意外,但心里还是很难受。如果她早知道陈野有了喜欢的姑娘,她绝对不会跑过来自取其辱的。   “陈野他很喜欢那个叫顾惜惜的姑娘吗?”桑虹轻声问。   “不可能,阿虹,小野他只是热心肠,绝对不会喜欢那种人的。”陈母脸色很难看,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就知道那兔崽子对顾惜惜有心思。但她绝对不会同意的,陈家不会让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进门。   她和老陈都丢不起这张老脸!   “阿虹,我们陈家的儿媳妇只会是你,阿姨和你保证!”陈母有些急切,她之所以想让儿子娶桑虹,一是因为桑虹这姑娘确实很好,二就是桑家现在势头很好,以前还不如陈家,现在却赶在陈家前面了。   和桑家结亲,对老陈和儿子的仕途有益,这才是她最看重的。   门当户对才是最好的婚姻,顾惜惜那种东西算什么?   桑虹轻笑了笑,声音虽轻,但很坚定,“白姨,陈野既然心有所属,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虽然不优秀,但也不是没人要的。”   “阿虹,这事肯定是误会,你等着,我一定让那臭小子给你赔罪!”   “不用了,陈野也没做错事,白姨,我和陈野还是朋友的。”   桑虹口气疏离了许多,对陈母总归有些怨。如果陈母不说那些谎话哄她,她也不会巴巴地跑过来,只会将这份暗恋藏在心底。   她也是父母放在手心里疼宠的姑娘,追求她的男青年并不少,何苦要受陈野的轻屑和羞辱?   陈母心急如焚,到手的儿媳妇眼看就要飞了,她现在恨死了顾惜惜。   该死的小贱人,只剩半条命了还敢四处勾搭男人。果然有什么样的妈,就生出什么样的女儿来。   许盼娣偷换了沈家孙女的事,在上层圈子闹得沸沸扬扬,也知道许盼娣不仅恶毒,还极银荡,光天化日都敢在山上和男人偷情,这种荡妇生出的女儿,谁家敢娶进门?   陈母没再劝桑虹,周正和沈宵云只是片面之辞,她得亲口问儿子。但眼下她先得和沈家道歉,儿子得罪了顾糖糖,就是得罪了沈神医和蒋玉华,接连两场排面极大的宴席,傻子都能看出来顾糖糖在沈神医心里的地位。   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对方还是神医,陈母强压下火气,对桑虹温柔说道:“阿虹,我和沈家人说几句话,你在这等我。”   “好的。”   桑虹乖巧点头,她心里虽不满,但也没想过和陈家疏远,陈桑两家几十年的交情,陈叔叔和她爹是生死兄弟,她和陈野当不成夫妻,还是可以交朋友的。   只不过,应该再回不到从前了。   蒋玉华已经向沈宵云问清楚了,要不是现在她走不开,肯定要杀去医院教训顾金凤,孙女结婚这么大的喜事,却被那冒牌货给冲撞了。   越想越气的蒋玉华,忍不住埋怨丈夫,“当初就不该给那冒牌货配药,死了算了!”   沈神医也很生气,不过他并不后悔配药,那时并不知道身世。哪怕再不喜顾金凤,也不能不救孙女的。   “妈,瞧您这话说的,当年配药这事,你可是最着急的,四处寻药,脚都磨出泡了呢。”韩素梅笑着打圆场。   蒋玉华面色缓和了些,确实不能怪老沈,只怪顾金凤和儿子这两个蠢东西引狼入室。   “沈大夫,蒋大夫,我都不敢来见你们了,我家那臭小子太蠢,心肠又软,受人蒙骗做了蠢事,我替他赔不是啊!”   陈母走了过来,姿态放得很低,一个劲地赔不是。   蒋玉华早知道了陈野在其中干的好事,心里确实很不满,以前她还觉得陈野一表人才,又洁身自好,是个好孩子,现在只觉得他是个蠢货,印象一败涂地。   “也不能怪你家陈野,那个冒牌货确实会勾人,我那蠢儿子和儿媳妇,也被蛊惑得鬼迷心窍了,只怪我自家的蠢东西不争气。”   蒋玉华边说边摇头,保养得宜的脸有些疲倦,陈母心有戚戚,她也要被逆子气死了。   “秋棠,我和你也有十来年的交情了,就和你说句掏心窝的话,挑儿媳妇一定要仔细些,不满意的绝对要反抗到底,就拿我家这蠢货说吧,当初非要娶顾金凤,我和老沈也没反对到底,结果你也看到了。”   蒋玉华口气很真诚,一副和陈母掏心掏肺的样子,这些话也确实是她的的心里话。如果能重回二十年前,哪怕母子决裂,她都不会同意小儿子娶顾金凤。   陈母不住点头,这些话说到她心坎里了,顾金凤现在就是东城的笑话,好不容易野鸡飞上枝头,可却不得公婆喜欢,这蠢货还故作清高,天天和沈神医夫妇别苗头,现在又把个冒牌货当成宝,亲生的反而不理不睬。   大家甚至怀疑顾金凤是不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选择?   不过顾金凤这蠢货勾男人的本领是真厉害,沈明江被她勾得神魂颠倒,父母兄弟儿女都不要了,一心守着这蠢货过。   陈母心里突然咯噔了下,面色大变,想到了儿子。万一儿子也被顾惜惜那贱人勾走了魂,死活要娶这贱人进门怎么办? 第135章 洞房这事要怎么操作呢   “多谢蒋大夫提醒,我现在就去找小野回家。”   陈母没心思待下去了,她只想找到儿子,以后严禁这逆子和那小贱人见面。   她可不想像沈家那样,因为一个女人搞得家里鸡犬不宁。   “快去吧,路上小心些!”   蒋玉华送陈母到了大门口,桑虹礼貌地笑了笑,落落大方,蒋玉华对她印象很不错,觉得陈野这瞎眼蠢货配不上这姑娘。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管不着。   等陈母和桑虹走了后,蒋玉华冷笑了声,顾惜惜的心思她一清二楚,哼,还想攀高枝儿?   做她的春秋大梦!   “妈,陈野不会喜欢顾惜惜吧?”韩素梅担心地问。   万一那冒牌货真嫁给陈野,顾金凤肯定又要趾高气昂了。   “喜欢也没用,白秋棠不会同意的。”蒋玉华冷笑。   白秋棠这人最是势利,怎么可能瞧得上顾惜惜这种一无是处的女人?   “天下哪有拗得过儿子的父母,陈野要是铁了心娶,白秋棠反对也没用。”韩素梅看法不一样。   家里就有现成的反面例子,小叔子当年和顾金凤处对象,公婆倒是反对了,可照样阻止不了小叔子娶人家进门。   蒋玉华想了想,吩咐道:“白秋棠的弟妹不是在你们医院吗?你把顾惜惜不能生养的事,想法子透露给她弟妹知道。”   “这事好办。”   韩素梅满口答应,白秋棠弟妹在她医院收费处上班,只要她和医院的长舌妇们透露几句,肯定能传到白秋棠耳朵。   她朝蒋玉华严肃的面孔偷看了眼,心里很痛快,顾金凤和顾惜惜再没有翻身之日了。哪怕是小门小户的后生,也不可能娶个不能生养的儿媳妇进门。   陈家绝对不会同意陈野娶顾惜惜的。   “糖糖回陆家了?”蒋玉华关心地问。   “早回了,唉,好不容易认回来了,又成别人家的人了。”韩素梅叹了口气,她对顾糖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至于外面那些闲言碎语,说公公看中了顾糖糖,要将沈家衣钵传给孙女云云,韩素梅一开始听到时,心里也有些疙瘩。毕竟她丈夫是长子,儿子又是长孙,不管怎样都应该传给她家青云的。   不过有一回,她听到顾糖糖和青云聊天,也不知怎么扯到了衣钵上,青云的意思是糖糖这丫头天赋好,能者居之,应该继承回春堂。   “我才不要呢,管这么大一个摊子好累的,大哥,你别想把重担压在我身上,你就不怕把我累死啊?你是长房长孙,理所应当挑起重担,我就躲在你后面乘凉!”   顾糖糖当时是这样说的,还大人一样拍拍青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沈青云同志,好好干啊,任重道远呢!”   当时韩素梅听得快笑死了,心里的芥蒂也彻底消失,小丫头年纪虽不大,心里门清着呢。   “人都嫁过去了,别说这些话了,宵云说陆家人都挺不错,长川的两个姐姐对糖糖也挺好,糖糖这孩子聪明机灵,日子不会差的。”   蒋玉华也很不舍,不过她看得开,木已成舟的事,不必再懊恼,而且陆家算是很不错的人家了,小陆那后生也有上进心,孙女会过好的。   “说明咱家糖糖招人喜欢嘛,好在过几天糖糖就回来上班了,其实也没什么变化。”韩素梅笑道。   婆媳俩相视而笑。   顾糖糖回到陆家时,天已经黑透了,陆大姐和陆二姐也都回了自个家,她一个人坐在新房里,陆长川出去打热水了。   “这新脸盆给糖糖用!”   陆母递过来两个新脸盆,母子在天井说话,传进了新房。   “长川你过来,我和你说……”   陆母拽住了儿子,欲言又止,老脸涨得通红,儿子这牛高马大的,她担心没轻没重弄伤人家小丫头。   可这些话她咋说?“妈你要说啥?”   陆长川急死了,他妈半天不吭声,净耽搁他时间。   “那个……你一会儿那啥,别没轻没重的,也别太贪,晓得了不?”陆母含含糊糊地交待了句,看都没不敢看儿子,说完就落荒而逃了。   留下陆长川迷茫地站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俊脸变成了猪肝色,他妈可真是瞎担心,他哪能不心疼媳妇呢!   屋子里的顾糖糖快乐死了,未来婆婆好可爱啊。   她之所以愿意嫁给陆长川,除了每天十五斤大米外,更看重的是就是陆家的家庭气氛,第一次见到陆长川,就知道他肯定从小生活在爱的环境中,去陆家拜访后,也证实了这一点,陆父陆母都很爱孩子。   顾糖糖太羡慕这样的家庭了,前世她无父无母,一个人磕磕绊绊地长大,这一世她想有个温馨有爱的家庭,就像陆家这样的。   陆长川拿着热水和脸盆进来了,盆里还接了冷水,看到坐在床上笑靥如花的媳妇,他的心里顿时燃起了火,迅速燃到了全身,燥热无比。   “糖糖,洗脸。”   陆长川倒好热水,用手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烫了,这才绞好了毛巾,递给了顾糖糖。   “有点凉。”   顾糖糖擦了把脸,毛巾一点都不烫,她喜欢烫烫的水,洗起来才舒服。   “不凉啊,我刚试过的。”   陆长川又试了下水,他都觉得有点烫呢。   “你是猪皮,当然不烫。”   顾糖糖嗔了眼,男人火气大,和女人天差地别,自然喜凉不喜热,真是个傻子。   陆长川被瞪得骨头都酥了,心甘情愿去倒热水,心里那把火快烧化了,被他火辣辣地看着,顾糖糖也羞得不行,他们都知道一会儿要发生什么。   两世她都没经验,那种事她有点慌,但也好期待。   趁顾糖糖洗脚时,陆长川跑去天井冲了把冷水脸,再用凉水冲了脚,就火急火燎地回屋了,还郑重其事地将门反锁,窗户也关严实了。   顾糖糖泡好了脚,乖乖坐在床上,朝他含羞带怯地看了眼,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手心都是汗,脑子里则在想前世看过的霸道总裁小说,男女主干那事时,应该怎么操作来着? 第136章 出得厅堂下得床榻的好男人   “糖糖……”   陆长川靠了过来,他的身体像火一样,滚烫的大手抓住了顾糖糖的小手,屋子里的空气也在迅速加温,荡漾着荷尔蒙的气息。   “睡了……”   顾糖糖小小声地说,这一句话就像是开关,拧开了陆长川内心的渴望,他哪还控制得住,紧紧搂住了日思夜想的娇人儿,两人慢慢倒在了床上。   喜帐里春光无限,床倒没咯吱声,毕竟是紫檀床。哪怕两头大象打架,也不会有一点摇晃。   第一次虽然生疏青涩,但还是很丝滑地完成了,顾糖糖也不觉得疼,她还挺快乐的,陆长川不愧是系统认证过的好男人,出得厅堂,下得床榻。   可渐渐的,她知道自己错了,陆长川在这种事上贪得无厌,而且不知疲倦,都后半夜了,他还没有歇手的意思。   “不要了……累……”   顾糖糖想推开身上的家伙,她眼睛都睁不开了,这种事一次两次是享受,多了当然也享受,就是费腰。   明天还要起床做早饭呢。   毕竟第一天当新媳妇,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最后一次……乖……”   陆长川好声好气地哄,他停不下来,这么好吃的美味,他永远都吃不够。   无数个最后一次,顾糖糖也不知道这家伙说了几个最后一次。反正她最后睡过去了,依稀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23龄绝世好男人的元阳,获得积分1000,目前积分2150】   【奖励跌打高级治疗术】   【奖励男科初级治疗术,3000积分奖励男科中级治疗术】   顾糖糖听得模模糊糊,她太累了,沉沉睡了过去。   陆长川其实还不累,但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了陆母交待的话,见媳妇身上青紫的痕迹,忍不住用力拍了下脑门,骂自己太没轻没重了。   可谁让媳妇太美味了呢,他还没吃饱呢。   陆长川打了水,轻柔地擦干净媳妇的身体,自己也擦了遍,在顾糖糖脸上轻轻亲了口,搂着她睡了。   早上的天井是最热闹的,引煤炉,煮泡饭,晒衣服,洗衣服,洗漱倒马桶,都是人间烟火味,不过往日起得很早的陆母,今天却没露面,她在床上和丈夫说话。   “第一天我肯定不能起来,得让新媳妇做早饭,这是规矩。”陆母翻了个身,老腰有点疼。   她这腰站久了坐久了躺久了都疼,就不是享福的命。   “规矩肯定得遵守,今天咱们吃新媳妇做的饭。”陆父笑眯眯地支持。   第一天肯定得让媳妇满足一下,而且做早饭也不难,实在不行就去外面买嘛。   陆母傲娇地哼了声,又翻了个身,捶了捶腰,实在躺不住了,还是起来吧。   “怎么不睡了?”   “腰疼,外边咋没动静,不会还没起来吧?”   陆母一边穿衣服,一边朝窗外打探,西厢房啥动静都没有,心不由凉了半截,顾糖糖这是没起来呢,还是出去买早饭了?   “还早呢,糖丫头不是不懂规矩的人。”陆父替儿媳妇说好话。   “哼!”   陆母白了眼,穿好衣服出去了,天井里的人比往日多了不少,就连徐寡妇都下来了,拿了盆衣服洗,漫不经心地搓着,还时不时地朝西厢房瞄。   “朱向华,你家新媳妇还没起来啊?”徐寡妇大声问。   “关你屁事啊,有那闲心管管你家老大老二,年纪也不小了,对象谈好了没?”陆母毫不客气地怼了过去。   徐寡妇脸色变了变,冷笑了声,嘲讽道:“第一天都不起来做早饭,我看你这婆婆当得可真憋屈,娶了个儿媳妇跟没娶一样!”   “你眼睛瞎了?没看到那两大车嫁妆?徐秀英你就是吃不到肉嫌肉臭,现在是新社会了,谁规定非得要新媳妇做早饭的,我家就没这个规矩,昨晚我就和糖糖说了,早上随便睡,太阳照屁股起床都没事!”   陆母火力十足,对外她肯定要维护儿媳妇面子的。   徐寡妇咬紧了牙,连连冷笑,抱起一盆衣服就要上楼,她三个儿子都没对象,在陆母面前腰板硬不起来。   气死她了!   西厢房的门开了,陆长川出来了。   “长川,你媳妇不起啊?”徐寡妇停下了,又想搞事。   “徐姨你家大河昨天和人打架,罚了五块钱!”陆长川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徐寡妇闭了嘴。   牛大河是她大儿子,也在印染厂车间上班,一个月才三十六块工资,五块钱可是巨款,徐寡妇哪还有心思管闲事,匆匆上楼找老大问情况去了。   很快三楼就传来了徐寡妇母子的争吵声。没多久,牛大河黑着脸下楼了,朝陆长川狠狠瞪了眼,一脚踢开大门,扬长而去。   朱红大门上,留下一只灰色脚印,陆母气得骂道:“没长手啊,不是自家屋子不心疼是吧?”   “徐秀英,你儿子要是再踢门,我和房管处反映情况了啊,你们一家都搬出去!”   陆母朝三楼大喊,牛大河踢门不是一回两回了,还踢坏过一回,其他住户都无所谓。因为这房子不属于他们,只是单位安排在这儿住的。   陆家是这幢房子的主人,二楼三楼被房管所征收了,变成了经租房,只留下一楼是陆家的。所以陆母很爱惜这幢房子,最看不惯住户乱来了。   徐寡妇没吭声,陆母也没再骂,今天是大喜日子,她不和小人吵架,免得招晦气。   “糖糖怎么还没起来?第一天要做早饭的,规矩她不懂?”陆母拽了儿子进屋,咬牙切齿地问。   “哪有这样的规矩,糖糖睡得迟,早饭我去买!”   陆长川舍不得让媳妇起来,昨晚都累坏了,多睡会钱怎么了,而且起这么早也没啥事。   陆母一听就明白了,在他身上用力掐了下,恨铁不成钢地骂:“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陆长川也有点臊,赶紧逃出了屋,他哪知道那种事会那么快乐,老祖宗说的真对,最幸福的日子,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呀。   “看看你生的好儿子,和你一个德行!”   陆母没好气地瞪了眼还在床上的丈夫,又想到了当年她的新婚夜,脸不禁羞红了,又狠狠瞪了眼。   不过当年她就算再累,还是强撑着起来,给一大家子做了早饭,丈夫也来帮忙,她婆婆还阴阳怪气了几句。   “年轻人体力好嘛,说明小两口感情好。”陆父笑眯眯地说。   他是过来人,太理解儿子了。   陆母心情也好了,憧憬道:“兴许很快就有好消息了,最好先生个孙女,再来个孙子,凑成一个好字。” 第137章 生孩子这事不着急   陆母迫不及待想抱孙女了,顾糖糖和儿子模样都好,她孙女绝对是全城最漂亮的,她天天给孙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带出去显摆。   陆父笑容微滞,提醒道:“糖糖年纪还小,而且沈家说了,下半年就让糖糖去上工农兵大学,生孩子耽搁学习。”   陆母笑容凝滞,心里堵得慌,好不容易娶进了儿媳妇,却还不能抱孙子,可真憋屈。   “那工农兵大学也有好多生了孩子的女学生,糖糖要是有了孩子,带孩子和家务我全都包了,不让她出一点力,这样也不行?”陆母还是不甘心。   没儿媳妇她不着急,可现在有了儿媳妇,她就急切了,就像面前摆了一盘美味的肉,哪忍得住不吃?   “怀胎十月总得糖糖自己怀吧,生孩子还伤元气,前前后后要就耽搁一年,沈家信守承诺把孙女嫁了过来,还陪嫁那么多嫁妆,酒席也出了那么多钱,就只提了这个要求,咱们不能食言。”陆父好言相劝。   而且儿子和儿媳妇年纪都不大,不着急生孩子,过几年再生完全没问题。   陆母也不是想不通,她就是太想要孙子了。但丈夫说的有道理,做人得讲信用,沈家做事仗义,她们陆家也不能亏了心。   “那再等三年,唉!”   陆母十分遗憾,抱不到孙子了,三年还要等好久啊。   “三年眼睛一眨就过去了,糖糖上大学有出息,咱们面上也有光嘛。”陆父安慰妻子。   陆母并没被安慰到,反而多了些担心。   “你说那丫头上了大学后,会不会瞧不上咱家长川?又没个孩子绊着,不行,我咋越想越慌呢!”   陆母越说越担心,本来这门婚事顾糖糖就是低嫁,等这丫头上了大学,她儿子还得再低一头,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能长久?   “要不让那丫头别上大学了吧?姑娘家学太多没啥用。”陆母想了个主意,可自己也觉得这主意有点馊,说话时底气不足。   陆父没好气地看着她,“换了是我们家长英和长虹,有了上大学的机会,你能说出这种话来?”   陆母面上烧的很,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反驳:“那我不是担心你儿子让人给甩了嘛,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前几天我还听王姐说,她儿子单位有个男的,辛辛苦苦供老婆上大学,结果这女人一边上大学,一边勾搭了其他男人,一毕业就把前男人休了,这叫怎么说来着,赔了夫人又折兵,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就是担心顾糖糖上了大学后,被学校的男同学给迷了眼,瞧不上她儿子了,损失点彩礼钱倒是小事,陆母更担心儿子承受不了这个打击,自此之后一蹶不振了。   陆父给气笑了,他媳妇这脑袋瓜子,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你好好想想,糖糖是沈神医孙女,是沈家的掌上明珠,她完全可以悔婚,别人也不会说她不是,她悔了没?人家糖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沈家也不会让自家闺女做出这种事来,你别成天瞎想,自己吓自己。”   陆父细细地分析,媳妇心里这疙瘩得解开。要不然他媳妇这直性子,想啥全都写在脸上,让糖丫头看到了,心里指不定会有想法。   被丈夫这么一劝,陆母安心了不少。但还是有些忐忑,小声嘟嚷道:“最好是生个孩子,有了孩子心就定了。”   陆父表情变得严肃,正色道:“朱向华同志,你和沈家保证过,要将糖糖当成亲闺女的,你别只是嘴上说说!”   “我怎么就嘴上说说了?那丫头第一天就不起床做早饭,我说啥了?”陆母不服气。   像她这么好说话的婆婆,这世上有几个?   “你在说糖糖之前,先把相同的情况放在长英和长虹身上考虑一下。假如长英和长虹现在有机会上大学,她当妈的会不同意?你肯定欢欢喜喜送她们上学去,沈家把宝贝孙女嫁到咱们家,可不是让她来受委屈的,咱得将心比心。”   陆父语重心长地劝说,自古以来,婆婆和儿媳妇是天敌,她母亲以前就对妻子不好,处处为难,那个时候他年轻,工作忙,让妻子受了不少委屈。   但不能因为这个,妻子就有理由为难儿媳妇。如果他不从中调和,结果就是家里鸡飞狗跳,母子离心,夫妻闹僵,他必须在中间调剂好。   陆母被丈夫说得有点羞惭,要是两个女儿有机会上大学,她肯定放鞭炮庆祝,生孩子也得靠边站,什么都没女儿的前程重要。   “那……那就上学嘛,我也没说什么。”   陆母声音小小的,底气不足。   陆父笑了,严肃脸也没了,放软了口气,说道:“糖糖是好孩子,咱们对她好,她心里都知道的,而且你也别太看轻咱们儿子,媳妇努力上进了,长川还能闲着?你看着好了,这小子五年内肯定能考到六级。”   “你就瞎吹吧,六级哪是那么容易考的?”   陆母不相信,当年丈夫考到六级电工是三十五岁,算年轻的了,儿子当然是聪明的,可也没这么厉害。   “那就打个赌?”   陆父高深莫测的样子,让陆母多了些信心,欢喜地问:“真能考到六级?”   “看着吧!”   陆父神秘地笑了笑,勾得陆母心痒痒的。但又很欢喜,要是儿子成了六级电工,就算顾糖糖上大学也不怕了,大学毕业生也才42块五角工资,六级电工可有一百零五块。   陆母的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被陆父一哄,她的心事彻底没了,起身朝窗外探了眼,西厢房还是门窗紧闭着。   “看这架势,得吃中饭才能起了。”   陆母撇了撇嘴,暗骂儿子不是东西,第一天就搞得这么猛。   陆长川买早饭回来了,小笼包,油条,咸豆浆,摆了满满一桌,陆母心疼死了,碎碎念道:“买你和糖糖吃的就行了,我和你爸家里煮面吃,你现在可成家了,不能再和以前那样大手大脚,钱要省着花!”   “知道了!”   陆长川不耐烦听,夹了只小笼包塞进他妈嘴里,得了他妈一个大白眼。   快到中午,顾糖糖才醒来,听到天井陆长川的说话声,“妈,中午做糖醋排骨吧,糖糖喜欢吃。”   “知道了!”   陆母咬着后槽牙的声音传了进来,顾糖糖彻底清醒了,一骨碌下了床,懊恼地抓着头发。   还说起来做早饭的,这下连中饭都赶不上了,陆长川他妈不会以为她是个懒媳妇吧? 第138章 妈,你是最明事理最能干的婆婆   顾糖糖手忙脚乱地换了衣服,是新做的红色连身裙,沈家给她做了很多新衣服,整整一箱子,一个月能穿不重样的。   镜子里的她粉面含春,眼波流媚,明显是被滋润的幸福小女人,脑海里闪过昨晚的一些激情片断,顾糖糖脸不禁烧了。   拍了拍滚烫的脸,顾糖糖拉开门出去了,天井里陆母在切菜,陆长川在剖鱼,准备做中饭了。   楼上纷纷探出几个脑袋,一脸看好戏。   顾糖糖在床上睡觉的这半天,二楼三楼的住户们可没闲着,趁出去买菜倒马桶的功夫,早将顾糖糖这个新媳妇第一天赖床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了。   大家都等着陆母和顾糖糖这对婆媳干起来呢!   “糖糖你再睡会儿,做好饭我叫你。”陆长川咧嘴笑,担心媳妇累着。   低着头切菜的陆母翻了个白眼,太阳都照屁股了还睡,她已经不指望吃上新媳妇做的饭菜了,瞧这架势,晚饭也得她做。   “不睡了,我洗了脸来做饭。”   顾糖糖甜甜地笑了笑,拿牙缸去洗漱,陆母虽然没说话,但她已经感觉到了浓浓的酸味儿。   陆长川往旁边挪了下,顾糖糖蹲在他旁边,两人相视笑了笑,空气都变得甜蜜了,楼上看热闹的住户们,都被甜得倒了牙。   “长川媳妇,起来了啊!”是三楼的徐寡妇,口气带着幸灾乐祸。   她本来还嫉妒陆母娶了个高门儿媳妇,现在她一点都不酸了,高门儿媳妇可不好侍候,瞧瞧,第一天就睡到日上三竿,连饭都得老婆婆自个做呢。   “嗯,本来我想早点起来,但妈昨晚就和我说,家里没那么多规矩,随便睡到几点都行,我又是个懒的,妈这么一说,我就正大光明地睡懒觉了。”   顾糖糖知道徐寡妇和婆婆不对付,故意这样说,还冲陆母甜甜地笑,“妈你真好,我奶奶说的没错,你是最明事理的婆婆了。”   陆母其实心里老大的意见,可听了这话,整个人顿时飘了,东南西北也找不着了,脸上不由自主地挤出了笑,受宠若惊地问:“是你亲奶奶说的?”   “两个奶奶都这样说,她们第一次见到你,回来后就和我说我有福气,摊上个明事理还能干的好婆婆。”   顾糖糖睁眼说瞎话,把陆母哄得连自个姓啥都快忘了,脸上堆满了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欢喜道:“你奶奶真会说话。”   “说的是事实嘛,爸,长川哥,你们说对不对?”   顾糖糖还不忘拉上同盟,十个人九个都爱听好听话,剩下一个是聋子。   对付陆母这样的直肠子,甜言蜜语哄就对了,这可是她的拿手绝活。   “对,我妈那可是方圆百里都数一数二的能干人。”陆长川使劲点头。   “没错,糖糖你说的太对了。”陆父也很捧场,心里很欣慰,儿媳妇聪明还嘴甜,他瞎担心了。   “你们就哄着我吧。”   陆母笑成了花,有意想表现一下自己高超的刀功,切菜的动作越发麻利,都成幻影了,顾糖糖立刻夸道:“妈,你这刀功都赶上一级厨师了,好厉害呀!”   “我这还没发挥好呢。”   陆母有点懊恼,她觉得自己没把真功夫展现出来,在儿媳妇面前丢了面子。   “这还没发挥好?妈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顾糖糖表情很认真,其实她快忍不住了,她婆婆可真好哄啊,就是个单细胞动物,以后她得对婆婆好点,不能欺负她。   陆母隐形的尾巴开始摇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不住了,她其实很想矜持的,但控制不住,谁让她这么能干呢?   “妈,我帮你做饭吧。”   顾糖糖洗漱好,撸起袖子准备帮忙,被陆母推开了,豪爽道:“你去歇着,我随便搞几下就好了。”   “哎!”   顾糖糖乖巧地搬了把椅子出来,坐在天井的阴凉处,托着腮看陆母炒菜,还哄着说:“我看妈做菜,学习点儿。”   这样一说可不得了,陆母腰板立刻挺得笔直,大厨的范儿必须有,就连撒盐这么随意的动作,也被陆母给撒出了高人风范。   陆长川父子俩肚子都快笑开花了。   “糖糖你鱼吃红烧还是糖醋?”   陆母做好了糖醋排骨,本来是想做红烧鱼的。因为她和陆父都喜欢吃红烧鱼,但她现在看儿媳妇哪哪都顺眼,就多问了句。   要是儿媳妇喜欢糖醋鱼,她就做糖醋的。   顾糖糖朝砧板上的生姜大蒜和葱花看了眼,就知道陆母原本是想做红烧鱼的,便说道:“有糖醋排骨了,鱼就红烧吧。”   “行,红烧。”   陆母很高兴,还觉得顾糖糖和他们家吃饭能吃到一块儿,挺好。   徐寡妇看了半天,只看到了一家子相亲相爱,酸得她后槽牙都倒了,失望透顶,暗骂陆母不争气,儿媳妇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找不着北了。   就是个天生干活的贱命,哼!   “长川,你媳妇嘴可真甜!”徐寡妇不怀好意地说。   顾糖糖眉头微皱,这人好烦啊,看不得别人家日子好过吗?   她抬起头,看到了三楼探出了半个身体的徐寡妇,和陆母差不多年纪。但要丰满些,皮肤很白,瓜子脸显得风韵犹存。   “婶婶你好啊,也不知道该叫你什么。”顾糖糖乖巧地打招呼。   徐寡妇干笑了几声,伸手不打笑脸人,顾糖糖这么礼貌,她身为长辈也不好刁难人家。   可看到死对头一家过得和睦甜美,她心里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朱向华过得比她好?   “我也叫你糖糖啊,我和你妈年纪差不多,你叫我徐姨就行。”徐寡妇笑着说,其实她比陆母还小一岁。   陆母轻哼了声,还翻了个白眼,回头要提醒儿媳妇一声,小心徐寡妇这老阴比,别沾了一身骚。   顾糖糖笑了笑,没搭徐寡妇的话了,不过她对陆母小声说:“妈,楼上的婶婶看起来比你老呢,她比你大好几岁吧?”   她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徐寡妇刚巧听到了,一口气堵在了心里,比吞了苍蝇还气人。   “噗。”   陆母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朝徐寡妇得意地看了过去,这老骚货向来自诩美貌,就算老了也喜欢在男人面前卖弄风骚,还以为自个是十八岁嫩黄瓜呢,今儿个儿媳妇可给她出了顿好气。 第139章 爸,你的腿能治   “比我还小一岁,你徐婶婶命苦,男人死得早,一个人拉扯三个儿子不容易,显老。”陆母假惺惺地说。   “难怪呀,还是妈你福气好。”   顾糖糖把婆婆哄得心花怒放,也不在意得罪徐寡妇,她压根没想过和徐寡妇这种人交好。   陆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伸手在顾糖糖脸上轻轻掐了下,真是个小机灵鬼儿,第一天就替她好生出了口气,徐秀英估计中饭都吃不下了。   三楼的徐寡妇何止中饭吃不下,她连晚饭都咽不下了。要不是理智还在,她都想冲下来抽顾糖糖几个大耳光子。   “该死的小贱人,比朱向华更可恶!”   徐寡妇低声咒骂,这些年她和陆母交锋,大多数时候她是赢的,阴阳怪气说几句话就把陆母气个半死,可现在她却撞上了功力更高的顾糖糖,肺都要气炸了。   其他住户们看得津津有味,对顾糖糖的性子也大致有数了,陆家这新媳妇不是善茬啊!   看着娇娇软软的,说话也软声软气,可这杀伤力却不同凡响,以前是徐寡妇压在陆母头上,把陆母气个半死,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陆家新媳妇给婆婆出气了。   有好戏看喽!   “糖糖,以后去回春堂就找你啊!”周师母虽然笑着,但眼神却有点古怪。   “好的呀!”   顾糖糖爽快答应,集中火力对付徐寡妇就行,其他邻居肯定不能得罪了。   其他人也都一一和她打了招呼,除了徐寡妇,邻里关系还是很和睦的。   陆母做好了三菜一汤,红烧鲫鱼,糖醋排骨,炒青菜,三鲜汤,厨艺虽比不上姚阿翠,但色香味也挺全,陆长川捧着菜进了东厢房,陆家都在这吃饭。   顾糖糖则摆碗筷,还去推陆父轮椅。但就在这时,眼前闪过金光,高级治疗术提示了。   “怎么了?”   陆长川见媳妇站着一动不动,伸手去探她额头,担心是不是累着了。   “没事。”   顾糖糖回过神,看向陆父的腿,刚刚她脑子里多了幅经络图,是治疗陆父腿疾的方法。但有点麻烦,因为陆父的腿神经坏了,得用鹿筋接上,再涂上续筋膏,方能恢复如常。   刚刚她查看了下,商城多了许多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材,成品药反而少了。但高级治疗术包含了各种膏药的配方,续筋膏的配方要二百积分购买,得她自己配。   商城里还有些治男科疾病的药材,药方也有,不过目前用不着。   “爸,我给你测个脉。”顾糖糖冷不丁说道。   陆父愣了下,笑着伸出了手,陆母见了嗔道:“吃了饭再测,不急这一时。”   “很快就好的。”   顾糖糖笑了笑,手搭在陆父脉上,细细聆听,听了会儿,她又拿出银针,用火消毒后,在陆父两条腿上的穴位依次刺上去。   每刺一下,都要问:“爸,有感觉没?”   “没有。”   陆父摇头,沈神医说他的腿神经坏了,古时候有一种续筋接骨术,能够治他这毛病,可惜这古医法子失传了,沈神医只能用药和针灸刺激他的神经,看能不能自愈。但沈神医也不能保证效果,只能看老天爷了。   顾糖糖接着往上刺,陆母和陆长川都没心思吃饭了,围在旁边看。   “糖糖,你能治你爸的腿?”陆母忍不住问。   “我这腿沈神医说了,要看天意的。”陆父笑着说,不想给儿媳妇施加压力。   连沈神医都没办法,糖丫头一个小姑娘哪有这本事,媳妇也是太着急了。   陆母叹了口气,她急糊涂了,儿媳妇才刚学医呢,还能比沈神医更厉害不成?   顾糖糖的银针已经刺到了膝盖下方,才刚刺上去,陆父轻哼了声,她惊喜问道:“是不是痛?”   “有点疼。”陆父点头。   当年他是受了380V高压电击才出的事。幸亏他穿了绝缘电工鞋,减缓了不少伤害。但两条腿还是废了,估计腿神经被电给弄坏了。   顾糖糖松了口气,陆父的情况比她预想的好一些,应该这两年在她爷爷那儿治疗有了效果。   “糖糖,你爸这腿?”陆母不死心地问。   “妈你别急,我刚刚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古书,上面记载了个法子,应该能治爸的腿。”顾糖糖笑着说。   “真的?”   陆母激动得差点摔下凳子,丈夫的腿是她的心病。要是顾糖糖真能治好丈夫的腿,从此以后,顾糖糖在她心里,绝对比长英和长虹还重要。   她连一根葱都不让这丫头择!   顾糖糖笑着点了点头,“治肯定能治,但有点麻烦,我还要和爷爷商量下,到时候给爸重新开药方。”   “好,不着急,能治就好。”   陆母激动得语无伦次,眼里含着泪花,总算有了好消息。   陆父反而很平静,还说:“治不好也没什么,糖糖你别有压力。”   “对,别有压力,咱们就死马当活马医。”陆母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忙改了口,可说完又觉得把丈夫比成死马不太合适,便又说道:“反正你别有心理负担,你爸这腿给你作实验。”   “噗。”   顾糖糖忍俊不禁,她婆婆怎么这么可爱呢?   “放心吧,爸的腿能好起来的。”   顾糖糖对系统很有信心,她对陆母说道:“还有妈你的腰,也能治好的,等吃了饭我给你针灸。”   “哎!”   陆母含着泪不住点头,心里多了些歉疚,觉得她太小人之心了,这么好的儿媳妇,就算睡个懒觉怎么了?   她儿媳妇是要当神医的,又不是普通的家庭主妇,肯定不能守着厨房转,以后她再不让儿媳妇干活了,也不在背后念叨了。   吃饭时,陆母不住给顾糖糖夹菜,她碗里堆成了山。   “多吃菜,喜欢吃晚上再做。”   陆母的眼神特别慈祥,也不管儿子了,眼里只有顾糖糖。   陆长川当然不会吃醋,他巴不得他妈和媳妇好好的呢。   不过他心里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媳妇这么能干,他可不能偷懒,下午就看他爹以前的笔记,争取一次考上四级,再努把力,五年内考到六级。   这顿饭顾糖糖吃撑了,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她起身收拾碗筷,被陆母拦住了:“不用你收,歇着吧!”   儿媳妇的手可是要救死扶伤的,哪能干活呢! 第140章 陆家也有秘密呢   “那我擦桌子。”   顾糖糖只得拿了抹布擦桌子,一点活不干她怪难为情的,陆母也随她,捧着碗筷去天井洗了。   陆长川将桌子搬到墙边,凳子也摆好,吃饭时再挪出来。   顾糖糖擦好桌子,感觉到脚底下有点异常,地面好像凸出来一块,她低头踩了几下,确实凸了出来,感觉凸出来的这一块,是后边新糊的水泥。   “你看,这一块不平。”   顾糖糖拽了陆长川,和他说新发现。   陆长川走过来踩了几下,惊讶道:“还真不平,我都不知道。”   陆父眼神闪了闪,平静道:“这里裂了道缝,重新水泥糊的,没弄好。”   “我怎么不知道?”陆长川好奇地问。   “你还没生出来呢,当然不知道。”陆父笑了笑。   陆长川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水泥地裂开很正常,只是件小事罢了。   顾糖糖却没忽略陆父之前闪烁的眼神,说到这水泥地时,陆父都不敢和陆长川对视,显然在心虚,而且陆家有紫檀床和凳子,明显陆长川是不知情的,这家伙一直都当成普通家具呢。   看来陆父也有秘密啊。   顾糖糖虽然好奇,但没想过探查,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也有,犯不着刨根问底。   陆母在天井洗碗,楼上的住户看得直摇头,对顾糖糖的地位也有了新的认知,这是娶了个祖宗回来啊!   大家都挺同情陆母,以前只需伺候老公儿子,现在还得加上个儿媳妇,老腰怕是要累断吧?   被大家伙担心老腰的陆母,哼着轻快的小曲,欢快地洗着碗,心情从来没如此明媚过,就连徐寡妇那张刻薄讨厌的脸,现在看着也眉清目秀了不少。   “朱向华你可真是劳碌命!”徐寡妇倚靠着三楼窗台吃饭,顺便嘲讽一句。   陆母依然哼着小曲,好心情不受影响,甚至还悲天悯人地看了眼徐寡妇,同情道:“徐秀英,你也是造孽的,我以后不跟你吵了!”   年纪轻轻死了男人,三个儿子又不争气,一把年纪了还要卖老皮老肉捞点外快,太造孽了。   陆母又同情地看了眼,还摇了摇头,搞得徐寡妇心里毛毛的,不知道她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   向来直来直去的陆母,突然搞起了迂回战术,徐寡妇心里没底了,还莫名火大,她才不需要朱向华虚伪的可怜!   “你有病啊!”   徐寡妇气得骂了句,关上窗眼不见为净了。   陆母跟没听到一样,抱着洗好的碗回屋,下午儿媳妇还要给她治疗老腰呢,她和徐寡妇这可怜人生什么气,太浪费时间了。   到了下午,顾糖糖拿出银针,还有膏药,给银针消毒后,就给陆母施针。   “得三个疗程,我先扎针,然后开个药方,长川哥去回春堂抓药回来熬,一个疗程吃五贴,隔十天下一个疗程。”   顾糖糖慢条斯理地说,下针却又快又准。   “要忌口不?”陆父关心地问。   “要的,我开个清单,三个疗程内必须忌口。”   顾糖糖扎好最后一针,鼻尖上都是汗。   【治疗陈年腰病一人,奖励积分30,目前积分2180】   顾糖糖眼神微讶,以前给陆母治疗只赚8分,现在却有30分,高级治疗术真给力啊!   陆长川递过来冰凉的毛巾,他刚刚打了井水浸湿的,接过毛巾敷在脸上,十分清凉,顾糖糖冲他嫣然一笑,软声道:“你帮我拿纸笔来嘛。”   “哎!”   陆长川乖乖地去西厢房拿纸和笔了。   顾糖糖写了两张单子,一张是忌口的,辛辣发物都不可以吃,满满一张清单。   另一张是药方,主要是活血化淤的,陆母是月子病,几十年了,淤堵厉害,得吃药排淤,内外同时进行,才能治好这老毛病。   “你去回春堂抓药。”   顾糖糖递过去药方,陆母这腰病得早治,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忌口的清单则给了陆父,“爸,你得严格要求我妈,上面的食物一样都不能吃,否则我就白费工夫了。”   “放心,我肯定盯着!”   陆父表情严肃地点头,将清单仔细收好,媳妇吃东西时,他就拿出来看看。   陆长川骑车去回春堂抓药了,刚到就被沈宵云给挡了,迫不及待地问:“糖糖怎么没来?”   “她在家呢,我来抓药的!”   陆长川停好车,拿出药方准备进去,被沈宵云给拦住了,焦急地问:“干嘛抓药?是不是你欺负糖糖了?”   他就知道这家伙不是好人,才刚嫁过去就要吃药,不行,他得接妹妹回家!   沈宵云气急败坏地瞪着,仿佛陆长川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陆长川哭笑不得地解释:“是糖糖给我妈开的药方,糖糖很好,你不放心就和我回家看。”   “是你邀请我的啊,我就勉为其难地去看看吧。”   沈宵云早想去陆家看看了,但爷爷奶奶说不合礼数,第一天就过去不合适,至少也得等三天回门后。   但现在是陆长川主动邀请的,应该合适了吧?   “对,我求你去做客的。”   陆长川有点无奈,这小子可是大舅子,他得捧着。   沈宵云得瑟地哼了声,从他手里拿了药方,看了眼,问道:“你妈腰不好?”   “嗯,几十年的老毛病了。”   陆长川有些意外,忍不住问:“你蛮厉害的嘛,只看一眼就知道啥病,为什么不学医?”   “这么点算什么厉害,我可是沈神医的孙子,反正我不喜欢学医。”沈宵云得意洋洋,他虽然没啥学医天赋,可从小耳濡目染,多少还是懂点的。   “那你想学啥?”   沈宵云被问住了,皱紧了眉,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眼神不禁迷茫了。   “糖糖说你爷爷奶奶在给你安排工作,会去哪个单位?”陆长川有点想笑,他这大舅子还没长大呢。   沈宵云有点沮丧,朝大厅看了眼,小声说:“大概是棉纺厂,爷爷说以后再调去其他单位。”   因为太匆忙,好工作安排不上,沈老爷子给联系了棉纺厂,以后再调去更好的单位。   “棉纺厂学啥?”陆长川关心地问。   “好像是机修。”   沈宵云口气不太情愿,他不喜欢去棉纺厂,听说都是女人,他最讨厌和女人打交道了。   陆长川开玩笑道:“你去棉纺厂学机修,还不如跟我学电工呢,机修成天和油污打交道,脏的很。”   沈宵云一听脏就哭丧了脸,他最怕脏了。 第141章 当亲闺女一样宠   “你们单位招人不?”   沈宵云希冀地问,电工听起来比机修好,而且陆长川是他妹夫,肯定得关照他,他还能经常去陆长川家蹭饭,顺便看看妹妹。   “本来不招,但你要是来,我就让厂长招你当学徒工,工资只有十八块,干得好半年就能转正,能拿三十二块五角。”陆长川口气很认真。   他是真觉得大舅子学电工更有前途些,能接私活挣外快,而且以沈家的人脉。到时候给孙子弄个工农兵大学,毕业后就能当电气工程师了。   沈宵云表情严肃地思索了三秒钟,果断拍了拍陆长川的肩膀,认真道:“妹夫,我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陆长川抽了抽嘴角,提醒道:“我23了,比你大五岁。”   “糖糖是我妹,你娶了糖糖,不叫你妹夫叫什么?”沈宵云鼓圆了腮帮子,理直气壮地很。   大五十岁也是妹夫!   陆长川……好吧,确实得叫妹夫。   “你以后去我厂里了,当着人别叫妹夫。”陆长川退而求其次,好声好气地和大舅子商量。   “知道了!”   沈宵云不耐烦了,拽着他进去抓药,以后叫不叫妹夫,得看他心情,哼!   蒋玉华正好出来,看到他们,惊讶地问:“小陆你怎么来了?糖糖呢?”   “她在家呢,给我妈治腰,还开了药方让我来抓。”   陆长川一口气说完,省得蒋玉华误会。   “糖糖还开药方了?我看看。”   蒋玉华拿了药方检查,她主治妇科。但其他也懂一些,药方倒是没问题。不过她还是不放心,拿去给老爷子过目。   沈老爷子刚给一个病人看诊完,听说是孙女开的药方,微笑着接过药方,越看表情越严肃。   “怎么样?这药方行不行?”蒋玉华忍不住问。   “当然行,太行了,糖丫头果然是我孙女,哈哈,我沈家后继有人了!”   沈老爷子笑得眼睛都眯了,没有外人,他也用不着装高深了,笑得一点都不矜持。   就算他来开,也不见得能开出这么好的药方来,孙女这天赋太好了,他一定要精心培养,让孙女将沈家医术发扬光大。   “难道是你一人的孙女不成?糖糖也是我孙女,遗传谁还不一定呢!”蒋玉华酸溜溜地怼了句。   “遗传咱俩的,以后把咱们会的都教给糖糖。”沈老爷子笑眯眯地说。   “那是当然。”   蒋玉华嗔了眼,又欣慰地笑了。   陆长川抓好了药,蒋玉华亲自送他出来,打听了孙女的情况,又嘱咐道:“过两天回门,你们先去顾家村,晚上来这吃饭。”   “好。”   陆长川点了点头,糖糖一早就和他说了,回门要去两家,姚阿翠和回春堂都得回,而且以后他也会孝敬两边的老人。   这三天里,顾糖糖每日都给陆母熬药,再配合膏药和针灸,效果很显著,陆母以往久站久坐久躺,腰都会疼胀,但治疗了后,明显感觉到腰轻松了许多。   “我觉得好了。”   陆母轻盈地转了个身,从来没觉得腰这么轻松过,以前腰上像吊了个重物,不管做什么都很迟钝,现在这重物没了,她甚至可以跳个舞。   “才只是开始,早着呢,三个疗程必须完成,一天都不能少。”顾糖糖口气很严肃。   有些病人稍微有了一点效果,就以为自己痊愈了。然后擅自停药,结果旧病复发,事后还怪医生是庸医。   “听你的。”   陆母乖乖听话,她现在对顾糖糖十二分的信服,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了。   才只三天她的腰就好了不少,三个疗程治完,她的腰应该能回到年轻时吧?   顾糖糖抿嘴笑了,听话的病人她最喜欢了。   明天要回门,陆母早早就准备好了两份礼物,姚阿翠那儿主要是布,印染厂负责回收残次布的朱师傅,是她远房老表,能进印染厂也是陆父的关系。所以和她关系极好,给的残次布都是最好的,和新布没什么区别。   回春堂那儿则是高档点心和酒,陆母花了大价钱,她是最好面子的,肯定不能让人笑话。   早饭是陆母包的小馄饨,特别鲜,顾糖糖吃了一大碗,汤也喝完了,额头都冒出了汗。   “妈做的馄饨真好吃,比饭店还好吃。”   顾糖糖的好听话不要钱一样,张嘴就来,这三天她连水都没沾过,衣服都是陆母洗的,谁家的新媳妇都没她舒服。   “那再吃一碗?”陆母说着就要给她盛。   “不要了……嗝……吃饱了。”   顾糖糖伸手拦住了,再吃就要顶嗓子眼了。   陆母笑眯眯地看着她,慈爱道:“喜欢吃以后我再做,等春天有荠菜了,给你包荠菜肉馅的。”   “好呀,我最喜欢吃荠菜肉馅的馄饨了。”   顾糖糖软软地笑着,其实是正常说话的口气。但就是跟撒娇一样,陆母的心都化了,两个女儿老大老虎一样,老二是个闷葫芦,其实她并没享受到多少贴心小棉袄的娇软。   但现在却在儿媳妇身上感受到了,姑娘家就得这样嘛。难怪她儿子被哄得团团转,她要是男人,估计也会神魂颠倒。   “喜欢吃啥就说,妈做!”陆母豪气冲天,只要市场有的,她都能做。   “好的呀,妈真厉害!”   顾糖糖软软地答应了,她喜欢吃的可多了,哄好婆婆才有好吃的嘛。   吃过早饭,陆母送他们出来,提了满满两篮子礼物,水果点心和布,陆长川骑车捎着媳妇,准备骑车去顾家村。   九点半左右,他们就到了,姚阿翠让贺长柱去村口看好几回了。   顾糖糖他们一出现在村口,就有社员和他们说:“糖糖你哥来看三回了!”   陆长川停了车,给这些人一一敬烟。   “糖丫头越来越漂亮了,看来在小陆家过得很好。”有社员开玩笑,顾糖糖脸红了红,这三天晚上,陆长川就没消停过,也就是昨晚上才消停了会儿。   她也觉得自己漂亮了些,大概是因为滋润得好?   不都说被爱情滋润的女人会越来越美嘛。   “这么多布啊,小陆你是不是能弄到布?”有个社员忍不住打听。 第142章 干柴烈火的三天   社员们都齐齐看向陆长川,眼神火热,他们太缺布了。   “弄倒是能弄到,就是不太容易,这些布是我早早就准备好的,叔你要是想买布,我先帮你留心着。但不一定能有这些好,布倒没问题,就是花色印错了。”陆长川没说得很容易,其实他想弄点布再容易不过了。   厂里管残次布的朱师傅,是他的表舅,和他家关系非常好,不管什么时候去要布,都能拿到最好的。   而且厂里拿残次布出去卖的人不少,厂长也知道,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就行,没人管这事儿。   但他不能把这事说得很轻松,否则来求他买布的人,会越来越多,他拒绝了容易得罪人,不拒绝又招麻烦上身,索性提前把丑话说在前面。   “花色错点没啥,只要有布就行,小陆哪,我也不要多的,能弄个几尺花布,给我女儿做身衣服,我出钱的。”   之前问布的社员大叔,巴巴地看着陆长川,他女儿到相看的年纪了,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他急啊!   其他社员也都七嘴八舌地求布,几乎家家都有需求,陆长川面有为难,这么多布他真搞不出来,要犯错误的。   顾糖糖刚准备替他解围,就听到了大队长的喝声:“围在这干什么呢?不用干活了?”   社员们立刻一哄而散。   大队长黑着脸走了过来,看到小两口就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软声道:“别惯着他们,这些人最会得寸进尺的!”   今天要三尺布,明天就会变成十尺,胃口越来越大。要是不满足他们,反倒成了你的不是了。   陆长川给大队长敬了烟,感激道:“晓得的,其实也搞不到多少布,厂里有规章制度的。”   “建军和我说过,你别因为他们犯错误。”   大队长将香烟夹在了耳后,有意提起了小儿子,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小儿子能转正,当上吃国家粮的正式工,那他可就是全大队第一体面人了。   陆长川听话知音,明白了大队长的意思,忙说道:“建军在厂里表现很不错,前天我和他师父唠嗑,他师父还夸建军了。”   大队长瞬间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开心地问:“宣师父真夸了?”   顾建军的师父姓宣,不苛言笑,脾气古板,从早到晚都不说一句话,搞得顾建军心里忐忑不安,以为师父对他不满意。   转正的重要前提,就是师父的考评。要是师父说他不合适,就转不了正。   “就前些天说的,宣师父不爱说话,但他和我爹关系好,和我能唠几句,三伯放心,让建军好好干,转正没问题的。”   陆长川给大队长吃了个定心丸,印染厂这几年扩建规模,添置了不少设备,本就要招兵买马,顾建军是高中生,为人也机灵,转正是必然的。   大队长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心里的大石落了一半,但还没完全落下。   “长川,你给三伯出个主意,要不要给厂里领导送些礼?我一直在琢磨这事儿,可又不知道送给谁。万一送错人,弄巧成拙也不好,你给指点一下?”   大队长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问,口气亲热了许多。   陆长川想了想,便说:“其他人都不必送了,宣师父爱喝自家烧的高粱酒,每天都要喝上二三两。”   “成,回头让建军给他师父带些高粱酒。”   大队长心里有数了,以前给宣师父送过些农村土特产,可人家不喜欢,还让他们以后别送了,果然是没送到位啊。   还得是有熟人,这不就知道原因出在哪了嘛。   陆长川笑了笑,建议道:“一次送个一两斤就行,送去宣师父家里,宣师母很好说话的。”   “知道了,我和建军说。”   大队长一一记在心里,送礼可是门大学问,长川是想告诉他,要细水长流啊。   “让建军有空多看书,他是高中生,只要好好干,机会有的是!”   陆长川话里有话,也没说太清楚,大队长听明白了,眼里闪过精光,回头就给小儿子打电话,下班了就看书,其他的别搞七搞八瞎想。   “快回去吧,你们奶奶都等急了。”   大队长催他们回家,笑得特慈祥。   顾糖糖又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的,这三天都没睡好,困死了。   “到家了你睡会儿。”   陆长川有点后悔,不应该缠着媳妇的,可他真忍不住啊。   “今晚上不许了!”   顾糖糖嗔了眼,眼波流转,娇嗔多情。   陆长川脑子都热了,乖乖答应了。   “你和顾建军关系怎么样?”陆长川打听。   要是媳妇和顾建军关系好,他就多照顾下。   “一般。”   顾糖糖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眼泪挂在睫毛上,晶莹欲滴,一闪一闪的。   陆长川皱了眉,看来对他家糖糖不太好,以后就和顾建军平常处着吧。   姚阿翠在门口站着,远远看到了他们,笑盈盈地迎了过来,一看顾糖糖眼睑泛青,就心知肚明了,朝陆长川意味深长地看了过去。   小两口这干柴烈火的,不知收敛啊!   “你屋子和以前一样,去睡会吧!”   姚阿翠本来有一肚子话想问孙女,现在舍不得了,让顾糖糖去她房间睡觉。   “奶奶,那个红袋子里的,回头给外公那边。”   顾糖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和姚阿翠嘱咐了声,就去房间睡觉了。   她的房间和结婚前一模一样,家具摆设都没动,姚阿翠说了,不管什么时候回来,这个房间都是她的。   一上床,顾糖糖就沉沉睡了过去,是陆长川叫她起来的,要吃中饭了,空气里都是饭菜香味。   “糖糖,小陆,你们去叫外公外婆他们来吃饭,一家人不讲那么多规矩,一块吃个饭。”姚阿翠吩咐。   桌上摆了一大桌菜,鸡鸭鱼肉都有,还有半个鲜红的西瓜,黑籽红囊,刚从井里拿出来的,看着就透心凉。   顾外公一家子都在家里,早早就准备好了,换上了最新的衣服,就等着顾糖糖他们过来,三个孩子也在,鲁巧妹在大儿子顾崇文耳边小声嘱咐:“一会儿你表姐和姐夫来了,你得机灵点儿,嘴要甜,有眼力见儿,听到了不?” 第143章 给点甜头   十五岁的顾崇文眉清目秀,和顾糖糖有一点点像,他腼腆地点了点头,心里不太平静。万万没想到顾惜惜竟是冒牌货,顾糖糖才是他的亲表姐。   感觉就像是历史上的狸猫换太子,在他们家真实上演了。   顾崇文其实是开心的,他不喜欢顾惜惜,爷爷奶奶对顾惜惜好,家里有好吃的都给顾惜惜吃,弟弟妹妹想吃却吃不到。   而且顾惜惜那人有个毛病,宁可把好吃的给外人,也不给弟弟妹妹吃,村里每个孩子几乎都吃过顾惜惜给的东西,唯独他的弟弟妹妹没吃到。   顾崇文更喜欢表哥沈宵云,他讨厌顾惜惜,谢天谢地,总算不用再和这女人当亲戚了。   至于顾糖糖,顾崇文不太了解,他只知道这个亲表姐长得很漂亮,是大队最漂亮的姑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表姐,顾崇文觉得挺光荣的。   “表姐和姐夫来了!”   八岁的小丫头兴冲冲地跑回来了,她是鲁巧妹的小女儿,叫顾爱文。   一家子忙朝大门口走,顾糖糖和陆长川已经到了,提着一篮子礼物,一块花布,还有块青布,还有罐头和麦乳精,都是好东西。   鲁巧妹喜笑颜开,亲热地迎了上去,握住顾糖糖的手,笑盈盈道:“快屋里坐,你表弟崇文和学文,一大早去山上采了乌泡,又大又甜,回头你带到城里吃。”   乡下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但有新鲜的野果,城里人就喜欢这些,鲁巧妹让两个儿子,大清早就去山上采了乌泡回来,准备招待顾糖糖他们的。   顾糖糖朝三个表弟表妹看了过去,个头从高到低,十五岁的顾崇文,十二岁的顾学文,还有八岁的小丫头,她都认识的。   顾崇文和顾爱文相貌都像姑姑顾金凤,斯文俊秀,就是有点腼腆,还没说话脸就红了,小丫头顾爱文则像了妈妈鲁巧妹,浓眉大眼,胆大活泼,睁着大眼睛好奇打量着陆长川。   “谢谢崇文和学文。”   顾糖糖冲兄弟俩笑了笑,俩少年脸更红了,顾崇文想到妈妈的嘱咐,鼓起勇气小声说:“表姐喜欢吃的话,我再去山上采,我知道有个地方特别多。”   鲁巧妹嘉奖地看向大儿子,要的就是这机灵劲儿,在顾糖糖面前好好表现,才有机会出人头地嘛。   顾糖糖有些意动,她想带些乌泡回城,给爷爷奶奶,还有公婆他们尝尝鲜。   陆长川看出来了,便笑着说:“一会儿吃了饭,辛苦崇文表弟带路,我也一起去。”   “不辛苦,乡下小孩子爬点山轻松的很!”鲁巧妹忙说,心里有些得意。   她就知道城里人喜欢吃新鲜野果子,不花钱还让侄女满意了,多好!   屋子里桌上摆了一大盆鲜红的乌泡,确实又大又甜,顾糖糖吃了好多,牙齿都染红了,还剩下半盆子,鲁巧妹让她拿走吃。   顾糖糖知道鲁巧妹的心思,并不反感,鲁巧妹的要求不算过分,对她的好就算只有一分真心,也好过顾金凤那蠢货。   一大家子朝姚阿翠家走,路上碰到了好多社员,都热情地打招呼,态度比以往客气之余,还多了些恭敬,顾外公心里明镜一样,这是看沈神医的面子呢。   他也更后悔没能早点看清女儿那蠢货的真面目,和沈神医结了二十年亲家,今天还是头一回沾沈神医的光。但不是来自女儿,而是来自外孙女。   顾外公朝顾糖糖看了眼,心思更加坚定了。   一大家子围坐一桌,姚阿翠还拿出了杨梅酒,吃得特别尽兴,吃过饭后,陆长川跟着顾崇文兄弟去山上采乌泡,小丫头顾爱文也跟着去了。   顾外公他们留下来和顾糖糖唠嗑,主要是问她在陆家的生活。   “陆长川他爸妈很好,我连碗都没洗过,衣服也是婆婆洗的,婆婆做菜都按我的口味来,我早上都睡到九点多起来的,公婆都不说什么。”   顾糖糖声音软软的,说起在陆家的三天日常,一个字谎都没说,陆母现在对她比对亲闺女还好几倍,只差没把她放在嘴里含着了。   姚阿翠松了口气,看孙女这模样就知道过得幸福。   谢天谢地!   “你公婆对你好是你的福气,但你还是要敬着公婆,也不能欺负小陆,家里的活该干还是要干的。”姚阿翠嘱咐。   “我才不欺负他呢,活我干的,擦桌子,拿碗筷这些都是我干的。”顾糖糖嘟起嘴撒娇,她也不是一点活不干。   鲁巧妹忍不住羡慕道:“我们糖糖这福气,可真是方圆百里都挑不出来了。”   谁家新媳妇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再明事理的婆婆,也不可能真把儿媳妇当成亲闺女一样疼的。   但看陆长川他妈的架势,显然是把儿媳妇当成亲闺女了呢。   顾糖糖嘻嘻笑着说:“我招人喜欢嘛,我婆婆可喜欢我了。”   “可不就是招人喜欢,长得这么漂亮,性子也好,有眼珠子的都看得出糖糖的好。”鲁巧妹话里有话,有意说给公婆听的。   她听人说,顾金凤那蠢货结婚那天都没去,她这大姑姐可真是……蠢得无敌了。   顾糖糖笑了笑,听出了鲁巧妹的话外之音,她现在压根不在意顾金凤。不过这对母女挺膈应人,她得上点眼药。   但上眼药之前,她得给点甜头,安顾外公一家的心。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只有利益使然。   “崇文现在是高一吧?”顾糖糖问。   “下半年要念高二了。”鲁巧妹忙回答,还叹了口气,“现在不考大学了,毕业后只能回来种地,你崇文表弟成绩很不错的,种地真可惜了。”   “种地确实可惜了,这样吧,让崇文以后来回春堂学医,我和爷爷说一声,不过学医很苦,师父不高兴了还要打要骂,崇文得有心理准备。”   顾糖糖也不和他们卖关子,直接了当地说了。   让顾崇文进回春堂很简单,她一句话的事,可能不能学出师,只能靠顾崇文自己了,她帮不上忙。   顾外公一家愣住了,随即大喜,激动得都说不出话了。 第144章 上眼药   鲁巧妹反应最快,忙说道:“师父为他好才肯打骂,糖糖,只要能让崇文去回春堂学医,随便打随便骂,有活都让他干,那是崇文的福气,崇文他吃得了苦的。”   “对的,尽管打,要是敢不听话,我进城里揍!”顾金云也表态。   想学师父的本事,不吃苦哪行?   顾糖糖噗地笑了,“又不是给地主家当长工,哪会天天打呢。但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自己,我会帮崇文找个好师父。但能学进多少,就只能看崇文自己的,谁都帮不了他。”   “那是的,学艺只能靠自己,有好师父就是天大的机缘了,糖糖,谢谢你啊!”鲁巧妹感激不已,她还想着过阵子提这事,没想到顾糖糖先开了口。   比顾金凤那蠢货强几百倍呀!   “谢什么呀,都是自家人,让崇文先好好学习,学医也得扎实的文化基础。”顾糖糖嘱咐。   顾家人不住点头,只要顾崇文进了城,以后有出息了,就能拉弟弟妹妹一把,他们顾家也再不是务农佬了。   甜头给完了,顾糖糖轻叹了口气,也不说话,神情多了些黯然。   鲁巧妹察言观色极强,看在眼里,悄悄向姚阿翠打听。   姚阿翠哪知道啊,孙女回来都没和她说几句话,她也没顾上问。   “会不会是陆家人欺负糖糖了?”鲁巧妹猜测。   “应该不是,陆家人我见过,人挺好的,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回头问问小陆就知道了。”姚阿翠猜到了顾金凤身上,除了这蠢货,也不会有人给孙女气受了。   陆长川和顾崇文他们在山上采了一大篮乌泡,用树叶盖着,回头捎回城。   姚阿翠和鲁巧妹拽着他去了角落,打听顾糖糖是不是受了委屈。   陆长川一听就明白了,没好气道:“除了她亲妈和冒牌货外,还有谁能让糖糖难受?”   他将结婚那天顾惜惜打坏嫁妆,顾金凤大骂顾糖糖的事说了,越说越气,“好好的嫁妆打坏了,多晦气啊,糖糖能不生气?她就说了那冒牌货几句,顾金凤就骂糖糖,说了好多难听话,糖糖嘴上不说,心里苦着呢。”   姚阿翠铁青了脸,她还不知道出了这事儿,可惜顾金凤不在村里,否则她定要赏这蠢货几个大耳光。   陆长川忍不住问:“舅妈,顾金凤她是不是脑子受过伤?”   否则真难以解释顾金凤的种种反常行为,太荒谬了。   鲁巧妹脸色也很难看,幸好糖糖没把怨气撒到他们身上,还愿意帮崇文的忙,她咬着牙说道:“估计是脑子让狗啃了,小陆你好好劝劝糖糖,别和她一般计较,和沈神医他们好好过。”   其实她是想说,只当没这个妈吧,但这话她不方便说。   “糖糖本来是不计较的,都忘了这事了,顾惜惜偏偏结婚那天爬到嫁妆车上,还打坏了热水壶,这人真是阴魂不散,没准是成心的。”   陆长川很怀疑顾惜惜的居心,哪有那么巧的事,他家糖糖结婚,这冒牌货就跑过来捣乱,成心给糖糖添堵恶心人。   陈野那瞎子还把这冒牌货当成好人,哼,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鲁巧妹后槽牙都差点咬碎,有这种扯后退的大姑姐,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下午两点半左右,顾糖糖他们要回城了,提了一堆东西,一大袋子米,还有青菜,乌泡,和鸡蛋等。   除了青菜和乌泡外,其他都是系统商城买的,花了60积分。   顾外公他们拿了不少鸡蛋,顾糖糖没要,让他们自个留着吃,只收了青菜。   昨晚上顾糖糖还购买了止血药和膏药的配方,止血药是一百积分,膏药是五十积分,总共一百五十积分。   【购买大米三十斤,鸡蛋六十只,扣除积分60,目前积分2075】   系统提示声响起,顾糖糖有点心疼,这些天没在回春堂治疗,只靠着摸陆长川,和给陆母治疗腰病挣点积分,攒积分的速度有点缓慢啊。   陆长川请了七天婚假,还有四天,顾糖糖想到了废品回收站,以前救过的那个宋师傅,就在废品回收站工作,说不定能在那儿找到些宝贝呢。   顾糖糖打定了主意,准备明后天有空就去回收站看看,看能不能搞些宝贝。   陆长川车上绑了大包小包,鸡蛋顾糖糖提在手里,和姚阿翠他们挥手告别。   “有空就回来!”姚阿翠依依不舍地送到了村口。   顾外公他们也是,有不少社员都跟着送,都想和顾糖糖搞好关系。   “知道啦,我自个家肯定要回来的呀!”   顾糖糖笑眯眯的,她想家了就回来,反正离得近呢。   大队长匆匆跑了过来,扛着一大袋子,见他们还没走,这才松了口气,可算赶上了。   “这是土豆和毛豆,拿回去吃。”   大队长不由分说就将袋子塞到陆长川手里,硬让他带走,他刚刚去山上挖的。   陆长川无奈地看着满满当当的车,只得再挤挤,硬生生地将袋子给塞下了。   顾糖糖提着一篮鸡蛋,小心翼翼坐在后面,一手揽着陆长川的腰,慢慢骑远了。   姚阿翠叹了口气,这一去又不知道要啥时候能看到孙女了,嫁人后就不自由喽。   回到家后,鲁巧妹看到婆婆将麦乳精和罐头收了起来,暗暗冷笑,婆婆嘴上埋怨女儿,其实心里还惦记着,这麦乳精肯定会寄到农场的。   以前她忍了,今天她可不忍!   “爸,妈,我和你们说,糖糖受大委屈了。”   鲁巧妹添油加醋地说了顾惜惜和顾金凤做的傻逼事,顾外公脸色越来越黑。难怪糖丫头脸色不太好,大喜的日子碰上这么晦气的事,还被亲妈骂了,谁能欢喜得起来?   好在糖丫头大度,没记恨上他们家。   “是糖糖说的?”顾外婆不相信女儿会做出这么蠢的事。   顾金凤一直都是她的骄傲,虽然对女儿她有些失望,可疼爱了四十来年,让她一时间对女儿失望到底有些难,顾外婆更恨的是顾惜惜这冒牌货。   “小陆亲口说的能有错?沈神医都气死了。”   鲁巧妹又加上了沈老爷子,果然,老两口脸色变了,他们最忌惮的就是沈神医。   顾外公捏紧了拳头,恨不得能飞到农场,狠狠教训顾金凤一顿。 第145章 爷爷,给你看个好东西   “明天我进城一趟!”   顾外公声音低沉,他得拿出决断了,不能再让蠢货女儿拖累全家。   还有顾惜惜那个冒牌货,也必须赶出去,绝对不能再让这冒牌货膈应糖丫头。   顾外婆欲言又止,连连叹气,恨顾惜惜阴魂不散,怨女儿想不灵清。   鲁巧妹暗暗得意,还是公公脑子灵清,知道孰轻孰重。   她是绝对不会让顾金凤这蠢货影响儿子大好前程的!   这天晚上顾糖糖他们住在回春堂,是她以前住过的房间,依然照原样布置着,他们带来的那些乌泡大受欢迎,连沈青云都很爱吃,回春堂的大夫和伙计都分了些。   剩下小半篮子,放在井里镇着,明天带回陆家,给陆长川父母尝尝。   鸡蛋蔬菜和大米,两家各一半。   晚上煮的是空间大米,大家吃了后都赞不绝口。   “这米真好吃,又香又软,就算不吃菜都能吃一碗。”韩素梅说完又扒了一大口饭,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大米呢。   沈老爷子朝孙女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练了一辈子内功,这大米吃进肚,丹田处就有了明显的反应,显然不是普通大米。   深山老林的那些上了年份的药材,之所以药性好,是因为吸收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所以才能治疑难杂症,甚至起死回生。   那些珍稀药材里蕴含的就是天地灵气,但现在这种药材越来越少了。   孙女带回来的这些大米里,就含有这珍稀灵气,对身体大有益处。   顾糖糖冲老爷子甜甜地笑了笑,既然拿出了大米,她就作好了被老爷子怀疑的准备。如果老爷子不问,她就不说,要是问了,她就半真半假地说一些,和对姚阿翠说的一样。   信不信随老爷子的便。   沈老爷子微微笑了笑,给她夹了块鸡蛋,语意双关道:“这鸡蛋和米饭一样,味道极好,多吃些。”   “爷爷,一会儿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顾糖糖眨了眨眼,卖起了关子。   “好,我等着!”   老爷子表面看似平静,但心里却波澜起伏,他知道孙女身上有秘密,这也能解释这丫头小小年纪,为何能配出那么多好药了。   根源恐怕就在那个神秘的六爷爷身上。   “糖糖,这大米是哪买的?”韩素梅好奇地问,这么点儿不够吃,要是能多买点就好了。   “我奶奶托人买的,不是每次都能买到,得看运气,下次我再带些来。”顾糖糖含糊道。   韩素梅有些失望,但这么好吃的大米肯定是难得的,难买到也正常,偶尔能吃上一顿就得知足了。   老爷子深深地看了眼这丫头,肯定没说实话。   他得问问,不是想知道小丫头的秘密,而是想护着这孩子。   身怀异宝,要是他不帮着遮掩,会惹上无尽的麻烦。   吃过晚饭后,顾糖糖去了老爷子的书房,将止血药方和跌打膏药两张方子拿了出来,双手递给老爷子。   “爷爷,这是止血药和膏药的方子,我整理好了。”   “这是你的方子,你不用交。”老爷子没接。   “我的不就是沈家的嘛!”   顾糖糖将两张方子塞到了老爷子手里,沈家对她这么好,她又不是铁石心肠,而且这些方子到了沈家手里,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老爷子神色动容,孙女这份胸襟,比很多男人都强,不愧是他嫡亲孙女。   “行,我收下了,这两张方子我冠上你的名字。”   老爷子略看了眼药方,就被里面精妙的配药吸引了。难怪药效这么好,他若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失传的上古药方。   中医几千年的历史,汉代就已经到达了巅峰,失传的药方不计其数,老爷子有心想修复古药方。但有心无力,他老了,精力不够,而且很多古药方失传,一点头绪都无。   “糖糖,这是上古药方吧?”老爷子激动地问。   “爷爷你真厉害,一猜就中。”   顾糖糖没否认,本就是上古药方,她想了想,说:“还有些药方,我还没整理好,以后整理好了给您。”   沈老爷子有点坐不住了,还有上古药方?   这小丫头手里到底有多少方子?   “你那个六爷爷是什么来头?”   顾糖糖调皮地眨了眨眼,“是神仙呢。”   老爷子嗔了眼,“说正经的。”   “真是神仙呀,那些大米和鸡蛋就是我师父给的,医术也是他老人家教我的。”顾糖糖一本正经地说。   沈老爷子半信半疑,真有神仙?   他并不是唯物主义者,医门和玄门本就不分家,以前的祝由术,也涉及到了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但目前为止,还没人碰到神仙过。   “你真碰到神仙了?”老爷子半起了身,神情激动。   顾糖糖郑重点头,“对的呀,要不是神仙师父,我哪能配出那么多好药呀,我师父说,现在中医没落,他不忍心,想让我将中医发扬光大。然后我问师父,能不能和爷爷说,师父说可以的,还让爷爷你也努力呢。”   睁眼说了一通瞎话,将睿智的沈老爷子忽悠得云里雾里,对这些话毫无怀疑。   这也是他一生追求的事业啊!   沈老爷子表情凝重,起身冲窗外遥遥拜了拜,郑重道:“仙人请放心,沈某活着一日,就定会为中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顾糖糖嘴角抽了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她忽悠人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老爷子将两张药方收进抽屉里,这才问:“神仙师父的事,你还和谁说了?”   “就我奶奶,还有爷爷你,陆长川都没说。”   “不要再说了,你奶奶那儿我也不会说,陆家人万万不要说。”老爷子叮嘱。   “嗯,我不说的。”   顾糖糖点了点头,心里很暖,她又试对了,老爷子和姚阿翠一样,第一反应都是要护着她,并没想着要靠她去牟取更多的利益。   以后她会拿出更多药方的,希望能将中医发扬光大。   前世中医式微,被西医挤兑得差点无容身之处,好的中医大夫寥寥无几,她希望能改变这样的局面。 第146章 天选之子顾糖糖   老爷子在顾糖糖头上轻轻拍了下,神情很欣慰,他的孙女是天选之子,是沈家的荣光啊!   可惜这丫头不肯继承回春堂,罢了,青云虽天赋差了些,但性情稳重,就让他操持回春堂的事务,糖丫头能专心研究医术,兄妹俩一起努力扬名沈家医术。   “爷爷,还有个事,我能治我公公的腿。但我找不到好的鹿筋,你有办法不?”   顾糖糖将陆父的治疗方案说了,老爷子人脉广,肯定有办法找到新鲜鹿筋,陆父的腿必须刚从小鹿身上抽出来的筋续,否则没有效果。   “你有续筋膏的配方?”老爷子难掩激动。   他在古医书上看到过续筋接骨术,但只有寥寥几句话,其他书上也找不到这门古法的记载,老爷子只能用最保守的方法治疗陆父,没想到孙女竟会这门失传已久的绝学。   不用问,肯定是那神秘师父教的。   “有是有,但还没完全搞懂。”   顾糖糖说的半真半假,商城里没有现成的续筋膏,得她自己配,等她琢磨好了再拿出来吧,又要花二百积分买药方,心疼死了。   “那你慢慢研究,有疑难处来问爷爷。”老爷子笑道,心情异常激动。   沈家在东城有点名气,在全国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可孙女有了这番造化,沈家日后绝对能在全国扬名。   一会儿要和列祖列宗去说说,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顾糖糖乖巧地点了点头,以前都是买成药,现在得自己配,老爷子就是最好的师父。   “陆家人对你如何?”老爷子关心地问。   “很好呀,我这么讨人喜欢,婆婆连筷子都没让我洗,做的都是我爱吃的菜。”顾糖糖笑眯眯道。   老爷子放下了心,又嘱咐道:“也不可恃宠而骄,适当要干一些家务活。”   “我干了的,擦桌子,扫地,还陪我婆婆唠嗑呢。”   顾糖糖撒起了娇,老爷子眼里都是笑,满意点头,“这样才对。”   能干点活就行了,太粗重的活,他也舍不得孙奸,擦桌子和扫地刚刚好。   老爷子又说道:“大学指标我已经联系好了,下半年就能上,去了学校后好好学。”   “嗯,肯定不给回春堂丢脸!”   顾糖糖讨好卖乖,将老爷子哄得喜笑颜开,祖孙俩在书房里嘀咕了半天,蒋玉华忍不住了,推开门进来,拽着孙女走了。   “哪有那么多话,我和糖糖还没说几句呢。”   蒋玉华没好气地白了眼,老爷子摸了摸鼻子,没敢反驳,他从抽屉里拿出药方,越看越欢喜,叫了沈大伯父子进来。   沈大伯狐疑地看着药方,越看越震惊,这配方太神奇了,激动地问:“爸,这药方是哪来的?”   沈青云冷静道:“是糖糖的。”   他认出了堂妹的字迹。   老爷子嘉许地看了眼孙子,朝大儿子嫌弃地瞥了眼,说道:“糖糖将止血药和膏药的配方给了我,以后归沈家公有,你们要记住糖丫头的心意,以后多护着她些。”   “爸,糖糖是我侄女,我肯定要护的呀。”   沈大伯觉得他爹有点啰嗦,就算没这些药方,他也要护着侄女的嘛。   老爷子懒得理他,两个儿子都有点蠢,好在老大听话,小儿子他已经不指望了。   沈青云郑重保证:“只要我在一日,就绝不让糖糖受半点委屈。”   “嗯,你们也不要觉得我对糖糖好,就心里有想法,糖糖吃了十八年苦,明江那一家子蠢货又是这样,我们要是不对糖糖好点,这孩子要寒心的。”老爷子咬了紧牙,他现在只后悔,当年为什么没一针扎死小儿子,省得活下来气人。   “爸你说的什么话,我一个大老爷们,哪还能吃小丫头的醋呢,糖糖就跟我闺女一样,我和素梅都喜欢她的。”沈大伯挺遗憾的,他没女儿,只有俩木头儿子,还是娇娇软软的女儿好呀。   不过侄女也不错,糖糖就挺好的。   沈青云也觉得老爷子有点不知所云,他和妹妹争风吃醋干啥?   他又不是娘们!   老爷子十分满意,他就是想让家里人都明白糖丫头的地位,是沈家的宝贝,谁都不能给他孙女委屈受。   第二天起来,沈家人都发现自己脏的很,身上竟能搓一层泥出来,埋汰的很。但身体却前所未有的轻松,蒋玉华和韩素梅感触最大。   “我这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   韩素梅伸了个轻松的懒腰,立刻察觉到自己失言,赶紧呸了几声,“大吉大利!”   蒋玉华感觉最深,上了年纪后,身体一年觉得不如一年,现在却腰不酸腿不疼了,胳膊也灵活的很,很快她就想到了昨晚吃的大米,再想到老头子和孙女嘀咕了一晚上,心里猜到了些。   “这是人适喜事精神爽,心情好了身体自然好。”   蒋玉华笑着岔开了,韩素梅深以为然,最近沈家可不就是喜事连连嘛。   沈老爷子不敢看老妻,心虚的很,不过他也感觉到了身体里充沛的力量,好像年轻了十岁,这就是天地精华的好处呀!   等他洗了澡出来,蒋玉华朝他瞪了眼,轻声道:“给糖糖好好打掩护!”   “知道。”   老爷子忍不住笑,就知道瞒不过妻子,好在他和妻子心意相通,都想护孙女周全,扬名为次,孙女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回春堂的早饭很丰盛,熬得浓稠香软的小米粥,酱黄瓜条,还有外面买来的小笼包和油条,水煮蛋等,鸡蛋是昨天顾糖糖拿过来的。   “爷爷,我想去陆长川厂里上班。”   早饭吃到一半,沈宵云提了上班的事,他和陆长川说好了,只要沈老爷子同意就行。   老爷子在剥鸡蛋壳,闻言放下鸡蛋,慢条斯理地问:“棉纺厂不想去?”   “我觉得印染厂更好一些,陆长川说可以跟他学电工。”沈宵云从来没这么正经过,这些天他都在想这件事,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   机修工也不是不好,但他吃不消太脏的活。最重要的是,和陆长川一起干活,可以经常去看妹妹,还能盯着陆长川,免得这家伙欺负妹妹。 第147章 逆子很适合养猪   “学电工也行,小陆,你们厂里招人?”蒋玉华和蔼地问。   在她看来,机修和电工都是技术工,没什么区别,但跟着陆长川学更放心些。   陆长川点了点头,“在招的,回头我和厂长说一声就行,学徒工每个月十八块工资,大概半年后就能转正,能拿三十二块五角,宵云他聪明还有文化,学起来肯定快。”   老爷子沉吟了会儿,才说道:“那就学电工吧,宵云,既然你做好了选择,就要好好学,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本来老爷子是想让小孙子去棉纺厂锻炼一两年,吃点苦头后,再想办法去上大学,当个机械工程师也不错。既然小孙子想和孙女婿一起学,那就去吧。   回头他和印染厂那边打声招呼。   沈宵云挺直了背,大声道:“我会好好学的!”   他可是要给妹妹当靠山的,怎么可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看着吧,不出一年他就能赶超陆长川了!   顾糖糖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落了地,傻哥哥的命运应该是改变了吧?   她现在很期待,等街道下达知青下乡通知后,顾金凤会怎么办?   亲手送宝贝女儿上火车,去偏远的西北农场受苦,顾金凤的心岂不是要碎了?   还有顾惜惜那半条命,不会死在西北吧?   想想就开心呢!   顾糖糖又喝了一碗小米粥,心情好胃口就好,再吃两个小笼包,嘻!   从昨晚起,沈家人都没提起沈明江一家三口。就像家里从没这人一样,倒是提了几句部队的沈凌云,是顾糖糖的二堂哥,21岁了。   顾糖糖结婚时,沈凌云没回来,但寄了礼物回家。果然是和沈青云一样的直男,直接寄了个汇款单,一百元的巨款,还拍了个电报,言简意赅,让妹妹喜欢啥就买啥。   虽然没见过面,但顾糖糖对出手大方的二堂哥感觉很不错。   沈家人都忙得很,吃过早饭后,都各忙各的了,顾糖糖和陆长川回家,带了小半篮子乌泡,还有大米和鸡蛋,青菜土豆等。   临走前,蒋玉华又拉着孙女去角落说悄悄话,再三嘱咐:“别再和其他人说了,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有好东西就说是沈家的,记住了?”   她是真担心孙女年纪太轻,不知道人心难测,把秘密都说出来。   “不是你爷爷说的,我一猜就知道了。”蒋玉华嗔道。   家里有什么能瞒得过她?   “奶奶,是爷爷不让我和你说的。”顾糖糖讨好地笑,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老爷子,脑袋上挨了一记爆栗。   “听你爷爷的,谁都不许再说了!”   蒋玉华嘱咐又嘱咐,这才放孙女走了。   趁陆长川不注意,顾糖糖从空间里拿出了十斤猪肉,放在篮子里。   猪肉很新鲜,还是完美的腿肉,顾糖糖打算做些猪肉干,给沈凌云寄过去,投桃报李嘛,这十斤猪肉是几天前买的,在空间里存了好几天,灵气很充足。   沈凌云吃了这些肉干后,身体素质会更好,行动也更加灵活,她希望能帮二堂哥避免将来的祸事。   顾糖糖前些天才想起来,书上沈凌云着墨不多,作者只写了寥寥几句话,说他在前线失去了两条腿,眼睛也瞎了,是在沈宵云西北出事后不久。   之后作者没再写沈凌云了,但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变成了没有腿没有眼睛的残废,他的痛苦可想而知。哪怕沈凌云不是她堂哥,她也不想保家卫国的英雄受伤。   她以后会经常给二哥寄肉干的,书上说沈凌云是被炮弹炸伤的。如果他更灵活些,速度更敏捷些,或许就能避免了呢?   顾糖糖他们走了后,沈老爷子给朋友打了电话,正是云所长。   “老云,不好意思啊,宵云这臭小子不愿去棉纺厂,他要和我孙女婿学电工,去第二印染厂。”   棉纺厂的工作指标是云所长托关系弄来的,老爷子得打声招呼。   “就是上次在酒店修进口烤箱的那小伙子?”云所长笑呵呵地问。   “对,是我孙女婿,宵云想和他学电工。”   “你这孙女婿挺不错,人踏实,还好学上进,宵云这孩子有点浮躁,和他一起学挺好,那我和印染厂那边打声招呼吧。”云所长对陆长川评价很高。   “麻烦你了,回头我给你送样好东西,保管你喜欢。”老爷子也没客气,他和老云的交情用不着太客套。   “行啊,我等着!”   两个老朋友寒暄了会儿,便挂了电话,云所长给在商务部当一把手的儿子打了电话,让他和印染厂那边打声招呼,这事就算妥了。   没权跑断腿,有权一句话,人情社会就是这样。   老爷子刚要出去看诊,电话响了,是教育部那边的人打来的。   “沈老先生,你儿子沈明江和儿媳妇在农场改造快三个月了,您看是不是给调回学校?”   教育部的人很客气,人吃五谷杂粮,就有生病的时候,谁都想和神医交好。   当初要不是沈老爷子同意,他们也不会让顾金凤夫妇去农场,这种事可大可小,去不去农场全在于他们一句话。   但沈老爷子说必须一视同仁,他们只好将人给弄去农场了。三个月来,沈老爷子一个电话都没有,教育部的人先沉不住气了,就怕得罪神医啊!   沈老爷子皱了眉,听到那逆子的名字就烦,便说道:“还是多改造一些时间吧,虽然是我儿子,可不能搞特殊化,拜托给他们安排艰苦的工作,彻底改造思想。”   逆子回来只会让孙女伤心,还是在农场待着吧!   “老先生的意思是?”教育部的人口气忐忑,一时间搞不懂老爷子是在说反话,还是真话?   应该是反话吧?   哪有亲爹盼着亲儿子吃苦受累的?   “农场不是有猪圈吗?我觉得明江他们很适合养猪!”沈老爷子微微笑道。   逆子那猪脑子,也只配和猪待一起了!   “那……我让农场安排?”教育部的人小心翼翼地试探。   “安排吧,猪要是养不好,就在农场一直待着吧,好好改造!”   老爷子很希望逆子在农场待一辈子,眼不见为净,而且逆子那猪脑子,也不配教书,别误人子弟了! 第148章 不想过了,离婚   “我明白了!”   教育部的人终于确定了,沈神医这是要大义灭亲啊,也不知道沈明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惹到沈神医了?   既然沈神医这样说了,他肯定要好好执行,回头就和农场那边说,脏活累活都安排给沈明江夫妇干,别顾及沈神医的面子。   犹不知即将要去养猪的沈明江,这几天都在和顾金凤冷战。因为顾金凤执意带回了顾惜惜,完全罔顾他的意见。   沈明江三天没和妻子说话了,也没理睬顾惜惜,他现在有点想明白了,一切都是顾惜惜的错,就是她把妻子蛊惑得脑子不清醒的。   早饭是稀得能照人影的泡饭,配一点小咸菜,工资还没发,上次借的五块钱花得差不多了,结婚那天顾惜惜寻死,又去了趟医院,顾金凤身上只有五角钱了。   离发工资还有四天,只能顿顿就咸菜。   顾惜惜一口都吃不下,这伙食比顾老大家的还差,一点油星都看不见,泡饭里都是水,舀不出几粒米,家里以前早上都吃包子鸡蛋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等发工资妈给你做好吃的。”   顾金凤心里不是滋味,她想做好吃的给惜惜补补,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什么都没有。   “妈,这个也好吃的。”   顾惜惜乖巧地笑了笑,喝了一大口泡饭,想表现出很好吃的样子。但喝得太急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变得血红。   “慢点吃!”   顾金凤放下筷子,轻轻拍着她的背,神情焦急,眼里溢满了关心和怜惜。   沈明江冷冷地看着她们,只觉得刺眼,他放下碗筷,活了四十几年,他还没吃过这么寒酸的食物,一口都咽不下。   明明他每个月有四十二块工资,为什么要吃这种苦?   顾惜惜好不容易才停下咳嗽,闪着点点泪光,楚楚可怜地看向沈明江,她能感觉到爸爸的冷漠,再不是以往对她嘘寒问暖的爸爸了。   爸爸一定很讨厌她吧?   可她也是受害者啊,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到她身上?   “爸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顾惜惜小声哭泣,这三天她过得很糟糕,并不比在顾老大家好受,爸爸对她视若无睹,仿佛她是空气一样,也不理妈妈,家里比冰窖还冷。   她想改变家里的气氛,如果怪责她,能让爸爸好受一些,她愿意承担这莫须有的罪责,就让她独自承受痛苦吧!   “惜惜你没错,别哭了,错的是许盼娣,和你没关系!”   顾金凤心疼地搂住女儿,还朝沈明江狠狠瞪了眼,这三天来,摆着臭脸给谁看呢?   以为她会屈服?真是可笑!   “是我的错,顾糖糖说的对,我罪该万死,我死了就天下太平了……”   顾惜惜哭得梨花带雨,心痛得不能呼吸。虽然是她亲口说的,可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着她的心。   顾糖糖那鄙夷犀利的眼神,比刀子更扎人。她虽然占了顾糖糖的身份,可也不是她的错啊,十八年前她什么都不懂,被动承受了这些,为什么都来怪她?   “对不起……我还是走吧,爸,妈,你们接顾糖糖回家吧,我不应该待在这儿!”   顾惜惜捂住了心口,脸色惨白,眼泪布满了脸,摇摇晃晃地起了身,被顾金凤给抱住了,心疼道:“你说的什么胡话,这就是你的家,顾糖糖自己不肯回来,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妈的女儿,永远都是,别再说这种话了!”   她的惜惜太可怜了,顾金凤心疼之余,又怨上了顾糖糖。   但凡顾糖糖有惜惜一半懂事,就不会闹到如今的地步,家里也还和以前那样幸福和谐,都是顾糖糖的错!   跟着许盼娣那样的人,还能学着什么好?   沈明江本来还有些心软,到底是疼爱了十八年的女儿,顾惜惜如此作态,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可听到顾金凤提起糖糖时咬牙切齿的样子,他心里的火腾了升了起来。   “啪!”   沈明江用力甩出了筷子,砸在门上,筷子反弹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吓得顾金凤母女愣住了,顾惜惜停止了哭泣,将颤抖的身体埋进顾金凤怀里,不敢看沈明江。   “你又在闹什么?沈明江,你是不是不想过了?”   顾金凤回过神,火冒三丈,这三天和她冷战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敢摔筷子了,这是要反天呢!   “对,不想过了,离婚,你们母女过吧!”   沈明江毫不思索地吼了出来,整个人都傻了,他没想到「离婚」说出来就如此轻松,就好像在脑海里反复思量过一样。   可他曾经那么爱顾金凤,爱到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结婚那天,他就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和顾金凤分开。   现在他却那么轻易地说出了离婚!   难道他不爱顾金凤了吗?   沈明江看着震惊的顾金凤,眼前的女人完全没了年轻时的灵动,相貌好像也变了,面容如此陌生,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的妻子,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陌生?   顾金凤从震惊中缓了过来,怒火高涨,她感觉到了羞辱,沈明江竟敢提离婚?   他怎么敢?   “好……你要离婚是吧?好,我成全你,离就离!”   顾金凤的自尊不允许她求饶,离婚就离婚,她带着顾惜惜也能过得很好。   一个不理解不支持她的丈夫,她也不想要了!   外边的邻居们都侧着耳朵偷听,沈明江两口子这几天太古怪了,不是吵架就是冷战,哪还有当初的恩爱呢,现在居然要离婚了。   “沈老师在外面有情况了吧?”有人分析。   “应该不是,沈老师那么老实的人。”   “那就是顾金凤有情况了。”   “这个倒有可能。”   邻居们一番分析后,绝对顾金凤有外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于是他们又兴致勃勃地分析起了顾金凤姘头是哪个,讨论得十分忘我,没发现顾外公的到来。   顾外公一大早就乘车过来了,什么都没带,顾外婆本想让他带些干菜和麦乳精的。虽然对女儿失望,可到底是亲生的,顾外婆还是挂念的。 第149章 一千块买断父女情分   不过顾外公没同意,一句话就怼得顾外婆哑口无言,“糖糖要是知道她的东西被顾惜惜吃了,她不会再理我们!”   送去蠢女儿那里的好东西,十之八九是进顾惜惜肚子里的,顾外公很清楚。   他是第一次来农场,女儿女婿的艰苦环境让他很意外,心里也更恼火。要不是顾惜惜惹出来的麻烦,女儿女婿也不会来这鬼地方了。   蠢女儿还把那冒牌货当成宝,和沈家越来越离心,他得过来拉这蠢货出泥潭,否则有她的苦头吃。   顾外公虽然对女儿很失望,可还是希望女儿能过好,他想得很清醒,女儿再执迷不悟下去,以后定然没有好结局。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声,顾外公皱紧了眉,脸色越来越难看,女婿都要离婚了,女儿还在护着冒牌货,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顾外公扒开人群挤了进去,用力拍门,沈明江开的门,看到他愣了下,挤出一点笑,叫道:“爸!”   顾金凤张嘴也想叫,可又闭上了嘴,撇过头,她在生气,上次她爹踢她肚子那一脚,疼了好几天,还有脸上的巴掌印,也是好几天才消的。   顾外公带上门,沉声喝问:“你们要离婚?”   沈明江其实后悔了,他刚刚是气急了。虽然对顾金凤十分失望,可还没到离婚的地步。   “爸,金凤她一意孤行,我的话完全当耳边风,糖糖被她给寒了心,连我这个爸都不认了。”沈明江忍不住埋怨。   但凡顾金凤说几句好听话,摆出正确的态度,也不会闹到这样。   他好想听女儿叫一声爸啊,全被顾金凤给毁了。   “是我让她寒了心?沈明江你胡说八道什么?分明是顾糖糖自己心胸狭窄,容不下惜惜!”顾金凤气坏了,这个时候了还颠倒是非胡说八道,沈明江是真不想过了吧。   顾外公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抽了过去,将顾金凤打得晕头转向,耳边嗡嗡嗡的,她怀里的顾惜惜,吓得不住颤抖,一个劲地哭。   这小家子气的模样,看得顾外公越发恼火,指着顾惜惜骂道:“你非要毁了这个家才高兴?你已经占了糖糖十八年的身份,现在还不肯走,死皮赖脸地赖着,你和你那个亲妈一个德性,顾惜惜,你肚子里打的算盘我一清二楚,不就是嫌弃你亲爹家里穷?你现在给我滚,再赖在这儿别怪我不客气!”   顾外公恨极了这冒牌货,要不是这扫把星,女儿和女婿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离婚?   女儿糊涂,他可不糊涂,真要是离婚了,没了沈家当靠山,凭女儿这蠢脑子,在学校里谁搭理她?   说不定就要在农场干一辈子了!   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女儿,不能被这扫把星毁了,今日这恶人他做定了!   “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外公……”   顾惜惜惨白着脸,哭得差点断气,心疼得要碎了,外公怎么可以这样说她,她是舍不得爸爸妈妈呀!   虽然她不是妈妈亲生的,可在她心里,顾金凤就是她的亲妈,她只是想要个妈妈,有错吗?   “别叫我外公,我的外孙女是糖糖,你亲妈是许盼娣,是个牢改犯,你外公已经死了!”顾外公厉声喝止,他可不要这种扫把星外孙女,没得沾一身晦气。   “不是的……我妈不是许盼娣……妈,不是这样的……”   顾惜惜泪眼婆娑地看着顾金凤,想听她亲口说出来,她的亲妈不是许盼娣。   “你和许盼娣没关系,你是妈的女儿,别哭!”   顾金凤的表现没让顾惜惜失望,她松了口气,眼泪却流得更多了,像小猫一样哭着,断断续续的,听得人很压抑。   “爸,你别这样说惜惜,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养了她十八年,付出那么多心血,她就是我的女儿,我的事你别管了!”   顾金凤对父亲很不满,她不会错的,父亲大字不识几个,懂什么?   十八年的母女之情,岂是说扔就扔的?   父亲和沈明江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根本不理解她,他们指责惜惜时,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顾外公脸更黑了,这蠢女儿脑子真糊涂了,可他不能看着女儿往泥潭里扎。   “你的事我不能管?顾金凤你是喝西北风长大的?我养你这么大,砸锅卖铁供你读书,养出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来?好,你不要我管可以,把帐算清楚,拿出一千块,买断我们的父女之情,以后我再不管你的死活!”   顾外公心里很疼,寄予了厚望的女儿,变成了这么个蠢货,他的心血白费了。   “爸,我哪有一千块,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顾金凤快气死了,她现在焦头烂额,她爹还来添麻烦,平白无故让她拿一千块。   她哪拿得出来?   “我无理取闹?顾金凤你是良心让狗吃了,好,我让大家来评理!”   顾外公失望地看了眼女儿,拉开了门,贴着门偷听的人差点撞了进来,尴尬地笑了笑,退后了几步,兴味地看着这一家子。   顾惜惜竟不是沈家的亲女儿,这可是天大的新闻啊!   难怪这些天沈家古里古怪的呢。   “大家来给我个老头子评评理……”   顾外公冲大家伙拱了拱手,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了,这些人里大部分是老师,有大学老师,也有中学老师,都是有文化的,他们看向顾金凤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他们现在很怀疑,顾金凤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亲女儿不认,把个半条命当成宝,连傻子都做不出这种蠢事来!   虽然心里认为顾金凤是傻子,但也没人说出来,更不会发表意见,人家的家务事他们才不要掺和,顾金凤再蠢,也是沈神医的儿媳妇,他们得罪不起。   农场领导匆匆过来了,见到这么多人有些讶异。但也没多想,走到沈家门口,也不进去,喝道:“沈明江,顾金凤,今天开始你们去养猪,好好干啊,要是猪养瘦了,你们就等着挨处罚吧!”   “为什么让我们养猪?”沈明江不服气。   农场里养猪这活,是犯了重大错误的人干的,他又没犯大错,凭啥? 第150章 充满恨意的顾惜惜   “上面的命令,你不服气找上面说去啊!”   农场领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两口子,俩傻缺玩意儿,亲爹那么粗的大腿都敢得罪,就没见过这么蠢的,活该去养猪!   “赶紧的,别耽搁功夫了,猪可是农场最宝贵的财产,你们要像养子女一样呵护它们,可别又养出个半条命来!”   农场领导朝顾惜惜看了眼,冷笑了声,便离开了。   顾惜惜的脸比纸还白,眼神空洞,拳头不知不觉捏紧,竟把她和猪比,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坏?   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顾惜惜咬紧了下唇,嘴里都是血腥味,空洞的眼神渐渐射出了丝丝恨意,她恨这些人,恨顾糖糖,恨许盼娣,恨顾老大,恨顾金福兄弟,也恨沈家的人!   她恨所有瞧不起她的人!   顾惜惜依偎在顾金凤怀里,身体颤栗着,顾金凤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了。   但顾金凤现在自顾不暇,被突如其来的养猪给搞乱了,连简单的农活她都吃不消了,哪还吃得消养猪?   猪圈臭烘烘的,还要铲猪粪,割猪草,煮猪食,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她会累死的!   “你们不知道吧,我听人说,沈神医放出过话,不管小儿子一家的破事了!”   “亲儿子真不管了?”   “千真万确,我大姨姐她婆婆的妹妹的大姑姐,就住在回春堂附近,听回春堂的伙计说的,沈神医对这一家太失望了,现在只肯认孙女和孙子,不管儿子了!”   “我也听说过,沈神医和顾金凤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这次因为孙女的事闹得很不愉快!”   几个知情人说起了悄悄话,声音越来越大,以前他们忌惮沈家,对顾金凤夫妇还是客气的,现在沈家都摆明了态度,他们也用不着太敬着这俩蠢货了。   “蠢到家了,要不是看在沈神医的面子,谁搭理他们啊!”有人嗤了声。   “嘘,别说了!”   议论声越来越小,该去干活了,门口的人很快就散了,顾外公失望地看着女儿,也更下定了决心,他上前一步,拖着顾惜惜就往外走。   “痛……妈,救我!”   顾惜惜吓了一大跳,朝顾金凤求救。   “爸你干什么?放开惜惜,和她没关系,你放开!”   顾金凤想抢回女儿,可顾外公力气极大,一把推开她,不管不顾地拖着顾惜惜走。   “这扫把星必须滚,滚回她自己家!”   顾外公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扫把星给弄回顾老大家,所有的错误就都掰正了。   “不要……妈,我不要回去,妈……他们会卖了我的,救救我!”   顾惜惜哭得惨绝人寰,她再不要回那个吃人的家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明明她叫了十八年外公啊!   有人围了过来,但没人管闲事,他们已经知道了顾惜惜的冒牌货身份,自然不会插手,而且他们也觉得,顾外公没做错!   本就应该各回各家,哪能再不要脸地鸠占鹊巢?   沈明江漠然看着,没动。   顾惜惜被顾外公拖到了公交车站,眼看要拖上车了,顾惜惜眼神决然,她朝顾金凤看了眼,哭着叫道:“妈……对不起!”   “惜惜!”   顾金凤心里不安,扑了过去,但迟了一步,顾惜惜突然挣脱,朝旁边的树撞了过去。只不过她在快撞上树时,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下。   然后晕了过去,额头破了皮,流出了血,其实并不严重,可顾金凤却像疯了一样,抱着顾惜惜痛哭,“惜惜……你不要吓妈妈,快来人啊,救救我女儿!”   顾惜惜紧闭着眼,脸色惨白,像死人一样,额头上还有血迹,看起来凄惨之极。   顾外公冷漠地看着,只流了这么一点血,装模作样,他小瞧这冒牌货了!   “爸,你现在满意了?你真要逼死惜惜才高兴?好,那一千块我会给你的,以后我的事你别管!”顾金凤愤怒看着父亲,心里的不满到了顶点。   顾外公心里一阵绞痛,咬牙道:“好,你拿一千块出来,我不会再管你,现在就拿!”   “我现在拿不出来,爸你是在强人所难!”顾金凤更气愤了,只觉得她爹越来越冥顽不灵,根本说不通道理。   “拿不出来就让这扫把星滚蛋,你连债都还不清,有什么资格顶撞老子?让这扫把星滚,过几天我再来检查,这冒牌货要是还在,别怪我不客气。要是学校领导知道你是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连农场养猪的活都没了!”   顾外公放出了撒手锏,这蠢女儿必须下猛药,否则顽固不化。   “爸……你非要逼死我吗?”顾金凤又气又伤心,疼爱她的父亲,怎么会变得这么残忍?   “是你先逼糖糖,你先不仁不慈,愚昧不孝!”   顾外公冷冷地看了眼,大步离开了,过几天他会再来的。   他决不会让顾惜惜这扫把星,毁了他的女儿!   躺在顾金凤怀里的顾惜惜,眼睫毛微微颤动,过了许久她才睁开眼,未开口眼泪就簌簌而下,小声说道:“妈,让我走吧。”   这儿她待不下了,她也不想待了,她还是走吧。   可她能去哪儿?   顾惜惜绝望了,天大地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连老天爷都要逼她死吗?   “你先回家住几天,等妈发了工资再说!”   顾金凤想了个办法,城里的房子一直空着,让惜惜先回家住,省得她爹再来闹,等发了工资后,她再给惜惜租个房子。   她从手腕上摘下手表,塞到顾惜惜手里,“你把这表卖了,能卖百来块,妈现在照顾不了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这块手表有七八成新,买来时要一百六十多块,才戴了两年,卖个百来块是没问题的,这也是她身上最值钱的了。   “妈,这表是爸爸送给你的。”   顾惜惜不肯收,但顾金凤硬塞给了她,让她自己搭车回城,还嘱咐了一大堆,母女俩依依不舍地分开,看着远去的车子,顾金凤叹了口气,疲累地去猪圈了。   离猪圈还有几米远,她就被恶臭味熏得干呕,沈明江也在,戴着口罩在打扫猪圈,没理她。   顾金凤也没理他,夫妻俩就像陌生人一样,各干各的。   顾糖糖对这些毫不知情,她刚回陆家,将带回的东西给了陆母。 第151章 二姐夫有隐疾   “糖糖,这肉是哪来的?”   收拾东西的陆母,被这么豪横的肉吓了一大跳,都有好多年没有看到这么多肉了,而且还是这么好的腿肉。   “我让大伯娘帮忙买的,给我二哥做肉干。”顾糖糖半真半假地回答,还说:“妈,肥肉熬油吃,瘦肉做肉干,给我二哥寄过去,他在部队没啥肉吃。”   部队虽能吃饱饭,但也缺肉,蒋玉华和韩素梅经常给部队寄吃的,生怕沈凌云饿肚子。   “天气热肉放不牢,今天就做了吧。”   陆母心里咋舌,这么多猪肉说买就买,沈家的关系太硬了。   十斤肉里有二斤肥肉,能熬不少油,陆母挺欢喜,这个月炒菜能多放些油了。   “这米是我奶奶让拿的,吃了对身体好,妈,今天叫大姐二姐回来吃饭吧。”顾糖糖笑着说。   她上次看到陆二姐,就感觉到她气色不好,脸蜡黄蜡黄的,吃点空间大米补补。   “成,长川你去打电话。”   陆母自然乐意,今天有肉有蛋,还有这么多新鲜蔬菜,她也想让女儿吃顿好的。   顾糖糖主动提出让女儿回家吃饭,让陆母心情极好,别人家的儿媳妇和大姑姐总是扯皮,她家却处得跟亲姐妹一样,这就是福气呀!   “妈,这块肉红烧吃,剩下的我做肉干。”   顾糖糖切了二斤肉,有肥有瘦,剩下的瘦肉她去洗了煮肉干,回头趁人不注意,再从空间拿点猪肉出来。   “太多了,还要给你哥做肉干呢!”   “够了,等吃完了再让我大伯娘买,她有关系能买到肉,咱家以后不愁肉了。”   顾糖糖甜甜地笑,先给她婆婆透个底儿,这样就能时不时拿肉出来了。   “你大姐和二姐也经常拿肉回来的,咱家不差肉吃。”陆母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很受用,看顾糖糖也越发慈爱了。   这一天陆家的天井里,都飘着浓郁的肉香,连外面的弄堂都能闻到,楼上的住户们探了好几次头,只看到陆家的锅里咕嘟咕嘟地滚着,香味馋死人了。   “长川他妈,你们家煮什么好吃的?馋死人了!”周师母忍不住问。   “做肉干,糖糖给她部队二哥做的。”   陆母掀开锅盖,香味更浓了,楼上的人不住咽口水,陆母那戳肉的筷子,就像戳在他们肚子一样,太勾人了。   “这么多肉啊,你家糖糖哪弄来的?”周师母眼睛都放光了。   要是顾糖糖有肉的渠道,她多花点钱也愿意的,家里好久没吃肉了。   “乡下有人杀猪,糖糖正好赶上了。”   陆母随便找了个由头,将人给糊弄过去了。   一整天,楼上的住户们都在忍受折磨,天井里那口锅,咕嘟咕嘟滚了一天,他们也被折磨了一天,要了亲命了!   晚上,陆大姐和陆二姐两家都过来了,还有她们的丈夫,以及陆大姐的两个女儿。   陆大姐丈夫叫郝平安,在棉纺厂当电工,以前是印染厂的,还跟着陆父学了两年,之后调去了棉纺厂,高大结实,面相看起来憨厚老实,也不擅言辞,进门就干活。   他们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郝琪琪,六岁,小女儿郝佳佳。三岁,姐妹俩都长得像妈妈,活泼可爱。   陆二姐丈夫叫李光杰,是电影院的放映员,斯斯文文,眉清目秀的,有种奶油小生的感觉,比郝平安大方多了,嘴也甜,进门就叫人,一口一个弟妹,一看就是擅长交际的。   但顾糖糖却对李光杰的第一印象不太好,觉得这人有点轻浮,而且身体也不行。   刚刚和李光杰一打照面,顾糖糖脑海里就金光一闪,是男科治疗术在提醒她,李光杰有不育症。   而且以她的初级治疗术,还治不好这家伙,显然是顽症。   难怪陆二姐结婚好几年都没孩子,也不知道陆二姐知不知道这事儿?   顾糖糖皱了皱眉,一时间有些纠结,要不要去问陆二姐。万一陆二姐知情,为了顾全丈夫面子才隐瞒,她问出口就是打二姐的脸。   可如果二姐不知情,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陆二姐被男人欺骗。哪怕陆二姐不是陆长川的亲姐姐,顾糖糖也不能不管这事儿。   这事往轻了说是欺骗感情,往重了说就是骗婚,陆二姐还年轻,可不能被这种男人耽搁了。   “长川,我有两张电影票,是外国片,明天你和弟妹去看呗!”李光杰的声音传了进来。   他们几个男人在天井干活,还聊着天。但基本上是李光杰一个人说,陆长川应合几声,大姐夫闷着头干活,一声不吭的。   两个小丫头也在天井,一人手里一块桃酥,开心极了。   “行啊,谢谢二姐夫。”   陆长川笑着道谢,麻利地剖鱼去鳞片,他早上特意去菜市场买的,媳妇爱吃鱼。   “谢啥啊,咱们自己人。”   李光杰口气亲热,还亲昵地在陆长川肩上轻轻拍了拍,又在他耳边开了句玩笑,陆长川涨红了脸,咧着嘴乐呵。   相比之下,郝平安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劲地找活干,地已经扫三回了,估计再过几分钟,他得扫第四回 。   “大姐夫,听说你们厂新进口了台机器?”   陆长川也没冷落大姐夫, 和他找话题。   “对,上个月才刚装好。”   郝平安放下扫帚,局促不安地在身上擦了下,挤出憨厚老实的笑。   李光杰朝连襟看了眼,轻嗤了声,眼神不屑,他素来瞧不上这个连襟,跟木头疙瘩一样,也不知道大姨姐瞧上这家伙啥了?   “这进口机器你参加电气安装了没?”陆长川感兴趣地问。   他现在就像是干瘪的海绵,求知欲极旺盛,媳妇马上要去上大学了,他要是再不努力提升自己,哪配得上媳妇?   郝平安红了脸,难为情地摇了摇头,“没,我文化低,轮不上。”   进口设备一般都是文化高的师傅负责,他连初中都没念完,现在也只是三级电工,在厂里不上不下的,轮不上这种有排面的设备。   陆长川微微皱眉,他本来还想着,要是大姐夫负责进口设备的电气维护,他就去学着点儿,但现在却不好开口了。   论理来说,大姐夫在棉纺厂干了五六年,年纪也不大,不至于轮不上的,陆长川忍不住问:“大姐夫,你现在是几级?” 第152章 泡在苦药罐子里的二姐   “三……三级。”   郝平安声音小了下去,黑黝的脸更红了,怕小舅子瞧不上他。   但他真的尽力了,他文化不高,悟性也低,现在的电气又五花八门的,出了好多新花样。尤其是那些进口设备,说明书他跟看天书一样,考三级都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   他觉得自己很厉害了,也很满足,想当年他只是个小小的学徒工,人人瞧不起,现在他是人人尊敬的郝师傅,偶尔还能接些私活,每个月挣上四五十块,加上媳妇的工资,足够一家老小开销了。   可媳妇却总骂他没上进心,还说小舅子进厂才两年,现在都要考四级了,他一个老师傅还只是三级,丢人现眼。   郝平安嘴上虽不说,心里却很不服气,他要是有个六级电工的爹,他也能轻轻松松考四级。   他以前也跟着岳父学了两年,说心里话,他真觉得岳父没用心教。不过他是理解的,教女婿和亲儿子肯定不能一样,绝活都是留给亲儿子的,哪能给女婿呢?   理解归理解,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郝平安有什么都憋在心里,不会说出来,就是在小舅子面前,他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陆长川眉头皱了皱,他以为大姐夫得四级了,没想到还只有三级,电工的考级,一到四级比较容易,四级往上就难了,很多电工到退休都没能考上六级。   可郝平安连四级都考不上,这就不太正常了。   “怎么才三级?我记得大姐夫去棉纺厂时都二级了,六年功夫才只考到三级?”李光杰夸张地问。   郝平安勉强笑了笑,“我笨手笨脚的,考不上。”   “勤能补拙,大姐夫多练练就行。”   李光杰本想再调侃几句,但陆二姐看了过来,眼神警告,他便不敢了,收敛了些,可那不屑讽刺的眼神,像针扎一样刺在了郝平安脸上,下意识地拿起了扫帚,开始扫起光洁的地了。   陆大姐朝李光杰瞪了眼,又朝丈夫看了下,板着脸进了屋,气冲冲地灌了一大杯凉水,陆二姐跟了进去,歉疚道:“大姐,光杰不会说话,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哪敢啊,他可是堂堂电影院放映员,金饭碗呢。”   陆大姐哼了声,要不是亲妹夫,她绝对要痛骂一顿,她男人就算没出息,那也轮不上李光杰编排。   陆二姐尴尬地笑了笑,不敢接话,心里怨上了丈夫,明知道大姐心里忌讳这些,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回去得说说丈夫。   陆大姐和陆母一样,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眼角看到妹妹尴尬的样子,心也软了,没好气道:“你家那个的心眼比蜂窝煤还多,你可长点心,别傻了巴叽的!”   “大姐你不气啦?”   陆二姐松了口气,笑容绽放,她的相貌比陆大姐清秀,但气色不好,显得病恹恹的。   “我和你生什么气?”   陆大姐白了眼,见妹妹蜡黄的脸,忍不住问:“你还在喝药?”   陆二姐笑容滞了下,点了点头,解释道:“买来的药还有几包,吃完就不吃了。”   其实是丈夫说的,花那么多钱买来的药,不吃浪费,索性吃完了再歇一阵子,陆二姐不想争吵,而且几年的药都吃了,也不在乎这几包药了,便答应下来。   “你傻不傻?药又不是肉?浪费就浪费呗,他们李家还差这点钱?你……你可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像面团一样,被他们老李家捏圆捏扁的!”   陆大姐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妹妹,又气李家人不是东西,看妹妹老实就可着劲地欺负。   “昨天就喝完了,大姐别气,今天可是好日子呢。”   陆二姐赔笑说好话,弟妹刚进门,她不想因为她的事,影响一家人的好心情。   “我可警告你,那药以后别喝了,孩子生不出来,可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没准是李光杰身子骨不行呢!”陆大姐忍下了怒火,压低了声音。   陆二姐神情黯然,摇着头说:“去医院查过的,光杰没问题,是我身子不争气。”   “那也不能作践你身体,看看你现在都成啥样了,花一样的姑娘,被他们老李家给磋磨成蔫巴草了!”   陆大姐从五斗柜上拿了面镜子,摆在妹妹面前,让她看清自个憔悴的模样。   陆二姐看了眼,迅速移开了,轻叹了口气,她都好久没照镜子了,每照一次就会难受一天。   顾糖糖拿了把葱进了屋,笑盈盈道:“外面热死了,我在屋子里择。”   她刚刚在外面找活干,陆母被她搞得不耐烦,随手给了她一把葱,让她慢慢择,结果就在门口听到了两个大姑姐的谈话。   她真不是故意偷听的,谁让大姑娘聊得太入迷了,还不关着门,她想不听都不行。   “我来择,你这小葱一样的手,别沾一手葱味儿。”   陆大姐一把抢过葱择了起来,她可不想要个一身葱味儿的弟妹。   “大姐你怎么这么好呀,有奖励哦!”   顾糖糖软软地拍了记马屁,又去外面洗了手,拿了几块巧克力回来了,给两个大姑姐一人投喂了块,当然也给了天井两个小丫头。   “你这嘴比巧克力还甜,我家长川给你哄得神魂颠倒了。”   陆大姐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下,手感一如既往地好,她的心情也好了,将择好的葱拿出去洗。   顾糖糖摸了摸脸,又嘟了嘟嘴,旁边的陆二姐看得手痒痒,也没忍住,在她另一边脸上捏了下。   “哎呀,二姐你也好坏。”   顾糖糖撒起了娇,声音就像是从刚融化的糖浆里捞出来的,还勾着糖丝儿,酥到了人心田里,陆二姐噗地笑了,这么爱娇的小姑娘,可真招人疼啊。   她那傻弟弟真是好福气呢。   顾糖糖和陆二姐在屋子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然后有意无意地拐到了生孩子那事上,“二姐,刚刚我在门口听你和大姐说,你和二姐夫去医院检查过?”   陆二姐点了点头,黯然道:“结婚两年我肚皮没动静,就和你二姐夫去医院检查了,查出来是我的问题,你二姐夫一家都挺好的,花钱给我抓药,就是我这身体不争气,花了这么多钱都没用。” 第153章 用心险恶的夫家   顾糖糖拧紧了眉,明明是李光杰的问题,怎么医院查不出来?   又或者是陆二姐身体也有问题,医院只查出了二姐的毛病,没查出李光杰的?   顾糖糖不好轻易下决定,但她直觉李家人不太对劲。   “二姐,你们没去其他医院查查?有些医院可能会诊断错误,多看几家医院才安心。”顾糖糖委婉地劝。   可惜空间还没奖励妇科治疗术,她看不出陆二姐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陆二姐温婉地笑了,自嘲道:“我们去的是第二人民医院,找的还是认识的大夫,是我婆婆娘家那边的亲戚,每年都去检查一回,结果都一样。”   不可能错的,就是她身体不争气,婆家和丈夫越对她好,她心里越难受,只恨自己身子骨不中用,不能给丈夫生个孩子。   “二姐,你应该去其他医院查查的,我奶奶妇科很厉害,要不你去我奶奶那儿看看吧,你那些药吃了这么多年都没效果,先停一段时间吧,是药三分毒,对身体不好的。”顾糖糖劝道。   难怪陆二姐的气色这么差,年纪轻轻的暮气沉沉。除了吃药的缘故外,心理压力也很大吧?   “糖糖说的对,长虹你听劝,药别再喝了,让糖糖奶奶看看,我看你婆婆找的那个大夫,水平压根不行。”陆大姐进来了,十分赞同顾糖糖的话。   她老早就觉得二妹找的那大夫不靠谱了,几年的药喝下来,蛋没生出半个,二妹的身子骨却垮了。   还有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每天都不消停,都说二妹生不出孩子,二妹又是个心事重的,有火气不发出来,全都憋在心里,好人都给憋出毛病来。   陆二姐点点头,她也受够了。   苦药也就罢了,喝多少她都不怕,可外面那些人的闲话,还有异样的眼神,却让她每天都水深火热,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顾糖糖朝窗外看出去,李光杰站在天井和陆长川说话,衣着考究,气质不俗,长得也挺好,外貌上和陆二姐挺般配。   可如果李光杰故意隐瞒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欺骗陆二姐,还哄她吃那么多苦药,这个男人就太可怕了。   “其实我公婆和光杰都挺好的,他们还安慰我,让我不要有思想负担,生孩子也要随缘。”陆二姐不由自主替婆家说好话,可婆家越这样说,她心里就越不好受。   陆大姐哼了声,“算他们李家有点良心。”   要不是李家人在这事上还算开明,他们陆家能容许二妹喝那么多苦药?   但喝药也得有个度,再喝下去二妹的身体就垮了,实在过不下去就散伙,总不能折磨死她二妹。   顾糖糖心里越发怀疑,现在的人思想保守,传宗接代的观念还是很强的。哪怕到了后世,女人如果生不出孩子,基本上是离婚收场,李家人却这么开明,还安慰儿媳妇,怎么看都不对劲。   “二姐,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我奶奶那儿看。”顾糖糖想先证实陆二姐的身体情况,先不说李光杰的事。   “要不礼拜天?”陆二姐问。   “今天才礼拜二,你明天下午请半天假,食堂下午没啥活了。”陆大姐敲定了时间。   “行。”陆二姐答应了。   晚饭很丰盛,陆母掌厨,做了一大桌好菜,红烧肉,红烧鱼,炸春卷,清蒸大闸蟹等,陆长川拿出了一瓶杨梅酒。   “这是糖糖奶奶泡的杨梅酒,味道挺好,喝了对身体也好,咱们都喝点儿。”   陆长川给大家都倒上了酒,杨梅酒色泽嫣红,酒香醉人,郝平安爱喝酒,闻了下,赞不绝口:“好酒!”   “好酒也不能多喝,一会儿还得骑车。”陆大姐警告。   郝平安憨憨地笑了笑,有点遗憾,他的酒虫给勾了起来,还想喝个过瘾呢。   “一天喝个二三两是养身,多了就是伤身,我爷爷说的。”顾糖糖笑着说。   “没错,再好吃的东西都不能过量,来,今天托糖糖的福,咱们好好吃一顿。”陆父举起杯子,大家也都举了起来。   碰了杯后,便都开心地吃了起来,陆母还说了菜的由来,“肉和大闸蟹都是糖糖爷爷奶奶送的,还有这大米,可是好东西,有钱都买不到。”   “大米饭还能有什么特别的?”   陆大姐觉得她妈说话有点夸张,大米饭而已,还能吃出肉味来?   她不信邪地扒了口饭,才嚼了几下,脸色就变了,咀嚼速度越来越快,然后又扒了一大口,菜都不用夹,陆母得意极了,故意问:“米饭好不好吃?”   “好……好吃!”   陆大姐不住点头,嘴也没停,妈呀,太好吃了,活了28年,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美味的米饭,前28年吃的都是猪食吧?   陆二姐和李光杰他们半信半疑地吃了口米饭。随即就不说话了,埋头苦干,一桌子好菜都没大米饭吸引人。   “慢点吃,别光吃饭,吃点菜。”陆母笑着劝,这大米饭比她第一次去顾糖糖家吃的还香甜些。   沈神医的面子就是大,能弄到这么好的大米,肯定贵着呢。   其实是这些大米在空间里放的时间长一些,蕴含的灵气充足,口感自然更好。   一大桌菜和一锅饭,全都吃光了,连锅巴都没剩下,郝平安和李光杰拿菜汤泡了饭,吃得精光。   临走时,陆母拽了陆二姐去一边嘱咐了几句,李光杰朝她们那边看了眼。   陆父则在和郝平安说话,女儿经常回娘家。但女婿却很少过来,难得有机会吃一顿饭,他得提点几句。   “平安你基础还是不错的,年纪也不大,努把力考出四级,工资待遇都会涨一涨。”陆父语重心长。   才三级,实在有点拿不出手。   陆父也不是嫌弃大女婿,就是觉得男人得有上进心。身为一家之主,肩上担着养家糊口的责任,没有上进心怎么行?   郝平安才三十岁,一辈子还长着呢,总不能就在三级原地踏步了,还是要往前走一走的。   “我……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郝平安低着头,惴惴不安。 第154章 你家二姐夫生不出孩子   陆长川说道:“大姐夫要是有不懂,可以回家问我爸,我今年也要考级,咱们一起努力。”   “哎。”   郝平安答应了,心里却不太情愿,他觉得三级就够了,每个月有四十来块工资,再接些私活,五十块妥妥的,何苦再考级?   白天上班就累得要死,晚上还要看书,他都三十了,又不是十三。   只不过他心里虽不满,却不敢表现出来,陆父以前当过他师父,陆长川还是部队回来的,他哪个都不敢得罪。   “爸,妈,长川,糖糖,我们走了。”   陆大姐收拾好了东西,过来说一声。   郝平安如释重负,跑过去帮陆大姐拿东西,是陆母给的青菜和鸡蛋,陆二姐也有。   陆父皱了下眉,心里不太高兴,大女婿这胸无大志的状态,看着挺生气的,也难怪大女儿天天和他吵。   郝平安年轻时还有点上进心,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跟坨烂泥一样。   “长虹,别忘记了啊!”   陆母送他们到门口,又提醒了声。   “知道的。”   陆二姐点了点头,李光杰眼神变得幽暗,笑道:“我们走了。”   “骑慢点儿,路上小心。”   陆母目送着他们离开,这才回屋,还习惯性地捶了下腰。   “妈,你腰不舒服?”顾糖糖关心地问。   做了一大桌菜,忙里忙外的,她担心陆母的腰病又犯了。   陆母赶紧摇头,“还好,就是有点酸,比以前好多了。”   以前她最怕过年了,一到过年就会来客人,她得置办菜,还得打扫卫生,忙一天下来,老腰跟断了一样,今天忙了一晚上,腰只是有点酸而已。   “我给你揉揉吧。”   顾糖糖撸起了袖子,正好她有话要问陆母。   “成。”   陆母也没客气,儿媳妇按过后,腰特别舒服。   陆长川主动去收拾碗筷,地上也扫干净了,进屋看到媳妇在给他妈按摩,掏出两张电影票,笑呵呵道:“二姐夫给了两张票,说是外国片,糖糖,明天上午咱们去看。”   “行。”   顾糖糖其实不太喜欢看现在的电影,基本上是战争片,爱情片几乎没有,但她不想扫陆长川的兴。   “看了电影带二姐去我奶奶那儿瞧瞧,二姐那苦药可不能再喝了,身体要垮的。”顾糖糖提起了陆二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天就能见分晓了。   “可不是嘛,你二姐那人实心眼,我和你大姐劝了无数回都听不进,气死我了。”   陆母想起来就上火,老二这木头脾气一点都不像是她肚皮里钻出来的,总说李家对她好,她不能拂了公婆的心意,那也不能糟蹋自个身体吧?   而且她怎么看都觉得李家那俩老东西,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那老虔婆,笑面虎一个。   “我和大姐今天劝了二姐,她答应了,明天就知道结果了,就算真是二姐的问题,也不能天天灌苦药,这是糟践人呢!”   顾糖糖口气多了些不满,她现在很怀疑李光杰的用心,也可能是一家人合起伙骗陆二姐,可惜书上对陆大姐和陆二姐都没怎么提,很多内情不清楚。   “就是这个理,明天让你奶奶好好看看,你二姐要是真生不出来了,我要和他们李家讲清楚。要么抱一个养,要么就离婚,苦药一滴都不喝了,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可不是让他们李家糟践的!”   陆母越说越气,二女儿结婚前跟花一样,现在却蔫了,连笑都是苦的,可见在李家过得不好,这日子既然过得这么苦,还是离了吧。   二女儿自个有工作,能养活自己,她家长虹可是有娘家的,不是孤女,别想欺负人!   “你别先下定论,李家想抱孙子情有可原,明天先去蒋大夫那儿看了再说,别动不动就生气。”陆父劝妻子。   他也心疼女儿,但陆父想得更深远些,离婚可不是件小事,主要还得看二女儿的想法,她和李光杰感情挺好,无缘无故让他们小两口离婚,没这种道理的。   最好就是蒋大夫能给二女儿调理好身体,生个孩子就万事大吉了。   顾糖糖给陆母按摩好,洗了澡便回房间了,陆长川还要忙一阵,他得替陆父洗澡。幸好他力气大,抱着陆父上上下下的很轻松。   等陆长川全都弄好,自个也冲了凉水澡,带着一身水气回屋,已经快九点了。   顾糖糖还没睡,她在看医书,而且她有话和陆长川说。   “怎么还没睡?”   陆长川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和书,想学习一下。   顾糖糖打了个哈欠,泪花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惹人怜惜,她娇软道:“你不在我睡不着。”   好家伙,这一句话立刻点燃了陆长川体内的火焰,哪里还有心思看书,他果断将书塞进抽屉里,脱了衣服利落上床,按着人就亲。   昨晚上在回春堂睡,他没敢做啥,前天因为要早起,他也没尽兴,都憋两个晚上了,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哪还忍得住。就像是打开了洪荒之门,脑子里全都只有一件事。   “哎呀,我有事和你说……”   “一会儿再说,乖……宝贝儿……”   顾糖糖想和他说李光杰那事,但身上的家伙却色急攻心,根本听不进去,又亲又摸的,搞得她脑子也糊了。   这一会儿就是一个小时后,两人都大汗淋漓的,现在快七月,就算开了风扇也闷的很,这么一番激烈运动下来,身上都是汗。   “讨厌死了,白洗澡了。”   顾糖糖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气得在某人身上掐了几下,陆长川按住了小手,故意吓她:“你再招我,我可再来了啊!”   吓得她赶紧收回手,老老实实躺着。   陆长川轻笑了声,起床去外面打水,先给顾糖糖擦身体,免不了又要吃一番豆腐,顾糖糖羞恼地瞪着他,可惜没力气,否则定要给这家伙一脚。   擦过身体后,身上舒服多了,陆长川躺上床,长手一伸,将人搂进怀里。   “不要,你身上烫死了。”   顾糖糖扭了扭,虽然陆长川的胸膛很舒服,可跟火炉一样,热的很。   “你身上香,就要搂着。”   陆长川舍不得放手,怀里搂着娇人儿他才睡得踏实,顾糖糖扭了几下,便随他了。   “我和你说个事儿,你听了不许生气啊。”   陆长川随意地嗯了声,有点困意了,随即听到他媳妇说:“你二姐夫的身体有问题,生不出孩子。” 第155章 废品回收站摸了一堆古董   陆长川吓得困意全消,急切地问:“你确定?”   顾糖糖白了眼,“不确定我干嘛和你说?我都没和爸妈说,怕他们不相信,反正你二姐夫身体有毛病,是很难治好的不育症。”   “你二姐夫那面相和我六爷爷治过的一个病人很像,那病人就生不出孩子,我六爷爷让他别治了,后来抱了个孩子养。”   顾糖糖故意编了个莫须有的病人,否则她一眼就看出李光杰的不育症有点玄乎。   陆长川沉了脸,怒火在他心里一点一点地积攒,拳头也捏紧了。如果真是李光杰的问题,这些年他二姐吃的那些苦药是怎么回事?   “我还问了二姐,她说和李光杰一起去医院检查,查出来是二姐的毛病,李光杰身体好好的,那个大夫二姐说是她婆婆娘家亲戚,你说会不会是李家人在搞鬼啊?”   不是顾糖糖阴谋论,而是李光杰太可疑了,这些话她只敢和陆长川说。   “这事我去查,你先别和我爸妈说。”   陆长川咬紧了牙,他得查清楚,不能让二姐背个生不出孩子的黑锅。   好一个李光杰,给他等着!   “也可能是我猜错了,反正明天二姐就去我奶奶那儿了,看是啥结果。”顾糖糖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没想到陆长川反应这么大。   不过也能理解,陆长川姐弟感情很好,二姐让夫家这么糟践,他不气才怪呢!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们先去了邮电局,给沈凌云寄肉干,七八斤猪肉只做了三斤多肉干,顾糖糖还在袋子里塞了止血药,写明了药的用法。   然后他们去看了电影,果然是战争片,还是蛮好看的,就是结局太悲惨了,顾糖糖不喜欢看战争片的原因,单纯就是见不得伤亡,她受不了战争的残酷,看了后心情沉甸甸的,所以她只看轻松搞笑的喜剧片。   回家吃了中饭,顾糖糖等着陆二姐过来,再一起去回春堂。   “长川,你家电话!”   门外有人叫,陆长川跑了出去,很快回来了,脸色不太好,“二姐说她婆婆身体不舒服,今天走不开。”   “她婆婆身体壮得能打死牛,怎么突然不舒服了?”陆母沉下了脸,李光杰他妈比牛还结实,能有什么不舒服?   “二姐说是风扇吹多了感冒。”陆长川也不高兴,他最讨厌爽约了,但对方是他亲二姐,他也没办法。   “感冒也用不着你二姐回家照顾,这老虔婆就是成心的,我去找你二姐。”   陆母气冲冲地起了身,李家摆明了不想让二女儿去回春堂看病,她偏要去找人。   “妈,你先消消气,你要是这样贸然上门,二姐夹在中间不好做,咱们先商量一下。”顾糖糖劝道。   “糖糖说的对,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不用着急,李光杰他妈可能真的生病了呢。”陆父也劝。   陆母悻悻地哼了声,没再坚持要去李家了。   顾糖糖本来还不能确定李家人的居心,现在基本上能肯定了,这么拙劣的借口,明显就是为了阻拦陆二姐去回春堂看病,担心查出真相来。   哼,真是一窝杀人不见血的强盗!   “妈,你和二姐说,让她偷偷出来,别让李家人知道,看病就一个小时的事。”顾糖糖出了个主意。   李家人总不能将陆二姐关起来,纸包不住火,真相迟早会大白。   “行,明天我去厂里找她,硬拽也拽出来。”   陆母点头答应,她也开始怀疑起李家了,千方百计地阻拦女儿看病,肯定没安好心。   下午不用去回春堂,顾糖糖便拉了陆长川去废品回收站,两人骑车去的,骑了近一个小时才到,有个大仓库,门口还有人守着,他们运气很不错,守仓库的正巧是老宋。   顾糖糖以前救过的那个男人,看起来气色还不错,精神也可以,显然恢复得不错。   老宋认出了他们,激动地搓着手,想给他们泡杯茶,可又看不到合适的茶具,一时间局促起来。   “我们不喝茶,家里缺了凳子,来这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顾糖糖笑眯眯地说。   老宋一听就明白了,领着他们进仓库,“前几天刚收了一批家具,有几个还不错,你们自个找吧,我在门口守着。”   “行。”   顾糖糖也没客气,她今天就是来淘宝的。   老宋没和他们多说,去大门口坐着了。   仓库里乱七八糟的,堆放了各种各样的杂物,锅碗瓢盆,家具书画都有,沾满了灰尘,看不清哪些是古物,顾糖糖挨个摸了过去。   【280龄古画,奖励150积分,目前积分2235】   【150龄的瓷器,奖励120积分,目前积分2375】   【530龄书法,奖励500积分,目前积分2875】   【50龄书画,奖励250积分,目前积分3125】   【奖励男科中级治疗术,积分5000奖励男科高级治疗术】   顾糖糖摸了半小时,家具那儿没什么收获,都是普通物品。但书画那儿却大有收获,居然有不少古字画,最惊喜的是一幅民国著名画家的,这个大师的书画,后世曾经拍出了上亿的天价呢。   还有一些民国时期的书本,也攒了些积分,顾糖糖摸得忘我,不知不觉成了花脸猫,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看得陆长川忍不住就想笑。   “瞧你这花脸猫,我给你擦擦。”   陆长川拿出手帕,轻手轻脚地给媳妇擦脸,他在家具那儿找了两条比较完好的凳子,回去再钉几个洋钉,就挺结实了。   “嘘!”   顾糖糖伸手在嘴唇上神秘地嘘声,将找出的字画让他拿着,小声道:“这些都是古董,咱们收起来当传家宝。”   “真的?”   陆长川警觉地四下看了看。   “当然是真的。”   顾糖糖娇嗔地白了眼,这可是系统认证过的,千真万确的古董,再过几十年就发财了。   陆长川咧嘴笑了,他家糖糖不仅能看病,还能摸古董,他怎么就这么好福气呢?   顾糖糖也没再继续摸了,不能太贪心,隔段时间再来。   字画上的灰尘她并没擦,灰不溜秋的,看着毫不起眼,陆长川拿了两条凳子打掩护,宋智国在门口等他们。   “看到这些字画挺漂亮的,想弄回去糊窗户。”顾糖糖解释。   宋智国朝字画上看了眼,眼神意味深长,他笑了笑,说道:“糊窗户有点可惜了,还是糊墙吧,别让人看到了。”   顾糖糖心跳了跳,他看了眼,难道宋智国看出来了? 第156章 就爱吃我妈做的饭   虽然是第二次打交道,但顾糖糖还没认真打量过这男人的脸,只感觉是个落魄潦倒的人,年纪也不太小,她细细看了下,十分意外。   第一次见面以为宋智国得四十开外了。但今天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但整洁干净,还折出了一道道褶子,背挺得笔直,精神面貌很不错,气质也十分不俗,应该不是普通人。   而且宋智国眉清目秀的,又剃了胡子,看着年轻了不少,大概也就三十出头吧。   “行,我糊墙。”顾糖糖笑着应了。   就算看出来也无妨,宋智国肯定不会说出去。   “再拿点吧。”   宋智国从仓库里拿出几本挂历,和字画摞在一起,和他们说:“一会儿说引炉子。”   “好的,谢谢你。”   顾糖糖感激道谢,宋智国的理由更合理些。   “客气什么,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宋智国不好意思地笑了,领着他们去付费,这儿每天都有人来买废书废旧家具,工作人员也没多问,称了重量后就让他们付钱。   “三块钱。”   收费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长得有点凶,个子不高,还壮,皮肤也黑,她朝宋智国看了眼,笑得很温柔,关心问道:“志国,早上给你的春卷好吃不?”   “我不爱吃,给李师傅了。”   宋智国面无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朝顾糖糖他们笑了笑,便回仓库了。   “哼!”   女人气得哼了声,开收据的笔用大了些力气,划破了纸,她用力扯了,重新开了张。   顾糖糖在包里拿钱,听到收费处里面有人开玩笑:“爱芳,你想灵清些,你比宋智国大五岁,女大三是抱金砖,你大五岁嘛,就只能当妈了!”   “放你娘的狗屁,大五岁怎么了,老娘成分好,看得起他才和他处对象!”   女人气急败坏地骂,这些话戳到了她的痛处,她芳龄四十了,还是个老姑娘,年轻时候眼光太高耽误了,现在她这个年纪,高不成低不就的,她也不想委屈了自己,正好今年调来了宋智国,一个眉清目秀还成分不好的落魄男人。   正合女人的心意,所以天天去找宋智国,今天送两个春卷,明天送点心,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只可惜一片真心全被宋智国无视了,废品回收站的人还笑话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顾糖糖撇了下嘴,这女人可真是异想天开了,宋智国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以前的家世应该很不错,这几年就算倒霉了,那也不会降低他的审美水平。   她相信宋智国就算打光棍,也不会娶这个爱芳的。   而且再熬几年,宋智国他们这批人就能熬出头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两人抱着一堆破烂回家了,灰头土脸的,门口碰到了周师母,她提着篮子要出去买菜,下午的菜比早上的菜便宜,就是不太新鲜,其实口感都一样,很多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都会下午去买菜。   “你们去哪搞得一身灰?挖煤去了?”周师母开玩笑,又朝陆长川看了眼,眼神很古怪,像是遗憾,还有些怨。   顾糖糖皱了皱眉,这个周师母看她家陆长川的眼神好哀怨。要不是年纪差得太大,她都要怀疑周师母暗恋陆长川了。   “去弄了些旧书引火。”   陆长川笑着说,和周师母寒暄起来,“怎么这个时候去买菜?”   “红梅和红秀都要回来,给她们做点好吃的。”   “那是得多做些。”陆长川随口应着。   “晚上来我家吃饭呀,红梅电话里总提起你呢,可惜你们结婚她请不出假。”周师母盛情邀请。   “不来喝酒也没什么,又不是外人,晚上我妈做好吃的,我不去了,你们一家好好聚聚。”   陆长川拒绝了,他要陪媳妇吃饭,而且他不喜欢周家的气氛,周师母懦弱胆小,周师傅脾气暴躁,说话特别冲,周家的气氛让人很压抑,陆长川以前去吃了一餐,全身都不自在。   周师母还想再邀请,顾糖糖在水龙头那儿叫道:“快来洗脸!”   “来了!”   陆长川冲她笑了笑,抱着书进了天井,周师母叹了口气,提着篮子走了。   顾糖糖给他递过去毛巾,小声问:“周婶叫你去吃饭,你干嘛不答应?”   “不去,她家没意思,以后她叫你也别去。”陆长川提醒媳妇。   “我才不去,别人做饭哪有妈做的好吃,我就吃我妈做的。”   顾糖糖撅着嘴说,陆母正好出来,听到这话心里跟蜜一样甜,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下,决定晚上要做儿媳妇爱吃的。   周家那女人做的菜,舍不得放油,全都是水煮熟的,自然没她做的好吃,儿媳妇这眼光是真的好,一眼就看出了这院子里谁的厨艺最好。   陆母喜滋滋地准备晚饭,以前做饭她还要抱怨几句,现在她干劲十足,普通的葱花都要切出花来,做菜水平自然也水涨船高。   顾糖糖拿干毛巾轻轻擦拭字画上的灰,这些字画的署名她一个都不认识,应该不是知名大师。但她知道系统的积分是按照物体的价值来计算的,这些字画绝对值钱。   “放箱子里好好收着。”   顾糖糖拿布包了几层,放进樟木箱里。   废品回收站摸积分让她很满意,还奖励了中级男科治疗术,也不知道中级治疗术能不能治好李光杰的病?   不过得看陆二姐的意思,她要是和李光杰离婚,那就没必要治了。   过段时间再去废品回收站一趟,摸古董攒积分快,而且她也喜欢收藏古董,过几十年可都是钞票。   第二天吃过中饭后,陆母和顾糖糖一起去了印染厂,陆母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在食堂洗菜的陆二姐。   “妈,糖糖,你们怎么来了?”   陆二姐欣喜地迎了过来,眼睛里有不少红血丝,显然没睡好。   陆母哼了声,拽着她去外面说话,食堂里有好几个都是熟人,和陆母打招呼。   “你给我说实话,你那婆婆没生病没?”陆母单刀直入地问。   陆二姐低下头,支吾道,“真生病了,风扇吹多了头痛,昨晚上都没睡好。”   陆母冷笑了声,“就她那牛一样的体格,吹点风扇能生病?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缺心眼的,愣是被人家欺负了也不知道还嘴。”   她恨铁不成钢地在陆二姐额头上用力点了下,好想点醒这傻女儿。 第157章 披着女人皮的石女   陆二姐低着头,不敢反驳,事实就是她妈说的那样,她婆婆身体结实的很,什么毛病都没有,前天晚上回家的路上,丈夫问她和她妈之间说什么悄悄话,她顺嘴就说了。因为她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夫妻之间没必要隐瞒。   可丈夫却不太高兴,一路上沉着脸,回家后还给公婆说了,结果她婆婆就哭闹起来,哭自己好心没好报,辛辛苦苦去托娘家亲戚开药,就怕传出去儿媳妇没脸,才搞得像做贼一样,儿媳妇还不领情,私下去找其他医生,摆明了是不信任她。   她婆婆平时都挺好说话,可一旦闹起来,就像唱大戏一样,全家都不安生,前天晚上婆婆闹到半夜,到现在都没好脸色,她和丈夫也没睡好觉。   丈夫埋怨她擅自作主,搞得家里乌烟瘴气,公婆也不理她,这两天陆二姐度日如年。就好像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成了全家的罪人。   陆二姐幽幽的叹了口气,脸上是与她年龄不符的憔悴,仿佛历沧桑的老人,笑容里含着苦涩。   “妈,就这样吧,我不想再吃药了,光杰和我说,过些日子他说服他爸妈,去他老家抱一个孩子。”   陆二姐心里真觉得轻松了许多,不用再背负生不出孩子的压力,也不用天天像罪人一样面对李家人,抱养就挺好的,她会好好养育那个孩子,当成亲生孩子一样。   陆母皱了眉,半信半疑,“李家人同意?”   “嗯,光杰说交给他,不用我管。”陆二姐笑了笑,看着精神好了不少。   陆母也松了口气,既然李家人主动提出抱养,她自然不会反对,可她还是觉得遗憾,自个肚皮里生的孩子才好呀,二女儿怎么就生不出孩子呢?   “真是奇怪了,你和你大姐小时候身体都好的很,我给你们调理的很好,每个月例假也正常,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毛病,怎么会生不出孩子?”   陆母真想问问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女儿?   陆二姐苦笑了声,安慰道:“或许是命吧,我现在想开了,抱养挺好的,老话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只要我好好教养那孩子,长大后会孝顺我的。”   “话是这么说,可谁知道那孩子的种怎样,你可得找个知根知底的,打听孩子爹娘的品性。万一好吃懒做还有坏毛病,这种人的孩子千万别养。”   陆母再三嘱咐,就怕女儿养了个白眼狼,到头来一场空。   陆二姐笑了笑,“放心吧,我公婆他们肯定会小心的,毕竟是姓李呢。”   “那倒是。”   陆母想想也是,孩子的问题解决了,她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和陆二姐聊起了家常,顾糖糖插不进话,小腹还有点胀,便问厕所在哪儿。   陆二姐要领她过去,顾糖糖拒绝了,“和我说大概方向就行,你和妈唠嗑吧。”   “从这门出去,右拐直走就能看到。”陆二姐指了指食堂的侧门。   顾糖糖出了侧门,朝厕所小跑,很快就到了,挺干净的,还是隔间,顾糖糖关上门,上好后要起身提裤子,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还提到了陆二姐的名字。   “来食堂找陆长虹的漂亮姑娘是谁?以前没见过,是她家亲戚?”   “新娶进门的弟媳妇,她弟弟是咱们厂里的电工,就那个陆长川,长得蛮好看的。”   “陆长川老婆啊,这小两口还挺般配的,我听人说陆长川老婆是沈神医的孙女,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去吃了婚酒呢,那个派头哟,反正我算是开了眼了。”   有个人突然嗤了声,嘲讽意味十足,顾糖糖隔着门都感觉到了,听声音年纪不算大,和陆二姐应该差不多年纪。   “陆长虹就算找到沈神医当亲家也没用,救不了她那不争气的肚皮,结婚都四五年了,连个蛋都下不出来,也就是李光杰不嫌弃她, 换了其他人早休了!”   顾糖糖皱紧了眉,这女人说话比粪坑还臭,生不出孩子凭啥怪女人,一半几率可是男人的毛病。   “说起来李光杰这小子还真挺有良心,照旧对陆长虹嘘寒问暖的,还花那么多钱抓药,可惜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长虹就是个石女,白瞎那些好药了,依我看哪,李光杰迟早会休了她!”   这女人一连串说了一通,口气很欠揍,也不知道和陆二姐有什么仇怨,说话太气人了。   “人家两口子的事咱们管不着,上班去了。”   其他人不愿意掺和,纷纷离开,剩下那欠揍的女人在洗手,背对着顾糖糖。   “请让一下啊!”   顾糖糖也要洗手,可这女人却充耳不闻,顾自洗着,她又说了遍,这女人不耐烦地哼了声,还朝她翻了个白眼。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之前那个说陆二姐的女人,顾糖糖转了转眼珠子,又回了厕所隔间,从空间取了纸和笔,还有别针。   龙飞凤舞地写了「长舌妇」三个字,悄无声息地到了女人身后,用别针给别在女人后背,她动作很轻,沉浸在洗手中的女人,毫无察觉。   等女人终于洗好手了,朝顾糖糖不屑地白了眼才离开,后背那张纸特别醒目,每走一步就飘起来,顾糖糖强忍着笑洗好了手,小跑着回食堂了。   谁让这女人说话难听,活该!   不过有点不巧,这女人居然也是食堂的,她先回了食堂,后面顶着那张纸,大家古怪地看着她,但没人提醒。   陆二姐和陆母也看到了,捂着嘴偷笑。   “谁这么促狭?”陆母笑着说。   “活该!”   陆二姐挺感激背后捉弄的人,这女人当姑娘时就喜欢李光杰。但李光杰娶了她,这女人怀恨在心,天天在背后说她坏话,说她是下不出蛋的母鸡,是万年不开花的铁树,是披着女人皮的石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厂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十之八九是这女人传出来的。   “二姐,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我奶奶那儿看看,生不生孩子另说,你现在的气色太差了,让我奶奶好好调理调理,你觉得怎么样?”顾糖糖诚恳建议。   她现在有七八成的把握了,李家人绝对心里有鬼! 第158章 糖糖发威,揍她丫的   陆二姐犹豫不决,陆母也催道:“糖糖说的对,孩子的事先不管了,你把身体养好,你照照镜子,年纪轻轻的气色比老太婆还差,身体养好了才是本钱。”   “二姐,带孩子可是体力活,你身体不养好,哪有精神带好孩子,也就一个小时的事,李家人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他们也希望你身体好好的吧?”顾糖糖软中带硬地说。   陆母听得真点头,还是儿媳妇会说话,就是这么个理儿,她心里知道这些,可嘴上说不出来,有文化的人水平就是高。   陆二姐心动了,弟妹说的对,带孩子确实是体力活,她得把身体养好。   “那我抽个空去看看。”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我和妈都在,咱们一起去。”顾糖糖趁热打铁,拖着陆二姐就要走。   “对,现在就去。”   陆母十分赞同,拖了女儿另一只手往外走。   陆二姐哭笑不得,只得去和领导请假,食堂下午没什么活,领导很爽快地答应了。   她脱了围裙和工作服,换上便服,就朝陆母和顾糖糖走去。但有个人却像风一样,从她身边跑过去,气势汹汹的,嘴里还叫着:“老娘弄死你个破鞋!”   顾糖糖闻声转过身,差点被那女人给扇到脸,忙跳到了一边,那女人扑了个空,没刹住车,朝前摔到了地上。   “你发什么神经?有病啊!”   陆母一把拖了顾糖糖护在身后,冲地上的女人怒骂,无缘无故打人,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你们一家不要脸的,背后装神弄鬼,有本事当面来啊,老娘可不怕你们!”   女人挺灵活,一骨碌爬了起来,又要冲过来干仗,她刚刚顶着一张长舌妇的纸,在车间溜达了一圈。难怪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古怪的很,女人稍一回想,就想到了顾糖糖,肯定是在厕所搞的鬼。   “蛇鼠一窝的东西,不是一家人也进不了一家门,你们一家都是阴私鬼,老娘就算一对三也不怕你们!”   女人气焰很足,但也只是嘴上叫嚣,不敢靠近,她没蠢到真一对三,连陆长虹一个她都干不过。   “你才是阴私鬼,长舌妇,泼妇,只敢欺负我二姐脾气好。要是我大姐来了,一巴掌就干飞你!”顾糖糖躲在陆母身后,才不怕这女人。   谁让她在外面说陆二姐坏话了,同是女人,相煎何太急?   “我老公在车间上班,你有本事别走,我去叫他过来,看谁干得过谁!”   顾糖糖故意吓这女人,还边说边朝外边跑,陆母气糊涂了,忘记儿子没上班,也跟着说:“对,叫长川来收拾这神经病,你们食堂领导怎么连疯狗都要,也不怕传染狂犬病!”   女人被她们气得直翻白眼,破口大骂:“你们陆家就是缺德事做多了,所以老的瘫了,小的下不出蛋,我看你这狐狸精以后生的孩子,不是傻就是残!”   看热闹的其他人都倒抽了口冷气,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女人疯了!   陆母的脸一下子黑了,上前就要教训这臭女人,顾糖糖比她更快,脱了脚上的中跟凉鞋。一手拽了女人的头发,另一手拿着凉鞋使劲砸。   “我和你不一样,哪怕我再讨厌你,我也不会诅咒没出世的孩子,你这种人犯了这么多口业,下辈子绝对当畜生,这辈子也没好日子过,出门被车撞,吃饭掉鸟屎,喝水呛气管,吃鱼卡喉咙,睡觉也要小心鬼压床!”   顾糖糖每砸一下就骂一句,下手毫不留情,这女人和陆家的恩怨她不清楚。但攻击没出世的孩子就过分了,真是个欠揍的货!   陆母看傻了眼,手还在撸袖子,但儿媳妇这架势看起来,用不着她出马了。   顾糖糖砸累了,这才松开了女人,满意地看着她脸上的青紫,重新穿上凉鞋,冲这女人不屑地哼了声。   食堂领导也过来了,拦住快疯了的女人,喝道:“上班你发什么疯,赶紧去洗碗!”   “她打我,主任你没看到?她把我打成这样了。”女人气急败坏地告状。   “主任,她先打我的,我都不认识她,她跟疯狗一样冲过来就要打我,我是正当防卫!”顾糖糖又变成了娇娇软软的样子,委屈巴巴地看着领导。   “是我没管教好员工,姑娘别生气。”领导很客气,还带了几分恭敬。   顾糖糖大度地笑了笑,朝气冒烟的女人挑衅地瞥了眼,人情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她有爷爷当靠山,谁都要给她几分面子,打了就打了,又能怎样?   这些年这女人肯定在外面说了很多陆二姐的坏话,众口铄金,陆二姐每天吃着苦药,还要听这些闲言碎语,心里比黄连还苦,身体不垮才怪呢!   好多女人生癌,就是因为心里苦闷憋出来的,女人一定要气顺,心里不能藏事。哪怕发火发出来,也比堵在心里好。   食堂领导赔着笑送她们出来,还问了沈神医的好,顾糖糖也给他面子,问了他的尊姓大名。   “名贵姓丁,是这样的,我身体不是太好,听说沈神医调理身体有一套,可沈神医的号太难挂了。”领导小心试探。   “这样吧,我爷爷的号都是事先排好的,我想办法给你插个队,一个星期内,我给丁主任回复,保证让你看上病,怎么样?”   顾糖糖也是为了陆长川和陆二姐,食堂主任职务虽小,但一般都是厂长心腹,搞好关系肯定没坏事。最重要的是,刚刚男科中级治疗术提醒她了,丁主任身有隐疾,她恰好能治。   丁主任可是送上门的积分,不治白不治。   “那可敢情好,谢谢啦。”   丁主任兴奋地搓着手,他身体那毛病都困扰好几年了。虽然他已经儿女双全,可和老婆之间却多了不少矛盾,他老婆又是如狼似虎之年,他现在每天都惶恐不安,担心头顶的颜色。   要是沈神医能治好他的隐疾,那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他天天都敬着。   离开食堂后,陆二姐主动提起了那个疯女人,“以前喜欢过李光杰,天天和我做仇,我都不理她。”   “二姐,她刚刚在厕所说你坏话,我才给她贴纸条的。”顾糖糖软声道。   “贴得好!”   陆母只觉得痛快,刚刚儿媳妇抽那贱人耳光,比她自己抽还解气,现在她看顾糖糖,比自个亲闺女还亲切,和她太贴心了。   顾糖糖抿嘴笑了,她也喜欢陆母的性格,爽利痛快,不会在背后搞鬼,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最舒服了。   三人骑车到了回春堂,顾糖糖去找了蒋玉华,说明了来意。   “稍等一下,给这两个病人看完。”蒋玉华朝陆二姐打量了眼,眉头微皱,这气色很不好呢。 第159章 二姐,你身体没病   “您忙,不着急。”   陆母拖着女儿出去了,外面有凳子坐,顾糖糖留在里面当助手,她现在还没解锁妇科治疗术,但迟早会有,先学着点儿。   两个病人不用半小时就完事了,蒋玉华伸了下懒腰。自打吃了空间大米后,她明显感觉到身体强健了许多,看诊速度也快了。   “你二姑姐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气色那么差。”蒋玉华小声问。   “奶奶,我怀疑我二姐碰上一窝吃人不吐骨头的强盗了。”   顾糖糖悄声说了她的猜测,蒋玉华沉了脸。如果孙女说的是真的,那个李家也太缺德了。   “你确定你二姐男人身体有病?”   “百分百确定,奶奶你给我二姐看看,也好让她死心。”   顾糖糖口气笃定,如果陆二姐身体没毛病,显然李光杰一家合起伙欺骗二姐,还害她喝了这么多年的苦药,真是一窝畜生。   蒋玉华点点头,“让你二姑姐进来吧。”   就算不是姻亲,她也要出手帮忙的。所以说女人嫁男人真的是撞大运,不只是男人,还有男人的父母,都关系到女人一生的幸福。   幸好孙女嫁的陆家挺不错,都是实心眼的人。   顾糖糖叫了陆二姐进去,陆母也跟着进了,陆二姐有点紧张,特别拘束。   “别紧张,我先给你测个脉。”   蒋玉华微微笑了笑,声音柔和,奇异地安抚了陆二姐的焦灼,先测的是右手,屋子里很安静,过了一会儿,又测左手,两只手都测了一遍。   “身体底子很不错,你要感谢你妈,给了你一个好身体。”   蒋玉华松了口气,比她以为的要好一点,没那么糟糕,还可以调理回来。   陆母急着问:“亲家奶奶,我家长虹的身体还能养好不?”   “听我的就能养好,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停了,什么药都不要吃了。”蒋玉华口气很严肃,是药三分毒,这姑娘的身体快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那姓李的一家人可真是黑了心,杀人不见血。   “不吃了,长虹你听到了没,再不要吃那些药了,我早说了不要吃,你偏不听!”陆母很后悔,早应该拽着女儿来回春堂的。   幸好还能养好,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以后都不吃了,生不出就生不出吧。”   陆二姐笑容释然,全身都轻松了。   蒋玉华朝她看了眼,正色道:“你的情况糖糖和我说了,可你并没有不孕症,只是现在你不能生,你身体里药毒太多,至少要排毒一年才能受孕,我就奇怪了,你好好的身体干嘛要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嫌自己身体太好?”   陆二姐神色大变,蒋玉华的话她每个字都听清楚了,可组合在一起,她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傻愣愣地看着蒋玉华,一动不动的,像傻了一样。   陆母也愣了许久,才如梦初醒一般,吃惊地问:“我家长虹能生孩子?她没病?”   “当然,她的身体非常健康,就算被药糟蹋了几年,生孩子的功能也在,只是生不出健康的孩子,得排毒一年才可以生,你们真是糊涂,去看的是什么蒙古大夫,瞎胡闹!”   蒋玉华口气很重,这个开药的大夫根本没有医德,明知道药吃下去会伤身,还开这么多无用的药,往轻了说是庸医,往重了说就是杀人犯。   陆母愕然道:“可长虹和我女婿去医院查过,说是长虹的问题,是第二人民医院。”   “妈,那医生不是二姐婆婆的亲戚吗?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呢。”顾糖糖插了句。   “糖糖你的意思是他们窜起伙骗你二姐?他们为的啥?”   陆母还是想不明白,李家人这样做图啥?   这些年的药可花了不少钱,花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谋害她女儿?   说不通啊!   “妈,二姐, 前天二姐夫上咱家吃饭,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身体有毛病,生不出孩子。”顾糖糖也不隐瞒了。   陆二姐脸上血色瞬间消失,嘴唇颤抖着,不敢相信地问:“他……他真生不出来?”   “对,我不会看错的,所以我才拉着二姐来我奶奶这看病。否则我空口无凭的,二姐你肯定不信。”顾糖糖点了点头。   陆二姐脸更白了,眼里含着泪花,她以为的好丈夫,居然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那些药比黄连还苦,她有时候不想喝了,李光杰就哄着她喝,还说为了他们以后的幸福,只能委屈她吃苦药了。   她听了这样的话,心里更加负疚,都是因为她的肚皮不争气,才让李光杰当不了父亲,在外面也抬不起头来,这一点点苦药又算得了什么呢?   还有外面那些闲言碎语,比刀子还利,婆婆含沙射影的风凉话,也让她每日都水深火热,她为了赎罪,承包了家里所有的活,上班忙完了,回到家还有干不完的完,婆婆说几句难听话,她也忍下了。   谁让她生不出孩子呢,她没底气和婆婆吵。   可现在她才知道,一切都是李家人的骗局,真正有病的人是李光杰,不是她。   难怪每次她一提起要去回春堂看病,李家人就闹,说她不识好歹,还说她不相信亲戚,李光杰也沉着脸,家里如同冰窖,她连呼吸都是错,这样的压力下,她哪还敢提回春堂,只得不了了之。   “王八蛋,我饶不了他们!”   陆母终于明白过来,李家人为什么宁可花冤枉钱,也要给女儿灌苦药了,就是为了把生不出孩子的黑锅扣在女儿头上,这样李光杰那个废物在外面才能挺得直腰板,李家才能把女儿当牛马一样奴役。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竟被这一窝畜生给欺负了五六年,这口气她咽不下!   火爆脾气的陆母,转身就朝外冲,她要去砸了李家的灶台,弄死李家那个老虔婆,还有那死老头和李光杰!   “妈!”   陆二姐抱住了陆母,恳求道:“咱们先回家吧!”   她妈一个人哪打得过李家一家子,要吃大亏的。   “我咽不下这口气,你被他们糟践了这么多年,瞧你这脸都成苦药罐子了,他们不是人啊,怎么做得出这种事?”   陆母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悲从中来,抱着陆二姐哭。 第160章 傻哥哥的命运改变了   娘俩紧紧抱着,伤心哭泣,顾糖糖和蒋玉华都没打扰她们,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停下,不好意思地擦了眼泪。   “好在你的身体还能调养好,又年轻,以后还能遇到良人,想生几个就生几个。”蒋玉华安慰道。   那种虚伪的男人肯定得离婚,不能再待在狼窝了,陆二姐相貌好,性格也好,还有稳定的工作,再找一个很容易。   陆二姐勉强笑了笑,她现在心乱如麻,哪有心情考虑将来。但她真的想生个自己的孩子,和李光杰生吗?   她不由苦笑,就算李光杰身体没问题,她也不会和这种伪君子生的。   她要离婚!   顾糖糖也劝了陆母,李家的帐当然要算。但不是现在,先回家商量战术,决不能轻饶了李家。   “奶奶,我们先回家了。”   陆母和陆二姐也和蒋玉华告辞。   “药不能再吃了,一日三餐正常吃,有条件的话,早上喝一碗红糖鸡蛋,趁热喝下去,能暖宫。”蒋玉华嘱咐道。   陆二姐的身体糟蹋得不像话了,药毒湿寒都很严重,早上吃一碗红糖鸡蛋对身体很好。   “知道了。”   陆母连连点头,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她肯定每天早上给女儿做红糖鸡蛋,得把身体补好。   蒋玉华还有病人,没送她们出来,顾糖糖让陆母和陆二姐在外面等她,她去和沈老爷子,还有沈大伯打声招呼。   沈大伯父子,还有沈老爷子都在忙,顾糖糖和他们招呼了声就出来了,穿过大堂时,听到两个伙计在唠嗑。   “我听街道办的人说,又要征知青了,每家都得出一个。”   “下个月报名,我家老大这回逃不掉了,唉!”   “明年我家也要轮上了,唉,希望能去个条件好的地方。”   两个伙计唉声叹气的,都不希望儿女去乡下,可在家里住着也不是个事儿,粮食不够吃,工作安排不上,对象找不着,去农村还能混个半饱,在家里只能饿肚子。   顾糖糖心跳了跳,剧情又开始了,这回沈宵云应该不会去西北了吧?   “糖糖!”   沈宵云蹦蹦跳跳地过来了,手里还拿着捣杵,他刚刚在捣药,听说妹妹来了,药也顾不上捣,乐颠颠地跑了出来。   顾糖糖顺手揪了下他头顶的呆毛,笑着问:“你什么时候去长川哥单位报道?”   “陆长川说等婚假休完了,就带我进厂。”沈宵云眼睛亮晶晶的,他一点都不想天天捣药切药,身上都是药味儿,还是和妹夫学电工好。   “那你好好学,别到时候啥都不会修。”   顾糖糖故意激将,她这傻哥哥很聪明,可心定不下来,太浮躁,得让他确立个目标。   果然,沈宵云中计了,挺着胸膛嚷道:“别瞧不起人,你哥我学啥都快,你看着好了,不用一年就超越陆长川!”   “好啊,我等着,一年后你要是真比陆长川厉害,我请你吃饭!”   顾糖糖给了颗甜枣,勾着傻哥哥安心学电工,别被外面的傻逼影响。   “行,一年后你请我吃大餐!”   沈宵云信心十足,他怎么可能比不过陆长川?   顾糖糖又嘱咐道:“万一你妈来找你,让你替顾惜惜下乡当知青,你可别答应,要是你答应了,我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沈宵云吓了一跳,使劲摇头,“我才不答应呢,那冒牌货关我屁事,我要去当电工的!”   “你记着就好!”   顾糖糖这才放下心,这一世就让顾惜惜去西北贡献呗,享了十八年的福,受点苦不是应该的?   走的时候,她手痒痒,又揪了下呆毛,沈宵云笑着来揪她的。但她刘海长长了,呆毛也伏贴了,啥都没揪着,兄妹俩嘻嘻哈哈地闹了一通。   “我要回家了,记得我的话啊!”   顾糖糖又警告了句,这才跑了出去,陆母和陆二姐在说话,陆二姐看到她擦了擦眼角,眼睛红通通的,显然哭过了。   “妈,二姐,回家吧。”   顾糖糖只当没看到,叫她们回家,陆二姐犹豫了下,她是出嫁女,回娘家住不太好,可一时半会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妈,二姐肯定不能回李家了,回家里住吧。”顾糖糖主动说。   “对,回家住。”   陆母点头,心里很熨帖,她刚刚就劝女儿回家。但女儿却顾忌糖糖,不肯答应,糖糖这番话说的敞亮,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陆二姐撇过头,擦了擦眼角,心里总算踏实了。   她不是无家可归的人,还有父母和兄弟,和明理大方的弟妹,她有什么好怕的?   陆长川和陆父在家等着,见陆二姐跟着回来,两人心里一咯噔,交换了个眼神。   “喝杯凉茶。”   陆长川倒了三杯凉茶,眼神询问媳妇,顾糖糖微微摇头,让他稍安勿躁。   陆母一口气灌下了凉茶,抹了嘴,气冲冲地把事情缘由说了。   “李光杰那王八蛋不是东西,一家人合起伙欺负长虹,长虹身体好的很,有毛病的是李光杰那畜生,他才生不出孩子,蒋大夫说长虹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反倒是这些年苦药吃太多,把身体给糟蹋了,得调养一年才能好。”   顾糖糖也解释道:“我那天就看出李光杰身体不对劲,晚上和长川哥说了。”   “对,糖糖和我说过,我让她先带二姐去回春堂看,免得二姐不相信。”陆长川说道。   陆父向来和气的脸阴沉了下来,咬着牙骂道:“好一个李光杰,长虹,这婚必须离!”   他绝对不能让女儿再在那个豺狼窝待着。哪怕离婚名声不好听,那也得离了,女儿的身体最重要。   “我找他们去!”   陆长川沉着脸出去,推着车就要去李家算帐,顾糖糖拦住了他,“先别管算帐,咱们商量离婚的事,而且得找到李光杰不能生孩子的证据,这样他们才没机会诬蔑二姐。否则就算离婚了,李家人还会在背后泼二姐脏水!”   “糖糖说的对,长川你别冲动,李家那头得稳着,就说长虹身体不舒服,在娘家住几天,你现在就去第二人民医院,找那个给长虹和李光杰做检查的大夫,还有给长虹开药的大夫,让他们写供词。”陆父口气有点急,还很懊恼,要不是他身体不争气,就亲自去办这些事了。   敢欺负他女儿,他饶不了这些畜生! 第161章 不仅要离婚,还要赔钱   在家歇息了会儿,陆长川就去办这事了,陆二姐也去,只有她认识那两个大夫。   “这些药拿着。”   顾糖糖回屋拿出几包药粉,是大哥沈青云配的,别看沈青云平时一本正经的老干部样,实则闷骚之极,空闲时都会配一些古里古怪的药粉。   比如痒痒粉,喷嚏粉,哈哈粉等,听名字就知道不正经,都是沈青云看了医书后,自己研究出来的,而且实验认证过,相当有效。   倒霉的实验对象,自然是沈家的工具人,沈宵云童鞋。   “上面有写名字,痒痒粉洒在身上,奇痒难耐,这喷嚏粉和哈哈粉,闻一下就行,你们自己别闻啊,没解药的。”顾糖糖再三叮嘱。   “晓得。”   陆长川暗暗咋舌,幸好他没得罪媳妇,否则咋死的都不知道。   傍晚时,姐弟俩回来了,带回了两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还有手印和名字。   “糖糖你那药粉真好用,痒得在地上打滚,哭爹喊娘的,都不用我问,自个就老实招了。”陆长川笑呵呵地说。   要不是媳妇给的药粉,那俩王八蛋还没这么快招呢。   陆母和陆父各拿了张纸看,越看越气,真想现在就杀到李家,揍死那一窝畜生!   “这是李光杰的检验单,上面写他是少精症,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李家人让那王八蛋大夫改了二姐的检查单,这张是二姐原本的单子,一切正常。”   陆长川又拿出了两张检查单,这些都是铁证,李家人必须认。   陆二姐已经冷静了,她现在只想离开李家,和李光杰离婚,此生都不要再看到这恶心男人了。   顾糖糖去看两张供词,内容差不多,李家人买通了大夫,让他们欺骗陆二姐,还给开乱七八糟的药,就是为了把生不出孩子的罪名,给扣在陆二姐头上。   一是为了给儿子洗白,再就是为了压陆二姐的气势,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在家可不就得当牛做马,伺候他们一家子?   陆二姐这些年的生活就是这样,她心甘情愿地被公婆奴役,心甘情愿喝苦药,就是因为她觉得对不起李家,所以才愿意受这些委屈。   “二姐,这婚必须离,还得让李家赔偿损失,你喝了这么多年的苦药,身体都垮了,至少得赔……赔八百块!”顾糖糖气死了。   哪怕是一个陌生女人,被夫家恶意欺骗好几年,还灌下那么多苦药,身体被糟蹋得不成样子,顾糖糖知道了都会生气。更何况这女人还是对她很不错的二姑姐,真想弄死李家一窝畜生。   “钱就算了,我现在只想和李家脱离关系。”陆二姐苦笑,心里更苦,就像吞了一大碗黄连汤,苦不堪言。   她以为的好丈夫和好公婆,都是披着羊皮的狼,吃人不吐骨头,她还心甘情愿地为李家当牛做马,毫无怨言。若不是弟妹医术高明,看出了李光杰的隐疾,她恐怕被李家欺负死了,都还被瞒在鼓里呢。   这一家人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和她事先说清楚,她难道会看不起李光杰?   那么多夫妻生不出孩子,抱了孩子回来养,照样养得很好,她和李光杰也可以这样,为什么非要把她当猴子耍?   陆二姐真的不想要钱,她只想快点离婚,最好明天就能离开,只要想到她现在还是李光杰的妻子,是李家的儿媳妇,她就觉得恶心。   “二姐,这钱你就算不要,李家也不会感激你,而且你受了这么大的罪,干嘛不让他们赔偿损失?身上有了钱就有底气,以后你不管是一个人过,还是再嫁,你都不用担心啥了。”   顾糖糖好声好气地劝,她能理解陆二姐的心情。但这个时候真没必要清高,这些钱是李家该赔的,凭啥不要?   陆母十分赞同:“没错,这些钱是你该得的,就得让李家出!”   她花一样的女儿,被李家折磨成这样,哪怕赔一千块她都不愿意。   陆父也劝道:“赔偿是应该的,长虹你不会还对李光杰有想法吧?”   陆母沉了脸,恨铁不成钢地骂:“那种畜生你还有什么想法?老二你可要想灵清些!”   陆二姐哭笑不得,解释道:“我现在想到李光杰就恶心,巴不得快点离婚,我是怕李家不肯出钱,又要扯好一阵子的皮。”   她对钱没太大的欲望,每个月都有工资,足够她花销了,唯一想的就是从李家解脱,一个人过舒心自在的日子。   陆父和陆母都沉默了,女儿的担心有道理,李家人不要脸,真扯起皮来,拖累的还是女儿的名声。   这年头只要离婚,不管是哪方的错,外面的风言风语基本上是针对女方的,名声终归不好听,能速战速决就更好了。   顾糖糖出声劝道:“李光杰最大的把柄在咱们手里捏着呢,他们一家费尽心机骗二姐,为的就是保留他的脸面,有这把柄在手,李家不敢闹,还得乖乖赔钱。”   李家要是敢闹,就把这些证据捅出去,看李光杰还有什么脸?   陆长川说道:“这事不着急,先吃饭吧,等李光杰找过来再说。”   他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李光杰给他等着!   陆母风风火火地去做饭了,陆长川则去收拾杂物间,其实以前就是陆二姐的房间,她出嫁后改成了杂物间,里面堆的基本上是顾糖糖的嫁妆。   陆长川搬了些到西厢房,再归纳整理下,腾出了大半间屋,顾糖糖打了水擦洗床和桌子,陆二姐要抢过来自己干。   “二姐你要无聊就去洗澡,我那有新衣服,咱俩身材差不多,你肯定能穿。”   顾糖糖没让,今天陆二姐够难受了,哪能再干活呢。   说实话,她真挺同情陆二姐的,碰上这么个恶毒的夫家,估计书上的陆二姐,生活得也不尽人意吧,甚至还可能英年早逝。   “我不用新衣服,旧的就行。”陆二姐哪好意思穿弟妹的新衣服,她回娘家住都够难为情了。   而且她还打算等离婚后,就去外面租房住,已经出嫁的女儿,天天住在娘家会招人嫌的,不能让父母和弟弟为难。 第162章 你弟弟的魂还在不?   “我的衣服都是新的,长川哥给我弄了好多布,全都做新衣服了,二姐你别和我客气啦!”   顾糖糖回西厢房找了一条小碎花的连身裙,还没上身过,塞给了陆二姐,见她还有些扭捏,便笑道:“二姐你打扮得漂亮些,等离婚后又是一朵花,气死李家那些龟孙!”   “噗。”   愁眉不展的陆二姐,被逗得笑出了声,苦闷的心情也舒展了不少,蜡黄的脸浮上红云,羞涩道:“我都一把年纪了,哪还是花啊!”   “怎么不是花?二姐你这个年纪是女人最美的时候晓得不?等我奶奶给你调养好身体了,保管是一朵招来狂蜂浪蝶的玫瑰花,到时候咱家的门槛都要挤破的。”   顾糖糖有意说得夸张些,缓解陆二姐的郁闷,碰上这种事,任谁都心情好不起来。但忘记一段苦闷的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开展新的感情。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陆二姐才27岁,长得又漂亮,干嘛要委屈自己?   陆二姐又好笑又害羞,轻轻在顾糖糖脸上揪了下,嗔道:“你这小嘴咋这么甜?我要是男人肯定会神魂颠倒。”   “那你现在问你弟弟,他的魂还在不?”   顾糖糖笑嘻嘻地地打趣,陆二姐本来不笑了,又被这话给逗得笑个不停,偏偏这时陆长川还进来,傻乎乎地问:“谁的魂没了?”   “哈哈哈……”   顾糖糖清脆的笑声充斥了整间屋子,真是个傻子。   笑意是会传染的,陆二姐也跟着笑,本来还是矜持的轻笑。但看到傻弟弟也跟着傻乐呵,她再忍不住了,笑得直不起腰了。   天井里陆母欣慰地擦了擦眼角,女儿从回家后就心事重重的,还是儿媳妇有办法,几句话就把女儿给哄开心了。   陆二姐洗了澡,换上了新裙子,整个人都焕然一新。除了气色不好外,她现在的状态和之前截然不同,精气神好多了。   “二姐你穿这裙子比我好看,以后你要好好打扮,多漂亮啊!”顾糖糖好话不要钱地夸了起来,本来陆二姐就很漂亮,以前穿着很朴素,又总是愁眉不展,看着灰扑扑的。   现在没了心理包袱,稍微打扮一下就很漂亮了。要是再调养好身体,绝对是一朵盛放的鲜花。   “这裙子还挺合身,以后多做几身,让你表舅给弄些好布。”陆母笑盈盈地看着女儿,多好看啊。   陆长川和陆父也跟着夸,陆二姐被夸得都不敢抬头了。但心里很开心,还偷偷去照了镜子,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她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离婚后她就能过新生活了,加油!   陆二姐默默为自己打气,她要像弟妹学习,做一个乐观积极的人,不能每天都满面愁容,自己看了心情不好,还让亲人担心。   吃饭刚吃到一半,门外就有人在叫:“陆师傅,有电话!”   “来了!”   陆长川忙放下碗筷,小跑着出去了,没多会儿回来了,脸色阴沉,主动说:“李光杰打来的,我和他说二姐回家住几天。”   “甭管他,吃饭!”   陆母一听到这名字就上火,这王八蛋要是敢过来,她绝对要抽一大嘴巴子,替女儿出出气。   陆二姐面色还算平静,不紧不慢地吃饭,饭桌上的气氛也变得沉闷了。   “明天咱们去趟李家,把你二姐的东西拿回来,再和李家提离婚的事,他们要是肯好好说,就私下解决,给脸不要脸就打官司!”陆父说话还和以前一样慢条斯理的,但多了些威势。   “知道了。”陆长川点点头。   “嗯,长虹也别想太多了,安心在家住着,咱家有五间房,不管啥时候,你和你大姐都在咱家有一间房!”陆父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态度。   别人家的女儿出嫁了就是客人,但他家不一样,儿媳妇要当成亲女儿一样疼,亲女儿出嫁了,也还是家里的人,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在他这行不通。   “只要我和你妈活着一日,你和你大姐碰到难处了,随时都能回家住,这点子事儿也不算什么,谁一辈子都不是顺风顺水的,你不要有思想负担,先把婚离了,再好好调养身体,安心工作,日子会好起来的。”陆父 轻言细语地说着,声音虽不大,却极有威严,也让陆二姐瞬间红了眼眶,泪水滴进了碗里。   她其实一直都提着心,不踏实,但父亲这番话,让她的心立刻就安宁了。   陆母又擦了擦眼角,又担心地看了眼顾糖糖,怕她心里有啥想法。   顾糖糖正在夹菜,感应到陆母的眼神,扭头甜甜地笑了笑,陆母的忐忑也消失了,糖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姑娘,不会在意这些的。   而且她和丈夫也不是一直让女儿在娘家住,就是遇到难处了,临时住段时间,家里的财产肯定都给儿子的。   顾糖糖哪不知道婆婆的心思,她才不会在意呢,陆二姐又不是那种不通人情世故的人,住家里住就住呗,反正影响不了她的生活。   而且她很支持公婆的决定,好多人家对出嫁女儿的态度,其实挺让人寒心的,嫁出去了就是客人了,回娘家住还得看家里人的脸色,好像多年的父女母女之情,出嫁那一刻就断了似的。   吃过了饭,陆二姐主动去收拾碗筷,陆母也随她,顾糖糖没啥活干,便打了水去洗澡。   等她洗了澡出来,听到天井里传来陆母的骂声。   “别叫我妈,我受不起,你们李家好威风呢,这帐咱们两家得好好算清楚!”   原来是李光杰来了,想接陆二姐回家的。   “妈,你说什么呢?我和长虹感情一直很好的,好端端的干嘛要算帐?”李光杰笑得很勉强,嘴上却硬的很,还伸手去拽陆二姐,“长虹,我饭都没吃就过来接你了,有什么误会回家说吧,要打要骂都随你,行不?”   “放开我!”   陆二姐用力甩开,嫌恶地看着这男人,以前她喜欢李光杰的帅气,现在却只觉得面目可憎。   “出去说!”   陆长川拖着李光杰出去了,楼上的住户们都探出了脑袋看热闹,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还是出去解决的好。   “我和你二姐还没说完,别拽我,啊哟……”   李光杰一个奶油小生,哪是陆长川的对手,大呼小叫地给拽出去了,顾糖糖悄悄跟了出去。 第163章 杀出个不怀好意的漂亮姑娘   陆长川拖着人去了附近的死弄堂,晚上很安静,鬼影都没有,非常适合揍人。   “你干什么……啊哟……长川你发什么疯?”   李光杰还没反应过来,面门就挨了一拳头,痛得他眼泪直流,鼻子都歪了,紧接着陆长川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打得他措手不及。   顾糖糖摸了过来,对着这王八蛋踹了一脚,揍渣男人人有责!   “别打了……长虹呢,我要和长虹说话……”   李光杰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身上的骨头都要断了,尾椎骨也疼的厉害,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总踹他屁股,疼死他了。   “你还有脸见我二姐?明天在家里等着!”   陆长川又是一拳头抡了下去,王八犊子,打死了都消不了他的火。   “等什么?”   李光杰给打懵了,没听明白,感觉到了不妙,难道是那些药的事露馅了?   不……不可能,检查和开药的两个大夫,都是他妈娘家的亲戚,每年都给红包的,不可能说出去,陆长虹那人好骗的很,绝对发现不了。   安慰了自己一番后,李光杰安定了不少,应该只是小事,回去他得劝劝爸妈,平时对长虹别太过分了,态度和说话都要柔和点儿。   “等着被雷劈!”   顾糖糖听着就来火,又踹了一脚,李光杰闷哼了声,怨恨地瞪着她。   “长川哥,他瞪我!”   顾糖糖躲到陆长川身后,委屈巴巴的,陆长川一脚踢了出去,李光杰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连喘一声气都疼如刀绞。   “滚!”   陆长川狠狠瞪了眼,牵着顾糖糖走了。   李光杰一个人躺在弄堂里,好半爬起来,鼻青脸肿,面目全非,他吐出了几口血水,强忍着疼痛回陆家门口推自行车。   陆家大门紧闭,李光杰只得对着大门里叫:“长虹,明天我再来!”   “滚!”   陆二姐的声音传了出来,冷冰冰的,和以往的温柔全然不同,李光杰心沉到了底,越来越觉得不妙了。   不行,他得去问问那俩大夫,难道真捅出去了?   顾糖糖一直在听外面的动静,打开门确定后才关上门,说:“走了!”   她走到陆二姐身边,在耳边悄声说道:“刚刚长川哥把那王八蛋揍得龟孙一样,我也踢了好几脚!”   “噗。”   陆二姐忍俊不禁,心里的烦躁也消了不少,她这弟妹就是这么神奇的本事,不管多烦的时候,弟妹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开怀。   真是个可人儿!   “向华,你家长虹出什么事了?”二楼的周师母关心地问,其他窗口也探着脑袋,眼睛亮亮的。   “没什么。”   陆母不想说,拽着陆二姐进屋。   “连女婿都不让进门,不会是小两口吵架了吧?朱向华,你现在和回春堂都是亲家了,还不带你家长虹去查查身体?结婚这么多年也没个孩子,不吵才怪呢!”   三楼的徐寡妇说起了风凉话,句句都往陆二姐的痛处扎。   “我家长虹身体好的很,生十个八个都没问题,徐秀英你连儿媳妇的头朝哪都不知道,你瞎操什么闲心,盐吃多了就喝自来水!”   陆母叉着腰抬起头,破口大骂。   “身体那么好,也没见生个崽出来!”徐寡妇哼了声,觉得陆母是在死鸭子嘴硬,打肿脸充胖子。   “徐姨,地上种不出粮食,可不一定是地的问题,我奶奶给我二姐检查过身体了,她好的很,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顾糖糖笑盈盈地说出了惊天动地的话,楼上的住户们都惊呆了,陆长虹这么多年都没生孩子,居然是男人的问题?   这就解释得通了,敢情是嫁了个公公啊!   造孽的!   大家看向陆二姐的眼神十分同情,难怪这姑娘结婚后笑容都少了,气色也越来越差,谁守活寡能心情好啊?   徐寡妇半信半疑,还想再说几句风凉话,顾糖糖娇娇软软的话又堵了过来:“其实呢,地都是好的,关键是种子,种子差了就影响收成,这倒也罢了,就怕无主的地,突然种出了粮食,那才真要笑死了,徐姨,你说对不对?”   “什么地不地的,我听不懂,多读几年书了不起啊!”   徐寡妇面上火辣辣的,狠狠瞪了眼,咣当地关上了窗,小贱人牙尖嘴利,以后别让她逮着短处,准给这小贱人收拾得哭爹喊娘。   “噗。”   有人笑出了声,是个年轻姑娘,趴在二楼周家窗台往下看,浓眉大眼的,和陆大姐一样英气。但五官眉眼没陆大姐精致,也算是漂亮姑娘了。   楼上其他人的笑容都挺古怪,看顾糖糖的眼神意味深长,他们再一次见识到了陆家这新媳妇的厉害,软软和和的几句话就灭了徐寡妇的气焰。   徐寡妇作风不正这事,大院的人都知道。但就是查不出她的姘头是谁,前两年徐寡妇躲在家里休养,说是身体抱恙,休息了大半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向来节俭的徐寡妇还炖了两只鸡吃。   这显然是做小月子了,不过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戳穿。   顾糖糖的这番话说得真高明,无主的地突然长粮食了,那可不正是笑话嘛,徐寡妇那老脸肯定臊死了。   “长川哥,恭喜你结婚啊!”二楼的姑娘大大方方地和陆长川说话,口气很亲热。   “谢谢啊,你不用上班?”   陆长川客气地笑了笑,说话口气也很熟稔。   顾糖糖拧了拧眉,长川哥叫得可真亲热,这女人是哪个?   身为女人的直觉,她敏感地察觉到了二楼这姑娘的敌意,明明她和陆长川站在一起,这姑娘只和陆长川打招呼,对她却视若无睹。   哼,想在她面前耍心眼,还嫩着呢!   顾糖糖似笑非笑地朝二楼姑娘看了眼,两人目光对上,女孩眼神明显不屑,还轻哼了声,迅速移到了陆长川身上,笑盈盈道:“明天才去学校,长川哥你怎么不声不响就结婚了?”   “发了请帖的,你爸妈都去吃了酒的。”   陆长川笑呵呵的回答,并没察觉到身边媳妇不高兴了,也没意识到楼上姑娘的居心不良。 第164章 被心机婊挑衅了   其他人都看好戏一样,炯炯有神地看着顾糖糖,想知道她要如何应对,周家的大女儿周红梅,和陆长川青梅竹马,情根深种,肯定没死心呢。   他们本以为陆长川会和周红梅结婚的,哪料到横空杀出个沈神医的孙女,难怪周红梅说话酸溜溜的。   顾糖糖噗地笑出了声,心机女碰上钢铁直男了,都用不着她出手。   “我回屋看书了!”   顾糖糖懒得再管这些破事,回了西厢房看医书。   周红梅得意地笑了,还以为顾糖糖知难而退,她和陆长川从小玩到大的感情,岂是这个用手段逼长川哥结婚的女人能比的?   她早听说了,陆长川之所以娶顾糖糖,是因为救了顾糖糖的命,结果这不要脸的女人就讹上长川哥了,真不要脸!   “长川哥,你昨天怎么不上我家吃饭?我妈做了你爱吃的红烧鱼呢!”周红梅亲热地问。   其他人都目露不屑,周家这大女儿也太轻浮了些,人家陆长川都结婚了,还纠缠不休干什么?   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周师母也不管管,真是伤风败俗。   “平白无故地上你家吃饭干什么,现在长川有媳妇了,出去可没以前自由,去哪都得和我弟妹说一声,长川,你记牢了啊。要是惹糖糖不高兴,我和大姐都饶不了你!”   陆二姐走了过来,朝周红梅警告地看了眼,以前她就不喜欢这周家的两个女儿,看着大大方方的,其实心眼极小,心事还重,哪比得上糖糖。   “我和糖糖好好的,她不会不高兴的,我媳妇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陆长川也不想和周红梅说话了,去了东厢房,准备给他爹洗澡。   周红梅咬紧了唇,很不高兴陆长川说这些话,还安慰自己,只是陆长川人好,才会故意在外人面前给顾糖糖顾及面子,只认识这么两个月而已,哪可能有感情呢?   “红梅,你有21了吧?比我家糖糖还大三岁呢,对象谈好了没?”陆二姐大声问。   “没找到合适的。”   周红梅口气哀怨,本以为她能嫁给陆长川的,可却被顾糖糖给抢走了。   “那你得抓紧了,让你妈多托些人介绍,好后生多的是,肯定有你喜欢的。”   陆二姐没说太难听的话,毕竟是住了十几年的邻居,没必要扯破脸。但如果周红梅还要作妖,她也不会客气的。   好好的正经姑娘,非要眼馋别人老公,可不是犯贱么!   “在托人了,过几天就去相看!”   周师母探出头,客气地笑了笑,将大女儿给拽了回去,还关上窗。   “你脑子糊涂了?人家已经结婚了,你给我把心思收起来,这个礼拜天去和你姨妈介绍的后生见面。”周师母厉声道。   她也中意陆长川当女婿,以前还有意无意和朱向华提过这事。但朱向华总是装傻,不接她的话茬,她就明白陆家的意思了,压根没相中她家红梅。   “是那不要脸的逼长川哥的,他们过不长的。”周红梅不服气地嘟嚷,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怎么可能过得好?   就像她爸妈,结婚前都没见过面,盲婚哑嫁,她爸嫌弃她妈相貌普通,还生不出儿子,她妈在她爸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每天生活得战战兢兢,这样的婚姻生活打死她都不要过,她一定要找个真心喜欢的男人过日子。   陆长川就是她挑好的最合适的结婚对象,长得好看,有五间房,父母都有退休工资,还很开明,她嫁给陆长川后,肯定能过得很幸福。   “人家过得好的很,如胶似漆的,你没看到?红梅你别自欺欺人了,陆长川不喜欢你,人家就喜欢顾糖糖,听妈的话,礼拜天和人好好处,那后生家里条件不错,工作也好,你和他结婚肯定能过好。”   周师母苦口婆心地劝,她希望女儿过上好日子,不要像她一样,几十年都忍气吞声地泡在苦水里,她已经老了,没盼头了,唯一希望的就是两个女儿嫁进好人家。   “知道了!”   周红梅阴沉着脸,不耐烦地回了她房间,她不会死心的,陆长川怎么会不喜欢她,她长得漂亮,还有文化,又是光荣的人民教师。不论哪点都比顾糖糖那个无业游民强。   就算是沈神医孙女又怎样,不还是个没工作的蛀虫?   周师母叹了口气,心里更苦了,丈夫瞧不起她,两个女儿也和她不齐心,她在这个家里算什么呢?   唉!   楼下陆长川给陆父洗好了澡,准备自个去洗,陆二姐拦住了他,低声道:“以后你和周红梅少说话。”   “咋了?”   陆长川神情愕然,没明白二姐的意思。   “你傻啊?没看到糖糖不高兴了?那周红梅死不要脸,当糖糖的面叫你长川哥。”   陆二姐学周红梅说话的语气,娇滴滴的,惟妙惟肖,陆长川吓得抖了抖,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回想刚刚周红梅说话时的样子,难道真有这么恶心?   “这女人对你居心不良,你还傻乎乎地和她有说有笑,糖糖看了能高兴?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和周红梅说话,我让大姐来教训你!”   陆二姐搬出了陆大姐这尊大佛,陆长川吓得连连求饶,“不说了,以后我看到她就躲三米远,成不?”   其实他觉得二姐有点过于夸张了,刚刚就只是客套了几句,糖糖哪会那么小心眼?   “牢记在心!”   陆二姐瞪了眼,就怕这傻弟弟不长记性,让外面的女人钻了空子。   她搜罗了家里换下来的脏衣服,一古脑地抱着去天井洗了,陆母一把抢了过来,“不用你洗,在家安心养身子。”   “妈,洗这个又不费力,搓几下就好了。”   陆二姐哭笑不得,她又不是豆腐做的,这么点活真不累。   “睡觉去,蒋大夫说的,早睡早起,心情愉快,明早我给你煮红糖鸡蛋。”   陆母赶走了女儿,她现在身体还硬朗,肯定要把女儿的身体调养好。   陆二姐眼眶红了红,心里暖洋洋的,许久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在李家她每天都要忙到深夜,一大家子的家务都是她干。   回到娘家才半天,她感觉就像是回到当姑娘的时候,有父母呵护着, 家务活想干就干,不想干也可以偷懒,更用不着看别人的脸色。   真自在啊! 第165章 杀去李家   顾糖糖在看书,但她其实没看多少,在想周红梅,她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但还是高估了自己,书上一个字都看不进,想到那女人在自己面前卖弄风骚的样子,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陆长川进来了,头发湿漉漉的,突然凑过来,想要亲一下。   顾糖糖躲开了,皮笑肉不笑地问:“二楼那姑娘叫什么?”   “周红梅,周师母的大女儿。”   陆长川还没意识到危险,拿毛巾擦头发。   “原来叫红梅啊,挺漂亮的嘛,和你是青梅竹马吧?”顾糖糖口气酸溜溜的。   陆长川擦头发的手停住了,心里一咯噔,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二姐说的话在他耳边响起,脑海里拉响了警报。   “不是,就是个普通邻居,我和她平时连话都没说几句。”   陆长川表面平静,心里却战战兢兢,就怕媳妇赶他睡地板,以前他爸惹他妈生气,下场就是睡地板,他小时候看到好几回了。   顾糖糖轻哼了声,嘲讽道:“普通邻居叫长川哥叫得那么亲热,长川哥,千回百转的,比我叫得还亲热。”   哼,叫了长川哥后,还要挑衅地看她,得意啥呢?   陆长川脑壳都要炸了,也意识到二姐没夸张,他媳妇是真的生气了。   周红梅那人脑子有病吧,小时候的称呼长大了还叫,以后看到这女人就躲远些。   “我也觉得她叫得不中听,长川哥只有我媳妇能叫,以后我看到她就躲,就跟躲瘟神一样,媳妇你说行不?”   陆长川凑了过去,顾糖糖嫌弃地转了身,他又死皮赖脸地凑过去,转到最后没处躲了,顾糖糖的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但还板着脸,没好气道:“你又不是算盘珠子,得我拨一下才动一下?就不能有自己的主见?”   “我就是你的算盘珠子,你让我往东我肯定不往东南,家里的事都听你的。”   陆长川一脸讨好巴结,脸皮比墙还厚,媳妇都生气了,还要啥脸呢。   顾糖糖实在绷不住了,笑出了声,屋子里的寒冰也化了,陆长川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乖乖,吓死他了。   他也顾不上擦头发,凑过去又要亲,顾糖糖一脚踢开了,绷着脸问:“真的都听我的?”   “当然,全都听你的。”   陆长川被她给勾起了火,只想现在就地亲热。   “那你晚上睡地板!”   顾糖糖强忍着笑,用力推开了人,还拿了本书挡在中间。   陆长川傻眼了,不是都过去了吗,怎么还要睡地板?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顾糖糖眼里促狭的笑,气得他用力搂住了人,上下其手,喘着气说:“其他事都听你的,床上的事得听我的。”   “你流氓……”   “就对你流氓,乖……老公疼你……”   ……   又是一室春光,明媚无限。   第二天早上,顾糖糖被天井里各种各样的声音吵醒了,还很早,才七点不到,她也睡不下去了,天气越来越热,床上待不住。   “长虹准备回家住几天?”徐寡妇关心地问,她下来洗衣服的。   “先住几天。”   陆二姐含含糊糊地回答,不想面对这些爱打听的邻居们,进屋吃早饭去了。   徐寡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突然跑回娘家住,估计是要离婚了。   呵呵,朱向华天天趾高气昂的,这下得意不起来了,离婚的女儿天天住在娘家,新媳妇能高兴才怪,以后陆家有的闹喽!   顾糖糖梳好头发出来了,徐寡妇故意问:“糖糖,你二姐这回在家住多久啊?”   “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呗,我巴不得二姐在家里住呢,能陪我说话。”   顾糖糖暗暗冷笑,给她挖坑呢。   徐寡妇没听到满意的答案,干笑了几声,暗骂顾糖糖奸诈,嘴上说的好听,等陆二姐住时间一长,肯定会闹。   陆二姐吃过早饭要去厂里请假,今天得去李家。   关于赔偿费,陆父和陆母商量了下,决定只要五百块,要的太多李家人可能死猪不怕开水烫,和女儿打持久战,离婚官司拖时间长,对女方并没好处,还是快点解决的好。   陆母还打电话叫来了陆大姐,这种事人越多越有气势,陆大姐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得知了这事,气得杏眼圆睁,骂道:“王八蛋,现在就去弄死他们!”   “你爸说了,先礼后兵,别着急动手!”陆母劝道。   “知道,赶紧去李家!”   陆大姐等不及了,她得替妹妹出气去,一窝王八羔子。幸好弟妹发现李光杰的毛病了,特么的,死太监老王八臭老鸨!   陆父也要过去,他是一家之主,这么大的事,他必须出面。   于是,一家人浩浩荡荡地赶去了李家,好在李家离得并不远,也就隔了一条马路,骑车过去十几分钟。   李光杰也没去上班,身上的伤过了一晚上,越发疼了,走路都走不了,而且陆长川昨晚说了要过来,他不敢不在家。   他昨晚给那两个大夫打电话,但没找着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光杰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他们陆家是强盗窝吗?无缘无故把你打成这样,这口气我可咽不下,我要找他们算帐去,他们女儿连蛋都下不出来,我们李家可什么都没说,仁至义尽了,他们就这样对待你的?”   李母又气又心疼,昨晚上要不是儿子拦着,她都要去陆家闹了。   “妈,你少说几句!”李光杰心好累。   其实他一早是想和妻子坦白的,可父母不肯,说丢不起那老脸,他自己也觉得面上无光,想到要面对那么多异样的眼神,还有风言风语,他就退却了,同意了父母的安排。   可平时生活中,他对妻子言听计从,从来没说过重话,父母和妻子有矛盾,他都会从中调停,替妻子说话,李光杰自问除了那件事外,其他方面问心无愧。   陆长虹干嘛还要闹?   李父也说道:“这种话别说了,你心里又不是没数。”   到底谁不能生,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老太婆是越来越糊涂了,天天给儿媳妇气受,也难怪儿媳妇要闹。 第166章 你真窝囊   李母噎了下,不服气嚷道:“那我们家也没亏待她,那么贵的药天天喝着,谁家有我们这么大方!”   李光杰父子都没接她的话,这种话连他们都听不下去,哪个好人愿意天天喝苦药?   “希望长虹只是起小性子,不是知道了真相。”李光杰口气担心,他不想离婚,陆长虹长得漂亮,性情温柔,还有个好工作,离了他上哪再找个这么好的老婆?   “妈,以后你对长虹好些,别成天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孩子的事以后别提了,药也不吃了,就去老家抱一个来养。”李光杰心里很无奈。   他老早就说要抱个孩子养,可父母却说非要从老家抱知根知底的,这样的孩子不好找,一拖就是好几年,这回他说什么都不依着父母了,只要孩子健康活泼就行。   李母还想反对,但李父瞪了眼,她只得乖乖闭嘴,心里却越发恨上了陆长虹。   这女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儿子长得好看,工作还好, 她李家条件也好,这女人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不就是喝点药吗?   有什么好闹的,一点苦都吃不了,没用的东西!   李家也是石库门的房子,住在二楼,有三间,住房还算宽敞。但这幢房子没有陆家的清爽,看起来有些老旧。   陆长川背着陆父上楼,陆大姐则提着轮椅,天井里有人在洗衣服,看到陆二姐好奇地问:“长虹,是你娘家人?”   “嗯,我爸妈,还有兄弟和弟妹,我大姐。”陆二姐笑了笑。   她和邻居们处得还不错,反而是李光杰母亲和邻居们关系不好。   等他们上了楼,天井的人活也不干了,跟了上去看热闹,陆二姐娘家人都到了,肯定是要干大事的,有热闹看喽。   陆长川将陆父放回轮椅,推着他到了李家门口,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李光杰看到他们,愣了下,赶紧迎了上来,“爸,长川!”   心却更沉了,连不良于行的岳父都上门了,肯定不是好事。   “亲家来啦,快坐!”李父热情招呼着,还冲李母使眼色,让她赶紧去沏茶。   “茶不喝了,今天过来有事和你们说,正好你们一家都在,我就长话短说了,让光杰和长虹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陆父也不废话,直接了当地提了出来。   “我不同意,爸,我和长虹感情很好,为什么要离婚?长虹,你说话啊,你不同意的对不对?”李光杰闹了起来,还想去抓陆二姐的手,被陆大姐赏了一脚。   “你们是强盗土匪不成,昨天把光杰打成这鬼样子,今天还上门来闹,欺负我家没人啊!”李母很想替儿子报仇,可陆家来势汹汹,还有个高大的陆长川,母老虎一样的陆大姐,她哪敢动手,只得捶胸顿足地哭嚎。   李家的动静吸引了不少邻居,门口挤了一堆人,还窃窃私语打听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离婚你们李家心里没数?第二人民医院的刘大夫和张大夫,他们两个不是你这老太婆的亲戚吗?这些年我妹妹在你们李家受尽了折磨,身体都给搞垮了,李光杰你还是不是人?”   陆大姐越说越火,冲过去对着李光杰拳打脚踢,李光杰心虚地抱住头,不敢还手,心里却绝望了,果然是知道了真相。   “住手,什么张大夫刘大夫,我不认识,你们别信口开河地编排我们家,你妹妹自己身子骨不争气,生不出孩子,我们李家什么都没说,还花那么多钱买药给她喝,我们李家可没对不住她的地方!”   李母反口将脏水全泼在了陆二姐头上。反正死无对证,她决不承认是儿子的问题,医院的两个亲戚她很放心,肯定不会招供出来的。   陆大姐气得七窍生烟,想去教训老太婆,被陆二姐拦住了,她走到李光杰面前,平静地看着他,质问道:“李光杰,你说,生不出孩子到底是谁的问题?”   “就是你的问题,医院都查出来的,你连个蛋都下不出来,铁树万年还开花呢,你这么些年啥动静都没有,我们李家没嫌弃你,你就偷着乐吧,离婚了你个石女还有哪个男人敢娶!”   李母嚣张地叫着,认定了陆家没证据,骂得极难听。   邻居们的眼神也变得古怪,以为陆二姐真是石女,难怪这么多年都没动静。   陆二姐咬紧了牙,死死盯着抱着头一声不吭的李光杰,心里只觉得讽刺,就是这么个窝囊废,她竟喜欢了这么多年,她真是瞎了眼!   “我再问一次,到底是谁的问题,李光杰你要是个男人就说清楚!”   陆二姐又问了一遍,她不是对李光杰还有感情,而是想证明自己曾经没喜欢错人。   李光杰痛苦的闭上眼,不敢看陆二姐,咬牙说道:“我没问题。”   他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有问题,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反正陆长虹已经担了生不出孩子的名声,再替他担一担也没什么,何苦来他家闹?   “长虹,我们抱个孩子养,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们以后好好过,不离婚好不好?”李光杰乞求地看着妻子,他以后再不让妻子吃药了,以前是他错了,他以后肯定改。   陆二姐冷笑了声,鄙夷道:“你真窝囊!”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把脏水泼在她头上,这个男人自私自利,无情无义,她这些年的感情权当是扔了臭水沟。   “我儿子没嫌弃你这石女,你还有脸骂我儿?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啊哟!”   李母骂得起劲,顾糖糖实在听不下去了,抓起门边柜子上的一杯茶,朝这老太婆砸了过去。不过她有意避开了脑袋,只砸在李母的肩膀上,没用太大力气。   茶水溅了李母一身,十分狼狈,李母擦了身上的水,捡起地上的茶缸,就要朝顾糖糖砸过去,陆长川一把抢了过来,怒喝道:“你们李家可真不要脸,明明是李光杰自己废物,却把屎盆子扣在我二姐头上,还收买医院的大夫作假的检查单,这婚必须离,再赔偿我二姐五百块!” 第167章 死太监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李光杰羞愧地抱住了头,不敢抬起来,果然都知道了,他的遮羞裤全被扯了,没给他留一点余地,陆长虹好狠啊!   就不顾念一点夫妻之情吗?   邻居们都炸了锅,居然是李光杰的问题,还骗陆长虹吃药。天啊,李家人也太可怕了,难怪陆家人气成那样。   “我儿好的很,你们有什么证据?无凭无据的甭想泼我儿脏水!”李母对娘家亲戚信心十足,认定了陆家在虚张声势,嘴还硬的很,气焰更是嚣张。   邻居们又犹豫了,看李母这架势,也不像是儿子有那毛病的,难道是陆家人撒谎?   陆长川冷笑了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在李家人面前甩了下,大声道:“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早知道你们李家人不要脸,我们早查清楚了。”   李母面色变了变,心里突突的跳,信心也动摇了,难道真有证据?   不可能,她逢年过节都给医院的两个亲戚送礼,绝对不会出卖她的,肯定是陆家人蒙她的。   “谁知道你们从哪弄来的假证据,朝我儿头上泼脏水的,我儿一表人才,身体好的很,怎么会有病?你们陆家血口喷人!”   李母也是个能人,到这个时候了还嘴硬,死活不承认,比李家两个男人厉害多了。   李光杰抱着头坐在地上,一声不吭,一看就是心虚,李父脸色青白,眼神闪烁,也没了底气,不敢说一句话,怕挨打。   顾糖糖躲在陆长川后面,胆肥了好多,探出脑袋讽刺道:“你当然护着你那太监儿子,可怜我二姐受你们一家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匪欺负,这些年吃了那么多苦药,身体都吃垮了,外面还要承受比风霜雪剑还伤人的风言风语,回到家又要被你这老虔婆软刀子欺负,她出嫁之前被我爸妈养得一朵花一样,到了你们李家被折磨成蔫巴草了,你们还是人吗?畜生都比你们多几分人味儿!”   这些话字字都戳在了陆二姐的心坎上,眼眶瞬间红了,泪水簌簌而下,一会儿就布满了脸,她失望地看着李光杰,咬牙道:“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只要不眼瞎就能看到,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却把屎盆子扣我头上,眼睁睁地看着我喝那些苦药,被你爸妈说风凉话挤兑,你却无动于衷,只为了顾及你的面子,李光杰,你就是个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窝囊废,我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李光杰痛苦地抬起头,急切地解释:“不是的,长虹,我这些年心里也不好过的,是我错了,我一定改,我们不离婚,抱个孩子来养,好不好?”   他真的不想离婚,他喜欢陆长虹,离了再上哪娶个这么好的老婆?   李光杰现在恨死他爸妈了,要不是他们出的馊主意,他老早都和长虹说清楚了,长虹善解人意,肯定不会嫌弃他,再抱个孩子养,他们一家肯定过得很好。   陆长虹没说话,死死看着他,李光杰心里一喜,还以为她松动了,急道:“长虹,你也舍不得离婚是吧?我们以后好好过,不和我爸妈一起住,我们搬出去住,以后家里都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   李母面色大变,眼神不敢相信,这竟是她放在心尖上的儿子说出来的话?   为了个女人连爹娘都不要了?   顾糖糖皱了皱眉,以为陆二姐真的心动了。毕竟这个年代的女人,思想都很传统,离婚后女人的名声都不太好听,或许真会被李光杰说服呢。   可她真不希望陆二姐松口,李光杰这种渣男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他能为了自己的一点面子,和父母联合欺骗陆二姐,哄她吃这么多年的苦药。如果不是被揭穿了,陆二姐的下场不是早早去世,就是半死不活,哪一个都不好。   真心爱女人的男人,怎么会让心爱的女人受这种苦?   顾糖糖还担心公婆也被李光杰哄了,想了想,大声说道:“李光杰你说的狗屁话三岁小孩都不会信。要不是我们发现你搞的鬼,我二姐现在还蒙在鼓里,天天吃苦药呢,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你又不是瞎的,能看不见?分明就是刀不扎在你身上,你当然不知道疼。但凡你心疼我二姐,就不会让她受这些苦!”   “没错,你个死太监说的都是狗屁话,长虹,别听她的!”   陆大姐大声附和,弟妹说的太对了,刚刚她竟还有些松动,想着搬离李家两个老东西,小两口自个过应该不错。   玛的,李光杰这王八蛋太会忽悠人了,难怪二妹这些年被哄得团团转。   同样心里松动的还有陆母,她和陆大姐的想法一样,觉得李家最恶的就是两个老东西,搬出去住了,或许二女儿能过好呢?   但儿媳妇 这么一说,陆母立刻反应过来,李光杰才是最坏的,和这种男人生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二女儿必须离婚。   陆二姐突兀地笑了起来,笑声有点神经质,大家都吓了一跳,担心她是不是受刺激太深疯了。   “长虹你怎么样了?”   陆母急了,伸手去拽陆二姐。   “我没事,很好,从来没这么好过。”   陆二姐甩开了手,表情很冷静,她走到李光杰面前,抡圆了手,用力抽了他一巴掌,李光杰没闪避,硬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本就鼻青脸肿的脸也更肿了。   李母想过来帮儿子,被陆长川拦住了,只得在旁边干着急。   “李光杰,我和你说了很多次,药吃了后胃很难受,不想再吃药了,你都让我再忍忍,为了咱们的幸福忍,我信了你的鬼话,喝了一年又一年的苦药,我的身体被这些苦药给吃坏了,每天都睡不好觉,你看在眼里却无动于衷,你这种狠毒虚伪的人说的话,我还能再信?你以为我陆长虹真是傻子吗?”   陆二姐咬牙切齿地说完,又抽了一巴掌,心里的郁气消散了许多,也真正地痛快了。   “你要还是个男人,现在就和我去办离婚手续,再赔偿我五百块调养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陆二姐提出了要求,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婚,一分钟都不想再和这王八蛋扯上关系。 第168章 离婚了,喜大普奔   “五百块?你怎么不去抢银行?离婚可以,钱没有!”李母跳起来骂,离就离,凭她儿子的好相貌和好工作,再找一个轻而易举。   “那就让大家评评理了。”   陆长川将两张供词拿给围堵在门口的邻居们看,这些人早等不及了,接了供词便念了起来。   供词上写得很清楚,交待了李母是如何找到他们作假,还给陆二姐开一些吃不死人的药,他们还在供词上说,这些年内心煎熬,过得并不好,现在能说出来,他们内心也解脱了。   李光杰痛苦地捂着脸,心里比刀扎还痛,他知道再挽回不了了。   陆长虹这人看似温柔,实则主意很正,一旦做了决定,就再不会改变了。   他更痛苦的是,他的面子里子全没了,从此以后,人人都知道他生不出孩子了,陆长虹为什么要做这么绝?   李母的脸色极难看,暗骂两个亲戚不中用,收了她那么多东西,竟然出卖她,都是叛徒小人!   “这张检查单是李光杰的,是没被修改的,大家可以看看!”   陆长川又拿出了检查单,递给了邻居们,大家争相传看。   李光杰脸上火辣辣的疼,这几张纸,比陆家人的拳头还狠,他什么都没有了,陆长虹是要逼他去死啊!   “长虹,你好狠!”   李光杰咬着牙,不甘心地瞪着陆二姐,一点夫妻情义都不顾了,真是蛇蝎心肠啊!   “你先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痛快点把离婚手续办了,五百块一分都不能少,否则我找你们单位领导评理!”   陆二姐连声冷笑,竟好意思说她心狠?   女人的心狠可都是男人逼出来的,这个男人她彻底看清了,现在只觉得庆幸,早早地认清了李光杰的嘴脸,离开李家这个泥坑。   李光杰黑了脸,还有些不敢相信,向来温柔好说话的陆二姐,狠起来竟如此难缠,若真去单位闹,他可真没脸了。   还可能饭碗不保。   “长虹,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真要做绝?”李光杰放软了口气,他不想出钱,五百块不是小数目,他家倒不是拿不出来,可他觉得没必要。   顾糖糖听得犯恶心,和陆母说:“妈,让二姐别和这王八蛋浪费时间了,不肯出钱咱们就去电影院闹,再去贴大字报,让全东城人都知道李光杰是个什么东西,知道他们李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匪窝!”   “没错,痛快点把手续办了,钱赔了,从此以后咱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我就去电影院闹,还要去街上贴大字报,你们李家不怕丢脸就试试看!”   陆母一把拽过了陆二姐,喝道:“别和他们废话!”   李光杰脸色阴沉得可怕,捏紧了拳头,他脑子现在乱得很,陆家这一仗打得他措手不及,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   两张供词和检查单在邻居们中传了一圈,大家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眼神似笑非笑,李光杰不敢看他们,心里比针扎还难受。   “都是假的,陆家人搞出来的假证据,我儿好的很,他身体没毛病,你们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李母虚张声势地叫着,反正她不会承认的,她还想去抢证据,陆长川眼明手快,先抢了过来,将三张纸揣回了口袋。   “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就只好对簿公堂了,长川,长英长虹,我们走!”   陆父发了话,他会替女儿讨回公道的,没必要和李家纠缠。   堵在门口的邻居们齐齐让出通道,对李家人也很无语,人家都证据确凿了,居然还死不悔改,难怪陆家人气得要打官司。   嫁给这种人家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他们得和亲戚朋友们说一声,宁可在家当老姑娘,也不能嫁给李光杰这窝囊废。   “我答应!”   李光杰叫住了他们,对簿公堂他丢不起脸。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陆二姐,苦笑道:“长虹,我没想到你真的狠得下心,我们六年的感情,你说弃就弃了。既然你一心要离,我再挽留也没用,我们去办手续吧,五百块我也会给你,毕竟我们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   顾糖糖暗暗冷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渣男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你也配提感情?在我头上扣黑锅,骗我喝苦药时,你怎么不想想我们六年的感情?”   好在陆二姐很清醒,并没被这些渣言渣语哄了,反唇相讥。   “别和他废话,现在就去办手续,这种人家早离早好!”陆大姐不耐烦道。   二妹还在和李光杰处对象时,她就不看好,觉得李光杰轻浮不实在,可二妹被李光杰的甜言蜜语哄得失了魂,一心要嫁过去,受了六年的折磨。   好在现在离婚还来得及,凭二妹的好相貌,绝对能再嫁个好对象。   李家人虽不甘心,但陆家有证据,他们也怕陆家真去儿子单位闹,只得同意离婚。至于五百块,他们当然不想拿,可架不住李光杰执意要拿。   他们一行去了民政局,双方没有孩子,也没有财产纠纷,手续很快办好了。   看着手里的离婚证,陆二姐全身都轻松了,就连空气都觉得香甜了许多。   李光杰递过来五百块,他刚从银行取的,陆二姐接了过来,神情冷冰冰的,看他的眼神比陌生人还冷。   “虽然离婚了,但我心里还有你,长虹,只要你同意,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李光杰还没说完,陆二姐打断了他,冷声道:“我们以后就是路人,对面碰到了也不用打招呼,李光杰,希望你好自为之!”   好马不吃回头草,她就算以后一个人过,也不会再回头找李光杰复婚。   “光杰,走了,妈再给你找个黄花闺女,哼,年轻漂亮的大姑娘多的是!”李母走过来,故意说得很大声,还阴阳怪气地说:“男人离婚了照样是一支花,我家光杰想娶黄花闺女轻轻松松,不像女人,离了就是二手货,想嫁就难喽!”   “其他男人倒好娶,你家李光杰空心萝卜一个,哪个女人瞎了眼敢嫁?我二妹年轻漂亮,工作又好,想娶她的男人从这儿排到复兴路,你们搞搞灵清!”   陆大姐毫不客气地怼了过去,一个死太监拽什么拽,呸! 第169章 开了光的小嘴   顾糖糖强忍着才没笑出来,陆大姐说话真逗,性格也爽利,可惜大姐夫那人有点没出息,真是好女嫁不上好男人。   李光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冲他妈警告地瞪了眼,李母不敢再骂了,悻悻地闭了嘴。   他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我已经答应了你们的要求,希望你们不要去外面瞎说!”   陆二姐冷笑了声,鄙夷道:“放心,我们没你们家那么缺德,从此以后只当不认识!”   “二姐,你的嫁妆要搬回来!”顾糖糖提醒。   一根纱都不能便宜李家。   “现在就去搬!”陆大姐说着就去推车,索性今天把事情都办全了,和李家断得干干净净。   陆长川去叫了个三轮车,先送陆父回家,顾糖糖和陆母也留在了家里,陆长川和陆大姐陪着陆二姐去搬嫁妆。   陆母呆呆地坐着,没了在李家战斗的精神,看起来很懊恼,她长叹了口气,自责道:“当初我就觉得李光杰这人骨头太轻,我应该反对到底的!”   要是她一开始就强烈反对,不让女儿嫁过去,女儿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了,唉!   陆母更担心的是二女儿的未来,李母那老太婆说话是难听。但有句话却没说错,离了婚的女人再嫁难呀,还有外面的闲言碎语也难听的很,她担心二女儿受不了。   “世上最难买的就是早知道,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好在长虹年纪不大,她自己也想得开,以后会好起来的。”陆父劝道。   他比妻子更自责,因为他是一家之主,可他却没把好关,将女儿送进了火坑里。   屋子里的气氛很沉闷,陆父陆母心情都不好,他们为女儿的将来担心。   “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咱们应该庆祝的。爸,妈,你们看啊,二姐脱离了李家那吃人地土匪窝,再去我奶奶那儿调养好身体,二姐年轻漂亮,还有个好工作,性情也好,以后咱家的门槛肯定要被踩平的,你们就安心等着吧!”   顾糖糖笑眯眯地安慰,她真觉得公婆想太多了,陆二姐肯定能找到良人。   陆母噗地笑了,心里的愁苦也消散了许多,儿媳妇说话就是好听,几句话就哄得她高兴了。   “借你这小嘴吉言!”   陆母在顾糖糖脸上轻轻掐了下,心情好多了,陆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我的嘴可是开过光的,灵验的很,我出去买菜了,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妈,你得烧几个好菜庆祝下。”   顾糖糖起了身,拿了菜篮要去买菜。   陆母被她鼓舞,也打起了精神,“我去买菜。”   “不用,我去买,你在家陪我爸。”   顾糖糖跑出了屋,骑车出去了。   陆母笑了笑,坐不住,在屋子里一边收拾,一边和陆父说话:“糖糖这性子真好,跟开心果一样,咱们长虹要是有糖糖一半的好性子,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了。”   她老早就劝女儿换个大夫看,可女儿就是不答应,被李家哄得团团转,这孩子就是心事太重,才会被李家骗了。   陆父笑着说:“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长虹虽然性子闷了些,但还是果决的,做事没拖泥带水,糖糖说的对,这一年给长虹好好调理身体,以后再处对象,咱们一定要把好关。”   “那是自然,再找对象相貌是其次的,人品最要紧,年纪大一点也行,李光杰相貌倒好,哼,王八蛋一个!”陆母冷哼了声。   “不着急,调理好身体再说。”   陆父的想法不一样,相貌好人品好的人多的是,相貌不好人品差的人也不少。总之还得看具体的人,不能以偏概全。   顾糖糖买了一堆菜回来,肉是空间拿出来的,有小二斤,鸡蛋也是,再买了些蔬菜和豆腐,满满一篮子。   陆长川和陆大姐他们也回来了,搬回了陆二姐的嫁妆,一台缝纫机,一对樟木箱,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用过了,陆二姐没要,只拿了她的衣服。   “回来啦,中午咱们吃好的,我买了菜。”顾糖糖笑着从篮子里拿出肉晃了下,“大姐,你也在家吃饭啊。”   “有肉肯定吃,糖糖你咋买这么多肉,以后少买点儿,我下次拿回家。”   陆大姐担心家里肉票不够用,这一块肉少说都有二斤,每人一个月才一斤肉的票,得省着点用,她在肉联厂上班,拿肉方便,下班时往衣服里塞块肉,没人管。   厂里的人都这样干,她不干还会被人说假清高。   “今天是好日子嘛,庆贺一下,我还有好多肉票呢。”   顾糖糖声音娇软,把菜篮子递给陆母,见陆长川他们都出了一身汗,便说:“我去买冰棍,热死了。”   说完她又蹦蹦跳跳地出去买冰棍了,弄堂门口有个小卖部,负责接整个弄堂的电话,还贩卖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卖得最多的就是小孩零食和调料等。   “这孩子一分钟都坐不住,刚从外面回来又跑出去了。”   陆母笑着摇头,从篮子里拿出菜收拾,看到这么大一块肉,她也觉得儿媳妇手太宽了。不过她也没觉得有啥,大方总比铁公鸡好。   顾糖糖很快回来了,小脸热得红通通的,都是汗,饭盒里有好几支棒冰,冒着白汽儿。   “热死了,棒冰真舒服!”陆大姐咬了口棒冰,全身都凉爽了。   顾糖糖递给陆长川,陆父陆母都拿了,唯独没给陆二姐。   “二姐,这一年你都不能吃冰的,你在外面也要忍住。”顾糖糖认真嘱咐。   陆二姐宫寒严重,调理期间绝对不能吃冰。否则寒气会越来越严重,其实女人就算身体好,也最好少吃些冰,对身体没好处。   “长虹你听糖糖的。”陆母忙说道。   陆二姐乖乖收回了手,眼馋地看着大家伙吃棒冰,自个只能干咽口水。   陆家这么大动静,整栋楼都惊动了,徐寡妇最先探出头,陆家有点风吹草动,她是最关心的。   “长虹你怎么连嫁妆都搬回来了?”徐寡妇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窗户咣咣地开开了,探出了好几个人头,炯炯有神地看着天井里的东西。 第170章 每次PK徐寡妇都赢麻了   陆二姐抬头笑了笑,平静道:“我离婚了,搬回家住。”   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就连平素不爱管闲事的人都探出了脑袋。   “离了?李家不要你了?”徐寡妇脱口而出,心里幸灾乐祸极了,她就知道迟早得离婚,没想到这么快。   “徐姨你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明明是我二姐休了李光杰那窝囊废,现在可是新社会,妇女半边天,婚姻问题上女人也可以自己当家做主,徐姨你这思想太守旧了,要好好去学习改造下!”   顾糖糖正气浩然地教训了徐寡妇一顿,最讨厌这种说法了。哪怕再过几十年,只要离婚了,外面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女人做错了事,被男人给抛弃了。   这想法太恶臭了!   陆母本来气得要死,听了这番话后,心情一下子好了,每次徐寡妇这骚货和儿媳妇对上,都讨不到好处,可真解气啊!   她现在觉得,顾糖糖哪是她的儿媳妇,分明就是她的亲闺女啊。   徐寡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心里堵着一团火,小贱人这嘴比刀子还快,上次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说她的帐还没算呢!   “你这嘴比做生意的还能言善辩,我是说不过你,朱向华,你可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这么个能干儿媳妇,你十张嘴都比不过她一张嘴。”徐寡妇还不死心,想挑拨离间。   陆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就是好福气啊,徐秀英你才知道?”   徐寡妇冷哼了声,气得堵肺管,她等着朱向华和儿媳妇干起来,陆长虹离了婚,天天赖在娘家住,顾糖糖那小贱人没意见才怪。一边是儿媳妇,一边是女儿,看朱向华怎么办?   其他人都关心地问了几句,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也没打听离婚的原因,还是比较知趣的,全大院也只有徐寡妇讨人嫌。   在娘家住下后,陆二姐脸上笑容多了不少。虽然还没开始吃药,但看着比前些天气色好多了,恢复了几分姑娘时的灵动。   七天婚假结束了,陆长川去单位上班,顾糖糖也要去回春堂了。   早上陆母煮了粥和鸡蛋,还买了油条和小笼包,让他们和陆二姐先吃。   “赶紧吃了去上班,路上骑车慢点,吃饱点儿!”   陆母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一口不吃,油条和小笼包贵的很,她只买了三人份的,一会儿她和丈夫随便弄点吃好了。   “今天我哥要去报道吧?你对他要求严格些,不能因为是我哥就放松要求啊。”顾糖糖咬了口包子,鼓着腮帮子说。   “知道,糖糖你下次和你哥说,当着外人时别叫我妹夫,我比他好几岁呢。”陆长川担心沈宵云那小子不讲武德,跑去厂里乱叫一通。   陆母笑了,嗔道:“不叫你妹夫叫啥,本来就是妹夫,这是辈分,不按年纪。”   “噗。”   顾糖糖忍俊不禁,差点喷出嘴里的包子,她忙捂住嘴,使劲咽了下去,这才说:“回头我和他说一声,反正你给他多布置活。”   “行。”   陆长川放了心,有媳妇发话,沈宵云肯定不会乱叫了。   陆二姐喝下了一大碗红糖鸡蛋水,什么都吃不下了,肚子饱饱的,她和陆长川一条路,三人在十字路口分开了。   顾糖糖到回春堂时,沈宵云已经去印染厂报道了,他和陆长川约好在厂大门等,有云所长打过招呼,他的学徒工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当天就能上班,跟着陆长川学徒。   回春堂一如既往地忙碌,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病人,顾糖糖照例跟着沈大伯看诊。不过她现在会高级跌打治疗术,还会中级男科治疗术,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夫了,挣的积分也多了不少。   “糖丫头你可以独自开诊了。”沈大伯十分欣慰,侄女的天赋太强了,短短几个月就能独立看诊,再过两年恐怕要超越他了。   “我这么点才哪到哪啊,还是跟着大伯学安心。”顾糖糖笑了笑,真心觉得自己学识浅薄,没到骄傲的时候。   沈大伯更欣慰了,不仅天赋强,还谦虚,侄女以后的路肯定能走很远很远。   忙了一个上午,总共挣了315积分,现在积分是3450。   顾糖糖很满意,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解锁高级男科治疗术,空间也能升级,到时候或许会奖励妇科治疗术呢?   “糖糖!”   蒋玉华招了招手,叫她过去。   “奶奶什么事?”顾糖糖一蹦一跳地过去了。   蒋玉华给她整理好了额头的碎发,关切地问起了这些天陆家的生活,上次过来有陆母和陆二姐在,她不方便问。尽管知道陆家人很不错,可不亲自问问孙女,到底不放心。   “很好呀,我天天睡到太阳照屁股才起来,什么活都没干,衣服都是我婆婆洗的,奶奶,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顾糖糖将脸蛋凑了过去,她照镜子觉得脸好像圆了些。   蒋玉华细细打量这张白里透着红,比桃花还美的脸,眉眼都透着幸福,一看就知道生活舒心,她这才放下了心,在这白嫩嫩的脸上轻轻掐了下,嗔道:“哪胖了,姑娘家脸上要有肉,脸上没肉是刻薄相。”   “奶奶,我跟你说个事,长川哥他二姐离婚了,搬回家里住了。”   顾糖糖事先和老太太说一声,毕竟是出嫁女回娘家住,在很多人看来不是件好事。   蒋玉华皱了眉,问道:“你这二姑姐人怎么样?”   “人挺好的,前天刚搬回来,昨天就给我婆婆二十块生活费,家里的活也抢着干,还给我洗内衣裤,搞得我怪难为情的。”   顾糖糖脸红了红,她的习惯是洗了澡后,第二天才洗衣服,内衣裤也是。但陆二姐太勤快了,也不打招呼就拿了她的衣服去洗,后来她只好洗完澡就洗衣服。   蒋玉华嗔了眼,“嫁人了和当姑娘可不一样,幸亏你婆婆人好。但你也不能太懒了,该干的活也得干。”   “干的干的,我公公婆婆可喜欢我了,他们不让我干活,奶奶,我肚子饿啦,吃饭去!”   顾糖糖撒起了娇,不想听老太太念叨,这些话姚阿翠以前每天都要说十几遍,她耳朵都听出茧了。   蒋玉华无奈地在她额头上点了下, 哪不知道这丫头的小算盘。不过她对孙女的品性还是信得过的,肯定不会恃宠而娇。至于陆家的二姑姐,听起来也是个明事理且知趣的人,住在娘家就住吧。   饭吃到一半,顾糖糖突然想到了一件要紧的事,差点给忘了,吃过饭后就打电话给陆二姐。 第171章 男人最大的痛   “二姐,你和丁主任说一声,让他有空就来回春堂,今天明天后天都行。”顾糖糖说道。   差点忘记了丁主任的大事,一个男人那方面有障碍,肯定心理压力极大,早点治好也是积德行善嘛。   至于李光杰,她上次看了下,中级治疗术也治不好,估计得高级治疗术了,不过就算她解锁了高级治疗术,也不会给李光杰治。   渣男就应该断子绝孙!   顾糖糖又去找沈老爷子说了这事,“爷爷,一会儿你和丁主任说,让我治行不?”   她年纪轻轻的,丁主任恐怕不能信服,还得老爷子把把关。   “男科你能治?”沈老爷子十分惊讶,孙女到底还会多少?   “疑难杂症目前还治不好,一般的毛病能治,我师父最近教我的,爷爷,要不你在旁边监督。万一我哪里不对了,有您在就不怕了,您可是我的定军山!”   顾糖糖拍了记马屁,沈老爷子十分受用。但也更对那个神秘的神仙师父感兴趣了,可惜仙人有别,他一介 凡人不能目睹仙人风姿了。   丁主任下午就赶过来了,他这些天等得心痒难耐,悄悄和陆二姐打听了好几回,都没等到回信,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总算有了准信,他巴巴地跑了过来。   “顾大夫,辛苦你了。”   丁主任恭恭敬敬地赔着笑,丝毫没有领导架子,面前的可是沈神医孙女,还有可能是回春堂未来的当家人,他哪敢摆架子?   “主任太客气了,我带你去找我爷爷。”   顾糖糖笑了笑,领着人去了沈老爷子的办公室,看到仙风道骨的老爷子,丁主任激动得使劲搓手,结结巴巴地说:“沈老先生好,我对您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请坐吧,你的身体情况,我孙女和我说了些,不是大问题,别紧张。”沈老爷子和颜悦色道。   丁主任心里一咯噔,他那天什么都没说,那小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心里的秘密终于揭开了遮羞布,还事关男人最重要的尊严,丁主任脸上火烧一样,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你的身体还好,到了你这个年纪,有点小毛病很正常,调理一下就好了,别有心理包袱。”沈老爷子轻言细语地安慰,如同春风化雨,抚慰着丁主任羞愧的心,他心里好受多了。   “老先生,不瞒您说,我……我心里苦啊!”   丁主任如同找到了知音人,憋在心里的苦一下子有了出口,眼泪夺眶而出,大男人捂着脸嘤嘤地哭,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顾糖糖有点傻眼,怎么说哭就哭上了?   沈老爷子却见怪不怪,要说男人最怕的是什么?   倒不是绝症,而是这种难以启齿的隐疾。对男人来说,尊严比命还重要,得了这种病,轻则伤心郁闷,重则心理扭曲,甚至会形成变态。   等丁主任宣泄完了,沈老爷子这才慢慢说道:“你的毛病不严重,我孙女就能治。”   “老先生,我……的病挺严重的。”   丁主任不太放心,顾糖糖年纪轻轻的,真能治好他?   顾糖糖笑了笑,正色道:“你的最大问题是时间太短,可能三分钟都不到,甚至更短,是不是?”   丁主任老脸羞惭,不自然地撇过头,要了他老命了,当着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讨论他的毛病,他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这姑娘真说对了,他就是时间太短,每次只有一两分钟,他老婆骂他是五十米健将,几十秒就完事了,本来他们夫妻感情还挺好,那方面的生活也很和谐,可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时间越来越短,老婆的脾气也越来越臭,还总是阴阳怪气的讽刺他。   丁主任真担心自己头顶会戴上绿帽,要是这毛病不治好,迟早的事啊。   “医生眼里没有男女,只有病人,我说的对不对?”顾糖糖口气很平和,丁主任也慢慢平息了心情,点了点头,老脸臊得慌。   “我给你测个脉吧。”   顾糖糖示意他伸出手,丁主任乖乖照做了,左右两只手都测了脉,她心里大致有数了,安抚道:“三个疗程,五剂汤药一个疗程,还要配合针灸。”   “三个疗程结束就能好吗?”丁主任希冀地问。   顾糖糖笑了笑,“能恢复到你这身体的正常水平,当然不能和年轻时比。”   丁主任老脸又臊红了,他倒没那么贪心,年轻时候龙精虎猛,当然比不了,能有年轻时一半强,他就知足了。   “你自己也得锻炼身体,你的身体有点虚,烟酒要戒了,饮食清淡,不要大鱼大肉。”   顾糖糖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银针和蜡烛,丁主任默默记在心里,他本来也不抽烟,酒倒会喝一点,以后也不喝了。   “趴下吧!”   顾糖糖让他趴在小床上,掀起了衣服,银针用火炙烤过,一一刺进穴位。   “关元俞”“次髎”“下髎”“会阳”……   顾糖糖嘴里念念有词,下针越来越快,沈老爷子在旁边目不转睛看着,只看了几个穴位,他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轻轻扶着胡须,眼神嘉奖。   孙女这行针的手法相当不错,穴位顺序也很精妙,神仙师父果然不凡,他在旁边看看都能受益不浅。   丁主任只觉得后腰上热乎乎的,像是有一股暖流在后腰流动,特别舒服,他情不自禁哼出了声。   扎完了所有穴位,顾糖糖吐出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看向老爷子,大眼睛亮晶晶的,等着老爷子点评。   “很不错,就这么治吧。”   沈老爷子本来想稍微矜持点儿,免得小丫头骄傲,可他太高兴了,一下子脱口而出,根本控制不住,不过看到孙女开心的笑容,老爷子又觉得没什么了。   小丫头又不是儿子和孙子那种木头疙瘩,是得多夸几句,不像俩木头疙瘩,他打几下骂几下都没反应,木的很。   老爷子想起来就闹心,两个儿子都蠢,三个孙子吧,大的两个木头疙瘩,小的倒不木了,却憨的很。幸好找回了聪明乖巧的孙女,他现在每天都觉得生活更有滋味了。   顾糖糖开好了药方,让老爷子过目,再给丁主任背上的针一一拔了。   “照着这个抓吧,明天继续来针灸。”老爷子嘱咐。   “好的,老先生,小顾大夫的医术真高明,我这腰现在贼有劲儿。”   丁主任伸了下懒腰,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服,浑身都是劲儿,对顾糖糖也心服口服,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别看人家小丫头年轻,医术高明着呢。   老爷子微微笑了笑,神情得意,夸他孙女比夸他还开心,他孙女就是有这么厉害,禁得起表扬。   丁主任又奉承了几句,拿着药方乐颠颠地出去抓药了,蒋玉华走过来问:“糖糖,你给你二哥寄肉干了?” 第172章 霸道总裁一样的二哥   顾糖糖正在听系统奖励的积分。   【治疗男性隐疾病人,拯救病人幸福生活,奖励积分100,目前积分3550】   系统冰冷的声音多了些人味儿,居然还知道幸福生活,顾糖糖忍不住笑出声,没听到蒋玉华问话。   “自个乐什么呢,傻乎乎的!”   蒋玉华走了进来,在孙女头上轻轻拍了下,眼里的慈爱浓得能拉出丝了,嫡亲孙女儿就是不一样,怎么看都喜欢。哪怕不说话,只是笑一笑,都让人心里欢喜。   “奶奶,我刚治了个男科病人,爷爷夸我了。”顾糖糖邀功一样,等着老太太也夸一下。   “我家糖糖真厉害!”   蒋玉华不吝夸赞,又问:“你给你二哥寄肉干了?”   “嗯哪,前些天寄的,二哥收到了?”   顾糖糖点了点头,沈凌云在金陵军区,离东城并不远,算算时间该收到了。   “你这丫头寄那么多肉干,你二哥打电话来了,要不要和他说几句?”蒋玉华嗔了眼,心里却很欣慰。   到底是嫡亲的兄妹,糖丫头和凌云都没见过面呢,就默默地寄了那么多肉干,还寄了止血药,多贴心哪。   哼,顾惜惜那个冒牌货,在沈家十八年了,连个烧饼都没想过寄呢!   “正好有肉嘛,就给二哥寄了,二哥电话还没挂?”   顾糖糖边问边往外走,她还没和二堂哥说过话呢,有点小紧张。   感觉沈凌云是那种高冷不爱搭理人的性格,会不会不喜欢她?   “和你大伯娘在说话,你慢点儿,别摔着!”   蒋玉华无奈地在后面叫,但顾糖糖一溜烟跑了,她笑着摇头,结了婚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欢脱。   不过也正说明了,孙女在陆家过得很舒心。要不然哪还能这么开心啊,像陆长川二姐,倒了血霉碰上那一家人,肉眼可见地憔悴,女人过得好不好,脸上全都写着呢。   韩素梅靠着桌子,拿着话筒说个不停,“天气这么热,大汗淋漓后不要立刻洗冷水,一定要休息半小时后再洗,搞不好要出人命的,少吃棒冰,训练时最好喝温开水,冰水少喝点,我还要说什么来着,刚刚还记得的……”   顾糖糖捂住嘴忍笑,大伯娘平时风风火火的,在儿子面前也变成碎碎念的老母亲了。   “知道了。”   话筒里传来酷冷又无奈的男声,沈凌云默默翻了个白眼,每次打电话他妈都要念一遍,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而且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些生活常识他能不知道?   “反正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当初就说留在家里学医多好,你偏不听,行了行了,我不说了,省得你又烦,你妹妹来了,和妹妹说几句。”   韩素梅想不起来要说啥了,索性把话筒给了顾糖糖,旁边的沈大伯急得跳了起来,“我还没说呢,你这人怎么这样?只顾着自己说痛快,我一句话都没说。”   “你要说什么?我都替你说了,赶紧去上班!”   韩素梅不耐烦地推着沈大伯往外走,沈大伯其实很想和儿子说几句,可他又习惯服从老婆,一时间左右为难。   “大伯,你先和二哥说!”   顾糖糖将话筒塞到沈大伯手里,甜甜糯糯的声音传到了话筒那边,沈凌云挑了下眉,小堂妹说话咋跟含着糖一样?   不是结婚了吗,怎么还跟小丫头一样。   沈大伯激动地拿着话筒,大声道:“凌云,我是爸,你少吃点棒冰啊,出了汗别洗冷水澡,少喝冰水,和战友要搞好关系,别成天板着脸……”   沈凌云又翻了个白眼,掏了掏耳朵,无奈打断了絮絮叨叨的老爸,“妈刚刚都说过了,爸,你说点新鲜的!”   两口子事先也不晓得商量下,说的都一样,他当听众也很累的。   “哦哦,那就不说了,你在外面小心点儿,听说要打仗了,你们部队接到任务了吗?”沈大伯关心的问。   现在边境时局紧张,时不时会起冲突,其他部队都派人过去了,他就担心儿子这边,心情很纠结,既希望儿子能当保家卫国的勇士,又不希望儿子出事。   “下半年要去一趟,不用担心,只是演习。”沈凌云说得云淡风轻。   沈大伯的心却陡的一紧,老二向来大事说小,小事说无,可他也做不了什么,唉。   “什么时候去?去之前打电话回家说一声啊!”沈大伯口气很平静,可内心却很焦灼,但不能表现出来。   “具体时间未定,到时候会打电话。”   “行,你和妹妹说几句吧,糖糖给!”   沈大伯将话筒递给了侄女,韩素梅一把将他拽到了外面,低声问:“凌云要去打仗了?”   “嗯,时间还没定,到时候多寄些药吧,好在糖糖配的止血药很不错,战场上最管用的就是止血药。”沈大伯稍微安慰了些。   他有个同学是军医,说战场上很多受伤的士兵,都死于失血过多。如果有好的止血药,他们都能救回来,糖丫头配的止血药,将来一定能救回不少人。   韩素梅长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屋子里顾糖糖和沈凌云在说话,她礼貌地叫道:“二哥,我是糖糖。”   “嗯,新婚快乐。”   沈凌云的声音很好听,清洌如同冰山上流下的雪水,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压感,顾糖糖和他说话,比和老爷子说话还紧张些,站得老老实实,连小动作都不敢做。   她觉得,沈凌云才应该是老大,沈青云都没这么威严。   “谢谢二哥,肉干吃完了我再寄,还有止血药,效果还不错的,你可以给战友用。”   “好的,本来休假回家的,临时有事取消了,等过年回来给你和宵云带礼物。”沈凌云轻笑,清冷的口气多了些宠。   失落在外面十八年的小堂妹,本就应该好好地宠爱,小叔和小婶那两个蠢货做的蠢事,实在是欠揍。   “好的呀,到时候咱们一起过年。”   顾糖糖语气欢快,她也想见见沈凌云,书上没形容他的长相。但应该很好看,沈家人都长得好看,沈青云是如玉公子,沈宵云虽然是傻憨憨,但也是阳光帅小伙儿。   她感觉沈凌云应该是酷帅冷俊的模样,像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校园文里的清冷校草,嘻嘻! 第173章 和大哥一起学接筋术   下午,顾糖糖又治了几个病人,奖励了230积分,目前积分3780,她又买了些配续筋膏的药材,以及止血粉,全都放进了空间攒着。   这一通采购又扣除了250积分,剩下3530积分。   顾糖糖心情很好,看病攒积分很快,过几天就能攒到5000,空间升级,还有其他奖励呢。   天色暗了下来,要下班了,顾糖糖哼着小曲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沈宵云一蹦一跳地回来了,身上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前襟印着第二印染厂几个大字。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顾糖糖笑着问。   “挺好的,印染厂的机器都好大,排起来十几米呢,我今天总算明白布是怎么印上花的了,太有意思了。”沈宵云兴致勃勃地说。   他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进口那些印花机器,同时能印七八种颜色,以前他还以为布上的花是拿东西直接按上去的,今套色,跟变魔术一样。   “安全第一,工作时候一定要做好防护。”顾糖糖叮嘱。   电工算是危险作业,每天都和380V高压电打交道,稍不小心就会出事,陆父就是因为被高压电触了,两条腿才废了的。   “知道,陆长川今天都说八回了,你们怎么都一样啰嗦!”   沈宵云不耐烦了,陆长川今天跟碎嘴老妈子一样,在他耳边嘀嘀咕嘀嘀咕的,烦死他了。   顾糖糖咬紧了牙,用力揪了下他的呆毛,狠狠瞪了眼,不识好人心的东西。   然后沈宵云脑袋上又给拍了一巴掌,沈大伯拍的,“糖糖哪里说错了?安全第一,电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了!”   沈宵云蔫蔫地抱紧头,他如今算明白了,家里他就是食物链的末端,连厨房养的狸花猫都比他地位高一些。   顾糖糖轻哼了声,准备回家了,沈老爷子叫住了她,让她进书房说话。   到了书房后,沈老爷子问道:“你的续筋膏配好了吗?”   “还没配好,前几次配的总有些不太满意。”顾糖糖如实回答。   她想配出完美的续筋膏,前几次的倒也能用。但效果可能会差一些,她想再试一试。   “我联系好了养鹿场,在金陵那边,随时都可以取鹿筋,你这边好了和我说。”老爷子说道。   顾糖糖心里顿感压力,接筋不是小手术,她第一次搞没信心,得弄点兔子来练练。   她说了自己的想法,老爷子十分支持,还说兔子和鹿筋都由他想办法。   “谢谢爷爷!”   顾糖糖抱着老爷子胳膊撒娇,老爷子忍不住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下,嗔道:“和爷爷说什么谢谢,快回家吧!”   “嗯,爷爷,要不然让大堂哥和我一起练这个吧,明天我把方子给大堂哥,行不?”顾糖糖有了个主意。   她对自己没太大信心,毕竟是要动刀的。万一手抖一下就完了,沈青云性情沉稳,经验也丰富,说不定比她更适合呢。   沈老爷子深深地看着她,小丫头怕是不知道这续筋膏的方子有多么珍贵吧,这可是中医大夫梦寐以求的古医方,只要学会这一门本事,都能成为杏林界的大拿了。   “你师父同意吗?”   “他本来就希望发扬光大中医术,自然没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顾糖糖笑得很甜,她明白老爷子的心思。但她真的希望沈家所有人都能学习古医术,古时候的中医那么厉害,可却越来越凋零,就是因为中医世家都藏着掖着,还传男不传女,师父教徒弟又喜欢留一手。   每一代师父都留一手,到了最后,估计好的方子都灭绝了,也难怪中医会越来越式微,被西医排挤得快无立锥之地了。   “好,听你这小丫头的。”   老爷子答应了,心里却决定以后要多疼爱孙女些,沈家百年攒下的家产,也要多分些给小丫头,他现在身子骨还硬朗,过些年他就立好遗嘱,谁都不许有二话。   “我回家啦,爷爷再见!”   顾糖糖和老爷子告辞,挎着包走了,她的自行车停在天井里,正要去扛车时,沈宵云二话不说扛了起来,嘴上还说着:“哥来扛!”   体力活哪能让妹妹干,当哥的又不是死了,他硬朗着呢!   顾糖糖抿嘴笑了,真是个憨憨,沈宵云一口气扛到了大门口,还差点撞上了人,应该说是来人差点撞上他。   “你小心点儿,撞上了是算你的还是我的啊!”   沈宵云灵活地闪开,没好气地嘟嚷起来,横冲直撞的,万一撞到老人家呢。   “对不起!”   来人还算有礼貌,不停道歉,但步子没停,急急地冲进了大堂,叫道:“大夫,我买退烧药,中暑引起的高热。”   声音很熟悉,顾糖糖抬起头,正是陈野,看起来很着急,也不知道给谁买药?   “中暑?大人还是小孩?除了高热还有什么症状?”沈大伯严肃地问。   “是大人,还有呕吐,喝水都吐,昏厥了过去。”陈野眼睛都急红了。   “这么严重怎么不送去医院?真是胡闹,这个药赶紧拿回去给病人服用,要是症状不缓解,要立刻送医院。”   沈大伯拿出了两粒藿香正气丸,是回春堂自配的。   “惜……我朋友说她每次中暑,吃你们的药丸就好了,用不着去医院,这药多少钱?”   陈野将名字咽了回去,拿出钱包付了钱,又匆匆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看到顾糖糖。   顾糖糖笑了下,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中暑的病人就是顾惜惜了,男女主果然是真爱啊,都这样了还在一起呢。   “那人不是陈野吗?他哪里不舒服了?”沈宵云狐疑地问。   “顾惜惜中暑了,帮她买药的。”   顾糖糖随口回答,便骑车回家了,男女主怎么样和她没关系,只要不来烦她就行。   沈宵云一听顾惜惜就黑了脸,太影响心情了,晚上本来能吃四碗饭的,现在只能吃三碗了,真是晦气。   “黑着脸干什么?小孩子要多笑,才招人喜欢!”   蒋玉华出来了,在他脑袋上拍了下,训斥了几句。   “奶奶,陈野刚刚给顾惜惜买中暑药,看到他就心情不好。”沈宵云撇了下嘴。   这下轮到蒋玉华心情不好了,冷下了脸,冲沈大伯喝问:“刚刚陈野来买药了?”   沈大伯愣了愣,有点恍惚,“买药的人是陈野?”   蒋玉华没好气地瞪了眼,她怎么生出这么两个傻儿子,没一个聪明的,她很快有了主意,给陈野他妈打去了电话。 第174章 将陈家搞得鸡飞狗跳   “秋月,我是蒋玉华。”   “蒋大夫好啊,你有事?”   陈母很客气,还有些意外,蒋玉华很少打电话过来。除非告知她药配好,让她去回春堂拿药。但最近她并没配药,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是这样,刚刚我看到陈野急匆匆来这买中暑药,还说是大人用的,高热昏厥呕吐,我就打电话来问问,你家里人没事吧?”蒋玉华口气很关心。   陈母一下子变了脸色,反问道:“陈野去买药了?”   “就刚刚,特别着急,飞跑过来的,连招呼都顾不上打,买了药就走了,秋月我跟你说,中暑可别大意了,吃了药要是还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啊,可别逞强。”   “我知道了,谢谢蒋大夫,其实没那么严重,陈野这孩子太紧张了。”   陈母的声音几乎是牙齿缝里钻出来的,紧捏着话筒的手背上,青筋都鼓了起来,家里人都好好的,这逆子还会为谁买药?   她用脚底板都想得到,该死的小贱人,只剩下半条命都能把她儿子勾得神魂颠倒,在她面前阳奉阴违。   “那就没事了,我还以为真的很严重呢,那我挂了!”   蒋玉华挂了电话后,冷笑了声,隔着话筒都能听到白秋月的咬牙声,顾惜惜想嫁进陈家的美梦,这辈子都别想成功!   如果顾金凤和顾惜惜别那么贱,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那么多恶心事,伤她孙女的心,她可以放一马。但现在她绝对不放,那冒牌货永远都别想比她孙女过得好!   陈野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大院里万家灯火,他和父母一起住在大院里,还有他爷爷奶奶,今天回来得迟了,他一路上都在想要如何和他妈解释原因。   肯定不能如实说,他妈对惜惜有误会,说了只会发脾气。   陈野皱紧了眉,心情沉甸甸的,他也不想和他妈作对,可他真的不能不管惜惜,十八年前的掉包,惜惜有什么错?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骂惜惜,还要把过错推到一个柔弱的女孩身上。可尽管如此,惜惜也没怨恨那些人,她那么善良,那么懂事,不应该受到这样的苛待。   面前仿佛出现了顾惜惜苍白柔弱的面容,眼里含着泪。哪怕病得那么重,还在安慰他没关系,陈野咬紧了牙,总之他不会撇下惜惜不管的。   陈家灯火通明,客厅挤满了人,今天陈野姑姑一家回来吃饭,饭都做好了,但陈野没回来,大家便不等了,先吃了起来,陈母却毫无胃口。   “二嫂你怎么不吃?”陈姑姑关心地问。   陈母叹了口气,也没隐瞒,说道:“还不是小野,这孩子太任性了,非要和那个劳改犯的女儿交朋友,桑虹那么好的姑娘他死活瞧不上,我现在都没脸和桑家打电话。”   参加过顾糖糖的结婚宴席后,第二天桑虹就搬出了陈家,去单位住了,陈家人再三挽留,可桑虹主意很正,只说住着不方便,坚持搬了出去。   桑家那边倒没说什么,还说孩子长大了想法不一样,不要逼孩子云云。但陈家知道,陈桑两家的亲事再不可能了。   桑家本就比陈家势头好,桑虹这姑娘漂亮还正派,多的是优秀后生追求,哪愁嫁不出去?   唉!   陈母幽幽地叹了口气,索性放下了碗筷,现在就是给她龙肉都咽不下。   “老桑不是小心眼的人,说清楚就没事了。但陈野和那个牢改犯的女儿,绝对不能在一起,我们陈家丢不起那个脸!”陈父威严道。   娶一个牢改犯的女儿,对前途大有影响,他陈家也会受牵连,回头他要和儿子好好谈一谈。   “是不是沈家那个冒牌货孙女啊?”陈姑姑问道。   “就是她,这个病秧子可不简单,勾人的手段比狐媚子还厉害……总之不是好东西!”   陈母气得心口疼,那半条命相貌平常,又是个病秧子,她儿子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却偏偏瞎了眼,桑虹那么漂亮的鲜花不摘,偏去采一朵狗尾巴草,气死她了。   陈姑姑皱紧了眉,郑重道:“二嫂,这冒牌货可不能要,我听人说这冒牌货生不出孩子,小野要是娶了她,咱们陈家香火怎么办?”   “啪。”   陈母激动得打翻了碗碟,也顾不上拾起来,急着问:“你听谁说的?”   “韩大夫,就是沈神医的大儿媳,她和我在一家医院上班,那冒牌货先天不足,差点养不活了。要不是运气好抱到了沈家,连一岁都活不到,韩大夫说,这十八年来沈家给这冒牌货吃的都是珍稀好药,平常人家谁养得起。但饶是如此,这病秧子也生不出孩子,干不了啥活,就比花瓶多一口气儿!”   “呸……她算什么花瓶?顶多就是一土罐!”   陈母气得红了眼,手指扣进了掌心的肉里,这个小贱人肯定是故意勾搭她儿子的,无非是看中了她家条件好, 能过上养尊处优的好日子。   呵……打的好算盘啊,她绝不会让这贱人如意的!   “二嫂你别气坏了身体,和小野好好说!”陈姑姑劝道。   “我好话说尽了,他根本听不进,一会儿你们也帮着劝劝。”   陈母心力交瘁地扶着额,太阳穴那儿针扎一样,还有些寒心,她生病了这逆子都没那么急切,那小贱人中个暑,逆子却跟孝子一样,巴巴地跑去买药。   她怎么养出这么个东西?   院子里传来了动静,陈野回来了,他停好车,走进了屋,礼貌地一一打招呼。   “小野还没吃饭吧?快坐下吃。”陈姑姑笑着招呼。   陈野笑了笑,“我去换身衣服。”   陈母眼尖,看到他衬衫前襟湿了一片,显然沾上了脏东西用水冲洗过,她脑海里立刻想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顾惜惜这半条命歪在她儿子怀抱里。因为发烧呕吐,污物吐到了她儿子衣服上……   陈母抽了口气,太阳穴更疼了,不行,她不能再想了,心脏病要犯了。   陈野换好衣服出来了,刚要坐下吃饭,陈母冷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厂里临时加班。”   陈野犹豫了下,撒了个谎,善意的谎言是为了家庭和谐,他妈心脏不好,不能经常生气。   一股火气瞬间冲到了头顶,陈母再控制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上,骂道:“你现在撒谎张嘴就来了?到底是加班还是和顾惜惜鬼混了?” 第175章 执迷不悟的陈野挨揍   陈野放下筷子,心里很沉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妈越来越难沟通了。   “妈,顾惜惜是我朋友,她生病了,我只是基于朋友的道义上照顾她,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陈野口气里隐有不满,但态度还算恭敬。   陈母冷笑了声,嘲讽道:“男女有别你知不知道?照顾朋友需要搂着抱着?是你不懂事,还是顾惜惜她成心勾搭?陈野你要搞清楚,顾惜惜她亲妈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还是个恶毒的刑事罪犯,这些都会遗传给下一代,你以为顾惜惜柔弱惹人怜爱?我呸……她就个四处撒网的狐狸精,只有你个傻子才会上当受骗!”   气急败坏的陈母,平日的优雅涵养都没了,气得口不择言。   “惜惜不是这样的人,妈你对她误会太深了,何必说得这么难听?有失您的身份!”   陈野沉了脸,心里很恼火,但教养让他不能忤逆母亲,可他还是生气,为什么要用这么难听的话说一个单纯可怜的女孩?   他妈什么时候变得和农村泼妇一样了?   “啪。”   陈父一巴掌抽了过去,陈野白皙的脸上,瞬间多了几个鲜红的手指印,半边脸都肿了。   “怎么和你妈说话的?你妈说错了?老子警告你,若是再和那个顾惜惜来往,别怪我不客气!”陈父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儿子。   以前他把儿子当骄傲,觉得全大院的孩子,加起来都不如他儿子聪明优秀,现在他才明白,他这个儿子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眼睛还是瞎的。   “小野,你听话点,那个顾惜惜真不是好的,她连孩子都生不出来,就是个废物。所以她才要费尽心机地勾着你,好嫁到咱家过好日子。”陈姑姑劝道。   “惜惜不是那种人。”   陈野倔强地昂着肿胀的猪头,不相信这些话,惜惜怎么可能是嫌贫爱富的势利眼?   陈母冷笑道:“她是哪种人?死活不肯回亲生父母家,不就是嫌弃家里穷吗?死皮赖脸地赖着养父母家,占着沈家孙女的身份不肯放手,她的脸比猪皮还厚,陈野你眼睛是白长的?”   “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不是说放就放的,分明是顾糖糖咄咄逼人,干惜惜什么事?”   陈野脱口而出,他真想不明白,分明是顾糖糖嚣张跋扈,仗势欺负惜惜,怎么大家都骂惜惜?   难道就因为顾糖糖是沈家的亲孙女吗?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势利眼,包括他妈!   “啪。”   又一巴掌拍了下来,这回是陈家老爷子抽的,老爷子一直没说话,他平时还是很赏识孙子的。但现在只觉得自己老眼昏花,没看出陈野是个蠢货。   “自以为是,愚不可及,给我去院子里站着好好反省!”   陈老爷子怒声训斥,拐杖在地上用力敲着,陈母吓了一跳,赶紧扶着老爷子,冲还傻愣着的陈野骂道:“还不滚出去反省!”   陈野只得站起身,去了院子里站着,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站了一会儿就头昏眼花。但他不要认错,明明就是大人们错了,凭什么让他认错?   第二天顾糖糖去上班,先把续筋膏的方子给了老爷子,还有接筋的手法,都详细地记了下来。   不过接筋这手法其实不难,沈老爷子就会,难的是续筋膏,筋接上了得涂药,才能保证鹿筋和人的筋生长在一起,慢慢激发活力。   沈老爷子看得入了迷,不住抚着胡须,古医术太神奇了,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想出来的,这比西医的开刀强多了。   “妙啊,太妙了!”   老爷子情不自禁地拍着桌子,连面前站着的孙女都顾不上了。   顾糖糖也不打扰老爷子,悄悄出去了,忙了一个上午,又攒了二百积分,已经3730积分了。   快吃中饭时,陈母匆匆赶了过来,神情憔悴,眼里有红血丝,保养得宜的脸出现了几分老态。   “糖糖,来点止血消肿的药。”陈母笑得很勉强,心事重重的样子。   “筋有没有伤到?骨头怎么样?白姨最好能带人过来看看。”顾糖糖按照程序问了一遍,心里也有点八卦,不会是陈野挨打了吧?   陈母勉强笑了笑,“只是摔伤了,不严重,弄点止痛消肿的就行。”   “行,三天内要是不见好,要带人来看的啊!”   顾糖糖拿出了一瓶止血粉,陈母付了钱,匆匆走了,都没去见蒋玉华。   “你白姨怎么急匆匆的?她买什么药?”蒋玉华出来只看到陈母的背影,好奇地问。   “买止血消肿的药,说家里有人摔伤了。”   顾糖糖没隐瞒,她觉得十之八九是陈野挨打了,活该!   蒋玉华嗤了声,绝对是挨打了,陈野他爹是爆脾气,三句话说不好就要动手,看来打得不轻啊,真解气!   陈野确实挨打了,他昨晚上在院子里站着反省到半夜,还是陈母心疼儿子,才偷偷放他进屋,结果他上午没去上班,又偷摸跑去顾惜惜那了。   还是单位打电话到家里才知道,陈父正好在家休假,听了这事后火冒三丈,给陈野同事打电话,让陈野去上班后立刻回家。   然后陈野一回到家,就被他爹揍了,按在板凳上抽皮带,十几皮带抽下去,屁股就开花了,鲜血淋漓的,陈母到底还是心疼儿子,跑出来买药了。   上班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上班半个月了,顾糖糖的积分终于攒到了5350。   【【灵气空间升级,目前5个立方,下次空间升级需10000积分】】   【奖励初级妇科治疗术,10000积分奖励中级治疗术】   【奖励男科高级治疗术】   顾糖糖用意识探查空间,五立方大多了,空荡荡的,她买的大米鸡蛋和肉,还有面粉和药材,都堆在角落,看起来毫不起眼。   系统商城多了不少商品,治疗妇科的药材和配方,还有男科方面的药材和配方,以前商城菜单只有一页,现在变成二十五页,商品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好在商城很人性化,只要点击配方,就会自动跳出需要的药材,不需要浪费时间查找。   更让顾糖糖欢喜的是,商城还多了其他食物,白糖,牛肉,鸡,活鱼这几样,生活真是越来越幸福了呀。 第176章 大院里有个变态   顾糖糖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堆药材和食物,堆在灵气空间里,会让药材和食物品质更好。   这一通买买买,花去了650积分,又只剩下4700积分了。   回家时,顾糖糖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斤白糖,还有二斤牛肉,十斤大米,五斤面粉,拿袋子装着。   陆母在天井里洗菜,要做晚饭了,陆二姐在帮忙,她在食堂上班,下午没事就早早下班了,每天都会带一些菜回来,有肉有蛋还有鱼,陆家这些天的伙食改善了不少。   “妈,二姐,这是我奶奶给的。”   顾糖糖把一大袋子放在陆母面前,笑嘻嘻地说。   陆母翻了下,吓了一跳,老天爷,这可是大礼了。   “怎么这么多东西?以后别拿回家了,让你爷爷奶奶吃,咱家不缺吃的。”陆母觉得难为情,总是吃沈家给的东西。   “没啥,我爷爷奶奶说自家人甭客气!”顾糖糖豪爽地拍着胸脯,沈家的名头真好用,陆家人丝毫不怀疑东西的来路。   “以后别再拿了,家里不缺的。”   陆母还是不好意思,自打结婚后,沈家隔三差五都会让糖糖捎东西回家,不是肉就是大米,而且味道比市场买的好吃多了,肯定不便宜。   顾糖糖没接话,只是笑,反正她还会拿的,这些吃了能强身健体,对身体大有好处,沈家那边也有,还有姚阿翠,她希望所有对她好的亲人,都能健康平安长寿。   “晚上想吃啥?”   陆母无奈在儿媳妇额头上轻点了下,其实她知道沈家是心疼孙女儿,这点东西对沈家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她一辈子都没朝人伸手要过东西,也不习惯接受别人的东西,以后再和糖糖好好说说,家里真不差吃的,别往家拿了。   “妈做的都好吃。”顾糖糖笑嘻嘻地拍马屁,没一会儿就将陆母哄得心花怒放了,准备晚上做小炒牛肉,剩下的牛肉放井里镇着,明天还能吃一顿。   趁陆母做饭的工夫,顾糖糖去冲了个凉,天气热很快就洗好了,擦好身体准备穿衣服,却感觉到不对劲,心里咯噔了下。   或许是第六感觉,又或许是女性的直觉,顾糖糖敏感地察觉到门外面有人,甚至还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刚洗过澡的她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糖糖很快冷静下来,假装没发现,而是背过身,慢慢弯下腰,抓起热水壶,里面还有半壶开水,突然对着门上那道缝泼了过去。   门外一声闷哼,还有疾乱的脚步声,显然人逃了。   顾糖糖连身体都顾不上擦,匆匆忙忙穿上衣服,抱着一盆脏衣服跑了出来,四下看了看,并没人,气得她咬紧了牙。要是逮着了,定要把这流氓扎成太监。   虽然没吃什么亏,可想到被一个猥琐男人给偷窥了,心里就膈应的不行,顾糖糖咬紧了牙,抱着盆回了天井,她今天换的是水绿的连身裙,半湿的头发拿手帕束着,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动人,就是脸色不太好,气的。   “糖糖怎么了?”   陆长川刚推着车回来了,见她这委屈的小模样,刚停好车就上前关心。   顾糖糖本来也没什么,但被他这样一问,心里就委屈上了,扁了扁嘴,小声说:“刚刚有人在门口偷看,我浇了开水,给他跑了。”   “你没事吧?”   陆长川心里一紧,上下检查媳妇。   “没事,就是恶心。”   顾糖糖摇了摇头,这猥琐流氓显然是住在这院子里的,和这种变态当邻居真恶心。   陆长川放了些心,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别怕,以后洗澡我在门口守着。”   “嗯。”   顾糖糖脸色好了些,其实也不是大事,前世她一个人在社会闯荡,这种事也遇到过,都是独自解决的,当然也很害怕,但她无人依靠,只能靠自己扛着。   现在有人依靠了,她当然不用再那么坚强啦。   若是有肩膀可以靠,哪个女人又愿意冲在前面抵挡千军万马呢?   “怎么了?”陆二姐走了过来。   “刚刚有人在门外偷看我洗澡,二姐你洗澡叫上长川哥守着。”顾糖糖提醒。   陆二姐变了脸色,气道:“咱们院子怎么有这种人?”   这幢三层石库门的房子,住的基本上是老邻居,陆二姐想不出会是谁这么变态?   “先吃饭吧,这事我去查。”陆长川口气阴森,捏紧了拳头。   他大概猜到人了,回头再确认下,如果真是那王八蛋,别怪他下手无情!   洗澡这事他们都没和陆父陆母说,怕他们担心,晚上的菜很丰盛,小炒牛肉,丝瓜鸡蛋汤,蒜蓉拌茄子,肉沫豆腐,都是清淡爽口的菜。   陆长川吃得很快,三口两口就吃好了,说出去办点事,就匆匆出门了。   “大晚上的你出去办什么事?”陆母追在后面问,然后就看到儿子上了楼梯,更奇怪了,转身回来嘟嚷道:“长川跑楼上去干什么?”   “找大河他们有事吧?”陆父随口道。   “找那蛮子干什么。”   陆母撇了撇嘴,不喜欢儿子去找徐寡妇的儿子,而且牛大河三兄弟,她一个都瞧不上,长得人高马大,脑子却一点都不中用,一个个看着跟牢改犯一样。   “可能厂里有什么事吧。”陆父倒无所谓,年轻人有自己的交友自由,不能因为大人的恩怨影响下一代的来往。   不过牛大河那孩子也确实不太聪明,直愣愣的,特别容易被人当枪炮使。但平时还是蛮热心的,有时候还会帮他推轮椅,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顾糖糖和陆二姐交换了眼神,猜到陆长川去干什么了,她们也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变态。   “长川你发什么神经?无缘无故打人干什么?”   楼上传出徐寡妇的尖叫声,惊动了三层楼的所有住户。   大家都在吃晚饭,听到这动静,立刻有人捧着饭碗跑出去看热闹了,陆长川可是他们这院子里最有出息的后生,人品好,工作好,家世好,怎么会无缘无故打徐寡妇的儿子?   肯定是牛家那三个蛮牛做错了事,毋庸置疑! 第177章 打的就是这流氓   陆长川按着徐寡妇的二儿子牛大江揍,牛大江抱着头不敢吭声,牛大河冷冷看着。既不出声也不帮忙,他们兄弟情不比陌生人强多少。   最小的牛大海乖觉地抱着饭碗去角落吃了,他不喜欢二哥,又打不过长川哥,还是老老实实吃饭吧。反正长川哥出手有数,不会打死他二哥的。   “妈,别叫了。”   牛大海无奈地劝他妈,叫得好像他二哥死了一样。   “你还吃什么吃,拉架啊,你二哥要给打死了!”   徐寡妇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小儿子,三个儿子里她最不喜欢小的这个。因为最笨,连十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清,还吃得最多,家里的口粮一半都让这蠢小子吃了。   “哦!”   牛大海慢吞吞地应着,还不忘往嘴里扒拉饭,没几口就将碗里的饭吃完了,这才跑过去拉架。但也只是站在旁边,离陆长川还有一米远呢。   “长川哥,有话好好说行不?”牛大海老老实实地劝。   “不行!”   陆长川一肚子火呢,扭过头冲这傻小子吼,牛大江这王八蛋就是那变态流氓,他不打死都是留情了。   “哦!”   牛大海也很好说话,朝后又退了几步,这才和徐寡妇说:“妈,劝了。”   说完他拿着空碗,乐颠颠地跑过去装饭,刚刚他看到二哥的嘴被打肿了,晚饭应该是吃不下了,他可以多吃一碗啦。   徐寡妇眼前一阵黑,心口抽抽地疼,她怎么养出这么个蠢货?   哎呦……   牛大河冷笑了声,也去盛饭了,老二这种东西打死了才好。   徐寡妇看看冷漠的大儿子,又看看傻乎乎的小儿子,再看被打成猪头的二儿子,不禁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哭了起来:“你个短命的快来看看啊,我们娘几个要被欺负死啦,你两腿一伸倒是快活去了,扔下我们娘几个受苦,哎呦……你儿子要让人打死啦!”   门口围了不少邻居,翘颈张望着,也没人去劝徐寡妇。反正她一年到头总要这么闹上二十七八回,她那个早死的男人,也每年要被她拉出来几十回,大家早习惯了。   “长川,大江做错啥事了?”有人关心地问。   徐寡妇听得来火,尖着嗓子叫:“我家大江吃饭吃得好好的,长川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打人,差点我家饭桌都掀了,朱向华,你还不管管你儿子!”   陆母刚跑上来,气喘吁吁的,还没弄清楚状况呢,就被徐寡妇指着名骂,便也不客气地怼了过去:“我家长川从来不欺负人,肯定是你家大江做错啥事了!”   其他邻居们都点头同意,陆长川和牛大江年纪差不多,品性却天差地别。一个乐于助人,另一个却惹事生非,还和外面那些社会青年鬼混,手脚也不太干净。   这样的两人打起来,他们肯定是帮陆长川的。   陆长川揪着衣领,将牛大江提了起来,冷声道:“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有数,今天在大家伙面前,我就不揭你短了,下次再干这种缺德事,我戳瞎你眼睛!”   牛大江激灵灵地抖了抖,害怕地低下头,他没想到陆长川那漂亮媳妇,竟会拿开水泼人,搞得他眼睛都烫伤了,陆长川一找上门就知道是他干的了。   玛的!运气真背!   他啥都没看着,就只看了个模糊的身影,正想看仔细些,就被泼了一脸开水,眼睛都差点烫瞎,这两口子特么的都是狠人。   “你耳朵聋了?”陆长川在他头上用力拍了下。   “听到了。”   牛大江含恨应了声,对两个兄弟也恨上了。要不是他们没手足之情,以三对一的话,他能打不过姓陆的?   顾糖糖和陆二姐也上来了,一看到牛大江这狼狈样,便明白那个变态是谁了,牛大江平时沉默寡言,看起来还挺老实,没想到竟是这种人。   “打的好,活该!”陆二姐恨声道。   “长虹,这大江到底做了什么事?”有人好奇地问,其他人都心痒痒的。   “反正不是好事,长川打他没错!”陆二姐不肯说原因,免得这些人在外面乱七八糟地说闲话。   吃饭的牛大河看到陆二姐,眼睛一亮,放下碗筷,咽了嘴里的饭,走过来笑着打招呼:“长虹姐。”   陆二姐自打嫁人后,就没怎么见过牛大河了,离婚回家住后,也没见过面,算起来她和牛大河有七八年没见面了,印象里牛大河还是跟在她和大姐后面玩的小孩呢。   她仰起头,脖子有点酸,没想到这家伙长这么高了,是三兄弟里最高的。   “好好管管你家牛大江,真不是东西!”陆长虹没好脸色,徐寡妇这些天说话冷嘲热讽,还在弄堂四处造谣,说她被李家休了云云,牛大江更是变态流氓,她对这一家子真没啥好印象。   “我家大江做什么了?你们当面锣当面鼓地讲清楚,他是杀人放火还是抢你家钱了?至于把他打成这样?陆长虹你连男人都守不住,跑回娘家耀武扬威什么?”   徐寡妇突然冲了过来,将陆二姐骂了个狗血喷头,还张牙舞爪地要动手,牛大河赶紧拦住他妈,喝道:“你闹什么闹?”   “你个没良心的,他们在欺负你弟弟,你还帮着外人,你……你是要气死我是吧?”   徐寡妇更伤心了,儿子胳膊肘居然朝外拐,她辛辛苦苦养儿子还有什么意思?   “大江要是不做错事,长川能打他?”牛大河朝耷拉着脑袋的二弟狠狠瞪了眼,他这弟弟看似老实,其实阴的很,刚刚一声不吭地挨了陆长川一顿打,肯定是做贼心虚,被陆长川抓到把柄了。   牛大江头垂得更低了,一副怂包样。   知子莫若母,二儿子这个样子,徐寡妇哪还不明白,可她还是嘴硬道:“真做错了事我再打老二一顿,哼,就怕有些人喜欢仗势欺人,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   陆母上前就要和她理论,顾糖糖比她快一些,冷声道:“长川哥和我二姐本来还想给你家顾全一点脸面。既然你非要我说出来,那我就说了,刚刚我在下面冲澡时,你家牛大江在门口偷看,被我泼了开水,长川哥这才动手的!”   所有人都面色大变,不敢相信地看向牛大江,没想到他竟是这种人? 第178章 不是一口锅里的饭   顾糖糖继续说道:“我们院子里住的都是十几年的老邻居,知根知底的,品性良好,就算大白天不关门,也不会丢一针一线,可牛大江这样干,却破坏了咱们院子十几年的安定和谐,以后哪个女同志还敢去一楼洗澡?咱们院子的年轻女同志可不少,牛大江这种流氓你们能放心他住在院子里?”   “报告居委会吧,这可不是小事!”   邻居们议论纷纷,尤其是家里有年轻女同志的,谁放心院子里住这么个流氓?   陆母气得脸都白了,难怪晚饭前儿媳妇洗澡回来时慌慌张张的,小脸都白了,敢情是被这臭流氓给吓的啊!   她冲到牛大江面前,一巴掌抽了下去,骂道:“你个不学好的东西,你妈不管你,我来管!”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陆母连抽了好几巴掌,手都抽麻了,牛大江疼得直叫:“我啥都没看着,别打了!”   “你要是看着了,老子弄死你!”   陆长川一脚踢了过来,特么的还想着占他媳妇便宜,狗东西!   “别打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不敢了!”   牛大江疼得在地上打滚,这一脚可要了他命了,早知道他就不看了,啥便宜没捞着,还挨了这么一顿毒打。   亏死他了!   邻居们都神情鄙夷,对牛大江越发看不上了,家境差工作差就算了,连品性都这么差,谁家肯把闺女嫁给这种人?   出乎大家意料,徐寡妇竟「大义灭亲」了,抓着牛大江劈头盖脸地揍,“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娘辛辛苦苦养大你,是让你去干这种事的?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还不如直接浸马桶,老娘也省心了!”   徐寡妇下手很重,牛大江脸上多了不少血痕,胳膊上也是,他双手抱着头,任由他妈打。   “你给我跪下!”   徐寡妇按着牛大江的脖颈,面朝着所有人,硬生生地让他磕了几个头,大家表情讪讪的,毕竟是多年邻居。   陆母脸色很难看,她知道徐寡妇这是先发制人,为的就是堵她家的嘴,特么的老骚货真阴险!   顾糖糖拧紧了眉,她也看出了徐寡妇的意图,要说这女人寡妇带大三个儿子,生存能力还是很强的,这么一番作态,邻居们势必不会再坚持报告居委会了,她们陆家再坚持的话,也会被人看作无情无义。   其实报不报告居委会她并不在意,可她膈应徐寡妇这样的做法,把这能力用在教育儿子上头,儿子早成才了。   徐寡妇的大招还没放完呢,教训了儿子后,她又扑通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哭嚎起来:“你个短命鬼哟,你两眼一闭,四脚朝天,去下面快活了,我一个女人哪管得好三个儿子啊,你要是听到了,晚上去梦里教训老二,让他好好做人,别干那些不招人待见的事儿……”   陆母脸色更难看了,这老骚货向来都是这样,胡搅蛮缠一番后,就坐在地上召唤她那死鬼男人卖惨,十几年都这样,还回回都好使。   “下次大江要再敢乱来,我肯定打断他脚!”   牛大河也表了态,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弟弟,但一荣俱荣,牛大江真被当流氓抓起来,他面上也无光,更娶不着媳妇了。   “这次看在邻里份上,就不去居委会那儿说了,大江你年纪不小了。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你心里得有数,可别再干糊涂事了!”   院子里年纪最大的李老爷子出面了,他是机械厂的八级钳工,已经退休了,和老伴一起住在三楼,身体很硬朗,为人也热心,在院子里德高望重,说话有些分量。   “大江他晓得的,他肯定不干糊涂事了。”徐寡妇忙不迭地替儿子应了,还在牛大江身上用力拍了几下,牛大江这才点了点头,嗡声嗡气地答应了。   李老爷子都发了话,陆长川也不好再硬掰着不放,便说道:“看在李爷爷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他!”   他朝牛大江狠狠瞪了眼,转身招呼自家人下楼,牛大河还送到门口,一改往常的不搭理人,异常热情。   陆母气冲冲地回到家,对顾糖糖说道:“以后你去洗澡叫上我,我去门口守着!”   “谢谢妈,真没想到牛大江竟是这种人。”顾糖糖拧紧了眉,她一开始还猜是桀骜不驯的牛大河,没想到竟会是看起来比较老实的牛大江,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们一家都不是好的,牛师傅那么老实的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缺德玩意儿!”陆母咬牙切齿地骂,还骂上了李老爷子,“关他屁事,站着说话不腰疼,仗着多吃了几年米饭,就在院子里指手画脚的,这幢房子姓的可是陆,不姓李!”   “这种话别说了,让人听到不好。”陆父提醒。   陆母悻悻地闭了嘴,可越想越气,对陆长川说:“吃了饭你把洗澡间的门修一修,有缝的地方全都堵上。”   她家可是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得防严实些。   “我知道。”   陆长川已经找好了工具,去了后院修门。   顾糖糖还在安慰陆母:“妈别气了,我泼了他一脸开水呢,可惜不是刚烧开的,要不然眼睛都给他泼瞎。”   说得凶呼呼的,还鼓起了腮帮子,陆母噗地笑了,在她脸上轻轻摸了下,安慰道:“别怕,咱们院子的人都挺不错的,就这一个败类,今天被长川揍了一顿,以后肯定不敢了。”   陆母担心儿媳妇这娇滴滴的小人儿,可别吓坏了。   “我不怕的,有长川哥在呢。”   顾糖糖笑得又甜又乖巧,心里却在想,得抽个空给牛大江放点痒痒粉,痒死这臭流氓。   徐寡妇在人走了后,一改之前的可怜样儿,扎起了头发,冲牛大江骂:“你就那点出息?不知道陆家不好惹?真想让陆家送你去当牢改犯?”   一直嗡声不响的牛大江,突然爆发了,吼道:“现在和当牢改犯有什么区别?连个房间都没有,媳妇娶不到,累死累活一天才这么点工资,还不如当牢改犯呢!”   牛大河一拳头抡了过去,他比二弟高半个头,力气也大,一拳头就将人给抡到了地上,半晌都没爬起来。   “你想当牢改犯前,先把姓改了,别丢牛家的脸,本来就不是一口锅里的饭!”牛大河意有所指地骂。 第179章 床上特别腹黑的陆长川   徐寡妇面色大变,躲闪着大儿子的眼神,色厉内荏道:“你瞎说什么?赶紧把饭吃了,我洗碗!”   又对二儿子骂道:“以后你再去招惹陆家,让陆长川打死算了,老娘不管你了!”   “你啥时候管过我?”   牛大江冷笑了声,脸色阴沉,工作没他的份,房子也得先紧着大哥,他在这个家可有可无,还好意思说管过他?   一拳头砸了过来,牛大河几下就将他打倒在地上,低声骂道:“不想待在这个家就滚,我爸的工作你也想要?你配?”   “我怎么不配?他也是我爸!”   牛大江梗着脖子,红着眼睛,不服气地瞪着,凭什么他不配?   牛大河冷笑了声,张嘴要说,徐寡妇突然扑过来,一巴掌抽在牛大江脸上,厉声道:“工作的事以后都不许提,就是你大哥的!”   又乞怜地看向大儿子,过了许久,牛大河黑着脸坐下了,闷着头吃饭,徐寡妇松了口气,脚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牛大江抚着火辣辣的脸,眼神阴森,他突兀地笑了声,饭也不吃了,回了自个房间睡觉。   徐寡妇长叹了口气,心里比黄连还苦,第一万零一次后悔生下了这个孽障。   牛大海毫不受影响,欢快地吃着,今天他吃得特别开心。因为二哥没吃饭,他终于能吃饱了。   顾糖糖的心情并未受影响,但陆家人却以为她吓着了,说话都特别小声,搞得她好像是玻璃娃娃一样。虽然有点想笑,但心里还是觉得很温暖。   晚上,顾糖糖躺在床上研究筋络,接筋术得熟练掌握腿部筋络,动作要快狠准,稍有差池都可能导致接筋失败,所以这些天顾糖糖一有空就研究。   她手里拿的是一只腿的模型,上面画满了穴位和筋络,非常清晰,顾糖糖在模型上比划来比划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陆长川推门进来,头发上都是水,一只手拿毛巾擦头发,穿的是背心,胳膊上虬结的肌肉一块一块的,几滴水珠滚来滚去,闪着蜜色的光。   “冷不丁还以为你把谁的腿给卸了!”   陆长川一进门吓了一跳,很快就看清是个模型,走到床边擦头发,胳膊上的水珠甩到了顾糖糖身上。   她嫌弃地擦了水珠,抬起头白了眼,娇声道:“离我远点儿!”   “就要近点儿。”   陆长川笑嘻嘻地靠近了些,故意在她旁边擦头发,又有几滴水珠甩了过去,顾糖糖咬了咬牙,扔了模型后一个高踢腿,就要教训这家伙。   可她才一抬腿,就被陆长川轻轻松松地捏住了,还只用两根手指,她就动弹不得了,翘着腿卡在半空中,姿势无比暧昧,而且睡裙下春光乍泄。   陆长川眯起了眼睛,笑得有些荡,手指轻轻挠着,又酥又痒,顾糖糖又羞又气,想抽回来,可她这点力气哪够啊,越抽捏得越紧。   “你放开,我还要学习呢!”   顾糖糖羞恼地瞪着,这个姿势太不正经了。   “你研究假腿有什么用,来,我的真腿给你研究。”   陆长川自告奋勇贡献了他那条长了浓密汗毛的腿,顾糖糖嫌弃地撇了嘴,用力拔下一根汗毛,陆长川疼得一哆嗦,按住了她的爪子,委屈道:“疼!”   “一根汗毛能有多疼,你是属猴的?比猴毛还多。”   顾糖糖娇俏地白了眼,按着他的腿不让动,陆长川乖乖听话,笑嘻嘻道:“男子汉都长毛,你们女人不也长。”   “谁长了?”   顾糖糖怼了过去,她才不长毛呢。   陆长川凑在她耳边,小声咕噜了句,顾糖糖臊得脸红通通的,手也不听使唤,一口气拔下了三根毛,疼得陆长川直抽冷气。   “活该,谁让你耍流氓了!”   顾糖糖哼了声,果然男人结婚后就变成大猪蹄子了,陆长川以前多单纯啊,现在连骚话都会说了。   “我这叫夫妻情趣,不叫耍流氓。”陆长川纠正,别的女人他还不稀得耍呢。   小两口打情骂俏了阵,顾糖糖开始正经学习了,一边摆着模型,对着陆长川的腿一点一点地划,纤细柔软的手指头,在腿部肌肤上轻柔地划着,划到空位时,还要按一下,问陆长川是什么感觉。   “不疼,有点痒,嘻嘻……”   “咝……媳妇你轻点儿。”   “媳妇你手真软,按着真舒服。”   每个穴位的感觉都不一样,或疼或痒或酥麻,陆长川都真实地表述了,就是有时候那表情过于荡漾了,眼神也越来越不正经。   学习了半小时,总算研究完两条腿的筋络了,顾糖糖松了口气。果然还得是真腿,比模型好使多了。   “媳妇,学会了没?”陆长川问,口气有些急切。   “嗯,完了,谢谢啦。”   顾糖糖甩了下手,有点酸。   她想再看看医书,可才刚起身,就被火热的身体压住了,是迫不及待的陆长川。   “我还要看书呢……”   顾糖糖想推开人,可陆长川却猴急地很,他都憋半小时了。   “不放,媳妇我发现一个重要穴位,就你刚刚按的那些穴位,肯定有一个是管那事的,你一按我就特别兴奋,就控制不住了,真的。”   陆长川说得一本正经,跟真的一样,顾糖糖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要不然我哪会这么着急啊,真憋不住了。”   陆长川长臂一伸,扯灭了灯,朦胧光线中,两人抱成一团,顾糖糖还在想那个让人兴奋的穴位,“是哪个穴位啊?你好好想想。”   “等会儿想,媳妇你专心点儿,别开小差。”   陆长川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事儿,对顾糖糖一心二用很不满,火热的亲吻将人给亲晕了,一时间屋子里春光荡漾,风光无限。   顾糖糖睡过去之前,还在想到底是哪个穴位,早上起来得问问。   但早上陆长川又说记不清了,腿上那么多穴位,得一个一个试过去,顾糖糖半信半疑,总觉得这家伙没安好心,可又说得一本正经的。   “那晚上再试试,你可要记清了。”顾糖糖认真说道。   “嗯,肯定记清。”   陆长川强忍着笑答应了,媳妇可真好哄啊,晚上又能吃大餐了。 第180章 半夜找计生用品   到了晚上,顾糖糖惦记着那个重要穴位,等陆长川洗完澡后,就让他贡献出腿,和昨晚一样开始挨个按过去。   “不是这个……”“有点痒……”   “这个疼,也不是……”   接连按了好几个穴位,陆长川都说不是,等腿上所有穴位按完,也没一个是管那事的,顾糖糖哪还不知道自己上当了,咬着牙气鼓鼓地瞪着某人。   “昨晚上真有感觉,现在其实也有。”陆长川一脸无辜地说。   “你不说不是吗?”   顾糖糖白了眼,还想骗她?   陆长川笑嘻嘻地将人揽进怀里,爪子开始不安分了,顾糖糖想挣出来。但根本无济于事,陆长川的力气大的很,跟铁臂一样。   “媳妇,我发现不是穴位的问题,是因为你的手特别软。”   陆长川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呼出的热气熏得人心跳加速,脑子也有点晕乎,顾糖糖在他腰间用力掐了下,咬牙道:“我要看书,你放开。”   大猪蹄子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哼,她才不会轻易被哄,她要当自立自强的独立女性。   “马上就好,媳妇,你不想?”   人都到怀里了,哪还舍得放开,陆长川现在很会搞一些骚动作,顾糖糖被哄得晕头转向,身体也没力气,很快就要投降了。   可关键时候,陆长川却发现一个悲催的事实,抽屉里的计生用品用完了,翻遍了所有抽屉,一只都找不到。   “噗。”   顾糖糖趴在他怀里笑,活该!   陆长川不死心地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收获,气得他好想现在就出去找厂医要,他记得厂医也住在这条弄堂,走个十来分钟就能到。   行动力超强的陆长川,穿上衣服就要出门,顾糖糖吓了一跳,赶紧拽住了人,“你去干嘛?”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找厂医去,也住在弄堂。”陆长川闷声回答。   “不准去,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顾糖糖咬紧了牙,果然是她想的那样,这家伙要是现在去找厂医,明天整个长乐坊就会传扬开,陆长川半夜三更办那事时,突然发现计生用品用完,找到厂医家讨要。   她丢不起那人!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顾糖糖有多欲求不满呢!   “没事,我和厂医熟,他不会说出去。”陆长川安慰媳妇,而且他真觉得没啥丢脸的,夫妻办那事不是正经事?   “反正不许去,你……你要是去,我……我不理你了!”   顾糖糖索性抱紧了陆长川的腰,不准他出门,这弄堂里的大嘴巴多的是,这事百分百能添油加醋地传出去。   陆长川最终还是没出门,但最终承担了所有的,还是顾糖糖。   累得她不想说话。   陆长川满足地搂着媳妇,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她耳边说:“糖糖,明天再来?”   “滚!”   顾糖糖白了眼,声音有点哑。   陆长川笑呵呵的,特殷勤地给她捏手,还计划着明天要找厂医多要些计生用品,每次给得抠抠索索的,忒小气了。   第二天去厂里上班,陆长川修好了机器后,跑去医务室找厂医了,厂医姓刘,是个四十来岁的风趣男人,陆长川帮他家装了几回电路,关系很不错。   “用完了?你才结婚几天哪?”刘医生满脸惊讶,还有些嫉妒。   他上次给陆长川的计生用品,都够他用一年了,这小子半个月就用完了,年轻人就是火气旺啊。   “才那么几只,这次你多给些。”   陆长川大咧咧地坐在办公桌上,一点都不客气。   “你悠着点儿,这种事做多了伤身体。”   刘医生口气酸溜溜的,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计生用品,扔了过去,“一盒二十只,省着点用。”   “再给一盒,你这儿药味重,我懒得来。”   陆长川嫌弃太少,二十只还不够他半个月的。   “你当我是生产厂家啊?总共就这么几盒,你们不是刚结婚吗?避孕干什么?趁年轻多生几个。”刘医生又拿出一盒,死活不肯给了。   “我媳妇还小呢,过两年再生。”   陆长川揣着两盒计生用品走了,刘医生在后面叫:“回头你有空去我家一趟,我家电视机又开始雪花了。”   “知道!”   陆长川答应了,先回电工班放计生用品,半路上遇到了神情憔悴的陈野,几天没看到,人好像清减了不少,精神也不及往常。   “听说你人不舒服?好点了没?”   陆长川叫住了人,关切地问着。   虽然他结婚的时候,陈野做了些不好的事。但毕竟是部队回来的好兄弟,陆长川不想和陈野疏远。   “好了,你拿的什么?”   陈野看到了露出了半只角的盒子,还以为陆长川生病了。   陆长川嘿嘿地笑了笑,拿出一只盒子给他看,大咧咧道:“计生用品,这不是结婚了嘛。”   口气很得意,好像是多光荣的事一样,陈野脸上有点热,心里还很羡慕,陆长川和顾糖糖都已经修成正果了,他和顾惜惜……还不知道未来如何?   是的,陈野终于确定了他的心意,他喜欢顾惜惜,他要照顾这个柔弱可怜的女孩。哪怕家里人都反对他,他也不会改变心意的。   前路肯定很艰难,但他无所畏惧,也会护着顾惜惜,给她宁静的港湾。   “你们不生孩子?”陈野笑着问。   “糖糖还小,过两年再生,你和桑虹那姑娘怎么样了?”   陆长川还不知道兄弟和顾惜惜的事,以为陈野会和桑虹在一起。   陈野面色微变,勉强笑了笑,“桑虹就像我妹妹一样,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这样啊,那挺可惜的,桑虹那姑娘看着真不错。”   陆长川有点遗憾,不过感情这种事不能强求,陈野不喜欢也没办法,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分道扬镳。   下午下班时,陆长川推着车出了厂大门,远远看到陈野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在说话,正是顾惜惜,两人形态亲密,靠得很近。   陆长川拧了拧眉,顾惜惜这人阴魂不散的,怎么又和陈野缠上了?   晚上睡觉时,他把这事说了,顾糖糖很平静,一点都不意外,还说了个事,“许盼娣前两天开庭审判了,判了七年。”   据说给押去西北那边的监狱了,本来可以在东城监狱服刑的。但沈老爷子托了些关系,许盼娣作为重刑犯,给押去西北监狱了,七年的时光,足够将人折磨去大半条命了。   顾糖糖更期待的是另一件事,知青下乡开始了,顾惜惜的好日子来了。 第181章 后悔莫及的许盼娣   许盼娣开庭那天,顾糖糖和沈家人都没去,顾老大父子也没去。据说许盼娣在看守所的日子很不好过,被人欺负不说,还要干最累的活,营养又跟不上,老得不成样了。   这一趟去西北监狱,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但就算死在西北那边,也是许盼娣罪有应得,顾糖糖其实很想知道,这女人现在有没有一点后悔?   天色蒙蒙亮,许盼娣就被狱警叫起来了,手脚都戴上了沉重的镣铐,每走一步都发出沉闷的金发撞击声,满头白发的许盼娣低着头,眼神混浊空洞,慢慢地走着。   “快点,别磨蹭!”   狱警不客气地推了把,慢吞吞的跟蜗牛一样,要赶不上车了。   许盼娣踉跄了下,缓缓站直了,加快了一点点,背脊弓着,看起来有点可怜。但狱警却毫不心软,这些可都是罪犯,再可怜都不值得同情。   监狱外停着车,还有其他犯人,都是要押送去西北的,只有许盼娣一个女囚,她麻木的表情有了些变化,眼睛四下张望,似在找人。   找了一圈,许盼娣失望极了,惜惜没来,金贵金福也没来,她知道这一趟去西北,只怕有去无回了,她想走之前见见孩子,和他们说说话。   “快上车!”   狱警催促着,其他犯人都上车了,只有许盼娣还不死心地张望,她不相信惜惜会这么狠心,真的连最后一面都不来看她吗?   她做这么多事,为的都是惜惜啊!   车子发动了,许盼娣还在等,狱警沉了脸,要拽她上车,她乞求道:“再等等,他们会来的,求求你了。”   狱警正要呵斥,有人跑了过来,被其他警察拦住了,来的是顾金福兄弟,拿了个包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许盼娣眼睛一亮,哑声叫道:“金福,金贵!”   兄弟俩被放了过来,顾金福将包袱塞进许盼娣手里,粗声粗气道:“爸不让来,我们偷摸来的,去了西北好好改造。”   顾金贵没吭声,其实他不想来,这个母亲太丢人现眼了,害他们兄弟在村里抬不起头,连媳妇都娶不上。   可到底是生他们的亲妈,这一别还能不能见上都难说,他们还是来了,就当是最后一面吧。   “我好好改造,我会的……”   许盼娣热泪盈眶,语不成句,但她还是不死心,忍不住问:“惜惜……她……”   兄弟俩齐齐色变,顾金贵厌恶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记着顾惜惜?她就是个扫把星,把我们一家害成这样,我和大哥娶不上媳妇,村里也抬不起头。”   “到底是你们的亲妹妹。”许盼娣嗫嚅着说。   顾金贵冷笑了声,嘲讽道:“亲妹妹?她可瞧不上我们,现在死皮赖脸地赖在顾金凤那儿,还说不是我们家的人,妈,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顾惜惜就是头白眼狼,你为了她做这些事,根本不值得!”   越说越火大的顾金贵,后几句是吼的。如果没有顾惜惜,他们一家现在还好好的,都是这扫把星的错,早知道他们还不如对顾糖糖好点儿,现在还能沾点光呢!   “你蹲牢房这些天,顾惜惜来看过你没?从小到大,你都让我们对她好,要护着她,结果她是怎么对我和大哥的?我和大哥对这白眼狼的好,但凡给顾糖糖一半,现在我和大哥老早过上好日子了,你好好想想吧!”   顾金贵悻悻地看了眼许盼娣,拽着大哥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一别就当了结了母子情吧。   “金贵,金福……”   许盼娣叫了几声,但兄弟俩都没回头,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   狱警拖着她上车,许盼娣看着车窗外往后飞逝的风景,离这座城市越来越远,她终于慌了,也后悔了,捂住脸泣不成声。   如果可以重来,十八年前她不会掉换孩子了,养不活就养不活吧,孩子换给别人也跟死了一样,认都不肯认她,儿子丈夫都怨恨她,她还要去西北那种吃人的地方,能不能活下来都难。   她这是何苦呢?   许盼娣后悔莫及,可时光不可能倒流,她也永远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了。   顾糖糖并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同情许盼娣,对罪犯的怜悯,是对她这个受害者的残忍,她可没那么蠢。   她在回春堂忙得团团转,现在她掌握了跌打损伤,男科,妇科三门治疗术,还要研究各种药方的配比,恨不得一天掰成三天用。   沈青云也很忙,得知小堂妹贡献出了古医方,还要他一起学习,他心里很感激,每天都学到半夜,怕在小堂妹面前丢脸。   毕竟他是大哥,虽然天赋差了点儿,但大哥的威严还是要维持的。   顾糖糖在给一个年轻姑娘看诊,测了脉后,又观察了舌苔,问了些日常生活细节,心里便大致有数了。   “怕热?喜欢吃冰,喉咙干,嘴里总长疮,来例假有不少血块,对吧?”   顾糖糖每说一句,年轻姑娘就拼命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的,冬天我都恨不得吃冰的,夏天都想睡冰箱里了,可冰吃多了拉肚子,其实我觉得没啥问题。但我妈非让我来看,说我这样不正常。”   姑娘年纪不大,浓眉大眼,英姿焕发,一看就是优渥家境长大的孩子,没什么心机,很有礼貌,挺可爱的小姑娘。   “你一天拉四五回还正常?让你少吃些冰不听,棒冰当饭吃,你这肠胃能受得了?”   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在小姑娘脑袋上用力戳了下,狠狠瞪了眼,又指着顾糖糖说道:“看看人家小顾大夫,和你一般大,都能独立看诊了,你还跟小孩子一样,天天让人操心。”   “妈,我也很独立的,是你比较喜欢操心。”   女孩嘟起了嘴,小声嘟嚷着,她又没让她妈操心,明明是她妈喜欢瞎操心,三个哥哥都去部队了,家里只剩下她,她妈那泛滥过剩的慈母之心,哎呦喂……全都填充到她身上了。   事实证明,不管啥爱,多了都不好受。   顾糖糖抿嘴笑了,心里有些羡慕,她虽然不在意顾金凤和许盼娣的母爱。可有时候也会羡慕那些被父母疼爱着长大的女孩,一定是没有心机,没有城府,也不太会察言观色的。   因为她们不需要啊,想要的都会有现成的,压根不用她们自己争取。   “糖糖,看哥给你带啥了,当当当,冰淇淋!”   沈宵云大呼小叫地跑过来,手里还举着一碗冰淇淋,生怕化了,跑得飞快,没看到站着的母女俩,不小心撞到了年轻姑娘身上,冰淇淋糊到了人家衣服上。 第182章 原来晕美人呀   年轻姑娘穿的是浅黄色衬衫,料子有点薄,冰淇淋弄湿了衣服,里面的文胸都能看到,女孩又羞又气,不满道:“你赶着去投胎啊!”   “对……对不起,我给你擦擦!”   沈宵云下意识地要去擦拭,并没想到男女之别,顾糖糖伸手扶额,她的傻哥哥哟!   “别擦!”   顾糖糖出声制止,但沈宵云的手快伸到姑娘身上了,年轻姑娘羞得满脸涨红,脚的反应比脑子快,一jio踹了过去。   臭流氓!“啊哟!”   沈宵云往后倒,手里的冰淇淋也朝天飞,大家齐齐抬头,看着空中飞舞的冰淇淋,只见一只手及时抓住了冰淇淋,正是年轻姑娘。   “摔坏了怪可惜的。”   大堂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年轻姑娘身上,她有点难为情,便解释了原因,她真不是馋,就是觉得怪可惜的,这冰淇淋很贵的呢。   “啊哟……你女土匪啊,我都说对不起了,你干嘛还搞突然袭击?有本事咱们单挑!”   沈宵云从地上爬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嚷嚷,他堂堂男子汉,居然被个小丫头打了,这口气他咽不下。   “单挑就单挑,谁怕你啊!”   姑娘磨拳霍霍,神情兴奋,就要出去和沈宵云单挑,显然也是个不安分的。   她看了眼手里的冰淇淋,依依不舍地递给沈宵云,“还给你!”   “都弄脏了,不要了。”   沈宵云没好气,他妹妹才不吃弄脏的冰淇淋呢。   “扔了多可惜,我吃了吧。”   年轻姑娘眼睛一亮,啊呜一口就咬了上去,馋死她了。   “如玉!”   中年妇女总算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叫着女儿,一个没注意又让这死丫头吃上冰了。   “妈,浪费粮食可耻,他都要扔了。”   颜如玉理直气壮的很,这可不是她主动要的。   三口两口就吃完了一碗冰淇淋,颜如玉满足极了。果然是贵的更好吃,就是少了点儿。   “算了,我不和你单挑了,吃了你的冰淇淋,我就大人大量原谅你了,以后走路看着点儿,年轻人做事别毛毛躁躁,稳重点儿!”   颜如玉老气横秋地教训了沈宵云一顿,还伸出舌头,灵活地在嘴周围舔了一圈,一点都不浪费。   颜母长叹了口气,心塞的很,这个女儿她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你个黄毛丫头才几岁就教训人?我都上班了!”   沈宵云挺直了背,有意让人看到他工作服上的字,他现在可是光荣的工人阶级,不是小孩子了。   “你才乳臭未干呢,眼珠子摆设一样,走路横冲直撞,也就是我大度,没和你一般计较,换了别人试试?准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颜如玉火气上来了,最讨厌被人叫黄毛丫头。因为她小时候是真的一头黄毛,直到这几年才稍好了些,黄毛就是她的大忌。   “单挑,我还怕你个黄毛丫头不成!”   “走!”   两人乌眼鸡一样,谁都不肯让,眼看又要打起来了,蒋玉华出来了,走过来在沈宵云脑袋上敲了下,斥道:“怎么说话的?本来就是你撞了人,还有理了?”   “奶奶,我不小心撞的,还说对不起了,冰淇淋也给她吃了。”沈宵云揉着脑袋,心里有点委屈。   “那冰淇淋你都要扔了。”颜如玉怼道。   “如玉你再闹,回头让你爸教训你!”颜母沉下了脸,狠狠瞪了眼女儿,太不像话了。   颜如玉扁了扁嘴,冲沈宵云没好气地白了眼。   蒋玉华也瞪了眼孙子,对颜母笑道:“我家孩子不懂事,让如玉换身我孙女的衣服吧。”   “我有新做的衣服,没穿过,我带你去换。”   顾糖糖笑容可掬,伸手去牵颜如玉。   “不用了,就一点点,我洗一洗就好了。”   颜如玉脸红红的,头还有点晕,完了完了,小顾大夫笑起来好美啊,她头一回才知道,自己居然晕美人?   “不麻烦的,奶奶,我带如玉姑娘去换衣服了。”   顾糖糖抿嘴笑了笑,拽着颜如玉去了她的房间,找了件新衬衫出来。   “旧的就行,不用新的。”颜如玉脸更红了,不敢看顾糖糖的脸,怕脑袋更晕。   “换上吧,我在外面等你。”   顾糖糖塞给她衣服,去了门外面等着,很快颜如玉出来了,她和顾糖糖个子差不多。但体格要壮一些,好在衬衫做得大,能穿下。   “真漂亮。”   顾糖糖夸了句,颜如玉有点飘,美人夸她美呢,她用力拍了下脑门,让自己清醒些。   “等我洗干净了还给你啊。”颜如玉说道。   “不着急的。”   顾糖糖微微笑了笑,牵着她去了大堂,颜母和蒋玉华在说话,沈宵云不在,估计又被沈大伯拉去切药了。   “打扰你们了。”颜母客气道谢。   “不客气的,本来就是我哥哥不对,幸好颜姑娘大度。”顾糖糖笑着说。   颜如玉傲娇地挺了挺背,她也觉得自己挺大度的,还是美人有眼光。   顾糖糖开了张药方,说道:“颜姑娘是阴虚上火,不是大问题,但冰要少吃,一天最多一根棒冰,最好别吃。”   “啊……可我真的很热啊!”   颜如玉哀嚎起来,不让她吃冰,还不如要了她的命呢。   脑袋上被颜母敲了记,嗔道:“热也忍着!”   顾糖糖笑道:“吃了我的药后,不会那么热了,但你自己也得忍一忍,吃冰图一时舒服,后患无穷,你来例假肚子疼,就是因为吃多了冰,一定要忍着。”   颜如玉下意识地摸上小腹,痛经可真的要命,她壮得连牛都能打死,却被痛经折磨得死去活来。   “一天一根是吧?我……我尽量吧。”   颜如玉答应了,但没保证,她实在太喜欢吃冰了,意志力在棒冰面前,不堪一击啊。   脑袋上又被颜母敲了记,还狠狠瞪了眼,颜如玉悻悻地鼓起腮帮子,别扭道:“一根就一根,我又没说做不到。”   顾糖糖笑了笑,开好了药方,颜母去抓药了,颜如玉在门口等着。   顾金凤突然出现在回春堂门口,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身上还有股怪味,她想进去找儿子。但又怕被蒋玉华看到,在门口徘徊许久了。   “姑娘,麻烦你去里面叫下那个小伙子,行吗?”顾金凤指了指在大堂里切药的沈宵云,想让颜如玉帮她叫人。   回春堂对面的弄堂里,顾惜惜不时朝这边看过来,心急如焚,她和顾金凤一起过来的,因为知青下乡要报名了。 第183章 我就仗势欺人   颜如玉捂住了鼻子,皱紧了眉,这女人身上好臭啊。   不过她也没瞧不起顾金凤,爷爷说过,农民是对社会贡献最大的人,不能瞧不起他们。   “你干嘛不自己进去找人?”颜如玉疑惑地问。   她不想和沈宵云说话,看到这小子就烦。   顾金凤面露为难,支吾道:“我……我不进去了,麻烦姑娘叫他出来,行吗?”   要不是走投无路了,她也不想来回春堂受气,更不想求逆子。   颜如玉还以为她是出于自卑,才不敢进去的,便答应了,走到沈宵云身边,在他肩上拍了下,指了指外面,“有人找你,是个农村女人,看起来有急事。”   沈宵云表情迷茫,农村女人?   他压根没往他妈身上想,顾金凤最注重形象。就算在农场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和农村女人压根扯不上边?   他放下切药工具,小跑着出去了,看到形色憔悴的顾金凤,差点没认出来,而且他妈身上是啥味啊,臭烘烘的。   “妈,你找我干嘛不进去?”   沈宵云皱紧了眉,看不上他妈这鬼鬼祟祟的样子。   颜如玉瞪圆了眼睛,居然是妈?   “对啊,你找自己儿子,干嘛还要我带话?”颜如玉有点不高兴,觉得顾金凤形色可疑,不像是正经人。   顾金凤没理她,拽着沈宵云就穿马路,回春堂门口容易被她婆婆看到,不安全。   “干嘛啊,我还要干活!”   沈宵云虽不乐意,还是跟着顾金凤走了,可看到弄堂里的顾惜惜,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用力甩开手,转身就走。   “宵云,妈求你件事!”   顾金凤叫住了儿子,口气乞求。   沈宵云站住了,没转身,也没说话,他想听听他妈到底还有什么事。   不出意外的话,定和顾惜惜有关系。   顾惜惜一声不吭地低着头,不安地扭着手,她心里有些愧疚。毕竟本应该去西北下乡的是她,可她的身体真的吃不消啊。   去了西北农场会死的,沈宵云身体那么好,去了那边锻炼个几年,凭沈家的人脉,很快就能调回城的,对他来说是锦上添花,其实是件好事。   而且,真论起来,去西北农场的应该是顾糖糖,不应该是她。   沈家都不承认她是孙女了,她为什么还要替顾糖糖下乡吃苦?   沈宵云那么爱妹妹,本就应该他去。   顾惜惜不住地说服着自己,渐渐的心绪平静下来,那一点点愧疚也烟消云散了,只等着沈宵云答应下来,然后偷出户口本去报名。   顾金凤期期艾艾地说了来意,眼神不敢看儿子,她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只能让儿子去下乡,惜惜说的对,凭沈家的人脉,顶多一年就能调回城的。   惜惜的身体哪吃得消去西北农场,而且惜惜如果下乡了,沈家断不会管她的死活,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能调回城?   沈宵云脸色越来越冷,拳头紧捏着,转过身冷笑道:“顾惜惜的死活关我屁事?是她出的主意吧?妈,你脑子清醒点儿,难道你真要为了这个冒牌货,和全家人作对到底吗?”   顾惜惜脸上血色尽失,身体摇晃了几下,可怜兮兮的模样,让顾金凤无比心痛,厉声呵斥道:“你和惜惜十八年的感情,难道说不管就不管了?宵云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是罪犯的女儿,她亲妈害了糖糖,还虐待糖糖。妈,你但凡脑子清醒,就应该和这冒牌货断绝关系,你要知道,你对这冒牌货的好,全是扎在糖糖心上的刀子,我没你这么糊涂,更不会为了一个冒牌货让亲妹妹伤心难受!”   沈宵云越说越气,他不知道顾惜惜到底给他妈灌了什么迷魂药,为什么他妈宁可和全家作对,都要护着冒牌货?   明明最无辜最可怜的是糖糖,顾惜惜她可一点都不无辜!   “妈,让我去下乡吧,我是罪人,就算死了都不足惜,妈,你别管我了。”   顾惜惜捂住脸泣不成声,口口声声说着让她去死的话,这一番作态,让顾金凤心疼之余,对沈宵云也更加恼火,一巴掌抽了过去。   “你真要逼着惜惜去死?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恶毒的儿子?”   顾金凤咬牙切齿地瞪着儿子,眼神很失望,沈宵云心里刺痛,面上越发满不在乎,嘲讽道:“让顾惜惜去死就是恶毒了?妈,你对糖糖那么残忍,你又算什么?”   “啪。”   又是一巴掌抽了过来,顾金凤被戳到了痛处,她用巴掌来维持自己当母亲的骄傲,却不知道这样做,只会把儿子越推越远。   “顾惜惜,你居然躲在这里,我正要找你算帐呢!”   颜如玉突然跑了出来,其实她不是故意偷听,而是看到了顾惜惜,下意识觉得有这女人在肯定没好事,就过来看看情况。   结果就听到顾金凤和沈宵云的那些话。虽然颜如玉不喜欢沈宵云,但她更讨厌顾惜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她现在也不讨厌沈宵云了,还觉得他有点可怜。   有个这么糊涂的妈,太可怜了。   颜如玉撸起了袖子,跑到顾惜惜面前,用力推了把,骂道:“你不是在外面说我仗势欺人吗?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仗势欺人!”   “我没说……颜如玉你别乱来!”   顾惜惜神情慌张,没想到会碰到这个女土匪,她和颜如玉是一个班的同学,关系不算好。   “敢说不敢认?顾惜惜你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可不是那些愚蠢的男同学,会被你勾得神魂颠倒,本姑娘就仗势欺人怎么了?你哭啊,哭得越大声,本姑娘就越兴奋!”   颜如玉表现得就像纨绔子弟一样,步步紧逼,顾惜惜后背抵在了墙上,退无可退了,哭着叫道:“妈!”   “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欺负人,有没有家教?”   顾金凤冲了过来,将顾惜惜护在身后,愤怒地瞪着颜如玉,也不知道是哪钻出来的野蛮人,一点家教都没有。   “人家比顾惜惜有家教多了,妈,你好自为之吧!”   沈宵云失望地看了眼顾金凤,冲颜如玉说道:“别和顾惜惜那种人计较,会脏了你的手!”   “对哦,我妈也这样说!”   颜如玉听着这话就开心,第一次有男人不眼瞎了,以前在学校里,那些蠢男人被顾惜惜几滴老鼠眼泪一哄,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非说她和朋友欺负顾惜惜。   靠!   她要真想欺负人,一根手指头就能送这半条命上西天,还能让这半条命哭着去勾搭男人? 第184章 痛殴顾惜惜   “宵云,妈求你了,你去报名下乡好不好!”   顾金凤突然叫了声,并跪了下来,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只有儿子替惜惜去下乡,才能救下惜惜。   虽然西北那边苦了点儿,但儿子身体好,公婆也不会不管他,顶多一年就会调回城,顾金凤不住安慰着自己,她没错,这是最好的办法。   “妈,你快起来,别难为哥哥了,我去下乡,我不会有事的。”   顾惜惜哭哭啼啼地去拖顾金凤起来,可她越这样说,顾金凤越不忍心,直挺挺地跪着,死死盯着沈宵云,他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   颜如玉吓得跳到了一旁,同情看向沈宵云,摊上这样的妈,可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了。   沈宵云面沉如水,也跪了下来,和顾金凤面对面地跪着,他绝对不会答应他妈提的无理要求。   “你还是不肯答应?你真要看着惜惜去死?她叫了你十八年哥啊!”   顾金凤心如刀绞,她没想到儿子竟如此狠心,就算惜惜不是亲妹妹,可也叫了他十八年哥哥啊!   就真的一点情义都没有吗?   颜如玉转了转眼睛,跑出了弄堂,这一家子的关系乱七八糟的,沈宵云的妹妹不是小顾大夫吗,怎么又是顾惜惜那讨厌鬼?   她这点脑子搞不明白了,还是去找她妈吧。   “你跑去哪了?”   颜母已经抓好了药,四下都找不到女儿,正着急呢,就看到女儿从对面弄堂跑出来了。   “妈,我跟你说,小顾大夫她哥哥的亲妈,可真是奇葩,居然给儿子下跪,妈你不知道吧,这个妈的女儿竟然是那个讨厌鬼顾惜惜,他们一家子可真乱,妈你说该怎么办,要不要和小顾大夫说一声?”   颜母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小顾大夫哥哥的亲妈的女儿,这是哪门子的亲戚?   顾糖糖出来找颜母,提醒一些饮食上的禁忌,恰好听到了,不禁皱紧了眉,拽着颜如玉问:“我哥他妈来了?”   “对啊,就在对面弄堂,让你哥去报名下乡,还给你哥下跪了,哎……我还没说完呢!”   顾糖糖已经穿过了马路,沉着脸朝对面弄堂大步走去,好一个顾金凤,户口都迁出来了还不死心,肯定是顾惜惜这贱人搞的鬼!   颜如玉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地穿过了马路,她得去帮小顾大夫,那个亲妈看起来脑子不太好的样子,小顾大夫细胳膊细腿的,可别吃亏了。   “你回来,要回家了!”颜母叫道。   “等一会儿!”   颜如玉头也没回,跟在顾糖糖后面进了弄堂,颜母又急又气,别人家的家务事这傻丫头瞎掺和什么,回去定要和丈夫说,好好教训这傻丫头一顿,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一点心眼都没有。   顾糖糖走进弄堂,看到顾金凤跪在地上,顾惜惜在她旁边哭,还说一些愿意去下乡的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白莲婊最擅长的就是这种话术,自己不想做的事,只要哭几声,说自己宁可死也心甘情愿去受苦,不忍心别人为难云云,然后就会有傻子跳出来去帮白莲婊做事。   “妈,我愿意去下乡的,别为难哥哥了,我现在就去报名……”   顾惜惜还在哭,因为顾金凤快跪不住了,沈宵云又油盐不进,她担心顾金凤会妥协。   她绝对不要去下乡,凭什么让她替顾糖糖吃苦?   沈家的好处她又没享受到,还不肯认她,下乡也应该是顾糖糖去,或者沈宵云,和她有什么关系?   “宵云,你真的要逼死惜惜?”顾金凤哑声质问,身体晃了几下。   弄堂的青石板地硬梆梆的,夏天裤子单薄,她跪了这一会儿就吃不消了,膝盖疼得很,可逆子却还不肯答应,心也太狠了。   沈宵云紧抿着唇,手捏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鼓鼓的,没说话。   顾糖糖看到了傻哥哥脸上的巴掌印,不用问,肯定是顾金凤这蠢货打的,火气已经冲到了头顶。   “起来!”   顾糖糖拽起了沈宵云,凭什么给顾金凤这糊涂鬼跪?   沈宵云膝盖跪僵了,没站稳,踉跄了下,颜如玉热心地搀扶住了他,顾糖糖感激地笑了笑,放心将傻哥哥交给她,转身朝顾惜惜走了过去。   顾金凤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顾糖糖对着顾惜惜扇了一巴掌。   【不明生物试图改变世界,恢复正常轨迹,使用积分5,目前积分4975】   顾糖糖强忍着脑海里的金发刺拉声,接连抽了好几巴掌,耳边都是系统冰冷的声音。   【不明生物试图改变世界,恢复正常轨迹,使用积分5,目前积分4970】   【不明生物试图改变世界,恢复正常轨迹,使用积分5,目前积分4965】   但扣了三次后,顾糖糖发现系统不再提示了,也没再扣分,不由大喜,显然顾惜惜这贱人也顶多扣三次。和陆长川一样,一天顶多赚三次积分。   “你不想下乡就滚回你亲爹那儿去啊,你本来就是农村人,自然用不着下乡,占着城里的户口不肯放手,又不想去下乡,顾惜惜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这十八年你还没占够便宜?真以为巴着顾金凤这蠢货,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顾糖糖每骂一句,就对着顾惜惜踢一脚,可算能痛痛快快地揍这贱人了!   “你放开惜惜,你还是不是人?放开她!”   顾金凤扑过来要救宝贝女儿,但她膝盖僵了,站都站不稳,而且沈宵云也拦着她,冷声道:“有我在,你别想欺负糖糖!”   “我是你们妈,你们还是不是人?不敬长辈,忤逆不孝,你们是想天打雷劈?”   顾金凤急得口不择言,连天打雷劈都骂出来了。此时此刻,她只想救出顾惜惜,她的心也都扑在了顾惜惜上,亲生的儿女完全抛到了脑后。   沈宵云铁青着脸,就是不放手。   他绝对不会让糊涂妈欺负妹妹的。   “你妈脑子是不是有病?顾惜惜不是她亲生的吗?她干嘛对个外人那么好?小顾大夫那么好的人,她看不到吗?”颜如玉好奇地问,实在想不明白顾金凤的脑回路。   比如她脑子不太好使,长得也普通,脾气还不好,她妈照样很爱她呢。虽然总骂她,可疼她的时候也多呀。   她妈总说,要不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她这样的傻丫头,扔垃圾桶都没人捡。   亲妈对亲生孩子好不是应该的吗?   顾金凤怎么还反其道而行之呢?   “因为她糊涂。”沈宵云冷声答道。   不糊涂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多反人类的事来?   顾糖糖痛殴了一顿顾惜惜,心里痛快极了,转身冷冷看着顾金凤,嘲讽道:“以后你若是再带着顾惜惜这贱人,出现在回春堂,我见一次打一次,看是顾惜惜的肉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第185章 顾惜惜的野心   颜如玉兴奋得眼睛都圆了,她好喜欢小顾大夫的性格啊,长得这么美,还不矫揉造作,不行,她要把小顾大夫介绍给三个哥哥。   不对,是让小顾大夫在她三个哥哥里随便挑,挑中谁都行,她三个哥哥还算长得人模狗样,在部队也混得不错,勉强能配得上小顾大夫了。   顾惜惜瘫软在地上,苍白的脸又青又肿,身上也疼的很,她低着头哭泣,眼里射出了恨,顾糖糖凭什么在她面前趾高气昂?   她只是不想下乡,哪里错了?   本就不应该派她去的,顾糖糖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和颜如玉一样,仗着家里的势欺负人。   顾惜惜的想法彻底改变了,以前她对身份地位毫不在意,觉得都是浮云,做人最要紧的是善良和开心,可现在她明白了,善良的人如果没有身份地位,只会被人欺负。   她要往上爬,也成为人上人,这样顾糖糖就再不能在她面前趾高气昂了。   所以,她绝对不能去下乡,她要留在城里,才有机会和陈野在一起。   “惜惜,你怎么样了?”   顾金凤心疼地抱紧了人,看到顾惜惜身上的伤痕,怒目瞪着顾糖糖,咬牙切齿道:“你这种恶毒自私的人,绝对不是我的女儿!”   肯定是接生医生搞错了,她的女儿不可能是顾糖糖这种心性恶毒之人,或许她亲生的女儿,已经被许盼娣弄死了。   “妈,你胡说什么?”沈宵云怒吼。   顾糖糖很平静,这种话已经伤不了她了,她甚至还想笑一笑。   “我也不稀罕当你这种蠢货的女儿,你只管和顾惜惜母女情深好了,只是做人还是要有志气点儿,别死皮赖脸地来求我哥!”   顾糖糖冷笑嘲讽,她有沈家人疼爱就够了,顾金凤这种蠢货算个屁!   “带着这贱人滚,要是再来骚扰我哥,我就告诉爷爷奶奶,让你顾金凤连在农场猪都没得养,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顾糖糖冷声威胁,顾金凤还是日子太好过了,实在不行就让这蠢货多养几头猪,看她还有没有精力去疼爱顾惜惜。   顾金凤面色大变,果然是顾糖糖搞的鬼,这些日子她和沈明江天天养猪清扫猪粪,累得连话都不想说,身上就算洗了澡,还是有一股臭味,走在路上都被人嫌弃。   她就算在农村时,都没干过这种又脏又累的活,现在却被顾糖糖害得去养猪。果然不是她的女儿,如果是她亲生的,怎么会这么狠心?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我亲生的女儿肯定死了,你不是沈家的孩子,你是冒牌的!”   顾金凤像疯子一样,拽紧了沈宵云的手,大声道:“她不是你妹妹,她是假的,你妹妹死了,去告诉你爷爷奶奶,他们搞错了!”   沈宵云甩开了手,怒声斥道:“妈你疯了,糖糖就是我妹妹,顾惜惜才是冒牌货!”   糖糖有沈家的胎记,还有医学天赋,和奶奶长得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他妹妹?   他痛心地看着顾金凤,他妈真的糊涂了。   顾糖糖冷笑了声,朝地上缩成一团的顾惜惜看了眼,今天这一切都是这贱人搞出来的,她小觑了这贱人,得给这贱人找点事才行。   蒋玉华和颜母急匆匆地过来了,正好听到了顾金凤的疯言疯语,差点气吐血。要不是有外人在,她肯定赏顾金凤两个大耳光子。   “宵云,糖糖,回家了,别和外人浪费时间!”   蒋玉华冷冷地看着顾金凤,这女人触犯到她的底线了,很好,她会让顾金凤认识到,激怒她会有什么下场。   顾金凤缩了缩脖子,不敢和婆婆直视,脑子也清醒过来,可她并不反省,还埋怨上了沈宵云和顾糖糖。如果不是他们闹,婆婆就不会知道这事。   最可恶的是儿子,她辛辛苦苦养了十八年,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太没良心了。   “你好自为之!”   蒋玉华警告了句,就拽着孙子孙女走了,从头到尾都没看顾惜惜一眼,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罢了,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顾金凤心里隐隐不安,嫁进沈家二十几年,还是头一回见婆婆这么生气,她难道真的做错了?   不会的,她肯定没错,错的是沈家人。   顾金凤再次说服了自己,她不会妥协的,刚刚顾糖糖倒提醒了她,惜惜亲爹在农村。如果认了顾老大,户口就能迁回农村,也用不着下乡了。   她可以和顾老大商量,户口虽迁回农村,惜惜还是住在城里,大不了给顾老大一点好处,这一家人爱贪小便宜,肯定会答应的。   蒋玉华冲颜母歉意地笑了笑,“家里人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哪里,家家都有不省心的人,我家也一样的。”颜母笑着说,也没追根究底,拉着女儿走了。   真假孙女这事她是知道的,但颜母不知道那个假孙女,就是总恶心她女儿的那个顾惜惜。难怪沈家不肯认这假孙女,像顾惜惜这样的人,谁家沾上都会倒霉。   沈家不认才是对的,顾金凤这蠢货以后肯定会后悔。   “以后看到顾惜惜就离远点儿,别和这种人吵,赢了你没多光彩,输了还膈应。”颜母嘱咐女儿。   “我才不和她吵呢,是她总在背后说我仗势欺人,贱死了。”   颜如玉嘟起了嘴,她从来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就是顾惜惜。   “只要不当着你面说,你就只当她在放屁,记住了?”颜母皱紧了眉,顾惜惜这种人着实令人生厌。   “知道啦,妈,顾惜惜和小顾大夫是什么关系啊?”   颜如玉好奇宝宝一样,问东问西的,颜母便说了沈家真假孙女的事,颜如玉气鼓鼓道:“小顾大夫她妈脑子果真有病,连小顾大夫这么好的女儿都不认,顾惜惜那种人有什么好的!”   “别人家的家务事少管,回家后少吃冰,西瓜也要少吃,刚刚小顾大夫说的。”颜母嗔道。   “哦。”   颜如玉一下子就蔫了,棒冰没得吃,西瓜也不能吃,这个夏天她要怎么熬?   “妈,我想让小顾大夫当我嫂子,行不行?”颜如玉兴致勃勃地问,额头上挨了一戳,颜母没好气道:“你倒是敢想,人家小顾大夫已经结婚了。”   颜如玉幽幽地叹了口气,棒冰没了,西瓜没了,连嫂子都飞了。   唉! 第186章 沈家和顾金凤,只能选一个   蒋玉华拖着孙子孙女回了回春堂,没再管那一对讨厌鬼,沈宵云脸上的巴掌印越来越肿,根本瞒不过,回春堂的伙计们都看在眼里,不过没打听。   顾糖糖拿出药粉,给傻哥哥敷脸,才一碰到脸,沈宵云就咝出了声,脸朝一边撇。   “现在知道疼了?你傻啊,打你不知道躲?”   顾糖糖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不过敷药时动作轻柔了不少。   “她是长辈。”   沈宵云小声解释,到底是生他养他的妈,他就挨两巴掌吧。   “长辈就能无缘无故打人了?以后你再这么蠢,我可不管你了!”   顾糖糖气不打一处来,孝顺也得有个限度,沈宵云这就叫愚孝,蠢得不可救药。   “不会了,以后再打我肯定躲。”   沈宵云忙说好话赔笑脸,好不容易才哄好了妹妹,脸上敷了药后,没那么疼了,他又拍马屁道:“糖糖你的药真灵光,一点都不疼了。”   “疼死你算了,以后再这么蠢,我一点药都不给你用!”   顾糖糖没好气地瞪了眼,板着脸走收拾东西,到下班的点了。   “宵云,你过来下!”蒋玉华出来叫人。   “来了!”   沈宵云跑了过去,知道是要问刚刚的事。   “糖糖你回家路上骑慢点儿。”蒋玉华走过来,在孙女头上轻轻拍了下,这件事必须得有个了结,不能再伤孙女的心了。   “奶奶别生气,我就一点都不气,刚刚还揍了顾惜惜呢,痛快极了!”   顾糖糖安慰老太太,为了顾金凤那种人生气不划算。   “不气,快回家吧。”   蒋玉华很欣慰,但也更恼火顾金凤,这么懂事乖巧的孙女,那蠢货居然三番五次地给孙女添堵,真以为她和老沈没脾气,由着她乱来?   等顾糖糖走后,蒋玉华去了书房,沈老爷子也在,沈宵云说了事情经过。   “你妈让你替顾惜惜下乡?你为什么不答应?”沈老爷子问。   “顾惜惜又不是我妹妹,我干嘛要替她下乡,我答应过糖糖,要好好上班的,不能食言。”沈宵云如实回答。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答应,因为那个时候他很羡慕去下乡的同学,也想去北方见识一下。但现在他不想了,只想好好工作挣钱,给妹妹撑腰。   “听你妹妹的没错,西北那边连喝的水都没有,你三天不洗澡就要愁,那边可是一年只洗三个澡,到时候你身上都是虱子。”蒋玉华故意吓唬他,把西北那边的情况说得严重些。   沈宵云听得头都大了,身上也痒的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蹦来蹦去。   打死他都不去西北了,就算下乡,也得找个有水的地方,起码能洗澡刷牙吧?   “你出去吧,我和你爷爷说点事。”蒋玉华摆了摆手。   沈宵云乖乖出去了,还合上了门,他回房间看陆长川的笔记去,答应过妹妹要超越陆长川的,大男人说到就要做到。   “老沈,顾金凤不能留在沈家了,让明江做选择,要沈家还是顾金凤。”蒋玉华怒道。   虽然这些年对顾金凤不满,但她和老沈还是给他们留足了面子,有事都是关起门说,从没闹到外面。所以外面的人都以为他们一家和睦,也对顾金凤尊敬有加。   毕竟在外面,顾金凤是沈家的儿媳妇,多少都要卖几分面子,她和老沈也从来不在外面说顾金凤的不是,就是想着到底是一家人,不要闹得太僵。   可这顾金凤却给脸不要脸,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的底线,真以为哄住了沈明江那蠢货,就能在沈家为所欲为了?   沈老爷子沉吟了许久,没出声。   蒋玉华火了,急道:“你要是不肯出面,我去说,我绝对不会再容忍顾金凤闹了!”   “别急,明江可能不会同意。”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他也很恼火,但沈明江这蠢货对顾金凤死心塌地,只怕还会执迷不悟。   “不同意就滚蛋,我只当没生过这蠢东西,你和教育部门的人说一声,让这蠢货在农场养一辈子猪好了,蠢的要死的东西,没资格教书育人!”   蒋玉华肺都要气炸了,自打顾金凤嫁进后,这二十年来她就没顺心过,憋了20年的火气,今天集中爆发了,必须得做个了结,否则她饭都吃不下。   沈老爷子反而笑了,打趣地看着老伴儿,现在的蒋玉华倒有了几分年轻时候的风采,也是这个火爆脾气,年纪大了后收敛了不少。   “看什么看?赶紧打电话去!”   蒋玉华没好气地瞪了眼,她都快气死了,老头子还好意思笑。   沈老爷子起了身,慢悠悠说道:“先给明江打电话,和他提个醒。”   到底是亲生的,上刑前还是要说一声,让这蠢货自己选择。   沈明江一个人在农场,顾金凤请假了,说是他岳母身体不太好,回娘家一趟,他并没怀疑。毕竟顾金凤没必要拿亲妈的身体撒谎。   再就是,他现在压根没精力管这些,天天有干不完的活,又臭又累,沈明江活了四十来年,还从没吃过这种苦,猪粪的臭味熏得他毫无胃口,哪怕饿得胃疼也吃不下。   短短半个月,沈明江就瘦了一大圈,眼窝深深凹陷,瘦得走路都所被风吹走,农场总共养了六头猪,每天拉的屎跟山一样,天气热更是臭不可闻,一天不清理就会长蛆,看得沈明江头皮都发麻。   今天顾金凤不在,所有的活都得沈明江干,他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早饭吃了几口泡饭,中饭一口没吃,现在饿得苦胆汁不住朝上涌,可他还是吃不下。   他不知道有多久没吃肉了,连鸡蛋都成了奢侈品,每天不是青菜就是咸菜。再就是豆腐,看到这些清汤寡水的菜,沈明江毫无食欲。   他就是想不明白,他和顾金凤的工资加起来不算少,怎么就要过这样的苦日子?   沈明江不知道,顾惜惜一个人住在城里,顾金凤担心她吃苦挨饿,一发工资就给了她一半,自然没钱买肉买鸡蛋了。   “沈老师,电话!”有人过来叫。   “谢谢!”   沈明江扔了铁锹,去水龙头清洗了下,一步三晃地去办公楼接电话了。   “爸?”   沈明江很意外, 没想到他爹还会打电话过来,他以为他爹这辈子都不再理他了呢。   眼眶一下子红了,这些天的委屈攒到了一块儿,全爆发了,沈明江哽咽着问:“爸,找我什么事?”   电话另一头的沈老爷子,哪听不出小儿子的委屈,可他只觉得恼火,男子汉大丈夫,这么一点苦都吃不了,没用的东西!   “顾金凤刚刚带着顾惜惜过来了,让宵云替顾惜惜去西北农场下乡,这事你知不知道?”沈老爷子沉声问。 第187章 离婚或者养猪   “金凤她和我说回娘家,我岳母生病了。”   沈明江口气不敢相信,顾金凤居然骗他?   还跑去父母那儿闹事,她怎么好意思让宵云替顾惜惜下乡?   她怎么说得出口?   “爸,这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会说金凤的。”沈明江也很恼火,气妻子的欺骗,更气妻子的糊涂。   宵云可是他们的亲儿子,凭什么要替顾惜惜下乡?   话筒传来沈老爷子的冷笑声,“你要怎么说她?沈明江,从小到大我和你妈,对你都没太大的要求,是我们的错,才把你养得不知世事,愚蠢无能,四十几岁的人挑不起一点担子,连家里的女人都管不住!”   沈明江面皮滚烫,比火烧还痛,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父亲说重话,心里不禁怨上了顾金凤,为什么一定要惹恼他父母?   “爸,这次我肯定会说金凤的,我不会再放任她了。”沈明江保证。   “顾金凤还打了宵云两巴掌,对糖糖说了不少重话,她是笃定我和你妈拿你们没办法了?明江,今天我就说清楚,给你两条路,你和顾金凤离婚,就还是沈家的儿子,你也能回学校教书。”   沈老爷子停顿下来,话筒里传出沈明江粗重的呼吸声,显然在做思想斗争。   “爸,还有一条是什么?”沈明江哑声问。   “如果你不肯离婚,那就和沈家再无干系,在农场好好改造吧,我会建议农场领导再多养几头猪!”沈老爷子慢条斯理的声音依然温和,可沈明江却从头凉到了脚。   “爸,我和会说服金凤的,让她赶走顾惜惜,你再给我时间,好不好?”沈明江乞求。   他没想过离婚,现在的顾金凤虽然让他失望,但还没到离婚的程度,沈明江还想再挽救一下。   “三天,明江,你好自为之吧!”   沈老爷子挂了电话,对小儿子,他实在失望之极。   “干嘛还给他三天?”蒋玉华很不满,这种蠢儿子就不应该再给机会。   “三天时间让他看清顾金凤的为人,也不让他有借口后悔。”沈老爷子笑了笑,温和的眼神变得冷厉。   知子莫若父,沈明江这种人吃不得苦,这几天养猪生涯,肯定将这逆子逼得快崩溃了,顾金凤如果再作死,将会彻底打消沈明江的情意。   虽然是不争气的逆子,但到底是亲生的,不到万不得已,沈老爷子不想放弃这个儿子,只要离婚了,他对顾金凤也不会再留情。   蒋玉华冷哼了声,气道:“这畜生心里只有顾金凤,哪还有我们?”   “那也是咱们亲生的,总不能眼睁睁看他走歪路不拽一把,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沈老爷子轻言细语地安慰。   不能因为逆子不争气,就不管他了,这是不负责任的想法,还是要挽救一下逆子的。   “他要是不和顾金凤离婚,你怎么办?”蒋玉华问。   “那就养猪吧,猪脑子养猪挺好。”   沈老爷子冷哼了声,给过逆子机会了,他不懂珍惜,就别怪他们当父母的无情了。   沈明江像游魂一样回了猪圈,机械地铲着猪粪,脑子里都是他爹的话,离婚或者养一辈子的猪……   他要怎么办?   此刻的沈明江,急切地想见到顾金凤,劝她别再执迷不悟,赶紧把顾惜惜那扫把星送回亲爹那儿,现在沈明江终于理解了儿子的话,顾惜惜的确是扫把星,给身边人带来的都是霉运。   天黑了,顾金凤没回来,她和顾惜惜一起回了顾家村,找到了顾老大,说了迁户口的意思。   “户口迁到我们家,人不过来,你想得可真美,不迁!”顾金福冷下了脸,人不回来迁个屁。   顾老大想说话,两个儿子齐齐瞪了过来,他张了张嘴,低下头不吭声了。   他老了,不中用了,家里现在是儿子说了算,他不敢不听,还得指望儿子养老呢。   顾惜惜怯生生地站在墙根边,不敢看两个凶神恶煞的哥哥,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迁到农村,她没工作,吃商品粮还勉强能和陈野在一起。若是变成农村户口,陈野家里人只怕会更嫌弃她了。   可如果不迁到农村,她就要去西北下乡,前是狼,后是虎,顾惜惜很绝望,为什么老天爷对她如此苛薄?   都怪顾糖糖和沈宵云,他们身体那么好,去西北根本不会有事,却占着城里的资源,让她这么差的身体去下乡,他们太恶毒了!   顾惜惜咬紧了牙,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当人上人,就算成了农村姑娘,她也要嫁给陈野。   陈野不是那种世俗的男人,一定不会嫌弃她的,顾惜惜安慰了自己许久,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听着顾金凤和顾金贵兄弟谈条件。   “不白迁户口,我出钱,惜惜也不吃你们家的粮食,只是户口迁过来,还是我养。”顾金凤低声下气地乞求。   “出多少钱?”   顾金福兄弟眼睛亮了,有钱好说。   “五十块。”   顾金凤心疼的很,这五十块是她存起来给她爹的,上次她爹来农场闹了一场,非让她出一千块买断父女情,她只能每个月挤点钱攒着,好不容易攒了五十块,只能先用上,救惜惜要紧。   顾金福冷笑,尖酸嘲讽:“五十块你打发叫花子?滚滚滚!”   “你们想要多少?”顾金凤咬着牙问。   “二百块,少一分都不行,没有就滚!”   顾金福兄弟狮子大开口,顾金凤脸色大变,为难道:“我拿不出二百块,惜惜到底是你们亲妹妹,你们就不顾及一点情义?”   “亲妹妹?她认我们了?少特么废话,二百块拿来就迁户口!”   顾金福朝顾惜惜鄙夷地看了眼,这种妹妹他可不敢认。   顾惜惜死死咬着牙,眼泪簌簌而下,很想起身走人,不要留在这儿忍受这两个无赖的羞辱,哪来的脸要二百块?   可如果不迁到农村,她就要去西北受折磨了,顾惜惜嘴里都是咬出的血,硬着头皮忍下了,等她和陈野结婚后,这些人肯定都会上赶着巴结的,她绝对不要理睬。   顾金凤再三乞求,但顾金福兄弟态度很强硬,二百块一分都不少。   “好,我去筹钱,明天给你们。”   顾金凤答应了,她手上没钱,但可以变卖东西,为了救惜惜,她在所不惜。   他们都没看到,姚阿翠猫着腰趴在窗台下,全听到了,第二天一早,姚阿翠打电话到了长乐坊,叫孙女听电话。 第188章 变卖家产   顾糖糖刚起床,在天井漱口,每天早上天井最热闹,三层楼就天井一个水龙头,楼上用水都要到楼下接,洗衣服洗菜洗马桶也是在天井。   所以大家都很自觉,接一盆水去旁边刷牙,不占着水龙头,顾糖糖也是这样,还打了一盆水洗脸,十来平方的天井里挤了不少人。   徐寡妇和周师母提了炉子下来生火,晚上是不生火的,可以省一只煤饼。所以每天早上都要生火,一团报纸引火,放点木炭,然后一只煤饼放上去,立刻浓烟滚滚。   两只炉子的浓烟,足够将天井熏得像仙境一样,徐寡妇和周师母捂着鼻子,各拿一把破扇,对着炉子下面进风口使劲扇,浓烟也东倒西歪的,吹到眼睛里,立刻眼泪汪汪。   “28号顾糖糖,电话!”   电话亭大婶的大嗓门响了起来,穿透力极强。哪怕是喧哗的早上,也依然能穿过重重噪音,精准地传达到每个人耳朵里。   “来了!”   顾糖糖擦一把脸,小跑着去接电话了。   “奶奶,有事吗?”   听到姚阿翠的声音,顾糖糖开心极了,这些天忙得要死,她都有半个月没回顾家村了。   “糖糖,我跟你说,顾金凤昨天带着冒牌货回来找顾金福兄弟,要把那冒牌货的户口迁回顾家村,还答应给那兄弟俩二百块钱,你说这顾金凤脑子是不是让车撞了?”   姚阿翠实在想不明白,农村户口哪有商品粮好,顾金凤还掏二百块给迁到农村来,真是脑子有病。   顾糖糖冷笑了声,昨天她就是故意说的,顾惜惜这贱人走投无路,只能迁去农村,这贱人舍不得城里,她就偏偏要这贱人当农村姑娘。   她也是为了顾惜惜好嘛,当农村姑娘总好过去西北农场吃苦,很可能连命都丢在那儿。   她现在倒不希望顾惜惜死太快了,最好苟延残喘着,和陈野爱得天崩地裂,死去活来,再和陈家决裂,不闹得惨一点,怎么对得起他们那轰轰烈烈的爱情?   “奶奶,这事你别管,让顾金凤迁户口,也别和我外公说,等户口迁好了后,你再和外公说。”顾糖糖叮嘱。   她要的是顾金凤众叛亲离。   “行,看顾金凤挺着急的,今天应该会迁户口了,她还真有钱,一下子就拿出二百块。”姚阿翠愤愤不平,这些钱本应该给她孙女的,却为了冒牌货全花了。   顾糖糖冷笑,“她当然着急,再不迁户口去乡下,顾惜惜就要去西北农场下乡了,顾金凤哪舍得。”   “难怪。”   姚阿翠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了,可她更气了,顾金凤处处为冒牌货着想,对糖糖却不闻不问,真是个糊涂鬼。   “糖糖,你哥抓了不少泥鳅,我都晒干了,回头给你送来。”姚阿翠转移了话题,不再提顾金凤那蠢货了,怕孙女伤心。   “泥鳅干啊,好久没吃了,奶奶,你让我哥送过来嘛,顺便带我哥去钢厂面试,我爷爷给他联系了个学徒工的活,先让车间领导看看人,就是走个过场,学徒工工资18块五,转正后能拿34块呢。”   顾糖糖本来就打算回顾家村一趟,沈老爷子给贺长柱联系的工作,对姚阿翠的养育之恩,沈老爷子不可能不还。所以他便动用关系,给联系到了钢厂。   钢厂是国营大单位,工资高,福利好,只要贺长柱老实肯干,转正是必然的,等当了国营大厂的工人,找对象也方便些。   “啊呀,你这丫头咋不声不响给办了这么件大事,提前也不和我说一声。”   姚阿翠喜出望外,她现在最大的心病就是贺长柱,在农村里当然也好,就是苦了点儿,去国营厂再好不过,沈家这事办得可真地道。   “这不是有了准信才说嘛,奶奶,等我哥去上班了,你也进城住,好不好?”顾糖糖撒娇。   “我现在身子骨还硬朗,乡下住着蛮好,种种菜养养鸡鸭,多了还能给你们送一些,让你哥进城就好。”姚阿翠拒绝了。   城里样样东西都要买,她又没退休工资,花销太大了,还是住在乡下舒服,而且她多种些菜,养些鸡,还能给城里的孙女送过去。   顾糖糖也没多劝,姚阿翠在农村生活了几十年,肯定舍不得离开,等过阵子再说吧。   “这个礼拜天我和长川哥回来。”顾糖糖说道。   “行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姚阿翠开心极了,开始计划起了礼拜天的菜单。   祖孙俩又唠了会儿,这才挂了,顾糖糖回了家,对陆长川说:“我奶奶打来的,礼拜天我们回家看她吧。”   “行,奶奶想吃什么?”陆长川问。   “买些点心和酒就行,她说晒了好多泥鳅干,让我哥送过来,顺便带我哥去钢厂报道。”   顾糖糖边说边去拿碗筷,陆母煮好了泡饭,还买了油条,桌上摆了一碟玫瑰腐乳,色泽鲜艳,看起来很有食欲。   “你哥要去钢厂上班?”陆母好奇地问。   “嗯,我爷爷联系的,我哥力气大,也肯吃苦,去钢厂没问题的。”顾糖糖笑着说。   陆母暗暗咋舌,沈家可真是大手笔,钢厂的工作可是金饭碗,好多人想进去却找不到门路,不过儿媳妇被那一家养大,这恩情确实大,还个工作也是应该的。   顾金凤昨天晚上睡在顾老大家,顾外公不肯收留顾惜惜,顾金凤当然不可能抛下宝贝女儿。于是她就带着顾惜惜睡在了顾老大家,第二天一大早赶公交车回了城,匆匆忙忙地回了城里的家。   “妈,家里有钱吗?”   顾惜惜忐忑不安地问,她知道顾金凤没钱了,二百块不是小数目,一时半会上哪筹?   其实她想建议顾金凤去回春堂要钱。不管怎么说,顾金凤都是沈家的儿媳妇,借点钱无可厚非,可她知道,顾金凤这人最是执拗,昨天被蒋玉华那样骂过,肯定不会再去回春堂受辱。   可知青下乡报名只剩下三天了,她拖不起了。   “妈会想办法。”   顾金凤咬了咬牙,她身上统共就五十多块,家里一分钱都没了,她打算变卖东西,记得沈明江还有块手表,挺贵重的,去农场他都没舍得戴,留在了家里。   等这难关过去了,她再给丈夫买块贵的手表,明江一定会理解她的。 第189章 夫妻决裂   顾金凤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沈明江视若珍宝的那块手表,擦得锃亮,装在精致的盒子里,指针依然精准地走动着,一秒都不差。   “你在家等着,妈出去一趟。”   顾金凤将手表揣进口袋里,匆匆离开了。   顾惜惜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声不吭,她知道这块手表是沈明江的心爱之物。在城里的时候,沈明江隔几天就要拿出来擦拭干净,然后放进盒子里。   她也知道顾金凤拿了手表出去是要干什么,沈明江若是知道手表被卖了,一定会发火的。   可这是唯一的出路了,要是再筹不到钱,她就要去下乡了。   顾惜惜咬了咬唇,等她以后有钱了,再给爸爸买个一模一样的手表,她会做到的。   顾金凤很快就回来了,沈明江的这块手表非常行俏,以前单位有好几个老师,都看中了这块手表,开玩笑让沈明江出让,沈明江都拒绝了。   所以她找到这些人,轻而易举就卖了二百块。   顾金凤先去街道开证明,再去户籍科迁出户口,又带着顾惜惜回了顾农村,看到二百块,顾金福兄弟眼睛大亮,变得极好说话,带着她们去了大队长家,落户要有大队长的证明。   大队长也没卡他们,痛快地开了介绍信。因为姚阿翠上午就来打过招呼了,让他给痛快办了。   有了大队长的证明,很顺利地去镇上落了户,顾金凤和顾惜惜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惜惜住在家里也没事,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   顾金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顾惜惜,有了二百块就能娶媳妇了。但他不嫌钱多,顾惜惜这半条命还是能卖点钱的。   “不要,妈,我不在这儿住。”   顾惜惜躲到了顾金凤身后,顾金福兄弟和土匪一样,肯定没安好心。   “不住在你们家,惜惜我会养。”   顾金凤护着顾惜惜走了,顾金福手里拿着户口本,冷笑了声,户口都在他手里,他想干嘛就干嘛,不过眼下他懒得搞顾惜惜,这半条命留着有大用。   以后差钱了,就找顾金凤要钱,不给钱就把顾惜惜嫁给老光棍。   姚阿翠正在和鲁巧妹唠嗑,“巧妹,昨天顾金凤回来了?”   “对,领着顾惜惜那半条命来的,我公公没让她们进门。”鲁巧妹赶紧解释,怕姚阿翠误会。   姚阿翠皱紧了眉,假意叹了口气,“你这大姑姐,唉……真是书读到狗肚子里了,你知道她昨天回来是干什么的不?”   “干什么的?”鲁巧妹问。   “给顾惜惜迁户口的,还花了二百块呢,顾金福兄弟说的。”   姚阿翠将顾惜惜要下乡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鲁巧妹脸色越来越难看,给半条命花二百块买户口,这大姑姐疯了。   “最可气的是,金凤还去回春堂闹,糖糖被她给气坏了,她哥宵云也被金凤抽了两巴掌,你说金凤是不是疯魔了?亲生的儿女不要,把那半条命护得跟眼珠子一样。”   “她还打宵云骂糖糖?”鲁巧妹铁青了脸,要是顾金凤在她面前,她绝对要抽这大姑姐几巴掌,打醒这糊涂鬼。   “要不我怎么说她疯了呢。”   姚阿翠也恼火,糖糖打小没受过气,却在顾金凤那儿受了不少气,还不能骂不能打,摊上这么个亲妈可真是晦气。   鲁巧妹气得牙痒痒,也顾不上和姚阿翠唠嗑,气冲冲地回了家,顾外公和顾外婆都在家,还有她丈夫顾金云。   她又将姚阿翠说的话,再添油加醋说了一通,顾外公脸色一下子黑了,沉声问道:“金凤给顾老大二百块迁户口?”   “对,大队长都给开了证明,现在户口都落好了。爸,大姐太糊涂了,宵云和糖糖可是她亲生的,她竟想让宵云替顾惜惜下乡,宵云不答应,大姐还打宵云两巴掌,有她这么当妈的?西北那边多苦啊,宵云打小娇生惯养,他哪吃得消?糖糖替她哥出头,大姐还骂糖糖,糖丫头都委屈死了,和姚阿嬷电话里哭了一通,刚刚姚阿嬷和我说,我都替糖丫头委屈。”   鲁巧妹越说越上火,她最气的是,顾金凤得罪了沈家,她儿子的前途就没了。   顾金云本来在修锄头,听了妻子这番话,气得扔了锄头,对顾外公说道:“昨天我就感觉不对劲,无缘无故跑回来,爸,我现在去找大姐!”   “我去找!”   顾外公大步走了出去,他先去了大队长家。但人已经走了,也确定了顾金凤是真的来落户的。   在村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顾外公一肚子火没处发,他决定等双抢完了后,就进城找顾金凤算帐。   顾金凤和顾惜惜已经上了回城的公交车,下乡这件大事解决了,两人都踏实了不少。   “惜惜你在家里住着,妈回农场了,这些钱你拿着花。”   顾金凤给了顾惜惜二十块,匆匆赶去了农场。   这两天都在奔波,顾金凤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可她回到家,面对的是沈明江的质问。   “你想让宵云顶替顾惜惜下乡?你骗我?”   “就是因为你这个态度,我才不肯说真话,和你说肯定不同意。”   顾金凤也很气,她都累死了,回到家还要吵架,沈明江太不让人省心了。   “我当然不同意,我不像你那么糊涂,宵云是我们亲生的,顾惜惜是罪犯的女儿,你竟想让宵云替顾惜惜去西北吃苦,顾金凤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沈明江气得额头青筋鼓胀,昨晚他等了一晚上,顾金凤没回来,他的火气膨胀了好几倍,结果顾金凤还是这个死不知悔改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   “那么多人都去西北下乡了,又不是宵云一个?这是响应国家号召,再说你爸妈顶多一年就会调宵云回来,我怎么没想过?沈明江我不想和你吵,我要睡觉!”   顾金凤头痛欲裂,没力气吵架,更觉得沈明江是在无理取闹。   “砰。”   沈明江气得砸了茶缸,茶水溅了一地,他红着眼睛,失望地看着妻子,只觉得这个女人陌生得他都不认识了。   甚至怀疑顾金凤是被鬼上身了,原来的妻子不是这样的,这个自私愚蠢的女人,绝对不是他妻子。 第190章 众叛亲离   顾金凤吓了一跳,心有点虚,她从来没见过沈明江这么狰狞的模样,于是她放软了口气,“宵云不用去西北,我把惜惜的户口迁去了她亲爹那儿,不用去下乡了,明江,我先休息,等我休息好了再和你说。”   “你打了宵云两巴掌,还骂了糖糖,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明江神色缓和了些,他也注意到了顾金凤的疲倦,可他还是很气,好好的家被搞成四分五裂,都是顾惜惜的错。   “我当时是太生气了,以后我不会再去回春堂了。”   顾金凤用力按着太阳穴,神色疲倦,说一句话头都要裂开一样,实在没精力吵架,她放软了声音,哀求道:“有什么事等我睡好了再说。”   沈明江移开了视线,顾金凤脸色惨白的模样,看多了他会心软,他还有话没说完。   “顾惜惜户口迁走了,住在顾家村了?”   沈明江悄然松了口气,没了顾惜惜这扫把星,家里以后就能太平了,父母也不会再生气了。   顾金凤皱紧了眉,不高兴道:“迁户口只是权宜之计,惜惜还住在家里,农村那么苦,顾金福兄弟又不怀好意,那个家哪能住。”   沈明江才刚缓和的心情,一下子紧绷了,沉下脸,怒道:“所以,顾惜惜还住在我们家?这个扫把星把我们家搅和天翻地覆,你还纵容姑息她,顾金凤,你真希望我们这个家散了吗?”   “那你说我要怎么做?惜惜我们养了十八年,就算是小猫小狗也有感情。更何况她是活生生的人,沈明江,我没你那么残忍,我做不到弃惜惜不顾!”   顾金凤也火了,一个两个都让她抛弃惜惜,为什么都要逼她?   她养惜惜碍着谁了?   “她是活生生的扫把星,谁和她沾边都会倒霉,顾金凤,我没阻止过你对顾惜惜好。但你要搞清楚主次,糖糖和宵云才是我们的亲生孩子,你为了顾惜惜,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两个孩子的心,你是想拆散这个家吗?”   沈明江额头青筋毕现,斯文儒雅的脸,显得有些狰狞可怕,他真的无法理解妻子的想法,亲疏远近都分不清,顾惜惜那扫把星到底给妻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想拆散这个家的不是我,是你们,我凭良心做事!”   顾金凤理直气壮地吼,她根本没错,错的是阻止她的人。   “我看你是彻底糊涂了,顾金凤,你看看你身边还有谁支持你?你父母兄弟不理你,宵云和糖糖不认你,你一心维护的顾惜惜,她只会吸你的血,你真想众叛亲离吗?”   沈明江心很累,他和妻子根本无法沟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以前他和妻子琴瑟和鸣,思想同步,他看到一本书觉得有意思,会介绍给妻子看,妻子听到一首好听的歌,学会了回家会唱给他听。   以前的生活多美好啊,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沈明江长叹了口气,失望地看着歇斯底里的顾金凤,沉声道:“你好自为之吧!”   他可能真的要郑重考虑父母提出的两条路了。   “我过得很好,不好的是你们,用不着你教训我!”   顾金凤疯狂地叫着,最近这种失望的眼神,她见得太多了,一个个都对她失望,没一个理解支持她的,都让她好自为之。   她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好自为之?   沈明江没再看她,肚子虽然饿极,可他一口都吃不下,家里也没什么能吃的,今天他又是一个人清扫猪圈,熏得吐了三回,胆汁都吐出来了。   他只想出去安静会儿,不想在家面对疯狂的顾金凤。   他还想好好想想,要不要离婚?   门砰地关上了,沈明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顾金凤瘫在床上,却毫无睡意,那一点点远去的脚步声。就像是不祥的钟声,仿佛要发生什么?   顾金凤有点后悔,她不应该和丈夫吵架的,可她真的控制不住脾气,最近事事不顺,而且处处受气,她再好的脾气都要被逼疯了,沈明江为什么不能理解她?   环顾了一圈屋子里的冷清,顾金凤不由苦笑,她也不想闹成这样的。如果沈家不那么苛刻,顾糖糖和宵云能多一些体量,丈夫能多理解支持她,家里肯定还会和以前一样幸福和美的。   顾金凤长叹了口气,和衣倒在床上休息,沉沉睡去之前,她还在想,等睡醒后去找沈明江,和他好好讲道理,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至于那块手表,暂时不说了吧,沈明江现在气头上。要是知道心爱的手表被她卖了,肯定还会发火,等过阵子再说吧。   沈明江像游魂一样,朝农场的小河边走去,河边凉快,还安静,他要去那儿静一静。   “沈老师,城里来电话了!”   有人跑过来叫,沈明江心跳了跳,以为是沈老爷子打来的,小跑着去办公楼接电话。   电话是沈宵云打来的,听到儿子的声音,沈明江忐忑不安的心,瞬间踏实了不少,不是他爹就行。   “宵云,什么事?”   话筒里传来沈宵云的冷哼声,“你老婆回农场了没?”   “怎么不叫妈?”   沈明江皱眉,对儿子的口气很不满。虽然顾金凤做错了事,可到底是长辈,儿子这样的口气太不应该了。   “她现在心里只有顾惜惜那扫把星,哪还有我和糖糖?爸,你得好好管管你老婆了,再让她闹下去,咱们这个家要散了!”沈宵云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他爹。   他总结了下,他妈之所以敢这么闹腾,就是因为他爹太软弱了,夫纲不严,在家里没有威信,管不了他妈。   “别胡说!”   沈明江斥了声,可心里却一阵阵虚,他也觉得家快要散了。   只是他还在犹豫,婚要不要离?   离了他有点舍不得,还不甘心,当年那么坚决地反抗父母,才和顾金凤结婚,还在父母面前发誓,他和顾金凤会恩爱一辈子,现在却打脸了。   可不离的话,他难道真要在农场养一辈子猪?   而且顾金凤现在一心扑在顾惜惜身上,对家里不闻不问,他在妻子身上根本感觉不到往日的温暖和情意,这样的夫妻生活,真的还要继续吗?   话筒里又传来沈宵云的冷笑声,“爸,我可没胡说,知道你老婆给顾惜惜迁户口花了多少钱不?给顾惜惜亲爹整二百块,她可真有钱啊,糖糖结婚才给五十,给那冒牌货迁户口就花二百!”   沈明江变了脸色,二百块?   妻子哪来这么多钱?   他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觉,挂了电话后,匆匆往家赶。 第191章 离婚,过不下去了   沈宵云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撇了撇嘴,回车间了,他还在上班,和陆长川一起在车间维修机器。   二百块那事是陆长川说的,顾糖糖打电话过来了,和陆长川说的这事,然后陆长川又说给他听了,还说他妈脑子有病。   沈宵云深以为然,他妈最近这脑子确实不太正常,气不过的他,就给他爹打了电话,汇报了这事。   “你去干啥了?”   陆长川抬头问他,地上放着电工包,摆了电压表,旁边还放了电路图,电箱打开了,在维修电路。   “给我爸打个电话,修好了没?”   沈宵云蹲了下来,看陆长川怎么维修。   “刚刚和你说的记牢了没,像这种情况,首先考虑继电器接触不良,拿电路图出来一个一个检查。”陆长川耐心地说着。   沈宵云不住点头,他原来以为维修设备很简单。但跟着陆长川修了几台机床后,才明白大有学问,就像医生看病一样,要不停学习新知识,还要经验丰富。   “这根线松了,你给拧紧,通电试一下。”   陆长川指出了毛病,让沈宵云操作。   沈宵云重新拧紧了电线,叫来了操作工,上电操作,果然运行正常了。   “让你爸好好劝劝你妈,真搞不懂你妈到底在想什么,亲生的不疼,疼个外人,糖糖在我家都没受过气,天天被你妈气得哭!”   陆长川说着说着就愤愤不平了,说句不恭敬的,他这个丈母娘可能真的疯了。但凡脑子正常点,都不会做出这种四六不通的蠢事。   “我刚刚说了,唉!”   沈宵云忧桑地叹了口气,愁死他了,家里怎么就有个这么不省心的妈呢?   沈明江铁青着脸,大步朝家里赶,一路上碰到好些农场的同事,他们都不敢打招呼,被沈明江这吓人的模样吓到了,不知道又出什么事了?   “沈老师这是怎么了?”   “又和顾金凤吵架了吧?以前那么恩爱,现在三天两头吵,会不会离婚啊?”   “不会吧,顾惜惜不是被送走了吗?”   “过去看看!”   农场的人也是闲得无聊,都跟在后面去看热闹了,远远就看到沈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沈明江的吼声传了出来。   “顾金凤,你真的疯了,你有什么资格卖我的手表?你给我去拿回来,现在就去拿!”   沈明江声嘶力竭地咆哮,他刚刚质问妻子,给顾老大家的二百块是哪来的?   顾金凤支支吾吾的,不肯明说,沈明江哪还看不出来,家里现在最值钱的,就是他那块手表了。   “我已经卖了,钱也给了,沈明江你别无理取闹行不行?”顾金凤声音沙哑,头痛得要裂开了,她才刚睡一会儿,就被沈明江给吵醒了。   像审问罪犯一样,逼问她那二百块是哪来的,一点准备都没有,顾金凤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我无理取闹?顾金凤,你现在就只会扣人帽子了?谁不顺你的意就是无理取闹是吧?我给你买的结婚纪念礼物,你说也不和我说一声就卖了,现在还私自作主卖了我的手表,你知不知道那块手表,是我父亲送给我的成人礼物?你现在给我去要回来,现在就去!”   沈明江眼睛都红了,脖颈上青筋像蚯蚓一样跳着,他狠狠地瞪着顾金凤,痛恨绝望的眼神,让顾金凤慌了。   她不知道那块手表是成人礼物,只知道沈明江很宝贝它。   “我不知道,你也没和我说过,现在手表都卖了,等以后我给你买一块一模一样的,成不?”顾金凤放软了口气哀求。   “不可以,世上只有这一块手表,顾金凤,你现在就给我去要回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现在就去要,否则我们离婚!”   沈明江平静了些,但口气越发冰冷,他对妻子失望透顶了。   上次私自卖了结婚纪念礼物手表,他就很生气了。但也没多说什么,可这回顾金凤太过分了,居然卖了他的心爱手表,这是他爹送给他的成人礼。   沈家人都有成人礼,可以自己要求,他大哥要的是一套金针,他要的是进口浪琴手表,当时觉得这款手表戴起来特别有排面,实际上也确实很有排面,这只手表花了四百多块,他只要戴上这手表,就会吸引无数羡慕嫉妒的眼神。   这只手表对他意义非凡,是值得他收藏一辈子的礼物,却让顾金凤给卖了。   顾金凤用力按着太阳穴,比针扎还疼,耳边都是沈明江的骂声,她以为今天休战了,可才睡了一会儿,沈明江就像疯了一样闹醒了她,顾金凤很委屈,难道丈夫都看不到她有多累吗?   那块手表她是没事先说,可她不知道手表的意义啊,都已经卖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沈明江现在这样闹,就是在无理取闹逼她,她上哪再去拿一块一模一样的手表回来?   竟还用离婚逼她,幼稚得可笑!   顾金凤不觉得沈明江是真的要离婚,她对两人的夫妻感情还是有信心的,最近她因为顾惜惜的事,和沈明江确实闹得有些过。但只是暂时的,缓过了这阵后,她和沈明江肯定会和好的。   沈明江也离不开她,顾金凤很有信心。   “手表我卖了,钱也花了,我要怎么去拿回来?这事算我做错了,我和你说对不起,等以后我有钱了,我再给你买一块一样的手表,行吗?”   顾金凤姿态放得更低了些,这事她理不直气不壮,只能说好话,希望沈明江别再闹了,让她好好休息下。   “不行,顾金凤,在你心里,我和宵云,糖糖,还有这个家,是不是都比不上顾惜惜?我们都可以被你拿去牺牲?顾金凤,你太可怕了!”   沈明江心凉得像吞了一大块冰,卖了他的手表,却没有一点悔改,还嫌他无理取闹,他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自私的女人?   “为什么你总是要和惜惜比?惜惜叫了你十八年爸爸, 你就没有一点感情吗?沈明江,分明是你们太无情无义!”顾金凤也火了,好说歹说都说不清,非要和她闹。   “我们无情无义?很好,顾金凤,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离婚,你和你的顾惜惜一起过吧,我受够了!”   沈明江气得全身颤抖,一股火气无处可泄,抓起桌上的茶缸用力砸在地上,他这才舒服了些。   必须离婚!   他和顾金凤过不下去了! 第192章 散伙了,喜大普奔   屋外的人吓了一大跳,面面相觑,看这架势是来真的呢。   “你为了这么点小事,要和我离婚?沈明江你疯了?”顾金凤眼神不可理喻,刺激得沈明江火气更甚,怒吼道:“小事?你觉得是小事?顾金凤,所以我和你根本过不下去,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觉得你单纯善良乐观积极,你就是个自私自利还愚蠢糊涂的女人,我总算看清你的嘴脸了!”   “我自私自利愚蠢糊涂?沈明江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无能窝囊,被你爸妈养成了个废物点心,没一件事干得好,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顾金凤气得头都不痛了,她向来是自傲的。因为她是顾家村最先飞出来的金凤凰,多少人羡慕嫉妒她,沈明江是在胡说八道。   如果她有沈明江那样的家世和资源,她比这男人有出息多了,而不是当一个碌碌无为的中学老师。   沈明江居然还敢嫌弃她,岂有此理!   “我是废物点心?呵……顾金凤,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好啊,既然你那么瞧不上我,现在就去离婚,我们一拍两散,各奔东西!”   沈明江气得脸都白了,他兢兢业业地教书,工作认真负责,在家里也给了妻子十足的尊重。这二十年来,在顾金凤心里他就是个废物点心?   他只觉得二十年的付出,全都喂了狗!   他爸妈没说错,他现在后悔莫及,如果时光能重来,他就算打光棍也不要娶顾金凤。   “离就离!”   顾金凤并没犹豫,她才不要在沈明江面前低头,后悔的肯定是沈明江。   离婚首先要去农场领导那儿打证明,再去城里办离婚手续,沈明江从箱子里找到了户口本,冷着脸走出了门,顾金凤心里一痛,她没想到沈明江真的不顾念一点夫妻情分。   “沈老师,离婚可不是小事,不要意气用事!”   “是啊,夫妻吵架很正常的,不要冲动,沈老师去我家吃饭吧,消消气。”   “顾老师你也是的,怎么能不声不响地卖了沈老师的手表呢?夫妻做事要有商有量的来,不能这样搞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劝说,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看热闹归看热闹,他们还是希望沈明江和顾金凤能好好过日子的。   “不了,我考虑清楚了!”   沈明江沉着脸,声音冰冷,平时他都很好说话,可真正执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不顾邻居们的阻拦,他大步朝农场办公楼走去,没有一点犹豫。   顾金凤心里一阵空,还有些慌乱,仿佛有什么东西离她远去了,可她还是跟在了沈明江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到了农场领导办公室。   领导也没问原因,痛快地开了证明,还表示可以派车送他们进城。   顾金凤本来还在想,现在都下午了,进城来不及,等回去后她再和沈明江好好说说,让他改变主意,离婚真的没必要。   “谢谢领导。”   沈明江同意了,他现在在气头上,只想快点离婚,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一天都不想待了。   顾金凤心沉到了底,还有些心酸,沈明江这是迫不及待要和她散伙了吗?   领导派了农场的车子,等沈明江他们走了后,立刻打电话领导汇报,“派车送他们进城办手续了,不出意外,今天应该能离了。”   “办的很好。”   领导挂了电话,又打给了回春堂,沈老爷子亲自接的电话。   “谢谢,小儿不争气,劳您费心了。”   “哪里哪里,沈老先生客气了,我还要多谢老先生治好我母亲的顽疾呢!”领导客气道。   “医者本分,是我应该做的。”   “老先生,令郎是不是调回学校?”领导问。   “嗯,确定他离婚了,就调他回学校教书吧,令堂的药丸我配好了,这回的药丸效果很好,也是令堂的福运,回春堂收了一批质地特别好的野生药材,令堂吃了这批药丸,身体肯定能康复的。”沈老爷子笑着说。   其实是顾糖糖拿来的药材,她的灵气空间空的很,存了不少药材在空间里,过一阵子拿出来,药材品质就能提高不少,和野生药材效果一样。   “多谢老先生,您放心,令郎即刻就能回学校。”   领导心领神会,只字不提顾金凤,都离婚了,和沈家再无关系了,就继续留在农场养猪吧。   沈老爷子挂了电话,蒋玉华急切地问:“真离了?”   “应该离了,农场那边开了证明,派车送他们进城办手续了。”   “离的好,算这蠢东西没蠢到家。”   蒋玉华笑容满面,心情都好了不少。虽然她总骂沈明江,但到底是亲儿子,只要和顾金凤离婚了,这个蠢儿子她都顺眼了不少。   沈明江和顾金凤已经办好了离婚手续,赶在下班前半小时,工作人员很利索地给办了,咣咣地敲了章,人手一份。   顾金凤看着手里的离婚证,人呆呆的,怎么就离婚了?   她并没想过要离婚的,可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呢?   “你好自为之吧!”   沈明江心情也很复杂,他也没想到竟会和顾金凤走到这一步。虽然有点心酸,可更多的是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   顾金凤悻悻地看着他,紧咬着牙,想在沈明江面前维持最后的尊严,也想证明自己并没错,后悔的肯定是沈明江,不会是她。   “房子是学校分给我的宿舍,你让顾惜惜搬走!”   沈明江声音很冷,没有一点情义,城里的房子是他学校分的宿舍,凭什么给顾惜惜住?   “你真要做得这么绝?”顾金凤恨声问,心里很痛。   “是你先把事情做绝了,明天如果顾惜惜还没搬走,别怪我不客气!”   沈明江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上了车,他还要回农场整理行李,再给他爹打个电话,说离婚的事,他再不要待在农场养猪了。   “好,沈明江,你别后悔!”   顾金凤铁青着脸,上车后离沈明江远远的,可心里却万般委屈,沈明江无情无义,赶她们母女出门,娘家回不去,她在城里没房子,要怎么办? 第193章 珍惜生命,远离顾金凤   沈明江回到农场,立刻给父母打电话,接电话的是沈老爷子,他一直等着这蠢儿子的电话。   “喂,我沈天青!”沈老爷子自报家门。   听到父亲熟悉的声音,沈明江眼睛一酸,热泪流了下来,这些日子他太难了,活了四十几年,还从没吃过这样的苦。   “爸,我是明江,我离婚了,刚办的手续。”沈明江哽咽着说。   “离了就好,收拾行李吧,明天回城上班。”沈老爷子口气很平静,蠢儿子还不算无药可救。   “谢谢爸。”   沈明江心里一阵轻松,阴霾了这么多天,总算听到好消息了。   他再不也不用伺候那些讨厌的猪了,还有那些恶心的猪粪,也不用再铲了。   “爸,金凤她?”沈明江忍不住问。   “你舍不得了?”   沈老爷子口气变得严厉,都离婚了还念念不忘,这个顾金凤魅力挺大啊。   “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沈明江吓得赶紧解释。   话筒里传来老爷子的冷哼声,沈明江激灵灵地抖了抖,后悔死刚才多嘴问顾金凤了。   “如果你还对顾金凤旧情难忘,藕断丝连,随时都可以回农场养猪。”沈老爷子声音冷厉,农场的猪随时随地都欢迎这蠢货回去。   “爸,我没有,真的没有,我不会再理她的。”   沈明江魂都吓没了,打死他都不要再养猪了,他要远离顾金凤和扫把星。   “希望你说到做到!”   沈老爷子懒得和蠢儿子废话,说完正事就挂了电话,上下关系他都打点好了,蠢儿子明天就能回学校教书,至于顾金凤,就留在农场养猪吧。   沈明江长吁了口气,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明天就能回到熟悉的校园,重拾他心爱的教案了,他脚步轻快地走着,准备收拾好行李,就去农场同事家借宿一晚。   他忍受不了和顾金凤再住在一个屋檐下了。   说来也奇怪,没离婚前,他还能忍受顾金凤,可一离婚后,就连看到顾金凤都会生理性反感,心情一下子就躁了。   珍惜生命,远离顾金凤和顾惜惜。   这是沈明江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以后他要离这两人远远的,最好永不相见。   顾金凤已经回了家,地上还躺着茶缸,搪瓷碎了好几处,黑一块白一块,是沈明江之前摔的,家里冷冷清清的,和她心里一样冰冷。   手里还捏着离婚证,鲜红的章那么刺目,像刀子一样扎着她的心,她真的没想到沈明江会如此无情,为了一块手表就要和她离婚。   当年的山盟海誓就是个笑话。   门口传来沈明江和邻居的说话声。   “沈老师,你和顾老师没事吧?”   “没事,我们离婚了,我来收拾行李的。”沈明江口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可此刻却比刀子还扎人,顾金凤咬着牙,嘴里都是血腥味。   “真离婚了?哎呀,你们这可真是。”   邻居们十分震惊,没想到说离真离了,果真是老实人轻易不发火,一发火就要出大事了。   沈明江微微笑了笑,说道:“这些日子承蒙大家照顾,明天我就要回学校了,以后多联系,有事只管开口,我能帮尽量帮。”   “啊呀,沈老师你要回学校了?这可是大喜事啊,恭喜恭喜。”   “以后等我们也回城了,一起聚一聚。”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恭喜沈明江,都很羡慕,也知道定是沈老爷子的面子,否则哪有那么轻易回城的?   “一定要聚的,你们应该也快了的,到时候一起喝酒。”沈明江口气很温和,他平时就是很好相处的性格,也不爱计较,又是有回春堂的关系,在单位里人缘很好。   屋子里的顾金凤却听得怒火中烧,难怪沈明江要急着离婚,原来是为了回城,肯定是沈家两个老不死的,逼沈明江离婚的,拿回城为诱饵,这不争气的沈明江屈服了。   沈明江推门进来了,朝她看了眼,没说话,开始收拾行李,也就几件换洗衣服,一只行李箱就装下了。   “咣当。”   刚刚才捡起的茶缸,又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顾金凤摔的。   沈明江停顿了下,连头都没回,继续收拾行李,他这种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顾金凤。   “你个懦夫,是你爸妈逼你的吧,回城和我选一个,你这懦夫选择了回城,牺牲了我,是这样的吧?”顾金凤咆哮地质问,怒火快将她的肺烧干了,她无法忍受被牺牲。   凭什么?   沈明江装好了箱子,淡淡道:“我爸妈没逼我,就算不回城,我也不会再和你过下去,顾金凤,你好自为之吧!”   “你凭什么教训我?你个只会靠父母的窝囊废,没有你爸妈,你什么都不是,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顾金凤眼睛都气红了,一个靠父母的废物,哪来的资格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沈明江冷笑了声,嘲讽道:“顾金凤,你要搞清楚,没有我爸妈,你也什么都不是,别忘了,你是怎么调到现在这所学校的!”   顾金凤刚开始分配去的是郊区小学,离城市远,公交车都要转三趟,和他结婚后,他父母托关系给调到了市里的小学。   而且顾金凤脾气硬,并不好相处,在学校里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他爸妈的面子,顾金凤不可能还在学校里教书,早被顶替了。   她待的那所学校可是香饽饽,每年都有无数老师想调进来。   顾金凤变了脸色,但还嘴硬道:“那是因为我业务能力强,才会被调上来的!”   她可是正规师专学校毕业的,是科班老师,好多老师都是民办老师转正,业务能力并不强,顾金凤很自信,她就是最优秀的。   “希望你还能一直待在学校,祝你好运!”   沈明江也不生气,但心里很有点伤感,他爱了二十年的女人,竟然是这么个自私自利不知感恩的人。   他真瞎了眼!   沈明江提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滚吧,我会过得很好,比你强一百倍!”顾金凤咆哮着,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沈明江没停下,和邻居们一一告别,准备去农场交好的同事家里住一晚。   顾金凤还在咆哮,就像疯子一样,邻居们不住摇头,真没见过这么蠢的,有权有势的公婆不想着巴结讨好,还处处作对,只是个农村出身,哪来的底气心高气傲? 第194章 监督蠢爸爸赶走顾惜惜   这天晚上,顾金凤失眠了,同样失眠的还有城里的顾惜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会发生。   但下乡的事解决了,她和陈野白天还一起吃了饭,牵了手,感情进展很顺利,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   想到陈野,顾惜惜心里一阵甜蜜,脸上热得发烧,陈野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依靠了,她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个优秀的男人。   顾糖糖的对象只是个普通工人,家世也一般,就算认回了沈家又如何?   只不过是个孙女罢了,沈家的财产也轮不到顾糖糖,陈野却不一样,他是大院的高干子弟,家世好,工作也好,还英俊有为,她如果和陈野结婚,绝对比顾糖糖高一头。   顾惜惜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太期待这一天了,可惜陈野还没说服家长,现在没法结婚。   但陈野说了,他一定会说服家长的,顾惜惜对他有信心。   想了无数遍陈野,顾惜惜心情平静了不少,她简单洗漱了下,准备去外面吃早饭,她不会做饭,在城里这些日子基本上在外面吃,花钱如流水,好在顾金凤刚给了她二十块,够她花销一阵了。   吃了一碗豆浆,一笼小笼包,顾惜惜回家了,才刚到家属楼下,就被电话亭的大妈叫住了,“惜惜,你妈刚刚打电话来了,让你打回去。”   “哦。”   顾惜惜心里一紧,那种不安感又出现了,昨天才分开的,妈妈找她有什么事?   她打回了农场,顾金凤声音很哑,听起来很疲倦,“惜惜,你收拾下东西,搬出去吧!”   “妈,为什么要搬走?”   顾惜惜慌了,一时半会的她搬哪去?   “我和你爸离婚了,这房子是你爸的,他今天要回来住,惜惜你听话,赶紧收拾行李,别让你爸撞到了。”顾金凤一边说话,一边按太阳穴,一夜没睡,头像要炸了一样。   顾惜惜吓得嘴唇都白了,颤声问道:“妈,你和爸为什么要离婚?你们不是一直很好吗?妈,你哄哄爸爸吧,爸爸脾气很好的,你哄哄他就好了。”   “离了就离了,惜惜你去要好的同学家借宿几天,等妈这头缓过来,就进城安顿你。”   顾金凤才不要低声下气地哄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只是顾惜惜这儿有点麻烦,她现在没法进城,只能惜惜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妈,一时半会谁会让我住啊?”   顾惜惜也急了,突然让她搬家,连个准备时间都没有,妈妈也太异想天开了。   而且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爸爸脾气那么好的人,妈妈但凡语气软一点,态度温和一点,怎么可能闹到离婚的地步?   顾金凤用力揉着太阳穴,头痛让她耐心告罄,甚至头一回觉得,顾惜惜不懂事不乖巧了,找个住的地方就那么难?   “惜惜,妈这里走不开,你都这么大了,想想办法。”   顾金凤口气多了些不耐烦,话筒另一头的顾惜惜感觉到了,心里更慌了,赶紧转换了口气,懂事道:“妈,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顾好身体。”   “嗯,过几天妈就回城看你,安顿好了后,记得打电话和我说一声。”   顾金凤心里熨帖了,这才是懂事乖巧的惜惜,刚刚肯定是错觉。   “我会的,妈,爸爸肯定是气头上,等过阵子爸爸气消了,我去找爸爸说说,咱们一家人怎么能分开呢?”顾惜惜试探着说。   “不用找他了,就这样吧,惜惜你照顾好自己。”   顾金凤口气冷漠,她才不会找沈明江求饶,凭她的能力,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后悔的一定是沈明江。   顾惜惜咬紧了牙,头一回感觉到了顾金凤的固执,以前她很喜欢妈妈的固执。因为会一心一意地对她好,可现在她却感觉到了无奈。   妈妈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房子是爸爸的,她的工作也是沈家安排的。一旦离婚了,工作都可能保不住,还要出去租房子,处处艰难,妈妈太天真了。   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顾惜惜心情很沉重,对顾金凤也多了些怨,做事太冲动了,真是没脑子。   “惜惜,你爸妈离婚了?”电话亭大妈大惊小怪地问,大嗓门吸引了不少附近的人,都是住在家属楼的。   “沈老师和顾老师离婚了?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他们不是蛮恩爱的嘛,去农场才几个月啊!”   “那可不一定,同甘易,共苦难哦!”   大家议论纷纷,顾惜惜听得头疼,心情也越发沉重,她还有一丝侥幸,沈明江应该不至于那么无情,真的赶她出家门吧?   她在城里虽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可她们家里住房都很紧张,她不想去挤,还是先在家里住着吧,等沈明江回来了再说。   顾惜惜安慰着自己,她叫了沈明江十八年爸爸,以前沈明江也很疼爱她的,肯定不会翻脸不认她的。   刚去回春堂上班的顾糖糖,就听到了喜大普奔的好消息,沈明江和顾金凤离婚了,蒋玉华和她说的。   “糖糖,你爸今天要回城了,他这人虽说蠢了点儿,但心不坏,以前是被顾金凤蒙蔽了,以后不会了。”   蒋玉华小心翼翼地替蠢儿子说好话。她虽然时常骂沈明江,可心里还是希望孙女能认蠢儿子,到底是血浓于水的父女啊。   顾糖糖当然明白蒋玉华的心思,也能理解。如果沈明江真的和顾金凤断得干干净净,认一认也无妨,也好让二老放心。   “他舍得顾金凤和顾惜惜了?”顾糖糖故意问。   以后可别搞出藕断丝连的恶心事来。   “给他个考察期,你爷爷说了,要是再和她们联系,立刻滚回农场养猪,以后也甭回来了!”蒋玉华冷声道。   “噗。”   顾糖糖笑出了声,心里也很暖,她知道爷爷奶奶都是为了她,才会这样做的。   蒋玉华在她头上轻轻抚摸着,小声问:“糖糖,你看要不要原谅这蠢家伙?”   顾糖糖轻哼了声,嘟着嘴撒娇:“考察期合格了再说,别到时候顾惜惜撒下娇,他又巴巴地跑过去了。”   “不会,你爸今天要赶那冒牌货走,要不你和宵云一起过去看看,顺便帮我们考察考察你爸?”蒋玉华也是成心让孙女出出气,亲眼看到那冒牌货赶走,孙女心里的气才能消嘛。 第195章 没媳妇的人是真傻啊   顾糖糖最终还是和傻哥哥一起去了沈明江的住处,倒不是想和蠢爹和好,就只是单纯地想去看顾惜惜的狼狈,出出恶气。   谁让她就是这么小心眼呢!   蒋玉华打电话到印染厂,让沈宵云请假出来,“陪你妹妹去你们爹那儿,就说去帮忙收拾,活别让你妹妹干啊!”   “不去!”   沈宵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才不要去看顾惜惜。   “你爹和你妈离婚了,你爸会赶顾惜惜走,你去盯着,看你爸做到了没!”蒋玉华暗暗叹气,离婚最对不住的就是孙子了。   可不离婚伤害的也是孙子孙女,还是离了好。   “离了?什么时候离的?”   沈宵云大惊失色,怎么都没想到父母竟会离婚,记忆里父母一直都很恩爱,也没红过脸,当然主要是爸爸脾气好,他妈那臭脾气换了谁都受不了。   “昨天就离了,没和你说,你妈被顾惜惜迷得失了魂,希望她以后能明白过来吧。”蒋玉华不想在孙子面前,说他母亲的坏话,也没说顾金凤做的那些糊涂事。   话筒里许久没声音,蒋玉华也没出声,过了许久,沈宵云哑声道:“离了就离了吧,奶奶,我妈还在农场吗?”   “是的。”   又过去了许久,沈宵云乞求道:“奶奶,能不能把我妈调回城?”   农场太苦了,他妈肯定吃不消,虽然他很气妈妈做事糊涂。可毕竟是他的亲妈,他不忍心看到母亲受苦。   蒋玉华心里上火,孩子这么懂事,顾金凤却非要作天作地,好好的家搞得四分五裂,真是蠢到家了。   “宵云,暂时还不能调你妈回来,顾惜惜之所以巴着你妈,就是为了过好生活,得一点一点让顾惜惜明白,跟着你妈没有好日子过,她才会主动放弃,你明白奶奶的意思吗?”   蒋玉华耐心地解释,现在调顾金凤回来,她一个人的工资四十来块,和顾惜惜生活绰绰有余,这冒牌货更舍不得走了。   当然,她也存着让顾金凤吃苦的想法,不想便宜了这蠢货,顾金凤一直觉得自己很优秀,是靠自己的本事才走到今天的,那就让她自立自强一枝独秀吧!   “我明白的,那就再等等吧。”   沈宵云心里难受,他能理解爷爷奶奶的做法,可他还是难受,好好的家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好孩子,一会儿陪着妹妹去看你爸吧。”蒋玉华放柔了语气,心里很怜惜孙子,摊上这么个亲妈,真是倒霉透顶。   怪来怪去,都怪她那蠢儿子,眼瞎了非要娶顾金凤,家有贤妻祸事少,妻不贤则家生乱,老话说得真对。   沈宵云郁郁寡欢地回了电工班,陆长川在修变压器,见他这消沉的模样,笑着问:“谁打的电话?怎么跟失恋了一样?”   “奶奶打的,我爸妈离婚了。”   沈宵云长叹了口气,沮丧地坐在陆长川边上。   陆长川吓了一跳,惊问:“真离了?”   “嗯,昨天离的,我爸调回城了,我妈还在农场。”   沈宵云又叹了口气,原本朝气蓬勃的人,变成了忧郁少年。   陆长川朝他看了眼,停下手里的活,关心地问:“你担心你妈?”   “嗯。”   沈宵云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妈是做错了好多事,可想到她在农场吃苦,我心里不好受。”   “你这是孝道,正常反应,毕竟是你亲妈嘛,心里没反应才叫不正常呢。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爷爷奶奶现在调你妈回城,她还会继续刚愎自用下去,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妈这人是不知感恩的,沈家给她做了那么多事,给冒牌货配了那么多药,她们有一句感谢的话吗?”   陆长川语气很温和,他很赞同沈家的做法,都离婚了,自然不用管顾金凤的死活,就让她在农场干一辈子好了。   不过沈宵云的心情,他也能理解,立场不一样,想法就不一样。   沈宵云愁得脸都皱紧了,忧桑道:“我妈……她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你妈不是糊涂,她是自高自大自私自利,顺着她的就是好的,不顺着她就是坏的,她当自己是慈禧太后啊,慈禧太后还要听大臣的意见呢!”   陆长川没好气地怼了过去,顾金凤智商肯定没问题。要不然也考不上师专了,就是自视甚高,还自私自利,有句话咋说来着,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的就是这顾金凤。   沈宵云又叹了口气,和陆长川这么一唠,心情好了不少,他起了身,嚷道:“我要陪糖糖去监督我爸,赶冒牌货走!”   “糖糖也去?”   陆长川一下子警觉了,第一反应就是媳妇会不会受欺负?   有顾惜惜那冒牌货有在,他家媳妇总是要受委屈,不行,他也得去。   于是,陆长川和沈宵云一块请了假,先去回春堂接顾糖糖。   “你怎么也请假了?又不是去打架,去那么多人干什么?”顾糖糖觉得好笑,陆长川真把她当瓷娃娃了,她可没那么好欺负。   “反正没事,我去帮忙。”   陆长川从包里拿出干净的纸包,宝贝一样塞在媳妇手里,笑嘻嘻道:“食堂中午炸的咸春卷, 我二姐特意给你留的。”   “我中午怎么没吃到?”   沈宵云凑了过来,他也爱吃春卷啊。   陆长川一把推开他,春卷是他媳妇的,他自己都没舍得吃呢。   顾糖糖噗地笑了,打开了纸包,里面有三根黄灿灿的春卷,她先给了傻哥哥一根,再塞进陆长川嘴里一根,剩下一根自己吃了。   “我不吃。”   陆长川要从嘴里拿出来,顾糖糖嗔了眼,“你都吃过了,不要。”   “就是,都沾口水了,脏不脏啊!”   沈宵云三口两口地吃完了春卷,帮着妹妹怼了句,陆长川朝他白了眼,很同情大舅哥的傻冒,他家糖糖是心疼他,才会故意这样说,晚上他和糖糖还要亲嘴呢。   怎么会嫌弃他吃过的东西?   没媳妇的人是真傻啊!   三人骑车去了沈明江的家属楼,距离回春堂有点远,骑了半小时才到,家属楼是四层楼,沈宵云在前面带路,“咱们家在三楼,两间屋。”   楼道上碰到了不少人,纷纷和沈宵云打招呼,“宵云,好久没回家了吧?你爸刚刚回来,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呢。” 第196章 根本没搬走   “我在爷爷奶奶那儿住,她是我亲妹妹,还有妹夫。”沈宵云隆重介绍。   大家都面色惊讶,亲妹妹?那顾惜惜呢?   “顾惜惜是假的,她妈当年偷了我妹妹,是罪犯,抓起来判了七年。”沈宵云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不用问都说了。   大家伙的神情更震惊了,顾金凤和沈明江一直都在农场,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事。难怪顾惜惜长得不像沈家人,原来是冒牌货啊!   大家齐齐看向顾糖糖, 眼神惊艳,这才是沈家孙女的风采嘛。果然真的假不了,假货就算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顾糖糖不认识这些人,微微笑了笑,大家都很识趣,并没问太多,寒暄几句就走了。   沈明江一个人在屋子里收拾,房子布置得很风雅,就是长时间不住人,落了不少灰,还有点凌乱。   “爸。”   沈宵云在门口叫了声,还四下看了看,没看到顾惜惜,还以为已经被赶走了。   沈明江回过头,惊喜地看着儿子,快步过来要和儿子拥抱。但看到站在儿子后面的顾糖糖时,他整个人都傻了,张开嘴想说话,可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女儿,两只手也无处安放。   “我们过来帮忙,顾惜惜呢?”   沈宵云打圆场,缓和气氛。   “我刚回来,没看到她,估计搬走了。”沈明江搓了搓手,冲女儿小心翼翼地说:“进屋坐坐?”   顾糖糖嗯了声,进屋想找个凳子坐。但没找到干净的,凳子桌子都落了一层灰,倒有一张凳子是干净的,显然有人经常坐。   她想到了顾惜惜,这些日子都是顾惜惜在住,这张唯一干净的凳子,应该是顾惜惜坐过的,这人也是懒得出奇了,搞搞卫生会死?   “家里脏的很,我擦干净了再坐。”   沈明江顺着女儿的视线,看到了积满了灰尘的桌椅,不好意思极了,忙去打了盆水,准备擦桌子和凳子。   “我来擦吧。”   陆长川撸起袖子,接过了抹布,利索地干起了活。   沈宵云也去洗了拖把,开始拖地,顾糖糖坐着也不是事儿,就去整理桌上的瓶瓶罐罐。   “糖糖你不用干,坐着就好!”   三人齐齐出声阻止,陆长川还拉着她去一旁坐下,有他在,就不可能让媳妇干活。   “我去隔壁屋子看看。”   顾糖糖不想干坐着,想去隔壁打扫一下。   “钥匙给你。”   沈明江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还说:“隔壁屋子以后是你的,到时候我布置一下,我和你哥住这间,那间给你,什么时候回来住都行。”   “偶尔回来住。”   陆长川赶紧纠正,媳妇都和他结婚了,哪有常回娘家住的道理。   顾糖糖朝他嗔了眼,接过钥匙去隔壁屋子,刚刚那间摆了五斗柜和桌子,还隔了布帘子,显然是沈明江和顾金凤住的,隔壁这间自然便是顾惜惜了。   沈宵云很少回家住,他都住在回春堂。   顾糖糖就是想看看,顾惜惜到底搬走了没,她打开了门,入目是一张单人床,挂着帐子,铺着粉白格子的床单,墙上还贴了彩色画报,大概是从杂志上撕下的。   屋子里收拾得还算整洁,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房间,床上还摞了几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地上摆着红色拖鞋,还有白色球鞋,处处都充满着生活气息。   顾糖糖冷笑了声,顾惜惜一直都在这住,根本没搬走。   她不确定是沈明江故意撒谎,还是真的不知情,她不动声色地关上门,也没出声,等着一会儿的好戏。   顾惜惜估计是出去了,总得回来,就看沈明江如何应对了。   陆长川干活很利落,没多时就收拾好了屋子,沈明江准备收拾隔壁屋子,他要好好布置一番,以后糖糖就能随时回来住了。   家属楼下,顾惜惜和陈野有说有笑地回来了,上午陈野打电话过来,说发了工资,要带她去百货公司买凉鞋,顾惜惜挑了她上个月就看中的白色凉鞋,要十二块,陈野还给她买了条白色连身裙,十八块。   一下子花了三十块,顾惜惜又是得意又是幸福,找对象就要找陈野这样的,家世好,出手大方,顾糖糖那个工人对象,能有这底气花钱吗?   “我把东西放回家,一会儿出去吃饭,我请你吃。”   顾惜惜轻声说着,她身上还有顾金凤给的二十块,够吃一顿了,等花完了钱,再打电话问顾金凤要好了。   “热不热?”   陈野侧身挡住了灼人的阳光,怕晒到心上人。   “不热,我怕冷不怕热,夏天风扇都不用吹的。”   顾惜惜心里比喝了蜜还甜,她现在好想带着陈野,去顾糖糖面前转一圈,让顾糖糖知道,她找的对象有多么优秀。   “我在找老中医,找到了带你去看。”   陈野眼神怜惜,这么好的姑娘,却没能健康的身体,沈家也太绝情了,十八年的感情说弃就弃,一点药都不给。   顾惜惜娇羞地点了点头,可想到自己现在是农村户口,心里沉了沉,她现在还没和陈野说户口的事,怕他会有想法。   “陈野,你爸妈是不是还不同意?”顾惜惜小声问。   她迫不及待想和陈野结婚了,但陈野父母却是难关,这也是她不敢说户口的主要原因,商品粮还勉强有点底气,农村户口只怕陈野家人更不会同意了。   陈野英俊的脸上多了些阴郁,不止他父母反对,陈家所有人都不同意。尤其是老爷子,态度很激烈,可家人越是反对,陈野就越叛逆,他偏要和顾惜惜在一起。   “没事,我会解决的。”   陈野口气轻描淡写,不让顾惜惜操心,大不了他就先斩后奏,老爷子和他爹总不能真打死他吧?   “嗯,我相信你。”   顾惜惜幸福地笑了,和陈野挨得更近了,一起上楼道,沉浸在幸福中的顾惜惜,并没注意到家属楼其他人古怪的表情,也把顾金凤让她搬家的事给忘了。   两人走到家门口,顾惜惜掏出钥匙要开门,结果门从里面开了,顾糖糖走了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第197章 兄弟决裂   顾惜惜吓了一跳,尖声叫道:“你怎么在我家?谁让你来的?”   顾糖糖已经抢走了回春堂和爷爷奶奶,难道连这儿都要抢走吗?   陈野下意识地护在顾惜惜前面,沉着脸看向顾糖糖,质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顾糖糖翻了个白眼,刚要怼过去,陆长川过来了,也护在媳妇前面,吼道:“陈野你脑子有病吧?这儿是糖糖家,她回自个家关这冒牌货什么事?”   顾惜惜脸一白,后知后觉地想到了搬家的事,沈明江也出来了,她颤声叫道:“爸!”   “别叫我爸,你爸是农村的顾老大,我和你没关系了,赶紧收拾东西走,那房间是糖糖的,你没资格住!”沈明江口气嫌恶,要不是这扫把星,他们好好的家怎么会散了?   “爸……”   顾惜惜伤心欲绝地哭着,没想到沈明江竟这么绝情,她叫了十八年的爸爸,难道就真的可以弃之如敝吗?   沈明江脸色变得难看,还朝顾糖糖那儿看了眼,担心女儿听到会生气,好不容易女儿愿意来看他,可不能被这扫把星毁了。   “你听不懂人话?我不是你爸,你是灾星,谁和你沾边都会倒霉,你妈蠢才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我和你妈离婚了,这房子是我的,你去农场和你妈住,赶紧走!”   为了在顾糖糖面前表现,沈明江口气很凶,说的话也很难听。   顾惜惜脸色惨白,捂着脸不停地哭,几欲昏厥,刚刚沈明江偷偷看顾糖糖的眼色,她看到了,肯定是顾糖糖逼爸爸的,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坏啊?   “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我什么都没和你抢,你已经有了那么多,连我最后的栖身之处都要夺走吗?”   顾惜惜泪眼迷蒙地质问,纤弱的身体摇摇欲坠,不知情的人看了,肯定以为顾糖糖在欺负她。毕竟一个哭哭啼啼,另一个面无表情。   顾糖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嘲讽道:“顾惜惜,你搞搞清楚,到底是谁在抢?你亲生父母是许盼娣和顾老大,你亲哥哥是顾金福和顾金贵,这个家本来是我的,是你亲妈犯下的罪,才害我和家人分离十八年,我没和你算帐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居然还好意思说不和我抢?你算什么东西,配和我抢吗?”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顾糖糖突然想到了某句台词——   “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她失去的可是爱情。”   傻逼玩意儿!   不要脸的人果然都是一样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做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惜惜委屈万分,许盼娣犯下的罪,为什么要怪在她头上?   十八年前她也只是个婴儿,她有什么错?   “当年你小不知情,情有可原,但顾惜惜你贱就贱在,明知道自己是冒牌货,还心安理得地占着我的家,厚颜无耻地占用我的身份,顾惜惜,你就是贱,就是和你妈一样的不要脸!”   顾糖糖本来真不生气,可看到这白莲婊哭哭啼啼的死样子,无名火就冲了上来,一古脑地骂了过去。   “我不是……不是的……”   顾惜惜又羞又气又伤心,一口气堵住了,噎得她差点昏过去,倒在陈野怀里哀哀哭泣,她怎么会和许盼娣那种人一样?   顾糖糖在胡说,她和许盼娣根本不是一类人。   陈野心疼地拥住人,怒道:“顾糖糖,你说话干净些,惜惜温柔善良懂事大方,比你美好一百倍,你就是妒嫉惜惜。因为惜惜有你无法拥有的爱,所以才处处针对惜惜!”   上次将惜惜打得那么惨,他本就要找顾糖糖算帐的,是惜惜硬拦着他,顾糖糖粗鲁横蛮,哪点比得上惜惜?   “不要,陈野,不要这样说。”   顾惜惜哭着哀求,但声音细若蚊呐,鬼都听不到。   本来不打算掺和的陆长川,听到这话爆脾气控制不住了,上前就冲着陈野抡了一拳头,陈野没反应过来,被他打倒在地上,随即陆长川又一拳头揍了过来。   “你眼睛长着是摆设?瞎了眼才会以为顾惜惜千好万好,这冒牌货不要脸地占着我家糖糖的身份和资源,她还好意思哭?是我家糖糖大度,不和她这冒牌货一般计较,她更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像鬼一样,在背后上窜下跳,搞得家里四分五裂,她就是个灾星,谁跟她沾上都要倒霉,我等着看你倒霉!”   陆长川边骂边揍,和陈野滚来滚去,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   家属楼的人都被惊动了,围了不少人,他们不认识陆长川和陈野,又见顾惜惜哭得死爹死娘一样,便拉着沈宵云打听。   “没什么,顾惜惜她死皮赖脸不肯走,还叫了这男人来闹,我妹夫气不过,教训他做人!”沈宵云轻描淡写地说。   顾惜惜又差点昏倒,她哪死皮赖脸了?   明明这儿就是她的家,她住了十几年的家啊!   “别打了,陈野,求你别打了,我们走吧!”   顾惜惜想拉架,可她没力气,也怕挨打,在一旁伤心地叫着,陈野和陆长川都憋了一肚子火,哪听得进,依然扭成一团。   沈宵云还在和邻居们解释:“顾惜惜不是我们家的人,我妹妹是她,多漂亮啊,顾惜惜她亲妈是牢改犯,偷走了我妹妹,就跟杜鹃鸟一样,坏透了,这顾惜惜还厚颜无耻地要赖在我们家不肯走,和她亲妈一样不要脸!”   顾惜惜眼前阵阵发黑,为什么要用这么恶毒的话说她?   为什么要这么绝情?   难道相处了十八年,就真的什么都不是吗?   邻居们眼神变得古怪,难怪这些日子顾惜惜一个人在这住,沈明江一回来就要赶人走,敢情是假货啊。   顾惜惜被这些眼神看得面皮刺痛,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她哭着叫道:“我走,现在就搬走,我不会再来讨你们嫌了!”   “那就赶紧走啊,别只站着不动,光哭有个屁用!”沈宵云冷笑。   顾惜惜又羞又痛,尽管已经哭得手脚无力,还是强打起精神,进屋去收拾行李了,一边收拾一边哭,她不知道要何去何从,难道真的要去农场和妈妈作伴吗?   陈野和陆长川休战了,两人脸上都带了伤,陈野伤的更多些。   “以后再敢欺负糖糖,我对你不客气!”   陆长川擦了下嘴角的血,放下了狠话。   “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再欺负惜惜,我也不会客气的!”   陈野舔了舔嘴角,一嘴血腥味,他恨恨地瞪了眼昔日的好兄弟,进屋帮忙收拾行李了,有他在,决不会让惜惜流落街头。 第198章 不准和傻逼玩,听话   顾糖糖翻了个白眼,俩傻逼玩意儿。果然是天生一对,最好绑死一辈子,别去祸害其他人了。   “上药,你不能躲着点啊,都是伤。”   顾糖糖拿出了药粉,给陆长川上药,其实不严重。但看着怪心疼的,而且还是陈野那傻逼揍的,就更气人了。   “不疼,我打得更重。”   陆长川憨憨地笑了,刚刚他可没留情,拳拳到肉,陈野身上肯定有不少伤。   顾糖糖嗔了眼,轻柔地上着药,药粉敷上去后一片清凉,疼痛也消失了,陆长川舔了舔嘴角,朝屋子里看了眼,小声问:“要不要给陈野?”   “不给!”   顾糖糖沉了脸,她的药粉就算给狗敷,都不会给傻逼用。   她揪住陆长川的衣领,低声警告:“你以后离陈野那傻逼远点,别和他玩,记住了?”   陆长川老实点头,媳妇还是头一回这么生气,他还是离陈野远点吧。   其实他也看不惯陈野对顾惜惜的维护,以前还觉得陈野挺聪明的,现在只觉得既蠢还瞎,怎么就看上顾惜惜这种女人了?   “要是让我知道你还和他玩,哼,你自个过吧!”   顾糖糖又威胁了句,陈野和顾惜惜就是两只扫把星,书上的陆长川就是被这俩傻逼害死的,这一世必须远离他们。   陆长川吓了一大跳,赶紧发誓保证:“不和他玩了,糖糖你要信我,我以后看到他就离得远远的,话都不说。”   顾糖糖斜了眼,轻哼了声,“说到要做到。”   “肯定做到,糖糖不生气了吧?”   陆长川松了口气,急出了一身汗,幸好他及时表态,站对立场,他爹老早就说过,兄弟和媳妇处在对立面时,必须坚定不移地站在媳妇这边。   因为兄弟不可能和你过一辈子,媳妇才是陪你到老的人。   外面浓情蜜意,屋子里却惨淡黯然,顾惜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抹眼泪,她不想去农场,可除了农场,她无处可去。   顾糖糖太恶毒了,真的要逼死她吗?   “别怕,一会儿我们去租个房子,有我呢。”陈野安慰。   农场肯定不能去,条件太艰苦了,他舍不得,城里租个好点的单间,先住下来,困难肯定能解决的。   顾惜惜点了点头,依偎在他怀里,喃喃道:“陈野,幸好有你在。”   “我会一直陪着你,别担心。”   陈野揽着瘦弱的肩,心里涌上极大的满足感,肩上的担子也重了些。但他不觉得辛苦,反而劲头十足,惜惜需要他的保护,如果没有他,惜惜会害怕的。   他身上还有百来块钱,都是他妈给的,他的工资月月光,他妈每个月都会给他二十几块,让他在外面结交朋友,还说男人口袋里不能没有钱,在外面要大方。所以他花钱向来很豪爽,确实结交了不少朋友。   这些钱够他和惜惜花销一阵了,实在不够再问他妈要,陈野并不担心他妈不给钱,在钱上,父母向来都很大方。   顾惜惜的行李不少,顾金凤宠她,给她置办了很多衣服,足足装了两只箱子,还有七七八八的东西,陈野一个人拿不开,得叫辆三轮车。   “你在这等着,我去叫车。”   陈野语气很温柔,还朝顾糖糖他们警告地看了眼,这才下楼去叫车。   顾糖糖毫不顾忌地翻了个白眼,朝屋子里看了看,被褥没收拾,便说:“你用过的被褥拿走,都是晦气,这屋子以后是我住的,你用过的东西全都拿走,否则我全扔了。”   其实她不会来住,但不妨碍她气顾惜惜。   果然,顾惜惜脸色惨白,身体颤抖着,悲痛欲绝地看向沈明江。   沈明江十分赞同,说道:“都拿走吧,糖糖以后置办新的。”   顾惜惜身体晃了晃,心口刺疼,泪水又流了下来,她按着心口,摇摇晃晃地进屋收拾被褥。等陈野上来时,行李又多了不少,屋子里几乎空了。   “他们说要扔掉,都拿走吧。”顾惜惜边说边哭。   陈野朝顾糖糖狠狠瞪了眼,肯定趁他不在的时候,又欺负惜惜了。   “他凶我!”   顾糖糖指着陈野告状,陆长川沉了脸,冲陈野比划了下拳头,冷声道:“不服气再去打一场!”   “陆长川,我真同情你,娶了这么个粗鲁野蛮的女人,你好自为之吧!”陈野冷笑嘲讽。   “我家糖糖好的很,倒是你,瞎了眼和这种扫把星在一起,以后你后悔了,可别来找我哭!”陆长川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他等着陈野后悔莫及。   顾惜惜咬紧了牙,心里很慌,忐忑地瞄陈野。   “我和惜惜会过得很好!”   陈野给了她安抚的眼神,顾惜惜立刻安心了,她应该相信陈野,一定会让她幸福的。   她也一定会比顾糖糖过得好几百倍。   陈野提着行李下去了,来来回回好几趟,终于搬空了,和顾惜惜一起走了。   沈明江松了口气,总算送走了扫把星,他朝顾糖糖讨好地问:“糖糖喜欢房子布置成什么样的?粉色的行不?”   “不用,这房子留给沈宵云吧,他还要娶媳妇呢。”   顾糖糖拒绝了,回春堂她有房子住,乡下也有,陆家房子也不少,她可不差房子。   沈宵云涨红了脸,嚷嚷道:“我才不用,陆长川说了,印染厂会分宿舍。”   他才不要娶媳妇,一个人多自在,而且娶老婆也有风险。万一娶个他妈那样的神经病,他还活不活了?   “你现在是学徒工,分宿舍至少要好几年,万一你下半年就处好对象了呢。”顾糖糖故意逗傻哥哥,每次说到娶媳妇,沈宵云就臊得急眼。   “不可能,你才没对象,反正我不要。”   沈宵云急眼了,下半年他怎么可能会有对象,妹妹净瞎说。   沈明江含笑看着兄妹俩斗嘴,心情轻松极了,这才是家庭应该有的氛围呀,他早应该离婚的,幸好儿女都还在等他,没怪他。   顾糖糖坚持不要房子,沈明江就打算先空着房子。反正学校不会收回,万一宵云真有对象了,就给儿子做婚房。   中饭是去饭店吃的,沈明江坚持要请客。但陆长川悄悄去付了钱,吃好饭后,他和沈宵云回单位上班,顾糖糖回的回春堂,沈明江还要去学校办手续,很多事都要处理。   “顾惜惜搬走了没?”蒋玉华着急地问。   “搬走了,陈野和她一起搬的,他俩在处对象。”   顾糖糖也没添油加醋,说了经过,蒋玉华冷笑了声,嘲讽道:“陈野这小子看着聪明,实则愚蠢之极,以后有他后悔的。”   “就让他们一起过吧,挺般配的。”   顾糖糖是真心希望这对傻逼日久天长,蒋玉华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下,嗔道:“不管他们了,你去看诊吧。”   蒋玉华想了想,给白秋棠打了电话,有意问:“秋棠,你家陈野谈好对象了没?我有个老朋友的孙女,条件挺好的,家世也不错,托我找个合适的小伙子,我就想到了你家陈野。” 第199章 执迷不悟的真爱   白秋棠最近焦头烂额,儿子像中了魔一样,怎么都不肯和顾惜惜断绝来往,她也不知道这臭小子和顾惜惜到哪一步了,应该还只是朋友阶段。   毕竟公公和丈夫都强烈反对,这小子但凡还有点脑子,都不会忤逆长辈,做出糊涂事来。   “我正愁这事呢,这孩子年纪一天比一天大,对象还没影,蒋大夫,您朋友的孙女是什么情况?”白秋棠来了精神,蒋玉华介绍的应该差不了。   “条件很不错的,家里人都是当医生的,这姑娘在上工农兵大学,学的也是医学,20岁。”   蒋玉华当然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人。确实有这么个姑娘,也确实托她介绍对象。但她不会真介绍陈野这种瞎了眼的蠢东西,只是试探试探白秋棠的口风。   白秋棠对姑娘的情况很满意,虽然比不上桑虹,但家世体面,姑娘自己也争气,非常拿得出手了。   “要不让俩孩子先见个面?”白秋棠问。   “这样吧,你先问问陈野的意思,万一这孩子私下处好对象了呢,我这边不好和朋友交待。”蒋玉华说道。   “肯定没对象,不过我先问问也行,回头给您信啊。”   白秋棠心里一咯噔,想到了顾惜惜这霉星,万一逆子真和这霉星在一起……不行,还是问问,免得得罪了回春堂。   陈野这天忙到很晚才回家,找房子就找到天黑,租房手续很麻烦。要去房管处登记,还要去街道处打证明,一时半会根本弄不好。所以他没通过房管处,而是私下找的出租房。   这种出租房手续很方便,但房子少,一般都租给熟人,不会租给陌生人,陈野托了认识的朋友,才勉强找到了个亭子间,冬天冷夏天热还闷,两块钱一个月,一次要交三个月。   厨房和浴室得和楼上的人共用,上的是公共厕所,其他住户都用马桶,然后早上去公共厕所倒了,顾惜惜住不习惯这么简陋的房子。   而且这个亭子间离陆家并不远,只隔了一条弄堂,顾惜惜想离顾糖糖远点儿。但实在没别的房子了,只能先将就住下,陈野答应她,只要一找到好房子,就带她搬出去。   房子找好了,还得打扫卫生,添置生活用品,一天下来,忙得焦头烂额,他本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从来没做过这样的粗活,更没操心过这些家常事。但顾惜惜更不中用,擦桌子一会儿就娇喘吁吁了。   陈野心疼她,就让她坐着歇息,自己干,结果就是忙到天黑才勉强能住人,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还要带顾惜惜去饭馆吃饭。   吃完饭后,天都黑透了,陈野想回家,可顾惜惜哭哭啼啼地说害怕,从来没一个人在陌生环境下住过,陈野只得又安抚她一个小时,不知不觉就到深夜了。   大院里基本上都熄了灯,但陈家客厅的灯还亮着,陈野停好自行车,捶了捶酸痛的腰,感觉比在部队拉练十五公里还累。   他蹑手蹑脚地进了客厅,刚脱下鞋子,就听到他妈冷叟叟的声音:“去干什么了?”   陈野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抬起头,不敢看白秋棠,口气还算平静,“陪客户吃饭,喝酒喝到现在,妈你怎么还不睡?”   平时他妈九点前必须睡觉,现在都快十点了,陈野有点忐忑。   白秋棠咬紧了牙,手指甲扣进了手心,头又开始痛了。自从认识顾惜惜后,逆子撒谎都不眨眼睛了,果然是近墨者黑。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陈野你想好了回答!”   白秋棠面若寒霜,她下午给采购科打了电话,陈野上午确实去见客户了。但下午却请了假,说有私事要处理。   见鬼的陪客户喝酒!   陈野心里一慌,眼神开始闪烁,他在脑子里组织语言,要如何蒙混过关。   知子莫若母,看到他这模样,白秋棠哪还不明白,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要砸。但又放了下来,公公和丈夫都睡了,不能惊动他们,否则这逆子又要挨打。   “你下午请假了,是去陪顾惜惜了吧,陈野,你现在怎么会撒谎成性?你太让我失望了!”白秋棠痛心疾首地看着儿子,从小到大,儿子都是她的骄傲。   学业优秀,彬彬有礼,听话懂事,大院有些人家的孩子,都叛逆得不得了,家里安排去部队,死活不肯去,陈野却乖乖听从,在部队表现也很不错。   可以说,前二十几年几乎没让她操过心,每次和同事朋友聊天,听她们抱怨家里的孩子不听话,白秋棠就很得意,觉得自己福气真好。   可现在她被打脸了,儿子现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嘴里没一句真话,欺上瞒下,忤逆不孝,白秋棠甚至都不敢和朋友吐槽心事,怕被人笑话。   陈野倔强地咬着牙,母亲那失望的眼神刺痛了他,还很委屈,忍不住说:“我是帮顾惜惜处理事情了,如果不是你对惜惜有偏见,我也不会骗你。”   白秋棠一口气顶在了心口,差点闭过去,她用力按着心口,咬牙骂道:“你在怨我?我为什么不喜欢顾惜惜?你有没有脑子?顾惜惜亲妈是牢改犯,你知不知道和牢改犯的孩子交往,会对我们家有什么影响?陈野你不要面子,我和你爸,你爷爷,你叔叔和姑姑他们丢不起这脸!”   “惜惜是养母养大的,知书达礼,温柔懂事,和她亲生父母并没关系。妈,你只是嫌弃她家世不好罢了,就算她亲妈不是牢改犯,你也不会同意我和她交往。”陈野不服气地怼。   有些话他不好说,毕竟是长辈,其实他妈就是势利眼,只瞧得上桑虹那样的家世。   白秋棠眼睛一阵阵黑,身体不住颤抖,她寄予了厚望的儿子,居然是这样看她的?   她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这逆子的前程,如果娶了顾惜惜,逆子的前程就毁了。   白秋棠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逆子猪油蒙了心,她不能冲动,现在逆子被顾惜惜勾得神魂颠倒,听不进她的话,她说得越多,这逆子越叛逆。   “我不和你吵,深更半夜了,不要吵醒你爷爷和爸爸。”   白秋棠语气平和了些,但眼神森冷,带着一丝狠,源头在顾惜惜那儿,她得找这贱人好好谈谈了。   陈野张了张嘴,想解释几句,他也不想和母亲吵,可每次提到惜惜,母亲都用那种很嫌弃的口气,他就控制不住火气了。   “别在我面前杵着,滚!”   白秋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她要一个人静静,看到这逆子就上火。   陈野悻悻地去洗澡了,时间会证明他是对的,惜惜是好女孩,值得他和家里反抗,他不会辜负惜惜的。 第200章 父女心结慢慢打开   转眼间,沈明江回城半个月了,他又成为了教书育人的沈老师,站在热爱的讲台上,看着年轻鲜活的学生,沈明江一改在农场的颓废,变得神采飞扬起来,还年轻了不少。   那块被顾金凤卖掉的手表,也被沈明江花钱给买了回来,蒋玉华给他的钱,还让他写了欠条。   沈明江隔三差五都会回回春堂吃晚饭,每次来都不空手,一斤桃酥或者鸡蛋糕。再就是朱古力,或者巧克力,都是女孩子喜欢吃的,他想弥补这些年对女儿的亏欠,父爱的表现欲爆棚。   顾糖糖其实不是太喜欢吃甜食,她也懒得和沈明江说,随便他带。反正最后都进了沈宵云和陆长川的肚子。尤其是沈宵云,下巴都吃圆了,看着越发憨了。   “糖糖,吃冰淇淋。”   傍晚时,沈明江又带着冰淇淋来了,这个顾糖糖爱吃,便接了过来,轻声说:“谢谢。”   “喜欢吃明天再买。”   沈明江很开心,只要女儿喜欢吃,他天天买。   “冰淇淋吃那么多干什么?凉的很。”   蒋玉华走过来,冲蠢儿子瞪了眼,姑娘家不能吃太多冰,容易宫寒。   沈明江不敢和母上大人顶嘴,等蒋玉华走了后,他小声说:“明天我偷偷买,不让你奶奶看到。”   天气热吃点冰应该没什么,主要是好不容易有女儿爱吃的,沈明江就特别想表现,大不了他一天只买一支嘛。   “嗯。”   顾糖糖点了点头,她也喜欢吃冰淇淋,现在的冰淇淋奶味十足,好吃极了。   沈明江开心得差点手舞足蹈,明显能感觉到,女儿在渐渐接受他,以前是他错了,以后他要给女儿更多的爱,不能再伤女儿的心了。   蒋玉华也很欣慰,找到书房的沈老爷子,感慨道:“糖糖和明江说话了。”   终归是亲生父女,她还是希望能和好的,前阵子孙女都不理睬蠢儿子,她看着着急,但也没劝孙女,蠢儿子做错了事,她没脸劝。   沈老爷子轻哼了声,“糖糖只是不想我们担心,这丫头懂事。”   要不然就蠢儿子做的那些混帐事,换了别人早断绝父女关系了。   蒋玉华深以为然,孙女比蠢儿子懂事多了。   但蠢儿子是亲生的,也不能扔了,还是要挽救一下。   沈青云走了进来,说道:“爷爷,奶奶,学校打来电话,糖糖的入学手续办好了,九月去报道。”   “你到时候多照顾些糖糖,别让她被人欺负了。”蒋玉华嘱咐。   沈青云是医学院中医部的助教,刚刚聘请的,以沈家的资历和地位,沈青云担任助教绰绰有余,他本来不想去。但老爷子说当助教能锻炼心志,还可以照顾妹妹,他便答应了。   “知道的。”   沈青云点了点头,又说:“我回实验室了。”   最近他和糖糖都在窝在实验室做实验,沈老爷子搞来了不少兔子,鹿筋没那么多,只能取下兔子的脚筋,甲兔接到乙兔上,乙兔再接到丙兔上,对兔子虽有些残忍,但也没办法,总不能拿真人做实验。   “实验进展如何?”沈老爷子问。   沈青云眼睛亮了,沉稳如他都控制不住兴奋,说道:“我和糖糖各接了两只兔子八只脚的筋,成功率是五成。”   沈老爷子很满意,鼓励道:“还须努力,成功率达到九成以上才可出师。”   十成有点难,就像外科手术一样,世上没有百分百成功率的手术,最好的医生都无法保证,能有九成把握就很厉害了。   沈青云点点头,他觉得九成快了,掌握了这门接筋术,他又可以救治更多的人了,感谢妹妹的大度,让他有机会学到失传绝技。   他回了实验室,顾糖糖也在,一只兔子可怜兮兮地躺在桌上,四只脚都不能动了,因为实验失败了。   “对不起,下辈子你投胎当人啊,别当兔子了。”   顾糖糖轻轻抚摸着兔子的皮毛,有点愧疚。   沈青云笑了,堂妹的心太软了,当大夫的人不能心太软,都说医者仁心,这话其实不对,医者必须狠心,心狠了才能冷静,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最优的选择,救治更多的人。   “大哥,这兔子拿给阿姨吧。”顾糖糖说。   “你拿回家吧,家里都吃腻了。”   沈青云拒绝了,实验失败的兔子都变成了餐桌上的菜,连着吃了好几天,再美味都腻了。   “噗。”   顾糖糖忍俊不禁,也没客气,将兔子塞进了网兜里,晚上让陆母做了吃。   “九月你要去学校报道,到时候我陪你去。”沈青云说。   “嗯,大哥你是不是要当我老师?”顾糖糖好奇地问。   沈青云点点头,严肃道:“我不会因为你是妹妹,就放松要求,还会更严格些。”   顾糖糖吐了吐舌头,装作害怕的样子,说道:“大哥,你对我严肃没关系,对其他女同学可别黑着脸,万一里面有我未来大嫂呢!”   沈青云俊脸飞红,在她脑壳上弹了个爆栗,嗔道:“胡说八道,赶紧回家了!”   顾糖糖嘻嘻笑了,背着包往外走,走到门口还打趣道:“大哥,到时候我和班上女同学打成一片,帮你考察好姑娘啊!”   “去去去!”   沈青云脸更红了,嫌弃地挥了挥手,小堂妹越来越调皮了。   顾糖糖笑着出去了,和沈家人一一告辞,提着兔子骑车回陆家,现在是八月,最热的时候,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地上热气腾腾,跟蒸笼一样,路边树荫下的狗,都热得直吐舌头。   骑了一程,快到长乐坊了,顾糖糖热出了一身汗,在树荫下歇一会儿,然后就看到了眼熟的身影,穿着白色连身裙的顾惜惜,和一个气质高雅的女人在对面马路上,面对面的站着说话。   女人她也认识,是陈野的妈白秋棠,看她那架势,来者不善啊。   顾糖糖转了转眼睛,将太阳帽往下拉了拉,遮住脸,骑车去了对面马路,白秋棠和顾惜惜在树荫下站着,她靠着树的另一边,既能听到,又不会被发现。   “顾惜惜,我明确告诉你,就算你把陈野勾得五迷三倒,你也嫁不进陈家,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牢改犯的女儿,还是个生不出孩子的废物,你这样的女人,我们陈家绝对不会让你进门的,别在陈野身上浪费时间了,劝你趁年轻还有点姿色,找个普通工人嫁了,还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白秋棠说话很不客气,句句都在扎顾惜惜的心,逆子都已经被这灾星勾走魂了,每天都和灾星出双入对。要不是还有理智,她真想掐死这贱人。 第201章 又勾搭了一个打手   顾糖糖听得暗爽,虽然她不喜欢白秋棠的势利,但对付顾惜惜这种贱人,就得白秋棠出马,不过她又希望白秋棠破坏失败。   否则怎么看到陈野和顾惜惜绑在一起?   顾惜惜脸上毫无血色,她没想到陈野母亲会找上门,一点准备都没有,而且陈野母亲还说这么难听的话,太伤人了。   “阿姨,我和陈野是真心相爱的,我的亲妈是牢改犯没错。但我没和她生活过,我是养母一手带大的,她是人民教师。”   顾惜惜挺直了背,不想在白秋棠面前落了下风,许盼娣是牢改犯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是顾金凤养大的,顾金凤知书达礼,还是光荣的老师,她的教养比很多人都好。   白秋棠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强压着火气,嘲讽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女儿一样会偷人,你亲妈那些不要脸的丑事,我全知道了,你是她的亲生女儿,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私下勾引我儿子,花我儿子的钱很爽吧?一点钱我们陈家是不在乎的,就当打发叫花子了。”   顾惜惜身体晃了晃,地上太热了,蒸得她站不稳,只得一手扶着树,勉强站稳。   白秋棠冷笑了声,刺道:“你说你有什么?无貌无才,连个好身体都没有,要什么没什么,你哪一点配得上我儿子?而且你也别想打着生米煮成熟饭的想法。哼,我丑话说在前头,就算你真和陈野睡了,也别想进陈家的门,你好好想想吧,别执迷不悟做赔本生意!”   “阿姨,你何苦用这种话羞辱我?我和陈野两情相悦,彼此守礼,并没越雷池半步,我妈从小就教我要守礼,结婚前我不会和陈野有什么的,我没那么贱!”   顾惜惜咬破了肉,嘴里都是血腥味,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凭什么要受这样的羞辱?   白海棠嗤了声,“你不贱怎么花我儿的钱?做了表子就别立牌坊,真和你那个亲妈一个德行。行了,好话赖话我已经和你说过了。要是你还要死皮赖脸地勾搭我儿,哼,别怪我不客气!”   顾惜惜眼前一黑,再撑不住,身体直直地朝后倒下去,眼看就要摔在地上了。   白秋棠变了脸色,犹豫了下,还是伸手去扶了,这贱人弱的只有半条命,可别死在她面前。   “你干什么?”   怒吼声响起,白秋棠手刚碰到顾惜惜,吓得抖了下,还没反应过来,顾惜惜就被个人高马大的年轻男人给扶住了,怒目瞪着她,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一样。   看得津津有味的顾糖糖,眼睛都瞪圆了,卧槽,居然又是个熟人。   是徐寡妇的二儿子牛大江,前阵子偷看她洗澡,被陆长川揍了一顿,之后就老实了,很少出现在顾糖糖面前,没想到竟和顾惜惜勾搭上了。   这半条命长得不咋地,勾搭男人的手段真厉害啊!   顾糖糖崇拜得五体投地,要是顾惜惜长得再漂亮点儿,身体再好点儿,没准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可惜生错了时代,现在这年代很难发挥出这贱人的本事,再过三十年,顾惜惜这种人肯定混得风生水起。   顾惜惜半靠在牛大江怀里,脸色惨白,嘴唇没有血色,泪水簌簌而下,实在是惨得不像样。   “你这么大年纪了,好意思欺负小辈?白吃几十年米饭了!”牛大江怒斥,刚刚他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这恶妇推的顾惜惜,比毒蛇还恶毒。   “不是……的……我……”   顾惜惜颤声解释,可声音不仅细,还断断续续,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牛大江自然听不清,对白秋棠更加厌恶,狠狠地瞪了眼。   顾糖糖差点笑出声,顾惜惜就是有这个本事,明明可以一句话说清楚的事,偏偏不说,然后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引得周围的人都同情她,迁怒于和她在一起的人。   不愧是白莲婊,手段真厉害,不声不响又勾搭了一个打手,估计还会在陈野面前哭哭啼啼的卖惨,挑拨母子感情。   白秋棠快恶心坏了,她从小家境优越,接触的人也都是和她家境差不多的,心机手段还真没顾惜惜厉害,更让她恶心的,还是顾惜惜竟不要脸地靠在陌生男人怀里,看样子关系匪浅。   这贱人脚踏两只船,一只是她儿子,另一只却是远不如她儿子的男人。   白秋棠感觉到了羞辱,更觉得顾惜惜下贱可恶,也太不挑食了,什么样的男人都勾搭,跟以前长三堂子的女人一样。   “我小瞧了你,顾惜惜,半条命都快没了,还能脚踏两只船,真是好手段!”   白秋棠冷笑了声,看向牛大江,嘲讽道:“既然你们在处对象,就看紧了,别让这贱人去勾引我儿子,你不嫌弃戴绿帽,我还嫌弃这贱人脏了我家的门槛!”   “我不是,你不能这样羞辱我,我清清白白的人,他是我的朋友。”   顾惜惜脸色更白了,努力站直了身体,离牛大江远了些,她刚刚是因为晕眩,牛大江也是出于好意,陈野母亲明明看得清清楚楚的,为什么要说那么难听的话?   “哼,清清白白?窑子里的女人都比你清白些,和你这种人多说几句话,我都嫌脏!”   白秋棠嫌恶地瞪了眼,又朝牛大江扫视了一眼,冷笑了声,转身便走了。   蒋玉华那儿她回绝了,逆子现在心思都在顾惜惜身上,不能得罪人,其实她还是想撮和桑虹和逆子,并没死心。   回头她要和逆子说,顾惜惜脚踏两只船,水性杨花,生性银荡,和她那牢改犯亲妈一个德行,这种女人坚决不能进陈家门。   顾惜惜也被牛大江搀扶着走了,还能听到牛大江安慰的声音,这么个浑不吝的人,在顾惜惜面前居然温柔体贴,看来是对这半条命有意思的。   看了一出好戏,顾糖糖心情极好,哼着歌骑车回家了。   陆母在天井洗菜,案板上切了冬瓜,晚上她准备烧冬瓜虾皮汤,豆干炒肉丝,再炒个丝瓜鸡蛋。   徐寡妇也在洗菜,还有周师母,院子里的三个主妇默默洗着菜,也不说话,顾糖糖推着车进来了,将兔子放在地上。 第202章 顾惜惜对上徐寡妇,谁赢?   “糖糖,兔子哪来的?”陆母被活生生的兔子吓了一跳。   “我和堂哥做实验用的,妈,晚上吃红焖兔肉吧?”   顾糖糖停好车,撸起袖子准备去杀兔子,被陆母拦住了,“我来,你别弄到手。”   “不会的,我杀兔子很厉害的。”   顾糖糖没让,她手术刀都带回来了,处理起来很快的,陆母拗不过她,就在旁边看着她杀,万一不行她再上。   “你这是啥刀?”陆母稀奇地看着柳叶一样的刀,薄薄的一片,怪锋利的,轻轻一划就给兔子割了喉。   “手术刀,很快的。”   顾糖糖一刀毙了兔子的命,然后开膛破肚,陆母她们只看到纤手飞舞,刀光闪闪,也不知道顾糖糖怎么操作的,没多会儿,心肝肺都给弄了出来,干干净净地放在地上,还摆得特整齐。   “妈,肠子要吃吗?”   顾糖糖扯下了一大串肠子,有点犹豫,处理起来太麻烦了。   “当然要,肠子弄干净了炒雪里红吃,好吃的很。”   陆母忙拿了过来,这么多肠子可不能浪费,都是肉呢。   见顾糖糖要给兔子去皮,陆母急得叫道:“皮好吃的,我拿开水!”   儿媳妇做事挺麻利,就是有点败家。和长川那小子一样,手都松,这么好的皮哪能扔掉,多浪费啊。   陆母拿了一壶开水出来,倒在盆里,将死兔子给泡进去,就像褪鸡毛一样,趁热去了毛,顾糖糖又开始处理兔脑壳。   沈青云教了她不少外科方面的知识,这些日子天天和兔子打交道,顾糖糖闭着眼睛都能熟练地分离骨肉,又快又准,没多会儿,兔脑壳就给弄得清清爽爽,脏东西都处理掉了。   徐寡妇和周师母看得目瞪口呆,不约而同地咽了下口水,大热天竟觉得后背发凉。   陆家这娇滴滴的儿媳妇,杀兔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下刀可真狠哪,那刀也利,刷刷刷地就把骨头和肉分开了,这要是割在人身上……   两人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看向顾糖糖的眼神多了些敬畏,徐寡妇想好了,以后少招惹顾糖糖,万一给她一刀子咋办?   “糖糖,你这刀使得真熟练。”徐寡妇笑得有点勉强。   “熟能生巧嘛。”   顾糖糖微微笑了笑,声音甜甜的,可如果她手里没拿着那把血淋淋的手术刀,才是真的甜。   现在只让人觉得冷。   周师母好奇地问:“糖糖你不是学中医吗?怎么也要用手术刀?”   “中医也有外科手术的,我大哥天天教我认筋络,拿兔子做实验。”顾糖糖耐心解释,将处理干净的兔子递给陆母,再把手术刀洗干净,拿干净的布擦了,放回了套子里。   “糖糖现在很厉害吧?”周师母口气羡慕。   当医生才体面,年纪越大越吃香,顾糖糖真是好福气,有沈家那么好的娘家撑腰,工作不用担心,在夫家也能横着走,朱向华那么难弄的人,在儿媳妇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还不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   想到两个女儿,周师母心情又黯然了,大女儿对陆长川还没死心,介绍的对象也不肯去看,眼看年纪越来越大,再不结婚都要成老姑娘了。   小女儿年纪倒还小,可马上高中毕业,现在也不安排工作,很可能会安排去支援农村建设,小女儿身体不好,哪吃得消啊。   周师母暗暗叹了口气,对顾糖糖也更羡慕了。唉,天生好命,好事全让顾糖糖沾上了。   顾糖糖不太喜欢周师母,一是因为她女儿周红梅觊觎陆长川,还时常挑衅她,二就是周师母看她的眼神挺烦人,说不出的感觉,反正让人不舒服。   她笑了笑,谦虚道:“我还没出师呢,我大哥说了,要学会古代的千刀万剐,才叫出师。”   “千刀万剐是什么意思?”   陆母她们都吓了一大跳,听起来好吓人。   顾糖糖噗地笑了,解释道:“就是古代的刑罚,第一刀切掉犯人的神经,让他感觉不到痛,然后慢慢割下他身上的肉,要切三千六百刀,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犯人还有一口气,这就叫千刀万剐,熟知人体筋络才能办得到,我还差得远呢。”   “这……这也太造孽了。”   周师母吓得脸都白了,暗暗念阿弥陀佛,只是听顾糖糖描述,都觉得慌兮兮的,人身上割三千六百刀,这人还能活?   行刑的人哪下得去手啊?   徐寡妇脸色也有点难看,后背凉叟叟,甚至还觉得身上有点疼,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顾糖糖就是美女蛇,嘴甜心毒,当面笑嘻嘻,背后捅一刀。   比朱向华厉害多了,顾糖糖是真敢下刀子啊,还能剐人三千六百刀不送命,太凶了!   徐寡妇使劲咽了下口水,强笑道:“糖糖真厉害。”   她匆匆洗了菜,准备回家了,现在看到顾糖糖她都有点慌,生怕那白嫩嫩的手,突然给她来一刀。   “我也洗好了。”   周师母也慌慌张张地洗完了菜,等红梅回家了,她要好好嘱咐这死丫头,可千万别再招惹顾糖糖了,天下好后生多的是,别吊死在陆长川这根要命树上。万一惹恼了顾糖糖,给这死丫头搞个千刀万剐,还剩下一口气不送命,连死刑都判不了。   沈家有权有势,再搞点关系,顾糖糖可能连牢都不用坐,周师母越想越害怕,抱着一盆菜匆匆地回了家。   “徐姨,我刚刚看到你家牛大江,和一个年轻姑娘手牵手走路,挺亲热的。”   顾糖糖叫住了徐寡妇,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徐寡妇却没觉得开心,家里现在这条件,哪娶得起儿媳妇,她无精打采地问:“那姑娘长啥样?”   “没看到,只看到背影,你问你家牛大江呗。”   顾糖糖没说是顾惜惜,让牛大江自己说,给顾惜惜找点事干,白秋棠对付不了这贱人,徐寡妇这朵老白莲应该没问题。   徐寡妇也没再打听,郁郁寡欢地回去了。   陆母悄悄撇了下嘴,低声说:“能和牛大江处对象,那姑娘也是眼瞎。”   “妈,是顾惜惜那扫把星。”   顾糖糖在她耳边嘀咕,陆母震惊得忘了切菜,半晌才说:“这俩人搞在一起了?”   “反正挺亲热的。”   陆母感慨万分,“这半条命不简单啊。”   随即她又兴奋了,小声说:“要是牛大江真娶了半条命,家里可就热闹了。”   徐寡妇对上半条命,谁能赢?   陆母迫不及待想要看好戏了,热切地希望顾惜惜和牛大江能成。 第203章 阿野,别和你妈吵   晚饭挺丰盛,红焖兔肉,冬瓜虾皮汤,就两碗菜,兔肉分量多,够一家人吃了。   今天是陆长川先回家,陆二姐反而回得迟,而且是和牛大河一起回来的。   “谢谢你啊,大河。”   “谢啥啊,以后那王八蛋再来骚扰你,长虹姐只管叫我。”   陆二姐和牛大河在天井说话,陆母皱了眉,她不喜欢徐寡妇一家子,没一个看得上眼的,二女儿怎么会和牛大河在一起?   牛大河上楼了,陆二姐洗手进屋,饭菜都摆好了,都在等她。   “以后你们先吃好了,不用等我。”陆二姐很愧疚。   “天气热,菜放凉了好吃,二姐,是不是李光杰又来找你了?”   顾糖糖递过去一碗饭,她知道李光杰隔三差五都去找陆二姐,想复婚。   陆二姐点了点头,心情有点烦躁,她已经明确说了不会复婚,李光杰还是死皮赖脸地纠缠,搞得厂里都有风言风语了。   “下次再来,二姐你叫我。”陆长川说,又补了句,“别找牛大河。”   他总觉得牛大河这小子,对他二姐有点古怪,反正得隔离二姐和这小子。   “对,找长川,别去找牛大河。”陆母也说。   “大河恰好碰到,他挺热心的,其实没那么糟糕。”陆二姐替牛大河解释,她比牛大河大四岁,小时候处得还可以,这家伙就是脾气太差,人其实还不错的,比牛大江那货强多了。   陆长川眉头皱得更紧了,二姐这口气,难道是对牛大河也有意思?   顾糖糖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使了个眼色,让他别想多了,陆二姐和牛大河压根不可能的,顶多算是牛大河的一厢情愿。   “李光杰以后肯定还会纠缠,可能二姐找好对象,他才会死心吧?”顾糖糖说道。   陆父赞同点头,对陆母说:“你托人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对象。”   陆二姐皱了皱眉,低着头吃饭,其实她不想再结婚,感觉结婚好没意思,可天天住在娘家也不是事儿,最好的出路还是再婚。   唉!   陆二姐心情变得沉重,她想出去租房住。但父母肯定不答应,幸好弟妹性格好,和她关系也不错,住在娘家并没太拘束,可长期住肯定不行。   “我托出去了,一时半会也没合适的,再等等吧。”陆母也挺无奈,女儿的条件不上不下,好的后生不会娶二婚,来说媒的不是老光棍就是带孩子的鳏夫,她一个都瞧不上。   “二姐才刚离婚,不着急找对象的,第一次没碰到好的,第二次可不能匆匆忙忙嫁了,一定要找个可靠稳当的男人,最重要是二姐喜欢,我觉得这事不急,慢慢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顾糖糖不赞同陆父陆母的想法,何必匆匆忙忙给陆二姐介绍对象,离婚连半年都没有,心情都没缓过来,怎么继续第二段婚姻?   不过她能理解公婆,七八十年代结婚就是这样,效率特别高,基本上是见一次面后,双方印象还不错的话,就开始商量结婚了,甚至还有盲婚哑嫁的,结婚前连面都没见过。   像陆二姐这样,离婚后还能住在娘家,给她几个月时间缓解心情,已经相当开明了,换了别的人家,今天离婚,顶多一个月就会二婚,不可能拖着不嫁人的。   陆二姐感激地看了眼,弟妹的话说到她心坎上了,她真的不想这么快再婚,第一段婚姻太累了,她没那么快走出来。   陆长川也表态,“二姐找对象的事不急,就在家里住着,咱家又不是没地方住,匆匆忙忙的万一又找个不合适的,最后还是二姐吃苦,李光杰那儿也没啥,交给我就好。”   实在不行就揍,一顿不够揍两顿,揍得那王八蛋怕了,就再不敢来了。   顾糖糖点头附和,“二姐安心在家住,有合适的就处,没合适的一个人也能过得自在,感情的事要随缘的,不能勉强。”   陆二姐眼睛红了,低下头擦了擦眼角,她觉得弟妹才是她的知音,太理解她了,说的话就是她心里想的。   她其实对再婚并没有太大的想法,一个人过多自在啊。要不是怕父母有意见,她都想一个人过一辈子了。   陆母表情不赞同,女人哪能不结婚呢,一个人过多孤单,她和丈夫还在,女儿在娘家还有依靠,他们夫妻要是不在了,女儿可就没依靠了,还是得找个伴。   陆父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了,他笑了笑,温和道:“糖糖和长川说的对,感情的事不能着急,那就慢慢来。”   “嗯。”   陆二姐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总算不催她找对象了。   顾糖糖提起了接筋术,转移这个话题,“爸,这些天你药水泡脚可别断,顶多一个月就能给你手术了。”   “没断,天天给他泡着呢,糖糖,真的能行了?”   陆母的注意力果然转移了,一个月啊,丈夫的腿能站起来了?   顾糖糖点了点头,指着盆里的兔肉,笑着说:“我和大哥天天做实验呢,现在是五成的成功率,再有一个月,就有九成把握了,爸的腿能恢复的。”   “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陆母激动地双手合十,朝天拜了几下,只要丈夫能站起来,她短寿几年都愿意。   陆父也很激动,他都作好永远站不起来的准备了,没想到儿媳妇却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要是再能站起来,他就不是家里的负担了,还能出去找活挣外快,补贴家用呢。   “妈,你谢菩萨干什么,应该谢糖糖。”陆二姐打趣。   “对对对,糖糖是咱家的大功臣,来吃肉。”   陆母笑眯眯地夹了块最嫩的兔肉,喂进顾糖糖嘴里,眼神比看儿女都要慈祥些,现在儿媳妇就是她的心肝宝贝儿,排名第一,儿子都要靠后。   顾糖糖吃了兔肉,撒娇道:“妈喂的肉就是好吃。”   “妈再给你喂。”   陆母又夹了块喂了,婆媳比母女还亲,陆二姐故意酸溜溜地说了几句,一家人笑呵呵的,比过年还喜庆些。   对比于陆家的其乐融融,顾惜惜那儿有些惨淡,她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像要死了一样,还对床边焦急的陈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和你妈没关系,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阿野,千万不要和你妈吵……求你了。” 第204章 母子大战,离家出走   陈野阴沉着脸,心里怒火滔天,他没想到母亲竟会这么过分。虽然他不在现场,但以他妈的性格,肯定说了很多难听话,而且他听牛大江说,他妈还推惜惜摔跤。   他真的无法想像,对别人温和有礼的母亲,为什么要对惜惜那么苛刻?   门户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阿野,我……我和牛大江只是普通朋友,咳咳……你妈误会了,她说我什么都可以,咳咳……可她不能 诬蔑我的清白,我……我……我受不了……咳咳……”   顾惜惜苍白的脸上沾满了泪水,我见犹怜,陈野的心都要碎了,面前仿佛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   他妈恶狠狠地辱骂着惜惜,就像一头中山狼,扑向柔弱单薄的惜惜,毫不留情。   陈野心里涌上厌恶和无奈,从小到大。无论他想要什么东西,他妈都会满足他。哪怕是昂贵的玩具,他妈也毫不犹豫买回来。   可为什么偏偏在惜惜这儿,他妈就那么苛刻恶毒呢?   “你好好休息,别想这些了,喝点水。”   陈野拿了杯水,一手扶着人,喂给顾惜惜喝。   顾惜惜喝了几口水,脸色依然苍白,眼睫毛上挂着泪水,深深刺痛了陈野的心,他觉得自己很无能,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可欺负他女人的人,偏偏是他亲妈。   他要怎么办?   顾惜惜细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低下头,露出柔弱细瘦的脖颈,喃喃道:“阿野,我……我们分开吧,我不想看到你为难,我心里好难过,咳咳……我们……还是分开吧。”   艰难地说完这句话,顾惜惜剧烈咳嗽起来。就像是要断气一样,脸比给死人蒙的白布还白一些,看得陈野心急欲裂,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下,像开水一样滚烫。   “你发烧了,我去买药。”   陈野放下顾惜惜,起身往外冲,被顾惜惜叫住了,颤声道:“抽屉里有药,咳咳……”   下午和白秋棠分开后,牛大江搀扶着她去药店买的。但她并没吃,一直拖着,等陈野过来。   “我之前吃了半颗,太苦了,没吃完。”   顾惜惜语气忐忑,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小心翼翼地看着陈野,她这样的作态,让陈野又是无奈,又是心疼,还有些怜惜。   “你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怕吃药,来,吃了这颗。”   陈野宠溺地笑了,扶着她喂药,依偎在他怀里,顾惜惜安心了不少,紧皱着眉头,在陈野温柔的诱哄下,乖乖吃了药。   “以后不要再说分开的话了,我会生气的。”   陈野口气不悦,他是男子汉,理所当然要护着自己的女人,不能因为一点阻力就退缩,他会说服家里人的。   “我……我怕你为难。”顾惜惜小声说。   “傻丫头,别想这些了,都交给我。”   陈野的声音致命一般地温柔,打消了顾惜惜的忐忑不安,可她还是担心,今天听陈野母亲的口气,家里给他安排好对象了。   “阿野,你妈说……说给你相看好对象了,真的吗?”顾惜惜试探地问。   她想知道那个姑娘的情况,肯定家世很好吧?   陈野微微皱眉,第一反应就是桑虹,他知道母亲还没死心,隔三差五都会约桑虹逛街,还叫人来家里吃饭。但桑虹自从搬出去后,就再没来过家里了,也没再去单位找他,应该只是他妈一厢情愿。   “只是世交家的女儿,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妈一厢情愿,你别听她的。”陈野随口解释了下,他和桑虹绝对不可能的。   “哦。”   顾惜惜乖巧地应了声,低垂下眼睑,心里却涌上了强烈的危机感,世交说明门当户对,家世非常好,又是两小无猜,感情基础也深,双方父母肯定都会努力撮和,陈野他能硬得过父母吗?   万一陈野妥协了,她怎么办?   不行,她一定要牢牢抓住陈野,决不能放手!   药效发作了,顾惜惜昏睡了过去,陈野替她盖好毯子,轻轻锁上门,骑车回家了,此时外面已是深夜,很多人家都睡了。   陈家的人也睡了,白秋棠阴沉着脸坐在客厅,也没开灯,黑沉沉的,她在等逆子,结果等到了现在,肯定又被顾惜惜勾住了。   院子里有了动静,陈野回来了,他以全家都睡了,蹑手蹑脚地进了客厅,准备去洗澡,灯突然亮了,吓了他一大跳。   “又去顾惜惜那了?”白秋棠沉声问。   “嗯。”   陈野脸色不太好看,也不想说话,多说几句可能会吵起来,大半夜的他不想吵架。   他这样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白秋棠,抓起地上的拖鞋,朝逆子砸了过去,拖鞋砸在了陈野身上,又弹到了地上,并不疼,可却让陈野感觉到了羞辱。   他觉得他妈现在就像农村泼妇一样,没有一点素质,还爱动手打人,以前的高雅和温柔,估计是戴了假面具吧。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你要知道,你不是陈家唯一的孙子,你二叔家还有两个孙子。对老爷子来说,你不是唯一的,如果你失去了老爷子的喜爱,你就会失去一切资源,陈野,你脑子清醒一点!”   白秋棠大步走到逆子面前,压低了声音吼,她真想拧开逆子的脑袋,把里面的蠢脑子倒出来。   陈野心里更加反感,他没想到母亲竟是这样的想法,就连亲情都要打上利益的标签,真是可怜又可恨。   “我不需要这些资源,我一个人能过得很好。”   陈野口气很倔强,他觉得母亲在羞辱自己,就算没有陈家的资源,他也一样能过得很好,他能有今天,又不是靠的陈家。   “你不需要?呵……陈野你在讲笑话?你是23岁,不是三岁,你搞搞清楚,从小到大,你享受了多少陈家的资源?没有陈家,你能过得这么舒服?你能在部队升职?能转业回来分去最好的采购科?真以为你能耐很大?我告诉你,没有陈家,你什么都不是!”   白秋棠快要气死了,她真的没想到,寄予了厚望的儿子,竟是如此天真单纯的性格,享受了陈家23年的资源,却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不靠陈家。   哪来的自信?   陈野脸色涨红,又羞又气,他妈说的这些,都是他凭本事挣来的,凭什么说他靠陈家?   难道在他妈心里,他就是这样的窝囊废吗?   “好,我现在就走,我让你看看,没有了陈家,我依然是陈野!”   陈野年轻气盛,受不了母亲的羞辱,连澡都不洗了,冲进屋子收拾了几件衣裳,也不顾母亲的阻拦,便冲了出去。   他会证明给他妈看,就算靠他自己,他照样是最优秀的陈野! 第205章 陆长川就是头牛   这天晚上,顾糖糖他们也睡得很晚,一大盆兔肉基本上被陆长川干掉了,吃多了肉的结果就是上火,陆长川就可着劲地逮着媳妇灭火,都来三回了,还不肯罢休。   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的顾糖糖,一脚踹开还想继续的某人,咬牙切齿道:“再来我扎你穴!”   腰都要断了,真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那么旺盛的体力,就像不知道累的牛一样,不愧是系统认证的绝世好男人。   陆长川舔着脸又爬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哄:“再来一次,糖糖你不用动,我轻点儿……”   “不要。”   顾糖糖眯着眼哼唧,她又不是木头,来感觉了怎么可能不动,动了就会累,她才不要。   “好糖糖,你就忍心看我难受?”   陆长川脸皮厚的很,两只手也不老实,四处点火。   “忍心……哎呀……你爪子拿开……讨厌死了……”   “不讨厌,老公最喜欢你……”   “唔……最后一次啊……”   “真乖……”   得逞的陆长川,笑得就像是偷了鸡的狼,屋子里又是一片春光,床边的风扇卖力地吹着,也熄灭不了床上小两口的热情。   等云收雨歇,顾糖糖已经睁不开眼了,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不想动弹,陆长川殷勤地打了水,给她擦拭干净身体,然后去天井洗澡,大半夜黑漆漆的,没人看。   大门被人拍响了,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陆长川刚洗好澡,警觉问道:“谁?”   “我,陈野。”   门外的人回答,声音有些沙哑。   陆长川十分惊讶,怎么都想不到会是陈野,深更半夜地跑过来干什么?   难道是找他打架?   他擦干了身体,只穿了裤衩去开门,陈野提了个行李箱,头发蓬乱,看起来有点狼狈,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小声解释:“我上你家借宿一晚,明早就走。”   离开家后,他在街上游荡了一个小时,住招待所需要单位介绍信,他住不进去,熟识的几个朋友。要么住房紧张,要么就是住在大院的,都没法借宿。   他本来打算去顾惜惜那儿住一晚,可他们还没结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人知道的话,对惜惜名声不好。   然后他又想到去睡公园,可身上粘糊糊的,难受得不行,他急需找个地方洗澡,陈野纠结了半天,最后才想到陆长川。   家里有五间房,肯定能借他一间睡。虽然前阵子和陆长川打架闹翻了,但他们是兄弟,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拒他于门外的,于是,陈野就过来了。   尽管还有点难为情,可比起露宿街头,难为情也不算什么了。   “进来吧。”   陆长川上下打量了下,也没多问,放人进来了。   陈野松了口气,推着车子进来,强烈的疲惫感涌了上来,长这么大他还没这么狼狈过,可他必须证明给他妈看,他一定能行的。   陆长川拿了个新盆出来,还有新毛巾和香皂,指着天井的水龙头说:“就在这里洗吧,我去收拾床,家里只剩一间了,是堆杂物的,有点乱,你将就一下。”   “没事,再差也不会比部队露营更差了。”陈野笑了笑,他又不是吃不得苦的人,能有张床就够了。   陆长川也笑了笑,去收拾了杂物间,点了蚊香,放了个钢丝床,还好有个风扇,是别人拿过来让他爹修的,刚修好,先拿来用上。   安顿好陈野后,已经是后半夜了,天井里的响动这么大,顾糖糖也吵醒了,等陆长川回来,忍不住问:“谁来了?”   “陈野,大概离家出走了,没地方去。”   陆长川锁好门,打了个哈欠,只觉得陈野太小孩子脾气了,这么大的人还闹离家出走,吃苦的还不是自个儿?   顾糖糖一下子来了兴致,睡意全无,精神奕奕地分析:“肯定是因为顾惜惜,今天陈野他妈找顾惜惜了,说了好多难听话,半条命肯定会在陈野面前挑拨离间,啧,陈野这人不是一般的傻啊!”   “他不是傻,是没吃过苦。”   陆长川一针见血,陈野人其实还不错,就是从小家世优越,又一帆风顺,一点苦都没吃过,养成了他单纯天真的性格,还有点自信过头。   这毛病也挺好治,多撞几次墙就好了。   顾糖糖哼了声,“就是傻,还瞎。”   要不然怎么会被顾惜惜耍得团团转?   “你说他和顾惜惜是不是要先斩后奏?”顾糖糖捅了下快睡着的陆长川,兴致勃勃地问。   她挺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可她又想看顾惜惜和徐寡妇PK,哪一幕都不想错过,要是能把顾惜惜劈成两半就好了。   “不知道,睡觉了,管人家那么多干啥。”   陆长川闭着眼睛,随手一揽,将媳妇儿给揽进了怀里。   “我警告你啊,以后离陈野远点儿,和顾惜惜那扫把星沾边准没好事,听到了没?”顾糖糖再次提醒。   她没想到陈野脸皮这么厚,上次都闹成那样了,居然还有脸找上门借宿,陆长川这傻子还答应了,她家这憨憨也是个傻的,她得盯牢些。   “知道,厂里我看到他都没理,媳妇儿睡觉了。”   陆长川困的很,可耳边都是媳妇的叽叽喳喳声,吵得他睡不着,于是他使出了杀招:“不睡觉就再来一回?”   “再来你个头啊,睡觉!”   顾糖糖没好气地踢了脚,一天天就知道这点事儿,她翻了个身,背对着陆长川睡了。   陆长川总算清净了,也转了个身,重新揽住了媳妇儿,再热都得抱着,香。   陈野起得很早,陌生地方睡得并不安心,而且心事重重,他只睡了一两个小时,陆母看到他,吓了一大跳。不过她认识陈野,以前来家里吃过饭的。   陆母多做了一份早饭,陈野本打算去外面吃,但被陆母叫住了,“家里随便吃点儿,外面吃浪费钱。”   “谢谢阿姨。”   陈野感激道谢,其实他对钱没概念,吃一顿早饭也要不了多少钱。但陆母盛情邀请,他不能拂了长辈的好意。   吃饭时,顾糖糖没理他,也也没摆脸色,来者是客,这点礼貌她是有的,陈野也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吃饭。   吃完了早饭后,陈野问道:“我想在附近租个单间,叔叔阿姨能帮忙介绍吗?”   他想住得离惜惜近一点,方便照顾。 第206章 开学前治好公公的腿   陆母心里很好奇,想问为什么要租房,桌下被陆父踢了脚,陆母便将话咽了下去,说道:“房子要去打听,这样吧,回头我去问问,你别着急,房子肯定有的。”   “麻烦阿姨了。”陈野礼貌道谢。   “不麻烦,本来我家有的,但租出去了,你放心,肯定有房子。”   陆母对陈野印象一直还不错,长得好看,家世又好,还有礼貌,就是眼神不太好,怎么就喜欢顾惜惜那半条命呢?   家里本来出租了两间屋子,陆二姐离婚回家住,就退了一间当杂物间,剩下一间出租。   陈野笑了笑,安心了些,还和陆父陆母寒暄,温文尔雅,能说会道。要不是有顾惜惜,真是个很不错的男青年。   顾糖糖默默吐槽,平时都很正常,碰到顾惜惜就脑残了,女主光环真大。   陆长川和陈野先去上班,顾糖糖慢慢收拾桌子,她知道陆母肯定有好多话要问,特意留下来的,回春堂那儿去迟点也没事。   果然,陈野他们一走,陆母就迫不及待地问:“糖糖,这陈野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和家里吵架了?”   “大半夜过来的,我都睡了,长川哥说是和家里闹翻,离家出走了。”   顾糖糖暗暗好笑,她婆婆的心性太好猜了,有什么都写在脸上,还不会过夜。   “这么大的人还闹离家出走?小孩子脾气一样,难怪会看上半条命。”   陆母撇了撇嘴,对陈野的好印象又打了一点折扣,最讨厌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的孩子了,小时候陆长川他们三姐弟。就算被她打得屁股开花,都没闹过离家出走。   “昨天陈野他妈去找半条命了,说了不少难听话,估计半条命在陈野面前挑拨离间了。”顾糖糖对顾惜惜是真的大写的服,白莲手段太高了。   陆母皱紧了眉,厌恶道:“谁家娶上这种儿媳妇,要倒八辈子霉了。”   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吵一架也行,她最讨厌的就是背后搞鬼的小人,比如徐寡妇这老表子,她和徐寡妇之所以相看生厌几十年,就是因为徐寡妇总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她吃了不少亏。   这么一比较,她家糖糖可太好了,嘴甜还优秀,不搞那些七七作八的小动作,脾气对她胃口。   “不对,这半条命不是和牛大江有一腿吗?她脚踩两只船?”陆母突然想起来,对顾惜惜也越发厌恶了。   不仅卑鄙,还作风不好,果然有什么样的妈, 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一个德行。   陆父听得云里雾里,好半天才算理清楚,对顾惜惜也是一点都瞧不上。不仅骨头轻,还心思不正,这种姑娘娶进门的话,家里绝对要鸡飞狗跳。   幸好他儿子娶的是糖糖,多好的姑娘。   “爸妈,我上班去啦。”   顾糖糖系好太阳帽,穿上长袖衬衫,骑车去上班了。   “骑慢点儿!”   陆母嘱咐了声,站在门口目送顾糖糖骑远了,这才关上大门,进屋后,和陆父兴致勃勃地说:“我倒希望那半条命嫁给牛大江,一个小表子,一个老表子, 都不是好货,让她们天天窝里斗,咱们看不要钱的大戏。”   她虽没见过白秋棠,但听儿媳妇那么一说,就知道白秋棠斗不过顾惜惜,还是徐寡妇有搞头,半条命真嫁进来,他们这幢楼就热闹喽。   陆父神情无奈,嗔道:“你管人家嫁谁,只要不来祸害咱们家就行,一会儿你去隔壁弄堂的张师傅家问问,我记得他家好像空了一间房。”   “这种女人我才不要,哪比得上糖糖。”   陆母满脸不屑,倒贴她都不要。   陆父打趣道:“一开始你不是也这样说糖糖的,还说糖糖进门你就去上吊。”   陆母脸上挂不住,咬紧牙,没好气地瞪了眼,可还是气不过,便说:“我说的是气话你不知道?就知道挑我的刺,中午你灌白开水吧!”   懒得伺候了,过去那么久的事还拿出来说,她不要面子的啊!   万一让糖糖听到了,她在儿媳妇面前还有什么脸?   也不能怪她势利眼,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儿媳妇有那么复杂的身世,自然反对农村丫头,搁谁家都会反对,而且她最后不还是同意了,还亲自上门提亲了呢。   陆父说了不少好话,才哄得陆母开心了,洗了碗后,便出去打听房子,陆父则在家里修电器,他技术好,不管啥电器都能修好,价格还公道,附近人家都会找上门修。   电风扇,录音机,收音机,电视机等,收个五毛一块两块的,每个月都能挣十几块。   陆母打听了一圈,找到了两处房子,一个干净整洁些,要两块半一个月,是陆父说的张师傅家的,另一间小一点,环境没张师傅家的好,两块钱一个月。   陈野选择了张师傅家的,这间房子离顾惜惜的出租屋很近,两幢房子挨着,随时都能串门,他很满意。   有陆父作保,张师傅很痛快,让陈野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就让他搬进去了,屋子里还有上任租客留下的床和桌椅,陈野买了些生活用品,其他的都还好,最贵的是电风扇。   他托人搞了票,可还要一百三十多,花了他所有的存款,身上所剩无几了。但这么热的天,没有电风扇肯定受不了,这个钱不能省。   陈野就这样安顿下来了,虽然远不如家里,可能和心上人住在一起,陈野很开心,上班也比平时积极了不少,他迫切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就算没有陈家,他依然是最优秀的。   转眼间,到了八月下旬,顾糖糖和沈青云的接筋术已经炉火纯青,成功率达到了九成,可以着手给陆父手术了。   “爷爷,我想再实验一只兔子。”   顾糖糖心里还是忐忑,她想再做一次实验,如果百分百成功,她才能安心。   沈青云也是这样的意思,沈老爷子当然没意见,又给弄来了几只兔子,让兄妹俩实验。   三天后,实验大获成功,兔子四条腿都长好了,能慢慢地行走,顾糖糖和沈青云相视一笑,心里是极大的满足,还有浓浓的骄傲。   【学会古医接筋术,奖励积分1000,目前积分6700】   系统出声了,顾糖糖十分欢喜,能得到系统的认可,说明她是真的学会了,而且接筋术是她真正靠自己的本事学会的,其他治疗术都是系统奖励的。   所以,靠自己学会的医术,奖励的积分才会更多?   顾糖糖惊喜交加,系统还有好多古医术,她如果都学会了,肯定能奖励好多积分。   “大哥,开学前,咱们给我公公的腿搞定吧?”顾糖糖和大堂哥商量。 第207章 地主家的傻儿子   “行,我和爷爷说,让他准备好鹿筋。”   沈青云答应了,他现在既紧张又期待。如果陆父的腿能成功,回春堂在杏林界的地位,肯定要提高不少,全国可能也就他们回春堂能接筋吧?   顾糖糖在安静趴着的兔子身上轻轻拍了拍,问道:“大哥,这只兔子养着好不好?”   一只有巨大纪念意义的兔子呢,吃了怪可惜的。   “这事你要和奶奶说。”沈青云无所谓,奶奶同意了就行。   顾糖糖抱着兔子出去找蒋玉华了,现在还没下班,蒋玉华办公室里有人,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人还没出来,隐约听到是白秋棠的声音。   “你这偏头痛是月子病,断根难,只能好好养着,早睡早起,少发火,秋棠你得注意点儿,哪有那么大的火啊。”   蒋玉华轻言细语地劝着,刚刚看到白秋棠她都吃了一惊,一脸憔悴,眼眶青黑,哪还有往日的风采啊,白秋棠只说是晚上睡不好,她也没多问。   但估摸着和儿子有关系,白秋棠那么骄傲的人,除了儿子,也没人能气着她了。   “我就是睡不着,蒋大夫,有没有让人好好睡觉的药?”白秋棠叹了口气,这些天她没一日睡好的,想到不听话的逆子就头痛。气他天真,更气他为了个顾惜惜离家出走,老爷子和丈夫问起来,她还要替这逆子打掩护。要是老爷子知道逆子为了顾惜惜离家出走,对逆子的印象肯定要大打折扣。   虽只过去了短短十来日,可白秋棠却觉得像是过去了十年,每天都是煎熬,她还找不到逆子,去逆子经常玩的朋友家里都问过了,单位也问了,没一点消息。   白秋棠从来没这么心累过,既担心逆子在外面吃苦,又怕老爷子和丈夫知道真相,内心就像是在煎锅上烤,备受煎熬,哪还睡得着?   “我给你开些药,回去煎服了吃。”   蒋玉华开了药方,又意味深长道:“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秋棠你要想开些,心事别太重了。”   “我知道,唉,不说了,家家都有糟心事。”   白秋棠接了药方,忍不住想诉苦,但话到了嘴边,还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家丑不可外扬,说出去只会被外人笑话,她丢不起这脸。   门虚掩着,蒋玉华老早从门缝里看到孙女了,便叫道:“糖糖进来吧,你白姨也不是外人。”   顾糖糖推开门进来了,怀里还抱着可爱的兔子,白秋棠忍不住笑了,“怎么还养兔子呢?”   “用来做实验的,奶奶,这兔子咱们养着,给它养老送终好不好?”   顾糖糖冲白秋棠笑了笑,便冲蒋玉华撒娇。   蒋玉华看到了兔子四只腿上的纱布,笑着问:“成功了?”   “嗯,百分百成功,奶奶,好不好嘛?”   顾糖糖拖长了声音,娇娇软软的,还在蒋玉华身上蹭来蹭去,旁边白秋棠十分羡慕,她没有女儿,只有陈野一个儿子,从来没享受过这种撒娇,逆子还气她半死。   早知道还不如生女儿呢,肯定比逆子听话懂事。   蒋玉华哪受得了孙女这扭股糖一样的撒娇,心早软得一塌糊涂了,别说是养兔子,就算是养老虎她都想办法搞定。   “别蹭我,热死了。”   蒋玉华嗔笑着推开,顾糖糖却蹭得更紧了,还要搂她脖子,祖孙俩亲密极了,让白秋棠更羡慕了。   “行行行,让你养!”   蒋玉华终于松口,顾糖糖开心地在她脸上亲了口,“谢谢奶奶,我爱死你了。”   “让你养就爱,不让你养就不爱了?”   “也爱啊,少爱一点点嘛。”   顾糖糖撒娇,抱着兔子就要去找厨房阿姨,把兔子交给她养。   蒋玉华笑得眼睛都眯了,自打孙女认回来后,她长了不少眼纹了,都是笑出来的。   “白姨,陈野搬出来住啦!”   顾糖糖假装随意地问了句,白秋棠面色微变,笑得有点勉强,解释道:“是啊,说单位忙,搬出来住方便些。”   “那他怎么不在单位附近租房?或者申请宿舍?还托我公婆找房子,租在我家弄堂隔壁,离单位有点远的。”   顾糖糖眨着眼睛,很认真地问,心里却在吐槽,死要面子活受罪,都气得睡不着了,还替傻儿子遮掩。   陈野可一点都没担心过他妈,天天和顾惜惜出双入对的,两人饭也不烧,顿顿下馆子,也难怪顾惜惜要死缠着陈野不放,地主家的傻儿子才能有天天下馆子的经济实力啊!   “陈野在你家附近租房子?”白秋棠急切地问。   她打听了陈野的很多朋友,唯独差了陆长川,主要是没想到陈野会找到陆长川。毕竟顾惜惜和顾糖糖有那层关系在。   白秋棠对逆子更失望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结婚那天闹得那么不愉快,还好意思去陆家?   顾糖糖点头:“是的,我婆婆帮忙找的房子,挺干净的,房东人很好,是我公公的朋友。”   “麻烦你们了。”   白秋棠笑得更勉强了,心里一阵烦躁,放着家里的大房子不住,跑到外面租小房子,脑子得有多蠢?   “不麻烦的,就顺手的事儿。”   顾糖糖甜甜地笑了笑,抱着兔子出去了,心情好极了,白秋棠肯定会去找顾惜惜算帐的。虽然斗不过,可也能给顾惜惜添点堵嘛。   白秋棠抓好了药,匆匆离开了,蒋玉华找到了在厨房门口喂兔子的孙女   顾糖糖拿了片菜叶子,逗着兔子玩儿,笑得眉眼弯弯,蒋玉华不由笑了,真是小孩心性。   “你刚刚故意说的?”   蒋玉华搬了把小椅子坐下,小丫头肚子里有几根肠子,她一眼就看穿了。   “嗯哪。”   顾糖糖点头,还兴冲冲地说:“奶奶,我跟你讲啊,陈野那傻子和顾惜惜挨着住,每天都出双入对,还一起下馆子,这陈野还挺有钱的。”   蒋玉华冷笑了声,讽刺道:“是陈家有钱,不是他有钱。”   没了陈家的支持,陈野很快就会打出原形,看着好了,顶多一个月就潇洒不起来了。   一个单蠢天真的富家公子哥罢了,在社会上撞得头破血流就会看清现实了。 第208章 徐寡妇和顾惜惜狭路相逢了   给兔子喂了几片菜叶,顾糖糖拍了拍手,准备早点回家。   “奶奶,我今天早点下班啊。”   顾糖糖娇声说着,虽然回春堂是自家爷爷奶奶管。可毕竟是公家单位,规章制度要遵守,得打声招呼。   她现在是回春堂的正式员工了,每个月能拿四十二块的工资呢。   “外面热的很,晚点凉快些。”蒋玉华笑着说,反正孙女回去也不干家务。   “陆长川单位发了电影票,六点半开始,早点吃了饭去看电影。”顾糖糖笑眯眯道。   现在的电影她不喜欢看,但她喜欢和陆长川出去玩,天天在家里有点闷。   蒋玉华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下,嗔道:“天天就知道陪男人,也不陪陪我这老太婆。”   “奶奶,要不电影票给你和爷爷?你们二老去约会吧。”   顾糖糖故意打趣,她和陆长川去逛公园也行。   蒋玉华老脸有点红,在她脸上又掐了下,没好气道:“你爷爷天天忙得要死,哪有那闲工夫,再说一把年纪了还约什么会。”   “一把年纪怎么了,约会又不分年纪的,我去和爷爷说?”   顾糖糖起身就要去找老爷子,被蒋玉华拽住了,担心这死丫头真去找,她又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哪还真的约会啊,羞都要羞死了。   “你不是要下班吗,赶紧走!”   蒋玉华嫌弃地推着人往外走,但顾糖糖却不肯走了,还好奇打听:“奶奶,你和我爷爷是怎么认识的啊,是自由恋爱吗?”   “去去去,和你家陆长川约会去!”   蒋玉华双手推着,再不赶走,这丫头还不知道要问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她和老沈那个时候哪有自由恋爱,都是父母包办。   不过她比其他姑娘幸运,婚前和老沈是认识的。因为蒋沈两家都是杏林世家,他们的父母都认识,经常来往。所以她和老沈关系也很不错,顺理成章地结婚了。   “奶奶,说说嘛!”   顾糖糖锲而不舍地追问,真的很好奇爷爷那么严肃的人,到底是怎么和奶奶谈恋爱的?   脑袋上挨了记爆栗,蒋玉华嗔道:“说你个头,赶紧走!”   顾糖糖扁了扁嘴,以后再打听爷爷奶奶的恋爱史,肯定能打听到。   她戴好太阳帽,骑上车走了,外面热浪滚滚,树叶都晒蔫巴了,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天空清澈得看不见一片云。   真热啊!   路过顾惜惜住的那个弄堂时,她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果然看到了顾惜惜,和牛大江并排走着。看样子要回出租房,牛大江手里还提着个大西瓜。   顾糖糖冷笑了声,牛大江对顾惜惜肯定有意思,这贱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大概还很享受吧。   两人走得远了,顾糖糖骑车要走,但又看到了个人,是徐寡妇。   徐寡妇提着菜篮子,远远地走了过来,下午虽然晒,可菜便宜,徐寡妇一般都是下班后去买菜,她还有两年退休,上班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   顾糖糖骨碌碌地转了转眼睛,热情叫道:“徐姨下班啦!”   “嗯。”   徐寡妇不冷不热地应着,走得极快,她没有自行车,上下班都是走路,或者公交车,身上都热出了汗,没精神和顾糖糖掰扯。   “咦,那人是不是你家牛大江?”   顾糖糖指着前面惊讶地问,此时牛大江站在小卖部门口,顾惜惜进了小卖部。   徐寡妇看了过去,果然是老二,现在这个点还没下班,老二怎么在这儿?   难怪工资越来越少,这样吊儿郎当上班怎么行?   徐寡妇脸色很难看,又不想让顾糖糖看轻,勉强笑了笑,说道:“大江厂里最近活不多,下班早。”   “我要回家啦,徐姨再见!”   顾糖糖挥了挥手,骑车走了,顾惜惜马上出来了,徐寡妇肯定看得到。   她回头看了眼,果然徐寡妇黑着脸进了弄堂,那虎虎生风的架势,像要去干仗一样。   顾糖糖笑了笑,也不觉得热了,飞快地骑着车回家。   “热吧,快喝绿豆汤,井里镇过的。”   顾糖糖一到家,陆母就叫她去喝绿豆汤,上午煮好的,放在篮子里,用绳子吊着放井里冰着,凉丝丝的。   热得满头大汗的顾糖糖,一口气喝完了一碗绿豆汤,全身暑气都消了。   “真凉快!”   陆母笑盈盈地看着她,问:“还要喝不?”   顾糖糖摇摇头,“饱了,妈,我跟你说,刚刚牛大江和顾惜惜在一起,被徐姨看到了。”   陆母眼睛顿时射出精光,急着问:“然后呢?”   “我看到徐姨朝他们两人走过去了,后面不知道,我回来了。”   陆母遗憾极了,这么精彩的大戏啊,可惜她不在现场。   “肯定要干仗,徐寡妇眼光高着呢,没正式工作的姑娘是瞧不上的。”陆母口气笃定,她可太了解徐寡妇了,几十年的死对头,没人比她更了解。   “妈,顾惜惜不仅没工作,她还是农村户口。”   陆母用力拍了下大腿,遗憾道:“百分百成不了,徐寡妇家口粮本来就不够吃,她就算让牛大江打光棍,也不会同意的。”   可惜啊,看不到半条命和徐寡妇鸡飞狗跳了。   顾糖糖冷笑了声,“半条命也瞧不上牛大江,她只想嫁给陈野。”   “陈野这后生真是聪明面孔笨肚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陆母直摇头,幸好她儿子没这么傻,娶的儿媳妇多好。   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了,砰地一声,吓了陆母一大跳,她铁青着脸出去了,不用看都知道是牛家的人。   果然是牛大江,阴沉着脸进了天井,后面还跟着黑着脸的徐寡妇,陆母将骂人的话咽了回去,心里八卦着,这是干好仗了?   “徐秀英,你家大江这么早下班啊!”陆母故意问。   “嗯。”   徐寡妇咬着牙应了声,和二儿子在一起的女人,居然是顾惜惜,陆长川结婚那天,顾惜惜出了那么大的洋相,她全看到了。   一个牢改犯的女儿,还没工作,身体还那么差,娶回来供着?   她宁可二儿子打光棍,也不会同意顾惜惜这扫把星进门! 第209章 了一屁股债   “咦,徐姨你家买的西瓜呢?我还想问是哪买的,看着蛮新鲜的。”顾糖糖也出来了,添了一把火。   徐寡妇的脸更黑了,西瓜是给顾惜惜那小表子买的,那么大的西瓜,肯定花了不少钱。   她省吃俭用,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五分用,夏天顶多买一只西瓜解解馋,老二这败家玩意儿,却给那贱人买那么大的西瓜,她这当娘的今年还没吃上西瓜呢!   “摔破了。”   徐寡妇敷衍了句,匆匆上了楼,她现在不想看到顾糖糖和朱向华婆媳俩,会更生气。   以前她还笑话朱向华娶农村儿媳妇,现在只觉得脸疼,顾糖糖是沈家的亲孙女,还成了回春堂的医生,家世好工作好,朱向华真是走了狗屎运。   顾惜惜这半条命哪点比得上顾糖糖?   要真娶了这扫把星,她在朱向华面前腰都直不起来。   陆母和顾糖糖相视一笑,婆媳俩一起数数,“三,二,一……”   果然。   楼上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徐寡妇的骂声,可惜关着窗听不太清。   “刚刚肯定和半条命干仗了,说不定还抓花了半条命的脸。”陆母口气遗憾,徐寡妇最喜欢抓人的脸,要是能亲眼看看就好了。   “牛大江和陈野得心疼死,妈,你说顾惜惜最后会和哪个结婚?”   顾糖糖现在也拿不准了,毕竟这一世很多事都改变了,陈野那儿真不一定。   陆母想了想,肯定道:“牛大江,陈野家不会同意的。”   “我觉得还是陈野,他蠢啊。”   顾糖糖更倾向于陈野,男女主的爱情还是禁得起考验的,希望陈野能坚持下去,和顾惜惜过鸡飞狗跳的美好生活。   “陈野怎么了?”   陆长川推车进来,听到媳妇和他妈提起陈野,便问了句。   “说顾惜惜最终会嫁给哪个,牛大江还是陈野。”   顾糖糖拿毛巾在冷水里浸了,拧干,递了过去。   陆长川胡乱擦了一通,再喝一碗绿豆汤,凉快了许多。   他笑了笑,说道:“牛大江吧,陈野要是再不和家里和好,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怎么说?”   陆母和顾糖糖齐声问,四只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八卦的渴望。   陆长川啼笑皆非,他媳妇和他妈这脾气还挺投缘。   “陈野在单位里借了不少钱,发了工资都不够还。”陆长川皱眉道。   外债加起来得有一百块了,陈野花钱大手大脚,租房添置了不少东西,又天天和顾惜惜下馆子,开销太大了,一个月没七八十块工资根本吃不消。   陈野的工资只有三十六块,采购科油水是有一些。但陈野资历小,他那人又清高,瞧不上拿人好处的事儿,在采购科的人缘不算太好,并没太多油水。   照陈野这样的花销,如果不和家里和好,他是撑不住的,要么过苦日子,要么就是和家里妥协。   苦日子陈野肯定吃不消,所以,陆长川觉得陈野大概率是要回家的,和顾惜惜成不了。   “你借他钱了?”   陆母和顾糖糖又齐声问,眼神炯炯。   陆长川讪讪地笑了,心里很后悔嘴太快,坑了自个儿。   顾糖糖哼了声,不高兴道:“你钱多了发痒啊,咱家都没天天下馆子呢,借给半条命和陈野去下馆子,你可真是菩萨心肠。”   “钱多了就给糖糖收着, 你身上就不能放钱,败家玩意儿,借了多少钱?”   陆母也不高兴,同事生病了借钱是应该的,救个急嘛,谁家都有遇到难事的时候,可陈野却是借钱享受的,这个钱绝对不能借。   更何况钱还进了顾惜惜那扫把星的肚子里,蠢儿子不知道顾惜惜和儿媳妇是冤家对头?   真是蠢得没边了!   老娘和媳妇一起炮轰,陆长川就像是放在平底锅上煎烤一样,备受煎熬,更是后悔莫及,早知道就不借了。   可陈野都朝他开口了,到底是部队的兄弟,不借也不好。   “也没多少,就……就二十块。”   陆长川不敢隐瞒,当时他口袋里正好二十块,全给陈野了。   顾糖糖冷笑了声,没说话,但比说话还吓人,陆长川心里七上八下,好担心晚上睡地板。   陆母变了脸色,一巴掌拍在了他脑袋上,低声骂道:“二十块都敢借,就陈野那败家样,猴年马月还得了?”   她又对顾糖糖说:“糖糖你以后看牢点儿,工资发了就收起来,别让他口袋里有钞票。”   “晓得了,妈你别生气,这二十块陈野不还,就找他妈要。”   顾糖糖不气了,刚刚有点生气,但她站在陆长川的立场想了下,觉得能理解。   她事先知道情节,所以才对陈野和顾惜惜深恶痛绝。但陆长川不知道,他还是当陈野是兄弟,就算有了点芥蒂,可也没断绝来往,陈野都开口了,不可能不借的。   陈野肯定是还不了钱了,以后问白秋棠要。   陆母狠狠瞪了眼,用力在蠢儿子脑袋上戳了下,陆长川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   顾糖糖暗暗好笑,说道:“以后陈野再问你借钱,你就说家里是我管钱,让他问我借。”   “知道了。”   陆长川乖乖点头,以后他肯定不借了,身上不放钱。   吃过晚饭,陆长川和顾糖糖一起去看电影,外边天还没黑,但凉快了不少,陆长川骑着车,顾糖糖坐在后边,骑车带起一阵风,吹得特别凉爽。   弄堂两边坐了好多人,摇着蒲扇扇风,再聊些八卦,还有些小孩儿在玩耍,跳绳,踢键子,扔沙包是女孩的游戏,男孩都是玩弹珠,或者是打四角板儿,弄堂里热闹极了。   “出去玩哪!”大家笑呵呵地打招呼。   “去看电影。”   陆长川骑慢了些,一一回应,顾糖糖则甜甜地笑。   街坊们对小两口很满意,长得俊不说,还有礼貌,是好孩子。   路上陆长川买了支冰淇淋,顾糖糖拿着,喂他咬一口,自己再吃一口,甜甜蜜蜜的,吃完冰淇淋时,正好到了电影院。   电影院门口人很多,基本上是年轻人,成双成对的,还有卖棒冰和冰汽水的,顾糖糖撒娇道:“我要喝汽水。”   “我去买。”   陆长川大步走了过去,冰汽水一角钱一瓶。但要放五分钱押金,他买了两瓶,总共三角钱,喝完了还瓶子,还能退一角钱。   电影还没开始,两人在门口喝汽水,又甜又冰的橘子汁,喝起来真爽,顾糖糖边喝边四下看,然后就看到了不喜欢的人。   陈野和顾惜惜,手牵着手,亲亲热热地走了过来,马上就要撞上了。 第210章 看到顾惜惜,突然不喜欢他了   顾糖糖拽了下陆长川,想避开这两人,可转身时却和人撞上了。   “对不起。”顾糖糖连声道歉。   “没关系,咦,你是沈神医的孙女吧?”   对方是个年轻姑娘,声音很好听,不是东城本地口音,有点北方腔。   顾糖糖抬起头,是个很年轻的漂亮姑娘,浓眉大眼,英气又不失美丽,看着确实有些面熟,其实是婚礼那天,她和陆长川挨桌敬酒见了一面。   姑娘正是桑虹,婚礼那天和白秋棠坐在一桌,认出了顾糖糖和陆长川。   “你是桑虹吧,我在单位见过你。”陆长川笑道。   这姑娘以前去过印染厂找陈野,挺好的姑娘,也有礼貌,可惜陈野眼瞎。   桑虹笑了,“你们也来看电影的?真是巧。”   “单位发的电影票,就过来看了,你是一个人吗?”顾糖糖也想起桑虹了,当时和白秋棠挨着坐,蒋玉华提起过,是白秋棠看好的儿媳妇。   家世好,本人也优秀,又和陈野青梅竹马,一往情深,幸好陈野眼瞎,让桑虹逃过一劫。   “我和同事一起来的,她去买棒冰了,她来了!”   桑虹刚说完,一个姑娘就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三支棒冰,怪叫着:“快点快点,我手都要冻掉了!”   姑娘个子不高,略丰满,但皮肤白,五官秀气,性格显然是大方活泼的,挺招人喜欢。   桑虹接过一支棒冰,嗔道:“咱们女孩子不能吃太多冰的。”   “没事,我是铁胃。”   白胖姑娘笑嘻嘻的撕开棒冰纸,啊呜就咬了一小半,看来她不仅有铁胃,还有钢牙。   “我同事米湘君。”   “他们是顾糖糖和陆长川。”   桑虹为几人介绍,她记性很好,结婚那天看过请柬,记住了新人的名字。   米湘君冲他们笑了笑,热情道:“你们座位是哪里?”   顾糖糖拿出电影票,对了下,米湘君有点遗憾:“可惜不是挨着。”   “离得不远,好像要检票了,咱们进去吧。”顾糖糖笑道。   桑虹点了下头,几人一起朝检票口走,偏偏就和陈野他们撞上了,陈野手里拿着一根棒冰,正在喂顾惜惜吃,两人的亲热看在桑虹眼里,就像是刺目的刀,扎得生疼。   她喜欢了陈野那么多年,搬出陈家是出于她的自尊,不再去找陈野,是因为她自爱,可不代表她对陈野就忘怀了。   相反,她还喜欢着这个男人。   原来,陈野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孩。   桑虹朝顾惜惜看了眼,心里很失望,她原本以为顾惜惜很出色,输给一个优秀的女孩,她心服口服。   可输给这么个人,算什么?   桑虹皱了皱眉,心里突然释然了,那么久都没放下的情意,在看到顾惜惜那一刻起,她就施怀了。   原来,陈野也不过如此啊!   “桑虹你怎么不走了?”   米湘君不知道内情,见桑虹站着不动,催着她走,陈野听到了,抬头看到了桑虹,愣了下,尴尬的笑了笑,主动招呼道:“来看电影?”   他对桑虹也是喜欢的,但却是朋友之间的好感,没有男女之间的心动,桑虹搬出他家,他也是愧疚的,一直没好意思去找对方。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陈野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桑虹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和朋友一起来看电影,我要进去了,再见。”   “再见。”   陈野有些愕然,他感觉到桑虹看他的眼神,好像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其实他想问问桑虹的近况,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但桑虹没给他机会,她朝顾惜惜微微点头,就拉着米湘君进了检票口。   失落的陈野都没看到陆长川和顾糖糖,有点魂不守舍,顾惜惜变了脸色,她明显感觉到了陈野对那个漂亮姑娘的不一样。   “阿野,刚刚那高个子姑娘是你朋友?”顾惜惜小心翼翼地打探。   她其实怀疑桑虹是陈野妈妈看中的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可她不敢直接问。   “嗯,小时候一起玩过,进去吧。”   陈野不想提桑虹,拉着顾惜惜朝检票口走。   顾惜惜心沉到了底,小时候一起玩过,就是青梅竹马了,还意味着家世相当。   陈野现在这个样子,显然对这姑娘并不是没有一点情意。要是陈野父母逼他,他会不会妥协?   顾惜惜越想越焦灼,却不能表现出来,一晚上的电影她都不知道放了什么,脑子里都在想桑虹,还有她和陈野的未来。   她是一定要嫁给陈野的,无论谁都不能阻止他们。   顾惜惜咬紧了牙,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必须成功!   “惜惜!”   陈野叫了好几声,顾惜惜都没听到,漫不经心地走着,连台阶都没看到,要不是他扶着,肯定摔下去了。   “你怎么了?”   陈野扶住了人,关心地问。   顾惜惜勉强笑了笑,苍白着脸,支吾道:“没什么,可能电影院里太闷了,头有点晕。”   “出去就好了。”   陈野信以为真,抓紧了她的手,慢慢随着人群朝外走。   电影散场,出口处人很多,空气确实闷的很,顾糖糖不停用手扇风,人流走得太慢了,像蜗牛一样,陆长川紧紧牵着她,还左右查看,怕她被人撞了。   总算走了出来,顾糖糖顿时觉得空气畅通了,让陆长川赶紧去买棒冰,她快热死了。   “长川!”   陈野终于看到他们了,犹豫了下,还是过来打招呼了,顾惜惜没过来,她不想和顾糖糖见面。   顾糖糖站在一边吃棒冰,不想搭理,陆长川和陈野寒暄了几句便分开了。   桑虹也走了过来,笑着说:“我和湘君要回去了,再见啦!”   “你们怎么回去?骑车还是公交车?”顾糖糖关心地问。   “我们骑车来的,车停在那边了。”   桑虹朝停车场那儿指了指。   “我们一起走吧。”   顾糖糖拽了下陆长川,朝他使了个眼色,陆长川心领神会,知道媳妇是想送两个姑娘回去。   桑虹和米湘君住在医院宿舍,她们都是军区医院的护士。   送到一半,桑虹察觉到了他们的用意,不好意思道:“你们快回家吧,我们快到了。”   “晚上也没啥事。”   顾糖糖笑了笑,好人做到底,两个年轻漂亮姑娘,大晚上的不安全,也就多费点时间。   终于送到了医院,桑虹和米湘君都很感激,一再道谢,目送着陆长川他们走了,这才回宿舍。   “刚刚电影院那个男人,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吧?”米湘君问。   “现在我不喜欢他了,眼光那么差,配不上我。”桑虹口气淡淡的,还有些嫌恶,只当这些年的喜欢喂了狗。   “你这样想就对了,等咱们去上了大学,绝对有一大片好男人等着,比那家伙强百倍!”米湘君豪气冲天,仿佛指点江山一般。   桑虹噗地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米湘君选妃呢,真是个憨憨。 第211章 接筋手术成功   距离开学越来越近,顾糖糖和沈青云的接筋术也越来越纯熟,成功率在九成以上,沈老爷子十分满意,决定让他们给陆父做手术。   定在两天后,因为从小鹿取下的鹿筋,越新鲜匹配性越高。所以接筋手术要快狠准,不能有一点拖延,小鹿得从金陵那边弄过来,现取现用。   “爷爷,让大哥主刀吧,他的手比我稳。”顾糖糖主动说道。   沈青云心态极好,手也稳,就算不学中医,也会是一名极优秀的外科医生。   沈老爷子看向长孙,想听听他的意见。   “一人一条腿吧。”沈青云不假思索,又解释了句:“糖糖现在技术很纯熟,完全能够胜任。”   “可是……”   顾糖糖想推辞,她真的紧张,对方是陆长川的父亲,也是对她很好的长辈,她怕手一抖,手术失败。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做手术不能让亲人主刀了,心态稳不住,人毕竟是情感动物,不是机器人,情绪会影响手术操作。   “不会有事,我和爷爷都在,而且你需要实践操作!”沈青云眼神鼓励。   “就这样,你们一人一条腿,爷爷相信你们肯定能行!”沈老爷子对孙子孙女有极大的信心。   顾糖糖心思松动,慢慢变得坚定,点了点头。   大哥说的对,她需要实践操作,不要将陆父当成人,就当成兔子好了,肯定能行的。   顾糖糖回家说了这事,陆母激动得又哭又笑,烧菜都没心思了,一直问:“糖糖,要准备什么东西?”   “有哪些要注意的?吃东西有没有忌讳的?对了,医药费多少钱,我得准备好。”   陆母问个不停,陆父瘫了两年,她以为下辈子就这样了,伺候丈夫她心甘情愿,可她更希望丈夫能站起来。   现在她身体硬朗,伺候丈夫没问题,可等她年纪大了,也需要儿女照顾,既要照顾她这老太婆,还要照顾瘫了的老父亲,久病床前无孝子啊,陆母都不敢想以后。担心儿女会烦,也担心给儿女增添麻烦。   丈夫能站起来就再好不过了,他们老两口互相照顾,不给儿女添麻烦。   “你问这么多让糖糖怎么回答,一句一句问。”陆父嗔道。   “对对,一句一句来,医药费要多少钱?”陆母有点不好意思,刚刚太激动了。   她算了下家里的存款,结婚花了四百多块,还剩下一千二百多存款,应该够了吧?   不行她回娘家借点儿,丈夫这边没亲戚了,就剩他一个,她娘家条件还行,应该能借到。   短短几分钟,陆母连借钱的地儿都想到了,不管花多少钱,丈夫的腿肯定得治。   顾糖糖抿嘴笑了,柔声道:“医药费不用,饮食方面的忌讳,到时候开张单子,妈你注意一下,其他也没特别需要注意的。”   “不要钱?不行不行,亲兄弟还得明算帐呢,不能占你爷爷奶奶的便宜,钱一定要算的。”陆母十分惊讶,然后不赞同地摇头,她以为是沈家看在儿媳妇的面上,才不肯收钱的。   这可不行,办婚宴时已经占了沈家大便宜了,给丈夫治病可不能再占便宜,便宜占多了会让人瞧不起的。   陆父也不赞同,“帐一定要算清楚的,咱家有钱,出得起。”   “对,咱家有一千多存款呢,应该够了吧?”陆母底气很足。   整条弄堂数她家的存款最多了,陆父是六级电工,工资高,还会赚外快,她以前在食堂上班,菜钱能省下不少,家里开销不大,攒了不少呢。   “真的不用给钱,我爷爷说的,因为咱家是第一个做这个手术的人。爸,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啊,你相当于是实验品,手术是成功还是失败,不到最后一刻是说不准的。不过你们放心,我和大哥做了无数次实验,成功率有九成九。”   顾糖糖笑着解释,继续说道:“我爷爷还说,要感谢爸信任回春堂,钱肯定不能收的,等爸的手术成功,回春堂就能治更多像爸这样的病人了,咱爸这是造福社会,贡献很大的。”   陆父脸上堆满了笑,搓着手谦虚道:“我这算什么啊,造福社会的是回春堂。”   儿媳妇太会说话了,其实他很清楚,就是沈家给儿媳妇的面子,说句不好听的,沈家如果放出风声,需要双腿残疾的人做实验,绝对会有一大批人争先恐后。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站不起来,没什么损失,但如果成功了,就能重新站起来当正常人,这个实验谁会不愿意?   “那真不给钱了?”陆母问。   “不用给,这两天让爸好好休息,保持好的状态。”顾糖糖笑眯眯道。   “晓得的,让他早点睡。”   陆母不住点头,八点就让丈夫睡觉,不许再看书了。   晚上吃饭时,顾糖糖又说了此事,陆长川和陆二姐都很开心。要是陆父能重新站起来,他们家又能和以前一样了。   陆父腿好的时候,和街坊邻居都很要好,单位领导那儿也混得开,徐寡妇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自打陆父腿废了后,徐寡妇就越来越嚣张了,像苍蝇一样烦人。   尤其是陆长川没转业回来的那段时间,徐寡妇只差没在陆家门口放鞭炮庆贺了,四处说陆母以后要守活寡,还说陆家要倒了,天天恶心人。   两天过去了,陆长川和陆二姐都请了假,推着陆父去了回春堂,沈青云和沈老爷子早已等候了,天井处拴着一头活蹦乱跳的小鹿。   “别紧张,糖糖和青云技术很纯熟,手术会成功的。”   沈老爷子微微笑着,安抚陆家人的情绪,一家子都紧张的很。   “不紧张,糖糖很厉害的。”陆母笑得不太自然,因为她是真的紧张,手心都是汗。   陆父反而很平静,最坏的结果就是维持现状,没什么紧张的。   顾糖糖和沈青云换上了白大褂,小鹿打了麻药,已经昏迷了,陆长川他们在外面等候。   “爸,睡一觉就好了。”   顾糖糖给陆父打了麻药,陆父陷入了昏迷,她和沈青云交换了信任的眼神,开始做手术。   取下鹿筋,放入冰块中保鲜,切开陆父的腿,割下坏死的神经,将鹿筋接上, 听起来简单,但却是细致活,不能出一点差池。   兄妹俩各接一条腿,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半个小时过去,筋终于接好了,再涂抹上续筋膏,这才是关键,有了续筋膏,鹿筋才能和原来的神经完美融合。 第212章 大哥的桃花啊   涂抹完续筋膏后,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顾糖糖长吁了口气,心也踏实了。   得到了系统的肯定,说明手术百分百成功了。   “大哥,我觉得今天的手术肯定很成功,我公公说不定还可以打篮球呢。”顾糖糖笑着说。   “借你吉言。”   沈青云擦了额头的汗,也很开心,给人做手术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要紧张很多,但成就感却爆棚。   “肯定能行,我有信心。”   顾糖糖口气笃定。   沈青云点点头,“如果融合完美的话,确实可以,我看古医书上记载过一个医例,有个将军骁勇善战,可腿却不幸受伤,成了残疾人,宫里太医给他用续筋术接了鹿筋,恢复后将军的腿反而更加轻盈,跳高跑步都比以前更厉害,弹跳力惊人。”   沈家有不少古医书,好些是孤本,沈青云从小就爱看。然后自己琢磨药方,当然也闹了不少笑话。但爷爷奶奶都没批评他,反而鼓励他,也造就了沈青云的闷骚,搞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药方。   顾糖糖想像了下陆父像小鹿一样跳高跑步的样子,忍俊不禁。   陆父还昏迷着,顾糖糖好奇地问:“大哥,你是不是看了好多医书啊?除了痒痒粉哈哈粉这些,你还会什么?”   “会的不多。”   沈青云看似云淡风轻,其实脸有点热,痒痒粉哈哈粉这些,是他少年时搞的,现在他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不喜欢搞这些了。   蒋玉华推门进来,笑着说:“你大哥上初中那阵子,还搞过守宫砂,好家伙,弄死十几条壁虎,结果还是没搞成。”   “是因为冬天来了,壁虎冬眠了。”沈青云小声反驳,不是他没搞成,而是壁虎太难抓了。如果有足够的壁虎给他研究,他绝对能搞出守宫砂。   “噗。”   顾糖糖笑出了声,原来高冷的大哥也有中二的时候啊。   蒋玉华见她感兴趣,也乐得说孙子的糗事,“你大哥按照古书上说的,天天给壁虎喂朱砂,还说等壁虎变成赤红色,就可以取血点守宫砂了,结果就是壁虎给朱砂毒死了。”   “哈哈……大哥好可爱啊。”   顾糖糖捧腹大笑,沈青云的中二还挺可爱,爱动脑,还有实践精神。   沈青云白净的脸红了一大片,很无奈,说他糗事的是奶奶,笑话他的是妹妹,哪个都惹不起。   陆父哼了声,眼睛轻颤,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看到了儿媳妇,身体还是麻的。   “爸,手术很成功!”   顾糖糖弯下腰,在他耳边笑着说,陆父转了转眼睛,轻声说道:“谢……谢谢。”   “我们回春堂应该谢谢你,感谢你的配合,手术很成功,每天坚持涂药,三个月后就能行走了。”沈老爷子笑道。   陆父点了点头,心情很轻松,这两年他看似很开心,有说有笑,但是装出来的。因为他拖累了家庭,成了家里的负担,能站起来可太好了。   麻药渐渐消散,陆父能坐起来了,沈青云抱着他坐在轮椅上,推他出去了。   陆母紧张地迎了上来,不敢问,眼神看向顾糖糖。   顾糖糖笑着点了点头,陆母捂住脸喜极而泣,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谢谢……太感谢了……”   陆母不知道说什么好,边哭边笑地给沈老爷子鞠躬,老爷子扶起了她,温和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谢谢!”   陆母只会说这个,但心里却暗暗发誓,以后定要把儿媳妇当成亲闺女,不对,比亲闺女还重要。   “妈,这是需要注意的清单,我这边还有事,先不回去。”   顾糖糖拿出清单,主要是饮食方面,像牛羊肉和海鲜这些发物不能吃,还有烟酒咖啡等,陆母小心收好,回去要记牢些,决不能大意了。   “你忙,工作要紧,我们先回去了。”   陆母又和沈家人告辞,这才推着陆父回家。   顾糖糖留下来写医案,和沈青云一起,第一次人体手术非常重要,细节都要记下来,两人边回忆边写,写满了密密麻麻两页纸。   “1974年8月25日,手术成功,行手术者,沈青云,顾糖糖。”   沈青云在医案后郑重地记下,是很好看的小楷,沈家人写字都很好看,从小就要练习书法,就连憨憨沈宵云,写的字也相当有风骨,都是老爷子板子打出来的。   “我也要练字了,要不然写得那么难看,子孙看到了会嫌弃。”   看到大哥端正有力的字,顾糖糖很惭愧,她的字不难看。但也不好看,软叭叭的,就像是没有脊梁骨一样,总不能每个医案都让大哥写,她自己写的医案若是让后代看到了,肯定会嫌弃的吧?   “每日练字十页,坚持不懈,一年就可见效。”   沈青云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字帖,是他小时候练过的,他七岁时写的字,都比堂妹的字有力些,还是从简单的练吧。   “行,今晚我就开始练。”   顾糖糖接过了字帖,以后每天十页纸,一年后她肯定能写出漂亮的字。   沈老爷子在门口说道:“你们出来下,严爷爷来了。”   沈青云微微皱眉,不太情愿的样子。   顾糖糖小声问:“大哥,这个严爷爷是什么来头?”   “也是杏林世家,和沈家齐名,不过严家主攻正骨和跌打方面,沈家是全科,两家祖先都在宫里当过太医,算是世交。”沈青云简洁地介绍。   “是不是不好相处啊?”   沈青云眉头皱得更深了,还有些无奈,“严爷爷虽偏执了些,但不难相处。”   顾糖糖不相信,真不难相处的话,大哥可不会是这个神情,连天塌了都不变色的大哥呢,居然不敢见客,可见这个姓严的老爷子,给大哥造成了非常大的困扰。   她和沈青云一起去了沈老爷子的会客室,坐着位瘦高老人,表情很严肃,嘴唇倔强地抿着,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   老人身旁站了个妙龄姑娘,二十岁上下,白衬衫和蓝色长裙,苗条修长,气质清雅,长得不算绝色。但温柔婉约,年轻姑娘看到沈青云,微微笑了笑,主动打招呼:“青云,好久不见了。”   沈青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也不出声,站在沈老爷子旁边,目不斜视,比和尚还正经。   顾糖糖八卦之心立刻熊熊燃烧,这个年轻姑娘和大哥之间肯定有关系,难道是娃娃亲? 第213章 绝世天才严长卿   年轻姑娘笑了笑,对沈青云的「不礼貌」并没在意,温柔地站在爷爷身边,顾糖糖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如果真是沈青云的娃娃亲,那也蛮好的。   “老沈,听说你们搞出了续筋术?”严老爷子也不卖关子了,单刀直入地问,口气很急。   杏林界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消息都是互通的,沈家这些日子频繁地搞兔子做实验,还弄来活的小鹿,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   更何况是本就擅长骨伤科的严家,根本瞒不住,沈老爷子也没打算瞒。但他计划是等陆父恢复了后再公开,可没想到严家行动那么快。   不过沈老爷子还是理解的,严家情况特殊,着急情有可原,他也猜到了严老爷子的来意。   “是的,我这不成器的小孙女琢磨出来的,和青云一起研究完善。”   沈老爷子笑呵呵地说着,嘴上说不成器,口气却很骄傲。   顾糖糖挺了挺背脊,微微笑了笑,表现得很淡定,和沈青云一左一右站在老爷子两旁,就跟护法一样。   严老爷子欣赏地看了过来,眼神羡慕妒嫉,还有几分伤痛,他本来也有惊才绝艳的孙子啊,可惜……   唉!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咱们都老了,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老沈,我真羡慕你啊!”严老爷子毫不掩饰他的羡慕。   沈家本就有个优秀的沈青云,现在又多了个优秀的孙女,老天爷待沈家太好了。   “你家半夏也很优秀的。”沈老爷子夸道。   站着的严半夏羞涩地笑了笑,还朝顾糖糖隐晦地看了眼,这就是沈家那个被掉包的孙女?   严老爷子叹了口气,虽没说,可意思都表达出来了,沈老爷子知道他的不甘,换了他也会不甘心,他并没劝,这种事没法劝。   严半夏心沉了沉,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轻咬着唇,又朝顾糖糖看了眼,再看向沈青云,眼神变得坚定了许多。   “老严,这个续筋术今天第一次给人治疗,刚做完的手术,效果如何还不好说,三个月后才知道结果,待结果出来,咱们再一起商量长卿的治疗方案,如何?”沈老爷子主动提了出来。   他知道老严的来意,是为了孙子严长卿而来。   严长卿和沈青云同年,都出自杏林世家,成长经历差不多。但严长卿的天赋却比沈青云强得多,十岁就能出诊,还能自创药方,他们几个老家伙谁不羡慕老严的好福气啊。   大家都以为严家定会在严长卿的带领下发扬光大,可惜天不从人愿。八年前,严长卿上山采药时,不小心摔下悬崖。幸好严半夏拼死相救,才保住了他的性命,但废了两条腿,一只右手。   正骨跌打医生干的是体力活,没了腿和手,严长卿就无法接下严家的衣钵。所以受伤后的严长卿性格大变,成天关在屋子里不见人,也不再出诊,严家昔日那个惊才绝艳的严长卿,此后再没人提起了。   严家这八年来,用了无数办法,但无济于事,严长卿的手和腿依然不能恢复,严老爷子也想过古医的续筋术。但这门方法早已失传,将鹿筋接上简单,可让鹿筋和人完美融合却难。   所以沈家这些日子的动作,严老爷子一打听就明白了,是在搞续筋术,他哪还坐得住,立刻跑过来打听了。   “谢谢,我替长卿谢谢你,老沈!”严老爷子眼睛红了,声音哽咽。   如果孙子能恢复如常,他死都闭眼了。   “咱们之间不须客气,长卿最近如何?”沈老爷子关心地问。   他很喜欢严长卿那孩子,真的是学医的天才。在他看来,是和孙女一样优秀的好孩子,青云远远不如。   严长卿受伤后,他去看过这孩子,躺在床上像困兽一样,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和以往温和儒雅的少年截然不同,之后严长卿不狂躁了,可却更孤僻了,成天关在屋子里看书。   “唉,更沉闷了,连吃饭都不出来,送到门口,他自取了吃,吃住都在实验室,也不知道他在研究什么。”严老爷子叹了口气,他不敢问,而且觉得孙子能有兴致研究也挺好,至少不会寂寞。   “搞研究挺好,长卿是严老爷子又叹了口气,他也是这样想的。   可他更希望孙子能恢复正常,撑起严家。   孙女严半夏虽然也不错,可却是姑娘家,怕是不能服众,而且天赋也差了长卿太多。   “糖糖真厉害,和我哥一样厉害。”严半夏笑着夸赞,眼神很羡慕。   “我只是有一点点天赋,但行医靠的是长久坚持,还有沉稳的心态,这点我大哥比我强多了,他才是最优秀的大夫。”顾糖糖由衷夸道。   虽然沈青云的天赋差了些,可也只是相对于严长卿那样的天才而言。对普通人来说,沈青云是极优秀的存在了,他冷静,勇于创新,还沉稳,实在是极优秀的医生。   两位老爷子都赞同点头,看向顾糖糖的眼神更是欣赏,严老爷子夸道:“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清醒的认知,不错,老沈,你运气可真好!”   “哈哈,我孙女是真不错。”   沈老爷子头一回没谦虚,笑得很得意,他孙女绝对当得起这样的称赞。   顾糖糖微微笑着,并不觉得得意,反而有些惶恐,她只是系统加持,才有一点点成绩,别说严长卿,连沈青云她都比不上。   以后她得更努力些,不能懒怠。   感觉到了一道视线,盯着她看了许久,顾糖糖猛地抬头,和严半夏正好对上,严半夏微微笑了笑,移开了视线。   顾糖糖皱了皱眉,对严半夏的印象打了点折扣,刚刚窥视了她许久,这严半夏感觉鬼鬼祟祟的。   而且她对严长卿那个人也很好奇,到底有多天才?   严老爷子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就告辞了,临走时,他还笑着说:“听说青云要去学校教书,到时候多指点指点半夏。”   严半夏笑了笑,眼神希冀。   “我教大一,只能教糖糖。”沈青云回答得很严肃,严半夏是大二,他是大一老师,指点个屁。 第214章 一个绿茶婊   严半夏笑容微微滞了滞,朝沈青云哀怨地看了眼,说道:“大二就不能向你讨教了吗?”   “倒也不是,只是我能力有限,分不出精力,学校有很多老师,都比我优秀,你可以向他们请教的。”沈青云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拒人于千里之外。   严半夏笑容更加勉强,眼神也越发哀怨,自嘲道:“青云哥好像很不喜欢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无意中得罪了青云哥?”   这话就说得重了,沈老爷子本来不打算掺和小辈的事。但严半夏都这样说了,老爷子也不能坐视不管,毕竟有沈严两家的交情在。   “我也会去学校转转,半夏有疑问可以问我,老严,你家半夏就是上进,以后肯定能独挑大梁。”沈老爷子夸了一通。   严老爷子朝孙女看了眼,笑道:“这孩子好学倒是真的,但心太大,贪多嚼不烂,学多不如学精,老沈,到时候还得劳你费心。”   严半夏咬了咬嘴唇,笑容凝滞了些许,继而又笑得温婉,仿佛没事人一样。   沈老爷子朝她看了看,说:“年轻人都有这毛病,青云也是这样,咱们年轻的时候也是,等年纪大一些,就会慢慢明白的。”   严老爷子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些,他没久留,带着孙女离开了,严半夏走到门口时,还朝沈青云哀怨地看了眼,欲语还休的模样。   但沈青云却毫无反应,严半夏的绵绵柔情,全白费了。   严家祖孙俩一走,顾糖糖哪还忍得住,拽着沈青云打听:“大哥,这个严半夏喜欢你,她刚刚偷看你好多回了,那眼神跟怨妇一样,你不会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吧?”   沈青云板着脸,在她脑壳上敲了个爆栗,冷声道:“练大字去,小学生的字都比你写得好。”   堂妹的脑子里也不知道装的什么,联想力惊人,他怎么可能对不起严半夏,压根没关系,严半夏那女人有神经病罢了。   “哎呦……大哥你轻点儿!”   顾糖糖委屈地揉着脑袋,沈青云看起来像文弱书生,其实力气大的很。   沈老爷子走过来,在沈青云脑壳上敲了记,嗔道:“没轻没重,你妹妹的脑袋和宵云一样?”   沈青云表情木然,心里默默吐槽,脑袋能有什么不一样,结构组织和成分都一样,把堂妹和宵云的脑袋剖开,绝对都一样。   也不对,堂妹的脑浆容量应该比宵云的多一些。毕竟宵云笨的很,脑子里没啥东西。   “爷爷,严长卿真的很厉害吗?”顾糖糖好奇地问。   “非常优秀,要不是八年前出了事,现在绝对会是杏林界的翘楚。”沈老爷子对严长卿不吝称赞,当年多少人羡慕严家啊,他也一样。   可惜天意弄人,希望续筋术能治好严长卿吧。   之后几天,顾糖糖断断续续地打听到了严长卿的许多事,长得好看就不说了,十岁就能出诊,还自创药方,在严长卿的压制下,优秀的沈青云黯淡无光,大家只知严长青,不知沈青云。   可惜天才易折,八年前摔下山坡,成了废人,性格大变,从此之后再没人见过严长卿,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有说他疯了,连父母都不认识,也有说他已经死了,严家自欺欺人,不肯承认……   这些说法都不可信,刚刚严老爷子说了,严长卿关在实验室里搞研究,只是孤僻了些,没疯也没死,估计变成科学怪人了吧?   “严半夏是严长卿的妹妹?”顾糖糖和蒋玉华打听。   沈老爷子和沈青云都不爱说别人家的家务事,只能找奶奶了。   “表妹,严半夏是你严爷爷的外孙女,打小聪明伶俐,天赋很不错,长卿出事后,老严就正式过继了外孙女,改姓严,倾心教授严氏医术。”蒋玉华解释。   “她是不是喜欢大哥啊?看大哥的眼神古里古怪的,好像大哥是负心人一样。”   顾糖糖本来对严半夏印象还行,但接触过后,就大打折扣了,感觉婊里婊气,绿茶那一属性的。   蒋玉华拧了拧眉,她也不喜欢严半夏,这姑娘心思不纯,目的性太强。   “以前两家开过玩笑,说结个亲家, 但感情的事得你大哥自己愿意。”蒋玉华淡淡道。   幸好大孙子不喜欢严半夏,否则真娶进来,怕又要闹得家宅不宁。   顾糖糖明白了,不仅沈青云不愿意,奶奶也不乐意,那个严半夏果然不是好的。   “奶奶,我不要严半夏当大嫂,不喜欢她。”顾糖糖明确表态。   她喜欢明艳大方的女孩,像桑虹和米湘君那样的性格就很好,要是她们当大嫂,她肯定乐意。   “严半夏欺负你了?”蒋玉华紧张地问。   “没有,就那天来我们家,总是偷偷瞄我,感觉这人有点鬼祟,而且说话和作派我也不喜欢,一点都不坦荡。”顾糖糖说了原因。   蒋玉华放了心,没受欺负就好,便说:“以后离她远些,严半夏这人争强好胜,喜欢和人比,大概是把你当对手了。”   这也是她不喜欢严半夏的原因,心胸太狭窄,容不得别人比她优秀,这样的心性比顾金凤更可怕,他们沈家娶不起。   快下班了,顾糖糖收拾好了东西,去天井推车,沈宵云也回来了,看到她表情有些不自然,还躲躲闪闪的,顾糖糖心思一动,叫住了他。   “你看到我怎么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以前这傻哥哥下班回家,看到她就跟二哈一样,跟在她身边转,厂里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和她说,今天却躲躲闪闪,绝对有事。   “没有,你想多了。”   沈宵云吓了一跳,眼神更加飘忽,不敢看妹妹。   顾糖糖更确定了,这做贼心虚的样子没事才怪,她也不急着下班了,放好车,慢悠悠地问:“你在厂里做错事,挨批评了?”   “怎么可能,我还受表扬了,电工班的班长夸我学得又快又好。”沈宵云得意洋洋,当着全电工班的人表扬的呢。   顾糖糖暗暗思量,应该不是厂里的事。否则陆长川会和她说,而且是在她面前心虚,显然和她有关。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顾金凤。   还想起一件事,今天是印染厂发工资的日子。   “今天发工资了吧,你不是说发了工资请我吃冰淇淋吗?走吧,我正好有空。”顾糖糖拉着傻哥哥往外走。   沈宵云却跟钉在了地上一样,支支吾吾道:“下……下次,工资花……花完了。” 第215章 愚孝的傻哥哥   “全花完了?你学徒工工资一个月有18块5角,你都花哪去了?谈对象了?”顾糖糖连声追问,沈宵云的头都快垂到肚脐眼了,脚尖不安地在地上点着,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接受家长的批评教育。   “没对象。”   沈宵云害羞反驳,他才不会处对象的,女人烦都烦死了。   “那你钱花在谁身上了?要是买了东西,你的东西呢?”   顾糖糖慢条斯理地说着,声音很好听,可沈宵云却听得发慌,早知道他该迟点回家的,和妹妹错开。   “吃了,我请同事下馆子了。”   沈宵云终于想到了个完美的借口,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同事挺照顾我,我就请他们下馆子,全花光了。”   “那你请陆长川吃了没?”   “吃了……啊,没,自家人用不着请客。”   沈宵云迅速改口,额头冒出了汗,心慌的很,生怕被顾糖糖看出啥来。   顾糖糖沉了脸,冷笑道:“你的钱都给顾金凤了吧,沈宵云,你以为你这样很孝顺很伟大?顾金凤每个月工资三十六七块,她一个人生活绰绰有余,怎么会不够用?因为她的钱都给顾惜惜了,顾惜惜天天下馆子,吃香的喝辣的,其中有你一大半的功劳。”   不用问都知道,定是顾金凤找上门了,她这傻哥哥心软的很。而且毕竟是亲生母亲,定然硬不下心肠,可顾糖糖还是生气,顾金凤根本不配。   如果她没有穿过来,沈宵云的命运还是会终结在19岁那年,就是顾金凤害的。   这种女人不配当母亲,也不配沈宵云的爱。   “她……她生病了,没钱看病,糖糖,我不忍心。”沈宵云为难地解释,顾金凤现在的模样他都认不出来了,又黑又瘦,头发也白了不少,生生老了十几岁。   看到顾金凤的这个样子,沈宵云心里再多的不满也没了,到底是他的亲生母亲,他总不能置之不顾吧?   “她的钱都给顾惜惜了,所以,你打算养顾惜惜?”顾糖糖质问,对顾金凤毫不同情。   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当然不是,我养她干什么!”沈宵云矢口否认。   “但事实就是你在养她,你信不信,顾金凤从你那拿的钱,现在已经落在顾惜惜手里了,在她心里,十个你也比不上一个顾惜惜,下个月你是不是还要再给她钱?下下个月也是?”顾糖糖声音变得冷了些,好想拧开这傻哥哥的脑子,给他洗洗。   “不会的,就这个月。”   “可顾金凤再来呢?你给还是不给?”顾糖糖再问。   沈宵云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给还是不给?   顾糖糖冷笑道:“你孝顺你那个妈可以,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吃的喝的住的都是爷爷奶奶的,请问你有没有孝顺过爷爷奶奶?你交了生活费吗?以前你没工作,不交生活费说得过去,现在你参加工作了,还要白吃白喝?沈宵云,我可没你这种不懂事的哥哥!”   “不是的,我没白吃白喝,我会交生活费的。”   沈宵云急得汗如雨下,他没想白吃白喝。   “你嘴上说有什么用,钱呢?你好好想想吧,别当个愚孝的笨蛋!”   顾糖糖狠狠瞪了眼,推着车走了,气死她了,她要和这傻哥哥断交三天,绝对不要理他。   等她走了后,蒋玉华才从柱子后面出来,在失魂落魄的小孙子脑袋上用力敲了记,骂道:“蠢的要死,糖糖骂你一点没骂错,你以为你是孝顺了你妈?实则你是在孝顺顾惜惜,是在你妹妹心口上捅刀子,你好好想想吧!”   “奶奶,我会交生活费的,下个月肯定交。”   沈宵云捏紧了拳头保证,他不会白吃白喝的。   “生活费当然要交,每个月十五块钱,这个月先欠着。”   蒋玉华从来没想过生活费的事,但孙女提醒了她,这蠢孙子身上不能放钱,有了钱顾金凤就要作妖,还是她收着的好。   “嗯。”   沈宵云用力点头,下个月的工资他都交生活费,不乱花了。   “奶奶,我……我以后不给了。”   沈宵云小声说着,妹妹说的对,给了他妈就是便宜了顾惜惜,他不能再给了。   蒋玉华叹了口气,在他头上揉了揉,柔声道:“你是孝顺的好孩子,但是你妈那人却不值得你孝顺,她现在魔障了,心里只有顾惜惜,宵云,你给她钱反而是害了她,只要你妈手上有钱,顾惜惜就会紧紧扒着她吸血,让顾惜惜主动放弃的唯一办法,就是你妈失去利用价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宵云点了点头,他明白了,以后他会狠下心的。   “洗了手去药房帮忙吧。”   蒋玉华面上的温柔瞬间消散,想明白了就好,该去干活了。   “哦!”   沈宵云乖乖答应了,洗好手朝药房走去,可走了几步就觉得不对劲了,转身问:“奶奶,我去药房干活有工资不?”   他现在都上班了,还要下班回来去药房帮忙,总得给他发点工资吧?   这样他就有钱交生活费了嘛。   “来,给你工资!”   蒋玉华扬起手,笑得像狼外婆,沈宵云吓得拔腿就跑,这工资他要不起。   “小样儿!”   蒋玉华笑骂了句,回办公室了,小孙子还是小孩子脾气,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长大,将来得给他娶个厉害点的媳妇才行。   顾糖糖骑车往家赶,路过顾惜惜住的弄堂时,又看到她了,身边还有顾金凤,母女俩亲热地挨在一起买西瓜,挑了个大的,顾金凤付的钱。   刚从沈宵云那儿要了钱,就立刻消费在顾贱人身上了,顾糖糖气得肺疼,可惜沈宵云没在,应该让他好好看看,他孝顺的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西瓜是顾金凤提着,她确实老了很多,皮肤晒得很黑,还很粗糙,沈明江走了后,农场的猪都是顾金凤一个人养,又是打猪草,又是铲猪粪,顾金凤每天都累得半死,迅速地憔悴苍老了。   “妈,晚上我们吃大排面吧,这家的大排面很好吃的。”   顾惜惜停在了饭店门口,她想吃大排面了。   顾金凤提着沉甸甸的西瓜,朝饭店看了眼,皱紧了眉,哑声道:“饭店吃贵的要死,想吃面我给你煮。”   “可是家里没炉灶啊。”   顾惜惜脱口而出,她不喜欢油烟味,也不会煮饭,搬过来后就没添置炉灶,几乎都是下馆子。   “没炉灶?这些天你怎么做饭的?”顾金凤不解地问。   顾惜惜神情不自然,支支吾吾地不肯说,顾金凤一看就明白了,眉头皱得更紧,不悦地问:“你天天下馆子?” 第216章 顾金凤自食恶果   顾惜惜心虚地低下头,含含糊糊道:“也不是天天,我吃的少,饿了才去吃点儿。”   “你不能弄个炉灶自己烧?下馆子多贵,一碗面都要好几角,买一筒挂面能吃好多顿了,难怪你钱花得那么快。”   顾金凤声音提高了不少,头一回对宝贝女儿不满了,她在农场累死累活,省吃俭用,顾惜惜却在城里顿顿下馆子,她那点工资哪禁得起这样造?   以前有沈明江的工资,两人加起来七八十块,供养顾惜惜绰绰有余,顾金凤也感觉不到压力,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工资,压力一下子就增加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母女也一样,有钱了母慈女孝,没钱……就难说了。   “妈,我不会煮饭,你没教过我。”   顾惜惜泫然欲泣,万分委屈,口气还有些埋怨。   又不是她不想烧饭,从小到大,妈妈连炉灶都不让她靠近,说炉灶很危险,她打小就害怕炉灶,现在却让她自己做饭,她要怎么做啊?   而且她也不是顿顿下馆子,一天顶多吃两顿,有时候一顿,花不了多少钱,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凶她?   顾惜惜低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有行人路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便劝道:“孩子大了,有话回家说,别在外面凶孩子,都是大姑娘了。”   顾金凤看起来凶巴巴的,顾惜惜则柔弱可怜,路人以为是顾金凤在无理取闹,劝说时便自然而然地偏向了顾惜惜这边。   顾惜惜哭得更凶了,泪水像水龙头一样,止都止不住,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都以为是顾金凤太跋扈了。   顾金凤脸更黑了,心肝肺都要气炸了,她只是指责了一句,就哭得跟死了人一样,惜惜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们不知道,这孩子乱花钱,自己不做饭,天天下馆子,家里的钱都让她花光了,我这才说几句。”   顾金凤哪受得了这种气,就和路人们诉起了委屈,“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挣钱,才一个月没回来,这孩子就把钱花光了,问她都是下馆子吃的,我都要气死了,说了她几句,就哭得不行了,唉!”   此时的顾金凤是真的委屈,农场干活又累又脏不说,还要受人白眼,以前对她客客气气的那些人,现在都阴阳怪气的,当着她的面都说风凉话,还故意把重活分给她,她理论也没用,领导根本不听,还让她有点自知之明,别以为还是沈家的儿媳妇云云。   听到这种话顾金凤更生气,她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和沈家有什么关系?   之后受到不公平对待,她也不去理论了,默默忍受,结果就是领导和同事对她越来越苛刻,安排的活越来越重,她每天都过得很辛苦,有时候也会想起沈明江。如果还没离婚,她的生活应该会好很多吧?   但顾金凤绝对不可能先低头,她还在等沈明江后悔认错。   只是等到现在,都没等到沈明江,顾金凤心里有点慌,对顾惜惜也没了以往的耐心。   “天天下馆子可不应该,这么大的姑娘怎么不会烧饭?只要想学就学得会。”   “还是懒呗,下馆子多舒服,味道又好。”   “这姑娘我认识的,确实天天下馆子,还和个年轻后生一起,是在处对象吧?”   有人认出了顾惜惜,天天和陈野出双入对,弄堂的人都看到了。   顾惜惜脸色惨白,眼泪流得更凶了,委屈得无法呼吸,妈妈为什么要在外面这样说?   她只是下了几顿馆子罢了,难道就十恶不赦了吗?   顾金凤面色大变,喝问道:“你和谁在处对象?给我回家讲清楚!”   身为姑娘家,洁身自好是最重要的,女儿居然和男人私下交往,还被这么多人看到,就是伤风败俗,太不像话了。   “没有……是朋友。”   顾惜惜支支吾吾地解释,她都没见过陈野家长,还不算处对象。   “不像是朋友,手牵着手,亲热的很,这位女同志,你得好好管教孩子了,太不像话了!”一个大婶站了出来,看不惯顾惜惜那副作派。   “不对,好像还有个后生,长得没另一个好看,像是隔壁弄堂徐寡妇的儿子。对,就是他,和你女儿也经常在一起的。”   “到底是和哪个在处对象?”   路人们七嘴八舌,暴露出了诸多信息,顾金凤鱼铁青着脸,拖着顾惜惜走了,居然还和两个男人亲密交往,她这次非得好好管教惜惜不可。   “妈,痛……”   顾惜惜哭着叫,手好痛。   气极的顾金凤没理,黑着脸往前走,然后一道人影快速冲了过来,用力推了把顾金凤,骂道:“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欺负人,白活几十年了!”   来的是牛大江,远远看到心上人在哭,还被个黑脸凶女人拖着,就以为顾惜惜被人欺负了,想也不想就冲了过来英雄救美。   顾金凤猝不及防下,一屁股摔在地上,手里的西瓜也摔了,红瓤溅了一地。   “妈!”   顾惜惜惊呼了声,扭头对牛大江不满叫道:“你干什么呀,她是我妈!”   牛大江不知所措地站着,见顾惜惜扶了半天都没扶起来,顾金凤反而被折腾得够呛,她一屁股摔下去,伤到了尾椎骨,顾惜惜扶起来半截,又放下去,接连折腾几回,她的伤越发重了,疼得汗水直流。   “我不知道,我来扶吧!”   牛大江十分愧疚,走过去一把拽起,咔的一下扶了起来,用力太猛,顾金凤疼得差点抽过去,满头大汗,腰也直不起来了。   “妈,你没事吧?”   顾惜惜哭得跟死了娘一样,顾金凤本就疼得要死,听到这嘤嘤的哭声更疼了,心里也越发烦躁,斥道:“别哭了,送我去回春……去附近的医院。”   顾金凤心里不是滋味,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回春堂了,沈明江的心是真狠啊。   顾惜惜力气小,扶不住人,牛大江去叫了辆三轮车,将顾金凤放在车上,推着去了医院。   一出闹剧看完,顾糖糖的心情大好,去小卖部买了个棒冰吃,顾金凤终于自食恶果了。   很好,让这母女俩相爱相杀吧。   别分开,一定要绑死! 第217章 夜半惊魂   心情愉悦的顾糖糖,晚上多吃了一碗饭,陆母和陆二姐都看着她,平时顾糖糖胃口不大,也就一碗饭的量,今天吃的是平时的两倍呢。   “妈做的菜太好吃了。”顾糖糖甜甜道。   “喜欢吃就多吃些,还要不要盛碗饭?”陆母喜笑颜开,最喜欢听儿媳妇说话了,能甜到人心坎里。   “嗝……吃饱了。”   顾糖糖打了个饱嗝,有点撑了,再吃就要溢出来了。   “这么点就饱了,难怪不长肉,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一顿要吃三大碗,就这盛汤的碗,满满三碗,全吃完都不觉得饱。”   陆母觉得儿媳妇哪哪都好,就是太瘦,小腰跟杨柳枝一样,她一只手都能掐住,力气也不敢用大,怕掐断了。   顾糖糖看向盛着紫菜蛋花汤的碗,惊得瞪圆了眼睛,嘴也张着,这么大的碗吃三碗?   她又朝陆母看去,虽中年发福了,但也不胖不瘦,显然年轻时候更瘦,肚子怎么装得下?   她很怀疑婆婆在吹牛。   “我可一点都不吹牛,不信问你们爸。”陆母笑道。   慢条斯理喝汤的陆父,放下碗和筷子,咽了嘴里的汤,这才说:“没错,你们妈年轻时候有个绰号,叫朱饭桶。”   “噗。”   顾糖糖没忍住,哈哈大笑,陆长川正在吃饭,差点喷到桌子上,陆二姐也捂着嘴咕咕笑。   陆母笑骂道:“我吃的是多,可干活也多啊,一个人顶两个劳力呢。”   “那倒是,你们妈妈年轻时候是铁娘子,比男同志还能干。”   陆父提起往事,神情惆怅,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妻子,英姿飒爽,美极了。   陆母抿嘴笑着,神色得意,她年轻的时候干活那叫麻利,男人都比不过她,那个时候她在纺织厂干活,是全厂拿回好多奖品。   “我记得有一年,我拿了个一等奖,奖品是搪瓷杯,前两年还在用的,被长川拿去单位煮面,烧了个洞,可惜了。”   陆母兴致勃勃地说起了往事,还朝陆长川嫌弃地瞪了眼,那可是盛载了她年轻光辉历史的杯子,让这败家子儿给败了。   陆长川低下头吃饭装死,那个杯子本来就快破了,用了几十年呢,他上晚班容易饿,就拿去单位煮面,结果才煮了三回,杯子破了个大洞,补都补不好,他就给扔了。   然后被他妈臭骂了一顿,之后只要他妈心情不好,就会提起这个杯子。   “妈你好厉害,全东城的一等奖啊!”   顾糖糖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的夸赞,其实很多看似平凡普通的老人,年轻时候都有光辉的历史呢。   陆母更得意了,努力HOLD着,但还是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谦虚道:“也就拿了一次一等奖,其他时候都是二等奖三等奖。”   “哇,妈你太厉害了,每次都能拿奖!”   “没有每次,有一回没拿。”陆母口气遗憾,那一回她没发挥好,差一点赢了。   “才一回啊,千里马都还有失蹄的时候呢,妈你是我的榜样!”   “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又吃蜜糖了吧?”   陆母嘴都合不拢了,在顾糖糖脸上轻轻掐了下,真是个甜嘴精。   “妈,我说的都是实话嘛,谁让你这么厉害呢,我想说谦虚点都没法子,妈你这样我压力好大的呢。”   顾糖糖笑眯眯地吹捧着,又叹了口气,陆家人都眼神疑惑,这话转得太快了,压力怎么会大?   “妈你这么厉害,我当儿媳妇的要是不努力点儿,不是丢妈的脸了嘛!”顾糖糖又叹了口气,一脸忧桑。   陆母先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在她脸上又掐了下,嗔道:“ 你已经够厉害了,咱们长乐坊的人都知道,咱家有个小神医,天天朝我打听呢,还说要去你那儿看病,我去买菜都给我最水灵的,都是沾了你的光。”   这倒是真的,菜市场的人知道她和沈神医是亲家后,看到她就满面笑容,给她最水灵的青菜,肉也是最肥的,一个个地都巴结她。   谁让老百姓最怕生病呢,要是能和回春堂搞好关系,可就多了一重保障了。   婆媳俩你夸我,我夸你,气氛好极了,陆二姐微微笑着,心里却在想,她应该向弟妹学习为媳之道。以前在李家时,她干的活最多,还是被公婆嫌弃。   虽然是她遇人不淑,可她自己也有原因,陆二姐觉得。如果是顾糖糖遇到她那样的情况,肯定能处理得很好,不像她会吃那么多亏,还吃力不讨好。   像顾糖糖在家里几乎不干活,连碗都没洗过。但她和她妈心里都没不舒服,陆二姐总结了下,顾糖糖会说话还会做人,天天夸人,好话不要钱一样,出手也大方,每个月上交四十块生活费呢,还说她妈做饭辛苦,让她妈买好吃的。   瞧这话说得多好听,陆二姐反正就看到她妈,天天忙得团团转,可却哼着小曲儿,堆满笑容,一点都不抱怨,还成天想着顾糖糖爱吃啥,想方设法做好吃的。   她也得学着点儿,不只是对婆婆,同事之间相处也用得上。   顾糖糖感觉到了陆二姐的视线,便问:“二姐,李光杰最近还找你吗?”   “好长时间没来了。”陆二姐语气轻松,那王八蛋得有十来天没出现了。   陆母嗤了声,“听人说摔跤摔折了腿,在家躺着呢。”   李光杰家离得不远,两条弄堂的人消息是相通了,很多人都知道李家和陆家的恩怨,经常会有好事者主动来传播李家的消息,陆母去菜市场转一圈就知道了。   “活该!”   陆二姐骂了句,摔成半身不遂才好呢。   顾糖糖朝陆长川看了眼,总觉得和这家伙逃不脱干系。   晚上睡觉时,她问了这事,陆长川承认了,“叫了周正一起,堵了这王八蛋,给揍了一顿,以后应该不敢再去纠缠我二姐了。”   他那几个兄弟里,周正下手是最黑的,叫上他肯定得折一条腿,陆长川其实和周正交情最深,和陈野还是差了点儿。   顾糖糖噗地笑了,好奇问道:“周正结婚了没?”   “结了,有个三岁的女儿,是周正没转业时候生的。”陆长川微微皱眉,他对周正老婆印象不太好,而且那小丫头和周正也不亲,估计是从小不和周正一起生活的缘故。   顾糖糖有点遗憾,居然结婚了,她对周正印象很不错,有担当还稳重,可惜是已婚人士,要不然介绍给陆二姐挺好的。   “咣”一声巨响,咱得顾糖糖跳了起来,是大门被人踢了脚。随即传来徐寡妇的骂声:“工资都不肯上交,你别回来了,死在外面吧!” 第218章 煽风点火一下?   徐寡妇的骂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刺耳,所有住户都惊动了,接连的开窗声响起,有人在骂:“大半夜地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陆母也被惊醒了,穿好衣服出来看,大门开着,而且有点歪,显然是撞的。   “哪个倒灶胚弄坏了大门?不是自家的门不心疼是吧?你一脚我一脚,说了也不听,是听不懂人话还是不干人事?这扇门到底是哪个搞坏的,必须出钱修!”   陆母破口大骂,大门以前就被牛大河踢坏过一回,是陆长川买了工具修好的,没问徐寡妇要钱,这次她绝对要和徐寡妇算帐。   虽然没看到人,但陆母百分百肯定,不是牛大河就是牛大江,除了这两个倒灶胚,没别人了。   “就是,大半夜的搞这么大动静,一点公德心都没有,我刚睡着给吓醒了,这下好了,一晚上都别想睡着。”   “徐秀英,你得好好管管孩子了,年轻人脾气大正常,可也不能乱发火啊,稍微还是要注意点的,这栋楼又不是你家一户人家住,还住了这么多人呢!”   “我看到牛大江出去了,门是他踢坏的。”   大家站在窗台前,七嘴八舌地表达着不满,这栋石库门老房子住了不少人,基本上是印染厂的职工。但关系并没有那么和睦,而且上班早出晚归,平时很少见面聊天,大家说话也不是那么客气了。   尤其是徐寡妇一家,大家已经憋了许久的气,都集中在今晚爆发了。   出人意料的是,徐寡妇一句话都没说,以往别人说一句,她能怼十句,一点亏都不吃,今晚却安安静静,太不寻常了。   “徐秀英你别装死,这扇门你家出钱修,上次牛大河弄坏的门,都是我家出钱修的!”陆母骂道。   其他住户们都点头,谁弄坏了谁出钱修,天经地义的事。   徐寡妇还是没出声,大家面面相觑,不会出事了吧?   陆母没好气地嘀咕:“又装死了,明天我找上门去!”   楼上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声,尖利嘹亮悲怆,划破夜空,传播到了十里外。不仅长乐坊的人听到了,隔了七八条的弄堂都能听到。   “真出事了?去看看吧。”   住户们都吓了一跳,这哭得像死了爹娘一样,不会出大事了吧?   “我离得近,过去看看!”   也住在三楼的李大爷慢条斯理地说,他和老伴儿住一间房,和徐寡妇家挨着,也是这栋楼里年纪最大的,说话很有些分量。   “我活不了了,我活不了啊,生了这么个白眼狼,工资一分都不上交,也不知道他花哪去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徐寡妇哭嚎了起来,显然是在和李大爷诉说委屈,大家一听就明白了,牛大江的工资一分没上交,不禁摇头。   这个牛大江确实不懂事,徐寡妇一个女人养三个儿子,现在还好一些,最困难的时候,三兄弟都比大人还能吃,半大小子饿死老子可不是瞎说的,就徐寡妇一个人的工资,能把三个儿子拉扯大,是真的不容易。   所以平时徐寡妇说话做事让人反感,大家也懒得和她计较,吃点小亏就算了。   现在徐寡妇的日子虽宽裕了些,有牛大河和牛大江兄弟挣工资,可出好不到哪去,还没娶儿媳妇呢。所以徐寡妇过日子紧巴巴的,每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牛大江这次太过分了。   “你个没良心的,两腿一蹬去下面享福了,留下我在上面受苦,我也不活了,去下面找你吧……”   徐寡妇又开始呼唤她死去的丈夫了,还有李大爷的劝说声:“小徐你想开点儿,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有什么好日子,养出这种白眼狼,我只有苦日子……”   想到自己这些年的苦,徐寡妇悲从中来,哭得更凄惨了,又埋怨起了死去的丈夫,骂他没良心,骂他窝囊废,没给儿子挣出一份家业,害她一个女人吃苦。   “关我爸什么事?他要是还活着也会气死!”   牛大河不耐烦地骂了句,他极讨厌母亲提起他爹。尤其是涉及牛大河的事,凭什么骂他爹?   徐寡妇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抽泣声,心里却更苦了,大儿子恨她,二儿子是白眼狼,老三是憨货,她一个都靠不住,她的命也太苦了。   “大门我明天修!”   牛大河探出窗口,和陆母说了句,又对大家说道:“吵醒大家伙睡觉,对不住了!”   “算了,以后注意点儿!”   “大河你是大哥,得负起管教弟弟的责任来,牛大江乱花钱可不行!”   邻居们的火气也消了,徐寡妇都这么惨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再骂,还劝牛大河担起长兄的职责。   “我会的。”   牛大河点了点头,神色阴沉得可怕,他会好好教训牛大江那王八蛋的的。   关窗声纷纷响起,又变得安静了,陆母关上门,悻悻地回了屋, 对陆父说道:“徐秀英这人又可恨又可怜,谁让她不好好教导儿子了,三个儿子没一个教好的,也就小的牛大海老实些。”   但又太傻,陆母心里吐槽,牛大海这孩子傻得有些可怜,人高马大的还总被比他小的欺负,一点都不像两个哥哥。   “大河那人其实还行,就是脾气暴躁了些,做事还是勤快的,也肯吃苦。”陆父说道。   陆母撇了撇嘴,“也就那样,最讨厌的就是牛大江,阴沉沉的,不像个好人。”   陆父深以为然,他对牛大江的印象也不好,牛大河虽脾气暴躁,可为人还不错,街坊有事也肯帮忙,牛大江却是事不关己坚决不出手,还总和一帮社会混混玩,不走正道。   西厢房里,顾糖糖躺在床上分析:“我猜牛大江的工资给顾惜惜了,对了,你在厂里盯着我哥些,他今天去见顾金凤了,还把发的工资全给了。”   陆长川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我说下午他去上厕所咋那么久,以后他上厕所我都盯着。”   顾糖糖嗔了眼,“反正你盯牢些,我哥傻乎乎的,心又软,顾金凤卖几下惨他就心软了,以后得给他娶个厉害媳妇,好好管着他,哼!”   陆长川默默同情了大舅子三秒,要是真娶个母老虎回去,大舅子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还是他幸福,他媳妇漂亮还甜软,他是全城最幸福的男人了。   又被捅了下,是顾糖糖,她眨着大眼睛问:“我要不要和徐寡妇说,牛大江的工资给顾惜惜了?让她们斗起来,肯定很精彩!” 第219章 烫死,呛死,再痛死   此时的顾金凤也没睡,牛大江和顾惜惜送她去了附近的医院,挂的骨伤科,医生有点年轻,给她正了下骨,结果就是腰疼得更厉害了,仿佛断了一样,只能一动不动地躺着,稍微动一下就疼得要命。   “啊哟……惜惜,给我弄点水喝。”   顾金凤虚弱地叫着,她和顾惜惜睡在一张床上,顾惜惜已经睡了,叫了几声都没反应,睡得死沉死沉的。   “惜惜……啊哟……惜惜你醒醒!”   顾金凤稍微叫大点声,就扯动了腰上的筋,疼得冷汗直流,心里对顾惜惜也不满了,她都疼成这样了,惜惜怎么还能睡得这么香?   顾惜惜终于醒了,睡眼惺松地睁开眼,头疼的很,在医院折腾到晚上才回来,给妈妈擦身体,洗衣服,打扫屋子,忙到半夜才能睡,可旁边妈妈总是叫痛,搞得她也睡不着,刚闭上眼就被叫醒了,顾惜惜也有怨气,睡觉前为什么不喝水,她睡着了又要喝,也太折腾人了。   “惜惜你快点儿……我渴死了!”顾金凤催促着,她嗓子眼都要冒烟了。   “妈,你等一下,我去倒水。”   顾惜惜低下头,掩去了眼里的不满,迷迷糊糊地倒了杯开水,捧着搪瓷杯,一手抱起顾金凤,一手喂。   “啊……烫死我了……啊哟哟……”   顾金凤迫不及待地喝了口,滚烫的水差点没烫掉她舌头,刚从热水壶里倒出来的开水,又是大热天,嘴里立刻烫了个泡。   又因为动作大了点儿,扯动了腰上的伤,剧痛让顾金凤差点死过去,躺在床上半天都没缓过来。   顾惜惜也被烫到了,顾金凤推开杯子,开水溅在她手上,红了一片,火辣辣地疼,委屈一下子袭了上来,泪水涟涟,沉浸在自怜自伤中,也顾不上半死不活的顾金凤了。   等顾金凤缓过来,就看到宝贝女儿在伤心地抹眼泪,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她心里顿时堵得慌,口气也不好了,斥道:“让你倒点水都干不好,你是想烫死我?你自己喝的水会这么烫吗?惜惜你也太不懂事了!”   “我以前也没干过,妈你说我不用干这些的,我就没学。”   顾惜惜更委屈了,明明是妈妈说她是小公主,用不着干这些。所以她在家里什么活都不干,哪知道怎么服侍人?   而且大半夜的,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倒错水也情有可原,妈妈又没真的烫死,干嘛要骂她?   顾惜惜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觉得妈妈现在越来越凶了,对她也不如以前好,所以妈妈是后悔了吗?   顾金凤被噎得心口疼,腰也更疼了,脸色惨白,她朝哭哭啼啼的顾惜惜看去,突然感觉到了悲凉,生病了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她怎么过成这样了?   小时候生病有父母照顾,结婚后病了,沈明江会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现在她却连端茶递水的人都没了,此时的顾金凤,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想念过沈明江。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妈妈一个人挣钱养家,惜惜你应该懂点事了,家务活不会干就学,钱也别乱花,和男同志交往要注意分寸,别让人误会,有伤风化。”   这些话顾金凤憋一晚上了,和两个男人交往密切,还让邻居们看到了,说句不好听的,惜惜这样就是脚踏两只船,要被人唾弃的。   顾惜惜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嘴唇,泪水沾满了脸,妈妈竟说她伤风化,她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   牛大江是她朋友,两人清清白白的,是那些人胡说八道,妈妈信外人都不信她,顾惜惜有些寒心,妈妈真的变了,不再是以前的妈妈了。   见她哭成这样,顾金凤心里也不好受,放软了语气,“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好好想想吧,把水拿过来给我喝。”   顾惜惜擦了眼泪,拿起了杯子,也没抱起顾金凤,直接对着嘴灌了下去,温开水全涌进了鼻子里,还流到了床上。   “咳咳咳……啊哟……”   顾金凤差点呛死,咳嗽又扯动了腰伤,这一下子又是差一点送她归西,再没力气教训人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顾惜惜吓得只知道哭,也不去擦拭床上的水,看得顾金凤心烦,她虚弱地骂:“哭哭哭,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这么大的人连喂水都不会。”   “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太累了。”   顾惜惜哭得十分伤心,她真的太累了,平常这个时候她都睡了,现在还要服侍妈妈,她累得头晕眼花,脑子也不清醒了。   “让你照顾我一会儿你就累了?我看你是不耐烦了吧?你小时候三天两头发烧,一宿一宿的都得我抱着,一晚上我没合眼,胳膊都要断了,第二天还得去上课,我说累了没?”   顾金凤很心寒,才只伺候她这么一会儿就说累,这孩子指望不上啊!   她养育顾惜惜十八年,费的心血和精力,比别人养十个孩子还多,换来了什么?   她老了怎么办,顾惜惜靠得住吗?   顾惜惜嘤嘤地哭着,哭得顾金凤心烦,她也没力气骂了,让顾惜惜重新喂水,总算不渴了。   这天晚上,母女俩都没睡好,顾金凤几乎没合眼,腰疼得要命,起来上一次厕所腰伤就加剧了,顾惜惜也折腾得够呛,无精打采的。   “去第一人民医院找严大夫看,昨天的医生水平太差。”   顾金凤决定去找严老爷子正骨,还得给农场打个电话,她现在没法回去上班。   顾惜惜虽不情愿,可也不敢拒绝,陈野这两天去外地出差了,她只能去找牛大江,叫了三轮车送去了第一人民医院。   “昨天的医药费我还你吧。”   顾金凤在诊室正骨,顾惜惜和牛大江在外面等着,昨天的医药费是牛大江付的,这些天还经常买水果点心送过来,她心里挺感激。   “不用,我弄伤的你妈,应该的。”牛大江不肯要。   “你也是误会了,不怪你的,收着吧,要不然我不高兴了啊。”   顾惜惜拿出两块钱,塞给了牛大江,这回他没拒绝。 第220章 拱了好大一团火   顾糖糖早上起来后,就在等候徐寡妇,吃早饭时终于等到了。   “徐姨,你家牛大江处对象了,我都看到好几回了,和对象一起买东西,就是没看清那姑娘长啥样。”   顾糖糖捧着碗泡饭,夹了些什锦菜,搬了把小椅子坐在天井吃,早上天井凉快,夏天她最爱吃的早饭,就是凉泡饭配上什锦菜了,她能一口气炫两碗。   徐寡妇在接水,三层楼只有一个水龙头,早上和傍晚是用水高峰期,七八户人家都挤在一块儿了,大家都会趁空闲时接一桶水备着,避开高峰期。   “大江给那姑娘买东西?”   徐寡妇扭过头问,昨晚她显然没睡好,黑眼眶很重,脸色也不好看。   “徐姨你不知道?我都看到好多回了,两人手牵手的,牛大江还给她买那么多东西,应该是在处对象吧?”顾糖糖一脸无辜地煽风点火。   徐寡妇手指甲扣进了掌心,嘴唇也咬破了,白眼狼的钱原来是花在顾惜惜那半条命身上了。   她含辛茹苦地养大这畜生,也没见这畜生惦记给她买东西。   “徐秀英,你家牛大江谈好对象是好事啊,你怎么还黑着脸呢!”陆母也捧了碗泡饭出来了,故意调侃。   “是啊,处好对象是喜事,花点钱也是应该的。”   周师母也下来打水,跟着劝了句。   徐寡妇没说话,阴沉着脸接好一桶水,提着上楼了。   “她又怎么了?牛大江那对象她不满意?那姑娘是干啥的?”周师母压低声音,她挺好奇那个瞎了眼的姑娘是谁,不瞎眼肯定瞧不上牛大江的。   “不晓得,我也没见过,不过好姑娘肯定瞧不上牛大江。”   陆母不屑地嗤了声,她知道是顾惜惜,但得配合儿媳妇。   周师母深以为然,鄙夷道:“肯定不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还没结婚就花男人的钱,骨头轻的很。”   “还不知道是不是对象呢,没准就是和牛大江玩玩,搞点钱花。”陆母冷哼了声,不遗余力地抹黑顾惜惜。   “应该不会吧?这可是骗人呢。”   “谁知道呢,为了钱当表子的女人多的是,咱们这楼不就有一个。”   陆母撇了撇嘴,还朝三楼瞄了眼,周师母心领神会,讪讪地笑了,没接这话。   “李叔,你也来接水啊!”周师母热情招呼着。   一个健硕的老大爷提着水桶下楼了,大约六十出头,身体很壮实,红光满面的,他正是年纪最长的李大爷,还是有着光辉历史的八级钳工,退休工资高,在这幢楼里很受尊重。   李大爷和老伴一起住在三楼,儿女都住在别处,很少过来,不过李奶奶身体不太好,腿脚也不灵便,从早到晚基本上不下楼,基本上是李大爷忙里忙外的。   “嗯。”   李大爷应了声,朝顾糖糖看了眼,笑眯眯道:“小顾,我家老太婆最近胃口不好,啥都吃不下,你知道是咋回事不?”   这老爷子不是东城本地人,说话有北方口音,声音嘹亮,中气十足的。   “我才刚学,医术不精,要不让李奶奶去回春堂看看?我大哥看内科很不错的。”顾糖糖还没学到内科,不敢瞎说,便推荐了沈青云。   “老太婆不肯出门,劝也劝不动,回头我再劝劝吧。”李大爷皱了皱眉,不过也就一会儿,很快就变成开朗乐观的老头了。   “李婶这脾气越来越古怪了,有病还是要治的。幸好李叔你身体硬朗,能照顾李婶。”周师母感慨道,口气羡慕,丈夫要是有李大爷一半的贴心,她都要幸福死了。   “老伴就是老来伴嘛,互相照顾。”   李大爷乐呵呵地说着,接好两桶水,轻轻松松地提上了楼,身体是真硬朗,一点都不像是六七十的老头。   周师母也上楼了,陆母这才嗤出了声,神情很不屑,还对顾糖糖说:“李家的事你别掺和,这老东西不是好人。”   “李大爷?”   顾糖糖十分惊讶,这老头看着挺好相处的,不像是刁钻古怪的人。   陆母点了点头,小声说:“别被他那张脸骗了,这老东西最会装模作样,嘴上功夫也厉害,就是可怜了你李奶奶。”   顾糖糖眨了眨眼,难道李大爷对外和善,实则家暴妻子?   就像一个电视剧,是她童年的阴影,男主是优秀的外科大夫,是公认的好医生,和领导同事邻居都处得特别好,人人都夸他。   可这么个看似随和的男人,在家里却是个变态暴力狂,前妻被他虐待死,现任妻子也被打残了,顾糖糖至今都记得那个男主殴打妻子时的恐怖表情,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难道李大爷是安嘉和那样的人?   顾糖糖瞪圆了眼睛,小声问:“妈,这李老头是不是打李奶奶啊?”   陆母摇了摇头,“这个倒没看到,就是这老东西对李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反正是个伪君子。”   她有一回去三楼晒被子,看到李大爷在骂李婶,声音虽不大,但表情很吓人,李婶被骂得不住掉眼泪,还要拖着条不方便的腿,一瘸一拐地干活。   这老东西在外面都说,他连重话都舍不得说老伴,家里的活都是他干,显然是在撒谎,自那以后,陆母就瞧不上李大爷了,她最讨厌的就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了。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的。”   顾糖糖点了点头,她也讨厌虚伪的人,以后看到李老头就避开。   她吃好一碗泡饭,又去盛了碗,陆母夹了个煎蛋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别光吃咸菜,吃蛋。”   “妈,我吃饱了。”   顾糖糖真不想吃蛋,大热天就想吃点清爽可口的泡饭和咸菜,她将蛋夹给了陆母,甜甜道:“妈你吃,天天做早饭辛苦了。”   “妈不吃,你吃。”   陆母舍不得吃,她又不上班,吃那么好干什么,又要将蛋夹回去,陆父开口了,“糖糖给你的,吃了吧。”   一个蛋而已,他家也不是吃不起,用不着让来让去的,而且他看儿媳妇是真不爱吃。   陆母只得吃了蛋,心里极受用,她不怕辛苦,就怕辛苦了没人知道。幸好儿媳妇懂事,说话真好听,就算天天做早饭她也心甘情愿了。   天井里传来牛大河的叫声:“你工作服没带!”   “不上班!”   徐寡妇的声音在天井里,脚步声很急促,还带着点杀气腾腾,陆母立刻凑到门口,只看到徐寡妇风一样冲出去了。   “她不上班要去干什么?像是去打仗一样。”陆母忍不住嘀咕。 第221章 这么个货色,三个铜板   顾糖糖眼睛一亮,难道是和顾惜惜去打仗?   顾金凤昨天摔伤了腰,应该还在顾惜惜那儿吧?   这下有好戏看了。   她大口地扒拉着泡饭,和陆母兴奋道:“妈你快吃,一会儿咱们去看好戏。”   “啥好戏?”   陆母下意识地加快了吃饭速度。   “徐姨肯定是去找顾惜惜算帐了,她们会不会打起来?”   “肯定会,还会抓花那半条命的脸,长虹,碗不用洗,我回来再洗。”   陆母三口两口吃完了泡饭,擦了嘴就要出门,盼了这么多天,总算盼到了老表子和小表子的决斗,她可不能错过。   陆父哭笑不得,难怪儿媳妇和妻子处得这么好,颇有共同爱好啊。   “你们看戏归看戏,别掺合进去。”陆父提醒。   “我们又不是傻,就远远地看,回来和你说啊!”陆母白了眼,她才不掺合这俩人的破事呢。   “你在厂里也盯着我哥啊!”   顾糖糖也嘱咐了自家男人,陆长川点头答应,他绝对会严防死守,盯牢大舅子。   婆媳俩兴冲冲地走了,陆二姐忍不住感慨:“糖糖进门后,妈脸上的笑都多了不少。”   “糖糖这孩子确实招人疼,就是家里的润滑糖。”陆父十分赞同,起初他还担心婆媳矛盾,完全是他多虑了,就儿媳妇这性子,矛盾这种东西压根不存在。   “我找的媳妇好吧?”   陆长川得意极了,第一次见到糖糖,他就知道是好姑娘,有句话咋说来着,人群中瞅一眼,就知道对方是命中注定的媳妇了,原话说得挺浪漫的,他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这意思。   顾金凤他们不在出租房,在医院,牛大江也在,他昨晚没回家,住在朋友那儿,顾惜惜一叫他就跑来了,想在顾金凤而且好好表现。   但牛大江不知道,顾金凤压根没没瞧上他,长得丑不说,还粗鲁横蛮,昨天一见面就推伤了她,这种冲动爱动手的男人将来肯定会打老婆,惜惜还是太年轻,看不清男人的真面目。   徐寡妇跑到了出租房那儿,房门紧锁,她怒气冲冲地拍门,“顾惜惜你个不要脸的,给我滚出来,勾搭上我儿子,骗了他的钱,你本事不小啊!”   只是拍了半天门,里面都没动静,有邻居听不下去了,过来说:“他们去医院了,是个人高马大的后生送去的。”   徐寡妇气得喉头发甜,肯定是牛大江那白眼狼,一晚上没回家,敢情是在这儿孝敬半条命啊!   “我在这等着!”   徐寡妇咬牙切齿,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顾惜惜这贱人,再把钱要回来!   热心邻居借了她一把椅子,徐寡妇就在门口坐着,还和邻居说起了顾惜惜不要脸的事。   “我那蠢儿子是不争气的,被这狐狸精勾得五迷三到,工资全花在她身上了,一分钱都不剩,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我的命苦啊……”   徐寡妇说着说着就哭了,凄凄惨惨的,附近的人都围了过来,对她十分同情。   “那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有这等手段,好像还吊着个后生吧?”   “没错,那个后生长得好看,在隔壁租的房子,印染厂上班,天天和这姑娘下馆子。”   “养出这种女儿,当妈的也太失职了。”   “没准是家学渊源呢。”   大家伙一阵哄笑,之后的话多了些暧昧,顾糖糖听得痛快极了,可惜顾金凤不在,她要是听到了,会不会气得吐血?   “妈,我要去上班了,你看了大戏回家和我说啊!”   时辰不早了,顾糖糖只得先离开,嘱咐陆母坚守。   “放心吧,我在这守着,你骑慢点儿。”   陆母精神奕奕,势必要坚持到底,这么精彩的大戏绝对不能错过。   顾糖糖依依不舍地走了,真想留下来看现场直播啊。   人民医院骨伤科里,顾金凤被严老爷子按了几下,伤痛立刻减轻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顾金凤不禁后悔昨天没过来,被庸医害得疼了一晚上。   “你这伤要养一个月,静卧,不要劳累。”   严老爷子开了些膏药,还让顾金凤过几天再来复诊。   等顾金凤走了后,老爷子终于想起来了。难怪看着面熟,这不是老沈家小儿子的老婆嘛,最近离婚的那个,怎么变得这么老了?   严老爷子摇了摇头,对顾金凤很是瞧不上,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过苦日子,还是为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蠢的没救了。   牛大江推着三轮车慢慢往回赶,车上坐了顾金凤和顾惜惜两人,他哼哧哼哧地跟牛一样,累得满头大汗,但甘之如饴。   徐寡妇在门口等了半天,还是没等到人,屁股也坐疼了,便下楼去街上等,陆母隐蔽得很好,没让她发现。   终于等到了人,远远就看到了自家汗水淋漓的蠢儿子,徐寡妇还看到了车上悠闲坐着的母女俩,怒火登时烧了起来,眼睛红得像要吃人一样。   牛大江在路边停下,先扶顾惜惜下车,才刚拉住手,一道身影就冲了过来,牛大江下意识地护在顾惜惜面前,还推了把。   徐寡妇本来是要抽顾惜惜脸的,但却被儿子推了把,好在她经常干仗练就了灵活的身手,只是踉跄了几步就站稳了,可心却伤得碎了。   “妈?”   牛大江终于看清了来人,又惊又恼,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一来就对惜惜动手,他妈最近越来越横蛮了,一点道理都不讲。   “我来干什么?我要是不来,咱家的钱都要让这狐狸精给勾走了,你还为了这破鞋打你妈?牛大江你还是不是人?老娘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就是图你对我动手的?”   徐寡妇是真伤心了,刚刚那一下她要是没站稳,肯定会摔伤。要是让人知道是亲儿子推的,她的脸都没处搁。   “我不知道是你,你干嘛无缘无故打人啊!”牛大江脸色变得难看,他又不是故意的。   “无缘无故?你的工资全让这破鞋骗走了,我总得过来看看,骗走我家钱的贱人找什么样吧?呵,皮包骨头的半条命,一看就是个扫把星,牛大江你要是找个漂亮的,老娘还没这么气,找上这么个货色,旧社会在窑子里就是个下等娼妓,三个铜板就能睡一晚,你特么花了二十几块,就只牵下手?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蠢货!”   徐寡妇久经战场,骂人都不带重复的,将顾惜惜骂得连下等娼妓都不如,这边的热闹迅速吸引了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222章 你妈是长三堂子的老鸨   一直没反应过来的顾金凤,这时总算听明白了,这个泼妇是牛大江的妈。虽然她很生气,可她得先搞明白,惜惜到底有没有花牛大江的钱?   “你花他的钱了?”   如果是以前,顾金凤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女儿这边,但现在她却动摇了,得先问一问。   “没……没有,我没花,她胡说八道!”   顾惜惜哭得梨花带泪,楚楚可怜,心里万分委屈,她没拿牛大江一分钱过,昨天的医药费也还给他了,他妈妈太可恶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这么难听的话。   “真没花?”   顾金凤又问了一遍,不知怎的,她不是太相信。   “真没……妈,你不信我?”   顾惜惜更委屈了,妈妈居然不信任她。难道在妈妈心里,她就是个勾搭男人花钱的狐狸精吗?   顾金凤有些内疚,她刚刚也是魔怔了,惜惜是她从小教养大的。虽然这些日子有点歪了,可根是好的,也是她这段时间没顾上惜惜,才让她走了点歪路,是她的责任。   “回家我再和你说。”   牛大江阴沉着脸去拖徐寡妇,再让他妈闹下去,惜惜肯定会怨他的。   “就在这里说清楚,你说,你的工资去哪了?是不是花在这破鞋身上了?”徐寡妇一把甩开儿子,指着顾惜惜质问。   牛大江没声音了,因为工资确实花在了顾惜惜身上,今天买点饼干,明天买个西瓜,又买些点心,二十几块很快就花没了。   “没话了?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省吃俭用拉扯你这么大,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家里口粮不够吃,我都让你们兄弟仨先吃,最后剩一点锅巴才是我的,你们小时候饿得嗷嗷哭,我一个女人有什么办法,扯下我这张脸四处借粮,受尽了冷眼羞辱,借来一点粮给你们吃,你妈我这些年容易吗?你现在会挣钱了,生活费也不交了,全花在这破鞋身上,你还有没有良心?”   想起最苦的那段岁月,徐寡妇悲从中来,泪水涟涟而下,哭得毫无形象。   围观的群众都十分同情她,看向顾惜惜的眼神更是鄙夷。就算是正经谈对象,那也不能花光对象的工资吧?   “你要正经谈对象,我也不说你了,可这破鞋是正经人吗?脚踩两只船,这边勾着你,那边还勾着另一个,把你当猴子耍呢,你知不知道?”徐寡妇骂道。   “我和惜惜是朋友,不是处对象,妈你别胡说!”牛大江脸色很难看,他妈说话太难听了,惜惜肯定会生气的。   “朋友就花你那么多钱?我打死你个蠢东西,你让这破鞋骗了知不知道!”   徐寡妇气得手都抖了,连对象都不是,这顾惜惜好手段啊,连一句承诺都没有,就把儿子哄得心甘情愿献上工资。   啊哟!气死她了。   徐寡妇四处找趁手的工具,想教训蠢儿子,可找不到,急得她团团转。就在这时,一根棍子递了过来,她也没看是哪个好心人,一把接过,就朝牛大江抽打。   陆母功成身退,挤在人群中继续看热闹。   牛大江抱着脑袋,任由他妈打,他都习惯了,反正打几下他妈就会消气。   “打死你个蠢货,这破鞋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哄得连魂都没了,忘了家里揭不开锅,还有吃不饱饭的妈和弟弟,你个黑了心的东西,里外都分不清了,这破鞋睡都没陪你睡,你就这么蠢?”   徐寡妇骂的都是污言秽语,对顾惜惜极尽羞辱。   顾惜惜差点晕过去,她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为什么要这样羞辱她?   为什么个个都要欺负她?   “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女儿没花你儿子的钱,你无凭无据地别胡说!”顾金凤听不下去了,要不是腰伤,她肯定要下车和这泼妇理论。   满嘴喷粪,还这么粗鄙,难怪会养出牛大江这种儿子。   “你是她那个不要脸的妈吧?呵,难怪养出不要脸的破鞋女儿,敢情是你这妈教的啊,牛大江,你和这老破鞋说,钱到底是不是花在顾惜惜身上的,别扯谎,否则你爹晚上去找你算帐!”徐寡妇厉声道。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牛大江,眼神兴味。   “我……我花了,但是我乐意花的。”   牛大江支吾了半天,还是说了,他不敢对着死去的爹撒谎。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顾惜惜,眼前一黑,一口气没接上来,晕死在顾金凤怀里,还撞到了腰伤,顾金凤本来有点好转的腰,又开始疼了。   “装什么死?老娘不吃这一套!”   徐寡妇一眼就看穿了,这是她老早就玩剩下的,冲过去一把拽起了顾惜惜,对着她脸就是一巴掌。   “你干什么?别乱来,有话好好话!”   顾金凤想护着女儿,可才动一下,她的腰就疼得要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寡妇施暴。   “妈你别打了!”   牛大江冲过来想阻止,可徐寡妇却狠狠地瞪了过去,威胁道:“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给我站着。否则我回去就吃老鼠药,死给你看!”   吓得牛大江不敢再动了,也只能心痛地看着心上人挨打,左一巴掌,右一巴掌,他不忍心再看,扭过了头。   “牛大江,那些东西是你硬要给我的,放下就跑了,我想还给你,可找不到你人,不是我问你要的……”   顾惜惜哭着解释,她不认为自己花了牛大江的钱,为什么要欺辱她?   “你当然不用开口问,你把我的傻儿子迷得神魂颠倒,招一下手,他就乖乖地买来了,你多厉害啊,你妈是长三堂子的老鸨吧。要不然怎么把你养得这么会哄男人?”   徐寡妇恨极了顾惜惜,手打麻了换脚,对着这贱人踢了好几脚。   顾金凤一动也不能动,心疼女儿受苦,也气女儿骨头轻,怎么能留下牛大江的东西?   还有徐寡妇骂的那些话,顾金凤活了几十年,也没被人骂得这么脏过,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了闹市中,无地自容,脸面无存。   “找不到人这种鬼话谁信?我的蠢儿子天天围着你转,你会找不到人?你是压根就没想还,呸……娼妓都比你清白,至少人家正大光明地卖,你是卖了还要立牌坊的贱人!”   这出闹剧最终在顾惜惜的晕厥下结束了,是被徐寡妇打晕的,顾金凤也晕了,气晕过去的,母女俩都倒下了,徐寡妇也没罢手,从顾惜惜身上搜了钥匙,抬走了风扇。 第223章 买猪还得看猪圈呢   “妈,你别拿风扇,求你了。”牛大江小声乞求   一台风扇要一百四五十块,他给惜惜花的钱才二十几块,他妈也太过分了。   徐寡妇一把推开,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还记得我是你妈啊?我的血变成的乃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我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五份花,好不容易买个西瓜,都是让你们兄弟仨吃,我啃点西瓜皮,更别说饼干点心了,我都快忘记饼干什么味了,你倒是大方,挣的钱全孝敬这小表子了,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妈?”   “我以后工资都上交,风扇你别拿了。”   牛大江低声下气地乞求,这么热的天,没有风扇惜惜怎么办?   而且拿了这风扇,他以后还怎么和惜惜相处?   “呸!”   徐寡妇啐了口,咬牙骂道:“心疼破鞋了?你问问这小表子,她拿你当对象了没?人家是逗你玩呢,你个蠢东西!”   牛大江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知道顾惜惜和陈野在处对象,可他还是喜欢惜惜,就想和她在一起。   其他女孩都瞧不起他,看他的眼神不是鄙夷就是厌恶,只有顾惜惜不一样,愿意和他交朋友,还说他是好人。   他还觉得陈野和顾惜惜不一定能成,那样他就能和顾惜惜在一起了。   知子莫若母,徐寡妇一眼就看穿了儿子的心思,气不打一处来,提高了声音骂:“就算这小表子真和你处对象,我也不会同意,咱家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这小表子亲妈是牢改犯,谁家敢娶这种女人!”   围观群众们顿时哗然,表情更加鄙夷,原来是牢改犯的女儿啊。   “小伙子听你妈的话,牢改犯的女儿可不能娶,多晦气啊!”   “难怪这姑娘骨头这么轻,敢情是遗传啊!”   “买猪还得看猪圈呢,丈母娘品性不好肯定不能娶,老话不会错的。”   大家七嘴八舌,都支持徐寡妇,谁家都不愿意和牢改犯结亲,晦气不说,还影响孩子的前程,倒八辈子霉了。   “听到了没?你脑子搞搞灵清,别干糊涂事,以后再敢和这破鞋来往,让你大哥打断你的脚!”   徐寡妇狠狠地瞪了眼儿子,又朝还在晕厥的母女俩啐了口,提着八九成新的风扇走了。   牛大江犹豫了下,先将顾金凤从三轮车上抱下来,又去抱顾惜惜,才刚放在地上,徐寡妇的骂声就传来了:“还不去上班?真想让你大哥打断脚?”   “马上去!”   牛大江脸色阴沉,他对牛大河又惧又恨,这种感觉是十岁时开始的。十岁之前,大哥对他和三弟都一样,可十岁后,大哥就变了,对弟弟更好,还总骂他种不好,不是一口锅里的饭这样的话。   徐寡妇白得了一台风扇,心情还不错,也懒得再骂儿子了,提着风扇回了家。   顾金凤悠悠地醒了,见牛大江在抱女儿,气得大骂:“你放开,惜惜你给我醒来!”   牛大江只得松开手,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知道顾金凤瞧不上自己。要不是看在惜惜的面上,他老早对这老女人动手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犯了错误的破老师,在他面前拽什么拽!   顾惜惜终于醒了,旁边还围了不少人,都在冲她指指点点,鄙夷的眼神比刀子还扎人,她翻了个白眼,又要晕过去了。   “别晕了,赶紧扶我回家!”   顾金凤气急败坏地骂,对女儿太失望了,花男人的钱,还撒谎,惜惜怎么会歪成这样?   顾惜惜只得再睁开眼,惨白着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勉强扶了顾金凤起来。   “你没吃饭?力气大点儿,啊哟……扶牢了!”   顾金凤又痛又气,对顾惜惜越发失望,吃饭也没见她少吃,干活却啥都指望不上。   “妈,对不起……”   顾惜惜哭着道歉,可手上却不见多用一点力气,顾金凤只得靠自己死撑着,才刚好一点的腰又开始疼了,从街上到出租房才几分钟的路程,她们却走了足足半小时。   牛大江想去搀扶,也被顾金凤瞪走了,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二流子和女儿交往,那些钱也要还回去,可她身上现在没多少钱,等下个月发工资了再说。   一肚子火的牛大江,在看到顾惜惜歉疚乞求的眼神后,立刻就消散了,跟在母女身后回了出租房,门敞开着,风扇不翼而飞。   “我妈拿的,我会再买一台还过来。”牛大江不敢看顾惜惜,怕被嫌弃。   顾金凤冷笑了声,嘲讽道:“土匪强盗果然是一窝。”   钱也不用还了,以后让惜惜离这家土匪远点儿。   “妈!”   顾惜惜不满地叫了声,牛大江他妈做错的事,干嘛要算在牛大江头上,妈妈说话也太难听了。   牛大江朝她感激地看了眼,心里很温暖,他知道惜惜和别人不一样。   “我去上班了。”   牛大江走了,他得多赚点钱买风扇,再不吊儿郎当了。   顾金凤失望地看了眼女儿,心里憋着一团火。如果不是腰疼的厉害,她肯定会好好教训女儿一顿,罢了,等她身体好些再教训。   看过瘾了的陆母,满足地回了家。   同样看了一场大戏的,还有白海棠,她是来警告顾惜惜的,结果却看到了这么一出大戏,恼火不说,也更气儿子的瞎眼,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和家里闹。   白海棠之所以找过来,是因为有人和她说,陈野欠了很多钱,单位问同事借,还问发小借,零零碎碎加起来得有一百多,这点钱虽不算什么,可大院里却传出风言风语,老爷子和丈夫那儿都快瞒不住了。   她知道找陈野肯定说不通,这逆子现在鬼迷心窍,已经魔障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顾惜惜主动离开逆子,不见面才能彻底断干净。   白海棠铁青着脸上了楼,顾金凤在更好,她有话要这和蠢货说。   “阿姨!”   顾惜惜开了门,看到她惊呼了声,眼神恐惧,脸色煞白。   “别叫我阿姨,当不起,让开!”   白海棠一把推开,看到了躺在床上苍老憔悴的顾金凤,不屑道:“我今天过来,就是警告你们母女,别把歪心思打在我家,我们陈家虽不是高门大户,但也不会让你女儿这种不清不白的人进门,顾金凤,我丑话说在前头,顾惜惜要是再纠缠我儿子。哼,别怪我不客气,我可不会像沈家那样顾及情面!” 第224章 收获大学同学一枚   白海棠说完,鄙夷地朝顾惜惜看了眼。就像在看臭水沟里肮脏的老鼠,这一眼让顾惜惜心如刀绞,怨恨也越来越深。   “人贵有自知之明,顾金凤,你也算是有文化的人。虽然和沈家没关系了,但也要管教好养女,别做出上不得台面的下作事来!”   白海棠不屑地哼了声,转身离开,高跟凉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如同榔头一样,重重地锤击在顾金凤心里。   她铁青着脸,紧握着拳头,手指甲深深扣进了肉里,血流了出来。但不及白海棠和徐寡妇的话伤人,她活了四十几年,还是头一回受到这么难堪的羞辱,比扒光了衣服扔大街上还不堪。   顾惜惜的哭泣声越来越响,哭得顾金凤越来越火,怒喝道:“你还有脸哭?我从小是怎么教导你的?姑娘家要自爱自重,你倒好,和两个男人勾搭,还花他们的钱,我没给你钱花,你就这么贱?”   顾金凤还从来没对女儿说过重话,从小到大都呵护有加,今天她真的恼了,先被徐寡妇羞辱,又被白海棠指着鼻子骂,腰伤还越来越疼,好不容易回城休息,却受了无妄之灾,都是顾惜惜惹出来的。   “我和陈野是真心相爱的,他说过会娶我的。”   顾惜惜哭着辩解,她没有不自爱,和陈野交往也没越雷池,妈妈为什么宁可信外人,也不肯信她?   “他若是真的爱你,就会努力说服他的父母,就不会让他妈跑过来羞辱你妈我,你给我和陈野断了,和那个牛大江也断了。要是让我再知道你和他们来往,我……我打断你脚!”   顾金凤放下了狠话,陈野他妈对惜惜一百个瞧不上,就算嫁过去也没好日子过,她就是最好的例子,沈明江父母瞧不上她,这些年她过得有多难,最后不还是离了。   她走过的弯路,不会再让惜惜走的。   顾惜惜一个劲地哭,心里却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嫁给陈野,让妈妈和那些羞辱她的人好好看看,她和陈野一定会幸福的,比顾糖糖幸福一万倍。   顾金凤骂累了,躺在床上休息,脸色灰白,人也更老了,两鬓间多了些许白发。   顾惜惜心沉了沉,医生说要养一个月,才一晚上她就吃不消了,得想想办法,找个人照顾妈妈。   第二天上班的顾糖糖心情好极了,一边擦桌子一边哼歌,她又长得好看,擦桌子都像幅画一样,蒋玉华走过来,笑着问:“有什么高兴事呢?”   “奶奶,我跟你说哦……”   顾糖糖凑在耳朵边,说了昨天的精彩大戏,是陆母转播的,还边说边比划,完美的演绎了徐寡妇的神态动作,比看电影有意思多了。   “骨子里就是贱!”   蒋玉华冷笑了声,所以就算不知道身世,她对顾惜惜也喜欢不起来。   “别管这些人的破事了,后天就要报道,明天你别来上班了,在家好好准备,去了学校后好好学习,和同学和睦相处,不能欺负人,但也别怂,有事就找你大哥。”   虽然有沈青云在学校,可蒋玉华还是不放心,就怕孙女被人欺负了,工农兵大学的学生来自五湖四海,人杂的很,她就怕软软糯糯的孙女让人欺负了。   “知道啦,我又不是好欺负的,奶奶你放心吧。”   顾糖糖暗暗好笑,爷爷奶奶总以为她是软面包,其实她可凶了,谁都甭想欺负她。   “说的你多厉害一样。”   蒋玉华嗔了眼,又嘱咐道:“去学校只安心学习,其他闲事别管。尤其是敏感话题,不说不听不管,记住了?”   “晓得的,我只和人讨论医术,其他的都不说。”   顾糖糖使劲点头,她都明白的,要是说错一个字,很可能沈家都保不住她。   蒋玉华欣慰极了,孙女就是乖巧,她说的再多都不会烦,不像三个孙子,多念叨几句就要烦了,都是长反骨的兔崽子。   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顾糖糖格外认真些,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嘛,连着看了十几个病人,脖子都僵了,她站起来活动下筋骨。   “嘿,糖糖!”   颜如玉笑嘻嘻地出现在她面前,顾糖糖愣了下,想起了她,笑着问:“好久没看到你了,身体怎么样?”   “我身体其实棒的很,就是我妈非拽着来调理,不过吃了你的药后,来例假没以前那么痛了,你好厉害啊!”   颜如玉竖起大拇指夸赞,药虽然难吃的要命,效果却是真好,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做下了人生第一个重大决定。   “你体质确实很好,就是有点小毛病,无大碍的。”顾糖糖笑道。   “一会儿你和我妈说啊,别让我再吃苦药了。”   颜如玉皱紧了脸,浓黑的眉毛攒到了一起,显得特别可爱,顾糖糖忍俊不禁,正好看到颜母过来了,便笑着说:“你妈来了。”   “啊……肯定又要开药,我的个妈呀!”   颜如玉夸张地叫着,颜母走过来,在她脑袋上敲了下,还瞪了眼,“没一点姑娘家的样子,看看人家小顾大夫,和你同年的,多稳重!”   “妈,你这好比拿我和西施比美貌,太不公平了!”颜如玉不服气地嚷嚷,顾糖糖可是她的偶像呢。   颜母被她逗得哭笑不得,没好气地在女儿额头上点了下,对顾糖糖无奈道:“这丫头去学校后,还得劳小顾大夫你看着点儿,她听你的话。”   “如玉也去上医学院吗?”顾糖糖惊讶地问。   “对的对的,糖糖我们以后就是同学啦。”颜如玉使劲点头。   家里本来送她去部队,她也乐意,可看到顾糖糖后,她就改变主意了,学医的女孩多好看啊,她也要当白衣天使。   顾糖糖伸出手,微笑道:“颜同学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哈哈,互相关照,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一拳头揍死他!”   颜如玉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伸出去握手,另一只手拍着胸脯,豪气冲天。   “你揍谁呢?在学校你敢打架试试,我打断你脚!”颜母一个爆栗敲了下去,既无奈又头疼,这性子可怎么嫁人啊?   顾糖糖抿嘴笑了,她喜欢颜如玉的性格,还没上学就收获了同学一枚,挺好。   报道这天,陆长川特意请了假,陆母也准备了丰盛的早饭,鸡蛋面,放的猪油,还给顾糖糖放了两个蛋。   “拿新的,上大学肯定得用新的,我特意准备的。”   陆母拿出了新面盆和新桶,还有新毛巾新床单等,都是早早准备好的,顾糖糖心里一暖,抱住了她,贴着她脸感激道:“谢谢妈。”   从来没被儿女贴贴的陆母,身体僵住了,半晌才说:“自家人说啥谢,去了学校好好学本事,放假就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顾糖糖点了点头,和陆长川一起大包小包地出了门,陆家人送到了大门口,等人看不见了,才回了屋。   “朱向华,你家长川要出远门?”徐寡妇刚好下来洗衣服,看到这大阵仗便问。 第225章 我儿媳妇挑不出一点毛病   同样下来提水的周师母,也侧着耳朵听,大包小包的,看着像是要出远门,难道陆长川被调去外地了?   顾糖糖上大学的事,陆母从来没在院子里提起过,其实她很想显摆下。但陆父不让她说,说没落到实处的喜事,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说出去。   “外人不会盼着你家好,喜事说了只会让人生嫉妒,还可能招祸。况且糖糖还没去上大学呢,万一有什么变故,别人还会笑话。”   陆父语重心长地阻止妻子显摆,陆母也听进去了,便硬忍着,对她这直肠子来说可不容易,今天可算能好好显摆了。   不过在显摆之前,陆母还是朝丈夫看了过去,陆父微微点了下头。   得了赦令的陆母,登时来了精神,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说:“我家糖糖今天报道,长川送她呢。”   “报什么道?”徐寡妇没听明白。   “上大学啊,糖糖工作表现好,家世清白,思想觉悟高,还要求进步,单位举荐她去上大学了,今天报道。”陆母满脸骄傲,神采飞扬,比她自己上大学还得意。   “咣。”   徐寡妇手里的盆没拿稳,摔在了地上,周师母洗菜的盆也差点摔了,两人都愣住了。   一个是酸,另一个还是酸。   徐寡妇心里快被醋淹没了,什么表现好思想觉悟高,还不是沈家的关系,谁不知道上大学全靠关系,哼,举荐个屁!   朱向华可真是蠢人有蠢福,生的儿子有出息,娶的儿媳妇更有本事,以后尾巴肯定要翘到天上了。   徐寡妇朝陆母斜了眼,心里更堵了,别以后了,现在这朱向华都要上天了。   周师母心里也酸的不行,她大女儿单位今年有一个大学指标,适龄的有两个老师,各方面来说,都是她家红梅优秀,可最后还是另一个老师抢了指标,因为人家有关系。   要是她女儿也有沈家这么硬的关系,肯定也能上大学,以后也会比顾糖糖混得更好。   “恭喜你啊,家里出了个大学生,光宗耀祖呢!”周师母笑得很勉强,道喜的话也言不由衷。   “是糖糖自己争气,我这儿媳妇样样都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陆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将顾糖糖夸到了天上。   周师母笑得更加勉强了,陆母的笑容也无比刺眼,她低下头洗菜,眼不见心不烦。   徐寡妇轻哼了声,故意说:“是挺好的,家务活一点都不用干,朱向华你这婆婆当得可真憋屈,你儿媳妇的内裤都是你洗的吧。”   “糖糖想干我还不让她干呢,她上班是救死扶伤,是在积福,下班了我可不忍心让她再干活,儿媳妇是要当成闺女一样疼的。当然,你没这感受也正常,毕竟你没儿媳妇嘛!”   陆母心情好,心胸气量也大了,懒得和徐寡妇这种可怜人一般计较。   徐寡妇气得脸都青了,有儿媳妇了不起啊!   “我家糖糖每个月交四十块生活费,她吃的跟猫食一样,就算十块钱都吃不了,可这孩子就是实诚,还说一家人不用分太清,她也不耐烦管钱,索性让我管,要说我家长川别的事干不好。唯独娶媳妇这事,真是一百个遂我的心。”   陆母可还没显摆够,憋了这么久,她得好好显摆一番,酸死徐寡妇,还有周师母。   这两人她都不喜欢,一个不要脸,一个养了个不要脸的女儿。   她听二女儿说了周红梅那不要脸的事,当着儿媳妇的面,长川哥长川哥的叫,还故意挑衅儿媳妇,这一套她可太熟悉了,当年徐寡妇就是这样勾搭她男人的。   周师母快速洗好了菜,准备上楼,不想再听了,但陆母叫住了她,“你家红梅上次不是说,单位举荐她去上大学,今天也要报道吧?”   “没有的事,红梅开玩笑呢。”   周师母笑都笑不出来了,暗骂女儿嘴不严,都没落实的事还四处瞎说,让人看笑话。   “红梅特意找到长川说的,原来是开玩笑啊,这孩子也是的,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陆母眼神意味深长,周师母脸都涨红了,她感觉到了陆母的警告,心里也恨的很,下次大女儿回家,她得好好教训一顿,陆长川就算再好,人家也结婚了,媳妇还是大学生,感情好的很,红梅太糊涂了。   徐寡妇哼了声,故意说:“朱向华,你可得看紧你家儿媳妇,大学里好多条件不错的后生,我听人说,基本上是干部子弟呢,可别挑花了眼。”   陆母变了脸色,冷声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啊!”   徐寡妇也变了脸色,冷笑道:“我是好心提醒,咱们印染厂不就出了这事儿,媳妇去上大学了,都还生了孩子呢,才半年功夫就蹬了男人,另攀高枝了。”   “用不着你操心,我家长川和糖糖感情好的很,糖糖也不是那种人。”陆母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比吞了苍蝇还恶心。   徐寡妇就是那招苍蝇的屎,更恶心。   “那可说不定,长川再好也没干部子弟好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徐寡妇心情好极了,她现在就盼着顾糖糖攀高枝,赶紧甩了陆长川,气死朱向华。   陆母铁青着脸,看不得这女人的得意,故意问:“你家牛大江的工资拿回家了没?都花在对象身上了吧,真没看出来,你家牛大江还是个痴情种!”   徐寡妇一下子黑了脸,狠狠瞪了眼,提起衣服就走了。   陆母得意地哼了声,从屋子里提了衣服,哼着小曲洗了起来。   顾糖糖和陆长川一块到了学校,来了很多新生,都扛着行李,衣服都很朴素,胸前别着像章,单从衣服上就能明显区分出新生的来源地。   穿着军装的肯定是部队的,穿着时尚些的基本上来自城市,而衣裳旧有些还打了补丁的,则是来自农村的,相对来说,工和兵这两类的学生多一些。   而且部队来的学生,行李都扎得整整齐齐,站得笔直,自发地排成一队,非常有组织有纪律,其他学生则略有些杂乱了。   “中医系在这边!”   陆长川扛着行李,一手牵着媳妇,四处找报道的地方。   “糖糖!”   颜如玉老远就叫了起来,她穿的是军绿色的裤子,配的白衬衫,下摆扎进了裤子里,绑着牛皮带,十分英姿飒爽。   “我爱人陆长川。”   顾糖糖介绍了下,颜如玉大大方方地握手,介绍了自己:“我叫颜如玉。”   她又遗憾道:“我学的西医,可惜咱们不是一个系。”   “一个学校很方便的,去报道吧,还得去整理宿舍呢。”   顾糖糖笑了笑,颜如玉这姑娘挺独立的,一个人来报道,行李也是自己扛,显然不是娇生惯养的姑娘。   才走了几步,又和熟人撞上了,正是桑虹和米湘君,两人一起来报道的,而且还有另一个熟人,是扛着行李的陈野。 第226章 舍友里有个冰山,还有个官迷   “你们也来报道的?真是巧了,咱们都是同学了。”   顾糖糖惊喜交加,开学第一天就碰到这么多熟人,桑虹和米湘君都挺不错的,不知道她们学的什么专业。   “真巧啊,我和桑虹学的是护理专业,你是什么?”米湘君也很开心。   她和桑虹本就是护士,但属于新手,来学校进修的。   “我是中医,她是我朋友颜如玉,是西医。”   顾糖糖指着颜如玉介绍,但颜如玉却直勾勾地看着桑虹,然后拍了下大腿,开心叫道:“你是桑虹吧,小时候我大哥还说要娶你当媳妇呢,你差点就成我嫂子了,我哥叫颜如龙,你还记得不?”   她肯定不会记错的,凡是漂亮的姑娘,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眼睛比尺还厉害。   桑虹愣了下,也认出了颜如玉,笑着问:“你有三个哥哥对吧?龙虎//豹三兄弟。”   颜家的龙虎//豹三兄弟在大院挺出名的,人高马大,力气也大,打架特别厉害,桑虹对颜如龙有点印象,是个像黑塔一样的男孩,也不知道长大后成什么样了?   “对对对,你还没对象吧?我大哥现在比小时候好看了,就是黑了点儿,哎呀,我没带他相片,下次带给你看啊,我还有二哥三哥,最好看是我三哥,哪天给你们介绍啊!”   颜如玉卖力地推销着自家三个哥哥,顾糖糖没指望了,桑虹和米湘君都不错啊,要是能拐回家当嫂嫂就好了。   米湘君也是个大方性格,开玩笑道:“看了相片再说。”   “行,下次我拿相片来。”   颜如玉满口答应,心里喜滋滋的,就觉得这事能成,三个嫂嫂解决了俩,妈妈肯定会奖她零花钱,嘻嘻。   几个姑娘热络地聊天,没人管陈野,陆长川只得过去和他说话。但也没什么好说的,干巴巴地聊了几句,就沉默了,像木头一样站着。   顾糖糖朝陈野看了眼,小声问:“他怎么来了?”   桑虹皱了皱眉,回道:“在门口碰到的,估计是白阿姨逼他来的,让他回去也不肯。”   还非要给她扛行礼,在学校门口也不好争执,心里怪膈应的,她现在不喜欢陈野了,白海棠这样做就搞得挺尴尬。   顾糖糖对陈野更瞧不上了,白海棠不死心正常。但这家伙既然喜欢顾惜惜,就要勇敢反抗啊,又跑过来算什么?   幸好桑虹清醒,要是换了不清醒的姑娘,还以为陈野又回心转意了,再陷入情网呢。   颜如玉朝陈野撇了下嘴,低声说:“你可千万别喜欢他,他有对象的,还给那对象花了好多钱,欠了一屁股债。”   大院传得风言风语的,也就陈家人没听到,大家都在背后笑话白海棠,以前把儿子夸上了天,结果却是个情种,丢人现眼到家了。   “他对象是顾惜惜,你认识的。”顾糖糖说了句。   颜如玉惊愕地张大嘴,眼神不敢相信,半晌才说:“他眼瞎了还是脑子有病?”   否则怎么会看上顾惜惜?   “估计都有?”桑虹耸了耸肩,语气调侃,看的出来,她对陈野是真的释怀了。   颜如玉朝陈野那儿偷偷瞄了眼,不住摇头,以前还觉得这家伙长得不错,现在看着却是一幅蠢像,果然是相同心生啊。   陈野此时心里也不自在,他不想来的。但母亲非让他来,还说桑陈两家的老交情,他难道不应该送桑虹来报道?   母亲说的也有道理,他把桑虹当成妹妹一样,于情于理都该送的。所以陈野便请假来了,可桑虹很冷淡,话也不和他说,搞得他挺不自在,留不是,走也不是。   分别办好了入学手续,就去找宿舍了,也挺巧的,颜如玉和顾糖糖分在一间宿舍,是309。   “我们在316,以后串门方便了。”米湘君打趣。   “咱们四个还能凑一桌牌。”顾糖糖也开了句玩笑。   “斗地主!”   颜如玉一听打牌就兴奋了,她最喜欢斗地主了。   “噗。”   顾糖糖忍俊不禁,有颜如玉在,估计气氛都不会冷场,这姑娘太欢乐了。   宿舍是八人间,四张床,顾糖糖在上铺,她的下铺是个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漂亮姑娘,身材娇小,皮肤很白,看起来很纤弱。但眉眼却冷冰冰的,坐着就像是冰山,拒人于千里之外。   顾糖糖瞄了眼床铺上贴着的名字,水玉心,显然就是这个冰山姑娘了,挺好听的名字,而且水这个姓挺少见,看这服饰应该是苗族吧?   水玉心戴了银耳环,银手镯,还有银项圈,特别美丽,她的皮肤很白,像玉一般,一点都不像是山里姑娘,而且身上的服饰也是新的,显然家境很不错。   “你好啊,我叫顾糖糖。”   顾糖糖主动伸出手,笑容可掬。   水玉心犹豫了下,也伸出了手,轻轻握了下,很快地缩回了手,冷冷道:“水玉心。”   顾糖糖笑了笑,虽然水玉心给人不好相处的感觉,但她不反感。反倒是那些见面就笑嘻嘻的人,她得警惕了。   宿舍里的人基本上来齐了,而且铺好了床,都好奇地打量着顾糖糖和颜如玉,有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姑娘,剪了齐耳短发,看起来有点老成,说话更是官腔十足。   “你好,我是向爱红,来自京城。”   向爱红大方地伸出手,虽然很热情,可顾糖糖却喜欢不起来,这个向爱红一看就是官迷,说不定还喜欢打小报告。   “你好,顾糖糖。”“颜如玉。”   两人都介绍了自己,其他人也都纷纷自我介绍,宿舍八个人,到了六个,还空了两张床,颜如玉上铺的名字是上官凤,还有一张床则是杨春梅。   其他两个都是知青,分别叫徐静和刘爱莲。   “我在边疆插队,老家离东城不远,宣城的。”徐静笑着说,她长得很漂亮,就是皮肤黑,还粗糙,显得有点老。   “我在滇南那边插队,老家是浙省。”刘爱莲也是知青,她个子很高,面容柔美,却透着坚毅。   顾糖糖微微笑了笑,没太热络,才刚认识,人心难测,不宜交心。   “咱们要共同学习三年,要做到互敬互助,共同进步!”向爱红发言了,还挥着手,颇有演讲的气势。   顾糖糖微微皱眉,对这姑娘的反感更深了。   其他人都笑笑,没人出声,向爱红脸上笑容滞了滞,有点不高兴,她习惯了发言后有人捧场,新宿舍的同学不友好啊。 第227章 大学同学各怀心思   “我基础差,以后还要麻烦你们关照我,要不然我没信心共同进步。”徐静谦虚地说了句,算是捧了向爱红的场。   向爱红又高兴了,用力摆了下手,豪爽道:“同学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谢谢啦。”徐静感激地笑了笑。   向爱红对她印象很不错,知青能被推荐上大学很难得,显然徐静的思想觉悟非常高,还吃苦耐劳,勤勤恳恳,绝对是好同志。   但是——   她朝顾糖糖和水玉心看了过去,这两人她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太注重打扮了。一个戴了满身的首饰,一个则穿着红裙子,娇滴滴的,都是资产阶级小姐的作派。   以后她得和这两个同学好好谈谈,上大学是来学习知识的,不是来享受的,打扮得这么漂亮是想搞什么?   哼,目的不纯,心思不正,歪风邪气她可看不下去,必须管。   顾糖糖感觉到了向爱红的视线,眉头皱得更紧了,将这女人排除了友好相处的名单,以后还是敬而远之吧。   “我去打水,擦擦床。”   陆长川拿了盆就要去打水,水房在走廊尽头,还有卫生间,都是公用的。   “我去打吧。”   顾糖糖接了过来,都是女学生,陆长川过去不太方便。   她抱着盆小跑着去了水房,走廊上都是新生,还有陪同的家长,316宿舍门口还站着表情尴尬的陈野,看到她更尴尬了,撇过头假装没看见。   顾糖糖直接略过他,扒着门框叫道:“桑虹,湘君,回头中饭咱们一块吃啊。”   “行,搞好卫生我们去309找你们。”   米湘君爽快答应了,她和桑虹都在搞卫生。   “成!”   顾糖糖笑着跑了,从头到尾都没看陈野,谁稀罕理这蠢货呢。   陈野咬着牙,心里很恼火,桑虹不让他进宿舍,还让他走,一直都冷冰冰的,不和他说话,搞得他像是热脸贴冷屁股一样,早知道他就不过来了。   “你还是回去吧,我这边没事了,谢谢你百忙之中过来帮忙。”桑虹走出来说道,态度不冷不热。   “那我去上班了,有事打我电话。”   陈野也不想待下去了,进进出出那么多人,都像看动物园的动物一样看他,他受不了了。   桑虹淡淡地笑了笑,她不可能再打电话找陈野的,可能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陈野感觉到了她的淡漠,心里不是滋味,他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顾糖糖打了盆水回来,316门口陈野不在了,估计走了吧。   回到宿舍,她准备擦桌子,被陆长川拦住了,“我来,你歇着!”   这么热的天,他可舍不得媳妇干活。   陆长川动作很麻利,很快就擦好了床,再铺好被褥和凉席,还有蚊帐,还搞了个床帘,挂的是小碎花的布,床帘一拉,就自成一个小世界,既隐秘又安静。   “这床帘真不错,我也要搞一个。”颜如玉看得十分羡慕。   “我给你钉上钉子,回头你弄块布挂上去就成。”   陆长川利落地下了床,给颜如玉的床铺上也钉了钉子,顺手的事儿,这些都是媳妇的同学,得搞好关系。   “谢谢你啦!”   颜如玉笑着道谢,还在顾糖糖耳边打趣:“你男人真不错。”   “那是,也不看谁挑的。”顾糖糖得意地挑了下眉,那可是系统认证的好男人呢。   陆长川听到了,朝她看过来,笑得特别憨,干活也更麻利了。   向爱红的眉头却越皱越紧,看不惯顾糖糖的游手好闲,从进宿舍到现在,这个顾糖糖只打了盆水,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就是十足的娇小姐作风,太不应该了。   以后分派宿舍干活任务时,她要给顾糖糖多分派些活,好好磨练这娇小姐身上的坏毛病。   虽然还没评选宿舍长,但向爱红已经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当成宿舍长了,从小到大她都是班干部,去了单位也是干部,非常有当干部的经验,宿舍长舍她其谁?   “顾同学,他是你哥哥吗?”徐静好奇地问,眼睛不住朝陆长川身上瞟。   高大俊朗,穿着打扮看起来家境很不错,戴的手表亮锃锃的,有八九成新。而且顾糖糖手腕上也戴了块九成新的女式手表,凉鞋更是新款,又能上得起工农兵大学,显然不是一般人家。   徐静以为顾糖糖和陆长川是兄妹,不由起了些心思。   “不是,是我爱人。”顾糖糖微笑着说。   宿舍的人都愣住了,除了颜如玉。   “你结婚了?”徐静失声问道。   这个顾糖糖看起来年纪不大,又娇滴滴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已婚妇女啊。   “我十八岁了,他是我合法丈夫。”顾糖糖开了句玩笑,干活的陆长川停了下来,冲大家笑了笑,继续干活。   徐静表情有些尴尬,干巴巴地解释:“你看起来这么小,还以为是你哥哥呢,真看不出来你结婚了。”   “我也没看出来,顾同学的年纪应该是咱们宿舍最小的吧?我23了。”刘爱莲打圆场,转移了话题。   “我22岁。”徐静松了口气,报了年纪。   “我24。”向爱红说道。   “18,但我比糖糖大两个月。”颜如玉爽朗道。   “19。”   水玉心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从头到尾她都坐着看书,不理人,也不开口。   “果然是顾同学最小,结婚却最早。”徐静开玩笑,但语气里却夹了丝不太好的意味。   她猜测顾糖糖是通过结婚才获得上大学指标的,这种事在知青里也很常见,知青上大学需要生产大队推荐,生杀大权都在生产大队长手里,为了上大学,各种各样的事都干得出来,她这些年见得多了。   徐静又朝刘爱莲瞟了眼,觉得她也是靠不正当手段上的大学,要不就是家里有过硬的关系。但看刘爱莲这模样,也不像是家里有关系的。   “感情好就结婚呗,我倒想结婚,可没个好对象。”颜如玉怼了句,她看不惯徐静说话阴阳怪气的。   徐静笑了下,表情如常,也不生气。   她早看到了颜如玉穿的军裤,显然颜如玉的家庭不一般,她得罪不起,还有向爱红,也是她不能得罪的。   “是309,没错了,俺终于到啦!”   门口传来了激动的声音,一个人推门进来了,肩上扛着麻袋,背上是被褥,手上还提着一个大袋子,脸都遮住了,只看到膝盖上两个大补丁,还有脚上朴实的布鞋。 第228章 你爹是俺那的打虎英雄哪   进来的人放下了袋子,露出红扑扑的脸,梳着俩羊角辫,还扎了两朵红绸,显得特别喜庆,穿的是花衬衫,但手肘处却打了补丁,肩上也有。   “俺叫杨春梅。”   姑娘的乡音很重,嗓门也大,还有些胆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这么远的大城市,她都迷路了。幸好有好心人给她领路,要不然她都没法来报道。   “你的床位在这儿,路上很辛苦吧?”   向爱红很热情,还帮人提行李,顾糖糖对她又有了点好印象,不像徐静,眼睛都要看天了,显然是个势利眼。   “不辛苦,比种地轻松多了,你们吃煎饼不?俺娘烙的,可好吃了。”   杨春梅在包里翻出了一个布包,解开是一摞煎饼,还有半根干瘪的啃过的大葱,她把煎饼放在桌上,邀请大家伙吃。   这是她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她娘鸡没叫就起来烙的,还给她煮了六个鸡蛋,说穷家富路,怕她在路上饿肚子。   “这就是煎饼吗?我还没吃过呢。”   顾糖糖掰了一小块,她是真没吃过煎饼,只听别人说过。   “这煎饼地道,我好久没吃了,就是大葱不水灵了,要不然一夹,可好吃了。”   颜如玉眼睛都亮了,她老家就是杨春梅那边的,她爹到了东城后,天天念叨煎饼,可她娘烙出来的煎饼,她爹吃着就是不得劲儿,她也觉得没奶奶烙的好吃。   “路上好几天,大葱让俺吃完了,以后你去俺家,吃个够。”杨春梅的笑容很朴实,眼睛也很澄澈,给人的感觉很好。   “行,顺便回老家看俺奶。”   颜如玉的口音也被拐偏了,她小时候是奶奶带大的,口音和杨春梅一样,后来她爹调来了东城,奶奶不习惯南方,就回老家了,怪想她老人家的。   “你和俺一个地方的?你是哪的?”杨春梅开心极了,遇到老乡了啊。   颜如玉报了老家地名,还真是巧了,和杨春梅老家挨着。   “俺晓得了,你爹是不是颜家庄的颜老虎?你爹可出名了,俺们村的人都说,你爹打死过老虎呢!”   杨春梅猛地拍了下大腿,激动万分,传说中的英雄离她竟如此之近,她现在就和英雄闺女说话呢。   “俺爹是颜老虎没错,可那是因为他凶,天天黑着脸。”   颜如玉纳闷了,她咋不知道她爹还有这光辉历史?   “没错的,俺们那都这样说,你爹武艺可高了。”杨春梅深信不疑,方圆百里的乡亲都这样说,还能有假?   “那俺回家问问,居然还有这本事,真人不露相啊!”   颜如玉也开始怀疑了,杨春梅说得信誓旦旦,难道她爹真是打虎英雄?   两人一见如故,唠得特别开心,颜如玉啃煎饼也啃得很开心,边啃边夸,“和俺奶烙的一个味,加了地瓜面吧?俺爹就馋这一口,好多年没吃到了。”   “那你拿回家给你爹吃,可惜没多少了。”   杨春梅有点不好意思,后悔在火车上吃太多。   “我不白拿你的,这是饭票和钱,给!”   颜如玉众口袋里掏出十块钱,还有饭票,一古脑塞给了杨春梅,回去给她爹解馋,她爹肯定奖她零花钱。   “不用钱,自家的煎饼不值钱的。”   杨春梅脸涨得通红,不肯收钱,十块钱都够她家花小半年的了,她可不能收。   “你这是千里扛过来的煎饼,比千金还重,应该收的。要不然如玉她爹吃你的煎饼,就是犯了错误。”顾糖糖笑着说。   “对对对,不收钱我不要了,我爸会打死我的。”颜如玉有意说得严重些。   杨春梅信以为真,扭捏道:“那也不用这么多,给一块钱就够了。”   颜如玉自然不乐意,一块钱哪够啊,她非要给十块钱,两人僵持不下,还是顾糖糖说和,杨春梅收下了五块钱,还有五斤饭票,就这她都怪难为情的,觉得占了大便宜。   颜如玉宝贝一样收起了煎饼,回头打电话给她爹献宝。   顾糖糖勉强啃完了小块煎饼,腮帮子酸的很。说实话,她真吃不惯,所以也不能理解颜如玉对煎饼的热爱。   太硬了,就这小半块煎饼,她都啃了半天,牙都磨秃了,这要是天天啃,咀嚼肌绝对发达。   “糖糖,你上下床小心些,扶着扶手。”   陆长川干好了活,不放心媳妇爬上爬下,嘱咐了一番。   “知道啦,你擦擦汗。”   顾糖糖拧了干净的毛巾递过去,陆长川擦好了汗,看了下手表,快十一点了,便说:“该吃中饭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桑虹和湘君她们一会儿过来,咱们一起吃。”   顾糖糖也擦了下脸,还洗了手,等桑虹她们过来。   杨春梅很快就铺好了床,动作特麻利,她一干好活,桑虹和米湘君她们就来了。   “老乡,一起吃饭去!”   颜如玉热情地拽了杨春梅,想请她一起吃饭,杨春梅拒绝了,表示还要收拾行李。   “行,以后再一起吃。”   颜如玉也没勉强,她看出杨春梅不想白吃。   “我们先去吃饭了,再见!”   和宿舍的人打过招呼,顾糖糖她们便走了。   向爱红皱着眉,她本来还打算趁中午吃饭时,开个小会,制订这学期的共同学习进步计划,顾糖糖和颜如玉却不配合,太没组织纪律性了。   “她们是去下馆子了吧,真有钱。”徐静口气羡慕,她下不起馆子,只能去吃食堂。   “享受主义!”   向爱红板着脸说了句,拿着饭盒出去了。   徐静耸了耸肩,紧跟在后面,虽然不喜欢向爱红自以为是的作派,可她还是要和人家搞好关系,看能不能沾点光。   刘爱莲等杨春梅收拾好行李,才说:“咱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成。”   杨春梅拿出了饭盒,对刘爱莲的体贴很感激。要是她一个人,可能都找不到食堂。   水玉心也站了起来,拿了饭盒,跟着一块去了食堂,只是路上还是冷冰冰的样子,杨春梅和刘爱莲都不敢和她说话,三人诡异的沉默着,到了食堂,听到嘈杂的喧哗声,两人齐齐松了口气。   顾糖糖她们在学校附近找了家饭馆,每人点了个菜,付帐时,大家都抢着付,被陆长川抢先给付了。   “大学三年呢,以后有的是机会请回来,不着急。”顾糖糖开玩笑道。   桑虹她们也不争了,一顿饭而已,没必要太较真。   “糖糖,那个是不是你大哥?”陆长川朝外面看了眼,看到了沈青云,和一个姑娘站在一起,像是在说话。 第229章 难舍难分   顾糖糖看了出去,果然是沈青云,而且很不耐烦,她这大哥惯常面无表情。但内心戏很丰富,只有亲近的人才看得出来。   此时的沈青云就极不耐烦了,只是外人看不出来,比如还缠着他说话的严半夏。   “青云哥,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严半夏神情娇羞,小女儿娇态毕现,完全不同于平日的温婉大方。   “不方便。”   沈青云拒绝了,和严半夏吃饭他会得胃病。   “青云哥,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严半夏神情变得哀怨。   “没有,我还有事,失陪了。”   沈青云转身就要走,他只是想来找个吃饭的地方,却碰上这神经病,真是晦气。   “青云哥,我还有事……”   严半夏情急之下,拽住了人,沈青云皱紧了眉,沉声道:“严姑娘请自重,而且在学校里请称呼我沈老师。”   青云哥听得好烦躁,又不能说得太过分。毕竟严沈两家是老交情,沈青云心里的不耐烦快到极限了。要是这女人再纠缠,他就下痒痒粉。   “大哥!”   顾糖糖在饭店门口招手,沈青云长松了口气,朝小堂妹大步走了过去,严半夏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抬起头时,又挂上了大方得体的笑容,也朝顾糖糖走了过来。   “大哥和我一起吃饭吧,长川哥也在,还有我的同学。”   顾糖糖拉着沈青云进饭店,假装没看到严半夏。但她小瞧了严半夏的厚脸皮,竟跟着进来了,还笑着和她打招呼:“糖糖,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是的呢。”   顾糖糖敷衍地笑了下,也只得邀请了严半夏。   米湘君面色微变,起身叫道:“姐!”   严半夏点了点头,柔声说道:“你和糖糖是认识的啊,真是巧了。”   顾糖糖眨了眨眼,这世界可真小。   不过瞧米湘君的模样,和严半夏不像是相亲相爱的好姐妹呢,回头问问。   陆长川又去加了几个菜,沈青云坐在陆长川和顾糖糖中间,如释重负地吃起了饭,他快饿死了,严半夏本来想挨着他坐,可慢了一步,只得挨着米湘君坐下。   这顿饭吃得异常严肃,最爱说话的颜如玉和米湘君都不吭声了,总算吃好了饭,两人都松了口气。   “我要去开会,下午两点别忘了去教室报道,你们辅导员姓夏。”   沈青云嘱咐了一番就匆匆走了,严半夏也没兴趣再坐下去,起身告辞,还对米湘君说:“既然上了大学,就要好好学习,别浪费了这难得的机会。”   “知道了。”   米湘君缩着脖子,蔫蔫的。   “有事可以找我,我在206宿舍。”   “好的。”   姐妹俩之间像是上级对下级发号施令,等严半夏走了后,米湘君立刻生龙活虎,像打了鸡血一样,拍着桌子懊恼道:“可惜这一桌好菜了,我食之无味,如同嚼蜡啊!”   “你干嘛那么怕你姐?”桑虹好奇地问。   “从小就怕,我姐她这人,哎呀……说不出来,反正吓人的很,连我妈都怕她。”米湘君有点难为情,她也想在严半夏面前硬起腰板的,可硬不起来,看到严半夏就怂了。   “我看你姐蛮温柔的啊,有那么吓人?”颜如玉不太相信,感觉严半夏像是个温柔的大姐姐,说话也好听,哪吓人了?   “你不懂,反正你和我姐打交道小心点儿。”米湘君很认真的嘱咐朋友,有些事她不能说出来,她没证据,可严半夏真不是好人。   “你们是表姐妹?”颜如玉好奇地问。   米湘君摇头,“我姐本来叫米湘雅,是我爸妈亲生的,我是爸妈领养的,后来我姐记在了我外公名下,当孙女培养,改名严半夏。”   “你爸妈乐意?”   “我爸不乐意,但我姐自个愿意,我爸拗不过她。”   米湘君撇了撇嘴,她觉得严半夏挺没良心的,养育之恩说抛就抛,去了严家后,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总说学习太忙抽不出时间,哼,分明就是不想回来。   顾糖糖也是这样想的,对严半夏的印象更差了,想学严家的医术也用不着改名换姓吧,连亲生父母都不要了,心也太狠了些。   米湘君又说:“糖糖,我姐看上你大哥了,让你大哥小心点啊,我姐那人从小就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我大哥不喜欢她。”   米湘君犹豫了下,凑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姐那人从来不管别人喜好的,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不管用什么方法。反正你让你大哥小心点儿,我姐她……唉,挺那啥的。”   顾糖糖皱了眉,正色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湘君。”   “不客气啦,我们是朋友嘛。”   米湘君笑了,她挺喜欢顾糖糖,不愿意因为严半夏,影响了她和顾糖糖的友谊。   至于严半夏,连爸妈都伤透了心,在家都不提起她了,她也不想当成亲人了。   陆长川去上班了,他只请了半天假,走的时候依依不舍的,再三嘱咐:“上下床当心些,食堂要是吃不惯,就打电话给我,我给你送好吃的,晚上别踢毯子……”   啰嗦了一大堆,就像老妈子一样,桑虹她们都捂着嘴笑,笑得顾糖糖怪难为情的,推着他出去了,“知道啦,快去上班吧!”   “这些钱给你。”   陆长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全塞了过来,生怕媳妇儿在学校挨饿。   “我有钱,不用。”   顾糖糖又塞了回去,男人口袋里得有钱。要不然显得寒酸,她在学校花不了多少。   陆长川三步一回头地走了,终于看不见了,颜如玉噗哧地笑了,紧接着大家伙都笑了,兴味地看着顾糖糖。   “难舍难分啊,我还以为糖糖要十八里相送呢。”桑虹打趣道。   “也差不多了,要不是还要去教室,估计要送出校门了。”米湘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心里却很羡慕,她也想找个像陆长川这样体贴的对象。   “看得我都想找对象了。”颜如玉感慨了句。   顾糖糖被她们逗得满脸通红,便说:“我有三个哥哥,随便你挑,要不就我大哥吧,怎么样?”   “不要,我看到你大哥就怕,他给我扎过针,吓死人了。”   颜如玉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沈青云在她心里就像是长辈,差了辈分了。   米湘君也说:“你大哥冷冰冰的,处不了。”   桑虹也点头,她也不喜欢冷冰冰的男人,相处太累了。   顾糖糖为大哥默哀了三秒钟,得了,三个朋友没一个瞧上的,大哥找对象难啊! 第230章 做人当做上官凤   下午两点才去教室报道,时间还早,顾糖糖她们回宿舍睡午觉,路上颜如玉提起了宿舍的新同学,小声说:“我不喜欢向爱红,说话比老领导还拿腔拿调,得瑟啥呢!”   她爹还是将军呢,都没这女人说话得瑟,颜如玉从小就长反骨,小学时的班长,住在大院的一个男孩,就特喜欢和老师打小报告,经常被颜如玉揍,后来这男孩看到她就跑,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向爱红给她的感觉,就和那个小学班长一样,听这女人说话,她就拳头痒痒。   “我也不喜欢,以后少说话呗。”   顾糖糖没虚伪地说自己喜欢向爱红,是真的不喜欢,在颜如玉面前用不着说假话。   颜如玉点了点头,有点蔫,“感觉上大学也没啥意思,同学们都各怀鬼胎,小心思多的很。”   别看她大大咧咧的,看着没心眼儿,其实观察得很仔细,其他人还不知道。但徐静那人就一肚子心眼,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一想到要和这种人住一间宿舍三年,颜如玉心里就不痛快了。   “杨春梅和刘爱莲很不错啊,还有水玉心也不错,还有个上官凤,感觉应该不错。”   顾糖糖对姓上官的人,莫名有好感,就觉得会是很飒很美很有气场的女孩。   颜如玉拧了眉,自言自语道:“这名字听着怪熟悉的。”   “我也听着熟。”桑虹接了句。   两人陷入了回忆中,过了会儿,她们齐声叫了起来,“不会是她吧?”   顾糖糖和米湘君被她们吓了一跳,嗔道:“咋咋呼呼的,到底是哪个?”   颜如玉使劲摇头,“不可能的,那人在部队呢,不可能来上学的。”   桑虹跟着点头:“肯定是同名同姓,她怎么可能来上学呢。”   两人互看了眼,又齐齐摇了摇头,甚至还觉得她们是在异想天开。   “给你们在说什么啊?到底是谁?”顾糖糖和米湘君都被勾得心痒痒的。   看这两人的口气和神态,对上官凤显然顶礼膜拜,搞得她们也想认识这人了。   “是我们大院的一个传说,特牛掰的人,飞机大炮坦克狙击,就没她不会的,十八岁就去了部队,立了两次一等功,还是活的,你们知道有多厉害吗?”   颜如玉眨着星星眼,语气如梦如幻。就像是在说神话中的人,上官凤是全大院的大人们,齐声夸赞的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她们唯一不讨厌的别人家的孩子。   做人当做上官凤啊!   “她就是我从小的偶像啊!”颜如玉表情夸张,但又很认真。   “也是我的偶像,不对,是楷模,我永远都做不了她。”桑虹同样是一脸膜拜。   顾糖糖和米湘君交换了个眼神,对这个传说中的上官凤更加好奇了,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这么厉害的人,应该不会来上大学吧?”顾糖糖猜测。   “我也觉得。”米湘君点头。   “是同名同姓吧?”颜如玉有点期待,又希望不是那个人。   那样的英雄应该在部队建功立业,怎么能和她们一群凡人在一起呢?   四人在三楼楼道分开了,分别回了宿舍,宿舍里上官凤的床位还空着,其他人都在,水玉心依然在看书,浑身散发着冷气。   向爱红看到她们,大声说道:“你们来了正好,咱们先开个小会。”   “开什么会?”颜如玉疑惑地问。   “咱们宿舍的专属小会,商量下这个学期的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的计划,我拟了三大目标,八个小目标,希望我们能共同实现。”   向爱红拿起工作笔记本,准备宣读她的三大目标,被颜如玉打断了,“暂停下,这是你个人的学习计划,和我没关系啊,我和你基础不一样,智商也不一样,咱们各学各的,别扯这些犊子了!”   实在没忍住,颜如玉爆了句粗,她最讨厌搞计划了,搞个屁啊!   向爱红变了脸色,这还是头一回被人下脸子,太没有学习积极性了。   “颜同学,咱们有幸被推荐来上大学,就应该好好学习努力进步,不能辜负组织和人民对咱们的期盼,你的个人主义思想太严重了,咱们是集体,就要有团结合作的精神,你怎么能各学各的呢?”   向爱红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还喜欢给人扣帽子,什么个人主义,没有集体精神,无论哪一项罪名都不小。   “俺觉得,颜同学的意思是说,咱们的文化基础不一样,要那个因啥教啥的,就好比俺,学习差,俺想和你们一起进步怕是有点难。”   杨春梅开口给颜如玉解围,向爱红说的那些话,她都吓死了,万一让人逮着小辫子可不好。   刘爱莲也笑着说:“我的基础也不好,以后肯定要麻烦大家。”   向爱红脸色缓和了些,摆了下手说:“同学之间不用说麻烦,互相帮助应该的,我拟定的几个细则里,已经考虑到了这些问题,下面我详细说一说。”   她说话很喜欢摆手,这一句话就摆了三次手,像在演讲一样,气势倒有了,就是看着挺别扭。   “向同学,请问你以什么身份召开这次会议的?宿舍长还是班长?你们班的班干部定下了?”颜如玉不客气地问。   她在大院里天不怕地不怕,能服向爱红?   顾糖糖没忍住笑出了声,默默给颜如玉点赞。   这姑娘真勇!   向爱红脸色变得难看,第二回 下她脸了,这颜如玉也太没有集体组织纪律了,她忍着火解释:“我从小到大在学校和单位都当干部,管理和组织群众比较有经验,我就觉得,咱们宿舍的宿舍长,由我来当比较合适。”   “你觉得合适有啥用,我还觉得我能当大将军呢,我也当不了啊?再说了,我又不是你们班的,我是西医!”   颜如玉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她要收回之前的评价,这个向爱红比她小学班长更烦人,小学班长没这么厚脸皮,评选干部时,还会买好吃的贿赂她呢。   “现在是睡午觉时间,我要睡觉了!”   颜如玉上了床,蚊帐一拉,六亲不认。   “我也要睡觉了。”   顾糖糖灵活地爬上床,床帘一拉,与世隔绝。   水玉心放下书,也不说话,直接上了床。 第231章 谁不会扣帽子啊   向爱红脸黑了下来,这是第三回 下她脸子了,不对,是直接扇在她脸上,无组织无纪律,还搞个人享受主义,新同学们毛病太多了。   杨春梅和刘爱莲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会是开还是不开,其实她们也想睡午觉的。   “会暂时不开了。”向爱红黑着脸说。   杨春梅和刘爱莲松了口气,也上床睡觉了,宿舍里十分安静。除了呼吸声外,就是向爱红在笔记本上刷刷地奋笔疾书,还有翻页声。   一点五十分时,喇叭放起了激昂的革命歌曲,大家都从睡梦中惊醒了。   简单洗漱了下,便一起出发去教学楼了,向爱红涵养倒挺不错,又跟没事人一样,还主动和颜如玉说话,搞得颜如玉挺不自在。   “她这是缺心眼还是城府深?我觉得是后者,我妈说了, 这种人最可怕了,我得离她远点儿。”   颜如玉和顾糖糖说悄悄话,对向爱红拉响了十二级警报。   “看不懂,反正小心为上,你以后说话小心点儿,万一让人逮了小辫子不好。”顾糖糖提醒。   她现在一万个小心,说话之前都要细细思量过,觉得万无一失了才敢说。   “你和我妈说话一样,我心里有数的。”   顾糖糖也没多劝,她觉得颜如玉看似大咧咧,其实粗中有细,应该不会犯错误。   中医系新生才一个班,班上有34个同学,辅导员姓夏,大约二十七八岁,中等个子,站得笔直,穿着军装,脸黑黢黢的,全身上下都透着不好说话的气息。   “点名!”   夏定山吼了声,顾糖糖感觉耳膜都嗡嗡的,赶紧掏了掏耳朵。   “张爱军!”   一个穿军装的男同学嗖地一下站了起来,两臂夹紧,昂首挺胸地吼了声,夏定山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   “顾糖糖!”“到!”   顾糖糖犹豫了下,也站了起来,学那个张爱军的样子。但她做起来软绵绵的,没人家的有气势,夏定山看向她,眼神略有点嫌弃,娇滴滴的,恐怕吃不了学医的苦,说不定还得退回去。   点完名后,夏定山合上花名册,自我介绍道:“我叫夏定山,是你们这学期的辅导员,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我就住在教工宿舍。”   他威严地环视了一圈教室,被他扫到的同学,都坐得笔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夏定山眼神又嫌弃了,好几个城里学生娇滴滴的,必须好好改造,吃不了苦的人,是不配上大学的。   “你们不要以为上了大学就能懒怠了,每个学期都会考核,品德和学习这两项达不了标,就会返回原籍!”夏定山吼道。   全班同学都傻眼了,居然还要考核,万一被退回去了,可多丢脸啊!   34个同学都一一介绍了自己,女同学不多,就宿舍六个,剩下的28个男同学,顾糖糖印象不太深,只记得班长是常书峰,戴着眼镜,面色苍白,文弱书生的模样,他也是知青,年纪是班上最大的,27了。   还有一个男同学厉思之,之所以有印象,是这姓比较少见。再就是厉思之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却面容俊美,而且是阴柔的美。哪怕穿着补丁衣服,也难掩他身上的贵气,见一面就难以忘怀。   第一天不用上课,但要劳动,集体搞卫生,他们中医班分配的是学校操场,劳动委员是向爱红,她毛遂自荐的,本来是想当班长。但夏定山没同意,为了不打消她的积极性,任命她当劳动委员了。   “顾糖糖,水玉心,你们两个和男同学一组,负责挑垃圾!”向爱红宣读任务,有意将这两个娇小姐分配去了最费力气的组。   水玉心面无表情地去了男同学那边,拿了根扁担,示意男同学往簸箕里装垃圾。   顾糖糖也拿了根扁担,她可不是真正的娇小姐,不就是挑垃圾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们铲垃圾就行,用不着挑!”男同学们哪会真的让女同学干体力活啊,而且还是两个极漂亮的姑娘,便抢过了她们的扁担。   顾糖糖也没和他们客气,拿了铁锹铲垃圾,有她和水玉心加入,男同学们干活贼卖力,挑着担子走得跟飞一样。   而且男同学们也没让她俩干活,说是铲垃圾,其实都不用她们干,其他男同学抢着干了,顾糖糖和水玉心站在男同学们中间,跟众星捧月一样,看得向爱红眼睛出火,觉得班上的男同学太不争气了, 竟被美色所迷。要是生在战争年代,肯定会被美人计诱惑当叛徒。   “顾糖糖,水玉心你们怎么不干活?”向爱红过来了,手上还抓着一把草,她和其他同学在拔草。   “在干啊,你没看到?”   顾糖糖举了举手里的铁锹,没好气地呛了句。   水玉心理都没理她,拿着铁锹铲蚯蚓玩儿,长长肥肥的蚯蚓在她手里扭来扭去,看得顾糖糖头皮发麻,她不怕蚯蚓,就是恶心,但沈青云说。身为中医不应该害怕任何小虫子,她应该克服这个毛病。   顾糖糖对水玉心深感佩服,这姑娘天生就是学医的。   “你们是在偷懒,别以为我没看到。”向爱红沉下了脸,她一直在观察着,这两人从头到尾都没干活,大小姐作派足足的。   “那你刚才一直在看我们喽?说明你也没干活啊,怎么好意思说我们偷懒?”顾糖糖伶牙俐齿地反驳,她只是想小心行事,可不是怕事。   这向爱红像蚂蟥一样盯着她,烦死人了。   “你偷懒了!”   水玉心冷冷地说了句,她的普通话有点古怪,像是外国人说普通话。但声音很好听,有一种极特别的魅力。   “我一边干活一边看的!”向爱红涨红了脸,她干活可积极了,怎么可能偷懒?   “那你一心二用,开小差了,也要批评!”顾糖糖扣了顶大帽子。   “你干活不积极!”水玉心也扣了顶。   两人一唱一和,将向爱红给气走了,其他男同学都没出声,他们也觉得向爱红有点过于多管闲事了,他们乐意帮女同学干活,关她什么事啊! 第232章 苗疆小公主   水玉心朝顾糖糖看了眼,用铁锹铲了几下,刨出一条红色的细细长长的蚯蚓,提了起来,塞在顾糖糖手上,刚刚这女同学一直盯着她手里的蚯蚓,应该是想要的吧?   手上黏腻滑软的触感,让顾糖糖整个人都木了,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手里扭来扭去的蚯蚓,很想扔出去。但耳边又响起了大哥的话,只得努力克服,可这触感实在是……一言难尽。   “要掉下去了,你要抓着它!”   水玉心还做了示范,提着手里的肥蚯蚓给她看。   顾糖糖硬着头皮,提起了蚯蚓,都不敢用力,怕捏断了。   水玉心满意地点了下头,就是这样没错,可惜这儿的虫子太少了,没山里多,她也没什么能送给新同学的,只能送蚯蚓了。   “咱们送它们回家吧?”   顾糖糖实在不想再玩蚯蚓了,她宁可玩蛇。   “行!”   水玉心扔了手里的蚯蚓,顾糖糖也扔了,两条蚯蚓慌乱地拱进了泥土里。   “你喜欢玩小虫子?”顾糖糖小声问。   她本来以为水玉心是不爱说话,但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普通话说得不好,才不爱说话的吧,这姑娘的性格挺好的。   “喜欢,蝎子,蛇,蜈蚣,蟾蜍,蜘蛛,家里有好多,这里没有。”水玉心语气遗憾,早知道就不来上这破学校了。   可阿爸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应该出来多学习新知识,不能总待在闭塞的山里,水玉心就这么被说服了。   顾糖糖听得头皮发麻,就想到了一个人,她最喜欢的金庸小说中的女性角色,碧血剑里的何铁手。   那姑娘美如仙,行事如妖,亦正亦邪,武艺高强,身上都是毒,前一秒还和你谈笑风生,下一秒就下了杀手,可惜金大侠描写她只是寥寥几笔。要是能给何铁手单开一本书就好了。   水玉心有那味儿了,就是还差一只铁手。   她朝人家白嫩嫩的纤手上瞄了眼,暗念罪过,这么漂亮的爪子砍了多可惜。   顾糖糖想了想,便说:“我大哥养了好多虫子,你要不要去我家玩?”   沈青云有专属的实验室,里面养的都是毒虫,顾糖糖进去看了一回,头皮都麻了,就是个小型的万毒窟,真搞不懂沈青云咋会喜欢养这种东西。   水玉心眼睛一亮,使劲点头,问:“什么时候去?”   “放假我带你去。”   这么一聊天,两人热络了不少,顾糖糖打趣道:“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不爱理人呢。”   “不喜欢的人不理。”水玉心直言,阿爷说了,她用不着理会不喜欢的人。因为她是苗疆尊贵的小公主,可以由着性子来。   但阿爸说阿爷说的不对,让她上学后,要和新同学处好关系,不能像在山里一样耍脾气。所以她现在收敛很多了,要是在山里,就向爱红那样的,她随便洒点毒,就让向爱红三天说不了话。   顾糖糖喜欢水玉心的性格,在家里应该也是被宠爱着的小公主吧?   搞完卫生就能回宿舍了,顾糖糖去打了开水,然后去公共浴室洗澡,换下的衣服也顺便洗了,拿去晾晒,才第一天她就开始想念陆长川了,心里空落落的。   “吃饭去了,顺便给我爸打个电话。”颜如玉招呼她。   “我也要给家里打电话。”   顾糖糖拿了饭盒,又叫上了水玉心,三人一起出去了。   向爱红脸色不好,因为顾糖糖又换了身碎花裙,水玉心也还戴着银首饰,花里胡哨的,和艰苦朴素格格不入。   学校里有电话室,顾糖糖交了钱,先打到回春堂,接电话的是蒋玉华,只响了一声就接了,一听是孙女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问:“你个没良心的还记得打电话回来啊, 都一天了,新同学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奶奶,我一干好活就给你打电话了,新同学都挺好的,等放假我就回家啊。”顾糖糖撒娇道。   “怎么还要干活,你吃得消吧?”   “吃得消,我可是农村丫头。”   顾糖糖在电话里和蒋玉华撒了好一会儿娇,这才挂了电话,打到了顾家村,大队长先接的电话,然后在喇叭里叫人。   等姚阿翠的途中,她又打到了陆家,陆母气喘吁吁地接了电话,开口就问:“学校里怎么样,新同学好相处的吧?”   “都挺好的,就是食堂的饭菜没妈做的好吃。”顾糖糖笑眯眯地说。   “回头我炸些带鱼,让长川给你送去,大锅饭肯定不如小锅炒的香。”陆母说道。   “不用了,放假我就回家了,妈你记得三天后带爸去回春堂复诊,找我大哥。”顾糖糖叮嘱。   “记得的,我都记在日历上。”   “妈,你让我和糖糖说。”陆长川在旁边催,陆母不耐烦地在他手上拍了下,还瞪了眼,又唠了好一会儿,这才将电话拿给儿子。   “我不和你说了,还要给奶奶打电话。”   顾糖糖匆匆挂了电话,怕姚阿翠等急了,陆长川郁闷地看着电话机,悻悻地看了看他妈,都没和媳妇说几句话。   “放假就回来了,愁啥!”   陆母哼着小曲回家了,脚步轻盈,后面跟着表情悻悻的儿子。   顾糖糖和姚阿翠汇报了大学报道情况,又关心了她的身体,“我给你的那些药丸,你要记得吃,是调养身体的,别省着啊!”   “吃着呢,你在学校和同学好好处,也别让人欺负了,你哥那边也挺好的,车间主任夸他好几回了,还说要提前转正呢。”姚阿翠嘴都合不拢了,孙女成了光荣的大学生,孙子马上就是正式工了,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全实现了。   “让我哥放假了来我这吃饭,我叫他都不肯来。”顾糖糖撒娇。   “我和他说,你哥是怕给你添麻烦。”   “添啥麻烦啊,他是我哥,又不是别人,说好了啊,就这个礼拜天。”   “成。”   姚阿翠笑呵呵的答应了,兄妹俩互相扶持才好。   顾糖糖又说起了顾金凤的事,姚阿翠冷笑道:“别管她,你外公知道她离婚了,气了个半死,估计不会管她了。”   颜如玉和水玉心都打好电话了,在外面等她,顾糖糖便没再唠了,挂了电话。   顾金凤此时却不好过,一个人躺在床上没人管,想喝口水都没人倒,顾惜惜不知道跑哪去了,她的腰疼得要命,起都起不来。   顾惜惜在楼下,陈野过来找她,还带了个西瓜。   “上午我给你打电话,你没在单位,你同事说你去学校了?”顾惜惜小声问,心里快被醋淹了。   因为她知道陈野是送桑虹去报道,是陈野同事在电话里说的,那个同事还说,陈野和桑虹门当户对,十分般配,可能很快要喝喜酒了。 第233章 为什么要和我抢?   顾惜惜对桑虹又妒又恨,只因为有个好家世,就能为所欲为地抢走陈野,她对那个同事说的话深信不疑,因为白秋棠和她就是这样说的。   一个下午她都惊惶不安,担心陈野会变心,更担心陈野拗不过家里的长辈而屈服,她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在陈野身上。如果陈野不娶她,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而陈野不一样,除了她,还会有桑虹陈虹李虹,顾惜惜越想越慌,可她不敢当面质问陈野,只能旁敲侧击。   希望陈野不要让她失望。   顾惜惜轻咬着唇,希冀地看向陈野,眼睛雾蒙蒙的,让陈野心莫名有点虚,略撇了下头,避开顾惜惜的视线,回答道:“去学校看望一个战友,他被推荐上大学了。”   不是他不想说实话,而是担心顾惜惜多想,他这是善意的谎言,陈野尽量说服自己,并没注意到顾惜惜眼里的受伤,还有失望。   顾惜惜用力咬了下,嘴里多了些血腥味,手指甲扣进了掌心的肉里。果然心里有鬼,难道陈野还喜欢桑虹吗?   如果她是男人,她也会喜欢桑虹的,家世好,又长得漂亮,还是大学生,谁不会喜欢呢?   可她怎么办?   桑虹凭着好家世,可以找到优秀的对象,她只有陈野了,为什么还要和她抢?   顾惜惜压下内心的愤怒和委屈,勉强笑了笑,说道:“你的战友真厉害,都上大学了。”   “是啊,他一向都很上进的。”   陈野眼神闪烁,东张西望,就是不敢看顾惜惜,以至于从头到尾都没发现顾惜惜的神情变化。   “阿野,我……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妈妈又催了,她现在心情不好,天天提这事,我……我劝不了她。”顾惜惜语气内疚,眼神小心翼翼,像是做错了事怕被责骂。   陈野心一下子就软了,他知道顾金凤现在心情不好,天天拿惜惜撒火,可对方是长辈,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委屈了惜惜。   只是结婚……目前还是太难了。   他还没能说服父母,一提起这事,他妈就像疯了一样,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顾惜惜自嘲地笑了下,善解人意道:“没关系,我会说服我妈的,结婚不着急,你别和你妈妈吵架,她也是为了你好。”   “惜惜,我……对不起。”   陈野心里的愧疚更深了,惜惜那么善良那么懂事,他却连结婚都没法做到,他妈为什么看不到惜惜的好呢?   “你傻啊,我们之间干嘛要说对不起,其实你妈也是对的,我没工作,又有个那样的亲妈,给不了你任何帮助,你妈的担心……”   “别说这些话,你明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结婚的。”   陈野不高兴地打断了,他最不爱听这种话,他堂堂男子汉,有手有脚有能力,为什么要女人的帮助?   顾惜惜不安地垂下头,还扭着手,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陈野心又软了,柔声安慰道:“我没怪你,以后别说这些话了,你很好,比任何姑娘都好,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嗯,我相信你,阿野。”   顾惜惜欣慰地笑了,眼里满是对他的信任,陈野心里很受用,保护欲也膨胀了,惜惜只有他了,他决不能辜负这么好的女孩。   “以后我办公室同事说的话你别太信,他们喜欢乱开玩笑。”陈野先打个预防针,免得办公室的人又胡说八道。   最近他妈经常来单位,和他办公室的同事处得很不错,还经常送东西,陈野担心这些同事都被他妈收买了。否则为何会在电话里,和惜惜说他去学校了?   好在他没和同事说是送桑虹报道,否则让惜惜知道了,肯定又要伤心了。   “我知道了。”   顾惜惜乖巧地笑了笑,还催陈野回去休息。   “我今天回家,西瓜你拿着。”   陈野将西瓜塞到顾惜惜手里,便要骑车走,也没注意到顾惜惜吃力地提着西瓜,腰都弯了下来,他妈说今天必须回家吃饭,老爷子念叨他了。   “路上小心!”   顾惜惜咬着牙提着西瓜,挤出善解人意的笑容,等陈野骑远了,她一个踉跄,差点摔了西瓜,两只手才勉强提了起来,心里又是浓浓的委屈。   陈野难道就看不到她手快要断了吗?   如果是牛大江,肯定会帮她提到家里,这些小细节上,陈野真的很粗心,顾惜惜咬住了唇,眼里泪光点点,委屈和忐忑占据了她的心。   陈野连出租屋都不住了,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住得惯简陋的出租房呢?   顾惜惜更担心的是陈野被长辈说服,真的和桑虹结婚,那个同事在电话里说得信誓旦旦的,而且空穴不来风啊。   她的心陡地沉到了底,脸色愈发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手里的西瓜再提不动了,只得放在地上,靠着墙壁黯然神伤。   “惜惜,怎么了?”   牛大江走了过来,关心地看着她。   “没什么。”   顾惜惜摇了摇头,可那泪光点点的模样,没有一点说服力,牛大江沉了脸,喝问道:“谁又欺负你了?”   “真的没有,你别瞎想。”   顾惜惜勉强挤出一点笑,表示她真的没事,可那故作坚强的模样,让牛大江更怜惜了,气愤地问:“是不是陈野欺负你了?”   他刚刚看到陈野和惜惜在说话,陈野走了后,惜惜就这个样子了,肯定是那王八蛋欺负惜惜了。   “和陈野没关系,真的,是我自己不好。”   顾惜惜极力维护陈野,让牛大江又嫉又恨,脸阴沉沉的。   在牛大江的追问下,顾惜惜才伤心地说:“陈野家里不喜欢我,还给他安排了个家世很好的对象,叫桑虹,我见过她,很漂亮,还是医学院的大学生,样样都比我强,陈野和她结婚也是应该的。”   “他们要结婚了?”牛大江暗暗窃喜,如果陈野和其他人结婚,他是不是能和惜惜在一起了?   顾惜惜神色惨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道,陈野说没有,可是陈野家里人永远都不会喜欢我的,他们只喜欢桑虹。”   牛大江神色晦暗莫名,心里很纠结,他想和顾惜惜结婚,又看不得她伤心难受。   “我想好了,如果陈野和桑虹结婚了,我就一个人过吧,一个人也挺好的,真的。”   顾惜惜强挤出一点笑,像是在和牛大江说,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她提起了西瓜,准备上楼。   “你就只想嫁给陈野吗?”牛大江突然问了句。   “是啊!”   顾惜惜在楼梯上停了下来,没转身,身后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她回头看了眼,牛大江已经走了。   “桑虹……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和我抢?”   顾惜惜喃喃地说着,手指甲紧紧扣着掌心,血流了出来。 第234章 后面有人   “去哪了?叫你半天都没人,你耳朵聋了?”   顾金凤看到她,怒火控制不住了,她嗓子眼都冒烟了,一口水都喝不上,扔下她一个动弹不了的病人,跑到外面疯玩,这还是孝顺女儿干的事儿?   “我去买西瓜了。”   顾惜惜拿刀切西瓜,背过身时,表情变得极不耐烦,妈妈的脾气越来越坏了,稍有一点不顺心就骂人,她真的受不了了。   “又乱花钱,我和你说过多少回了,家里现在不宽裕,要省着花,西瓜又不是非吃不可,你渴了可以喝水,一个西瓜七八角,烧一壶水几分钱,惜惜,你不是小孩子了,该懂点事了!”   顾金凤并没被安慰到,反而怒火更甚,三天两头买西瓜,还要下馆子,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惜惜有这么多坏毛病?   “妈,我以后不买了,你消消气,吃块西瓜吧。”   顾惜惜强压着火气,低眉顺眼地递上西瓜,顾金凤狠狠瞪了眼,接过西瓜啃了起来,甘甜的汁水平息了一些怒火。但顾金凤却更肉疼了,家里没有一点积蓄,她请了一个月病假,只发十五块生活费,两个人吃喝怕是不够花。   “妈现在上不了班,只能领生活费,还要去医院看腰,你别再乱花钱了!”顾金凤放柔了声音。   “嗯。”   顾惜惜低着头,看起来很乖巧,顾金凤火气又消了些,吃完一块西瓜后就睡了,也不知道顾惜惜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门,去找沈明江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妈妈现在这个样子了,爸爸应该会照顾的吧?   顾惜惜找到了沈明江的学校,她以前经常来,传达室大爷认识她,便放她进去了,沈明江还在上课,顾惜惜在教室走廊上等着。   下课铃响了,沈明江抱着教案出来了,头发上落满了粉笔灰,手上还沾了红墨水,看到顾惜惜,沈明江顿时沉了脸。   “爸,妈受了很严重的伤,躺在床上动不了。”顾惜惜怯生生地看着他。   “你爸是顾老大!”   沈明江语气冰冷,表情无动于衷,其实他内心并不平静。但他还是克制住了,糖糖好不容易才原谅他了,他要是再去找顾金凤,糖糖估计再不会理他了。   “爸……沈老师,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可妈妈现在病得起不来了,你真能狠下心吗?”顾惜惜泪水直流,楚楚可怜。   路过的老师都围了过来,还劝道:“沈老师,孩子都大了,回家再教训吧。”   “她不是我女儿,她是牢改犯的女儿,就是她妈害我和亲生女儿分离十八年,也是她害我离婚的。”沈明江冷声道。   他离婚的事在学校不是秘密,但缘由却没几个人知道,劝他的老师们脸色变了,看向顾惜惜的眼神也变得古怪了。   顾惜惜哭得更凶了,那种熟悉的羞辱感又来了。   牢改犯的女儿!   为什么都要这样说她?   而且爸妈离婚,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走吧,以后别来了,好好照顾你妈!”沈明江冷声说道。   “妈做梦都叫你的名字,你能不能去看看她?”顾惜惜小声问。   沈明江面色变了变,很快又面无表情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快步离开了,他怕再听下去会心软,绝对不不能再犯错误了。   否则他妈会打死他,儿女会嫌弃他。更可怕的是,他又要回农场养猪了。   他宁可在城里天天吃水煮青菜,都不要再回农场养猪!   回头还要和传达室说一声,别再放无关紧要的人进来。   顾惜惜失望地离开了学校,这一趟一无所获,她还得回家忍受顾金凤的坏脾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只要她和陈野结婚了,应该能结束了吧?   顾惜惜鬼使神差地到了医学院大门口,很多胸前挂着校牌的大学生进进出出,朝气蓬勃,昂首挺胸,全身都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质。   这些都是天之骄子啊!   顾惜惜羡慕地看着这些人,如果她还是沈家孙女,她也能上大学,爷爷奶奶都是大学教授,给她安排个工农兵大学指标很容易。   可现在都泡汤了,她连商品粮都吃不上了,成了农村人,下顿馆子都要被妈妈骂。   顾惜惜准备离开,转身时,眼角瞟到了熟悉的人影,瞳孔顿时收缩,猛地转过身,是顾糖糖。   顾糖糖穿着白衬衫和蓝色长裙,胸前也别着校牌,和另一个同样穿着白衬衫的女孩一起,那女孩她也认识,正是桑虹。   顾惜惜紧紧咬着唇,眼神嫉恨,顾糖糖成了大学生,还和桑虹关系这么好,她忍不住阴谋论了,顾糖糖见不得她过得好,肯定会蛊惑桑虹去勾引陈野。   陈家人本就喜欢桑虹,陈野只怕招架不住。   顾惜惜用力咬了下,嘴唇破了,铁锈味充斥了口腔,她死死盯着有说有笑的两人,神态很亲热,显然关系不菲,她想的很有可能。   桑虹!   顾惜惜咬牙念着,眼神变得阴毒,她一定会嫁给陈野,谁都别想阻拦!   顾糖糖转过身,只看到一道残影,有点像顾惜惜,可又不能确定。   “怎么了?”桑虹问。   “没什么,刚刚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顾糖糖也没太放在心上,光天化日的,顾惜惜也做不出什么来。   “大白天能有什么事呢,走吧,咱们去挑个大西瓜,不是我吹牛,我挑西瓜的本领绝对一流,从来没挑到过不好的。”桑虹眉飞色舞地说着。   昨晚上没啥事,桑虹和米湘君来她们宿舍玩,聊着聊着就打起了牌,桑虹和米湘君输了,就说要买西瓜请她们吃。   顾糖糖正好要买生活用品,就和桑虹一道出来了。   两人兵分两路,一个买西瓜,一个买生活用品,半小时后在学校门口集合,顾糖糖略迟了些,到门口时,桑虹已经抱着个大西瓜等着了。   “得有十几斤吧,我来抱吧。”顾糖糖伸手去接西瓜。   “不用,我力气不小的。”   桑虹没让,顾糖糖那细胳膊还没她粗呢。   两人进了校园,顾惜惜又出现了,死死盯着她们的背影,阳光透过浓密的梧桐叶,变得稀碎,照在她脸上像网格一样,光影密布,显得有些幽深。 第235章 上官凤   “哇,这西瓜好,绿得发黑了。”颜如玉积极地接过了西瓜,沉甸甸的,看着就美。   “拿冷水浸一下。”   顾糖糖提着桶去打水,要是在家里,可以镇在井里,冰冰凉的,吃起来爽极了。   “我去打,我力气大。”   颜如玉一把抢过了桶,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没多会儿就提了满满一桶水回来了,倒在大盆里,西瓜浸着。   今天也不用上课,领了好多教材,明天才上课,同学们都在宿舍里打牌吹牛,热闹极了。   一个小时后,桑虹和米湘君过来了,颜如玉贡献了她的宝贝刀,是一把极漂亮的短刀,刀身寒气逼人,看着怪疹人的。   “我这可是宝刀,削铁如泥,头发吹一下就断!”颜如玉得意洋洋地说着,这刀可是她的心肝宝贝。   “你那个不行,看我的!”   水玉心跟变戏法一样,从枕头下拿出一把镶嵌着宝石的短刀,抽出了刀身,同样寒气逼人。   顾糖糖左看看,右看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她觉得,这两把刀都挺牛逼的,还是离远些吧。   “咱们比比!”颜如玉不服气地嚷嚷。   “比就比!”   水玉心也不服气,说着就要拿短刀去撞颜如玉的刀,顾糖糖吓得赶紧制止:“等一下,万一你们的刀同归于尽怎么办?”   这么牛逼的刀,可别壮烈牺牲了,怪可惜的。   两人都犹豫了,可还是不服气,顾糖糖出了个主意,“拿头发试一下呗,咱们宿舍谁的头发最粗?贡献两根。”   “俺,俺的头发跟驴毛一样粗。”   杨春梅举起了手,用力在头上薅了把,拽下了一把毛,看得顾糖糖头皮疼,这姑娘可真是实心眼儿。   大家兴致勃勃地看着,连向爱红都被吸引了,凑了过来看。   颜如玉拿了根又黑又粗的头发,慢慢靠近宝刀,越来越近,还有一公分时,头发真的断了,就像有道无形的刀刃一样。   “看到了吧,多快,我爸用这把刀,喝了好多龟子的血!”颜如玉一时嘴快,说出了她爹当年的丰功伟绩。   徐静的眼神闪了闪,果然有个牛逼哄哄的爹,看样子比向爱红的家世还厉害呢。   “你爸好厉害!”徐静夸了句。   “那当然!”   颜如玉抬了抬下巴,她爹可是颜老虎呢!   水玉心拿了根头发试,同样在一公分的距离断了,不过她自愿认输:“你的刀比我的厉害,我的刀没喝过龟子的血!”   只喝过山上野兽的血,这一点就输了。   “你的也很厉害了。”颜如玉真心夸赞,水玉心的这把刀,一看就不是凡品。   颜如玉要去切西瓜,被顾糖糖给拦住了,诚恳道:“我有水果刀!”   杀过人的刀,再切西瓜,她咽不下。   顾糖糖拿出水果刀,切开了西瓜,黑子红瓤,看着就诱人,她分成了小半,大家自己拿着吃。   “别客气,自己拿啊!”   桑虹热情地招呼宿舍的同学,见她们没动,便一一分给她们,向爱红和徐静都分到了。   “好甜,以后买西瓜都让桑虹挑!”顾糖糖咬了口,又甜又沙,太绝了。   “我拍一下就知道好不好了。”桑虹也很得意,她从小就会挑西瓜,家里买西瓜都让她挑,从来没失手过。   一个大西瓜很快就吃完了,只剩下一堆西瓜皮,桑虹要扔去垃圾桶,被杨春梅拦住了,“西瓜皮也能吃,扔了怪可惜的。”   颜如玉和桑虹都是不能理解的眼神,她们在家里从没吃过西瓜皮的。   “西瓜皮乡下给猪吃的。”徐静笑着说了句,眼神不屑。   “凉拌了很好吃的。”杨春梅小声说,有点不好意思,她是真觉得可惜,这么多呢。   “西瓜皮是好东西啊,提炼出来的西瓜霜,可是一味极好的中药村,而且西瓜皮去暑效果比瓜瓤好,我在家也常吃呢。”顾糖糖笑着说。   杨春梅松了口气,原来城里人也吃西瓜皮啊,她没那么难为情了。   顾糖糖和她一起收拾起了西瓜皮,将啃过的部分削掉,剩下的都挺干净,瓜皮也削了,切成薄片,放点辣子和盐拌着吃。   “味道真不错,挺爽口的,春梅你厨艺很不错啊。”颜如玉尝了口,竖起大拇指夸赞。   “俺在家天天做饭。”杨春梅憨厚地笑着,得到了同学的认同,她开心极了。   剩下的西瓜皮都吃完了,连徐静都吃了不少,这天晚上,上官凤依然没到,床位一直空着。   “这个上官凤还来不来上学了?明天就要上课了。”徐静问了句。   “有事耽搁了吧。”向爱红猜测。   肯定和学校请过假了,要不然现在还不来报道,学校要除名的。   某军区医院   一个英气美丽的年轻女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她在假寐,几个穿着军服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进来了,女子警觉地睁开眼,眼神凌厉慑人,看到是熟悉的领导后,变得平静了。   “阿凤,听说你不想去上学?还绝食抗议?”为首的男子笑着问。   “我的伤不重,养几天就能回去,学校不适合我。”上官凤沉声道,她都25了,还上什么学?   “你这次差点都回不来了,阿凤,别赌气,你先去上学,顺便养身体,等身体养好了再回来,我保证!”领导承诺。   “一养好就回来?”上官凤半信半疑。   “对,好了就回来。”   “行。”   上官凤答应了,觉得她很快就能回来,她想了想,问道:“背我出来的那小子怎么样了?”   好像姓沈,叫什么来着?   这次多亏那家伙,跑得贼快,扛着她还能跟飞毛腿一样,成功突围成功,否则她这回很可能真的要交待了。   “受了点伤,不严重,这小子叫沈凌云,体力耐力都极好,是个好苗子。”领导不吝夸赞。   不仅是因为沈凌云救出了上官凤,更是对好苗子的欣赏。   “我去看看他。”   上官凤想当面道谢,毕竟救了她。   沈凌云就在隔壁病房,中了枚子弹,算是小伤,而且他身体现在的伤愈能力特别强,耐力和体力也强了许多,就是在吃了小堂妹寄来的猪肉干后。   小堂妹隔三差五给他寄肉干,他的身体慢慢有了变化,他能明显感觉到,便打电话回家问爷爷,爷爷让他只管吃,别问也别和人说。 第236章 沈家可能是那一线生机   身为沈家子孙,就算不学医,也略懂一些歧黄之术,沈凌云听懂了爷爷的意思,那些肉干肯定内有乾坤,也是他身体素质越来越好的原因。   “你只要记着,日后要护着糖糖,别让她受委屈!”沈老爷子如是说。   沈凌云答应了,就算爷爷不提,他也会护着妹妹的。   小堂妹流落在外十八年,吃了不少苦,他当哥哥的,理应照顾妹妹。   这次和战友们一起执行任务,上官凤带队,沈凌云很早就听说过她的名声。虽是女儿身,可却比男人还厉害,只比她大四岁,就已经立下了赫赫军功。   此次的任务极艰险,很可能有去无回,能够参加任务的都是特殊选拔出来的。如果不是被肉干改造了身体,沈凌云是选不上的。   参加任务之前,沈凌云做了充分的准备。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可他不想死。所以他带上了不少成药,其中就有小堂妹的止血药,第一次见到上官凤时,沈凌云很意外,比他想像的更漂亮,而且身材纤细。如果不是穿着军装,更像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但上官凤坚毅的眼神,肃杀的气质,都说明她是真正沾过敌人鲜血的斗士,他们小队总共八人,潜入了敌人内部,顺利完成了任务。但被敌人包围,上官凤让其他战友先走,她留下拖住敌人,沈凌云主动留了下来,并且两人成功突围。   只是上官凤受了重伤,幸亏他带了止血药,才拖到了援兵到来,想到当时的凶险,沈凌云现在都有几分后怕,可更多的带是骄傲,这回他怎么也得拿个二等功,回家可以光宗耀祖了。   “沈同志,量体温!”   一名漂亮护士拿着体温计进来了,眉目含情,温柔地将体温计放进沈凌云嘴里,站在旁边等候,还有意往床靠近了些,浓郁的花露水香味使劲朝沈凌云鼻子里钻。   “阿嚏!”   沈凌云鼻子太痒了,这护士是打死卖花露水的了吗,少说倒了半瓶花露水。   “阿嚏……你……阿嚏……你离我远点儿……阿嚏!”   沈凌云拿出了体温计,捂住鼻子让护士走远点儿,这味儿太上头了。   护士涨红了脸,又羞又恼,恼沈凌云的不解风情,悻悻地离远了些,对沈凌云的爱慕也淡了不少,这个沈同志模样是好看,可冷冰冰的,还不懂得欣赏,她又不是找不到对象了,好多比沈凌云职位高的干部追求她呢。   门敲了几下,响起了微微沙哑,还透着些冷的声音,“我上官凤!”   “请进!”   沈凌云条件反射地想下床,护士吓得按住了:“你伤口还没好呢,别动!”   “阿嚏……”   沈凌云紧紧捂住鼻子,全身都在抗拒护士的靠近,护士咬紧了牙,一把抽出体温计,看了下,板着脸说:“温度正常!”   又轻哼了声,飘然离开了,留下一股子花露水的味儿。   沈凌云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眼角瞟到上官凤嘴角上扬,眼神调侃,脸上一热,赶紧坐直了,就像小学生面对班主任一样,一点小动作都不敢有。   “队长!”   沈凌云叫了声,表情虽还是酷冷,可耳根处却多了一抹红,心跳也加快了不少,他挺恼自己的没出息样儿,可又觉得可以原谅,毕竟面对的是上官凤啊。   全部队光棍的梦中仙女呢!   “任务结束了,叫我名字就好,谢谢你救了我!”上官凤语气很平淡,没有一点起伏,生活中很少有人见她生气,情绪就像是恒温下的水,永远都不会沸腾。   “我也没做什么,如果不是你指路,我们都逃不出来。”沈凌云脸上更热了。   与其说是他救了上官凤,还不如说是他们互救,上官凤对那儿的路线了如指掌,如果靠他,估计陷在那儿了。   上官凤微微笑了下,说道:“还有你的药,止血效果很好,是你家的药吗?”   她当时受伤很重,血流不止,沈凌云拿出一瓶药,一半内服,一半外敷,血慢慢止住了,她的命也保住了。   “是的。”沈凌云点了点头。   “你休息吧,不打扰你了。”   上官凤眼里含笑,她再待下去,床单都要被这小子抓破了。   “不打扰的。”沈凌云忙说,但上官凤已经离开了病房,他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刚刚他的表现一定差劲极了。   上官凤休养了几天,身体恢复得还不错,便去学校报道了,走之前,她特意找到了领导,很严肃地说:“我身体养好了就回来。”   她问了医生,就是受了点内伤,调养一阵就行,估摸着顶多半年。   “你要积极配合大夫,别欺负大夫。”领导眼神怜惜,他也希望上官凤能回来,可她的身体……   “知道了。”   上官凤微微皱眉,大夫都罗里八嗦的,罢了,这回她忍着点儿。   “我走了!”   上官凤站得笔直,敬了个礼,领导也回了个礼,在她头上轻轻地拍了下,慈爱道:“去吧,过段时间我去看你!”   “荣伯,再见!”   上官凤表情柔和了些,她没有父母,也没有了亲人。但部队的领导们都是她的亲人,也是她的恩师。   “去了学校多交些同龄朋友,别成天板着脸,姑娘家家的要多笑笑。”荣志诚像父母嘱咐即将远行的孩子 一样,碎碎念着。   “知道了。”   上官凤用力挤出了一点笑,逗笑了荣志诚,在她头上用力揉了把,目送着这孩子离开,良久,他叹了口气。   门被推开了,进来了几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表情很严肃,问道:“老荣,阿凤她的身体真的好不起来了?”   荣志诚摇了摇头,“那几个顶尖的医生都说不行,阿凤这次引发了旧伤,如果不好好调理,只怕……活不过一年!”   “狗屁医生,都是庸医,再找,上官家就剩阿凤一个血脉了,说什么都要保住她,我去找!”一个国字脸的男人转身就走,他要去找最好的大夫。   “我已经找了东城回春堂的沈大夫,听说他调理内伤很有一手,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荣志诚说道。   “沈凌云他家?他这次的止血药倒很不错。”   荣志诚点了点头,如果不是那神效的止血药,他也不会安排阿凤去东城了,他的原定计划是去京城,可最终他还是改变了主意,军人的直觉告诉他,沈家或许是阿凤的一线生机。 第237章 学医的都是苦逼啊   顾糖糖投入了紧张的学习中,前世她听说过工农兵大学,说含金量不高,但现在她觉得,其他学校怎样不知道。但医学院真的很严谨,每天的课程排得密密麻麻,从早上到晚,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班上的同学都很认真,因为辅导员说,考核不过关就要遣返回去,真要是被送回去,可太丢人现眼了,每个人都咬紧了牙学习,晚上宿舍关灯了,都还有人跑走廊上就着路灯学习。   杨春梅和刘爱莲就是这样,杨春梅底子差,只有初中文化,课程好多都跟不上,刘爱莲底子还行。但她怕人外有人,所以每天都很刻苦。   两人每天都要学习到凌晨才睡觉,早上六点半又要起床,睡眠时间加起来才五个小时,顾糖糖担心她们身体吃不消,但也没劝,因为劝了也没用。   开学已经十来天了,上官凤的床位还是空着,向爱红还去找宿舍管理员了解情况,但管理员只让她管好分内事。   这天晚上,大家都在宿舍看书。   “妈呀,半夏咋有那么多种啊,生半夏,熟半夏,姜半夏,法半夏,我脑袋瓜子都要炸了!”   杨春梅按着脑袋哀嚎,老师让他们记药材,说身为中医,分辨药材是基础知识,她天天捧着本药材画册背,眼睛都快绿了。   “还有川贝母和浙贝母,我就不明白了,品种都一样,为什么种的地方不一样,长出来的模样也不一样?”刘爱莲也倒起了苦水。   两人怜悯地看了看对方,继续咬牙看书,再难都要记下来,不能遣送回去。   “幸好我学的是西医。”颜如玉很庆幸,她最怕背东西了。   “西医同样要背,教材都是这么厚,全都要背下来。”   顾糖糖用手比了下,冷笑了声,西医何必嘲笑中医,都是苦逼。   颜如玉瞬间垮了脸,用力拍了下脑门,惨叫了声,“啊……早知道我就去部队了,我学个什么鬼的医哟!”   难怪她说要学医时,她爹娘那表情,惊愕中透着欣喜,还让她立下军令状,说不可以反悔,她这叫啥?   自投罗网啊!   “既来之则学之,好好学吧,可别当庸医!”顾糖糖笑着劝。   颜如玉鼓了鼓腮帮子,苦大仇深地瞪着桌上的教材书,咬着牙嘀咕:“颜大鹏你这么大的人还给你闺女下套,还要不要脸?你给我等着,回家我就拔你胡子!”   女生宿舍楼下面,像铁塔一样的男人神情极威严,陪着上官凤一起过来的,他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哪个龟儿子又咒老子?”   “颜伯伯,我上去了。”上官凤提起行李,准备上楼。   她一到东城,颜大鹏就来接她了,替她张罗了半天,非要送她来学校,还说他家小闺女也在这念书。   “等下,我叫如玉下来,她和你一个班一间宿舍。”   颜大鹏朝身旁的勤务兵看了眼,小伙子机灵地去叫人了。   “如玉这丫头调皮的很,阿凤你别对她客气,该揍就揍,放假了就和如玉一起来家里吃饭。”颜大鹏笑呵呵道。   “我和如玉小时候一起玩过,挺可爱的。”上官凤想起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每次看到她,脸上都跟花脸猫一样,然后被颜伯母提溜着衣领回家。   她其实很羡慕颜如玉,能在父母身边无忧无虑地长大,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生活,她也没见过活着的父母,只有他们的相片。   记忆里,好像有个声音很好听的女人,在她耳边哼着江南小调。但记忆太模糊了,只记得小调,还有腐臭的味道,和像是地狱里发出的哭嚎声。   “颜伯伯,我妈她是怎样的人?”上官凤忍不住问。   颜大鹏表情变得肃穆,郑重说道:“她美丽,善良,正义,坚强,勇敢,睿智,是全国女性的楷模,阿凤,你的爸爸妈妈是我的恩师,也是我的挚友!”   他在上官凤头上轻轻拍了拍,柔声道:“你父母都是很优秀的医生,你好好学,也会成为优秀的医生!”   “我顶多半年就回去了。”上官凤摇头。   她不想当医生,她想当保家卫国的斗士。   颜大鹏心沉了沉,笑道:“到时候再说,如玉怎么还不下来。”   宿舍的喇叭大声叫着:“颜如玉同学,你爸找你!”   正在咬牙念叨自家爹的颜如玉,冷不丁听到喇叭的叫声,吓得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心虚地四下看了看,难道她爹有顺风耳不成?   颜如玉飞快地跑下了楼,看到了她爹的勤务兵小高,忙问:“我爹过来啥事?”   “有个新同学。”小高含糊地说了句。   颜如玉疑惑地到了外面,看到了她爹,还有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小跑着过去,欢快叫道:“爸,我孝敬的煎饼好吃吧?你闺女孝顺吧?”   “不错!”   颜大鹏的黑脸,看到自家闺女后变得柔和了不少,在颜如玉脑袋上用力揉了几下。   “爸,你闺女这么孝顺,你不能表示点儿?我妈最近可小气了!”颜如玉眼巴巴地看着她爹,心里默默念着零花钱。   颜大鹏没好气地瞪了眼,但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钱,看都没看,一古脑塞给了女儿,颜如玉开心地跳了起来,搂住她爹胳膊撒娇:“爸,下回我再给你弄煎饼啊!”   “得了,太贵!”   颜大鹏笑骂了句,又介绍了上官凤,“她是你小凤姐,小时候你们还玩过的,以后你们就是同班同学了,还是上下铺。”   颜如玉盯着上官凤看了半晌,眼睛瞪得滚圆,惊喜地叫了起来:“小凤姐?真的是你啊,哈哈,你是我上铺!”   “你好,如玉!”   上官凤微微笑了笑,伸出了手。   颜如玉在身上用力擦了几下,这才伸出两只手,敬畏中透着亲热,“小凤姐,桑虹也在,她念护理系,上次和我她还说,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呢,她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开心死!”   “是不是会跳芭蕾的那小姑娘?”上官凤对桑虹印象不深。   “对,小时候我大哥还说要娶她当媳妇呢!”颜如玉使劲点头。   颜大鹏在她脑袋上敲了下,斥道:“这话不许说了!”   小孩子瞎说没关系,长大了再说,对人家姑娘名声不好。   颜如玉摸了摸脑袋,嘟嚷了句,颜大鹏瞪了眼,她吓得闭了嘴,却偷偷扮了个鬼脸,逗笑了上官凤,心里对颜如玉很羡慕。   顾糖糖也下楼了,沈青云奉蒋玉华之命,过来送吃的,他认出了颜如玉,冲她点了点头。   “大哥!”顾糖糖朝上官凤看了眼。 第238章 止血药方被看中了   顾糖糖不认识上官凤,之所以朝上官凤看,是因为系统提示这姑娘内伤很严重。除了脏器和筋络外,上官凤的子//宫也受了重创,如果不医治好,终生难孕。   而且,她感觉到上官凤身上的生机很微弱,顶多还有一年可活。   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糖糖,她就是上官凤,我和你说过的。”颜如玉开心地招手,语气很骄傲。   “你好,我是顾糖糖,和你一间宿舍。”   顾糖糖走了过去,和上官凤握了手,心情很复杂,她明白上官凤为什么会来上学了,受伤这么重,来学校是休养的吧?   上官凤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不热情,但也不冷漠。   握手的时候,顾糖糖感觉到上官凤的掌心,有几处硬硬的茧子,对她由衷的佩服,一个纤弱的女子,能够成为被男人都钦佩的英雄,肯定吃了凡人不能吃的苦,上官凤身上的伤就是证明。   她也很怜惜上官凤,看起来就是个美丽单薄的弱女子,小小的身体哪来的那么大的能量啊,是在透支生命啊!   “他是我爹。”颜如玉又介绍了她爹。   颜大鹏和善地笑了笑,但他的黑脸却让笑容显得有些惊悚,顾糖糖礼貌叫道:“颜伯伯好。”   “你们一起好好学习,如玉,阿凤,我走了,放假回家吃饭。”   颜大鹏走了,颜如玉欣喜掏出一把钱,开心道:“礼拜天咱们下馆子去,我请客!”   “礼拜天糖糖要回家,她二哥回来了,爷爷也有事找你。”沈青云说道。   “二哥回来了?他不是说过年才回来吗?”顾糖糖惊喜地问。   “回来养伤的。”   沈青云其实不信这个理由,老二那家伙都好的差不多了,回来养个屁的伤,应该是有公事吧。   “二哥受伤了?不严重吧?”顾糖糖心里一紧,书上沈凌云就是受伤严重成了残废,她给二哥寄了好多次肉干,希望能改变二哥的命运。   “不严重,这春卷你拿回宿舍吃,礼拜天记得回家。”   沈青云将饭盒塞给妹妹,话也传到了,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钱,也要塞过来,别人家的家长都给钱了,他当大哥的也得表示一下。   “不用,我有钱,大哥你存起来娶媳妇。”   顾糖糖不肯要,她都结婚了,哪还能伸手问大哥要钱。   沈青云白了眼,将钱硬塞在顾糖糖口袋里,转身就走了,他这辈子应该不会娶媳妇了,女人好烦人,还是虫子可爱。   “大哥,我同学想看虫子,能不能带她去看?”顾糖糖问。   沈青云停了下来,想了想,扭头回道:“只能看,不能摸。”   糖糖的同学应该是有规矩的,看看没关系,摸不行,他心疼。   “知道啦!”   顾糖糖笑着应了,礼拜天就带水玉心去看虫子,这姑娘念叨好多回了。   “是水玉心想看吧?她在抽屉里养了只蜘蛛,还有条蜈蚣,你们晓得不?”颜如玉边说边搓手臂,她是无意中看到的,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还有一条半尺长的蜈蚣,那密密麻麻的脚看得她头皮发麻。   “知道,都很乖的,不会乱咬人,你别和向爱红说,免得她又打小报告。”顾糖糖嘱咐。   严格来说,水玉心在宿舍里养毒虫是不对的。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水玉心养的毒虫都很乖,就像宠物一样,每天都乖乖地待在抽屉里,不会妨碍其他人的生活。   “我才不说,讨厌死她了,小凤姐,我跟你说啊,宿舍里有个向爱红,贼烦人,管家婆一样,上厕所我用三张草纸都要管,说我浪费!”   颜如玉咬牙切齿地告状,那管家婆还说,一张纸就够了,半张半张地用,还让她勤俭节约,别忘了以前的苦日子。   操!   一张草纸怎么擦得干净,她很怀疑向爱红从来都没擦干净过。   上官凤嘴角上扬,听起来宿舍的同学都挺有意思,比敌人可爱多了,她朝顾糖糖看了眼。果然和沈凌云有点像,世界还挺小的。   顾糖糖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上官凤笑道:“叫我小凤姐吧,我比你们都大。”   “小凤姐,我帮你提行李。”   顾糖糖主动去拿行李,颜如玉也去拿。但上官凤却轻轻松松地提了起来,她们的手都落在半空中。   “走吧!”   上官凤回头笑了笑,大步走在前面,背影虽单薄,可却充满着力量,顾糖糖听颜如玉说过上官凤的一些光辉事迹,果然姓上官的女孩都很优秀啊!   到了宿舍后,上官凤简单介绍了自己,她穿的是便服,从外貌上看,就是个美丽纤弱的女孩,向爱红她们都不知道她的来历。   “你落了好多课,可能跟不上教学进度,要不让颜同学给你补补吧。”向爱红热心道。   “好的。”   上官凤点了点头,虽然只打算学半年,但既然占了学习资源,当然要好好学。   颜如玉翻了个白眼,她肯定会帮凤姐补课,用得着管家婆说?   “上官同学,你怎么这么迟才来啊?”徐静问。   “有点事耽搁了。”   上官凤利索地铺床,没几下就铺好了,顾糖糖和颜如玉都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徐静撇了下嘴,对上官凤的印象很差。但还是想巴结讨好,因为她刚刚从窗户往下看,看到颜如玉和上官凤在一起说话,还有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显然上官凤的家世也很不一般。   “小凤姐,吃点春卷吧。”   顾糖糖打开了饭盒,金灿灿的春卷,满满一盒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谢谢。”   上官凤拿了根,很鲜美,她吃完了一根,赞道:“很好吃。”   “糖糖她奶奶家的点心可好吃了。”   颜如玉一边吃一边嚷嚷,沈青云送了几回点心,小笼包,春卷,山药糕等,都合她的胃口,馋得她都想去沈家当孙女了。   杨春梅也吃了一根,稀罕极了,赞道:“你们南方的吃食真讲究,又漂亮又好吃。”   难怪她来南方上大学,村里人都羡慕死了,说她以后要享大福了。   沈家这个夜晚也很热闹,韩素梅置办了一大桌菜,给儿子接风洗尘,吃过饭后,沈老爷子将男丁叫去了书房,郑重道:“糖糖的止血药有幸被部队看上了,说要买,你们怎么看?” 第239章 糖糖的药方她作主   书房里很安静,沈大伯四下看了看,老大老二都不吭声,还齐齐看着他,老爷子也看着他,沈大伯一下子紧张了,出了一身汗。   “老大,你怎么说?”老爷子问。   “我觉得这事得问糖糖,药方是她的。”沈大伯如实说了内心的想法,药方要是他的,他肯定二话不说上交了。   将士们为了保家卫国流血牺牲,止血药能让更多将士活下来,于公于私都应该上交的。但这是侄女的药方,他当大伯的不能越俎代庖。   老爷子又看向沈明江。   “我和大哥一样,糖糖的东西,得她拿主意。”沈明江毫不犹豫回答。   他这个当爹的,没资格替女儿决定。   不用老爷子问,沈青云兄弟仨都表态了,妹妹的东西,他们当哥哥的哪好意思作主?   “爷爷,糖糖明天回来,你问她不就行了。”沈宵云有些不耐烦,觉得老爷子问的多余。   沈青云和沈凌云低下头,心里默默赞同,确实问的多余。   老爷子朝小孙子沉沉地看了眼,严肃道:“药房的甘草片不够用了,去切点儿!”   “哦!”   沈宵云下意识地起身,乖乖地往外走,可没多会儿就反应过来了,跳起来嚷嚷:“爷爷,我现在是光荣的电工,不是回春堂的切药工,你都不给我发工资,干嘛总让我切药?大哥二哥都闲着呢!”   两道冷厉的视线,嗖嗖地射了过来,沈宵云激灵灵地抖了抖,胆气顿时消失,悻悻地咬着牙出去了,等到了药房这个安全地带后,他才敢发牢骚:“就知道欺负我,年纪大了不起啊,会打架了不起啊,我那是大人大量,不和你们一般计较!”   沈宵云边嘟嚷边切药,切一下就嘀咕一句,苦大仇深的,他现在好希望单位宿舍能批下来,这样他就能躲过爷爷大伯哥哥们的剥削了。   书房里,沈老爷子看向沈凌云,问道:“如果献了药方,你在部队里提干更容易些。”   沈凌云立刻表态:“爷爷,就算没有药方,我也能凭自己的本事提干的。”   可能过程慢了些,但心安理得,他不会靠着妹妹的东西上位,没那个脸。   沈家没养育过妹妹,妹妹一回来就要她的东西,他可要不出口。   “爸,凌云他这次立了功,肯定能提干了,那药方你直接问糖糖就行。”沈大伯想得很简单,老二在部队要是混不开,就回来当大夫嘛。   回春堂反正有一口饭吃,他更希望老二回来,至少平平安安的,在部队里他和媳妇天天担惊受怕。万一少了点啥零件,就算当再大的干部又有什么意思?   老爷子心里很欣慰,他最担心的,就是儿子和孙子因为利益起一些不应该的心思,现在看来都很好,他放心了。   “还有件事,部队派给我们沈家一个艰巨的任务,他们有个病人,希望沈家能调理好她的身体。”沈老爷子说道。   “病人什么情况?”沈大伯问。   “很严重,西医那边说顶多一年,具体的要见过本人才知道。”老爷子表情很沉重,部队请的是顶级西医,显然不会胡说,那个病人的情况非常严重。   他也没十足的把握。   沈凌云心里一咯噔,突然想到了上官凤,隐隐觉得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她。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荒谬的念头,上官凤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病得这么重?   那天在医院看到她时,也只是气色差了点儿,整体情况还不错的,肯定是其他人。   “爷爷,病人是男还是女?多大了?”沈青云问。   “年轻姑娘,才25岁,是立了很多功,受了无数次伤,这次刚受过重伤,才引发了旧伤。”沈老爷子语气唏嘘,虽没见过上官凤,可还是怜惜这个女孩。   身为英雄的后代,身世坎坷,却自立自强,巾帼不让须眉,保家卫国,流血奋战在第一线,太伟大了。   可如果是他的孙女,他会自私地把孩子藏在家里,当爷爷的,只想孙女平安快乐幸福地生活,流血牺牲这种事,用不着女孩儿去干,有男人呢!   沈凌云心沉到了底,冷静的脸失态了,急问道:“爷爷,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上官凤,你听说过吗?”   “咣当。”   凳子摔倒在地上,沈凌云给踢的,整个人呆若木鸡,真的是她!   她怎么可能活不过一年?   明明那天看起来还好好的,还那么年轻,怎么会病得那么重?   “老二怎么了?你认识这个叫上官凤的姑娘?”沈大伯关心地问。   沈凌云恍若未闻,木呆呆的,心里有一种钝疼,其他人也没打扰他,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急切道:“爷爷,你一定要治好她,求你了。”   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问道:“你和上官姑娘是朋友?”   沈凌云摇头,回道:“不算朋友,但前不久一起执行过任务,她是队长,我……我很……崇敬她!”   他想了许久,才想到了崇敬这个词,不只是他,部队很多人对上官凤的感觉,就是崇敬。   那是对强者的崇拜和尊敬,超越了性别。   “这姑娘很厉害?”沈大伯好奇地问。   他觉得自家老二就很厉害了,可老二提起这上官姑娘时,就像小时候提起孙悟空一样,姑娘家家的,真有那么厉害?   “非常非常非常厉害!”   沈凌云用了三个非常,他刚去部队时,就听说了上官凤的事迹,久闻其名,未见其人,见过之后,他更加崇拜了,那么瘦小的身躯,怎么会有那么巨大的能量?   “你打不过她?”沈大伯更好奇了,老二这小子打架贼厉害,不会连个姑娘家都打不过吧?   “打不过,爸,你就不能问点有营养的?”   沈凌云没好气,净问这些没用的事,上官凤当过特种小队的教官,现在他当然打不过,但他一定会越来越强的。   沈大伯虚心听劝,又问:“那这上官姑娘啥时候过来?”   沈凌云竖起了耳朵,他也想知道。   “已经到了,和糖糖一间宿舍,我打算让糖糖负责上官凤的身体调理。”老爷子语出惊人。 第240章 狂刷积分   “爸,你这计划不妥,糖糖年纪还小,让她辅助可以,负责就算了。”沈大伯反对,那个上官凤病得那么重,万一治不好,上面怪罪咋办?   让糖糖负责,岂不是害了她嘛!   “我开药方,糖糖和上官姑娘住一间宿舍,细节上更便宜行事些。”沈老爷子没好气地白了眼大儿子,他是会祸害孙女的人?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   沈大伯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朝老爷子讨好地笑了笑。   门被敲响了,蒋玉华叫道:“出来吃西瓜了!”   老爷子起了身,宣布:“散会!”   沈凌云心事重重,走在了最后面,韩素梅递给他一块西瓜,叫了他半天都没反应。   “老二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韩素梅很担心,儿子说是回来养伤的,看着倒挺好,可万一是内伤呢?   沈凌云打起了精神,接过西瓜,“刚刚在想事。”   “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别想工作上的事了。对了,礼拜天你出去一趟,穿上白衬衫,拿一张明天的东城日报,去文昌路那儿的文昌茶楼见个人,上午九点,别迟到了。”   韩素梅眉飞色舞地说着,老二回家待半个月,她暂时安排了八场相亲,老大她不指望了,还是押老二吧。   “见什么人?”   沈凌云神情疑惑,他刚回来就要见客?   沈青云低下头啃西瓜,呼吸都不敢大声,装死中。   “见姑娘啊,肯定是相亲对象,大伯娘,明天是不是还要对暗号?就像大哥以前一样,看到姑娘就和人家说,红豆生南国,搞得人家姑娘都以为他是神经病,哈哈哈!”   沈宵云说得自个乐了,捧腹大笑,大哥第一次相亲,他偷偷跟在了后面,还看到大哥被几个姑娘嘲笑神经病,笑死他了。   沈青云暗暗咬牙,冷冷地看了眼小堂弟,很好,晚上捉条小青蛇去陪这小子。   韩素梅笑着说:“凌云不用对诗,那次是没姑娘相片,你大哥才对诗的,这次有相片,凌云你看,就是这姑娘,长得多好,天庭饱满,下巴圆润,眉清目秀,一看就是会居家过日子的,这姑娘还是老师,以后孩子的学习不用愁了。”   蒋玉华也凑了过去看,不住点头:“面相确实不错,这眼睛生得好,有神,凌云,你礼拜天去见见,合适就处处,你都快22了。”   “就是,你高中同学好几个都当爹了,上午九点,文昌茶楼啊!”韩素梅递过去相片,殷殷嘱咐。   沈凌云瞟了眼相片,姑娘确实还不错,但他没兴趣。   “不想去,我……”   沈凌云刚要拒绝,就看到自家娘亲冷叟叟的眼神,像冰刀子一样射了过来,只得改口,“人家姑娘不一定看得上我。”   “没见你怎么知道人家瞧不上?”韩素梅狠狠瞪了眼,老大已经摆烂了,老二绝对不可以再摆烂。   她还等着抱孙子呢!   沈凌云只得答应见面,韩素梅这才满意,又说了姑娘不少情况,听起来确实样样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沈凌云对她没感觉。   他打算好了,礼拜天见面和姑娘开诚布公地说清楚,不耽误姑娘时间。   这几天在学校,顾糖糖没和陆长川见面,也没看病人,积分增长有点慢,只等着回春堂售卖的止血药和膏药等刷积分,每天能刷几十上百的积分,离一万积分还离得远。   【保家卫国的勇士止血一人,奖励积分6,目前积分7256】   【保家卫国的勇士止血一人,奖励积分6,目前积分7262】   顾糖糖正在食堂吃饭,系统提示单不绝于耳,叮叮当当的,积分就像是小雪球一样,蹭蹭蹭地往上涨,全都是止血疗伤的病人,而且每个都是6分。   给普通病人止血疗伤的话,只会奖励三分,陆长川则有6分。因为他是系统认证的好男人,积分格外高一些。   这些保家卫国的勇士是什么人?   积分怎么会这么高?   顾糖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前阵子系统突然奖励了10分,也是止血疗伤,另外几个好像是6分,当时正是半夜,她睡得死沉死沉的,迷迷糊糊没听清,早上本来也记不住了。   现在才想起来,好像那天系统也说了保家卫国的勇士,难道和这些人是同一批人?   可为什么又有个10分?   这勇士还分级别的吗?   【贡献大小,积分有高低】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冒了出来。   顾糖糖用意念问道:“那个10分的勇士贡献很大吗?”   系统没声音,估计又遁了,神出鬼没的。   顾糖糖算了下,这次总共止血疗伤一百人,涨了600积分,现在的积分是7850,她猜到了一种可能,这些保家卫国的勇士,会不会是部队的英雄?   所以才会那么高的积分?   可她的药怎么会在部队?   “糖糖,你是不是又想你男人了?”颜如玉在她耳边嚷嚷。   桑虹和米湘君都笑嘻嘻的,上官凤低头吃饭,表情很淡定,她不管任何时候,都是安静沉稳的模样,来上学几天了,从没见她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   顾糖糖脸红了红,小声说:“没呢,我刚刚在记中药名,什么事?”   “湘君说下个礼拜天去郊游,你要不要去?”颜如玉问。   “能带家属不?”   “肯定能啊,让你男人提东西。”   “那就去,咱们去野餐吧,一人带一样吃的。”顾糖糖出主意。   “行,就这样。”   桑虹她们都赞同,兴致勃勃的,颜如玉又问上官凤:“小凤姐,你也去玩吧?”   “行。”   上官凤点了点头,这些天她的神经放松了不少,不再是紧紧绷着,年轻姑娘的玩心也自然而然地复苏了,严格说起来,她并没有经历过少女的天真活泼时期,十五岁就开始执行任务了,每天都处在残酷的环境中,就连睡觉都不能有一丝放松,年轻女孩玩过的那些,她一样都没玩过。   颜如玉开心极了,颜老虎私下嘱咐过,要多陪小凤姐玩,最好能结识些年龄相当的朋友,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起初她觉得这任务挺简单,可和上官凤接触了几天后,颜如玉才明白她爹为啥给钱那么大方了,这就是个超级艰巨的任务啊!   上官凤不会高兴,也不会生气,吃到好吃的,和吃难吃的, 都是一个表情,在她身上几乎感觉不到喜怒哀乐,就像木头人一样,没有一丝情感上的漏洞,颜如玉无从下手。   她能理解上官凤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处在上官凤的立场,就只能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哪怕是至亲在面前死去,都不能有一点感情上的波动,还要冷静理智的完成任务。   所以上官凤才那么伟大,颜如玉打从心底崇拜她。 第241章 宿舍三大刺头   “我一会儿要出去买东西,你们谁要一起?”桑虹边吃边说。   “我!”   颜如玉应了声,“我要买西瓜,你帮忙挑!”   “成!”   桑虹利落答应了,她又问上官凤:“小凤姐,你要帮忙带东西吗?”   “带包卫生纸吧。”   上官凤淡淡道,她的例假应该快来了,虽然不一定会来,但得备着。   自从前几年腹部受过伤后,她的例假就时有时无了。有时候半年都不来,有时候一个月来两回,医生让她静养调理,她哪有那个空,而且不痛不痒的,她也没当回事儿。   吃过了饭,桑虹和颜如玉出学校买东西,顾糖糖去学校的商店买冰棍,她只买了两只,没给上官凤买,这姑娘身体太糟糕了,不能吃冰的。   “小凤姐,你不可以吃冰的,我没给你买。”   顾糖糖递给米湘君一根棒冰,在上官凤耳边解释。   “其实没事。”   上官凤对棒冰还是很有兴趣的,大热天来一根棒冰,爽极了。   顾糖糖说话的口气和医生一样,特爱管她,不过上官凤并不反感,她分得清好赖。   “还是不吃的好。”   顾糖糖表情很严肃,如果只是一点小毛病,适当吃一点没事。但上官凤的情况太严重了,在身体没调理好之前,一点冰都不可以吃。   “西瓜也要少吃点儿,是寒凉之物。”   顾糖糖语气很认真,上官凤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头:“行,我不吃。”   “这样才乖,奖你一个好吃的。”   顾糖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桃子,在空间里放了几天,吸了不少灵气,希望能帮到上官凤。   “谢谢。”   上官凤接过了桃子,顾糖糖拿出的水果特别甜,比她自己买的好吃多了。   “你这桃子是哪买的?”   上官凤咬了口,又脆又甜,还有种诱人的香,太好吃了。   “是农民自家种的,我爷爷搞来的,想吃我给你带。”顾糖糖笑眯眯地说。   “太麻烦了,顺便就好。”上官凤拒绝了,她不喜欢麻烦别人。   顾糖糖当然不会听,她到时候多弄些水果放在空间,时不时拿出来给上官凤吃。   回到宿舍,顾糖糖去水房洗饭盒,今天吃了红烧肉,饭盒油腻腻的,得用碱洗,等她洗好饭盒回来,听到向爱红在说话:“上官同学,咱们中午开个小会,关于选举宿舍长的事,开学都这么多天了,咱们宿舍还没选出宿舍长,很不方便开展工作。”   “可以。”   上官凤本来准备睡午觉,闻言便坐了下来。   杨春梅和刘爱莲她们也都乖乖坐下,只有水玉心用一本书挡着抽屉,在逗弄她的心肝宝贝儿,别人看着还以为她在认真学习。   “顾同学你也一起,咱们先开会,等颜同学来了后,选举宿舍长。”向爱红冲顾糖糖招了招手,官腔十足。   “我选上官同学当宿舍长,投两票!”顾糖糖举起两只手,她才不要选向爱红呢。   向爱红变了脸色,这个顾糖糖绝对是故意的,她忍气问道:“你只能投一票。”   “我替颜如玉投的。”   “她人不在,不算!”向爱红脸色有点难看了,自从来上学后,她的脸总是被摩擦再摩擦,开展工作从来没这么困难过。   “什么不算?我回来了。”   颜如玉抱着个大西瓜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晒得脸通红的桑虹,神色有些不安,今天出门她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可回头看又没人,颜如玉说她疑神疑鬼,可她是真的有点不安,回到学校才安心了。   “选宿舍长,我替你投了,选小凤姐,向爱红说不算。”顾糖糖冲颜如玉挤了挤眼。   “怎么不算,我和糖糖心有灵犀一点通,就选小凤姐!”   颜如玉大声嚷嚷,她才不要选管家婆,真当了宿舍长,她以后上厕所可能真的只能用一张草纸了。   想到那样的可能,颜如玉不禁打了个寒战,又坚定地叫道:“我选上官凤同学!”   “我也选小凤姐!”桑虹跟着叫了起来。   向爱红难看的眼神射了过来,咬着牙说:“桑虹同学,你不是我们宿舍的。”   桑虹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说:“我走了。”   水玉心抬起头,冷声道:“我也选上官凤同学!”   “我觉得,谁当宿舍长都行,我反正服从指挥。”徐静决定中立,上官凤背景深,她想巴结,向爱红她也不想得罪。   向爱红朝她瞪了眼,冲杨春梅和刘爱莲问道:“你们选谁?”   两人面面相觑,很为难,她们也想选上官凤,但又怕向爱红自尊心受不了。   “不用问了啊,咱们宿舍八个人,你和小凤姐除去不算,还剩下六票,徐静中立,选小凤姐三票,剩下两票选不选都没意义了,我现在郑重宣布,咱们309宿舍的宿舍长就是上官凤同学!”   顾糖糖看出杨春梅她们的为难,便站起来打了圆场,反正她不怕得罪人。   “没错,宿舍长就是小凤姐,选举完毕,睡觉!”   颜如玉附和了几句,便要上床睡觉,上官凤对当宿舍长兴趣不大。但既然选了她,她肯定不会辜负众人厚望,当好宿舍长。   “会还没开完,还有宿舍工作的几项安排!”   向爱红脸色很难看,她还没死心,等着上官凤自己放弃,宿舍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你都不是宿舍长,安排个毛线,要安排也是小凤姐安排!”颜如玉嗤了声,气得向爱红好想骂人,宿舍里三大刺头,颜如玉是刺头之首。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碰到这么三个同学。   “现在是午觉时间,先睡觉吧!”   上官凤声音很柔和,说完就上了床。   “我还有……”   向爱红才叫了声,就被上官凤淡淡地看了眼,霎时整个人都木了,头皮发麻,后背像是有条蛇在趴着,如芒在背,不寒而栗。   上官凤已经拉下了帐子,双手放在小腹上,睡得特别中规中矩,一动不动的,不像颜如玉,睡个觉跟打仗一样。   向爱红松了口气,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错觉?   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哪有那么吓人?   一定是错觉。   她安慰着自己,也上床睡觉了,可却辗转反侧,闭上眼睛就看到了上官凤那双淡漠冷酷的眼神,一个中午都没睡着,头痛的要死。   礼拜六到了,下午只有两节课,很多本地学生都要回家,外地学生也准备出去玩,桑虹打算去趟陈家。因为陈老爷子今天生日,白秋棠打电话让她过去吃晚饭。 第242章 神秘的厉思之   “小凤姐,明天别忘了啊,早上八点文昌路见。”   桑虹兴冲冲地跑到了309宿舍,和上官凤约定好。   “好,路上小心。”上官凤点了点头。   颜大鹏让她回家吃饭,她拒绝了,倒不是不喜欢颜家,只是她不习惯人情往来,这么多年都在执行任务,寻常的百姓生活反而不适应了,她更喜欢一个人静静待着。   “小凤姐,你真不和我回家吃饭?”颜如玉依依不舍地问。   “不去了,你快回家吧。”   上官凤微微笑了笑,推她出了门。   “朋友们,再见啦!”   颜如玉挥了挥手,像小鸟一样欢快地走了,馋死她妈做的红烧肉了,晚上要吃三碗饭。   顾糖糖也收拾好了,和宿舍同学告辞,“再见,我回家了。”   “再见,路上小心。”杨春梅她们笑着回应。   水玉心看了过来,顾糖糖忙说:“明天你去回春堂找我,我九点过去。”   “行!”   水玉心点头,心里很期待,每天只能逗抽屉里的小虫虫,太无趣了。   城市一点都不好,想抓条大虫虫都抓不到,这两只小虫虫还是她好不容易抓到的。   顾糖糖快步下了楼,陆长川说会来接她,贺长柱也要来吃饭,她得早点回家。   才刚下楼就看到了陆长川,推着车站在那儿,冲她挥着手,咧着嘴笑。   “等多久了?”   顾糖糖跑了过去,陆长川顺手接了她的包,放在车前篮子里,笑着说:“刚来一会儿,你们学校管得真严,门卫问了我好久。”   生怕他是坏人,只差没查他祖宗十八代了,不过陆长川觉得挺好,管理越严格,他媳妇才越安全嘛。   “管严一点还不好?你多来几次就不会问了。”   顾糖糖跳上了后座,揽住了他的腰,陆长川等她坐稳了才骑车,现在是晚饭时间,路上人来人往的,骑了一会儿,顾糖糖索性下来走路。   “顾同学!”   有人叫她,是班上的几个男同学,班长常书峰,其他几个叫不出名字,看着有点面熟。   “你们好!”   顾糖糖笑了笑,这几个男同学手里捧着饭盒,应该是去食堂吃饭的,陆长川也礼貌地笑了笑。   常书峰朝他打量了几眼,笑着问:“是顾同学的哥哥吗?”   “不是,我爱人,来接我回家的。”顾糖糖坦然回答。   几个男同学神色微讶,虽然听说顾糖糖结过婚了,但听到她亲口承认,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同学,居然是已婚妇女。   常书峰很快恢复了正常表情,客气道:“路上小心,再见!”   “再见!”   顾糖糖也客客气气的,和陆长川一块儿走了,并没听到身后的议论。   “顾同学的丈夫是工人吧,穿着工作服,好像是第二印染厂。”一个男同学说。   “顾同学怎么嫁给小工人呢。”   另一个男同学遗憾摇头,对普通百姓来说,国营厂工人很了不起了。但对天之骄子的大学生来说,工人真不算什么。   “人家爱嫁谁,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一个穿着白衬衫,戴了块手表的男同学口气不太好,不耐烦听这些人在背后议论人,昂着头走了,他叫宁赞,是干部子弟,性子高傲,说话也不中听,在男同学中的人缘不算好。   “我们说我们的,关他什么事!”   其他男同学不高兴了,都是同学,凭什么要受宁赞的狗气?   “行了行了,背后说人确实不好,去吃饭吧。”常书峰当和事佬打圆场,眼镜片后却闪着精光。   “就老常你脾气好,受得了他那狗脾气,不就是仗着他爹是干部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男同学愤愤不平地发牢骚,言语中充满了嫉妒。   常书峰无奈地笑了笑,一副老好人模样。   “人家爹当干部就是了不起啊,戴得起手表,吃得起肉菜,礼拜天还能去下馆子呢。”另一个男同学酸溜溜地说。   几个人都沉默了,心里像是被醋泡过一样,他们几个不是来自农村,就是知青,家境不算好,全靠着每个月学校发的十六块生活补助过,只能吃素菜,偶尔打一顿肉菜解解馋。   “在农村还能上山搞点野味打牙祭,这儿啥都没有。”有人叹了口气,天天吃清汤寡水的土豆白菜,肚子里寡淡的很,太难受了。   一道清瘦的身影走了过去,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背脊却挺得笔直,气质出尘,自带贵气,这个身影在学校只有一个人。   一个男同学撇了撇嘴,嗤道:“穷成这样了,还拽个什么劲啊!”   “想想厉思之,咱们还是不错的,别发牢骚了。”   “倒也是。”   几个男同学心里顿时平衡了,他们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啊,至少一个星期还能打顿肉菜吃,厉思之连水煮白菜都吃不起,每个月十六块的生活补助,还要寄五块钱回家,他们家虽帮不上忙,但也不拖后腿嘛。   “你们听说过没,顾糖糖家是中医世家,好像东城那个出名的回春堂就是她家。”   “回春堂姓沈,顾糖糖姓顾,肯定不是。”   “也对,都不是一个姓。”   几个男同学边说边聊,渐渐越过了厉思之。   厉思之站着没动,喃喃自语:“回春堂,顾糖糖。”   斜阳照射在他清俊的面庞上,形成层层叠叠的光影,透着几分神秘 ,他微微笑了笑,慢慢朝食堂走去。   顾糖糖和陆长川已经回到家了,还去小卖部买了几根冰棍,等贺长柱一到就能吃。   陆母在天井做菜,她特意去割了肉,还买了鱼,儿媳妇的哥哥第一次来做客,得好好招待,不能失了礼数。   “糖糖,鱼红烧还是糖醋?”陆母问。   “红烧吧,我哥爱吃红烧的。”   顾糖糖在择葱,笑着回答。   天井里都是诱人的菜香味,其他几户人家都勾得受不了,从窗户里探出头,纷纷询问:“朱向华你家又做什么好吃的呢?馋虫都让你勾出来了。”   “红烧肉,红烧鱼,红烧素鸡,都是家常菜。”   陆母满面笑容的回应,她家可是全栋楼伙食最好的,儿媳妇生活费交的多,还时不时地往家里拿米拿肉,伙食能不好嘛。 第243章 做贼心虚的牛大江   “要来客人啊!”有人大声问。   “糖糖她哥要来吃饭,叫了好几次,工作太忙了,今天头一回过来。”陆母一边倒料酒一边说。   “不是来过好几回了,就那个头顶翘一撮毛的小后生,和你家糖糖长得蛮像的。”   “那个是糖糖的亲哥,这回来的是乡下那个哥。不过人家现在是钢厂的工人了,再有两个月就要转正了。”陆母口气很得意,儿媳妇的娘家人,个个都是拿得出手的。   “在钢厂上班?那可真体面,糖糖,你哥多大了?有对象没?”周师母一下子来了劲,钢厂的福利比印染厂还好呢。   “我哥22,他现在还是学徒工呢,暂时不考虑对象。”顾糖糖笑着说。   她知道周师母的心思,想介绍大女儿周红梅。但她不喜欢这姑娘,每次回来都冲陆长川发骚,真不要脸。   “22年纪也不小了,要是有合适的,处处也行的。”周师母心里一喜,年纪挺合适,一会儿再看看这后生的品貌。   顾糖糖笑了笑,低头择葱,没理会。   贺长柱的身世神秘,目前肯定不会找对象,就算真处对象,也不会找周红梅。   陆母也看出了周师母的小心思,故意说:“糖糖,去外头接接你哥,他头一回来,别找不到路。”   “行。”   顾糖糖洗好了葱,放在陆母面前,就出去接人了。   才刚走到大门口,一个人猛地冲了进来,撞在她身上。要不是扶着门框,肯定摔在地上了,半边肩膀疼麻了。   “糖糖!”   陆长川着急地冲了过来,扶住了人,朝冲进来的人吼道:“你赶着去投胎啊!”   来人头都没抬,闷着头一阵风地跑上了楼,陆母拦住了他,大骂道:“牛大江你撞了人就想跑啊,给我在这站着!”   顾糖糖扶着左边肩膀,慢慢缓过来了,刚刚撞的那一下,差点闭过气去,她恼火地瞪着牛大江,指责道:“这个大门是公用的,楼里的人都要进进出出,你还好是撞到我。万一是年纪大的,被你这一撞,不得摔断骨头?你就不能有点公德心?”   “对哦,牛大江你幸亏是撞到糖糖,年轻人反应快,换了我被你撞一下,肯定要摔坏腰的。”周师母也跟着指责,这可是关系到大家的利益。   “牛大江你着急上火地干什么呢,就差那几分钟?”   住户们纷纷指责,都挺厌烦牛大江,就像是臭虫一样,人见人厌。   “大江你下次可要注意了,年轻人别冒冒失失的,就算再着急也不能横冲直撞啊,幸好糖糖没事。”李大爷也露面了,语气虽在指责,可说的话却让陆母很不高兴。   “李叔你怎么知道我家糖糖没事?小脸都撞白了,长川你给糖糖检查下,别受内伤了。”陆母沉着脸说。   陆长川扶着媳妇进屋了,扯下衣领一看,嫩白的肌肤青了一大块,心疼死他了,黑着脸就走了出去,对着牛大江抡了一拳头。   “你想投胎就去跳黄浦江,成天跟臭老鼠一样东窜西窜,下次你再走路不长眼,我打瘸你脚!”   陆长川一把揪了衣领,才抡了一拳,就察觉到牛大江不对劲,神色惊惶,冷汗直流,眼神闪躲,极心虚的模样。   “我错了!”   牛大江飞快地跪了下来,咚咚地磕了几个头,陆长川气得一把提了起来,吼道:“滚!”   “大江你给我回来,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净干些不招人待见的事!”徐寡妇在三楼尖声骂着,还指桑骂槐。   “你也知道你儿子不招人待见啊,徐秀英你好好管管,别一天天人见人厌的!”陆母扯着嗓子骂,气死她了,儿媳妇吃了大亏,还没法打死牛大江这王八蛋。   徐寡妇没像以前一样骂回来,过了一会儿,三楼传出她骂牛大江的声音,大家都听得直摇头,牛大江这人确实是人见人厌。   牛家三兄弟里,最招人嫌的就是牛大江,老大牛大河虽然脾气暴躁,可做人还是规规矩矩的,邻里之间有事都肯帮忙,是正经过日子的人,老三牛大海就是个憨憨,人高马大的还让人欺负,兄弟俩都像了他们爹。   可唯独牛大江却是异类,从小贼眉鼠眼,偷鸡摸狗,长大后更是阴沉沉的,不干人事儿。   陆母进屋看顾糖糖的伤,一大片青紫,气得她直骂:“倒灶王八蛋,赶着给他娘烧香啊,明天上班就让车撞了。”   “涂点药就好了。”   顾糖糖安慰婆婆,其实伤得不重,她是皮肤嫩,稍微碰一下就会青,涂上药明天就能好。   “你别出去了,让长川去接你哥。”陆母说道。   “我哥不会迷路了吧,让长川哥去附近找找。”顾糖糖有些担心。   东城的弄堂像蜘蛛网一样,东串西串的,本地人都可能迷路,贺长柱第一次来,怕是找不到。   “我骑车去找。”   陆长川推出了自行车,外面天色很暗,路灯都亮了,蚊子在头顶飞旋着,特别招人烦。   才刚骑出弄堂,就看到了贺长柱,大步朝弄堂走了过来。   “糖糖担心你迷路,是不是没赶上班车?”陆长川赶紧下车,关心地问。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贺长柱憨厚地笑了笑,他个子和陆长川一般高,还要壮实一些,皮肤黝黑,国字脸相貌堂堂,英气十足。   “你和人打架了?”   走到路灯下时,陆长川注意到贺长柱的蓝色衬衫破了个洞,像是利器划破的,而且隐有血迹。   贺长柱扭头看到了破洞,皱紧了眉,这衣服是奶奶新做的,还没穿几回,就让那王八蛋给弄破了,可惜让这王八蛋逃了,也没看清楚脸。   “路上遇到个流氓在欺负姑娘,还拿了刀子,我和他打了一架。”   贺长柱说了事情经过,他刚下班车,听到弄堂里有人叫救命,隐隐约约的声音。要不是他听力好肯定听不清,然后循着声音找到了个死弄堂,看到有个王八蛋拿着刀子在欺负一个漂亮姑娘,那姑娘的衣服都被扯破了。 第244章 差点受辱   “幸好有人过来帮忙,要不然我还打不过那王八蛋,他手里有刀子。”   贺长柱遗憾道:“可惜让他给逃了,不过我们揍了他好几拳,应该受了内伤,畜生玩意儿!”   “那姑娘没事吧?”陆长川关心问道。   “吓坏了,和那个颜兄弟一起回去了,也真是巧了,那颜兄弟是军人,还认识那姑娘。”贺长柱憨憨地笑。   “没事就好,那个流氓你没看到脸?”   陆长川也很气愤,最气的就是欺负妇女儿童的王八蛋,仗着生理上的优势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没看清,不过我看到他人应该能认出来。”贺长柱口气肯定。   两人到了大门口,顾糖糖在门口等着,笑着迎了过来:“哥!”   “糖糖!”   贺长柱咧嘴笑了,进了天井礼貌地和陆母陆父打招呼,他还买了个大西瓜,姚阿翠和他交待过的,不能空着手上门。   “以后来别买东西了,自家人不用客气的,快屋里坐。”陆母笑盈盈地招呼。   “等会儿,先上点药,让刀划了。”   陆长川回西厢房拿了止血药,贺长柱伤在肩胛处,伤口不算深,但也不浅。   顾糖糖吓了一跳,急问道:“哥你这让谁划的?”   陆母和陆父也吓到了,这明显是利器伤的,出什么事了?   贺长柱说了救姑娘的事,陆母气得骂道:“怎么有这么坏的人,幸好你救了那姑娘。”   “不是我一个人救的,还有个颜兄弟,他是军人,功夫厉害,一脚就踢掉了那王八蛋手里的刀,要不然打不过他。”贺长柱不好意思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主要还是那个颜兄弟能打。   “你也厉害的,一般人谁敢管啊,万一让刀扎了,命都没了,以后你也要拈量拈量,别冒冒失失地冲上去!”陆母絮絮叨叨地叮嘱,她是真把贺长柱当成自家人了。   虽然被欺负的姑娘很可怜,可如果换了陆长川,她肯定要拽着,多叫上几个人再去救,对方有刀子呢,可不是闹着玩的。   “糖糖你出门也要小心点儿,别去人少的地方,晚上就别出去了。”陆母又叮嘱了句,儿媳妇长得漂亮,万一遇到坏人咋办?   顾糖糖和贺长柱都乖乖听着,等上好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大院里   桑虹紧紧挨着颜母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身体还在颤抖,她到现在还惊魂未定,耳边仿佛还有那个坏人黏稠的汗味,恶心得她想吐。   “没事了,不怕了啊!”   颜母怜惜地拍着她,可怜的孩子,肯定吓坏了。   “都怪我,应该等你一起的,要是我在肯定揍死那王八蛋!”颜如玉十分懊恼,她着急回家吃饭,就先回来了,可就这一会儿工夫,桑虹就差点出事。   幸好被她三哥救了,还有个好心人。   谢天谢地!   “不怪你,只怪那个坏蛋,可惜我没问好心人的名字,他还被坏蛋划了一刀。”桑虹十分懊恼,也不知道那好心人怎么样了。   颜如豹冷声道:“他是钢厂的职工,叫贺长柱,我问过了。”   也是凑巧了,他今天正好回家吃饭,就在路上遇到了这事,救下的还是小时候的玩伴。虽然有好些年没见面了,但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就是小时候他们三兄弟都想娶回家当媳妇的漂亮小丫头。   “那我以后去钢厂感谢他,如豹哥,谢谢你啊!”   桑虹缓了过来,没那么害怕了,冲颜如豹道谢。   “不客气的。”   颜如豹淡淡笑了笑,小时候他是三兄弟里最黑的,也是最敦实的。但长大后,他却白了些,虽然还是黑,可比起两个哥哥和颜大鹏的黑如炭,他确实白嫩不少。   而且五官也变得立体,穿着军装英气勃勃,在部队也是很多姑娘们爱慕的对象。   桑虹脸红了红,羞涩地低下头,她记得颜如豹小时候的绰号叫黑蛋,比非洲人还黑,晚上玩捉迷藏,只要不吭声,都不用躲,压根找不到人。   “我还要去陈家吃饭,陈爷爷过生日。”桑虹想起了正事。   她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虽然受了惊吓,但现在情绪已经平静了。   “我送你过去。”颜如豹说道。   颜如玉嘴张着,其实她想送桑虹过去的,被三哥抢了先。   “我也……”   颜如玉想一起,被颜母一把拽去了厨房,“给我择葱!”   “妈,你饭都烧好了,择葱干啥?”颜如玉懵逼地问,还想出去追她三哥和桑虹。   “你爹吃!”   颜母咬牙切齿地瞪着棒槌女儿,这脑子比猪还蠢。   “哦!”   颜如玉乖乖地择葱,还择了一大把,水灵灵的小葱看得颜大鹏心花怒放,拿起来就要嚼,被颜母一把抢了过去,狠狠瞪了眼,颜大鹏悻悻地闭了嘴,媳妇不准他晚上吃生大蒜和葱,说吃了就不准上床,既然不让他吃,干嘛洗了馋他。   女人的心,真是难琢磨,他都琢磨二十几年了,都没琢磨明白。   “妈,你不说让爸吃嘛?”颜如玉不解地问。   她洗老半天了呢。“明早下面吃。”   颜母心很累,她现在终于明白了,闺女这猪脑子就是随了她爹,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愁死她了。   颜如玉和她爹交换了个心有戚戚的眼神,媳妇(老娘)肯定是更年期到了。   等颜如豹回来,一家人坐一起吃饭,其乐融融。   同样其乐融融的还有陆家,顾糖糖时不时地给贺长柱夹菜,还问他在单位的情况。   “挺好的,主任说过两个月就能转正了,到时候能领三十四块五角了。”贺长柱憨厚道。   “你干活别傻乎乎的不惜力,和大家伙一样就行。”顾糖糖就担心这傻哥哥吃亏。   “知道,我收着力气呢。”   贺长柱咧嘴笑了,奶奶也是这样说的,让他干活别太用力,比别人稍微好一点点就行了。   “不对!”   心不在焉吃饭的陆长川突然叫了声,大家伙都被他吓了一跳,齐齐看着他。   陆母嗔道:“你神神叨叨的干什么呢?”   陆长川皱着眉,越想越不对劲,说道:“牛大江不会是在外面干坏事了吧?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第245章 夜半惊声   陆母没好气地白了眼,嗔道:“那家伙哪天不干坏事?就没干过正经事!”   在外面认识一些社会混混,偷鸡摸狗,不务正业,就不是个好东西,楼里住了这户人家真是倒霉透顶。   “不对,今天不一样。”   陆长川摇了摇头,他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直觉牛大江应该是犯了事儿,还不小,否则不会那么慌。   “你管他干什么,吃饭!”   陆母不乐意听牛大江的破事,拿汤勺给贺长柱舀了一碗丝瓜鸡蛋汤,笑着递了过去:“多喝点汤,这丝瓜还是你奶奶托人带来的,特别甜。”   姚阿翠托顾建军捎到印染厂,陆家和回春堂各一篮子,她在院子里种了两株丝瓜,也没搭架子,每天浇点洗菜水,丝瓜顺着围墙爬,结了一个又一个,吃都吃不来及。   贺长柱双手接了汤,一口气喝完了,看得陆母直乐,真是个实诚孩子,模样也生得好,马上又是正式工了,周红梅那丫头还配不上呢。   “哥你晚上住在家里,穿长川哥的衣服就行。”顾糖糖说。   “不用,我回单位很快的。”   贺长柱拒绝了,奶奶让他尽量少麻烦妹妹。   “大晚上没车,你走回去啊,家里有房子睡,就是简陋了些。”顾糖糖嗔了眼,她知道这憨憨哥哥是怕麻烦。但她不怕啊,自家人哪用得着客气。   陆母也说:“就在家里住,房子我都收拾好了。”   陆父也跟着劝,贺长柱只得答应了。   晚上陆母特意多做了不少饭菜,但架不住两个大胃口,陆长川和贺长柱都挺能吃,饭菜全都吃完了,贺长柱还喝了不少汤。   “吃饱了没?我再去下点面吧?”陆母有点懊恼,应该再多煮点饭的,客人来了吃不饱太失礼数了。   “吃饱了。”   贺长柱憨厚的笑了,剩下的饭全都是他吃的,用菜汤拌饭特别香。   顾糖糖要起身收拾碗筷,被陆二姐拦住了,“陪你哥说话,我来收。”   陆二姐抱着一摞碗筷去天井洗,没多会儿周师母就下来了,手里拿着把蒲扇,笑盈盈地寒暄:“长虹,你家饭吃好了啊?”   “嗯!”   陆二姐应了声,盆里有淘米水,她再倒了点热水和碱,洗碗特别干净。   周师母自来熟地进了屋,陆母擦好了桌子,给贺长柱泡了杯茶,见到她便寒暄问道:“你家饭吃好了?”   陆母心知肚明,周师母肯定是为贺长柱来的。虽然不喜欢这女人,但陆母还是泡了茶,礼数要尽到。   “吃好了,家里没事干,下来逛逛。”   周师母嘴上和陆母说话,眼睛却朝贺长柱打量,越看越满意,相貌堂堂,马上就是正式工,好像还没爹没娘,只有个奶奶,这条件真不错。   “这位就是糖糖她哥吧?小伙子长得真壮实。”   周师母像看自家女婿一样,眨也不眨地盯着贺长柱。   贺长柱被她看得怪难为情,黑脸臊红,全身都不自在。但秉着礼貌,还是笑着应了:“我是糖糖的哥。”   “我住在二楼,和糖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是钢厂上班的?”周师母表现得很热络。   “嗯,学徒工。”   贺长柱实话实说,也没察觉周师母的心思,还想着是妹妹的邻居,他得客气些。   “马上就转正了吧?”   “还要些时间。”   贺长柱只是老实,并不是蠢,周师母这么热情地打听,他感觉到了不对劲,说话小心了不少。   交谈了几句,周师母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对贺长柱越发满意,便说:“我有个大女儿,19了,比你小三岁,在学校教书。”   贺长柱没应声,没找到爷爷之前,他不会找对象的。   “你家红梅不是代课老师吗?”陆母故意说。   连民办老师都不是,又是轻浮的性子,这姑娘哪配得上啊!   周师母面上笑容僵了僵,说道:“在托关系了,迟早会转正的。”   “学校僧多粥少,转正挺难的,要关靠硬才行。”顾糖糖补了句,她可不想和周红梅当一家人。   “没错,一般关系难搞的,我一个亲戚当十年民办老师了,现在还没转正呢,年年托关系,年年转不了,难的很。”陆母边说边摇头。   周师母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陆母和顾糖糖这口气,明显是瞧不上她女儿,只是个学徒工而已,还没转正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红梅在学校表现好,领导都喜欢她。”   周师母还是没死心,亲戚朋友介绍的那些后生,条件都不如贺长柱,家境好的长得不行,长得好的工作不好,贺长柱虽然条件家庭条件差了点儿,可他工作好,模样好,还和回春堂沾亲带故。   要是红梅和贺长柱结婚,靠沈家的关系,肯定能给红梅转正。   陆母撇了下嘴,心里嘀咕,领导再喜欢也没推荐周红梅去上大学。不过她没敢戳周师母的肺管子,虽然不喜欢周师母,但面子情还是要维系的。   “哥,你去洗澡吧,衣裳我给你补好。”顾糖糖支开了贺长柱。   “成!”   贺长柱也不想听了,他只想找爷爷,不想找对象,便起了身。   陆长川回西厢房拿了他的干净衣服,他和贺长柱身材差不多。   “等下,拿壶热水!”   顾糖糖提着壶热水去追,贺长柱头都没回,“这么热的天,冷水都热。”   陆长川笑嘻嘻道:“我们男人火气旺,用不着热水。”   “有本事你数九寒天也洗冷水!”   顾糖糖嗔了眼,提回了热水。   陆长川得意极了,故意问:“我要是数九寒天洗冷水,有啥奖励?”   “糖糖别听他的,这小子下雪天都洗过冷水。”陆二姐笑着提醒。   顾糖糖本来想说奖零花钱,听陆二姐这么一说,立刻站在小凳子上,在陆长川脑袋上敲了记,“奖你个爆栗!”   陆长川笑呵呵地摸了摸脑袋,眼神却变得火热,顾糖糖不由红了脸,朝他瞪了眼,跳下凳子走了,上次放假回家,一晚上都没消停,这家伙比牛还有劲儿。   周师母悻悻地走了,脸色很难看,对顾糖糖也多了些埋怨。   夜深了,又是一夜春光,顾糖糖和陆长川折腾到后半夜才睡,天井里很安静,这个时辰家家户户都睡了。   贺长柱半夜被尿胀醒了,晚上喝多了汤,他起床去小解,刚走到天井就察觉到了不对,门外有人在说话,鬼鬼祟祟的。 第246章 捉了一个,逃了一个   贺长柱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躲在门背后听,手里还拿了个扫帚,他怀疑是毛贼,先听听动静再动手。   “我身上就五块钱了,你要去哪儿?”牛大江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不敢说得大声,怕惊动人。   “想办法离开东城,幸好那两人没看到我的脸,牛大江你要是敢在外面乱说,老子饶不了你!”一道阴狠的声音响起。   “说了我也要倒霉,我没那么傻,当初我就让你别动那念头,吓吓那女人就行了,你不听,看人家漂亮就起了邪念,现在好了,咱们都要倒霉了。”   牛大江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万一被公安抓了,小命都可能保不住,流氓罪可是要枪毙的。   他现在后悔死了,不应该一时冲动去找桑虹算帐的,可顾惜惜天天在他面前哭,还说不想活的话,他听了心里难受,就想警告桑虹,让她主动离开陈野。   他一个人不敢,就叫上了狐朋狗友二驴,两人跟踪了桑虹一路,二驴见人家漂亮,就起了邪心,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给办了,二驴还说他以前搞过一回,当时也怕的很,但那女人不敢报案,吃了这闷亏。   牛大江当时是心动的,他打了二十几年光棍,做梦都想女人,桑虹长得那么漂亮,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可他还是不敢,怕吃枪子儿。   二驴骂他是怂货,就让他在外面放风,自己去堵桑虹了,可没想到桑虹性子烈的很,闹出了挺大的动静,还抓花了二驴的脸,又引来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其中一个还是军人,没两下就把二驴打跑了。   牛大江吓得落荒而逃,生怕被那军人看到自己,一口气跑回了家,还撞到了顾糖糖,被陆长川打了一顿,回到家的牛大江惊魂未定,躲在房间里都不敢出来,生怕公安上门抓他。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后悔找了二驴这色胆包天的家伙,更后悔去找桑虹算帐。   “现在说这些废话有啥用,我走了,有人找你就说啥都不知道。”   二驴也害怕,他得赶紧跑路。   “我肯定不说,你没介绍信怎么出去?”牛大江问。   “扒火车!”   二驴咬着牙骂了句粗话,特么的真是晦气,他转身要走,一个扫帚抡了过来,抽中了他脸,之前被抓花的伤还没结痂,竹枝抹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   “王八蛋,果然是你!”   贺长柱一眼就认出了二驴,正是欺负那漂亮姑娘的坏蛋。虽然没看清这王八蛋的脸,可这背影他记住了,还有刚刚的谈话,百分百错不了。   “长川,快起来抓坏蛋!”   贺长柱大叫了声,刚迷迷糊糊睡过去的陆长川,一下子惊醒了,顾糖糖也醒了,迷糊地问:“是不是我哥在叫?”   “我去看看,你在屋子里别出来!”   陆长川利落地下床,火速穿上衣服,又听到贺长柱在叫:“别跑!”   他果断从门背后拿了根扁担,开门冲了出去,大门外动静不小,穿着汗衫和裤衩的贺长柱,和一个人扭打在一起,楼道那儿有道身影,嗖地窜上去了。   陆长川一眼就认出了是牛大江,他没管这家伙,先去帮大舅哥。   “闪开!”   陆长川吼了声,贺长柱立刻闪到一边,二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扁担给闷在了地上,脑袋嗡嗡的,天旋地转,动也动不了。   “就是这家伙,欺负那姑娘的坏蛋,还有个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他们是一伙的。”贺长柱朝二驴用力踢了脚。   陆长川开了门口的灯,照亮了二驴的脸,好几道抓痕,血糊糊的,明显是新抓伤的。   “不是我,我来串门的!”   二驴嘴硬的很,死不承认,流氓罪一认就死定了。   “我亲眼看到的,你还不认?”贺长柱气得又踢了脚。   二驴咬紧牙,强忍着痛不吭声,他得想办法逃走,特么的背到家了,傍晚那多管闲事的家伙,怎么会和牛大江住一起,莫不是牛大江串通好的吧?   这念头一生,二驴越想越怀疑牛大江,眼神变得阴沉沉的。若是他逃不掉,肯定要咬死牛大江。   顾糖糖也起来了,嫌恶地看了眼地上的二驴,尖嘴猴腮的,面相就不是好的。   “我带他去找公安。”陆长川想了想说。   电话亭晚上关门了,还是带着人去公安局吧。   二驴心慌了,他不要去公安,可他被贺长柱用脚按得死死的,一动也不能动,渐渐绝望了。   三楼的牛家,此刻也不平静,徐寡妇抓着拖鞋,对着牛大江使劲抽,她不敢开灯,拉上窗帘,拧亮手电筒,光线幽幽的。   “那顾惜惜给你灌了什么迷药?你是活不耐烦了?流氓罪要枪毙的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混帐,我当初何必生你,何必养你!”   徐寡妇用了全身的力气,牛大江霎时鼻青脸肿,一声也不吭,他真的后悔了。   “现在……你给我从后天井翻墙出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在陆长川他们去公安之前打电话,举报你的狐朋狗友流氓罪,你就说,你劝导过朋友。但他不听,他还想去阻止,可对方有刀,你打不过他,就这样说,记住了?”   徐寡妇的脑子飞速转着,她不可能看着儿子去死,唯一的办法只有主动举报,看能不能戴罪立功。   “妈,二驴是我朋友。”   牛大江做不出出卖兄弟的事,这个电话一打,二驴肯定会枪毙的。   一拖鞋抽了过来。   “这种流氓算什么朋友?牛大江你想吃枪子儿是不是?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为的就是让你去吃枪子儿的?牛大江你是想逼我去死是吧?好,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徐寡妇疯子一样,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包老鼠药,扯开袋子就要拄嘴里倒,牛大河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抢走了老鼠药。   然后一脚朝牛大江给踢了过去,这记窝心脚,要了牛大江半条命,脸一下子白了。   “我陪你去打电话,现在就去!”   牛大河全听到了,他虽然不聪明,也知道二弟犯真事了,必须赶紧去打电话,抢在陆长川他们前头。   “老大,陆长川他们在前门,你们从后院翻出去,去单位打电话,快!”徐寡妇脸都急白了,头发也没扎,披头散发的。 第247章 狗咬狗   牛大河一把揪起二弟往外走,刚走到后天井,就听到了楼道的脚步声,两人一个激灵翻出了墙,楼道的是陆长川,他去找牛大江的。   贺长柱说二驴还有个同伙,刚刚跑了,正是他看到的那道身影,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难怪牛大江傍晚时那么惊惶,果然是去干坏事了。   陆长川听到了后天井的动静,跑过去没看到人。但围墙上却有攀爬的痕迹,他猜是牛大江逃了。   “我去三楼看看。”   陆长川让贺长柱看着二驴,他去三楼查看,徐寡妇家房门紧闭,敲了半天门才开,披头散发的徐寡妇不满道:“大半夜的谁敲门?”   “我,牛大江在不在?”陆长川沉声问。   “大江在隔壁睡觉,你敲我房间门干什么?”徐寡妇没好气地瞪了眼,砰地关了门,差点撞到陆长川的鼻子。   陆长川摸了摸鼻子,又去敲隔壁房间门,牛大海开的门,睡眼惺松地问:“长川哥,什么事?”   “你二哥在不在?”   牛大海拧了灯,屋子里只有他一人,大哥二哥的床上都空着,他一下子惊醒了,讶异道:“咦,他们咋都不在?”   陆长川皱紧了眉,连牛大河都不在,他不会是帮牛大江跑路的吧?   “睡觉去吧!”   陆长川在牛大海肩上拍了拍,下楼了,先送二驴去公安局,再和公安说牛大江,让公安去抓。   他和贺长柱揪着二驴走了,徐寡妇拉开窗帘一角,全看到了,她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心跳得极快,默默祈祷老大和老二能抢在前面打电话。   只要能戴罪立功,命就能保住,她再去活动活动关系,看能不能少判几年,名声她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老二活着就好。   这天晚上注定不平静,顾糖糖在床上辗转反侧,桑虹也是,她和颜如玉一起睡,这姑娘睡得死沉死沉的,还极不安稳,拳打脚踢,桑虹身上挨了好几脚。   而且她一闭上眼,就会想到那道粘稠的呼吸气息,还有那男人身上恶心的味道,汗湿的手在她身上抚摸着,让她恶心反胃。   颜如玉又一脚踢了过来,桑虹灵活地闪开了,无奈地看着睡得像小猪一样的家伙,很替颜如玉未来的丈夫犯愁。万一那男人也是个睡觉不安稳的,这两口子天天晚上不得干仗?   桑虹忍不住乐了,倒是减轻了些惊惶,后半夜沉沉地睡了过去。   颜如豹也没睡,他在公安局。   “165左右,身材瘦小,尖嘴猴腮,脸上有五道抓痕,胸口和后背都有伤。”颜如豹描述的正是二驴,弄堂很暗,看不清脸。   “东城这么大,你说的又太笼统,有点难。”   一个年轻公安摇了摇头,并不看好这案子,一是桑虹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上面不会重视,顶多让人查几天,后面肯定不了了之。   再就是罪犯的相貌不明,东城人口多,这家伙随便找个弄堂猫起来,找人难于上青天。   “你让人去街道查访,脸上添了新伤的人太明显了,肯定能找到。”颜如豹冷声道。   “你说得倒轻巧,知道东城有多少条弄堂吗?挨个街道查访需要多少人力吗?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说的这姑娘要不是大院的,可能查都不会查。”   年轻公安实话实说,普通百姓人家的姑娘。如果受了这种欺负,就算清白真没了,也可能不会报案,她们承受不起事情曝光的后果。   颜如豹冷了脸,他知道朋友说的是真话,可听着极不舒服,难道桑虹就要被白白欺负了不成?   电话铃响了,年轻公安走过去接电话,才说了几句就变了脸色,朝颜如豹震惊地看了眼,可真是见了鬼了。   “你现在来公安局,提供详细情况,放心,你能主动自首,并提供重要证据,量刑肯定会考虑进去的。”年轻公安说道。   他挂了电话后,对颜如豹惊讶道:“知道谁打来的电话吗?”   颜如豹冷冷地看了眼,他又不是顺风耳。   “来自首的,还举报同伙,说傍晚在南安路的棉裤子弄堂,手持凶器欺负一个年轻姑娘,被路见不平的两个人救了,他的同伴带伤逃跑,晚上去找他要钱,想跑路离开东城。”年轻公安笑着说。   每一样都和颜如豹说的对上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那人在哪?”   颜如豹霍地起身,他要亲自去逮那王八蛋。   “我给火车站打电话,让那边的同事严查面上有抓痕的男子。”   年轻公安先给火车站那边打电话,交待了后,这才安心等候牛大江上门。   不过,牛大江没等到,却等来了送货上门的陆长川和贺长柱。   贺长柱一眼就认出了颜如豹,欢喜道:“你是公安?这可太好了,那王八蛋我们逮住了,就是他。”   陆长川一脚将二驴给踢到了颜如豹面前,脑袋还嗡嗡的二驴,被人给揪住了头发,头皮扯得生疼。   颜如豹只看了一眼,就确定是他了,朝贺长柱和陆长川淡淡笑了笑,问道:“在哪抓住的?”   “说起来就巧了,我晚上住在妹妹家,后半夜起夜,就看到这王八蛋和同伙在鬼鬼祟祟地商量跑路,我叫了妹夫一起逮了,可惜他同伙跑了。”贺长柱遗憾极了。   颜如豹抽了抽嘴角,朝灰头土脸的二驴看了眼,这家伙胆子挺大,运气却糟糕之极,被同伙出卖,还找上门自投罗网,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   年轻公安张大了嘴,他办案好几年了,还是头一回碰上这么巧的案子,要是每桩案子都这么巧就好了。   “是牛大江让我干的,你们应该抓他!”二驴毫不犹豫就出卖了牛大江,怎么也得拉个垫背的。   “巧了,牛大江也是这样说的。”   年轻公安冷哼了声,将二驴铐上手铐,关了起来,再等牛大江自己送上门。   陆长川看到牛大江和牛大河一起过来,就明白了,牛大江不是要跑路,是来投案自首的。   “牛大江你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要不是你怂恿老子,老子能去堵那女人?真算起来,老子是从犯,你特么是主犯,公安同志,我要举报牛大江,是他策划的犯罪行动!”二驴看到牛大江,哪还不明白,破口大骂。 第248章 以诚待人,带上虫子   牛大江低着头一声不吭,他现在又怕又后悔,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去搞桑虹?   桑虹和陈野结婚关他屁事,可他看到顾惜惜黯然神伤,哭哭啼啼的,心里就难受得不行,恨不得替顾惜惜解决所有麻烦,现在他终于清醒了。   他都戴罪立功了,应该不会吃枪子儿了吧?   本来牛大江对二驴还有点愧疚,现在一点都没了,还冲公安叫道:“公安同志,我没策划犯罪行动,我还阻止潘二驴耍流氓了。但他手里有刀,我打不过他,公安同志,我说的都是真话,千真万确!”   “老子和你拼了,要不是你说要搞那女人,老子能去耍流氓?那女人天天在学校上学,啥时候出来,经过哪条路我能知道?还不是你跟踪的,你都盯那女人好几天了,一直就没安好心。”   二驴眼睛都红了,他就算死了,也得拉上牛大江一起,黄泉路上他还要踹这狗日的进油锅。   “我没盯,是有人和我说的,那女人放假要去哪儿,我没跟踪!”牛大江极力否认,他没那么蠢,跟踪的事一旦招了,他就是蓄意犯罪。   “谁说的?”年轻公安冷声质问,这案子比他以为的复杂。   “一……一个朋友。”   牛大江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出顾惜惜。   顾惜惜昨天来找他,说了几句就哭了,说桑虹要去陈野家给老爷子庆生,可能还会商量他们的婚事,顾惜惜哭得跟泪人一样,牛大江心疼万分,想也没想就叫上二驴,干了这蠢事。   “你的朋友为什么要和你说被害人的行踪?”公安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本来以为牛大江和二驴是突生色心,临时起意的犯罪。但显然不是,而是一场预谋的犯罪,还牵扯到了第三人。   牛大江不肯说出顾惜惜,闭着嘴跟锯嘴葫芦一样,牛大河气得一脚踢了过去。要不是公司拦着,他肯定要揍死这不争气的东西。   陆长川和贺长柱要回去了,颜如豹送他们到门口,一一握手,“谢谢你们见义勇为,抓住了罪犯!”   “不客气,那姑娘没事了吧?”贺长柱关心地问。   “没事,她还说要去你单位感谢你。”颜如豹笑道。   “不用,我也没干什么,人没事就好。”贺长柱有点难为情,他真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看到那种事,是个人都会仗义出手的。   颜如豹也没说什么,谢肯定得谢,别人不当回事,那是别人大度,不能失了礼数。   陆长川好几次都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问道:“那牛大江大概判几年?”   颜如豹摇头,“不清楚,我不是公安。”   陆长川叹了口气,不管判几年,牛大江算是毁了,坐过牢的人,没哪个单位会收他,左邻右舍也抬不起头,好好的人不要做,非要去干缺德事,自作自受。   和颜如豹告辞,陆长川和贺长柱回到了家,陆母和陆父也醒了,还让顾糖糖和陆二姐去他们房间待着,怕她们出事。   “到底怎么回事,那坏蛋怎么会跑到咱们这了?”陆母迫不及待地问。   陆长川说了事情经过,陆母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咬牙骂道:“又是牛大江这倒灶胚,人事不干,净干缺德事!”   陆母还有些后怕,她家长虹和糖糖都是漂亮姑娘,万一遭了牛大江狐朋狗友的毒手……幸好抓起来了。   “就应该枪毙他们,活着也是浪费粮食!”陆母咬牙切齿地骂。   陆长川摇头:“枪毙应该不至于,牛大河押着牛大江投案自首去了,还举报了同伙,算戴罪立功,大概判个三五年吧。”   陆母又骂了一阵,一家人都困了,回房间睡觉。   徐寡妇却彻夜难眠,睁着眼睛到天亮,等大儿子回来。   早上,牛大河疲倦地回来了,天井里都是洗漱洗菜的人,充满着烟火气,一一和他打招呼。   “大河你昨晚加班啊?”   “你妈今天怎么没下来?”   “昨晚你们听到动静了没?好像有人打架!”   “没听到,我一觉睡到天亮。”   大家一边洗漱一边唠嗑,牛大河用力抹了把脸,精神好了些,大步上楼了。   惨白着脸的徐寡妇,急切地问:“你二弟怎么样了?”   “死不了,三五年吧。”   牛大河抱着脸盆和毛巾,下楼去洗漱,一会儿还要去上班。   徐寡妇身体晃了下,坐三五年牢,人就废了。   “我去托关系,找人送礼,不能坐牢。”   徐寡妇喃喃地自言自语,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去坐牢,得救他。   “家里的钱是我爸留下的,不准用在牛大江身上!”牛大河表情很冷漠。   这些年家里没存下钱,那一点存款都是他爹留下的。   徐寡妇脸上全无血色,嘴唇哆嗦着,乞求地看着大儿子,“他……也是你弟弟。”   “所以我昨晚帮了他,但钱不能花!”   牛大河口气很坚定,又说:“你要是花了这钱,我带着大海出去单过。”   这句话像刀一样, 用力戳在徐寡妇心口上,她的脸更白了,人也像是老了好几岁,肩膀往下耷拉着,牛大河心里软了软,他妈这些年不容易,他都知道,但他爹的钱,绝对不可以花在牛大江身上。   而且牛大江也必须受到惩罚,没必要托关系,坐牢就坐牢吧,他也不怕丢脸了。   “钱我不花,一分都不花。”   徐寡妇喃喃说着,这个家不能毁,她再想其他办法。   顾糖糖在天井一边刷牙,一边打哈欠,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她还要去回春堂见二哥,还和水玉心约的九点,不能失约。   “啊哟,糖糖你醒醒!”   陆母吓了一跳,一把扶住了往后倒的儿媳妇,见她微眯着眼睛的困顿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接了把冷水拍在她脸上,顾糖糖一个激灵醒了,但还是懵懵懂懂的。   “去回春堂再睡,长川你路上看着点儿,可别从车上摔下去。”   陆母看得直摇头,嘱咐儿子路上提心点儿,别把媳妇摔了。   陆长川还真听进去了,特意弄了个布带,系在顾糖糖腰上,另一头系在他身上,这样就摔不了了,顾糖糖索性放心大胆地靠在他后背补觉。   可惜运气不好,半路上胎破了,陆长川扛着自行车找修车摊,耽搁了不少功夫,赶到回春堂都快九点半了。   水玉心站在回春堂门口等人,她还特意带上了宝贝宠物,半尺长的蜈蚣,拳头大的蜘蛛,阿爷说的,要以诚待人,去别人家做客要带上礼物。 第249章 还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大哥吗   九点了,顾糖糖还没到,水玉心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人,她犹豫着走到回春堂大门口,也没犹豫太久,就走了进去。   她以为顾糖糖住在回春堂,所以决定自个上门。   因为大门开了。   阿爷说的,山外的人和山上规矩不一样,在山上可以随便去任何一户人家。但山外要守礼数,门开了,得到主人允许才可以进。   水玉心是这样想的,回春堂大门开了,主人顾糖糖也允许了,所以她可以进去了。   回春堂已经开工了,大堂里不是病人就是伙计,都在忙,水玉心穿着色彩鲜艳的民族服饰,又生得漂亮,一出现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一个伙计走过来问:“姑娘,是来看病的吗?”   “看虫子的。”水玉心如实回答。   伙计听得一头雾水,他们回春堂没给虫子看过病啊,倒给牲口看过,去下乡义诊时,很多村民会带上家里的牲口来看病,沈神医从不拒绝,还给牲口看好了。   “姑娘的虫子呢?”   回春堂有规矩,不能拒绝每一位上门的病人,伙计虽然迷惑,还是很认真地问了。   水玉心像变戏法一样,手上多了一只花纹蜘蛛,又摸了下,一条硕大的蜈蚣也出现了,都活灵活现的,在她嫩白的手上蠕动着。   伙计头皮都麻了,药堂的虫子都是死的,他不怕,这活灵活现的,他真有点怕。   而且还都是毒虫,万一咬一口不是好受的。   “姑娘,虫子不会生病的。”   年轻伙计硬着头皮解释,就没听过毒虫生病的,这姑娘长得蛮漂亮,脑子却有点不灵清。   “别怕,小花和小红不会咬人。”   水玉心在蜘蛛和蜈蚣身上轻轻拍了下,两只面目可憎的虫子立刻就老实了,趴在她手上一动不动,看得伙计稀奇死了,他就算再见识浅薄,也猜到了水玉心的身份不同寻常。   “你去干活,我来处理。”   沈青云走了过来,伙计如逢大赦,一溜烟地跑了。   水玉心好奇地打量着沈青云,她好像见过这男人,但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的。   她出了山才发现自己有脸盲症,尤其是对汉族男人,那脸看起来都一样,长得好看点的还勉强能记住,长得丑的她压根记不住。   “你来找糖糖的?”沈青云上课时见过水玉心,全班就她一个穿着民族服饰,想不记住都难。   “她约我来看虫子。”水玉心点头。   “她还没过来,这是你养的虫子?”   沈青云看向她手里的虫子,有点眼馋,他养的虫子没这么肥。   “刚养的,这儿没什么好吃的,虫子太瘦了。”水玉心遗憾极了,她在家里养的虫子才叫肥呢。   沈青云一下子来了精神,比这两只还肥?   “你怎么养的?给它们吃的什么?你家在哪儿?”   “就这样养啊,爱吃什么就喂什么,我家在山上。”   “哪座山?”“牛尾山。”   顾糖糖一进大堂,就看到自家沉默寡言的大哥,和水玉心热络地聊着,哪还是先前一天放不出三个屁的闷葫芦?   蒋玉华冲她招手,顾糖糖本来要过去打招呼,只得拐了弯。   “那姑娘是你朋友?”蒋玉华感兴趣地问,她都盯半小时了。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大孙子,和这漂亮姑娘都聊半小时了,连个顿都没打过,蒋玉华这才明白,大孙子不是不爱说话,而是没找到正确的人。   “我宿舍同学,叫水玉心,她喜欢虫子,约好今天过来看大哥那些虫子的。”顾糖糖一边说,一边朝沈青云那边瞟,看得稀奇死了。   “奶奶,原来大哥也挺能聊的啊!”   蒋玉华竖起三根手指头,笑眯眯道:“三十分钟。”   顾糖糖瞪圆了眼睛,震惊地问:“大哥聊半小时了?”   “对。”   蒋玉华笑得眼睛都眯了, 还闪着精光,对孙女嘱咐道:“你这同学挺不错的,以后多带来玩!”   “知道了。”   顾糖糖爽快答应,水玉心巴不得天天来看虫子呢,也不知道这姑娘咋那么喜欢恶心的虫子,和沈青云一样,都不是正常爱好。   前世她有个拆迁户同事,东城十几套房,房租费一个月都有十几万,这家伙找了个几千块的清闲工作,早九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也不娶媳妇,回家就伺候一屋子的爬行动物。蛇,蜥蜴,变色龙等,都是冷血动物,看着就恶心的很。   有一回她去了这同事家,差点被几米长的黄金蟒吓死,都说这玩意儿漂亮,可那是图片上,真实的黄金蟒只会吓死人,顾糖糖理解不了这个同事的爱好,觉得就是钱多烧的。   不过现在她有点理解了,沈青云和水玉心估计也是冷血动物爱好者,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嘛。   “玉心!”   顾糖糖走了过去,解释了迟到的原因。   “我去看虫子了,你要不要一起?”   水玉心压根没放在心上,她和沈青云聊得挺开心的。   想到那满屋子的虫子,顾糖糖头皮就麻了,使劲摇头,“我不去了,你和我大哥去吧。”   “他是你大哥?”   水玉心惊讶了下,在两人脸上各看了看,表情变得严肃,郑重道:“难怪有点眼熟。”   顾糖糖忍俊不禁,笑道:“我大哥给咱们班上过课,你不记得了?”   水玉心又郑重其事地仔细端祥沈青云,看了半天,还没想起来,摇头道:“不记得,你们汉人长得都一个样。”   但沈青云还是有点不一样,格外好看些。   顾糖糖眼泪都笑出来了,水玉心这脸盲症,大概和她小时候看洋人一样吧,她看电影里的外国人,觉得都一模一样,只能分清男女,分不清长相。   沈青云领着水玉心去参观他的宝贝虫子了,顾糖糖没事干,索性去看诊,陆长川也没闲着,去后院检修电路了。   沈凌云和沈宵云都不在,一个去相亲了,另一个也去了,奉韩素梅的指示,去盯着沈凌云有没有认真相亲。   相亲地点在文昌茶楼,沈凌云换上了便服,白衬衫加军裤,挺拔的身材,英俊清冷的面庞,外貌无懈可击,坐在茶楼里就是一道独特的风景,吸引了好多年轻姑娘的视线。 第250章 你是你家最丑的   沈凌云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桌上放着一张今天的东城日报,他点了一壶茶,还有些点心,一会儿姑娘来了,他就说清楚走人。   没多会儿,相片上的姑娘来了,精心打扮过,一张国泰民安的脸,身材略丰,看起来很有福气,是长辈们喜欢的类型。   姑娘对沈凌云特别满意,脸红通通地坐了下来,不时羞涩地瞟几眼。   “你好,我是沈凌云,请喝茶。”   沈凌云礼貌地替姑娘倒了茶,还将点心移到她面前。   “谢谢!”   姑娘脸更红了,沈凌云比相片上更有魅力,明天领证都没问题。   等姑娘喝了一口茶后,沈凌云这才说:“我暂时不考虑结婚的事,对不起,我母亲没搞清楚。”   姑娘脸上的羞涩消失,有点慌,小声说:“可以先处处的,不是现在就要结婚。”   “对不起,我不能浪费你的时间。”沈凌云口气很坚决。   不是奔着结婚去的处对象,都是耍流氓,他不能干这种不道德的事。   姑娘眼睛红了,她真的挺喜欢沈凌云,可对方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你是不是嫌我不好看?”姑娘哽咽着问,她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也不丑啊,为什么不和她处对象?   沈凌云头大如牛,他没遇到过这种事,要怎么办?   “不是,你很好,是我的问题。”   沈凌云有点坐立不安,这姑娘哭得这么伤心,搞得他欺负人一样。   “小凤姐,这家点心特别好吃!”   颜如玉进来了,她和上官凤,还有桑虹米湘君四个人出来玩,正好逛到这儿。   桑虹已经没事了,只是有点困,昨晚上被颜如玉拳打脚踢的,没睡好。   上官凤穿着白衬衫和长裤,她不爱穿裙子,做事不方便,衬衫扎进了皮带里,显出了纤细的腰身,羸弱得像是一手就能掐断。   颜如玉四下看了看,坐了不少人,角落有两张空桌,只坐了一个人,她便走了过去,路过那人时,觉得有点眼熟,就多看了几眼。   “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颜如玉认出了对方,正是沈宵云,一手遮着脸,像做贼一样。   “嘘!”   沈宵云急死了,要是让二哥发现他,他要去半条命。   要不是大伯娘花五块钱重金诱惑,他才不来干这苦差呢。   上次不小心得罪了大哥,和一条蛇睡了一晚上,那蛇还盘在他心口上,大早上起来他吓得魂在天上飞,好几天才回来。   他这两个哥哥,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啊!   “你干嘛呢?”颜如玉压低了声音,跟着沈宵云的视线看,没看到啥稀奇的。   “我二哥,在相亲。”   沈宵云小声说,还扯了把颜如玉,站那么高太显眼了。   颜如玉也来了兴趣,弯下腰,细细打量了沈凌云后,说道:“你二哥比你好看……多了。”   沈宵云没好气地白了眼,虽然是事实,但也没必要说出来啊。   “你大哥也比你好看。”   颜如玉又说了句。   沈宵云咬紧了牙,鼓起了腮帮子,头顶的呆毛也竖了起来。   “糖糖也比你好看,啧,你是你家最丑的。”颜如玉表情很严肃,心里却笑开了花,这家伙生气的样子真好玩儿。   沈宵云气得不想说话,因为他没法反驳,他就是家里最丑的,唉!   颜如玉用力捅了他一下,小声嘀咕:“你二哥把人姑娘弄哭了。”   沈宵云一下子来了精神,炯炯有神地看了过去。果然哭了,他不由心花怒放,回去就和大伯娘打小报告,揍不死二哥。   上官凤朝沈凌云那边看了眼,微微笑了笑,服务员送上了茶和点心,她拈了块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味道确实很不错。   来到东城后,她吃了很多好吃的,生活节奏慢悠悠的,神经也放松了,这样的生活虽然让人懈怠,可也别有一番滋味。   但顶多半年,否则长期这样懈怠,她以后怕是执行不了任务了。   这些年,她一直都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就是为了让身体和意志适应严苛的环境,随时都能进入作战状态。   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废了。   所以,她允许自己享受半年,半年后又要过回苦行僧了。   “你二哥也不哄哄人家姑娘,太不怜香惜玉了。”颜如玉在沈宵云耳边叽咕,两人头碰着头,鬼鬼祟祟的。   “就是。”   沈宵云深以为然,回去就和大伯娘告状。   “你二哥站进来了,他要干嘛?”颜如玉激动极了,比她自个二哥相亲还激动些。   沈凌云起了身,表情依然冷漠,朝服务员招了招手,等服务员过来后,他指了指眼睛红通通的相亲对象,说道:“来一块热毛巾。”   “好的,同志!”   服务员八卦地看了眼沈凌云,又看了眼姑娘,眼神兴味十足,很快她送来了热毛巾,姑娘不好意思地擦了脸,情绪也恢复平静了。   “对不起,我有点失态,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吧,希望以后咱们还有缘分。”姑娘不愧是老师,说话不卑不亢,也挺中听。   她还是舍不得放弃沈凌云,是她最想嫁的兵哥哥,还长得这么好看,家世也很好,听说在部队前程无量,这么好的对象以后恐怕都难遇到了。   沈凌云挤了一点极淡的笑,礼貌地回应了下,缘分是绝无可能的。   他朝侧边隐晦地看了眼,心情有些激动,上官凤几人进来时,他就察觉了,还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堂弟,不过沈凌云没空管堂弟,他想快点结束相亲,尤其是在上官凤面前。   姑娘也看出了他的敷衍,心里有点难受。但还是大大方方的告辞了,点心一块没吃。   沈凌云一个人坐着,桌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点心,还有冒着热气的两杯茶,一动不动的。   “这是成了还是没成?”颜如玉捅了下沈宵云,小声嘀咕。   “成了不得去看电影?”沈宵云也搞不懂,但他觉得不像成了。   “对哦,你二哥还让姑娘一个人走,十之八九没成。”颜如玉用力拍了下桌子,笃定道:“你二哥心里有人了。”   刚刚那个姑娘长得挺不错,落落大方,沈凌云都瞧不上,百分百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沈宵云极力否认,“不可能,他和我大哥一样,就是不想找对象!”   他经常想,沈家传宗接代的光荣任务,估摸着是要落在他身上的,唉,任重道远啊! 第251章 霸道总裁二哥说不出话了   沈凌云起了身,朝上官凤走了过去,他刚刚想了许久,觉得于情于理都得过去打个招呼。   “你二哥过来了!”颜如玉扭头想提醒,却发现沈宵云早钻进桌子底下了,还冲她一个劲比手势,让她别盯着桌子底下看。   颜如玉抽了抽嘴角,至于怕成这样?   她瞅着沈凌云白白嫩嫩的,长得还这么好看,都没她三个哥哥吓人。   沈凌云过来了,表面上很冷静,但拳头捏得紧紧的,心跳也加快了,额头也流出了汗。   “你好。”   沈凌云云淡风轻地叫了声,上官凤抬头看着他,微微笑了笑,示意他坐下,桑虹和米湘君赶紧挪到旁边旧桌上,将位置让了出来。   “相亲怎么样?”上官凤关心地问。   沈凌云脸上有点烧,有点急切地解释:“我妈比较着急,我说服不了她,过来见一面,和对方已经讲清楚了。”   上官凤没再问下去,她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继续吃点心,这家茶楼的桂花糕味道很不错,甜而不腻,细滑爽口。   两人都不是擅于言词的人,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一个吃桂花糕,一个干坐着。   桑虹和米湘君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坐在旁边挺尴尬的。   颜如玉挠了挠头发,有心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啥好,正好看到服务员要去收沈凌云桌上的点心,急得她跳了起来,大声嚷嚷:“别收,还要吃呢!”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服务员被她吓了一跳,颜如玉将几个点心盘子全拿了过来,摆在了桌上,笑嘻嘻道:“花了钱的嘛,不吃浪费了。”   说完还拿了块白糖糕塞进嘴里,又让上官凤,“小凤姐,这白糖糕好吃。”   上官凤夹了块,咬了口,点头赞道:“挺不错。”   见沈凌云干坐着,便问:“你不吃吗?”   “吃的。”   沈凌云其实不爱吃甜点,但却拿了一块白糖糕,送进嘴里,甜得他直皱眉,艰难地咽了下去。但上官凤却吃得津津有味,他默默记在了心里。   有了颜如玉这一打岔,沈凌云没那么紧张了,他关心问道:“你身体怎么样?”   他始终不相信上官凤只能活一年了,这姑娘好多次九死一生,都能化险为夷,这一次肯定也会有奇迹的。   上官凤愣了下,笑道:“很好,能吃能睡,半年后就能回去了。”   沈凌云笑了,“半年后再见了。”   心里却很难受,上官凤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以为还能归队,希望爷爷能治好她。   “我走了。”   沈凌云站了起来,上官凤抬头笑,“再见!”   他也笑了笑,然后弯下腰,揪着沈宵云的耳朵,将人提溜了出来。   “啊哟……二哥你轻点儿,我的耳朵……是大伯娘让我来的,啊哟……”   沈宵云疼得哭爹喊娘,头顶的那一撮呆毛也跳个不停,沈凌云下手毫不留情,冲上官凤点了点头,便揪着 人走了,出了茶楼都还能听到沈宵云的哭嚎声。   颜如玉拍着桌子幸灾乐祸地笑,眼泪都笑出来了,上官凤眼里含笑,兄弟俩的性格南辕北辙,怪逗的。   “小凤姐,刚刚那人是谁啊?长得怪好看的。”桑虹好奇打听。   “糖糖二哥,她家人都好看,就那撮呆毛最不好看。”颜如玉笑嘻嘻道。   “被揪耳朵那个?他也是糖糖的哥哥?”桑虹笑着问。   “对,和糖糖是双胞胎。”颜如玉又想笑了,见桑虹兴趣浓,便打趣道:“你是不是对糖糖二哥有兴趣?”   桑虹脸瞬间涨红,使劲摇头,“我就是随便问问,糖糖两个哥哥都不爱说话,不合适。”   沈凌云和沈青云兄弟俩,相貌都很出挑,但性格太冷了,找对象还是要找脾气相合的,模样又不能当饭吃。   “我是觉得有点吓人,刚刚我都不敢看糖糖二哥,感觉慌兮兮的。”米湘君小声说。   颜如玉倒没这种感觉,她从小就在部队生活,早习惯军人身上的肃杀了,她开玩笑道:“冷是冷了些,但长得好看啊,小凤姐,你说是不是?”   上官凤笑着点了点头,柔声道:“是挺好看的。”   她知道沈凌云在部队里特别受欢迎,好多女同志都主动示爱,还有不少领导相中他当女婿,都被沈凌云拒绝了。   米湘君却不赞同,“我觉得还是中医班那个姓厉的男同学好看,特别像古代的王孙公子。”   不过是落魄的王孙公子。   “中医班还有比糖糖二哥更好看的男同学?是哪个?”颜如玉来了兴趣。   桑虹也来了兴趣,说道:“是不是家庭条件不太好,总穿补丁衣服,特别瘦,气色也不好,有点营养不良。”   “就是他,怪可怜的,天天吃素菜,可这样都能被推荐上大学,可见他有多优秀了。”米湘君满口称赞,对厉思之十分欣赏。   “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叫什么来着?”颜如玉拍了拍脑门,没想起来名字。   “厉思之。”   上官凤淡淡地说了句,她记忆力极好,来上学之前,班上同学的资料都记得滚瓜烂熟了。   “没错,名字也好听,小凤姐也觉得他好看吧?”米湘君像找到知音一般,以为上官凤也欣赏厉思之。   “还是糖糖二哥更好看些。”   上官凤实话实说,她比较喜欢沈凌云的脸,厉思之那人气质太阴柔,心事重重,感觉身上有大秘密。不过他的资料和政审都很清白,暂时没发现问题。   米湘君嘟了嘴,坚持道:“我比较喜欢厉思之那样的。”   她有时候在食堂碰到,很想帮他打份肉菜,又怕伤了厉思之的自尊心,心里又是怜惜,又是纠结。   “真有那么好看?哪天我去中医班瞅瞅。”颜如玉兴致被吊了起来,她就喜欢看美人,不分男女。   “真的。”米湘君使劲点头。   桑虹朝她看了眼,有点担心,米湘君对厉思之太关注了,有点不对劲。   顾糖糖在回春堂看了半天诊,攒了二百多积分,目前积分8150了,离10000积分越来越近,多亏上次保家卫国的勇士刷了600积分。   一会儿她得问问爷爷,最近止血药卖给谁了?   荣志诚接到了边疆医院的电话,对方很激动,兴奋道:“全都痊愈了,十几个伤重患者,用了止血药后,渐渐好转,那些药太神奇了!” 第252章 无偿献药方   荣志诚也很激动,急问道:“如果用在前线,是不是能延长抢救时间?”   很多前线负伤的人,因为流血不止,来不及抢救就牺牲了。要是能及时止住血,那些勇士们都可以活下来。   “绝对能,这些止血药能批量生产吗?”   “目前不能,不过我已经和上面打了申请报告,重金购买止血药配方,问题应该不大。”荣志诚说道。   他和沈老爷子谈过,对方非常识大体,且有大局观,当年战争年代,沈家就捐了不少药物,他对止血药相当有信心。   顾糖糖刚洗了手,就被沈老爷子叫去了书房。   “有件事要和你说,你给你二哥寄的止血药,他执行任务时给战友用上,效果非常好,引起了部队的兴趣,从回春堂买了一百份药做实验。若是实验结果好,部队会出重金购买配方。”老爷子说了配方的事。   不管孙女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都支持。   顾糖糖恍然大悟,难怪前阵子突然多了六百积分,保家卫国的勇士不就是兵哥哥们嘛,难怪值六积分。   她眼睛瞬间亮了,热切道:“爷爷,部队保家卫国流血牺牲,才有咱们的安定生活,我觉得配方应该无偿给部队,不应该收钱,你说呢?”   于民族大义来说,她的药给部队用,那是她的荣幸,肯定不能收钱。   于私来说,部队那么多人,她的积分绝对飚升!   沈老爷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却故意问:“部队很讲道理,肯定会出一大笔钱,不无偿也没关系的。”   顾糖糖皱了眉,她不太清楚老爷子的想法,到底是想要钱,还是不想要钱呢?   斟酌了几分钟,她小心说道:“其实我觉得,咱们沈家生活蛮不错的,太多的钱也花不完,而且人活在世上,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钱能要,有些钱不能要,爷爷,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当然,我听爷爷的,您说了算!”   沈老爷子没忍住,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下,嗔道:“小滑头,就依你的办,这配方无偿给部队,你可别后悔。”   顾糖糖摸了摸脑壳,小声说:“您别后悔就成。”   脑壳上又挨了记,耳边还有老爷子的轻笑声,顾糖糖扁了扁嘴,默默吐槽,老狐狸,明明都做好决定了,还让她拿主意。   沈老爷子心情极好,孙女比他以为的更识大体,更有远见,这孩子以后的路,会走得很远很远。   “还有件事,你宿舍有个叫上官凤的姑娘,她的身份有点特殊,部队那边希望咱们沈家,能调理上官凤同志的身体。”老爷子皱了眉,他看了上官凤的检查材料,身体情况非常糟糕。   可以说已经油尽灯枯了,就算用珍稀药材,也只能延缓几年,彻底调理好难。   顾糖糖皱紧了眉,坦言道:“我给她测过脉,情况很不好,生机微弱。”   这些天她给上官凤吃了些灵气空间里的食物,效果有一些。但对那糟糕的身体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老爷子叹了口气,他虽没给上官凤测脉,但信孙女的话,情况确实很不妙。但这也是对沈家的一个考验,如果能治好上官凤,沈家和部队的关系会更进一层,凌云的前程不用说,沈家也能更上一层楼。   “咱们尽力而为,上官凤那姑娘是英雄,于公于私都应该救她。”老爷子不想孙女太大压力,尽人事听天命吧。   顾糖糖点了点头,又说:“爷爷,寻常药材肯定救不了小凤姐。但我师父应该有办法,小凤姐会好起来的。”   普通药材没用,可灵气空间里的药材,一定有用。   而且她多刷些积分,肯定能解锁更多的治疗术,一定能治好上官凤的。   老爷子也多了些信心,孙女上次拿回来的药材,蕴含天地灵气,制作出来的成药效果极显著,有些病人的顽疾都治好了。   “若是你师父不愿意,不要勉强。”老爷子叮嘱,怕孙女惹恼神秘师父。   顾糖糖笑了,“不会的,我师父也很敬佩保家卫国的勇士呢。”   系统就是她的师父嘛,保家卫国的勇士比普通人多一倍积分呢,还有上官凤,可是10积分,明显是系统的大宝贝。   老爷子这才放下心,对那神秘师父更敬仰了。   祖孙俩商量了下,决定让顾糖糖带上官凤来家里作客,老爷子给她测脉,再系统地调理。   “我去大哥那了,我同学还在他那看虫子。”   顾糖糖想到了水玉心,一个上午都没出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去吧!”   老爷子慈祥地笑着,挥了挥手,待顾糖糖出去了,他打给了荣志诚。   “我们沈家商量过了,那止血药配方不要钱,无偿给部队,勇士们在前线流血牺牲,沈家的药能帮到他们,是沈家的荣幸,更是光宗耀祖的事,钱不能收。”老爷子大义凛然道。   “这是两码事,药方是你们私有的,钱得收。”荣志诚劝道。   但老爷子极力推辞,说什么都不要,荣志诚被他的深明大义感动坏了,打定主意要好好关照沈家,首先沈凌云那个好苗子,这次立了功,提干是必然的。   其他的,等日后再慢慢关照。   “还有上官凤同志,她的身体确实很糟糕,我不能百分百保证。但沈家会尽力而为,尽量延长上官凤同志的生命。”沈老爷子说道。   “拜托了,药材上有困难只管打电话给我。”荣志诚诚恳道。   “好!”   沈老爷子感觉到了压力,上官凤的身份比他以为的更重要,他得好好查查医书,看能不能找到法子。   顾糖糖去了沈青云的万毒窟,在回春堂的后院角落,以前是仓库,后来改成沈青云的养虫室了,没人敢靠近那儿,只有沈青云天天去伺候宝贝虫子。   “你的虫子太瘦了,都营养不良,它们不开心。”   水玉心不高兴地指责,她不喜欢虐待虫子的人。但沈青云也不是故意的,还是原谅他吧。   “我也觉得它们有点不开心,可这些食物它们不爱吃。”沈青云虚心求教。   水玉心在养虫上学识渊博,见识不凡,他十分佩服。   “虫子爱吃虫子啊,你别喂这些烂菜叶子,它们不吃素,要吃肉,你这样,弄些肉养蛆蛆喂虫子。”水玉心热心指点,她就是这样喂虫子的,每一条都喂得肥肥嫩嫩,可漂亮了。 第253章 大哥好不容易开窍,要推一把   沈青云拿笔认真记载着,这些都是宝贵经验,他要记牢。   “有些身体不太好的虫子,也可以当食物,蛇吃蟾蜍,蟾蜍吃蜈蚣和蜘蛛,壁虎也吃,你养的虫子太多了,身体差的都喂了吧。”   水玉心指了指几条瘦巴巴的虫子,眼神嫌弃,她喜欢肥肥嫩嫩的,潜质比较好的虫子,这些一看就是差生,没有养育价值。   沈青云点了点头,又在小本本上记下了——择优养育,差生喂食。   “也可以配药,比如……”   水玉心说起了她的制毒经验,她很喜欢调配一些稀奇古怪的药,要不了人命。但会让人很难受,比如说不出话,眼泪直流,或者一直打喷嚏,谁要是得罪她了,她就下药整人。   沈青云眼睛都冒光了,他也喜欢配药啊,两人热络地讨论起了整人经验,忘我得连时间都忘了。   顾糖糖在门口站了半天,这两人都没发现她,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堂哥说这么多话,哪还有平日的稳重寡言,比沈宵云还话唠。   她也不想打扰这两人,但快吃饭了,便叫道:“大哥,玉心,吃饭了。”   叫了一声没听到,顾糖糖只得提高声音,又叫了声,这才有了反应,两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眼神都带着一点嫌弃,他们正在交流心得呢。   顾糖糖给气笑了,没好气问道:“你们肚子不饿?”   这一说,水玉心的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来,她摸了摸肚子,果断道:“吃饭去!”   沈青云咽了下干巴巴的口水,嗓子眼都要冒烟了,从来没这么渴过。   顾糖糖故意问:“玉心,我大哥养的虫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没养好,瘦巴巴的。”   水玉心实话实说,旁边的沈青云羞愧地低下头,比起这位水姑娘的小花和小红,他的虫子确实瘦啊。   顾糖糖强忍着笑,又说:“我大哥养虫子没经验,你以后有空多指导指导他啊。”   “行,你家管饭吧?”   水玉心爽快答应了,但提出了要求,她不能白指导,饭得管。   “肯定管,你想吃什么就说,我家阿姨做菜很好吃的。”顾糖糖满口答应,大哥好不容易和异性说这么多话,她当妹妹的得帮帮忙啊。   水玉心眼睛也亮了,不客气道:“有辣子炒肉不?炒鸡蛋也行。”   学校食堂的菜不好吃,还没辣子,这些天她全靠着家里带的辣椒酱过日子,可辣椒酱快吃完了,她正愁呢。   “有,我现在就让阿姨炒!”   顾糖糖朝厨房走,就算没有辣子,她也要在系统商城买几斤。   沈家不吃辣椒,果然,厨房里没辣子,阿姨也不会做辣菜,她只会做沪菜。   她从商城购买了几斤新鲜辣椒,现在的商城商品十分丰盛,各种各样的药材和食材,只要有积分,连海鲜都能买到。   “阿姨,我来炒。”   顾糖糖撸起袖子,利落地洗了辣椒,又从冰箱里拿出肉,切成肉丝,阿姨在旁边看得稀奇死了,笑着说:“糖糖你做菜蛮厉害的啊。”   以前还以为这姑娘啥都不会干呢。   “我这叫真人不露相。”   顾糖糖笑了笑,熟练地切好了肉丝和辣椒,再打了几个鸡蛋,拍了蒜瓣,锅里下油,大火开始炒,青椒炒肉丝,青椒炒鸡蛋,两盘菜很快就炒好了,厨房里都是呛人的辣子味,阿姨受不了,捂着鼻子跑出去了。   “咳咳咳……做什么菜呢?”   蒋玉华也被呛出了眼泪,捂着鼻子问阿姨。   “糖糖在炒辣椒,咳咳咳……辣死了。”   阿姨也是眼泪汪汪,吃了几十年的饭,还没吃过这么辣的菜,光是气味都受不了了,真要吃进肚子里,不得冒烟?   “我炒好了,通通风就没事了。”   顾糖糖捧出了两盘色香味都很不错的菜,水玉心肯定喜欢。   蒋玉华神情惊讶,笑着问:“这是你炒的?”   “对啊,奶奶你尝尝,很好吃的。”   顾糖糖表情很得意,她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懒得动手罢了。   蒋玉华敬谢不敏,“不吃,这么多辣椒。”   她在孙女脑袋上轻轻拍了下,嗔道:“你还知道深藏不露了。”   连她都瞒过去了,以为孙女不会烧菜。   顾糖糖笑嘻嘻地撒娇,“多少会一点嘛,以后我烧给你和爷爷吃。”   “这么辣的我可不吃,你爷爷也不吃。”蒋玉华心里极受用,但面上却板着,故意逗孙女。   “做红烧肉,保证你们都爱吃。”   祖孙俩说说笑笑地去了餐厅,蒋玉华得知沈青云和水玉心聊了一上午,心花怒放,巴不得水玉心能常过来,还得嘱咐阿姨学几道辣菜,招待这位水姑娘。   大孙子好不容易开窍了,她得助把力。   沈家的中饭特别丰盛,有肉有鱼,最显眼是顾糖糖炒的两盘辣菜,水玉心一进餐厅就闻到了心爱的辣椒味,嘴里顿时口水直流,眼睛都冒光了。   “特意给你炒的,不够再炒。”顾糖糖笑着说。   “够了,谢谢你。”   水玉心十分感激,决定等把小花和小红养得更肥一些,就送给顾糖糖。   沈凌云和沈宵云也回来了,顾糖糖第一次看到二哥。和她想像的一样,酷冷霸道总裁一样的范儿,只是随意站着就能吸引无数目光,太耀眼了。   “二哥!”   顾糖糖笑着打招呼,兄妹第一次见面。但并不陌生,沈凌云淡淡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塞了过来。   当哥哥的得有见面礼,他一早就准备好了。   顾糖糖愣了下,笑着收下了红包,打趣道:“我都结婚了还有红包收,谢谢二哥。”   “结婚了也是妹妹,妹夫呢?”沈凌云扫了一圈,没看到陆长川。   “在后院弄电灯,弄一上午了,小陆这孩子干活认真,把旧的线路都换了。”蒋玉华语气嘉奖,宅子里的电路有些年头了,本来只是让陆长川换个灯泡,结果他全给换了。   新的用起来就是不一样,方便多了。   陆长川正好进来,衣服上落了不少灰,沈凌云主动伸手,“我是糖糖二哥。”   “你好,二哥。”   陆长川忙伸出手,虽然沈凌云比他小,可还是得叫二哥,沈宵云都还天天在单位里叫他妹夫呢。 第254章 举荐孙女婿去研究所   沈凌云对陆长川比较满意,勉强能配上妹妹,其实他是不赞同妹妹这么早嫁人的。但爷爷奶奶说,妹妹和陆长川情投意合,执意要嫁,他当哥哥的也不好反对。   好在妹妹婚后过得还不错,当然,陆长川要是敢对妹妹不好,他肯定会狠狠教这小子做人。   两人对视了几秒,无声胜有声,用力地握了下手,意思都明了了。   “来吃饭了!”蒋玉华过来叫。   紧张的氛围一下子轻松了,陆长川冲自家媳妇憨厚地笑了笑,还挤了挤眼,顾糖糖朝他嗔了眼,也笑了。   小两口眉目传情,打情骂俏,沈家人都看在眼里,蒋玉华笑着摇头,给陆长川盛了碗汤,“小陆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谢谢奶奶。”   陆长川双手接了汤,这点活不算什么,而且是给媳妇娘家干,再累都值得。   蒋玉华给水玉心也盛了碗汤,和蔼笑道:“小水别客气,跟自己家一样啊。”   这姑娘越看越满意,长得漂亮,性子直爽,不是小里小气的人。   “谢谢,你家和我家不一样,你家大。”   水玉心站起身,双手接了汤,纠正了蒋玉华的说法,两家完全不一样的,她一般住阿爷那儿,在寨子里,沈家大多了。   她的汉语学得还算不错,但有些词还是不能领会。所以上课特别吃力,全靠顾糖糖给她讲解。   “噗。”   顾糖糖忍俊不禁,笑着解释:“我奶奶的意思,你把我家当成你自己家一样吃饭,别拘束。”   “对,就是这个意思。”蒋玉华也乐了,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知道了,我不会客气的。”   水玉心认真点头,阿爷说了,要以诚待人,不能当伪君子。   而且她挺喜欢沈家,有可爱的虫虫,还有美味的辣菜,嗯,人也很不错。   顾糖糖将两盘辣菜摆在水玉心面前,笑道:“尝尝怎么样,够不够辣?”   “糖糖给你炒的,第一次见她下厨。”蒋玉华一说,沈老爷子就来了兴趣,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我得尝尝。”   孙女炒的菜,他肯定得捧场。   “我也要尝。”沈宵云也夹了一筷子。   然后,陆长川和沈凌云也都夹了,两人都面不改色地吃了。虽然有点辣,但可以忍受,他们在部队也吃辣的。   沈青云吃了后,表情很平静,却一口接着一口喝水,还不忘给沈老爷子续凉茶。   “咝……好辣,糖糖你打死卖辣椒的了吗?”   沈宵云辣得眼泪直流,活了十八年,他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辣的菜,舌头都辣麻了。   “很好吃,刚刚好。”   水玉心吃得津津有味,就这两碗菜,她能吃三碗饭。   “喜欢就多吃些,要是馋辣子了,就来我家吃。”顾糖糖笑眯眯的,还和蒋玉华交换了个眼神。   “没错,想吃辣子就过来吃,青云他不会养虫子,小水你教教他。”蒋玉华十分热情,孙子跟木头一样,她当奶奶的得推一把。   顾糖糖又说:“大哥,玉心汉语不太好,教材上有些知识看不懂,她教你养虫子,你教她中医,刚刚好。”   “对,互相帮助嘛。”   蒋玉华又附和上了,老爷子朝她看了眼,没打岔,水玉心这姑娘他也挺喜欢的,眼神很澄澈,是个好孩子。   沈宵云眨了眨眼,总觉得奶奶和妹妹,好像在干什么坏事的样子,没安啥好心,可他又猜不出来。   水玉心爽快地答应了,她也不白吃,以后再来吃饭肯定买东西,阿爷说不能空手去别人家做客。   两盘辣菜全被水玉心吃完了,整整三碗饭,这姑娘连菜汤都拌饭吃了,顾糖糖也很有成就感,她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嘛。   吃过饭后,老爷子叫上陆长川去了书房。   陆长川十分紧张,鼻尖上都是汗,默默反思这些日子有没有做错事,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   “坐吧,你现在是几级电工?”老爷子随和地问。   “二级,下半年我准备考三级和四级。”陆长川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恭恭敬敬的。   老爷子神情满意,孙女婿还是蛮有上进心的。   “四级有把握吗?”“有六七成。”   陆长川更紧张了,其实他有八九成的把握,但怕有万一,就往小了说。   “你也别有太大压力,这次考不过下次再考。不过你平时也要多学习专业理论知识,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否则机会到面前了,你抓都抓不住。”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眼神意味深长。   陆长川使劲点头,“我爸也是这样说的,我在看他的笔记,还看一些电工书。”   老爷子更满意了,陆父他打过交道,是个很有远见的人。   “你们厂里有不少进口设备吧?我听说国外都搞自动化了,你搞些这方面的书,多学习学习。”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说。   “我有在看的,您说的这个自动化,国外已经搞出来了,我觉得以后肯定是自动化时代,像机器人这种,现在的设备应该会逐渐淘汰。”   一说起专业,陆长川就不紧张了,侃侃而谈。   老爷子眼神惊喜,这小子的说法和老云一样,不错,挺有远见。   “那你更应该努力储备知识,科学更新换代太快了。”   陆长川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所以他才会经常去外面接私活,为的就是勤能补拙,多修多练肯定比懒怠强,人嘛,就得干一行琢磨一行,每个行业都能出状元,可状元就一个,得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才能成为状元。   老爷子让他出去了,打通了老朋友云所长的电话,“老云,上次你说研究所要从基层招几个技术工,这事还算不?”   “算啊,但对技术工要求很高,还要进行考核,专业知识和技能都必须达标才能过关。”云所长说道。   这个政策是他提出来的,基层有不少人才,理论知识可能储备差了些。但动手能力绝对强,应该挖掘出来,他的这个建议被上面通过了,只是很可惜,到目前为止,也没找到合他心意的技术人才。   “这样,我举贤不避亲,推荐个人,我那孙女婿,你见过的。”老爷子笑着说。 第255章 阴招出大嫂,拳头放二嫂   云所长对陆长川印象挺不错,笑了笑,问:“你这孙女婿确实还不错,但我先说在前头,这次是要选拔真正的人才,不能徇私,要靠真本事考核的。”   “那是自然,没真本事去了你那儿也是丢人现眼,我刚问过,他十一月考级。若是他四级考过了,就让他去你那儿试一试,怎么样?”沈老爷子说。   “可以啊,只要他考核达标,我就收他。”云所长同意了。   他挺喜欢陆长川的,小伙子肯钻研,为人也很不错,好好培养是个人才。   老爷子挂了电话,他没和陆长川说考核的事,刚刚已经提点过了。要是陆长川领会不了,就说明和研究所无缘,他也就不举荐了。   沈凌云找到了顾糖糖,询问了上官凤的事。   “二哥,我会尽力的,把握虽然不大,但有一些。”顾糖糖没敢说死,但她觉得,有系统在,上官凤肯定不会死。   “谢谢。”   沈凌云松了口气,小堂妹是家里最有天赋的,而且有一番机缘,他信小堂妹。   顾糖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故意问:“二哥,我给小凤姐治病,你谢我干什么啊?”   沈凌云脸一下子热了,酷冷的表情也崩裂了些,有点不知所措,支吾着解释:“我和她是战友,一起执行过任务。”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二哥你喜欢小凤姐呢。”   顾糖糖打趣了句,二哥一提到上官凤,双手就无处安放了,眼神也开始闪躲,他自己没察觉,但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凌云脑袋像要炸了一样,俊脸热烘烘的,急道:“别乱说,她是我领导。”   在他心里,上官凤就像是九天玄女一样,高高在上,不容任何人亵渎,他怎么能喜欢?   “小凤姐人很好的,二哥,你要是喜欢人家,就要勇敢追爱,别畏畏缩缩的。”   顾糖糖一眼就看穿了她二哥的单相思,爱却不敢追,也难怪,上官凤的气场太强大了,一般男人驾驭不了她。   但她二哥也不差嘛,虽然年纪小几岁,但沈凌云老成啊,长得也好看,两人挺般配的。   沈凌云脸更热了,很想掉头走开,但又想听小堂妹说啥,听起来乱七八糟的,可又莫名有点道理。   “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年纪也合适,还生死与共过,太合适了,二哥,你听我的,勇敢向前冲!”顾糖糖用力在二哥肩上拍了下。   她想过了,要是能把水玉心和上官凤都拐回家当嫂嫂,耍阴的让水玉心放毒,来明的让上官凤出拳,有这么两个厉害嫂嫂罩着,她都能在东城横着走了。   沈凌云心乱如麻,小堂妹说的话,越听越有道理,好像真挺合适的。   可他还是不敢。怕被上官凤揍。他又打不过。   “就算小凤姐拒绝也没关系啊,让她揍几拳呗,揍了再追,追女孩就得厚脸皮啊,抗揍抗臊!”顾糖糖给二哥传授追女孩的经验,都是她前世在恋爱小说上看来的。   “不会生气?”沈凌云虚心地问。   小堂妹是兄妹中唯一的已婚人士,经验肯定比他丰富。   “当然不会啊,好女怕缠郎这句话你听过吧,男人要是长得丑,死皮赖脸就招人嫌了,可二哥你这么好看,玉树临风,英俊无敌,小凤姐顶多也就是揍你两拳头,不会生气的。”顾糖糖苦口婆心地教育哥哥,嘴都说干了。   沈凌云被她说得越来越心动,说不喜欢上官凤是假话,他第一眼看到上官凤就挺动心的,但不敢。   现在被小堂妹教育过后,他的信心瞬间爆棚,觉得自己和上官凤确实挺般配的,部队那些光棍们,没一个配得上上官凤。   除了他!   “那要怎么追?”沈凌云请教。   “等下!”   顾糖糖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跑去灌了一大杯凉茶,又跑了回来,清了清嗓子,谆谆教诲,“日久生情知道吧?你多去找小凤姐,关心她,呵护她,别看小凤姐那么强大,她内心肯定很渴望被人呵护,你及时送去关爱和温暖,就肯定能成。”   “送什么礼物?”沈凌云将这些都牢记在了心,但上官凤喜欢什么?   “小凤姐喜欢吃甜点,除了送礼物,你约她出去玩啊,给她写信啊,要想方设法地刷亲密度,你明白了不?”顾糖糖嗓子都要冒烟了,三个哥哥两个是木头,一个是傻憨憨,她可真是操碎了心。   “明白了。”   沈凌云用力点了点头,送礼物,约会,写信,他记住了。   顾糖糖眼睛亮了下,想到了个好主意,“下个礼拜天我们要出去野餐,可以带家属,二哥你和我一起去,小凤姐也去。”   沈凌云本来要拒绝,他才不要搞花里胡哨的野餐。但一听上官凤也去,立刻改口:“行!”   顾糖糖笑眯眯地打趣,“二哥,要是小凤姐真当了我二嫂,你可得给我包个大红包啊。”   沈凌云刚散退的热意,又涌了上来,敲了记爆栗,嗔道:“成了再说!”   “加油!”   顾糖糖对二哥挺有信心,当然,也是因为她相信沈凌云的人品,一定能让上官凤幸福,否则她才不会出谋划策。   水玉心和沈青云在交流养虫心得,顺便讨教了些中医上不明白的地方,蒋玉华热情挽留她留下来吃晚饭,被她拒绝了,阿爷说了,不能总在别人家吃饭,不合礼数。   “你家的菜真好吃,我今天没带什么,小花送给你吧,小红不能送,我要养肥一点送给糖糖的。”   水玉心又跟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掏出一只拳头大的蜘蛛,往沈青云手上塞。   旁边的顾糖糖听得头皮发麻,忙说:“谢谢玉心,我怕把小红养瘦了,还是让我大哥养吧。”   天老爷,她可不想要一条肥蜈蚣当宠物。   水玉心想了想,又掏出了蜈蚣,全给了沈青云。作为回礼,沈青云从他的宝贝虫子里,也精心挑了一条瘦巴巴的小青蛇,和一条同样瘦巴巴的壁虎,给了这姑娘。   顾糖糖看得嘴角直抽,要是水玉心和沈青云真成了,以后她就和侄子侄女说,你们爹娘的定情信物是蜈蚣蜘蛛青蛇和壁虎。   水玉心回了学校,顾糖糖和陆长川也回家了,路上陆长川一直在想事儿,越想越觉得沈老爷子在书房说的那些话,颇有深意。   “糖糖,老爷子应该不是无缘无故说这些的吧?”   陆长川把老爷子的那些话说给了媳妇听,想让她帮着分析下。 第256章 谁家儿媳妇能好得过糖糖呢   陆长川车也不骑了,停在路边,眼巴巴地看着媳妇,想听听她的高见。   “回家再说,让你爸妈一起分析。”   顾糖糖没太大把握,陆父见识广,还有智慧,肯定比她看得明白。   “成。”   陆长川又骑上了车,没多会儿就回到了家,陆父在屋子里修收音机,陆母在天井洗衣服,陆大姐也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女儿,坐在天井里陪陆母唠嗑,陆二姐则陪两个外甥女在屋子里玩儿。   “回来啦,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下回别拿了。”   陆母看到了自行车上满满当当的东西,有大米面粉,还有肉和鱼,都是好东西,每次儿媳妇回娘家,都要带一堆 东西回来,怪难为情的。   其实这些东西是顾糖糖在系统商场里买的,平时不好拿出来,只能趁回娘家时拿,将东西推在沈家头上。   “奶奶一定要我拿的,大姐,姐夫没一起来?”   顾糖糖笑盈盈地和陆大姐打招呼,郝平安没过来。   “他朋友家里弄电,叫他去干活。”陆大姐口气随意,但仍能听出一点焦躁。   “干活挺好,你对小郝软和点儿,别成天骂他,尤其是在外头,男人要面子的。”陆母语重心长地劝。   大女儿人其实很好,就是脾气和嘴不好,脾气急,嘴又毒,幸亏郝平安那人本事虽不行,脾气却很好。哪怕被大女儿骂得狠了,也不会回一句嘴,顶多出去转一圈。   “知道,我现在都不骂他。”   陆大姐不耐烦地嘟嚷了句,陆母微微皱眉,隐隐感觉到大女儿有心事,便问:“你和小郝吵架了?”   “没有,妈你别疑神疑鬼的,我和他都老夫老妻了,还吵什么啊,就是他爹妈烦人的很,总念叨孙子,我听得烦就过来了。”陆大姐说起来就上火,那俩老东西重男轻女,成天念叨着生孙子,不止在她和郝平安面前说,还在两个女儿面前叨叨,甚至还让女儿来和她说。   本来她是打算再生一个的,儿子女儿都无所谓,可被公婆这么一搞,陆大姐的逆反心理上来了,偏不生,就俩闺女。   “琪琪,带妹妹去买七根冰棍,剩下的钱你们买好吃的。”   陆二姐拿出钱,让大外甥女领着妹妹出去买冰棍,有些话别让孩子听到。   “哦!”   六岁的琪琪乖巧地接了钱,牵着三岁的妹妹出去了,还捧了个饭盒装冰棍,看到了天井里站着的顾糖糖他们。   “舅舅,舅妈!”   俩小丫头软软糯糯的叫了声。   “乖!”   顾糖糖在俩孩子脑袋上轻轻摸了摸,陆大姐脾气火爆,可生的两个女儿却像糯米团子一样,白白嫩嫩的,特别可爱。   “琪琪你牵好妹妹。”陆大姐吼了声。   “哦!”   琪琪乖乖地应了声,紧紧牵着妹妹的小手,俩孩子走得很稳。   “大姐,以后别在孩子们面前说生孙子这些话,我看琪琪今年都不爱笑了,以前多爱笑啊!”陆二姐劝道。   大姐脾气直,粗枝大叶的,养孩子上不够细心,琪琪这丫头很聪明,心事又重,别看她年纪小,很多事都明白了。   陆大姐火气又上来了,咬着牙说:“是郝平安他爸妈说的,天天在孩子面前胡说,还让孩子来我这儿说想要个弟弟,昨晚我说他们了,吵了一架。”   刚结婚的时候,公婆还挺好相处,处处都顺着她,这两年条件好了后,俩老东西就露出真面目了,恨不得她的工资都上交,让他们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她想吃啥喝啥,都得向老太婆申请。   哼,想得挺美!   陆母沉了脸,衣服也不洗了,骂道:“结婚的时候那老太婆可是在我面前保证过的,说一定会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疼,明天我就找她!”   要不是这老太婆在她和丈夫面前发誓保证,一定对大女儿好,她和丈夫当时可不一定会松口,郝平安家里穷得叮当响,本人也不是特别出挑,偏偏大女儿和他看对眼了。   又见郝平安父母挺老实,她和丈夫就松口了,结婚后丈夫还想办法给郝平安调去了纺织厂,纺织厂那阵子缺电工,郝平安去了后混得挺不错,工资也涨了。   在她家的帮衬下,大女儿的生活渐渐好了起来,这俩老东西却开始作妖了。   “妈,你别去找气受,我说过他们了,反正家里现在还是我说了算。”陆大姐底气挺足。   家里的存款在她手上,郝平安也听她的,任由俩老东西闹腾呗,反正也闹不出啥名堂。   “你们找的人,哎,没一个省心的。”   陆母长叹了口气,心里堵得慌,两个女儿模样都挺好,又有正式工作,偏偏挑男人的眼光不行,两个女婿没一个她瞧得顺眼的。   “谁家过日子省心啊,家家都鸡飞狗跳,那些表面看着恩爱的夫妻,背后也是一地鸡毛。”陆大姐反驳,不承认自己过得不好。   比起单位那些受婆婆恶气的女同事,她已经很顺心了。   “那也不一定,咱家长川和糖糖就很好。”陆二姐不赞同。   她天天看着弟弟和弟媳妇秀恩爱,羡慕极了,按说结婚都三个月了,可小两口还跟新婚时一样,粘乎乎的。   顾糖糖脸红了红,明明在说大姑子的事,又拐到她身上了。   陆大姐朝她看了眼,笑着打趣:“那也没几个像咱家糖糖这么漂亮的媳妇嘛。”   换了她是男人,她也舍不得让漂亮媳妇受气,不得当眼珠子一样宠着。   “糖糖可不止漂亮,还聪明能干,我要是男人也喜欢。”陆二姐由衷夸赞。   回娘家生活的这些天,陆二姐感觉在弟妹身上学习到了很多东西。尤其为人处世的技巧,她融会贯通了下,用到了单位,效果相当不错。   嘴甜一点,手懒一点,活少干了,还被领导夸,被同事喜欢,现在她比以前人缘都好了不少,活还少干了。   “那肯定,我要是男人也喜欢的很,还是咱家长川有福气。”陆大姐十分赞同,弟妹这样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喜欢。   陆母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儿媳妇确实招人喜欢,不怪儿子天天粘着。   顾糖糖被她们夸得满脸通红,心里还是很得意的,她果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琪琪和妹妹买棒冰回来了,七根棒冰,正好一人一根,陆二姐不吃,剩下的钱俩小丫头买了高粱饴糖吃。   陆大姐留下吃晚饭,正好有顾糖糖带回来的菜,陆母做了一大桌,吃饭的时候,陆长川说了老爷子的那些话。 第257章 只想吃现成饭   “这有什么好想的,听糖糖爷爷的就对了,好好学本事,争取这次考到四级。”陆大姐快人快语,她压根没听出来有什么。   陆母也说:“就是,听沈神医的肯定不会错,长川你好好用功。”   陆长川挠了挠头,不知道要咋说,他肯定会用功,就是觉得老爷子的那些话有深意,想弄明白。   “我爷爷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平时都不管我哥的学习。反正不管什么意思,长川哥用功学没错。”   顾糖糖心里有个猜测,但她没把握,不好说出来。   陆父开口了,“长川你从今天开始,每天增加一个小时学习,一定要考过四级,不懂就来问我,不要存侥幸心理,要万无一失。”   他如果没猜错的话,沈神医给儿子准备了个绝好的机会。但有前提条件,就是儿子要考过四级,若是没过四级,机会也就没了。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陆父想到了这句话,不管他猜的对不对,用功就对了。   “知道了。”   陆长川乖乖地应了,他也想一次考到四级,能涨十来块工资呢。   “晚上妈给你煮宵夜,累了吃。”陆母心疼道。   “不用,我买点饼干就行。”   陆长川不想他妈太辛苦,他睡得晚,他爸妈都睡得早。   “饼干有什么营养,还贵。”陆母不愿意,她觉得再好吃的饼干,都没有她煮的一碗面有营养。   陆长川还想再争,顾糖糖捅了他一下,笑着说:“宵夜我来煮吧,反正我也睡得晚,妈你早点睡。”   “你哪会煮?”陆母脱口而出,她一直以为儿媳妇不会做饭,嫁进门到现在,连紫菜蛋汤都没做过,煮面估计是不会的。   “糖糖做菜很好吃的……”   陆长川也脱口而出,然后后腰剧痛了下,顾糖糖掐的,还警告地看了眼,陆长川赶紧闭嘴,媳妇刚刚那一眼可吓人了。   顾糖糖笑着解释:“我做菜不行,今天我在回春堂炒了两盘菜,都没人吃,不过煮面还可以,反正长川哥不挑食。”   陆母厨艺好,她现在每天回家都能吃到香喷喷的现成饭菜,傻子才会把厨房的大权夺过来,最好陆母觉得她是个干啥啥不行的懒媳妇,那样她才能享福呢。   陆母一点都没怀疑,她就说嘛,儿媳妇哪会做饭,不过儿媳妇就算煮的是屎,傻儿子也会说好吃吧。   陆长川心里嘀咕,明明媳妇炒的菜味道很好,今天的两盘辣菜好吃极了,怎么还谦虚上了?   不过这种小事他肯定听媳妇的,没必要争个水落石出。   吃过晚饭,陆大姐领着俩闺女回家,顾糖糖让陆长川送她们娘仨,现在的治安虽然还不错,可也有坏人,还是要小心些。   “用不着!”   陆大姐拒绝了,她胆子大,大半夜一个人都敢走夜路,就算有毛贼她也不怕,一拳头砸死他。   “让长川送,前两天还出了事,那姑娘幸好是遇到糖糖她哥了,否则都活不了了。”   陆母还心有余悸,不放心女儿和外孙女,小心点总没错。   陆大姐一下子来了兴趣,问是啥事,陆母就说了牛大江做的缺德事,“徐秀英一大早就出门,晚上才回来,四处托关系。哼,那种畜生就应该枪毙,咱们楼有这种人真是晦气!”   “牛大江居然是这种人,呸……畜生不如的东西,牛叔人挺好的,怎么会生出这种东西!”   陆大姐见过牛家三兄弟的爹,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和牛大海相貌脾气一模一样,老好人一个。   “像徐秀英呗,种歪了。”陆母嗤了声。   “牛大江要判刑吧?”   陆大姐摇了摇头,判刑的话,牛大河和牛大海也要受牵连,真是一粒老鼠屎毁了一锅汤。   “管他枪毙还是判刑,和咱家没关系,快回去吧,别和你公婆吵了,他们说他们的,你只当放屁,钞票抓在手里就行。”陆母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大女儿吃亏。   “知道!”   陆大姐答应了,和陆长川一块骑车走了。   陆母长长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我总觉得长英有事瞒着,长虹,她和你说啥了没?”   “没说,大姐那人向来报喜不报忧的。不过我听琪琪说,她二姑昨天来了,大姐没留人吃饭,然后大吵了一架。”陆二姐皱眉道。   小孩子说得不是太明白,陆二姐又分析了下,猜出了些。   “那女人来干啥?肯定没好事。”   陆母沉了脸,郝平安是独生子,上头还有三个姐姐,老家是农村的。所以她和丈夫当年不同意婚事,但大女儿性子倔,非要嫁,他们只能妥协。   这三个姐姐都不省心,家里穷得叮当响,这些年其实郝平安帮衬了不少。但人心不足,三个姐姐胃口越来越大。更讨人厌的是,得了好处还要当搅屎棍,成天在两个老东西面前说大女儿的坏话,搞得家里不太平。   “借钱的吧,琪琪也说不明白,好在大姐夫还是向着大姐的,妈你别气了。”陆二姐劝。   陆母阴沉着脸,她怎么能不气,受委屈的可是她女儿,她更气的是大女儿不听话,非要嫁给郝平安,当初她安排了那么多后生,个个都比郝平安条件好,这死丫头一个都瞧不上,铁了心要嫁条件最差的。   “你们两姐妹都是一个德行,我安排的好后生一个都不要,非要嫁自个挑的,眼光还不行,挑的都是歪瓜劣枣!”   陆母一肚子火气,连陆二姐也怨上了,因为李光杰也是陆二姐硬要嫁的。   陆二姐不敢吭声,她和大姐挑男人的眼光确实不行。不过大姐比她好一点,郝平安比李光杰好多了。   “就当年喜欢长英的那个小王,长英死活瞧不上,说人家个子矮。哼,个子矮怎么了,人小王能干的很,现在都是百货公司经理了,娶了个漂亮媳妇,过得好的很。”   陆母想起来就火大,这个小王当初非大女儿不娶,看中大女儿相貌好,又个子高。因为小王长得不高,就想娶个高个媳妇。   结果大女儿硬说人家是三寸钉,还说带不出手,死活不同意。哼,郝平安个子倒高了,有什么用?   人家小王现在是百货公司经理,郝平安才三级电工,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第258章 贺长柱很像一个人   陆二姐想起了那个小王,当年来家里特别勤,头发梳得油光光,嘴也甜,把陆父陆母哄得很开心,可就是哄不好大姐。   不过这小王是真的矮,不怪大姐瞧不上。   “你还笑?小王除了个子矮外,哪点比不上郝平安?样样都比他强!”陆母在陆二姐头上敲了记,两个女儿都只看相貌,还是太天真了。   男人还是要看能力和品行,小王这孩子就很不错啊,能力强,品行也好,除了矮了点,也不影响过日子。   “妈,矮不行,影响后代的。”   顾糖糖忍不住插话,她不赞成陆母的话,男人个子矮可是大忌。当然,除非有马爸爸那样的钞能力,矮确实没毛病。   “万一大姐真和那个小王在一起,生的儿子矮,生的孙子还是矮,那可真是一窝矮了,不行!”顾糖糖连连摇头。   这一点她站陆大姐,男人相貌可以普通点儿,身高还是要保证的。   像陆长川这样的,长得好看,又是180的大高个,多养眼啊。   “噗。”   陆二姐笑出了声,弟妹说话太逗了。   陆母表情僵住了,儿媳妇的话有点道理,可是——   “哪能代代都生矮子,再说了,儿子大都随娘,你大姐高。”   “不一定。”   顾糖糖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还拿隔壁某国的皇室打比方,“妈你不知道,他们蕃王娶的妃子都挺漂亮的,可生的孩子,哎呀,没一个好看的,就是男方丑的基因太强大,搞得皇子都又矮又丑。”   “真的?”陆母半信半疑,儿媳妇啥时候见过人家的蕃王了?   “千真万确,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丑的没眼看。”   顾糖糖语气很肯定,前世她在新闻里经常看到那一家子。反正就是丑,没一个遗传漂亮母亲的。   陆母信了,还说:“那国家的人没几个好看的,又矮又丑,我以前见过,畜生一样。”   东城沦陷的时候,她还小,亲眼看到过那些畜生杀平民百姓,面目可憎,畜生不如,她经常听老人说,这个国家迟早会被老天爷收走。   因为作孽太多,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陆大姐这事被顾糖糖成功拐偏,陆母没再提那个小王了。但她心里还是多了根刺,想着抽空去打听打听。   此时,贺长柱从食堂出来,手里拿着空饭盒,刚吃饱了饭,要回宿舍了。   “长柱,传达室有人找你。”有人跑过来说。   “谁?”   “一个漂亮姑娘,还有个小伙子,穿军装的。”报信的人语气很崇敬。   这个年代的人,对军人都有一种特别的尊敬。   “谢谢啊,我去看看。”   贺长柱摸不着头脑,本来以为漂亮姑娘是妹妹,可多了个穿军装的,肯定不是糖糖,会是谁?   传达室里的是桑虹和颜如豹,特意来感谢贺长柱的。   “颜同志?是你啊,我还在想是谁呢!”   贺长柱认出了颜如豹,爽朗地笑了,他没认出桑虹,那天晚上暗沉沉的,他没看清姑娘的脸。   “这位是桑虹,就是那天晚上的姑娘。”颜如豹介绍了桑虹。   “你好!”   贺长柱忙伸出手,脸通红,他不习惯和女同志打交道。   桑虹大大方方地握了手,感谢道:“那天多亏你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要不去那边说吧。”   传达室里有人,不方便说话,贺长柱领着他们去了大门口的树下。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却是救命之恩,谢谢你了。”   桑虹鞠了一躬,最先赶过来的是贺长柱,当时她特别绝望,还以为清白不保,贺长柱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给她带来了希望。   “真不用谢,我看见了肯定要出手的,人帮人嘛。”贺长柱扶起了人。   他没太多的文化,也不懂大道理,就是觉得。万一糖糖在外面也遇到了这样的事,他希望有人能见义勇为,就像他帮桑虹一样。   厂门口的路灯很亮,照在贺长柱憨厚的脸上,桑虹抬头时,看得特别清楚,还有一种熟悉感,隐约像一个人,她不由心跳了跳,问道:“恩人是姓加贝贺,还是赫赫有名的赫?”   “庆贺的贺。”   桑虹心跳了跳,那个人也姓贺,同一个姓,还长得这么像,难道?   “贺同志老家是东城的?”   贺长柱不由警觉,小心地说:“不是,我是关东过来投奔亲戚的,被我奶奶收养了。”   桑虹有点失望,不是京城,难道她想错了?   可真的好像啊!   “我叫桑虹,在医学院上学,要是你家里有谁要看病,可以找我的。”桑虹笑道。   她在医院有一点人脉,能帮上一些忙。   “我妹妹也在医学院上学。”贺长柱憨厚地笑了,觉得挺巧。   “你妹妹叫什么?是新生吗?”桑虹惊喜地问。   “顾糖糖,是中医系的新生。”   贺长柱才说完,就看到桑虹笑颜如花,不由愣住了,他说错啥话了?   桑虹越笑越大声,良久才止住了笑,说道:“真是巧了,我和顾糖糖是朋友,没想到你是她哥。”   “那可真是巧。”   贺长柱更开心了,因为他救的是妹妹的朋友啊。   “我妹妹和你妹妹也是朋友,她们住一间宿舍。”颜如豹插了句,眼神有些惊讶。   这件事真的巧得不能再巧了,世界有时候确实很小,转来转去都是熟人,如玉一回到家,嘴上挂着的都是顾糖糖,把这个同学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还替他和两个哥哥遗憾,因为顾糖糖结婚了。   颜如豹只觉得好笑,感情的事哪有那么简单,顾糖糖确实很优秀,可未必是他喜欢的,如玉这丫头还是小孩子脾气。   贺长柱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憨笑,他替妹妹高兴,上大学后认识了这么多朋友。   桑虹细细打量着贺长柱,越看越疑惑,忍不住问:“贺同志,你除了糖糖和奶奶外,还有什么亲人吗?”   “没了,我家里人都没了。”   贺长柱神经崩紧了,小心翼翼地回答。   桑虹皱了皱眉,这世上真有长得那么相像的陌生人吗?   颜如豹朝她看了眼,出声道:“不打扰贺同志上班了。”   桑虹心领神会,忙提出告辞,贺长柱也没挽留,还松了口气。 第259章 虐杀小猫   颜如豹骑车捎着人,渐渐离开了钢厂,路上他问:“你觉得贺长柱像谁?”   贺长柱身上有秘密,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或许和身世有关。但颜如豹不想戳穿,每个人都有秘密,而且贺长柱是老实人,没必要追根究底。   “像我们大院的一个老爷子,去年搬过来的,和贺同志长得特别像,几乎是年轻的翻版。”   桑虹没隐瞒,她去年还住在京城大院。之所以来东城,除了为陈野外,就是她父亲要调到东城,她提前过来罢了。   “那个老爷子也姓贺?”   颜如豹和她说话,开了些小差,没看到前头的坑,咣的一下,桑虹屁股都震麻了,差点摔下去,吓得她下意识地揽住了前头的腰。   “没事了。”   颜如豹有点懊恼,居然犯了这么个低级错误,太丢脸了。但很快他的懊恼就被腰上嫩白的手给转移了,又白又软,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他穿着单薄的衬衫,桑虹手上的温软透过布料都能感觉到,颜如豹喉结滚了下,突然就渴了。   桑虹的手已经缩了,脸上红通通的,刚刚她情急之下才抱了颜如豹的腰,太难为情了。不过男人的腰好硬啊,好像都是骨头,硬得咯手。   颜如豹朝后面的深坑瞄了眼,眼神有点遗憾,甚至还有一种倒回去再跳坑的想法。不过他还是理智的,慢悠悠地骑着车,眼睛则下意识地找坑。   可惜,东城的马路质量很不错,直到送到学校,都再没一个坑了。   颜如豹遗憾地吐了口气,在宿舍楼下停了车,脚尖点着地,车停得稳稳的,桑虹跳了下来,脸还是红的,不过现在是晚上,路灯昏黄,看不清她的脸。   “你可以给桑叔打个电话,打听贺老爷子的情况。”颜如豹建议。   他虽然不认识贺老爷子,但听起来应该是前几年过得不好,家里生了变故,孩子流落到农村很正常。若是贺长柱真和贺老爷子有关系,帮他们祖孙相认也不错。   “嗯,回头给我爸打个电话,谢谢你啊,如豹哥!”   桑虹点了点头,她个子并不矮,有165。但站在高大的颜如豹面前,却显得特别小鸟依人。   颜如豹笑了笑,脸上冷峻的线条都柔和了,其实他眼神很好,桑虹脸上的羞意,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有种伸手拍拍她脑袋的冲动。   他也立刻做了,在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拍了下,桑虹脸上更热了,耳根都烫得很,心跳得特别快,不敢抬头。   “和我不用客气,上楼吧。”   “嗯,再见!”   桑虹不敢看他,轻声说了句,小跑着进了宿舍楼,跑到楼梯时,她停下了,回头看了眼,颜如豹还站在那儿,像松一般,昏暗的路灯照在他身上,能看到他微微笑了笑。   哎呀!   桑虹脸上滚烫,就好像是做贼被当场逮了一样,心虚的很,她立刻转身上楼了,心里吐槽,这家伙长大后竟褪色了,搁小时候站在那么暗的光线下,绝对看不清人。   宿舍楼门口站着的男人,眼睛射出幽幽的光,像丛林里捕食的狼一般。直到桑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这才骑车走了。   已经回到宿舍的桑虹,掀开了窗帘,偷偷往下瞄,看到颜如豹坚毅伟岸的背影,脸不由又红了,心跳得砰砰砰的,她在脸上轻轻拍了下,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拍了下脑袋嘛,小时候经常拍的,干嘛要害羞?   “你看什么呢,鬼鬼祟祟做贼一样!”   米湘君走过来,疑惑地朝下看,并没发现。   “看风景啊,我去洗脸刷牙。”   桑虹强装淡定地放下窗帘,拿了水盆去水房洗漱了,米湘君却不信,又往外看,大晚上能有什么风景,肯定有古怪。   但她看了半天,还是没发现,只得死心回床上躺着。   桑虹洗漱回来了,和米湘君聊天,“你怎么不在家过夜?”   米湘君撇了撇嘴,小声说:“我姐回家了,不想在家待。”   严半夏一年到头很少回家,一个月回家一次都是多的,养父母嘴上虽骂她没良心,可心里却是挂念的,每次严半夏回家,父母都围着她转,米湘君其实很理解养父母的心情,可她就是看不惯严半夏,更担心养父母会被严半夏伤害。   看不惯,又不能说,还得敬着严半夏,米湘君心里憋屈死了,索性回学校眼不见为净。   “你那个姐姐真的那么可怕?”桑虹还是不太相信,严半夏看起来真的很和蔼可亲啊,在学校里碰到,都会主动和她打招呼,还关心她学习进度呢。   看起来就是个温柔大度的姐姐呀,米湘君怎么就那么反感?   米湘君朝宿舍的其他同学看了看,勾了勾手指,桑虹凑了过去。   “我小时候亲眼看到她杀流浪猫,活生生的挖出眼珠,再一脚踩死小猫,肠子都踩出来了。”   米湘君在朋友耳边轻声说,严半夏太会演戏了,没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只有她知道。   桑虹吓得打了个寒战,现在是九月底,东城还热的很,可她全身发冷,后背阴风阵阵,脑海里出现了一只血肉模糊的小猫,眼睛那儿只剩下两只黑洞洞。   太可怕了!   “她……她竟那么坏?”   桑虹皱紧了眉,很气愤,小猫咪多可爱啊,就算不爱也不能虐杀啊,严半夏太可恶了。   米湘君使劲点头,“就是这么坏,我都不敢惹她,其实她去严家那边,我高兴死了,终于不用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了。”   自从小时候无意中看到严半夏虐杀流浪猫后,她对严半夏就有了阴影,最可怕的人,也从白骨精变成了严半夏,连晚上睡觉都不敢睡踏实,生怕严半夏半夜三更杀了她。   天知道那几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不敢睡死,又不能和养父母说,说了他们也不会信,严半夏学习好,长得漂亮,又有礼貌,人人称赞,是养父母的骄傲。   幸好还有哥哥信她,否则在那个家孤立无援,米湘君都怕自己精神分裂。   “总之,你千万别被她温柔的假象迷惑,离她远一点。”米湘君郑重告之。   她不希望好朋友受到伤害,除了流浪猫,还有些事她不能说,她没证据,也不敢说,只能提醒朋友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湘君!”桑虹点了点头,很感激朋友的维护。   以后她会疏远严半夏的,这种人太可怕了。 第260章 看书累了要奖励一下   顾糖糖还在家里,明早才去学校,晚上陆长川也不缠着她了,自觉坐在书桌前学习,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翻页的声音,还有风扇呼呼的转动声。   看了几页医书,顾糖糖放下书,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看书脖子容易酸,手也酸,夏天还好,冬天手肯定冷。但躺着看书舒服,她就不乐意坐在书桌前看。   床上没有台灯,开的是白炽灯,光线不是特别亮,看久了眼睛也酸,顾糖糖做了套眼保健操,眼睛这才舒服了些,她靠在床上悄悄看陆长川。   从她的角度正好看到陆长川的侧颜,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浓密的眉毛,还有线条俊朗的脸庞,超有男人味的呢。   顾糖糖看得入迷,陆长川感觉到了火热的视线,扭头就看到了自家媳妇又娇又憨的模样,不由心里一热,起身窜到了床前,揽住人就要亲。   都这样看他了,要是还能稳得住,还能算男人?   狠狠亲了一回,顾糖糖推开了他,喘着气嗔道:“看书去,你可在我爷爷面前保证过的,要是考不到四级,看你有什么脸!”   “看一小时书了,奖励一下。”   陆长川没亲够,而且只是亲亲哪能满足,他想要的更多。   “奖励你个五指饼,吃不吃?”   顾糖糖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但力度比挠痒痒还小。对陆长川来说,这一巴掌更像是挑逗,他的火气更旺了。   “吃,我都吃。”   陆长川语意双关,眼神火热,手也没歇着,屋子里的学习氛围立刻消散,变成了一室春光。   好在某人还记得要学习,只是浅尝辄止,小小的尽兴了一回,就放过了小白兔,还殷勤地出去打了水,给媳妇儿擦洗。   “又出汗了。”   顾糖糖嗔怪,东城的秋老虎比夏天还闷,动一动就出汗。   “我给你擦。”   陆长川献殷勤,但被无情踢下了床,顾糖糖还赏了他一记白眼,让这家伙擦等于羊入虎口,她才不要。   “我去外面洗。”   陆长川遗憾地收回了手,跑去天井冲凉水澡,从头浇了桶凉水,立刻神清气爽,又能看一个小时书了。   回到屋子时,见顾糖糖在揉脖子,便过去帮她揉,他力道适中,揉起来很舒服,顾糖糖闭着眼睛享受,忍不住说:“要是有个能放在床上的小书桌就好了,还能在被窝里操控翻页,更完美了。”   前世她在某宝买过一个放在床上的手机架子,解放了双手,大冬天躺在被窝里追剧,太快乐了。   陆长川忍俊不禁,打趣道:“又不是机器人,哪有那么好的书桌。”   “机器人也是人发明出来的啊,自动翻页的书桌应该也能发明吧?”顾糖糖反驳。   她觉得自动翻页的书桌,比机器人简单多了,可惜没人发明。   陆长川怔了下,陷入了沉思,媳妇说的对,古时候的人也没想过有飞机呢,科技就是要敢想敢做勇于创新啊。   “别停啊,这边再捏捏,低着头看书好酸。”   顾糖糖嘟嚷着,陆长川心思一动,又开始按摩,可脑子里却在想书桌,自动翻页,还能摆在床上,媳妇用不着仰脖子,满足这三点应该不难吧?   “明天我要去买个小台灯,放在床上,看书方便些。”顾糖糖按了下眼睛,还是有点干。   “不用买,我做一个。”   陆长川觉得没必要浪费这个钱,台灯他会做。   “买的好看。”顾糖糖不乐意,自己做的没买的漂亮,她想要个精致好看的小台灯,还要粉蓝色的,她现在的少女心越来越膨胀了。   谁让她是真正的少女呢,才十八嘛。   “你有啥要求都提出来,肯定能满足。”陆长川笑嘻嘻地说。   “灯罩要粉蓝色,还要荷叶边,嗯,不能太大,要小巧玲珑,反正就是要好看,你能做出来?”顾糖糖娇嗔地斜了眼,她觉得这个钱没必要省,该花的还是得花。   “能,明天开始我上夜班,空了给你做。”   陆长川认真地记在小本本上,还特意备注了「媳妇急」三个字,要抓紧时间完成。   又加了一条——给媳妇设计小书桌,自动翻页。   然后备注「第二急」。   “你们上夜班是自愿还是单位安排?”顾糖糖问。   “组长安排,不过也算是自愿,以前的晚班都和人调了。”陆长川回答。   上晚班会发补助,还管一顿宵夜,不少人都会主动来调班,他以前都和人调了,现在媳妇不在家,他一个人守着空房没意思,索性去上夜班,顺便看书。   顾糖糖皱了皱眉,劝道:“要不你以后都和人调班吧,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休息。”   上夜班对身体不好,家里也不差这几个钱。   “没事,说是上晚班,其实是换个地方睡觉,经常一觉睡到天亮就下班了。”   陆长川嘿嘿笑了,印染厂的机器都是24小时不停的,属于三班倒。但辛苦的是操作工,电工并不累,保养好的机器很少会出问题,很多电工爱上夜班,就是图轻松还钱多。   “我哥也上?”“嗯,带他一起。”   陆长川点头,还说:“你哥学得挺快,我让他十一月也考级。”   要是能考到初级电工,就能提前转正了,工资也会涨到三十几块。   “反正你严格些,我哥顽心重,你得给他紧皮。”顾糖糖打了个哈欠,眼里都是水光,雾蒙蒙的,看得陆长川不由滚了滚了喉结。   才冲过澡,可身体又热了。   “我要睡了。”   顾糖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又打了个哈欠,很快就睡着了。   陆长川轻柔地给她肚子上盖了块薄毯,风扇开小了一档,还移到他那边了些,又没忍住,弯下腰亲了下,这才依依不舍地去看书了。   第二天一早,顾糖糖起来洗漱,陆母已经做好了早饭,她和陆父吃泡饭配什锦菜,给他们煮的是鸡蛋面,清淡的面汤里躺着细细的龙须面,一个又一个油圈托着一颗颗绿绿白白的葱花,还有煎得金黄的蛋,既好看又好吃。   吃面前,顾糖糖先给陆父检查双腿,快一个月了,陆父的腿渐渐恢复了知觉。 第261章 陆母出马,狐狸精退下   顾糖糖拿银针在陆父腿上扎了几下,由上往下,膝盖以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轻轻扎一下都疼,膝盖往下还有些迟钝。但也有反应了,比起以前的麻木好太多了。   “爸恢复得挺好,可以试着站立,先站三十秒,再慢慢加长时间。但刚开始不可以超过一分钟,否则功亏一篑。”   顾糖糖语气很严肃,毕竟是鹿筋,人体和鹿筋的融合需要缓慢的时间,不能操之过急。   向来稳重的陆父,也按捺不住惊喜了,激动得嘴唇直哆嗦,迫不及待想站起来,两年了啊,他在轮椅上坐了两年,连上厕所都得人帮忙,和废人无异。   若是能站起来,哪怕成瘸子他都知足,至少生活能自理了啊。   “爸,别急,慢慢来,长川哥你扶着!”   顾糖糖阻止了按着扶手想站起来的陆父,让陆长川去帮忙,陆母也在旁边扶着,她的眼睛都红了,是欢喜的。   虽然照顾丈夫她无怨无悔,可她还是希望丈夫好起来,减少子女负担。   顾糖糖去关了门,陆父现在还没彻底康复,还是别让外人知道的好。   在陆长川的帮助下,陆父颤抖着身体,极缓慢地站了起来。但才站了一半,两腿一软就坐了下去,陆母眼神变得失望,难道没好吗?   “爸别急,你深呼吸下,把力量放在腿上,它两年没用,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顾糖糖说了句俏皮话,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   陆父也多了些信心,儿媳妇说的肯定不会错,他一定能站起来。   一次,两次,三次……总共站了六次,父子俩都出了一身汗。但陆父还是站到一半腿就软了,顾糖糖一直在鼓励他,“万事开头难,只要第一次能站起来,以后再站就轻松了,爸你加油!”   陆父点了点头,头上都是汗,深吸了口气,继续努力。第十次,他终于成功了,完全地站了起来,但只站了几秒,就坐了下去。   顾糖糖用力拍着手,不吝夸赞:“爸你好厉害,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每天加大一点练习量,我写个康复训练表。妈,你要监督好爸,不能超过我规定的训练时间。”   “我肯定盯牢他,糖糖你放心啊!”   陆母很郑重地保证,绝对比盯儿女期末考试复习还严格。   “和外面的人也不要说,等爸彻底恢复了,吓他们一跳。”   顾糖糖一边吃面一边嘱咐,陆母有点爱显摆,又藏不住事,得先打个预防针。   “糖糖说的对,一个字都不要说。”陆父十分赞同,陆二姐和陆长川也是这样想的,邻居们没几个是真心希望他家好的,还是不说的好。   “我不说,我又不是长舌妇。”   陆母有点恼,一个个都用看长舌妇的眼神看她,她又不是王婶那大喇叭,隔壁两口子晚上搞几回都四处宣扬。   “没说你长舌,就是怕你被人套了话。”陆父语气温和,又开始哄媳妇了,没多会儿,陆母就被他哄好了,脸上有了笑容。   顾糖糖暗暗好笑,在陆长川耳边嘀咕:“你爸就是灭火器,专门灭你妈的。”   她现在终于明白陆长川以前说的话了,陆母是暴躁的小火山,陆父就是稳重包容的大海,家里有陆父这样明理又睿智的长辈镇宅,真的特别幸福。   陆长川嘻嘻笑了笑,和媳妇咬耳朵,“我爸会哄人,甜言蜜语说得贼溜。”   “那你怎么没学着点儿?”   顾糖糖嫌弃地嗔了眼,笨嘴笨舌的,一点都不像陆父。   “我一般都实际行动。”陆长川眼神很暧昧,还故意吹了口热气,他用不着嘴上哄,晚上实际行动就能表达他深沉的爱了。   “一边去,热死了。”   顾糖糖脸上发烫,这男人越来越骚了,长辈都在面前还发骚,皮可真厚。   小两口这边打情骂俏,没注意到陆二姐和陆父陆母都用慈祥又打趣的眼神看着他们,陆母心里还有点遗憾,才刚上大学,算上肚子里的十个月,还得四五年后才能抱孙子。   不过她现在也想明白了,上大学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她当婆婆的肯定得支持,不能拖儿媳妇后腿,丈夫以前批评得对,她的思想觉悟有待提高。   “我去上学啦!”   顾糖糖吃好了面,连汤都喝完了,热出了汗,特别舒服。   “不要一个人出门,出去也要叫上同学一块儿。”陆母叮嘱,牛大江的事让她挺担心的,儿媳妇太漂亮了。   “知道,我平时都不出门,出去也叫同学一块儿。”   顾糖糖甜甜地笑了笑,陆母的关心让她很窝心。   陆长川一口气喝完了面汤,擦了下嘴,就去天井推车了,其他住户们也都下楼准备上班,挨个打招呼。   “长川,三楼楼梯的灯泡坏了,你抽空换一个吧。”李大爷在三楼窗台喊。   “等我送糖糖去学校后回来换。”陆长川大声回了句,又替顾糖糖正了正没戴好的太阳帽。   “长川,我家的风扇咯咯咯响,你帮忙修下?”   “行!”   “长川,我家电视机放不出来了!”   “回来我看看。”一声接着一声,还有隔壁的住户,提着电视机上门,陆长川成了香饽饽。   顾糖糖抿着嘴乐,她男人可真受欢迎,这也说明陆长川的维修技术高。哪怕没有铁饭碗,等79年改革开放了,自己开个家电修理店,也能赚不少钱。   前世她租房的电视机坏了,叫了师傅上门修,师傅其貌不扬,还有点灰头土脸,技校学历,顾糖糖好和人聊天,一不小心就打听出来,这不起眼的师傅竟然在东城买了三套房,两个孩子都上了大学,老婆还是全职主妇,全靠他修家电赚的。   这门工作虽然不如白领体面,可赚的钱却不比白领少呢。   “长川哥,我的台灯坏了!”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是二楼的周红梅,提着个小台灯下楼了,情意绵绵的看着陆长川。   顾糖糖皱眉,心里膈应极了,但她又不能阻止陆长川。毕竟是十来年的老邻居,而且只是修个台灯。   “长川他修不好,红梅你另找人修,要不重新买个新的。”陆母靠着门框,语气不好,狐狸精一样,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周红梅是这种货色。   顾糖糖撇过头忍笑,婆婆可太给力了,这些话正是她想说的。 第262章 一朵男白莲   陆二姐出来了,喊道:“长川你还不快点,糖糖要迟到了。”   “哦!”   陆长川也不想修,周家修东西都不给钱,他现在时间紧迫,要好好学习呢。   周红梅举起了台灯,想塞给陆长川的,可人都走了,她塞了个空,台灯尴尬地落在半空中,陆母和陆二姐还说那些话挤兑她,她也不是藏得住心事的人,脸上就有了恼怒。   “红梅,回家了!”   周师母在二楼喊人,语气很严厉,女儿太丢人现眼了。   周红梅咬着唇,懊恼地回了家,心里还想不明白,为什么陆长川看不到她的情意,顾糖糖有什么好的?   陆母哼了声,轻骂道:“贱骨头!”   她儿子都结婚了,儿媳妇还那么漂亮能干,这周红梅哪来的脸?   下次再跑来发骚,她可不给面子了。   陆二姐也瞧不上,喜欢人没错,可喜欢上有妇之夫就是大错特错,周红梅长得还行,又有文化,怎么就那么贱呢?   陆长川送到了教学楼下,顾糖糖跳下车,朝他瞪了眼,扫蜂引蝶的。   “糖糖,我都没理她。”   陆长川赶紧赔笑说好话,对周红梅也多了不少怨气。   “长川哥叫得可真亲。”   顾糖糖学周红梅叫了声,百转千回,又娇又媚,陆长川骨头都酥了,很老实地说:“你叫得好听多了。”   本来还有点恼的,被他这么一说,一下子绷不住了,笑出了声,顾糖糖气得在他身上捶了下,恼道:“下次再到我面前叫,我可真要生气了。”   那周红梅就是故意来挑衅她的,真贱!   “我以后看到她就走开。”   陆长川连忙保证,他可不想惹媳妇生气,还是因为周红梅这么一个外人。   顾糖糖白了眼,轻哼道:“别嘴上一套,做了又一套。”   “绝对不会,糖糖你看我表现!”   陆长川又是一番保证,急得汗都出来了,心里也更怨周红梅了,一天天的跑他跟前瞎捣啥乱呢,烦死了。   顾糖糖差点笑出声,硬忍住了,板着脸说:“好好看书,别和闲杂人等瞎浪费时间。”   陆长川松了口气,媳妇可算哄好了。   教学楼下多了不少学生,都是来上课的,有不少是中医班上的,包括常书峰这些男同学,都看向陆长川,眼神审视。   顾糖糖可以说是全校最漂亮的女同学了,可却英年早婚,很多男同学都挺妒嫉未曾谋面过的陆长川,现在看到了,自然要鸡蛋里挑骨头一番。   “长得也就那样。”   “听说是个工人,文化肯定不高。”   “工人有啥大出息,顾糖糖眼真瞎。”   很多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觉得顾糖糖太单纯,被陆长川骗了,以后肯定会后悔,还有些人甚至巴不得顾糖糖快点后悔,和陆长川离婚,他们就有机会了。   “我走了,这袋子里是吃的,过几天我再来送。”   陆长川提起了袋子,里面是陆母准备的吃食,一盒红烧肉,还有炸带鱼,让顾糖糖带着在学校吃。   “不用,食堂里都有,你抓紧时间看书,争取考过四级。”   顾糖糖昨晚想了一晚上,越想越觉得爷爷说的话颇有深意,陆长川决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知道,我有数。”   陆长川咧嘴笑了,他一定能考上四级的。   水玉心和杨春梅她们过来了,顾糖糖和她们一起进了教学楼,陆长川也骑车走了,他骑得很慢。但还是不小心撞到了人,是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同学,穿着打满了补丁的衣服,可身上却有着难掩的贵气。   “对不起,有没有受伤?”   陆长川忙下车,歉疚地看着厉思之。   被撞的男同学正是厉思之,他弯着腰,表情看起来很痛苦,陆长川更歉疚了,不应该在学校里骑车的。但其实他骑得很慢,是厉思之突然窜了出来。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陆长川扶起了厉思之,车轮撞到小腿,车速也不快,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可也难说,这男同学瘦得像柴禾一样,身子骨应该不太好,禁不起这么一撞呢?   “不用,是我自己没看路。”   厉思之扶住了陆长川,他的手很漂亮,像钢琴家的手,特别白,比很多女同学的手还白嫩,指甲修得很整齐,干干净净的。   “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陆长川不放心,这男同学的小身板和林妹妹一样,检查下才安心。   “真不用,我去上课了。”   厉思之微微笑了笑,表示无碍,从地上捡起书本,抱着就要走。   “那这样,我爱人……”   陆长川本来想说万一厉思之身体有恙,可以找去找顾糖糖,可话到嘴边,他突然心里咯噔了下,像是被铁锤用力撞击,整个人都懵了。   厉思之在等他说话,可等了半天,陆长川都没说出他想听的那个名字,秀眉不禁皱了下,怎么会失灵?   陆长川清醒过来,很快察觉到刚才的想法不妥,怎么能让这个陌生男同学去找媳妇呢,糖糖心肠软还单纯,万一这男同学居心不良怎么办?   他这不是亲手把狼送到媳妇面前嘛!   “你叫什么名字?过两天我还要来学校,我去找你吧。”陆长川想了个万全之策。   过几天他给媳妇送吃的,顺便去看看这男同学。   厉思之心沉了沉,发展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哪里出了错?   “我叫厉思之,是一年级中医班,不用那么麻烦,我真没事。”厉思之很客气,他的声音很好听,很衬他身上那柔弱又坚强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怜惜他。   “我爱……过几天我来看你啊!”   陆长川差点又脱口说出顾糖糖,脑袋也又被捶了下,疼得懵懵的,他冲厉思之笑了笑,骑上车走了,越来越远。   厉思之转过身,看着陆长川的背影,柔弱苍白的脸变得疑惑,为什么会失效?   不可能啊!   难道他到东城后,功力变差了?   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厉思之深深地叹了口气,也难怪功力变差,每天都吃不饱,到现在都没吃到一片肉,这破地方连山都没有,想打点野食都难,只能天天吃水煮白菜土豆,再这样吃下去,他的小命都可能要完了。   唉! 第263章 赤果果地秀恩爱   厉思之又叹了口气,肚子好饿,他不想去上课,老师教的那些破玩意儿,和他学的完全不搭介。要不是母亲有令,他才不会来这破地方受罪。   在老家他过得无比舒服,穷山僻壤,天高皇帝远,外面的世界和山里毫无关系,他在山里受万人敬仰,每天都能吃上肉,从来没饿过肚子,到了这破地方后,天天受人白眼,尤其是本地人,白眼翻得跟天盲一样,说的话更是比老娘们还阴阳怪气。要不是母亲再三叮嘱,不能在学校惹事,他肯定会教训那些家伙。   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厉思之的遐想,他忧桑的叹了口气,又变成了柔弱自强的样子,再用力按了下肚子,饥饿感消散了些,这才撒开脚丫子,朝教室奔跑。   厉思之气喘吁吁地赶到教室,两条腿都软了,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他严厉地看着扶着门框喘气的厉思之,眼神很可怕,最讨厌的就是迟到早退还旷课的学生。   国家出这么多钱和物资,供这些年轻人学习知识,却偏偏有些年轻人不珍惜难得的机会,在学校里风花雪月,玩物丧志,浪费国家的米粮。   “迟到三分钟,去走廊站着反省!”老师毫不留情,师不严,不成器,他不能姑息纵容懒散的学生。   “好的,老师。”   厉思之很乖巧,按着肚子挪步子,速度堪比蜗牛,走几步还趄趔了下,差点摔倒,看得老师眼睛出火,厉声训斥:“没吃饭?”   肯定是故意和老师作对,走几步路就这个死样子,岂有此理!   “嗯。”   厉思之低下头,早上他确实没吃饭,十六块的生活补助,他要寄给老家五块钱,还剩下十一块钱,而且还得买学习资料,怎么算都不够吃,母亲说了,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浪费这个好机会,学习资料不能省,只能在嘴上省了。   声音很小,但老师听到了,不由愣了下,这才细细打量厉思之,瘦得皮包骨头,脸白得像抹了粉,就是个男版林妹妹,风一吹就倒。   而且厉思之还总按着肚子,眉头轻蹙,像是很难受。   老师走下讲台,让教室里的学生看书,他领着厉思之去了走廊问话。   “早饭怎么不吃?”“没钱。”   “学校不是发了十六块生活补助?”   “我妈生病了,我没爹。”   老师心生怜惜,是个孝顺孩子,看这瘦巴巴的模样,怕是一天饱饭都没吃过吧?   “为什么迟到?”“走不动,头晕。”   老师皱紧了眉,又问:“昨晚吃了没?”   “吃了二两。”“菜呢?”   “没打菜,食堂有汤。”   厉思之老实回答,食堂有免费的紫菜蛋花汤。虽然蛋少点儿,油没放,可不要钱啊,他灌了两饭盒汤,凑合着吃了二两饭,勉强混了个水饱。   老师眼神更加怜惜,在厉思之肩上轻轻拍了拍,返回教室拿出他的包,里面有两个肉包,早上他也起迟了,没来得及吃早饭,就带了两个肉包,准备下课了吃。   “吃吧,吃好了进来上课。”   老师将肉包塞到厉思之手上,声音里还夹杂了些哽咽。   “老师,一个就够了。”   厉思之强忍着想一口吞掉包子的冲动,还很懂事的只拿了一个,另外一个还给了老师,但老师又塞了过来,“吃吧!”   为了避免他难堪,老师进教室上课了,留厉思之一个人在外面吃包子。   老师不知道,他才一走,厉思之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变了,柔弱的眼睛里闪过精光,大口大口地吃着包子,两只包子没几口就吃完了,连滴在手指上的油都舔了。   厉思之满足地叹息着,肉真好吃啊,就是两只包子少了点儿。   舔完了嘴边的油,厉思之整理了衣服,又恢复了翩翩贵公子的模样,走到门口轻声叫道:“报告!”   “进来吧,以后别迟到了。”   老师见他精神了不少,非常欣慰,还打算以后再给厉思之带些吃食。   厉思之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弯着腰到了教室后面,前面的座位都被占满了,同学们的求知欲特别强,上课都会挤在前面。   顾糖糖不爱坐前面,不是她没求知欲,而是怕吃粉笔灰和老师的口水。比如这节课的老师,就很会喷口水,讲到激动的时候,口水跟淅沥沥的小雨一样,绵绵不绝,气味清新。   她和水玉心挨着坐,旁边有几个空位,厉思之坐了过来,坐得笔直,认真听讲。   水玉心在抽屉里玩青蛇,壁虎放在宿舍里吃蚊子了,小青蛇她带在身上玩。   厉思之眼角瞟到了小青蛇,嘴角抽了下,上次是蜈蚣,这次是青蛇,苗疆的人真会玩。   顾糖糖也在打量他,难怪米湘君赞不绝口,长得是真好看,就是太瘦了,好像比刚开学时还瘦了些,真担心会被风吹走。   厉思之表面上是在认真听讲,心里却在想陆长川,下回他吃饱了再试一下,可吃饱太难了,他得再找个冤大头,护理班有个女同学应该可以,好几次都想给他打饭,下次他就给这女同学一次机会吧。   陆长川骑车去了单位,今天开始夜班,白天在家休息。但他准备先给媳妇做台灯,家里工具是现成的,还得去厂里搞点材料。   他直接去了机修组,这儿工具最齐全,也不用人帮忙,自个动手用铁皮搞了个灯罩,还做成了荷叶边,又去找了油漆,调了好几回才调成粉蓝色。   “长川你在搞什么?”   好几个师傅围过来看热闹,主要是陆长川忙活半天了,搞出个花里胡哨的东西,大家都猜不出是什么。   “灯罩,给我媳妇做的台灯,她喜欢在床上看书。”   陆长川将刷好油漆的荷叶灯罩,小心翼翼地放在外面晾晒,又去仓库找木板了,趁晒油漆的工夫,他把小书桌的材料也准备了。   还是回到机修组这边搞,陆长川忙得热火朝天,大汗淋漓。   “长川你不是上夜班?咋来我们机修组这儿干了?”有人开玩笑。   “人家给媳妇做台灯呢,长川你这又是做啥?不会是你家的床震坏了吧?”   话音刚落,大家都暧昧大笑,已婚男人笑得最大声,未婚男人有点懵,但又有点明白,也跟着笑。   “你眼瞎呢,床用这么薄的木板?给我媳妇做个小书桌。”   陆长川笑着白了眼,在木板上划线,小书桌好做。但在被窝里控制翻页有点难,他得慢慢琢磨。   所有人都闻到了浓浓的酸臭味,又是台灯,又是书桌,这是在赤果果地显摆啊! 第264章 对了,你们生不出孩子   “你这书桌也太小了,做玩具书桌?”有人发现了尺寸的不对,这么小巧玲珑,给孩子当玩具还差不多。   “你不懂,放床上的,老黄你帮我想想,怎样才能不伸出手,被窝里就能翻页?”   陆长川想不明白,他是电工,不是木工,老黄是机修工,但木工活也很不错。   “书桌干啥放床上?你家房子有五间呢。”   老黄听不明白了,五间房还摆不下一张书桌?   “我不是说了嘛,我媳妇喜欢在床上看书,摆个小书桌,手不要伸出来,被窝里就能翻页,你快帮我想想,有啥办法?”   陆长川说了顾糖糖的要求,几个师傅都听得一脸莫名,表情复杂。   “这还不简单,你也躺床上,你媳妇看完了,你就翻一页,翻好了你媳妇还能奖你好东西呢!”另一个师傅嗤了声,语气嘲讽。   显摆啥呢,看个破书还要躺床上,还要搞个在被窝里翻页,咋的,手是金子打的,不能露财?   大家哄堂大笑,这个好东西……已婚男人都知道,车间里大家都习惯了讲荤段子,不讲几句生活哪有滋味呢?   “你都没媳妇你懂个啥,老黄你帮我想想,回头我请你吃饭。”   陆长川轻轻松松地扎了一刀,调侃他的家伙比他大一岁,是个老光棍,他才不生弱势群体的气。   大龄光棍脸色变了变,气死他了,有媳妇了不起啊!   “不想伸手还不简单,弄根绳子呗,就像你们装灯泡开关一样,绳子系在床头上,一拽就能开。”大龄光棍没好气道。   正好有人来叫老黄,说车间有机器出故障了。   “小刘说的对,你想办法弄根绳子,细节你自己搞。”   老黄肯定了大龄光棍小刘的点子,拿着工具匆匆去了车间。   陆长川面有所思,决定试一试,失败了再重新搞。   灯罩上的油漆晒干了,陆长川抱着一堆木头和灯罩,准备回家,厂门口和陈野碰上了。   “长川,还你的钱。”   陈野从口袋里拿出二十块,塞了过来。   他在外面欠的钱,他妈替他还了,说陈家丢不起这个脸,陈野这些天也反思了下,最近他确实有点昏头,做了不少傻事,从前的兄弟和朋友都疏远了他,搞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没发工资,你哪来的钱?”   陆长川接过了钱,顺口问了句。   “找家里要的钱。”陈野脸上有点热,以前他问家里要钱,向来都是理直气壮的。   可他爸上次骂了他,说他都二十好几,又上班了,不应该再朝家里伸手要钱了,而且他既然敢不顾家里的反对谈对象,就要有点志气。   “你一心要和顾惜惜在一起,我不反对。但是,你得让我和你妈妈看到,你过得很好,而不是现在这样负债累累,狼狈不堪,你这样只说明,我们反对的是对的,你坚持的是错的。”   这话是陈父说的,从小到大,父亲还是头一回和他谈心,陈野印象里父亲总是忙忙碌碌,他都和母亲在一起,学习生活都是母亲负责,父亲很少管他。   这番话给了陈野极大的触动,父亲不反对他和惜惜了,可他心里还是沉甸甸的,父亲说的对,他最近过得太糟糕了,欠了那么多钱,和朋友也疏远了,这不是他想要过的生活。   陈野打算重新规划人生,振作起来,他相信,凭他的努力,一定能和惜惜过得很好。   陆长川爽朗道:“这就对了,和父母哪有隔夜仇呢,有什么事和你爸妈好好说,别犟脾气。”   陈野笑了笑。   “你搬回家里了没?”陆长川关心地问。   陈野愣了下,摇头,他还在租房。   “租房多不划算,你都处对象了,顾惜惜又没工作,还是农村户口,天天还要吃药,以后你们真结婚了,再生孩子。对了,孩子不会有,你担子轻了些,顾惜惜生不出来。但你一个人的工资还是难,能省就省点儿。”   陆长川苦口婆心地劝着,他是真心替陈野考虑的。毕竟是一起在部队打拼过的兄弟,虽然傻了点儿,可也得劝一劝。   就算是和顾惜惜结婚,那也得把日子过好嘛。   陈野面色微变,不满道:“惜惜是吃商品粮的。”   虽然没工作,但是城里户口,陆长川又要泼惜惜脏水了。不过他已经反省过了,并没发火,只是有点恼火。   陆长川愣了下,反问:“顾惜惜没和你说?”   “说什么?”陈野口气不好。   “她户口迁到农村了,这事说来话长,我和你细细说啊。”   陆长川拽着陈野去了树荫下,将顾金凤犯蠢,想让沈宵云代替顾惜惜下乡,然后又花重金二百块,给顾惜惜买了个农村户口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我岳父和顾金凤离婚的导火线就是这事儿,她把我岳父有纪念意义的手表擅自卖了,花二百块给顾惜惜的亲爹,户口迁去了她亲爹那儿,现在顾惜惜就是农村人,所有定额都没有,陈野你可得省着花,你的担子不轻啊!”   陆长川用力在陈野肩上拍了下,眼神同情,就是小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才会被顾惜惜那种女人迷惑住,撞点墙吃点苦也没啥,就当上人生课了。   陈野脸色难看,这事他真不知道,顾惜惜从来没提过。   而且代替下乡那事也没说,顾惜惜还说,父母离婚是被沈家逼的。因为沈家一直看不上顾金凤是农村人,他还信了,对沈家意见很大。   “以后你们办公室的人,收那些礼啥的,你别再摆脸色了,入乡随俗的道理你比我懂,还有个诗是怎么说来着,水太清了没鱼,人太计较了没朋友,你学习比我好,肯定明白的。”   陆长川又劝了句,陈野再这么清高下去,迟早会被办公室的人排挤。既然打定主意要和顾惜惜过了,就努力挣钱呗,摆着一副清高样子有什么用呢?   要不是陈野在部队里帮过他,他才懒得管闲事。   他和陈野是同年进的部队,又恰好分到同一班,还是老乡。但陈野家里打过招呼,在部队混得很不错,他没背景,倒也没人欺负,就是机会少一些。   陈野这人眼睛是瞎了点儿,人是傻了点儿,可挺仗义,有什么好事都会带上他。要不是他转业回家了,留在部队就能提干,混个干部没问题。   就是记着这份情,陆长川才会把陈野当兄弟,希望他能好好的,别被顾惜惜毁了。 第265章 顾惜惜生不出孩子,你还没钱   陈野心里很复杂,如果是以前,陆长川这样说,他肯定掉头就走,可现在他却开始反思了,或许他以前真的错了吧?   老爷子在家经常说,人情是门学问。要是学好了,不管去了哪都能如鱼得水,老爷子还说。如果人人都不和你好,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你太优秀,二就是你得罪了所有人。   前者他有自知之明,还没优秀到被所有人排挤的地步,那就只能是后者了。   “我知道了。”陈野笑了笑,说话语气比以前好多了。   这些日子在外面租房,过得捉襟见肘,在这之前他一直都很顺,也就是这些天才算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苦,以前不觉得钞票很重要,还觉得他妈说的那些话很市侩,什么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酱醋,有情饮水饱是骗傻子。   这些话他妈经常说,他听了很反感,可前阵子他四处借钱,感觉到了那些人不耐烦的眼神,还有大院里的人的鄙视,陈野心里百感交集,终于有点理解他妈了。   他确实是头顶着陈家的光环,才会得到那么多的善意和称赞。如果没了陈家,只他陈野一个人,真没有人会在意他,他甚至都比不上陆长川。   陆长川在单位里如鱼得水,从厂长到车间工人,都对他印象很好,靠的是他自己的能力,而他则是靠的陈家,他搬离陈家后,昔日的善意消失了不少,或许这些人以为陈家放弃他了,懒得和他做表面工夫了吧?   陆长川眼神讶异,今天的陈野像变了个人,以前他要说这些话,这傻子肯定要吵,今天却安安静静的,也不发脾气了。   这是被社会的铁墙撞聪明了?   “这样才对嘛,要听得进劝,我爹常说,父母支持的不一定对。但父母反对的,一定要慎重些,就比如那个顾惜惜,一百个人有99个反对,还剩下一个瞎子看不到,你就得慎重了,别……”   陆长川心里一松,说话也不把门了,他是真不希望好兄弟这朵鲜花,被顾惜惜那坨瘟牛粪给糟蹋了。   顾自说着的陆长川,也没注意到兄弟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拳头也捏紧了,实在忍无可忍的陈野,沉声道:“你别逼我出手啊!”   要搁以前,他拳头老早抡出去了,但经过了现实的打击后,陈野冷静了许多,可还是不想听这些废话,他还喜欢着顾惜惜,不想听任何人贬低她。   陆长川愣了下,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有点懊恼,差点被陈野的表象迷惑了,这傻子还和以前一样,压根没变。   “反正是你的终生大事,你自个愿意我也管不着。但你可得想好了,顾惜惜是农村户口,以后你生的孩子也随娘,是农村户口,哎呀,我又给忘了,顾惜惜生不出来,你肩上的担子能小点儿。”   陆长川拍了下嘴,他最近的记性不太行,回去吃几个核桃补补脑。   “你有完没完?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这事,惜惜她只是身体不好,不是生不出来,我会给她治病的。”陈野忍无可忍了,成心的吧?   陆长川神情犹豫,纠结着要不要说,说了怕陈野生气,不说吧,又于心不忍。   “有屁就放,别獐头鼠目的!”   陈野没好气地凶了句,这家伙婚前还相貌堂堂,婚后贼眉贼眼的,就知道顾糖糖不是良配,把好好的人给糟蹋了。   “我劝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沈神医都治不好,东城还有谁能治好?”陆长川直言。   “我带惜惜去京城!”   陈野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你有钱?”   陆长川轻飘飘地问了句,眼神怀疑,吃饭的钱都要借,还想去京城看病?   一点都不务实,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天真还单蠢。   陈野三丈高的气焰顿时瘪了,心里涌上悲伤,他确实没钱,父母也不会支持,可他还是好讨厌陆长川,为什么要说出来?   娶妻娶贤,老祖宗说的对,娶了个粗鄙的妻子,好好的陆长川都变得讨人厌了。   “用不着你管!”   陈野白了眼,转身就走,不想再说下去了,他怕自己会气死。   “不管就不管,当我喜欢管啊!”   陆长川利索转身,他还得回去给媳妇做台灯书桌呢。   陈野眼角瞟到他车上一堆木头,忍不住问:“你拿这么多木头干什么?”   “给我家糖糖做小书桌,放床上看书,还要弄个床上的小台灯,糖糖说她喜欢粉蓝色,这个好看吧?”   陆长川立刻来了兴致,拿起荷叶边的灯罩显摆,他手巧,干活细致,灯罩确实很漂亮,可陈野却看得刺眼,后悔他为什么要多嘴问,给这家伙得瑟的。   “还行!”   陈野敷衍地说了句,还提醒道:“你拿这么多木头,小心让人看到。”   上次他拿了些木头,带回去给顾惜惜引炉子,也没多少,可被门卫看到了,硬说他挖单位墙角,还去找了领导,当时他无地自容,好想钻地缝,那堆木头也不要了,宁可花钱买木炭,也不要再受这种屈辱。   “没事儿,传达室的刘叔和我关系好着呢。”   陆长川浑不在意,这么几根木头算什么。   陈野心里一刺,上次落他脸的就是刘大爷,脾气古怪,说话难听,一脸刁钻,会有那么好说话?   他不信。   陆长川骑车走了,陈野犹豫了下,跟在了后面。   传达室里坐着的正是刘大爷,看起来有点凶,陆长川停下车,从口袋里拔出牡丹烟,给刘叔拔了一支,还亲自给点上。   刘大爷满足地抽了口,吐出烟圈儿,笑眯眯地问:“你拿这么多木头引火?”   “给我媳妇做书桌,放床上看,昨晚闹了一晚上,没办法只好搞一个。”   陆长川还叹了口气,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刘大爷幸灾乐祸地大笑,“我当初怎么说来着,女人结婚前比绵羊还软,结婚后就成母老虎了,你还不信,非要和我打赌,输了吧?”   “还是刘叔你有高见,昨晚我就说迟几天做,挠了我好几下呢,血都挠出来了。”   陆长川一脸的崇拜,让刘大爷特别得意。   其实昨晚上是兴之所致,情到极深处,才被挠了几下,也没挠出血,只是几道印子。但刘大爷家里有个母老虎,将他管得苦不堪言。所以刘大爷最见不得别人有温柔贤惠的老婆。   嫉妒让人心灵扭曲啊! 第266章 别叫我长川哥,十三点!   陆长川假模假样地发了牢骚,刘大爷心里舒服极了,他就知道女人都是母老虎,没一个是温柔的,那些吹嘘家里老婆温柔的男人,肯定是为了面子打肿脸充胖子。   “女人都这样,咱们男人要心胸宽广,让着点儿,她让你干啥就干啥,别和女人对着干,这书桌你抓紧时间做了,要不然你以后还得睡地板!”   刘大爷语重心长,说的都是他几十年的生活心得,老婆让干的活,必须排在第一位,否则男人在家里就没好日子过了。   为了和谐稳定,男人只能受点委屈了。   “这不紧巴巴地过来干活呢,本来白天休息的,觉都不睡了,刘叔我走了,这烟给你。”   陆长川将剩下的小半包烟,塞给了刘大爷,推着车走了。   刘大爷虽只是个小小的门卫,但小鬼比大鬼还难缠,他上班的第一天,他爹就嘱咐过,单位里越不起眼的人,越要搞好关系,就像机器里小小的螺丝钉一样,看着不起眼,可一旦出了问题,就是大事故。   陈野躲在树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刁钻难缠的刘大爷,笑眯眯地站在门口,还和陆长川招手告别,回来后继续吞云吐雾,对陆长川车上的木头视而不见,哪是当初对付他的刁钻嘴脸?   特么的,一个小小的门卫都有两副嘴脸!   陈野咬紧了牙,悻悻地走了。   回到办公室后,同事提了一网兜东西过来,放在他办公桌上,“供货单位送的,咱们办公室都有。”   其实同事知道陈野不会要,以前供货单位送的礼,陈野就不要,还说是违法乱纪,搞得大家心里挺不舒服,可陈野关系深,他们也不敢得罪,有东西还是得分。   陈野每次都不要,便宜了办公室的同事们,这回同事也以为陈野不会要,想着大家一会儿分东西的。   “谢谢。”   陈野犹豫了下,接过了东西,还和同事挤了个笑脸。   同事愣住了,有点傻眼,怎么收下了呢?   “不客气,人人都有份嘛。”   同事反应还算快,立刻就笑容满面了,走了几步,还回头看,陈野还是以前的模样,没变,可又有点变化,感觉怪怪的。   “收下了?你有没有搞错?”   其他同事都等着瓜分陈野的东西,结果空欢喜一场,都不敢相信。   “东西就在陈野桌上呢,估计最近手头紧,知道要好处了。”送东西的同事猜测,以前陈野没过过穷日子,高高在上,现在尝到苦头了,只能低下头呗。   “那晚上吃饭要不要叫他?”   “叫吧,一个办公室的,不叫不好。”   于是,送东西的同事又去问了:“小陈,晚上老宣过生日,咱们办公室聚餐,你要不要去?”   “去的,你们随多少份子?”陈野问。   “老宣平常生日,不用随分子,晚上吃饭的钱大家均分。”   “成!”   陈野爽快答应了,他身上正好有钱。   在办公室坐了会儿,陈野出去办事,他走了后,办公室就议论开了。   “小陈这是哪根筋搭错了?以前的清高呢?”   “毕竟处对象了嘛,要担担子了。”   “他那个对象我见过几回,啧啧啧,脱了衣服是骷髅,穿着衣服是木乃伊,我要是男人,就算喝三斤老酒都看不上!”   “有那么丑?小陈脑子没毛病吧?”   “不是丑,是太瘦,走两步喘三下,眼睛跟得了结膜炎一样,说话就掉眼泪,脸比花圈纸还白,对了,还生不出孩子。”   说话的女同事和白秋棠关系不错,也是她上次在电话里,和顾惜惜说陈野要和桑虹结婚了,此刻对顾惜惜极尽贬低。   “生不出孩子?陈野脑子让狗咬了?这女人就算长得天仙一样都没用。”   “陈野不会中邪了吧?”   同事们都觉得陈野过十之八九是中邪了。否则他一个相貌堂堂的高干子弟,怎么会喜欢上那么个玩意儿?   陆长川抱着木头回到家,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先装台灯,弄个25瓦的白炽灯,再扯根绳子吊在床头,既好看又方便。   装好台灯后,陆长川试了下,亮度刚刚好, 粉蓝色的灯罩和古色古香的床还挺搭,怪好看的,他满意的笑了,又去天井叮叮当当地做书桌。   陆母出去买菜了,陆父在屋子里听收音机,其他住户大部分去上班了,挺安静的。   周红梅下楼了,手里还拿着台灯,周师母和陆母一起去买菜了,她不死心,想再来问问陆长川。   “长川哥!”   周红梅娇滴滴地叫了声,陆长川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榔头差点敲到手上,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你帮我修下台灯嘛,买新的要不少钱。”   周红梅走了过来,神色娇羞,眉眼含情,看得陆长川全身都起鸡皮疙瘩,果断后退一大步,板着脸喝道:“修不了,你找其他人!”   “你以前都能修,是不是顾糖糖不让你修的,她就是小心眼!”   周红梅恼了,以前陆长川没结婚时,就帮她修过台灯,一结婚就不修了,顾糖糖那女人真讨厌,心眼小还霸道。   陆长川沉了脸,不高兴道:“说了修不了,你耳朵长毛?还有以后别叫我长川哥,我都结婚了,要避嫌,有事没事你都别来找我!”   再让媳妇看到他和周红梅扯上,他肯定得去睡地板了。   周红梅一脸受伤,哀怨地看着他,“长川哥你就这么烦我?以前我们那么好,你还背过我呢,是不是顾糖糖逼你的?”   陆长川眉毛拧成了一字,快烦死了,以前怎么没看出周红梅有这么烦?   “小时候的事有什么好提的,我还抱过你家红秀呢,你天天扯这些烦不烦?还有,糖糖是我媳妇,我当然得听她的话,难不成还听你的?我又不是十三点!”   陆长川口气不善,三番五次地说他媳妇,他可不能忍。   “长川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周红梅眼里含泪,声音哽咽,就像是被负心汉伤透了心的怨妇。   陆长川用力搓了下手臂,又退后了几步,警惕地瞪着她,“以后叫我陆同志,或者名字,长川哥只能我媳妇叫!”   糖糖叫他长川哥是天籁之音,周红梅叫就是魔音穿脑。 第267章 娶了糖糖是你几辈子攒的福气   周红梅伤心之极,恨死了顾糖糖,都是这狐狸精勾引了长川哥,本来她和长川哥青梅竹马,都叫十几年长川哥了,顾糖糖一来就抢走了她的长川哥,还不准她叫,不就是仗着沈家的势欺负她。   “长川,给我拿个镙丝刀来!”陆父在屋子里叫。   “来了!”   陆长川如释重负,跑回屋子拿了螺丝刀,给陆父送了过去,只留下周红梅一个人站在天井哭,手里还拿着台灯。   “红梅,台灯坏了就换新的,你这个都用好几年了吧,也该换了,别总舍不得扔掉旧东西。”   陆父推着轮椅出来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周红梅,这姑娘是他看着长大的。说实话,就算儿子不娶顾糖糖,他也不会同意周红梅进门。   周家的家风不行,娶了周红梅麻烦事不断,不是良配。   周红梅脸色涨红,她听出了陆父的言外之意,可她也没错啊,她和陆长川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感情,顾糖糖才是后来者,是顾糖糖抢了她的男人。   “长川,书桌你也做好点儿,糖糖喜欢好看的东西,你要做得不像样,糖糖不高兴了,你妈肯定打你!”陆父故意说俏皮话。   “我肯定要好好做,我妈现在心里都没我了,只有糖糖。”   陆长川笑嘻嘻的回了句,又开始做起了木工,没再看周红梅。   “糖糖多好啊,你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才能娶到糖糖!”   陆父在儿子头上轻轻敲了下,又朝周红梅看了眼,这才推着轮椅进屋了,周家这大女儿要是还有点脑子,就应该知难而退。要是还死缠烂打的,别怪他不讲情面了。   周红梅脸色青红交加,心里比刀扎还疼,陆叔叔那番话就是说给她听的,让她识相点儿,以前还以为陆叔叔明理,也不过如此啊,和陆婶一样是势利眼。   她朝陆长川哀怨地看了眼,伤心地上楼了。   陆母和周师母刚好买菜回来,看到周红梅的背影,陆母脸色变了变,这不要脸的狐狸精又来纠缠儿子了?   周师母心里也咯噔了下,匆匆上了楼,看到大女儿趴在床上哭,火气冲了上来,低声骂道:“你就那么贱?偏要去丢人现眼?陆家根本瞧不上你,以后不准再去找陆长川!”   周红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师母心里也难受,长叹了口气,“顾糖糖家里有权有势,咱家和她比不了,红梅你别钻牛角尖了,找个条件好的对象安稳过日子,别再想陆长川了。”   “我就喜欢他,其他男人我不喜欢。”周红梅赌气道。   “你喜欢有屁用,陆长川不喜欢你,你爸要是知道了,肯定打断你脚!”周师母低声警告,这事丈夫还不知道,否则定要打死大女儿。   周红梅抖了抖,心里有些害怕,可想到陆长川俊朗的脸,又舍不得了,眼泪流了下来。   为什么顾糖糖要抢她的男人?   沈家的孙女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偏偏要和她抢,顾糖糖太坏了。   周师母还以为她听进劝了,松了口气,好声好气地劝:“这次的后生很不错,是货车司机,工资比陆长川还高,你别又给人使脸色,好好和人处。”   周红梅闷着头,不吭声。   “别再死犟了,你都21了,再拖下去就只能找二婚和鳏夫了。”   周师母气女儿冥顽不灵,非要吊死在陆长川身上。   “知道了。”   周红梅答应去相亲,这次的男人听起来还不错,工资比陆长川高。要是长得还行,她就答应了吧,至少在顾糖糖面前,她能挺直腰板了。   “这就对了,我去打电话。”   周师母喜出望外,女儿总算想通了,她跑出去给介绍人打电话,安排礼拜天见面的地点。   陆母阴沉着脸在天井择菜,看到她阴阳怪气地问:“有啥喜事?不会是你家红梅找好对象了吧?”   臭不要脸的,天天缠着她儿子,下次要是再来犯贱,她绝对不客气!   “礼拜天要去相看,后生是货车司机,每个月七七八八的能有七八十块呢,红梅答应去看了。”   周师母腰板挺得笔直,说话口气都得瑟了,她家红梅长得好,还是老师,有的是男人想娶,陆长川有什么了不起的。   陆母噎了下,心里堵得慌,介绍人也是瞎了眼,怎么能介绍周红梅给那司机,不是害人嘛?   “这次的后生蛮不错,让红梅好好打扮,争取一次成功。要不然年纪一大吧,就容易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母刺了句,便低下头择菜,管他是开货车的还是开拖拉机的,早点娶了周红梅也好,省得天天纠缠她儿子。   周师母咬紧了牙,阴沉着脸出去了,心里堵着一口气,这回说什么都得成,不能让朱向华看扁了。   陆母朝她背影嗤了声,还翻了个白眼。   徐寡妇精疲力竭地回来了,短短几天,她像是老了好几岁,这些天她四处托关系,希望能替老二开脱,可她没钱送礼,那些人都不搭理她,还说老二犯的是流氓罪,要吃枪子儿。   她这些天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人也瘦了不少,虽然憔悴了些,可比往日又多了些风韵,有人和她说,割委办的张主任如果肯帮忙,老二肯定没事。   于是,徐寡妇想方设法找到了张主任,对方倒也没说不帮忙,可却让她晚上再去找,她哪听不出来深意,张主任好色人人都知道,而且还专挑三四十的妇人,徐寡妇老早打听过的。   她没拒绝张主任,只要能救儿子,让她干什么都行。   “秀英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对了,你家大江呢,好几天没看到了。”周师母和她撞了个照面,八卦地问了起来。   牛大江鬼影都见不着,徐寡妇早出晚归,也见不着人,太古怪了。   “上班嘛,我上楼了。”   徐寡妇勉强笑了笑,匆匆上了楼,晚上伺候好了张主任,说不定老二就能放出来了,邻居们都不知道这事儿,名声也不会有影响。   “上个狗屁班,牛大江干了坏事,让公安抓起来了,还要判刑呢。”陆母小声说。 第268章 为了儿子豁出去的徐寡妇   周师母惊得瞪圆了眼睛,电话也不去打了,搬了把小板凳,坐在陆母旁边,还帮她择菜,小声问:“干什么坏事了?偷东西?”   陆母鄙夷道:“流氓罪,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看到漂亮姑娘起了色心,想占姑娘便宜。要不是我家糖糖她哥及时出现,那姑娘就要毁了。”   周师母眼珠子都弹了出来,比偷东西严重一百倍啊!   “是上次来吃饭的后生,还是头顶一撮毛的那个?”   周师母的好奇心膨胀了,也让她忘记了和陆母的矛盾,两人头碰着头,神态很亲热。   “钢厂上班那个,前几天来我家吃饭的,就那天出的事,糖糖她哥还被这俩王八蛋划了一刀,出了不少血。”   陆母颇有讲故事的天赋,绘声绘色,节奏感也强,周师母被完全带入了,跟着紧张起来,“啊哟,还动刀子了?这是强盗啊,糖糖她哥没事吧?”   “没大事,糖糖配的药挺好。”陆母不忘夸一下儿媳妇。   周师母悄悄撇了下嘴,很瞧不上陆母在儿媳妇面前的伏低做小,长幼尊卑都倒了个了,她活了四十几年,就没见过比顾糖糖还懒的儿媳妇了。   谁家儿媳妇在夫家连碗都不洗的,衣服都是大姑姐洗,她好几回看到陆长虹洗顾糖糖的衣服,她有心说几句,陆长虹还不高兴,嫌她多管闲事。   哼,这陆长虹和朱向华一样贱,活该是干活的命。   “那牛大江和他朋友,是糖糖她哥抓起来的?”周师母心里吐槽着,嘴上不忘八卦,还在想徐寡妇和陆家的梁子可结大了。   陆母用力拍了下大腿,吓了周师母一跳,嗔道:“你别一惊一乍的,赶紧说!”   “当时没抓住,让这俩王八蛋逃了,可你说怎么着,真是巧了!”陆母没往下说,起身去屋子里喝水,急得周师母心痒痒的,催她快点儿。   “急啥,我喝杯水!”   陆母灌了一杯凉茶,这才出来继续说故事:“小贺他那天晚上住在我家,半夜起来上厕所,偏巧就看到那俩王八蛋了,在大门口商量跑路,这不就是自投罗网嘛!”   “这可真赶巧了,要不怎么说人不能干坏事,天网恢恢,插翅难逃呢!”   周师母惊呆了,竟有些同情牛大江。不过她还是很高兴,牛大江这种人就应该去吃牢饭,她家可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呢。   陆母对这话极赞同,“坏事做多了,半夜鬼都会来敲门,牛大江这回至少要坐个三五年牢。哼,要不是徐秀英包庇,他说不定还得吃枪子儿。”   陆长川和她说了牛大江自首的事,陆母可不信牛大江有那样的觉悟,肯定是徐寡妇出的主意,为的就是戴罪立功。   周师母已经起了半边身体,闻言又坐了下来,问起了徐寡妇包庇的事儿。   两人这一聊就是大半个小时,周师母意犹未尽地去打电话了,电话亭就是小卖部,其实是合作商店,打酱油打醋打老酒,灌雪花膏,各种生活用品都能在小卖部买到,还有个电话机。   小卖部设在弄堂口的马路边上,门口有棵极粗壮的梧桐树,茂密的枝叶遮住了浓烈的阳光,树下坐了许多大爷大妈们,闲聊乘凉,热闹的很。   打完了电话后,周师母不急着走,随便弄了个砖头,吹了吹灰就坐下了,牛大江的事,她添油加醋了些,全都说出来了。   “难怪好几天没看到牛家老二了,敢情吃牢饭了啊。”   “我老早晓得了,徐寡妇四处托关系求人,你们消息太不灵通了。”   一个大妈得意洋洋,她可是掌握第一手信息的,不等大家问,她主动说了:“我让她去求张主任。”   “张驴子?”   “就是他,他现在权力大的很,只要答应帮忙,肯定管用。”大妈点头,张主任的绰号就叫张驴子,住在附近的弄堂。   大家的表情古怪,眼神一言难尽,空气也沉默了。   “张驴子可不是好人,徐寡妇自动送上门,怕是……”   有人忍不住说了句,张驴子的浑是远近出名的,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大家背后都骂他驴子。   “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黄花闺女,都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了,多一个张驴子有什么关系。要不是看在街坊的情分上,我才不出主意呢。”大妈口气里对徐寡妇极尽鄙夷。   她的想法很简单,反正是被狗咬,咬一口和咬十口没区别,张主任那儿还有好处拿,何乐而不为?   再说徐寡妇是自愿的,没准人家还巴不得呢。   其他人都没再说了,他们犯不着同情一个水性杨花的荡妇,谁让徐寡妇自身不正呢。   周师母皱紧了眉,她不希望徐寡妇成功,最好牛大江在牢里关一辈子才好呢。   她默默祈祷了番,心事重重地回家了,陆母在天井炒菜,她忍不住把这最新消息转达了,担心道:“要是真和张驴子勾搭上,牛大江可能要放出来。”   陆母气得锅铲在在锅里敲了下,骂道:“臭不要脸的,就知道卖皮卖肉,都要当奶奶的人了,也不知道给子孙积点德。”   周师母没搭话,但眼神也极鄙夷,也就是他们这幢楼的人良心好,要不然老早去贴徐寡妇大字报了。   天暗了下来,徐寡妇精心打扮了一番,心情忐忑地出门了,天井里陆母和周师母都在,看似在聊天,其实是在观察徐寡妇的动静。   “大晚上的你还出门哪?”陆母阴阳怪气地说。   “打扮得这么漂亮,去相亲啊!”周师母也问了句。   “走亲戚。”   徐寡妇笑得很勉强,两鬓的些许白发,在路灯下有些刺眼,眼角还有几条细纹,肉眼可见的沧桑了。   陆母想到了徐寡妇年轻时候的模样。虽然她总骂这女人丑人多作怪,其实徐寡妇年轻时挺漂亮,厂里的一枝花,好多后生追求。但牛家出的彩礼最高,徐寡妇眼皮子浅,就嫁了过去。   她突然没了心情,徐寡妇这个样子,她看着挺不舒服的,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了儿子卖皮卖肉,徐寡妇心里肯定也难受的吧?   没了陆母配合,周师母一个人唱不出大戏,徐寡妇松了口气,匆匆出了门,和张主任约好的是晚上八点,不能迟到。 第269章 没资格娶喜欢的女人   吃晚饭时,陆母说了徐寡妇的事,不过没说张主任的名声。毕竟有儿子女儿在,有些话不好明说。   但陆长川和陆二姐都清楚,他们又不是小孩子,张驴子那么有名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徐姨糊涂了,这姓张的向来是吃肉不吐骨头的,还不肯办事。”陆二姐皱紧了眉。   她还举了个身边的例子,“上半年出的事,男人在咱们单位上班,搞投机倒把被抓走了,他老婆急得没了主见,听人出馊主意找到了这姓张的,结果被占尽了便宜,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男人也没放出来,判了两年劳教,女人都疯了,孩子也没人管。”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陆长川觉得奇怪,他也在印染厂上班,怎么没听说过?   “你又不和人聊这些,自然不知道。”陆二姐笑了笑。   食堂是八卦最灵通的地方,她虽然不爱聊,可喜欢听,而且大家都喜欢和她说各种八卦,这女人的事在厂里并没传播开。因为忌惮张主任的势力,没人敢说。   “要不要提醒徐秀英?”陆母有点担心,虽然天天和徐寡妇作对,但也没啥深仇大恨。要是徐寡妇也给折磨得疯了,她心里不落忍。   “你说不合适,抽空我和大河说一声。”陆父说道。   毕竟是十几年的邻居,还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不能坐视不理。   “我去说吧,你们大人不方便说。”陆二姐主动说。   “你提醒声就行,听不听在他们,我们良心上过得去就好了。”陆母嘱咐。   陆二姐点了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吃了晚饭,陆长川抱着一堆木头去厂里上夜班了,小书桌还没做好,晚上慢慢研究。   牛大河晚上十一点才下班回家,精疲力竭,家里冷冷清清,只有牛大海的呼噜声,隔壁徐寡妇的房间黑漆漆的,他也没多想,平时这个点他妈老早睡了。   洗了澡后,牛大河准备睡觉,却听到隔壁传来了动静,警觉地过去查看,是一脸疲态的徐寡妇,头发蓬乱,衣衫也有些乱。   “你这么晚去干什么了?”牛大河皱紧了眉,心里有不太好的猜想。   “你表姑那里串门了,早点睡吧。”   徐寡妇强撑起精神,和大儿子解释了下,便关上了门,再撑不住了,靠在门板上,捂住脸无声哭泣,她从没像今天晚上这样屈辱过,张主任根本不是人。   而且张主任还让她明晚再去,她真不想去了。可如果不去,儿子就回不来,她只能去。   徐寡妇安慰自己,只当是被疯狗咬了,忍耐几日,老二就能回家了。   张主任是这样和她说的,还说小事一桩,他一句话的事,徐寡妇现在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张主任身上,哪怕再屈辱她都能忍。   第二天牛大河上班,被陆二姐给叫去了僻静处,只提了张主任的名,牛大河肯定清楚的。   “你妈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你劝劝她。”   牛大河脸色很难看,想到了半夜回家的母亲,一切都明白了,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烧,黑着脸就往外走,他要去找那姓张的算帐。   “你干什么去?别冲动!”   陆二姐吓了一大跳,一把拽住了人,张驴子现在如日中天,牛大河就是以卵击石,纯粹是找死,要是真出了事,她的罪过就大了。   “别拦我,我要杀了那老畜生!”牛大河咬紧了牙,额头青筋鼓了起来,特别吓人。   身为人子,他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受欺负还当成不知道,他要宰了那头恶驴!   “你冷静点儿,你要是出了事,大海和你妈怎么办?”陆二姐要气死了,做事一点都不考虑后果,只知道蛮干。   在她的劝说下,牛大河渐渐平静,用力地捶着头,眼睛里含着泪,陆二姐叹了口气,劝道:“做事前先想想你妈和大海,别只会蛮来,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得有担当!”   “我知道,我不会乱来的。”   牛大河红着眼睛保证,已经过了那个劲儿,他不会再干蠢事了,大海还得他养呢。   “想清楚了就好,我去上班了。”   陆二姐这才放心,准备回食堂上班,被牛大河叫住了,眼神很古怪,良久才说:“长虹姐,我……我……”   “什么事?”   陆二姐微笑看着他,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温柔。   牛大河捏紧的拳头松开了,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说谢谢你!”   “客气什么,好好上班吧!”   陆二姐笑得更温柔了,转身走了,没看到身后牛大河的黯然。   牛大河暗骂自己没出息,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房没钱,还摊上个牢改犯兄弟,有什么资格娶陆长虹?   就算他敢提亲,陆家也不会同意,他也不想让陆长虹嫁过来受苦。   牛大河自嘲地笑了声,用力抹了把脸,继续操控机器。   这天晚上,三楼的牛家又吵架了,动静不算大,但还是引起了邻居们的关注。   牛大河堵在了门口,黑着脸说:“哪都不许去,你丢得起那个脸,我和大海丢不起。”   “老大,妈求你了,大江也是你弟弟啊!”徐寡妇哀声乞求,她和张主任约好的。要是失约,张主任肯定不肯帮忙了。   “妈,有些话别逼我说出来,我给你顾着脸,你也别丢我爸和我爷奶的脸,再说那姓张的是个什么货色,占了便宜不肯办事的畜生,你糊涂啊!”   牛大河痛苦地看着他妈,他不能再让他妈犯错了。   徐寡妇脸上血色尽无,软倒在地上,她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大江也是你弟弟,老大,你不准我花钱,我不花,我都听你的了,你别拦我成不?”徐寡妇苦苦哀求,她还是没死心,或许张主任肯帮忙呢?   最后的一点救命稻草,她不能放手。   “我已经帮了他,否则他必然要吃枪子,这是我最后的一点兄弟情义,从此以后,我只管大海!”   牛大河面无表情地说出冰冷的话,又对旁边懵懵懂懂的牛大海说:“你看紧了妈,她去哪你都跟着!”   “上厕所也跟?”牛大海有点难为情,他都这么大了,不方便去女厕所啊。   “门口等着!”   牛大河没好气地瞪了眼,心塞的很,家里没一个省心的。   “哦!”   牛大海乖巧点头,也没问原因,反正他听大哥的。 第270章 陆长川的小发明   接下来这几天,楼里的人天天都能看到这样一幕,徐寡妇不管去哪,身后都有一条大尾巴牛大海,牛大河替他在学校请了假,反正蠢弟弟去了学校也是睡大觉。   “妈上厕所,你别跟了。”   徐寡妇烦躁极了,好几次半夜睡醒,都会看到小儿子幽幽的眼神,吓得她睡意都没了,这小兔崽子精神贼好,都不用睡觉。   “大哥让我跟着。”   牛大海表情木讷,行动却很坚定,反正他得听大哥的话。   徐寡妇咬紧了牙,低吼:“我是你妈!”   “爷爷奶奶说要听大哥的。”牛大海老实回答。   徐寡妇心口堵得慌,那两个老不死的,死了还给她添堵。   “大海,你今天不上课?”陆母拿了把葱出来择,顺便看好戏。   “不上。”   牛大海欢快回答,他喜欢大哥安排的活,上课太折磨人了,趴桌子上睡觉还没家里睡舒服,老师讲的更是天书,每个字他都能听懂,可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老师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老师,还是回家盯他妈好。   “跟着你妈也好,免得她犯错。”陆母语意双关,笑容嘲讽。   牛大河这一招做得不错,让憨小子牛大海盯着,看徐秀英还怎么干不要脸的事。   “朱向华你天天说这么多话,不怕舌头长毒疮?”徐寡妇铁青着脸怼了句。   “有人天天乱来都不怕长烂疮,我才说几句话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陆母冷哼了声,还鄙夷地翻了个大白眼,把徐寡妇气了个半死,撸起袖子就要干仗,被牛大海拦住了,“妈,该买菜了。”   大哥还交待了,不能让妈打架,吵架没事,动手不行。   徐寡妇气得眼睛都红了,可奈何不了小儿子,牛大海是三兄弟里力气最大的,陆母乐坏了,从屋子里拿出两个凉了的包子,塞给了牛大海。   这憨小子打小胃口就大,几乎没吃饱过,经常饿得跑出来找食吃,陆母以前也常给牛大海吃的。   “谢谢婶子。”   牛大海双手接了包子,还让徐寡妇先吃。   “不吃!”   徐寡妇黑了脸,她才不吃朱向华的东西。   牛大海更开心了,啊呜一大口,包子就去了一大半,再一口,没了,两个包子也就四口,陆母看得直愁,这么大的饭量谁家养得起啊。   她朝徐寡妇看过去,多了些同情,也怪造孽的。   陆长川这几天都上夜班,晚上基本上没事,和沈宵云一起研究小书桌,还真让他们给想出来了,弄个能活动的夹层,书放在夹层里,再用绳子控制夹层,一抽绳子,书就能翻页了,关键就在这个夹层上。   白天两人也没回家,鼓足劲搞书桌,终于搞出了成品。   “我来试试,谁弄上,有人找来了书。   陆长川将书放进了夹层里,书桌放在沈宵云面前,桌面倾斜,方便躺着看书,沈宵云拉了下绳子,刷地一声,果然翻了一页。   “哈哈,成功了!”   沈宵云开心大叫,又拽了几下绳子,翻了好几页,其他人也看得兴起,都躺下来体验,一致夸赞做得好。   “还真让你们给做出来了,冬天躺床上看书蛮方便。”   “长川,帮我也做个呗,我老婆也喜欢在床上看书。”提要求的师傅和陆长川关系很不错。   “你老婆用的东西哪能我做?当然得你自个做,照着这样子做就行,不懂问我小舅子。”陆长川没答应,他哪有那功夫,还得考级呢。   “是大舅子!”沈宵云很严肃地纠正。   他可是哥哥,长幼要分清楚。   陆长川很无奈,他比沈宵云足足大了五岁,却天天被这小子叫妹夫。   昨晚上一点事都没有,睡得比在家里还舒服,陆长川索性留在厂里,给书桌上了漆,还是粉蓝色,而且他还在书桌上雕刻了朵玫瑰花,成品非常漂亮,厂里好多人来参观,都想搞个这样的小书桌。   陆长川也不藏私,告诉他们工艺流程,一点都没隐瞒。   “这桌子就取名叫长川书桌,长川你发明的嘛。”有人打趣道。   “对,就叫长川书桌。”   大家齐声起哄,陆长川有点难为情,这才哪跟哪啊,但他却很开心,还有极强烈的成就感,甚至想现在就跑去学校问问媳妇,还想要什么,他肯定都能做出来。   “有什么喜事呢,这么热闹?老远就听到了。”   陈野拿着一把凳子过来了,来修凳子的,满面笑容地问。   师傅们看到他,不约而同收敛了笑容,纷纷去干活了,以前他们在车间聚众聊天。若是被陈野看到了,会批评他们工作不认真,甚至上升到挖单位墙角的层面上。   这个罪名他们可当不起,从此以后,他们远远看到陈野就散了,免得又吃排头。   “我得把这个铜丝重新绕一下,小张那小子眼睛长毛,24伏接到220伏上,变压器都炸黑了。”   “我得清理这电器板,电箱里的风扇坏了,里面跟蒸笼一样,差点起火。”   “我把这喇叭修一下。”   电工组的人都找了活干,给烧坏的变压器绕铜丝,清理烤焦的电器板,或者修理厂里的喇叭,都挺忙碌的,免得被陈野逮到小辫子。   陈野脸上的笑容滞了下,心里不是滋味,这些天他都在反思,越反思越觉得自己以前不招人喜欢,难怪人缘没陆长川好。   那些聚众吹牛的工人,他并没说错,工作时间聊天,本来就不对,可他指出来就会招人恨,就像陆长川说的,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事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能事事较真。   而且他仔细观察过,车间主任都的好几回和工人有说有笑的,直接负责人都不管,他一个外人插手确实不招人待见。   “我听到长川书桌,什么好东西?”   陈野笑容更真诚了些,既然决定改变,他就要拿出诚意来,向陆长川学习为人之道,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了。   几个师傅都讶异地看着他,陈野这高干子弟进厂都两年了,还是头一回这么和颜悦色,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长川发明了个能翻页的书桌,挺好使的。”有个师傅说道。   陈野看到了在外面晾晒的书桌,和上次的荷叶边台灯一个颜色,而且有个奇怪的夹层,他感兴趣地走了过去,想近距离看看,越看越欢喜,忍不住说:“长川,帮我也做一个吧?” 第271章 蛋都生不出来,绝户喽!   陈野想做一个给顾惜惜用,因为顾惜惜最近在学习,准备去当代课老师,她又喜欢躺在床上看,有个书桌方便许多。   他也不是故意麻烦陆长川的,他动手能力不行,陆长川比他厉害。   陆长川本来顺口要答应的,很快反应过来,警觉地问:“书桌你自己用?”   “不是,对,我自己用。”   陈野不敢看他,眼神躲闪。   虽然他觉得陆长川不至于那么小气,可还是不敢说出来。   陆长川哪看不出来,果断拒绝了,“不做!”   敌我必须分明,顾惜惜是媳妇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他能给敌人做书桌?   “我给工钱,成吧?”   陈野好声好气地说,反思过后他性格比以前好了不少,搁以前肯定像炮仗一样炸起来。   “我差你那点钱?你还问我借钱呢!”   陆长川白了眼,他可从来没问陈野借过钱,这小子还借了他二十块,刚还的。   陈野面上有点挂不住,四下看了看,师傅们都在认真干活,应该没听到,心里才松了口气。但他不知道,师傅们耳朵都竖得尖尖的,一个字都没落下。   “那二十块我都还了,行了,你不做算了,我自己做。”   陈野赌气地说了句,不就是个小书桌嘛,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你也不准做。”陆长川决然道。   陈野给气笑了,“你不给我做我没意见,我自己动手你还不肯,陆长川你特么成心和我作对是吧?”   “这是我给我家糖糖做的,你家顾惜惜不可以用。除了你,其他人都可以用,就你们不行。”   陆长川表情很严肃,他是认真的,顾惜惜和他媳妇用同样的书桌,肯定不合适。   而且他辛辛苦苦发明的书桌,凭什么给顾惜惜用?   他又不是普渡众生的菩萨!   “陈野你要不要脸?还嫌不够膈应我妹妹是吧?这书桌是我妹夫为我妹妹发明的,叫糖糖书桌,你好意思给顾惜惜用?”   沈宵云忍不住了,愤然跳起来指责。   “对,这叫糖糖书桌。”陆长川使劲点头,以后他要是还发明了东西,全都叫糖糖。   陈野脸色难看,气陆长川和沈宵云咄咄逼人,更气他居然觉得这俩人说的有点道理,他怎么可以这样想?   顾糖糖那么霸道,三番五次地欺负惜惜,现在连书桌都不准惜惜用,比强盗还霸道,他怎么可以赞同陆长川的说法?   “不用就不用!”   陈野火大地瞪了眼,拿着凳子去找钉子和榔头,凳子腿松了,钉几个钉子紧一紧。   “哼!”   沈宵云翻了个更大的白眼,鼓着腮帮子守着书桌,有他盯着,陈野甭想得逞。   他妹妹已经受了十八年委屈,从此以后坚决不能再受一点委屈了,顾惜惜那儿寸步不让!   陈野心情急躁,又身娇肉贵,一榔头敲下去,砸到了手指,疼得他抱着手惨叫。   “你敲个铁钉都敲不好,你要真和顾惜惜结婚了,你俩咋过?连顿热饭都吃不上。”   陆长川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帮忙,三下两下就利落地修好了凳子。   “谢了。”   陈野闷声道谢,表情不太自在,因为陆长川说的是实话,他和惜惜都不会烧饭,以前都是下馆子,可钞票抗不住,最近顾惜惜学着做饭,煮的面难以下咽,他一口都吃不下。   “客气啥,我说的可是真的,夫妻俩总得有一个会干家务的吧?你们俩都不会干,到时候怎么过日子?”陆长川苦口婆心地劝。   他还是不忍心见陈野这朵鲜花,让顾惜惜那坨牛粪给糟蹋了。   在他看来,顾惜惜配牛大江还蛮般配。   “喝西北风呗!”沈宵云轻哼了声。   陈野朝他斜了眼,捏紧了拳头,每日三省吾身,他忍!   “喝西北风不现实,请保姆也不现实,顾惜惜农村户口,啥都没有,你一个人的工资吃饭都难,还得租房住,一分钱都要掰成三份花。”   陆长川表情很诚恳,他是真心替朋友考虑的,还说:“我当时要娶糖糖时,你还劝我呢,说农村户口不现实,现在你怎么还往坑里跳呢?”   “脑子长毛呗!”   沈宵云抬起下巴,从鼻孔里又哼了声。   陈野咬了咬牙,再忍!   但陆长川的话,却让他心情沉甸甸的,因为是事实。   他问过惜惜了,她哭得很伤心,说是因为怕他会嫌弃,才不敢说出农村户口,她每天都很纠结难受,晚上也睡不好,就是因为这个。   当时他是有点生气的,可看到顾惜惜哭得那么伤心,他又心软了,还保证不管什么户口,他都一定会和惜惜结婚。   可他一个人的工资,既要租房又要养惜惜,确实有点紧巴,下馆子更不可能了。   “好在你们没孩子,压力小很多。”陆长川安慰了句。   “蛋都生不出来,绝户喽!”   沈宵云中气十足地说了句,还朝陈野那边斜了眼,蠢得要死,绝对生出来的时候,脑子里灌羊水了。   “你有完没完?生不生孩子关你屁事!”   陈野忍无可忍,这么恶毒的话,他要是还能忍就是木头,而且他一直都抱有希望,顾惜惜的身体能调理好,他和惜惜一定能有孩子的。   “老子自言自语关你屁事?你管天管地还管老子说话啊?印染厂是你家的?”沈宵云叉着腰,毫不相让。   别人忌惮陈家,他可不怕。   陈野都快被陈家赶出家门了,他怕个毛!   “你简直不可理喻!”   陈野气了个半死,耍无赖他耍不过这小子,吵起来又有失身份,只能硬忍着。   “不可理喻也比你瞎了狗眼强!”沈宵云针锋相对,旁边的人都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陈野气得得脸都青了,颤抖着手指着沈宵云,冲陆长川吼:“你不管管你徒弟?”   “不敢,他是我大舅子!”陆长川缩了缩脖子,他哪有胆子管大舅子。   沈宵云得意洋洋,下巴抬得老高,头顶那一撮毛也竖得特趾高气昂,就像打了胜仗的大公鸡。   “你们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我不和你们吵!”   陈野抓起凳子,转身就走。   “你们还男盗女娼呢!”   从来不肯认输的沈宵云,脑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说出来后,又觉得这成语用得不太对。不过他也没在意,形容这对狗男女用啥词都不过分。   陈野这哪忍得住,扔了凳子就要教训人,被陆长川拦住了,拖着他去了外面。 第272章 我家糖糖说了,不让我和你玩   “你别拦我,今天我非揍得他满地找牙不可,你给我走开!”   陈野用力推,但陆长川抱着,他挣不开,只得跳着脚骂。   “你来啊,爷爷我还怕你不成?爷爷打得你落花流水!”   沈宵云年轻气盛,哪受得住,撸起袖子就要出去干仗,被几个师傅拦住了,两人一个在屋子里,一个在外面,隔空对骂。   “沈神医有你这样的孙子,英名扫地,门楣失色!”   “那也比你个瞎了眼的强,陈老爷子有你这种孙子,才叫倒了十八辈子的霉!”   “你有种出来,老子教你做人!”   “孙子,你有种进来啊,爷爷送你投胎!”   拉架的师傅们听得忍俊不禁,忍着笑拉架。   陆长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人给拖去了车间外面,陈野铁青着脸,头发都气坚了,这回是真气狠了,他那大舅子骂人还真有一套。   “他就是个孩子脾气,你和他吵什么吵?”陆长川劝道。   “是我和他吵?你搞搞清楚,是你那大舅子不做人,我说一句他就阴阳怪气一句,我已经忍他很久了。”陈野气不打一处来,冲陆长川咆哮,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乱了。   “谁让你找顾惜惜了,我大舅子这是恨屋及乌。”   陆长川抹了把脸,后退了半步。   “惜惜怎么他了?换孩子也不是惜惜的错,你们干嘛都怪惜惜?不觉得你们很恶毒吗?”   陈野更气了,明明是许盼娣的错,为什么都要怪惜惜?   “话不能这么说,换孩子确实不是顾惜惜的错。但她在沈家占了糖糖十八年的身份,还用了沈家无数珍稀药材,这个是真的吧?”陆长川正色道。   “那也不能对惜惜赶尽杀绝吧?”   陈野无话反驳,可还是替顾惜惜叫屈,这件事她完全是无辜的,罪大恶极的是许盼娣。   “谁对她赶尽杀绝了?沈家问她要医药费了没?那么多花钱都买不到的好药材,沈家分文没要,够大度了吧?沈家在外面说顾惜惜的坏话了没?沈家只是认回了糖糖,不再管顾惜惜这个假孙女罢了,这就是你理解的赶尽杀绝?”   陆长川眼神复杂地看着朋友,大舅子没说错,脑袋不长三斤毛,绝对说不出这种蠢话。   赶尽杀绝?呵!   陈野表情更不自然了,听起来沈家确实仁至义尽了,可他为什么会一直觉得沈家对惜惜不仁不义?   眼前出现了顾惜惜哭得梨花带泪的脸,和他说着委屈,沈家的狠心,顾糖糖的恶毒……   陈野心沉了沉,脑子清醒了些,他好像先入为主了,一直都在听惜惜说,从没站在沈家的立场考虑过这件事。   “顾惜惜怎么和你说的我不知道,但陈野你是个理智成熟的成年人,要有自己的思想,你好好想想吧,顾惜惜是这场换孩子事件的利益者。无论她多么无辜,她都没法说自己是无辜的,就像抢劫犯用杀人放火抢劫的钱,养大了孩子,这个孩子无辜吗?”   陆长川停了下,又说:“抢劫犯的孩子肯定是不无辜的,他投胎成为抢劫犯的孩子,就是原罪。如果他是无辜的,那些被抢劫犯害死的人怎么办?同样的道理,顾惜惜是许盼娣作恶下的利益者,她一点都不无辜,对她的善,就是对糖糖的恶!”   “惜惜她并没想过伤害顾糖糖,她很善良,她也不愿意当许盼娣的女儿。”   陈野忍不住替心上人辩解了句,可声音很弱,底气不足。   “她还没伤害糖糖?陈野你眼睛长毛啊?事情揭露后,顾惜惜就应该主动离开沈家,可她却死霸着顾金凤不放手,还在顾金凤耳边挑拨离间,让糖糖和亲生父母离心,这顾惜惜既不善良也不无辜,陈野,你可别被爱情的屁崩了眼睛!”   陆长川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朋友,他口水都说干了,这家伙还在替顾惜惜说话,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毕竟是十八年的养育之恩,惜惜只是舍不得养父母。”   陈野的声音更小了。   “舍不得还是不想去农村过苦日子?陈野,你其实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想面对现实罢了。但现实一直都在,你迟早都要面对,你如果一意孤行要和顾惜惜结婚,咱们兄弟之情肯定淡了,我家糖糖早都说了,不让我和你玩。”   陆长川冷笑,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陈野忍不住嘲讽:“你可真听话!”   “废话,不听媳妇的话,难不成听你的?反正你和顾惜惜结婚,咱们兄弟就算做到头了,看在最后一点兄弟情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顾惜惜绝对没你想的那么良善。哼,心思不仅深,还恶毒,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陆长川说完就走了,懒得再管这蠢货。反正他当兄弟的尽到责任了,锤子都锤不醒这蠢货。   陈野冷着脸站着,心情很焦躁,人人都反对他和惜惜,他到底要怎么办?   坚持下去的勇气,好像越来越少了。   不行,他答应过惜惜的,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当懦夫。   陈野给自己打气,准备回办公室,陆长川又跑过来了,喊道:“那书桌不准做给顾惜惜用啊!”   “知道了!”   陈野没好气地吼了声,小气巴拉的,不做就不做,他去买一个。   可想到口袋里的钞票,这念头便掐灭了,没书桌也能看书,不能浪费钱了,不过惜惜很快就要去当代课老师,也能拿工资,负担应该能轻一些。   代课老师是陈野联系的,每个月只有八块钱。但如果表现好就能转正,只是学校在农村,顾惜惜得住在学校里,以后不能经常见面了。   一回到办公室,同事就和他说:“你家打电话来了,说有急事让你回家。”   陈野心里一咯噔,急着问:“有没有说是什么急事?”   “没说,反正挺急的,你快回去吧。”同事说。   陈野点了点头,心情沉重地回了家,在院子里就感受到了山雨欲来,他不由停下了,竟不敢进去。   “进来!”   陈父出来了,眼神很失望,哪怕以前他闹得再凶,父亲都没这么失望过,陈野心更沉了,忐忑不安地进屋。 第273章 事情败露,顾惜惜就是条毒蛇   客厅里陈老爷子和白秋棠都在,还有个意料之外的人,是同一大院的颜如豹,小时候一起玩过。但颜如豹学习成绩很差,又极调皮,上山钻地的,三天两头挨大人的揍。   大院的人提起颜如豹就愁,说他是吵包蛋,学校老师也愁,成绩烂得跟屎一样,可陈野却是人见人夸的好孩子。   学习好,老师喜欢,也不调皮捣蛋,颜如豹带着孩子们去干坏事,陈野一般都在家安安静静地看书,大人们都是这样和自家孩子说的。   “看人家陈野,长得好看,学习又好,还不捣乱,你们怎么不学着点儿?”   “天天跟着颜如豹鬼混,全是跟他学坏的!”   就是这样的两个极端,造成的结果就是,大院的孩子们都喜欢和颜如豹玩,不喜欢陈野。   陈野和颜如豹交情一般,没矛盾,但也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情分。   不过听说颜如豹在部队混得很不错,提干了,他妈不止一次在他耳边提过,还说他若是不转业,肯定比颜如豹强。   可他真不喜欢部队,爷爷和父亲让他去部队改造,他去了,还坚持了三年,可还是没适应部队,老爷子也终于松口,同意他转业了。   客厅的气压很低,向来和蔼可亲的老爷子,此时一脸肃杀,冲陈野喝道:“跪下!”   陈野吓了一跳,人懵懵的,压根没反应过来,膝盖处被用力踢了脚,砰地跪在了地板上,膝盖处传来剧痛。   “挺直!”陈父黑着脸吼,杀气腾腾。   白秋棠撇过头,不忍再看。   但她知道不能劝,老爷子动了真火,小野肯定要脱层皮,都是顾惜惜那扫把星害的,还好过几天就让这贱人去农村代课了,见不着面总会淡了吧?   陈野不敢不听,挺直了背,这样一来,膝盖更疼了,他也不敢哼出声,死死咬着牙,看着老爷子问:“爷爷,我做错了什么?”   就算死也得让他死个明白吧?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东西?陈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陈父气不打一处来,手里多了根牛皮带,用了十二分力气,连抽了好几下,立刻皮开肉绽,血淋淋的。   陈野疼得趴在地上,大汗淋漓,忍着疼痛断断续续地问:“我真不知道,爸,你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吧!”   “我问你,前几天爷爷过寿,你回家吃饭,是不是和顾惜惜说了?”陈父咬牙切齿地问。   “我是说了,可这有什么关系?”   陈野真觉得冤,他只是和惜惜提了下,要回家给老爷子过寿,这就要弄死他?   陈父又气得抽了几下,蠢得不知所谓的东西,早知道他就应该多生几个,也不至于这么气人。   “小野,你还说桑虹也来吃饭吧?”白秋棠赶紧问,再不说清楚,儿子真要被打死了。   陈野愣住了,回想起了那一天。   “阿野,你爸妈会叫桑虹去吃饭的吧?他们那么喜欢她。”顾惜惜哀怨地看着他,眼里泪光点点。   他是怎么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匆匆地走了。   那天晚饭桑虹来得挺迟,而且神色不太对,陈野想起来了,心陡地沉到了底,失声问道:“桑虹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个蠢货差点害死小虹!”   陈父更火了,果然是这蠢货说的,皮带抽得啪啪响,陈野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还倔强地问:“桑虹到底怎么了?爸,求你告诉我!”   “顾惜惜那条毒蛇,唆使流氓去祸害小虹,小野你……你怎么就是看不明白啊!”   白秋棠恨铁不成钢地叫着,眼泪直流,打在儿身,痛在娘身,她更希望这些皮带抽在顾惜惜那贱人身上。   陈野面色大变,眼睛都直了,喃喃自语:“不可能,惜惜不会的,她那么善良……”   “现在还替那女流氓说话,老子打死你个蠢东西!”   陈父怒火冲到了头顶,咬紧牙用力抽着,他现在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桑家,儿子不争气,老子也跟着丢人现眼!   陈野感觉不到疼痛,还在喃喃说着:“不可能的,惜惜不是那种人!”   他越这样说,陈父越生气,衬衫都抽破了,血肉模糊,陈老爷子冷冷看着,无动于衷,眼神比冰还冷。   这么一点伤算什么,万幸桑虹被人救了,否则就算宰了这小畜生都不为过。   白秋棠看不下去了,扑过去护在儿子身上,哭着乞求:“别打了,小野他知道错了,他也不是成心的,所幸小虹还好好的,没出事!”   颜如豹冷笑了声,讽刺道:“白姨是觉得,小虹应该出事吗?”   陈父都已经抽回了皮带,听了这话,老脸挂不住了,又不管不顾地抽了起来,连白秋棠一起抽。   “妈,你走开!”   陈野推开他妈,他做错了事,活该受罚,不能连累母亲。   虽然背上很痛,可他还是松了口气,桑虹的清白还在,真的是惜惜唆使的吗?   陈野现在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前些日子被顾惜惜迷惑得堵了的脑子,一下子被皮带抽通了,老爷子寿宴那天,他和顾惜惜说话时的细节都清晰地映射在脑子里,连顾惜惜的眼神都没遗漏。   当他匆匆离开时,眼角余光看到了顾惜惜的眼神,不同于以往的柔弱,那一刻很冷,当时他并未在意,现在回想起来,惜惜就是那个时候开始计划了吗?   陈野心像被重物撞了下,将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了脑子,惜惜肯定不是那种人,他的思想不能被拐偏。   白秋棠还想护着儿子,老爷子终于开口了,不紧不慢地说:“秋棠,子不教父之过,你别管!”   “爸!”   白秋棠身体震了下,哀求地看向公公。但老爷子身上的肃杀,吓得她不敢开口。自打她嫁到陈家,公公从来都是和蔼可亲的,也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她知道,不能再替儿子求情了。   白秋棠朝皮开肉绽的儿子看了眼,咬牙扭过头,不敢再看。   陈父打累了,陈野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地上都是血,颜如豹这才开口:“堵截小虹的流氓有两个,其中一个叫牛大江,另外一个是牛大江叫去的同犯,牛大江今天招供,是顾惜惜和他说的桑虹行踪,还说如果没有了桑虹,她就能顺利嫁给陈野。” 第274章 幡然醒悟的两个男人   牛大江的嘴挺严,进了公安好几天,死活不肯招出顾惜惜,不过嘴再硬也扛不过公安,今天终于招了,可顾惜惜并没直接唆使,只是说了些意味不明的话,犯罪计划是牛大江自己想的,实行犯罪也是他,顾惜惜完美地摘了出来。   颜如豹和桑虹说了这事,才知道了这几人之间的恩怨,桑虹完全是无妄之灾。   桑虹只是骂了几句,也就罢了,并没想深究。但颜如豹却不想轻易放过陈野和顾惜惜,所以他找到了陈家。   “我还查到,顾惜惜的亲生母亲也是罪犯,恶意掉换孩子,和男人私通,既毒还淫,也真是巧了,顾惜惜和牛大江之间的关系。我虽然不是太清楚,可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甘愿犯罪,其中的关系……罢了,毕竟是你们的家事,我不多说了。”   颜如豹微微笑了笑,他说话和陈老爷子一样,不紧不慢的,还夹杂着讽刺,看向陈野的眼神也是浓浓的不屑。   小时候看这家伙就觉得脑子不太灵光,果然,是真的不灵光。   眼睛也有点瞎。   陈家人的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沾着辣椒水的鞭子抽过,颜如豹的这些话,比打他们几巴掌还伤人。   颜如豹起了身,恭敬对陈老爷子说道:“小虹本不想追究,她说毕竟两家是世交,没必要搞得太难看,而且她也没受伤害,就算了吧。但我和陈野是从小长大的兄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奸人蒙蔽,就多管闲事了。”   心里却在吐槽,就是来看这蠢货挨打的,凭什么小虹受那么大的惊吓,这蠢货还过得好好的?   打死了才好!   “如豹你是好孩子,谢谢你救了小虹。”   陈老爷子站起身,抓着颜如豹的手轻轻拍着,他当然看出来了颜如豹的小心思,可还是感激,总算能让蠢孙子看清那女流氓的真面目了。   只是可惜桑虹那么好的姑娘,是陈家无福啊。   陈父也说了感谢的话,亲自送颜如豹出门。   陈野咬着牙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身上的肉没一处好的,稍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可都不及他的心疼。   牛大江都没见过桑虹,除了顾惜惜还会有谁?   陈野痛心地闭上了眼睛,他是被猪油蒙了心吗?   难怪朋友们都疏远了他,是因为觉得他太蠢了吧?   陈父送了颜如豹,返了回来,又火大地踢了脚,看到这逆子就生气。   “顾惜惜那个女流氓,你趁早给我处理掉。要是还执迷不悟,你就滚出陈家,从此以后别说是陈家人!”陈父怒吼。   陈野没吭声,他在回想以前的一些事,越想越恨自己,其实以前有很多疑点,他竟没看出来。   他被顾惜惜的柔弱和眼泪蒙蔽了。   白秋棠拦住了丈夫,求情道:“小野他知道错了,别打了!”   又对儿子吼道:“小野,快和你爸说,再不和顾惜惜来往了!”   见陈野还在发呆,白秋棠气得一巴掌抽了过去,都铁证如山了,蠢儿子还觉得那小贱人是好的,气死她了。   这一巴掌终于打醒了陈野,定下神,看到的是父母和爷爷失望愤怒的眼神,背上很疼,心里很悔,他终究让家人失望了。   “我想去见见牛大江。”   陈野提出了个要求,他要亲自见牛大江,了解一些事。   “你见那流氓干什么?以后别再和顾惜惜见面就成了!”白秋棠还以为蠢儿子对小贱人还没死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想再抽一巴掌。   陈父却拦住了她,沉声道:“好,我安排你们见面,但如果你再执迷不悟,就滚出陈家,我只当没生你这个儿子,你爷爷也没你这个孙子。”   白秋棠一口气堵了上来,心口疼得慌。如果没有老爷子和丈夫照拂,儿子还有什么前程?   顾惜惜这该死的小贱人,给她等着!   陈野背上的伤还没好,就去见了牛大江,关押在看守所里,剃了光头,戴着手铐,和从前判若两人,看到他,牛大江先是愣了下,又突兀地笑了,笑得像神经病一样。   “你笑什么?”   陈野咬牙切齿地问,就是这王八蛋差点毁了桑虹。   “老子笑你和我一样蠢喽!”   牛大江嘲讽地哼了声,这些天他想了很多。如果没有被顾惜惜迷惑,他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工人。虽然工资低了点儿,家境差了点儿,可比起牢狱生活,以前就是天堂了。   大哥昨天来找他了,和他说了一件事,彻底让他醒悟了。   妈妈为了帮他出狱,四处托关系,还求到了张驴子那个畜生,大哥虽然没明说,可他知道是怎么回事,等大哥走了后,他痛哭了一场,也真正的后悔莫及了。   所以他交待了顾惜惜,还想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出去,不过看到陈野,牛大江心情好了些,还有一个倒霉蛋呢。   十分钟后,陈野失魂落魄地出来了,牛大江说的更详细。虽然顾惜惜没直接唆使,但明里暗里都有暗示,她的恶毒洗不白。   “她就是个贱货,和她亲妈一样,是个男人都行,嘴上说不喜欢我,花我的钱可没嫌弃过!”牛大江冷笑着说,语气里对顾惜惜极尽鄙夷。   昔日心里的白月光,如今已经变成了梗在喉咙的鱼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陈野站在太阳底下,脑袋一阵眩晕,背上的伤绽开了,迈一步都会牵扯到伤口。但这种疼痛却是他此时需要的,这样他的心里才好受些。   在树荫底下休息了会儿,陈野又骑车去了顾惜惜那儿,有些话他要当面问清楚。   天快黑了,今天是礼拜六,紧张学习了一个星期,又要休息了,顾糖糖收拾了东西,还有几本书,等陆长川来接。   “小凤姐,如玉,明天八点在长湖公园集合啊。”   顾糖糖从抽屉里拿出两个桃子,分别给了颜如玉和上官凤,笑眯眯道:“还剩下两个,你们吃了吧。”   “谢啦,你家的桃子超级好吃,我妈买的不好吃。”   颜如玉一把接过,在衣服上擦了擦,咔地咬了一大口,甘甜清香的桃汁在嘴里溅着,太幸福了。   “我也去外面买过,没糖糖家的好吃。”   上官凤也没客气,接过桃子吃了起来,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放松了,她感觉精神好了不少,其实这些年她都是在超负荷地工作。因为坚定的信念,所以她不可以倒下。   哪怕精疲力竭,也要继续战斗。 第275章 见色忘妹,无情无义,禽兽不如   最近吃得好,睡得好,又没处在高度紧张的环境,上官凤就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具体她说不出来,但明显能感觉到。   “下个星期我再带,我走啦!”   顾糖糖提了包,冲大家挥了挥手。   颜如玉边啃桃子边嘟嚷:“我去找桑虹,和她一起回。”   今晚桑虹住在她家,明早一起去公园野餐,这回她得跟着,绝对不会再让桑虹出事了。   “你们早点回去吧,别在外面瞎逛了。”顾糖糖提醒。   就算没有牛大江,也有张大江李大江,不管什么时候,坏人都会存在,年轻姑娘还是自己小心点吧。   “要是有人敢乱来,我打不死他!”   颜如玉挥了挥拳头,腮帮子鼓鼓的,她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双拳难敌四手,你还是别大意了!”   “知道了,我们不逛的,咦,我三哥怎么来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居然来接我?”   颜如玉从窗口看到了她家三哥,站在宿舍楼下,像松一样,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她们四兄妹都是糙养大的,比如放学下大雨了,别的家长会来接,她父母就从来不会。   有一回她觉得委屈,回家抱怨了句,她妈还白了眼,说淋点雨死不了。   她想让三个哥哥送伞,结果哥哥们说:“等下刀子再去接。”   听听,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所以,只要不是下刀子,她脚没断,还能喘气,基本上是不会有人接她放学的,颜如玉看着楼下英姿飒爽的三哥,百感交集,心花怒放,她终于体会到了被哥哥宠幸的滋味。   真甜真幸福!   “我家长川哥也来了,我下去啦!”   顾糖糖看到了陆长川,急匆匆地走了。   颜如玉跑去走廊,吼了声:“桑虹,走了!”   “桑虹已经下去了。”有人回了句。   颜如玉摸了摸头,自言自语:“不是说好一起走的吗?”   她也懒得细想,急吼吼地冲下楼,远远地就看到桑虹和她三哥在说话,之前桑虹站在台阶上,窗口上看不到。难怪刚刚看着她三哥像是在说话的样子。   陆长川看到颜如豹,和他打了声招呼。   “等一下。”   颜如豹和桑虹说了声,拉着陆长川去了旁边,说了牛大江交待的事。   陆长川沉了脸,低声骂道:“和她亲妈一样恶毒,幸好桑姑娘没出事。”   他又问道:“牛大江会判几年?”   “大概五年。”   颜如豹问过在法院的朋友,牛大江属于自首,还举报了同伙,勉强算是戴罪立功,会从轻量刑,但五年还是少不了。   “便宜他了。”   陆长川咬牙骂,牛大江算什么自首,都是被牛大河和徐寡妇逼的。但公安那边也没错,要是不从轻处罚,其他罪犯就不敢自首了。   “三哥,你来接我啊!”   颜如玉笑嘻嘻地跑了下来,沉浸在欢喜里的她,没注意到自家三哥的眼睛一直盯着桑虹,都没看她。   “办事路过,就过来了。”   颜如豹微微皱眉,把自家妹妹给忘了,这傻丫头可别坏他好事。   “如玉,你去买几瓶汽水,晚上要喝的,剩下的钱你买冰淇淋吃。”   颜如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看都没看,塞给了妹妹,想的理由也很敷衍。   “妈不让我吃……哦,谢谢三哥啊,我好久没吃冰淇淋了。”   颜如玉想说母上大人不让她吃冰的。但顾糖糖在她后腰捅了下,她反应还算快,立刻改口,心里却有种难以形容的滋味。   之前的幸福和甜蜜都没了,只剩下了一点酸,还有点郁闷。   见色忘妹,无情无义,禽兽不如!   现在天气晴朗,别说刀子,连雨都没下,桑虹的脚也没断,狗三哥巴巴地跑来接人了,也不想想以前是怎么对年幼的妹妹的。   颜如玉捏紧了手里的钞票,粗粗地点了下,大概十来块,暗暗冷笑,这么点钱就想打发她?   “三哥,我刚想起来,家里的香肠和午餐肉也吃完了,我再去买点,还得买瓶香槟对吧?”   颜如玉一把拽了自家三哥过来,兄妹俩头碰着头,手掐着手,咬牙切齿地瞪着对方。   “胃口别太大,颜黑玉!”   “那我现在就叫桑虹走,看她听你颜黑豹的,还是听我的。”   颜如玉一脸傲娇,才不怕狗三哥的威胁,想追她朋友还这么小气,哼!   颜如豹磨了磨牙,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把钱,一古脑地塞到狗妹妹手里,还小声说:“明天你们去野炊,我也去。”   “那还得再买点蛋糕!”   颜如玉两根手指比了数钱的手势,笑得跟花一样,心情也大好,好不容易有机会宰三哥,她得狠点,决不能心慈手软。   兄妹俩的目光火花直射,僵持了几秒,还是颜如豹败下阵,又拿出了一把钱,没好气道:“全在这了!”   “谢谢三哥,加油哦!”   颜如玉笑得越发甜蜜了,还贴心地比了个拳头加油,得了颜如豹一个大白眼。   “桑虹,我去买汽水啦,回家见啊!”   颜如玉将钱揣进了口袋里,愉快地冲桑虹挥手再见。   “我们不一起回吗?”桑虹问。   “不啦,咱们不顺路,你和我三哥一起!”   颜如玉冲狗三哥使了个眼色,颜如豹黑脸有点热,做得好像太明显了些。但男子汉大丈夫,遇到喜欢的姑娘,下手肯定要快狠准。   桑虹心思单纯,并没多想,乖乖地上了颜如豹的车,还和顾糖糖再见。   “明天见!”   顾糖糖忍笑挥了挥手,颜如豹的心思,比司马昭之心还明显,不过颜如豹比陈野强多了,她挺看好这一对儿。   陆长川没骑车,校园里人太多,他怕又撞人。   “同学,等一下!”   陆长川远远看到了熟悉的单薄身影,补丁摞着补丁,风姿出尘,就是那天撞到的男同学。   厉思之缓缓转过身,脸色比前几天好了不少,这些天各科老师都会给他爱心投喂早饭,还有护理科的那个女同学,也给他打了两次饭,到了东城后,他可怜的肚子终于舒服了点儿。   “你是?”   厉思之表情疑惑,假装没认出来。   “那天我不小心撞了你,你身体没事吧?”陆长川关心地问。   “没事,原来你是顾同学的爱人啊。”   厉思之腼腆地笑了下,朝顾糖糖看了眼,心跳得有点快,本人就在他面前,要不要用咒术? 第276章 官配终于内讧了,合还是分?   厉思之打听过,顾糖糖是沈家最有天赋的子孙,沈老头在外面多次提过,话里的意思很可能会将沈家衣钵传给顾糖糖。   只要他施一个迷心咒,就可以让顾糖糖听他的话。然后将沈家的医术都传授给他,他也就能完成母亲的任务,回老家吃香的喝辣的了。   其实他对沈家医术一点兴趣都没,他的祝由术就很厉害。想让人活就活,想让人死就死,中了他的咒就会乖乖听话,他想要什么都有人去干,犯不着再费心思学沈家医术。   但母亲说,这是沈家欠他们厉家的,母亲身体不好,又很固执,他只能乖乖执行。   厉思之按了按肚子,这任务难度有点高啊!   万一和上次一样,打草惊蛇了,再接近顾糖糖夫妻就困难了,厉思之犹豫了。一旦出手必须成功,顾糖糖不同陆长川,她肯定会察觉到,所以他不能失败。   “厉同学要去吃饭吧?”顾糖糖笑着问。   “是。”   厉思之的思绪被打断了,也下定了决心,还是要谨慎些,反正要读三年,有的是机会。   “你快去吃饭吧,身体没事就好。”陆长川彻底松了口气,这事一直在他心里挂着。   厉思之朝他们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走了,背影柔弱单薄,风采出尘,在一群人中也极亮眼。   “以后你在学校别骑车了,免得撞到人。”顾糖糖叮嘱。   “嗯,我不骑了,你们班这个男同学看着身体不太好,瘦巴巴的,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陆长川忍不住说。   要不是厉思之太过瘦弱,他也不会那么担心。   “他是饿的,家里条件不好,十六块补助要寄五块钱回家,剩下十一块还得买学习资料,哪吃得饱。”顾糖糖挺同情厉思之的,但又不好随便帮人,看起来厉思之自尊心挺强的。   “怪可怜的,难怪那么瘦,要不给他带些吃的吧,我送给他。”   陆长川心里不落忍,都瘦得只剩骨头了,他真担心厉思之有一天会饿死。   “也行,你别当着很多人的面送。”顾糖糖提醒。   “知道,我叫他出来。”   陆长川笑了,忍不住在媳妇头发上轻轻拍了下,他真幸运,能娶到善良又美丽的媳妇,现在粮食那么困难,换了别人家的媳妇,肯定不会支持。   “傻笑什么?”   顾糖糖嗔了眼,笑得跟二狗子一样。   “我是世上最幸运的,别人的媳妇都没我的好。”陆长川笑得更开心了。   “这话你可别在外面说,小心挨打!”   顾糖糖也忍不住笑,真是个二傻子。   两人到了大门口,人少了,陆长川这才骑上车,边骑边说话:“我那些兄弟都羡慕死了,都说我是攒了八辈子的福,周正最羡慕,他前阵子刚和老婆吵架,就是因为两个肉包子。”   “怎么回事?”   顾糖糖来了兴趣,她对周正的印象还不错,是个有原则但又不古板的人,工作单位也很不错,在研究所保卫科,工资福利都比普通单位强。   陆长川皱了皱眉,周正的那个老婆,实在是一言难尽。   “周正他老婆是棉纺厂的,没转业前结的婚,家里亲戚介绍认识的,房子也是他老婆单位的,转业回来后,周正一直住在棉纺厂。但他工资比他老婆高多了,工资也都上交,可他老婆就总是高高在上,还有周正丈母娘一家,总觉得自家女儿嫁给周正吃亏了。”   陆长川替兄弟觉得委屈,周正家条件不如岳母家。但他自身条件好啊,结婚后对妻子很好,家务活都是周正干,工资如数上交,可还是换不来妻子一家的热面孔。   顾糖糖皱了眉,听起来是女方低嫁了。但周正属于潜力股,人也很不错,女方一家还总是高高在上的话,婚姻只怕会有危机。   没有哪个男人会一辈子受这窝囊气的。更何况周正还是个伟岸男子汉,他更不会忍气吞声了。   “周正单位有个扫地大爷,家里条件不太好,那天他家里包了肉包子,他就多拿了两个带给扫地大爷吃,当时也没和他老婆说,等他下班回家,他老婆就质问包子去哪了,周正也没隐瞒,直接说给大爷了,结果就吵了起来,周正气不过,就说当是他吃掉了,结果你猜他老婆怎么说的?”   陆长川越说越火大,吵过架后,周正来印染厂找他喝闷酒,上战场都没掉眼泪的男人,那天晚上却红了眼睛,说要不是舍不得两个女儿,他老早离婚了。   “他老婆说什么了?”   顾糖糖猜不出来,但听到这里,她对周正妻子已经没有了好感。虽然现在粮食困难,可周正一家并不困难,夫妻双职工,只养两个孩子,条件在东城来说都是不错的,两个肉包子真不至于吵架。   “那女人说,周正只有两个肉包子的份额,多吃的那两个以后再扣,还说周正没资格拿家里的东西,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反正骂了好多难听话。”   陆长川气得没看路,差点拐到坑里,顾糖糖捶了他一下,嗔道:“别开小差,周正是怎么打算的?”   这女人确实过分了,周正每个月工资都上交了,怎么没资格多吃两个肉包子?   说出这种话来,显然根本没把周正当成自家人,顾糖糖心跳了跳,难道这女人有外遇了?   “周正想离婚,可他舍不得孩子。”   “你不是说两个孩子和他不亲吗?”   “到底是亲生的,周正舍不得,他前两天来找我喝酒,都哭了。”陆长川长叹了口气,替好兄弟犯愁,这日子可咋过啊。   “他老婆在外面没情况吧?你让周正注意点儿,能说出这种话,感觉心里没周正了。”顾糖糖提醒。   “我和周正说一声,应该不太可能。”   陆长川觉得媳妇有点多虑了,哪有那么多水性杨花的女人,周正老婆就是纯粹瞧不上周正,一家子都是狗眼看人低。   “没说一定有情况,只是有这种可能,你让周正工资别全部上交。既然那女人不拿他当自家人,那就得给自己留条后路。”顾糖糖又提醒道。   陆长川恍然大悟,“没错,一会儿我给周正打电话。”   两人边聊天边骑,快到家了,顾惜惜租房的弄堂挺热闹,围了不少人,还隐约有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怒吼声,听着都挺熟悉的。   “是陈野!”   陆长川停下车,朝人群走去,顾糖糖紧跟在后面,心情很激动,官配男女主终于内讧了?   是分还是合呢? 第277章 又撞树了,救吗?   “阿野,求求你不要走,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害桑虹,真的……”   顾惜惜半跪在地上,双手紧抱着陈野的脚,哭哭啼啼地哀求,陈野表情极不耐烦,还想甩开手,但一时半会没甩开。   周围聚了不少人,都是附近的住户,还有路过的,朝他们指指点点。   陆长川人高力气大,在前面开路,没几下就挤到了里面,还腾出一只手护着顾糖糖。   “陈野以前不知道这事?”   顾糖糖疑惑地问,她还以为陈野早知道了,却还像以前一样,眼睛糊了三斤屎,脑子长了四斤毛,依然爱顾惜惜爱得要死。   “可能不知道吧?”   陆长川不敢肯定,他还是刚刚听颜如豹说的,是顾惜惜指使牛大江去祸害的桑虹,真是条美女蛇。   不对,是条丑八怪蛇。   顾糖糖冷笑了声,嘲讽道:“要是陈野真狠下心分手,算他还有点脑子。”   以前她觉得顾惜惜是自私自利的白莲婊,是她错了,应该是黑心莲才对。   桑虹早八百年前就和陈野不搭介了,却受了这无妄之灾。要是真让牛大江他们得逞,桑虹要怎么活?   现在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对贞洁看得比命还重要,桑虹就算过得了自己那一关,也过不了外面那些人的风言风语,顾惜惜是想要桑虹的命啊!   果然是许盼娣的亲生女儿,心毒着呢。   顾惜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朦胧地看着陈野,心像被刀绞碎了一样,疼得她无法呼吸,陈野好几天没过来了,她本就觉得不安,今天一来就劈头盖脸地质问她,还说她心太毒,是他瞎了眼。   陈野怎么可以对她说这么过分的话?   她什么时候害过桑虹了?   分明是牛大江害的,她只是在牛大江那儿哭诉了些话,谁知道牛大江会起那么龌龊的心思。   “我真的不知道,牛大江哪是我能控制的,陈野,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是想逼我去死吗?”   顾惜惜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以前陈野会觉得这样的她楚楚可怜,现在只觉得讽刺,还有恶心。   害了无辜的桑虹后,还在他面前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他以前为什么没发现顾惜惜是这种人?   陈野觉得自己像是滴了牛眼泪,突然开了天眼,往日让他喜欢得要死的顾惜惜,现在却面目可憎,丑陋不堪。   “牛大江那么喜欢你,赚的工资全给你花,自然对你言听计从,你也不需要直接说,只要掉几滴眼泪,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牛大江那傻子就会替你把事情做好,顾惜惜,以前是我瞄了眼,没看清你的真面目,现在我眼睛好了,别再来骚扰我!”   陈野用力抽出了手,顾惜惜倒在地上,手肘撞到了地上,火辣辣地疼,可却及不上她的心疼。   她最后的希望,被这一抽给抽没了。   她还要怎么翻身?   “阿野,我承认嫉妒桑虹,因为她家世好,长得漂亮,还是大学生,我嫉妒得发狂,比起她我什么都不是,我惶恐不安,怕我们以后没有未来,可我发誓,我真的没害过桑虹,求你相信我,我只是太爱你了!”   顾惜惜双手并用,在地上爬了几步,又抱住了陈野的脚,极尽卑微地哭诉着她的忐忑不安的爱,肝肠寸断,催人泪下。   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个男人面露不忍,觉得陈野也太狠心了些,就出声帮顾惜惜说了几句。   陈野没理他们,他快烦死了,顾惜惜的眼泪都糊在了他裤子上,恶心死了。   他也觉得奇怪,以前看顾惜惜千好万好,不管做什么都好,现在他开了天眼,突然就醍醐灌顶了,看顾惜惜哪哪都不好,不管说什么都厌烦。   甚至都不想和这女人挨边,脏死了。   “你连桑虹的脚趾头都比不上,以前我瞎了眼,现在我眼睛好了,走开,别让我更厌恶你!”   陈野不耐烦地抽出脚,看到裤管上的痕迹,心情更烦躁了。   “我真同情牛大江,明明是你的恶念害他成了牢改犯,你却安然无恙!”   陈野冷冷地说了句,转身就走,从此以后,他不会再和顾惜惜有任何关系了。   “我没有害人……呜呜……我真的没害人……”   顾惜惜趴在地上,伤心欲绝,她真的没想害人啊,明明是牛大江害的,她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指责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连陈野都不要她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证明给你看,我没有害人!”   顾惜惜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朝旁边的树上撞去,大家惊呼了起来,陈野也变了脸色,转身要去救人。   顾糖糖一脸看好戏,她赌五毛钱,顾惜惜肯定又是演戏,陈野百分百会上当,这两人怕是还得难舍难分。   害她白高兴一场。   官配男女主哪有那么容易分开的,这个小世界可是他们的,绝对会至死不渝。   “不得了了,要出人命了,快去拉一把!”   “刚刚那后生去拉了,看来还是有感情的。”   “年轻人嘛,吵起来要死要活,好起来也是要死要活的。”   “这个姑娘是不是脚踩两只船那个?隔壁弄堂徐寡妇的二儿子,和她也有一腿?”   “就是她,长得不怎么样,手段挺厉害,把男人耍得团团转。”   “徐寡妇儿子当牢改犯了?什么时候的事?”   群众们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大,本来还担心顾惜惜出人命。但看到陈野去救人后,他们就放心了,转而八卦起了牛大江。   顾糖糖无声冷笑,两米开外就有棵大梧桐树,顾惜惜偏偏要去撞十米外的树,这么拙劣的演技,也就陈野那瞎子看不出来。   顾惜惜离树还有一米远,跑得比走还慢,还哭哭啼啼地叫着:“我不活了,我是清白的!”   陈野也快抓到她了,还差一米。   顾糖糖遗憾地叹了口气,其实她真想看到顾惜惜撞树上,可惜看不到了。   “别看了,回家!”   顾糖糖随口说了句,没心情再看了,可陆长川没回应,扭头一看,人不知道去哪了。 第278章 你赶着热乎的吃了,屎尖还带回去   顾糖糖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家傻男人,一溜烟地冲到了前面,一把将陈野给拖到了一旁。   “噗。”   顾糖糖差点大笑出声,她男人怎么这么可爱啊?   知道她想看什么,太贴心了。   “你拉我干什么?快放手!”   陈野急了,可他挣不开,陆长川力气大的很,眼看顾惜惜就要撞树上了,他气得跳了起来,怒吼道:“要出人命了,陆长川,你放开我!”   虽然他不喜欢顾惜惜了,可也不能让她死在自己眼面前。   就算只是个陌生人,他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急啥,死不了!”   陆长川白了眼,傻子一样。   “动动脑子,眼睛睁大一点,三步路远就有棵大树,一撞就能撞死人,她偏偏要跑那么远去撞小树,那树比顾惜惜还瘦,就算真撞上也撞不死人!”   陆长川边说边比划,还瞪着陈野,他要收回刚刚说的话,这小子还和以前一样蠢。   陈野看了看旁边的大树,再朝顾惜惜那边看去,脑袋仿佛又被重锤撞了下,突然豁然开朗了。   那么小的树,确实撞不死人。   陈野神情懊恼,对顾惜惜的厌恶也更深了,不仅丑陋狠毒,还虚伪狡诈。   “瞧,这不就停下了,以后眼睛睁大些,别傻了叭叽的!”   陆长川努了努嘴,让陈野好好看清楚,顾惜惜眼看要撞到树上,身体趄趔了下,像是绊到了什么,然后朝地上摔倒。   “地上平的很,怎么会摔跤?她就是故意演戏吓你,你要是去救她,以后还得被她缠上,你信不信,这女人还会给你下药,你要是不娶她,她就去告你流氓罪。”   陆长川苦口婆心地教育朋友,没办法,朋友太蠢,他只能多操点心,非得把这一对给拆了。   媳妇不准他和陈野玩,他不能不听媳妇的,可陈野毕竟帮过他,他也舍不得兄弟情义,思来想去,陆长川想到了个好办法。   那就是拆散陈野和顾惜惜。   陈野这小子不插牛粪上时,还是眉清目秀蛮顺眼的,一和牛粪沾上,就变得面目可憎了,也难怪媳妇瞧不上。   “瞧瞧,躺地上不起来了,你以为她是晕过去了?你瞧,眼睫毛还在颤呢,算了,你眼神不好,看不清!”   陆长川指着地上躺着的顾惜惜,现场教授如何拆穿白莲婊,那眼睫毛颤得跟抽羊癫疯一样,瞎子都能瞧出来。   陈野咬紧了牙,没好气道:“我两只眼睛都是2.5。”   “2.5又怎样?糊了三斤屎啥都看不见。”陆长川怼了句,见陈野咬牙切齿不服气,又说:“你眼睛不糊屎,怎么会喜欢顾惜惜这坨牛屎?”   “我现在不喜欢了。”   陈野气得头疼,以前怎么没发现陆长川说话这么毒。果然是近墨者黑,都是跟顾糖糖学的。   “那也改变不了你以前喜欢过的事实,也就是你糊了屎的事实。”   陆长川毫不留情地毒舌,其实他还是蛮开心的,终于拆散了这一对儿,他不用和陈野分手了,媳妇那儿也能能交待了。   陈野咬紧牙,翻了个愤慨的白眼,但他心里其实是轻松的,好久没和陆长川这么斗嘴过了。   顾惜惜躺在地上,现在是九月底,傍晚的地板凉的很,丝丝寒气往身体里钻,她快受不了了,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陈野来救她。   明明刚刚都冲上来了,为什么还不出手?   “没撞上就晕了?这身体也太差了,肩不能担,手不能提,谁家要是娶了这种儿媳妇,不得天天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瞎了眼都不会娶,宁可打光棍!”   “之前还勾搭了两个后生呢,话可不能这样说。”   “人家蠢呗,我要是他们爹娘,气都要气死了。”   围观群众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看向顾惜惜的眼神十分鄙夷,顾惜惜的这点伎俩,他们老早看出来了,真有志气就当场撞死了,他们还高看一眼。   陈野也听到了,脸上有点挂不住。   “听听,都说你蠢!”   陆长川乐坏了,还说风凉话。   陈野捏紧了拳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火气压下去,狠狠瞪了眼,转身就要走,被陆长川拽住了,关心地问:“你真想明白了?要和顾惜惜一刀两断?”   “没长眼睛?”   陈野总算逮着机会了,刺了句,他刚刚说得那么果决,没瞎眼肯定能看到。   “我眼睛2.5,比你好,主要是你这人意志不坚定,顾惜惜要是找上你,又掉几滴老鼠眼泪,再撞个树,装下晕,你很可能还要回心转意。”   陆长川有点怀疑陈野的决心,他得再点把火,彻底把这两人给拆散了。   “我没那么贱!”   陈野气得笑了,他意志坚定的很,一旦做下了决定,就绝对不会更改。   “那可不一定,刚刚还见不得人寻死,要去救呢。”陆长川嘀咕了句。   “就算只是陌生人出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你特么的烦不烦,怎么变得跟老娘们一样了?”陈野火了,吼了起来。   陆长川擦了把脸上的唾沫,嫌弃道:“你当我想管你啊,我是珍惜咱们之间的友情,我媳妇不让我和你玩,你要是和顾惜惜散伙了,咱们又能当兄弟了,晓得不?”   陈野的拳头本来松开了,听了这狗屁话又捏紧了,咬牙道:“你可真听话!”   “那可不,我媳妇说的话肯定要听的,她那么聪明,还是大学生呢。”陆长川口气得瑟极了。   陈野冷笑了声,故意说:“那你乖乖听话,咱们以后别来往了。”   “你都和顾惜惜散伙了,还是能当兄弟的,我要回家了,你以后别再和顾惜惜见面了啊!”   陆长川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下,耽搁了太多时间,得回家了。   陈野后槽牙都快咬断了,开口闭口都是媳妇,就那么听顾糖糖的话?   “顾糖糖让你去吃屎,你估计还得赶着新鲜的吃。”   陈野忍不住嘲讽了句,没一点男人的气势,天天听女人的,他瞧不起这家伙。   陆长川都抬起脚了,闻言立刻放了下来,怼道:“我家糖糖可不是顾惜惜那种人,她明事理,讲道理,聪明善良,绝对不会说这种屁话,顾惜惜倒是有可能,你还得赶着热乎的吃了,把屎尖带回去给顾惜惜吃。”   说完他看都不看陈野铁青的脸,得意地走了。   不管是斗嘴皮子,还是动手,十个陈野他都随便玩! 第279章 许盼娣的女儿果然不是好的   陈野眼睁睁地看到混帐陆长川,走到人群中,牵起了顾糖糖的手,陆长川说了句什么,把顾糖糖逗笑了,还在他身上轻轻捶了下。   不知怎的,他心里突然有点羡慕。   陈野很快就压下了这念头,他怎么可能羡慕陆长川。哼,被顾糖糖管得死死的,男人的脸都让这家伙丢光了。   朝还在地上躺着的顾惜惜看了眼,陈野心无波澜,转身离开了。   从此以后,他和顾惜惜不会再有关系了。   顾糖糖也朝顾惜惜看了眼,还在躺着,有点幸灾乐祸,自己挖下的坑,冻死也得继续躺着。   “陈野真和她一刀两断了?”   顾糖糖还是不太相信,官配呢,真那么轻易就散伙?   “他说得信誓旦旦的,应该是真的吧?”陆长川也拿不定,他朝媳妇瞄了眼,小心翼翼地问:“糖糖,要是陈野和顾惜惜散伙了,我还能和他一块玩不?”   顾糖糖嘴角抽了抽,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专制家长一样,专门拆散这对鸳鸯的。   “那二十块钱陈野还了。”   陆长川从口袋里拿出二十块,生怕媳妇不相信。   “部队里陈野帮了我不少,他家有关系,有啥好事他都带上我。要不是他,我在部队也没那么顺利,糖糖?”   陆长川边说边瞄,心里忐忑不安,生怕惹媳妇生气。   “但他眼瞎,脑子也不太好。”   顾糖糖对陈野的印象并没好多少,哪怕以前帮过陆长川,可前世陆长川因陈野而死是事实。   “慢慢好转了,咱们先观察行不?要是他还和顾惜惜纠缠,我肯定和他一刀两断!”陆长川只差没举手发誓了。   顾糖糖有点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基友呢,她反而成了横刀夺爱的小三儿。   “观察一个月再说,要是真和顾惜惜断干净了,你们再当朋友。”   顾糖糖松了口,陆长川喜形于色,差点就要叫出来「媳妇万岁」了。   “不过你得保证,如果陈野和别人发生口角,你别掺和,记住了?”顾糖糖先打预防针,就怕顾惜惜的扫把光环太厉害。   “不掺和!”   陆长川使劲点头,陈野的人缘虽然不好,但很少和人吵架,媳妇说的情况几乎不会发生。   顾糖糖嗔了眼,故意问:“我的台灯和书桌做好了没?”   “做好了,回家你试试看。”   “不好看我不要啊。”   “那好看了有什么奖励?”   “做好看是你的本分,还要什么奖励?”   “那不行,没奖励就没动力,晚上那个……”   陆长川低声说了句,逗得顾糖糖满脸通红,在他腰上用力掐了下,满脑子都是黄色颜料。   两人打情骂俏地骑车走了,人群也渐渐散了,躺了半天的顾惜惜,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身上冷得像冰一样,瑟瑟发抖。   可她的心更冷,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陈野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顾惜惜打了个寒战,脸色青白,跟鬼一样,周围的路人都朝她看过来,指指点点的。   “惜惜你打酱油打到哪去了?半天都不回来?你怎么了?”   顾金凤出来找人,女儿和她说出去打酱油,结果去了半天都没回来,她还等着酱油煮面呢,只得下楼找人。   她的腰伤好了不少,可还是行动不便,一天基本上在床上躺着。   顾惜惜恍若未闻,像离了魂一样,漫无目的地走着,顾金凤皱紧了眉,在她身上用力拍了下,喝问道:“你怎么回事?酱油瓶呢?”   打个酱油跟撞了鬼一样,顾金凤心里一下子冒了火,这段时间她对顾惜惜意见老大,样样都不会做,连个面都煮不好,还得她忍着腰疼煮面。   家务活也不会干,家里一塌糊涂,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打扫一下。但凡这孽障勤快能干一点,她的腰伤何至于到现在还没好?   “妈……我不知道……”   顾惜惜如梦初醒一般,顾金凤的声音在她耳边飘着,每个字都听不清,脸也看不清,心好痛。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除了知道吃,还知道什么?”   顾金凤的语气不再温柔,耐心也没了,看到顾惜惜这哭哭啼啼的样子,心情一下子就炸了,咬牙切齿地骂:“你除了哭还会什么?好好的家都让你哭晦气了,赶紧去找酱油瓶,养你十八年,什么都指望不上!”   贫穷和伤病,让顾金凤再没了耐心,生活费捉襟见肘,顾惜惜还大手大脚的,只顾着自己享受,顾金凤早憋了一肚子怨气。   她甚至后悔了,当初不应该留下顾惜惜的,或许沈明江也不会和她离婚,她也能重回学校教书了。   顺风顺水了大半辈子的顾金凤,终于被撞清醒了些,第一个发作的对象就是顾惜惜,以前当成心肝宝贝,现在就是鲠在喉咙的刺。   “妈……”   顾惜惜身体摇晃了下,伤心欲绝,连妈妈都讨厌她了吗?   “哭什么哭?赶紧去找酱油瓶,你耳朵聋了?”   顾金凤的耐心彻底没了,朝她瞪了眼,眼神极厌恶。   就像之前陈野的眼神一样,顾惜惜心里刺痛,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惜惜?”   顾金凤叫了好几声,还在脸上拍了几下,顾惜惜都没醒,确实晕过去了。   但顾金凤却没有一点心痛了,只觉得不耐烦,她现在腰不好,哪扶得动人,早不晕晚不晕,偏偏要这个时候晕,肯定是成心的。   最后还是附近的住户看不下去,帮忙扶着回了出租房,还和顾金凤说了之前发生的事。   “姑娘家还是要自重自爱的,处对象就正经地处,不能脚踩两只船,顾老师,我说话直,你别计较啊,你这女儿真要好好管教了。”   帮忙的人还语重心长地劝了些话,顾金凤脸色十分难看,她是最要面子的,可最近她的脸,却被顾惜惜三番五次地踩在地上摩擦。   “谢谢你啊,我一定严格管教她!”   顾金凤送走了人,关上门咬牙切齿地瞪着床上的顾惜惜,苍白瘦削的脸,突然变成了许盼娣的脸,冲她示威地笑着。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女儿果然不是好东西!”   顾金凤又说出了这句话,只不过对象换了,换在了她的宝贝心肝顾惜惜身上。 第280章 你不是我女儿,你妈是许盼娣   顾惜惜醒了,听到了这句话,心里比刀扎还疼,妈妈为什么要这样说她?   她不敢睁开眼,装作还在昏迷,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只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连她最爱的陈野,也不要她了。   最爱她的妈妈,也不爱她了。   她该何去何从?   顾金凤按着腰,吃力地站了起来,准备煮面,这段时间她们母女吃得最多的就是挂面,省钱简单,还能充饥。   可天天吃挂面胃总是反酸水,顾金凤现在好馋米饭和菜,可她没钱,也吃不消做饭,她这腰不能再出差错了。要是还养不好,农场的工作都得黄。   水开了,顾金凤拿起挂面袋子,没几根面了,她皱了皱眉,这么点面只够一个人吃。   若是从前,她肯定毫不犹豫让给顾惜惜吃。   顾金凤犹豫了下,朝床上躺着的顾惜惜看过去,心里涌上一阵厌烦,将所有的面都捞进了上自己碗里,还煮了个鸡蛋。   以前鸡蛋都是给顾惜惜补充营养的,她舍不得吃,现在没必要了,她得先紧着自己。   房间里充斥着鸡蛋面的香味,顾金凤还奢侈地滴了几滴香油,再放点酱油,鸡蛋面色香味都齐活了,她咽了下口水,大口地吃了起来。   顾惜惜肚子也饿了,假装刚醒来,摇摇晃晃地下床,想去吃面。   “你晚上别吃了,家里没面了。”   顾金凤冷冷地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看都没看顾惜惜。   “妈……”   顾惜惜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她连吃饭的资格的都没了吗?   “哭什么哭,家都让你哭晦气了,我好吃好喝养着你,你在外面勾搭男人丢人现眼,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以后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再出去乱来,你回你自己家!”   顾金凤轻而易举地说出了这句话,她现在甚至很后悔,不应该给顾老大二百块迁户口,就因为这二百块,沈明江才会和她离婚,她才会变得这么惨。   “总有一天,你会被这扫把星害死的!”   顾外公的话,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如雷贯耳,顾金凤一下子清醒了,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顾惜惜。   她现在离死也就只多一口气罢了。   难道真是顾惜惜害的?   往事一桩桩地浮现在顾金凤脑海里。   她和沈明江本来夫妻恩爱,因为顾惜惜才决裂,和儿子也是因为顾惜惜,公婆以前虽不喜欢她,但也没苛责她,可顾惜惜的身世明了后,公婆对她生了厌恶……   顾金凤激灵灵地抖了抖,每一件事都和顾惜惜脱不开关系。   “别哭了!”   顾金凤怒吼了声,厌恶地瞪着顾惜惜,她以前怎么那么糊涂,为了这么个东西和丈夫离婚,她到底在想什么?   顾惜惜吓得浑身颤抖,害怕地看着顾金凤,不敢再哭,可又止不住抽噎,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很可怜,但顾金凤现在只觉得烦。   “滚去外面哭!”   顾金凤火气冲了上来,人就这么奇怪,一旦生了嫌心,以往视若宝贝的人,现在多看一眼都会觉得面目可憎。   她看顾惜惜就是这样,简直和许盼娣一模一样,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顾惜惜没动,还在掉眼泪,顾金凤一时火大,用力推了她一把。   结果腰疼得要断了一样,顾金凤脸都疼白了,坐在床上喘气,颤抖着手,指着门口骂道:“你给我出去,别在我面前杵着!”   “妈,我错了,求你别赶我走!”   顾惜惜跪在地上哀求,她能去哪儿呀,顾老大那儿打死她都不能去。   顾金凤没理她,靠在床上,腰疼好了点儿,她把面吃了,连汤都没留下,躺回床上休息,没再管地上跪着的顾惜惜。   等顾金凤睡着后,顾惜惜悄悄爬上床,缩在床角睡了,肚子很饿,心也很痛,她哭了许久才睡着。   母女俩是被拍门声吵醒的,单薄的门板被拍得摇摇欲坠,顾金凤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强盗上门了,用力踢了脚顾惜惜,让她去开门。   睡眼惺松的顾惜惜,赶紧下床,才一打开门,劈头盖脸就抽来一巴掌。   “臭不要脸的破鞋,害得我儿好苦啊!”   上门的是徐寡妇,昨天顾惜惜和陈野闹的那一出,在附近几个弄堂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也传到了徐寡妇耳朵里。   而且传话给她的人,还添油加醋了些,将牛大江说得如何无辜,顾惜惜说得如何阴险,徐寡妇哪受得了这样的挑拨,立刻上门来算帐了。   顾惜惜被抽得原地旋转了几圈,脑子也懵了,还没来得及辩解,徐寡妇的巴掌又抽过来了。   “老娘见过的破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没见过你这么丑的,我儿蠢,没见过世面,是个母的都把他给迷晕了头,生了这么个蠢儿子,老娘自认倒霉,可你个破鞋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老娘和你没完!”   徐寡妇揪着顾惜惜的头发,朝她身上啐了几口,又是拳头,又是脚踢,这些日子憋的火气,全都发泄到了顾惜惜身上。   “我没有……救命……妈……”   顾惜惜勉强护住脸,身上护不住,挨了好几下,骨头都要断了,她叫了好几声顾金凤,但没回应。   顾金凤坐在床上,冷冷地看着,心里还有了决断。   “你个当妈的也不是好东西,破鞋妈养出的破鞋女儿,呸……”   徐寡妇冲顾金凤鄙夷地啐了口,倒没动手,她最恨的是顾惜惜,只揍这一个。   “她不是我女儿,和我没关系。”顾金凤冷声表态。   这种扫把星不能再留了,否则她什么都没做,都会被连累得臭名远扬。万一被学校知道,只怕连工作都保不住。   “妈!”   顾惜惜伤心欲绝,连妈妈都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别叫我妈,你妈是许盼娣,你爸是顾老大,你户口也在他们家,该回自个家了!”顾金凤表情冷漠,说出这些话后,她心里痛快极了。   就好像一块巨石移开了,全身都轻松了。   “妈,我是你女儿啊,你养了我十八年,你怎么能不要我?”顾惜惜哭哭啼啼地哀求。   “养你十八年,被你害得我家都破了,回你自己家吧!”   顾金凤扭过头,不再看顾惜惜。   她一定要远离扫把星! 第281章 下毒手,顾金凤瘫了   徐寡妇冲顾惜惜鄙夷地啐了口,眼睛四下扫视,盯在了钢筋锅上,有七八成新,家里的钢筋锅正好破了。   她毫不犹豫拿了钢筋锅,肯定不能空手而归。   “放下我的锅,你要打要骂找她就是,这锅是我的。”顾金凤急得大叫。   买一只钢筋锅要好几块,她哪还有钱啊,没锅她吃什么?   “呸,你养出这种不要脸的破鞋女儿,你还好意思喊冤?听说你是教书的?我呸,你这种人还配当老师?我倒要去找你们校长好好问问!”   徐寡妇可不怕,她拿得理直气壮。   “我儿被你这破鞋女儿害得坐牢,他在牢里面吃苦,我们一家都跟着倒霉,拿你口锅怎么了?不服气老娘去贴大字报,抓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去游街!”   徐寡妇狠厉地骂了一通,顾金凤不敢出声了,眼睁睁地看着她拿走了钢筋锅,门口看热闹的人也散了,房间里变得安静,只听到顾惜惜的哭泣声。   哭得她心烦意乱。   “别哭了,赶紧滚,滚回你亲爹那儿!”   顾金凤怒火中烧,眼睛都火辣辣地疼,她越发相信顾惜惜是扫把星了,她爹没说错,和这扫把星在一起,迟早会被害死。   “妈……求你别赶我走,求你了!”   顾惜惜跪在地上央求,除了顾金凤外,她无处可去了。   而且只有留在城里,她才有机会找陈野,她不信陈野真那么无情,肯定是误会,只要误会解开,陈野就还会和以前一样的。   “别叫我妈,赶紧滚!”   顾金凤听到这声「妈」就暴躁,要不是腰疼,她肯定要亲手推这扫把星出门,一分钟都不想看到了。   “妈……对不起……我错了,求你别赶我……”   顾惜惜跪在地上哭,不住认错,尽管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明明是那些人都欺负她,妈妈不替她出头,还要赶她走。   她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可怜,没人怜悯她,也没人帮她,她该怎么办?   “听不懂人话?我不是你妈,你妈是许盼娣,在西北监狱坐牢,你亲爹是顾老大,在顾家村,你还有两个哥哥,我的女儿是顾糖糖,她比你强多了!”   顾金凤说完这番话,看到顾惜惜惨白的脸,心里痛快极了。   憋了许久的郁气,也消散了,自从顾惜惜身世揭露后,她每一天都过得极憋屈,人人都指责她,都是这扫把星的错,她本来过得好好的,却被这扫把星害了。   顾金凤将自己现在过得凄惨的原因,全都推到了顾惜惜身上,甚至恨不得掐死这孽障。   以前有多疼爱顾惜惜,现在就有多怨恨。   顾惜惜没再求饶,从地上慢慢起来,惨白着脸,死死盯着顾金凤看,哑声问:“妈,你真的不要我了?”   “我女儿是顾糖糖,你别不要脸了,赶紧滚!”   顾金凤嫌恶地瞪了眼,越看越觉得顾惜惜和许盼娣像,不仅长得像,这不要脸也像极了。   她真是猪油蒙了心,被这对恶毒母女给害了。   顾惜惜扯了下嘴角,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在哭,表情很古怪,眼神冰冷得像毒蛇一样,她捏紧了拳头,死死咬着嘴唇。   空气逐渐变得诡异,顾金凤察觉到了不对,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还不滚?”   “妈,你以前说过,会永远爱我的,我真的好爱你,还发誓要好好孝顺你。”   “我以前瞎了眼,把你个不要脸的当成了宝,赶紧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顾金凤想站起来,腰疼得很,她撑着床慢慢起身,想出去叫人,可顾惜惜却关上了门,还锁上了,嘴角边的笑容越发古怪。   “妈,我会孝顺你的,你别怕!”   “走开,你个畜生,你要干什么?”   “妈,别怪我,我是被你逼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顾惜惜的声音很轻,慢慢靠近着顾金凤,双手举了起来。   “走开,别碰我,畜生,十八年前我就不应该救你!”   顾金凤慌张地向门口跑,可她被顾惜惜拽住了。若是平常,她一只手就能推开,可现在她腰跟断了一样,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眼睁睁地看着顾惜惜,用力一推,她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朝后倒。   顾金凤绝望地挥舞着双手,很想抓住什么。但只抓住了空气,后腰传来剧痛,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她的后腰撞到了床上,咔地一声,能听到明显的骨头错位声。   顾惜惜脸上变成了死白色,眼神害怕,眼泪滚了下来,她拼命捂住嘴,让自己不发出声音,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平息心情,蹲下身子,在顾金凤鼻下探了下。   有呼吸。她放下了心。   “妈,你为什么要拿我和顾糖糖比?我才是你女儿呀,是你逼我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顾惜惜温柔地说着狠毒的话,也没扶顾金凤,她搀不起来。   她打开门,跑去了电话亭。   她要给陈野打电话。   陈野刚从外面回来,他背上的伤很重。但他没请假,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休息,而且他想让伤痊愈得慢一些,这样他心里的负罪感才会轻一些。   听到顾惜惜的声音,陈野一阵反胃,就要挂断。   “阿野,我妈摔倒了,我扶不起来,她在地上晕迷不醒,我找不到人帮忙,求你帮帮我。”顾惜惜说得很快,还夹杂着哭声。   陈野犹豫了下,顾金凤是顾糖糖的亲妈,万一真出事了……   他还是挂了电话,这辈子都不想再和顾惜惜见面了。   陈野去车间找陆长川,陆长川在和人吹牛,看到他哼了声,撇过头只当没看到。   “和你说个事儿!”   陈野没好气地叫了声。   陆长川又哼了声,到底还是出来了,没好气道:“有屁快放!”   “当老子愿意找你,刚刚顾惜惜打电话来……”   “顾惜惜又找你了?你心软了?我就说你又瞎又蠢吧,算了,咱们兄弟当不成了,散伙吧!”   陆长川没听完就打断了,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就要拂袖而去。   他还是听媳妇的话,不和陈野这蠢货玩了。   陈野给气笑了,一脚踢了过去,却牵扯了背上的伤口,疼得直流冷汗,陆长川看不过去,停了下来,听他把屁放完。 第282章 各有所爱,惺惺相惜   陈野深吸了口气,等背上的疼痛缓过去,这才把顾金凤摔倒的事说了。   “顾惜惜说的?她那嘴没几句实话,听她放屁呢!”   陆长川不信,还教育道:“她就是找借口纠缠你,你刚刚又心软了吧?又想过去了吧?下次这女人再打电话来,你就这样想,这女人是打电话让你去吃屎呢,吃完了还要孝敬她热乎的屎尖……”   “你特么才吃屎,老子好心过来告诉你,不听拉倒!”   陈野气得又踢了脚,特么的开口闭口都是屎,陆长川和顾糖糖结婚后,嘴都特么变毒了。   “行行行,不说屎了,我说你瞧不起屎怎么的?你这样可不对,没听过一句话,庄稼一支花,全靠屎当家。”   “全靠粪当家,你个文盲!”   陈野气得笑了,就这点水平还想教育他。   “屎和粪都一样嘛,行了,你别听顾惜惜瞎放屁,顾金凤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怎么会无缘无故摔跤,肯定是骗你的,把你骗过去后,再给你下点药,然后生米煮成熟饭,就讹上你了!”   陈野脸立刻黑了, 没好气地瞪了眼。   他又不是傻子,哪有那么容易被下药?   “你别不服气,就你这猪脑子和瞎眼睛,真可能被顾惜惜害了,你要是不娶她,再告你个流氓罪,你一辈子可就毁了!”   陆长川语重心长地教育,顾惜惜那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不和她见面,反正我通知到了,爱信不信!”   陈野不耐烦地怼了句,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顾金凤腰不太好,摔跤还真有可能,你看着办吧。”   说完他就走了。   陆长川皱了眉,难道真的摔跤了?   他没打算沈宵云说,他这大舅子心太软。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跑过去,万一被顾惜惜缠上可不好。   今天是礼拜天,陆长川本来要和顾糖糖一起去野餐。但单位里一台进口机器坏了,电工组长打电话叫他去修,他只好过来了。   顾糖糖则和两个哥哥一起去野餐,还让他忙好了后去公园。   陆长川已经修好了机器,洗了手后,脱了工作服,穿着白衬衫去公园了,还在路上买了串香蕉,不能空手过去,得给媳妇长脸。   顾糖糖他们已经在公园集合了,颜如玉和桑虹一起,还有颜如豹,在草地上铺了块桌布,摆了不少吃的,有午餐肉,蛋糕,饼干,橘子汁,水果等,十分丰盛。   “这是我妈炸的小黄鱼,可香了。”   颜如玉开心地嚷嚷着,还冲自家三哥使了个眼色,比了下拳头。   机会她已经创造了,能不能顺利拐回桑虹当三嫂,就看三哥的本事了。   颜如豹唇角上扬,他势在必得!   “我婆婆做的春卷,这盒是咸的,这盒是甜的,你们随便吃。”顾糖糖贡献了陆母做的春卷。   听说她要和同学去公园野餐,陆母昨晚就忙活上了,炸了春卷,还想包饺子,被顾糖糖拦住了。   “我妈包的饺子,白菜猪肉馅的,挺香的。”米湘君也拿出了好吃的。   “桂花糕。”   沈凌云默默拿出了一饭盒桂花糕,并且摆在上官凤面前,厨房阿姨做点心很厉害,他拜托阿姨做的。   他记得上官凤很喜欢吃桂花糕,上次在茶楼里就吃了好多。   “桂花糕啊,我喜欢吃。”   颜如玉哇哇叫了起来,伸手去抓桂花糕,颜如豹朝沈凌云看了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会心地笑了下。   男人的心思,不用问他们都知道。   各有所爱,惺惺相惜。   颜如豹听说过沈凌云,最近新发现的好苗子,身体素质极好,不出意外,会被选拔进特种小队,而他也会进去。   将来很可能会成为战友。   “小凤姐,这桂花糕可好吃了,我二哥知道你爱吃,特意让阿姨做的。”顾糖糖帮自家二哥出点力,东西都拿出来了,却一个字都不说,太傻了。   沈凌云面色很平静,可耳根处却红通通的,拳头捏得紧紧的,手心都是汗。   他不敢看上官凤,胆怯。   “谢谢!”   上官凤微微笑了笑,拿起一块桂花糕吃,点了点头,赞道:“真不错,比茶楼卖的还好吃些。”   沈凌云松了口气,拳头也松开了,喜欢吃就好。   “小凤姐,喜欢吃就多吃些,下次再给你带。”顾糖糖笑眯眯道,心里嫌弃死了二哥。   她这二哥,要没有她,一辈子都得打光棍。   颜如玉看了看上官凤,又看了看沈凌云,有点明白了,可又不太明白,总觉得今天的野餐,好像不太对劲。   沈宵云也看了看自家二哥,又看看上官凤,再看看颜如豹,表情和头顶的呆毛一样傻,他也觉得哪里不对劲,罢了,还是吃东西吧。   米湘君什么都不说,低头吃东西,心里想的却是厉思之,她总共给厉思之打了三次饭,每次都是红烧肉,配四两米饭。   厉思之都吃完了,还和她说谢谢。   她好开心呀,还特别满足,宁可自己饿肚子,也不想看到厉思之饿肚子。   其实米湘君的生活费也有限,并不多,给厉思之打了肉菜,她自己就只有吃青菜了。但她却甘之如饴,就算天天吃青菜都开心。   “糖糖,你男人呢?怎么没来?”桑虹问。   “他单位里临时有事,过会儿就来。”   顾糖糖笑着解释,抓了条小黄鱼吃,颜如玉妈妈厨艺挺不错,小黄鱼裹了面炸的,又酥又脆,骨头都能咬碎,特别香。   “来了!”   沈宵云大叫了声,陆长川骑车赶到了。   他将香蕉放在桌布上,笑道:“不好意思,来晚了。”   “你太客气了,还买这么大一串香蕉。”颜如玉嘴上说客气,手却没客气,摘下一根香蕉吃了起来。   上官凤也想吃香蕉,但她离得有点远,得欠起身才能拿到,她才刚起身,沈凌云就动了,两人的手在空中碰了下。   一点无形的火花闪了下,沈凌云手颤了下,耳根又红了。   上官凤朝他看了眼,眼神若有所思。   “给你香蕉。”   沈凌云摘了根香蕉,塞给她,手又碰到了,他的耳朵红得像血一样,还好没人发现。   上官凤微微笑了下,没拆穿这家伙的小心思。反正马上就分开了,她还是不要让人难堪吧。 第283章 沈家人狼子野心,厚颜无耻   “小凤姐,今晚上我家吃饭吧?如玉,桑虹,湘君,你们都去啊!”   顾糖糖眼睛转了转,想到了个办法,单独邀请上官凤太明显了,索性一起邀请吧。   “好啊,你家的饭菜肯定好吃。”   颜如玉欣然答应,顾糖糖每次带来的点心,好吃得要命,她想去回春堂吃饭。   桑虹和米湘君本来不好意思的,现在家家粮食都不太富裕,基本上是不上别人家吃饭的,不过顾糖糖盛情邀请,颜如玉也答应了,她们便应下了。   回头再买些礼物吧,不能空手上门的。   “好吧。”   上官凤笑了笑,答应了。   只是一顿饭罢了,没必要躲躲闪闪。   对于沈凌云的心思,她并不反感,但也不会接受,她的毕生都会奉献给部队,不会考虑男女之事,而且她比沈凌云大好几岁,年纪不合适。   再就是,她觉得自己不适合婚姻。   她不会做饭,不会温言细语,也不爱说话,更没耐心哄小孩,结婚这种事,她这辈子都不会考虑的。   “我去打电话说一声。”   顾糖糖笑嘻嘻地起了身,公园有电话亭,这么多人上门吃饭,得提前准备下。   陆长川陪她一块去电话亭,顺便说了顾金凤摔跤的事。   “顾惜惜打电话给陈野说的?”顾糖糖皱紧了眉,这女人又想搞什么名堂?   “嗯,顾惜惜想让陈野过去,帮忙送顾金凤去医院。”   陆长川也随着顾糖糖叫顾金凤,他打从心底瞧不上这个丈母娘,愚蠢还固执,并且自私,不配当糖糖的妈。   “别管,也别和我哥说。”   顾糖糖并不关心,就算顾金凤真摔跤了,那也是自作自受,她才没闲工夫管这闲事。   “要是真摔得厉害怎么办?”陆长川有点担心。   顾糖糖冷笑了声,“顾金凤有工资,自己又有脚,去医院就行。”   “也对。”   陆长川不再想这事了,两人到了电话亭。   蒋玉华接的电话,顾糖糖笑着说:“奶奶,晚上有好多人来咱家吃饭,我跟你说哦,有小凤姐,二哥喜欢的姑娘,是大英雄呢,还有桑虹,如玉,湘君,都是我同学,我不方便叫小凤姐一个人来,就把他们都叫过来了,要辛苦阿姨做饭啦。”   “你二哥喜欢的姑娘?就是上面安排你爷爷调理身体的那个?”蒋玉华急切地问,眉头皱了下。   她很敬佩这个叫上官凤的姑娘,但听老头子说,这姑娘身体极糟糕,可能只有一两年能活。   她自然是遗憾的,可也不愿意孙子娶个活不长的女人,怕孙子受不了打击。   “奶奶,放心吧,小凤姐身体没那么糟糕,我有信心调理好的,二哥好不容易动心了,咱们肯定要支持嘛。要不然就二哥这榆木疙瘩,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   顾糖糖知道奶奶的心思,便保证能治好上官凤。   蒋玉华的想法很正常,人都是自私的,不能要求凡人像圣人一样无私伟大。   “噗,那我让阿姨准备晚饭。”   蒋玉华一听能治好,心结也没了,她反正是信任孙女的,而且孙子能娶到这么厉害的媳妇,是沈家沾了光。   公园里人不少,还有好多小孩在玩,顾糖糖拿了些饼干给小孩吃,逗他们玩儿。   带的吃食太多,还剩下不少,陆长川拿饭盒装了些春卷和饺子,还有香蕉,准备一会儿给厉思之送过去。   “我等会带给你班上那男同学吃,这几天忘了。”   他和顾糖糖小声说。   “行,你一会儿直接去回春堂。”顾糖糖点了点头,厉思之怪造孽的,帮一把也行。   颜如豹和沈凌云动作麻利地收好了东西,桌布叠得整整齐齐,东西也都归纳好了,桑虹坐颜如豹的车,米湘君坐沈宵云的车,颜如玉没骑车,顾糖糖捎她。   上官凤也没车,她坐公交车过来的。   顾糖糖冲二哥使了个眼色,沈凌云这回灵光了,主动说:“坐我的车吧。”   “行!”   上官凤大大方方地答应了,瞥到沈凌云血红的耳朵,不由好笑,就这脸皮还想追姑娘呢。   “你家陆长川去干啥?”颜如玉好奇地问。   陆长川骑车往其他路走了,和他们不一路。   “他还有点事要办。”   顾糖糖含糊地解释了下,没提厉思之。   陆长川骑车到了学校,门卫大爷看了他一眼,就挥手放行了,周末的校园里依然人来人往,篮球场上有人在打球,他停下来看了会儿,好想亲自下场跑几圈。   他在男生宿舍楼喇叭里叫了下,就在楼下等。   厉思之懒洋洋地下来了,他在睡觉,别的同学都希望过周末,他一点都不喜欢。   上学的时候,有老师给他投喂早餐,还有那个护理系的女同学给他打饭,他的肚子勉强能舒服点儿,周末他又得饿肚子,难熬啊!   紧紧按着肚子,厉思之有气无力地走下楼,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找他,最好有要紧事,否则别怪他下个倒霉咒!   “这儿!”   陆长川挥手,厉思之看到他,眼神疑惑,这家伙找他干什么?   “给你的!”   陆长川咧嘴笑着,将饭盒塞到他手上。   厉思之狐疑打开饭盒,里面是勾他流口水的好吃的,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好香啊!   “找个地方吃吧,饭盒我要拿回去。”   陆长川虽然在笑,可眼神里没有丝毫鄙夷,只有关心。   厉思之对人的心思是最敏感的,他愣了下,忍不住问:“你为什么给我送吃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这些吃食他不敢吃。怕有毒。   “你是我对象同学啊,上次还不小心撞了你,一直过意不去,快吃吧,这些吃的是糖糖让我送的。”陆长川爽朗笑道。   他觉得厉思之像是个竖了好多刺的刺猬,看起来凶,其实人挺好,只是对周围防备过深。   也不知道这人经历了什么,感觉不太相信人。   “顾糖糖让你送的?”厉思之皱了眉,沈家人有这么好心?   他妈说,沈家人狼子野心,厚颜无耻,自私自利,是这世上最坏的人。要不是沈家,他们母子也不至于过得那么惨。   都是沈家害的!   可顾糖糖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呢。 第284章 不白吃,给你下个好运咒   “对啊,你快吃吧!”   陆长川催他快点吃,他得赶回去帮忙,晚上那么多客人,阿姨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他去打个下手。   厉思之没再怀疑,他刚刚感应过食物,安全无毒。   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在宿舍楼附近找了个安静地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太香了,太好吃了。   “慢点儿,别噎着!”   陆长川劝了句,担心这小子噎住。   才一说完,厉思之就翻起了白眼,真噎住了。   陆长川急得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小骨头都差点敲断,厉思之皱紧了眉,天杀的,幸好他骨头硬,否则肯定要骨折。   他有点同情顾糖糖了,和这么粗鲁的男人一起生活,肯定备受折磨吧?   啧!造孽的!   厉思之吃得很快,没多会儿就吃完了,陆长川又从包里拿出几个香蕉,塞给了他。   “我走了,有困难就说,别硬挺着,把身体熬坏了。”   陆长川语气关心,而且他刚刚看这小子的侧颜,竟和媳妇有点像,也不是特别像,可就是像,说不出来的感觉,看着挺亲切的。   “谢谢,你会有好报的!”   厉思之剥了香蕉皮,咬了一大口,香甜的味道让他全身都舒服了。   他在陆长川手上轻轻拍了下,神秘地笑了,他不白吃,给他投喂过食物的人,他都会施个好运咒,能维持三天好运。   他体质特殊,十分适合学习祝由术,施咒的效果也很强,这些人的每一份食物,他都不会白吃。   “哈哈,走了!”   陆长川没当回事,他帮厉思之,也不图回报,就是看这孩子可怜,想帮一把。   等他骑车走远了,厉思之也回宿舍,一边走一边吃香蕉,还没到宿舍,几根香蕉都吃完了,肚子也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饱腹感。   真舒服啊!   厉思之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嘴角还挂着满足的微笑,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吃饱肚子,每天睡到自然醒。   在老家就能实现这样的神仙生活,可惜妈妈一定要他来这边,还要他找沈家报仇,唉!   陆长川赶到了回春堂,顾糖糖已经在厨房帮忙了,颜如玉他们都在天井里坐着,说说笑笑的。   上官凤去了沈老爷子那儿,上次给她测过脉,吃了一阵子药,这次得再测一下。   沈老爷子细细测了会儿,眼神惊喜,脉象多了不少生机,恢复效果比他预想的更快,照这样的恢复速度,这姑娘的身体完全康复也不是不可能的。   “很不错,最近睡眠是不是好了些?”老爷子和蔼可亲地问。   “是的,很少做噩梦,一觉能睡到天亮,老先生的药很有效果。”上官凤回答。   沈老爷子心里明白,不是他的药方有多好,而是孙女拿出来的那些药材好。   等上官凤出去后,他立刻给部队那边打电话汇报。   “小凤的身体能好起来?不用死了?”荣志诚激动得差点摔了电话机,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是的,刚刚给上官凤姑娘测了脉,生机恢复了不少,应该能康复大半。”   老爷子还是有所保留,没说完全康复,说话得留三分余地,不能说死。   “好,太好了!”   荣志诚欣喜若狂,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他就知道沈家有办法,他没看错人。   “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开口,我想办法解决!”   老爷子也没客气,要了不少珍稀药材,不是他贪心,可是为了掩饰孙女的秘密。要是一点好东西都不要,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   “我让人送到回春堂,沈先生,小凤就拜托你了!”荣志诚恳求道。   “放心,我定竭尽全力!”   老爷子保证,别说上官凤是英雄,就算是普通人,他也会尽力救治的。   荣志诚提起了止血药,“已经生产出了一批,送去边疆了,今天应该能用上。”   老爷子也没多问,效果肯定好,而且部队那边,肯定不会白用他的药,二孙子在部队的前程不用担心了。   晚上厨房准备了一大桌菜,十分丰盛,桑虹他们在路上买了水果和点心,挺有礼数,蒋玉华对他们的印象都很好,重点关注上官凤。   韩素梅更是恨不得眼珠子粘上官凤身上,这姑娘多好啊,沉稳大方,还这么漂亮,一看就是有主见的独立女性,她可太喜欢这样的儿媳妇了。   像顾惜惜那种哭哭啼啼的姑娘,她连看都不要看。   “小凤姑娘,多吃菜啊!”   韩素梅拿公筷,给上官凤碗里不住夹菜,当然也没忘记照顾其他人,只是给上官凤夹的多一些。   “小凤也爱吃红烧肉?我家凌云也爱吃,一顿能吃一碗呢!”   韩素梅没话找话,还扯上沈凌云小时候的事,什么上房揭瓦,下水摸鱼,还让倒霉弟弟沈宵云躲进大缸里,效法司马光砸缸,救出倒霉弟弟。   “那缸可是我家老爷子的宝贝,里面养了睡莲和鱼,结果缸破了,鱼和睡莲都流了一地,老爷子气得揍两人屁股,罚去药房切了一个月的药。”   沈凌云头低了下去,耳朵又红了,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干嘛要提小时候的糗事?   “我是被二哥忽悠的,他说给我买巧克力吃。”   沈宵云对这事印象极深,因为爷爷把他屁股都揍肿了,而且二哥砸缸的时候,差点砸到他脑袋,他还在水里憋了好久,都快窒息了。   结果巧克力没吃到,屁股也打肿了,切药手上还起了好多泡。   倒霉死了!   沈凌云朝倒霉弟弟冷冷地看了眼,沈宵云脖子凉叟叟的,不敢再吭声,只得不服气地鼓着腮帮子。哼,要不是打不过,他绝对不会屈服的。   上官凤轻笑了几声,没想到沈凌云还有这样的光辉历史,挺可爱的。   电话突然响了,打来的是颜母,找桑虹的。   “小虹,刚刚陈家过来找你,说你爷爷找你有急事,你回个电话吧。”   “知道了,我现在就打回去。”   桑虹吓了一跳,还以为家里出事了,蒋玉华让她打回春堂的电话,可以打长途。 第285章 贺长柱的爷爷   打长途很麻烦,要先打给总机处,然后再转,快的话两三分钟就能转好,慢的话要好几分钟,特别磨人。   桑虹打到了总机,报了自家的电话,就站在电话机边等待,其实并没太久。但她却觉得很漫长,急得鼻尖上都是汗。   “别担心,可能是喜事呢。”颜如豹安慰。   “不知道是不是我爷爷身体……呸呸呸,肯定不是的,千万别是。”   桑虹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老爷子身体硬朗的很,肯定没问题的。   终于接通了,桑虹急切叫道:“喂,我是小虹,是不是家里有事?爸?”   接电话的是桑虹父亲,他打断了女儿一连串的问题,沉声道:“小虹,家里一切都好,你贺爷爷找你有事。”   “贺爷爷?”   桑虹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哪个贺爷爷?   “是的,你和贺爷爷说话,他问你什么就如实回答。”   桑父将电话给了旁边神情急切的贺老爷子,这位贺老爷子和他父亲是老相识,一起打过仗的。但前些年家里生了变故,贺老爷子九死一生,差点没挺过来。   好在去年就好了,不但恢复了职位,还补发了工资。但贺老爷子的大儿子一家却生死不知,老爷子四处 打听都没有消息,大家都觉得凶多吉少。   贺老爷子面相威严,模样和贺长柱有几分相像,他激动地接了电话,问道:“小虹,你在东城见到的那个年轻人,和我长得很像是吗?”   “是的,我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和您特别像呢,他也姓贺,但他老家是东城的。”   桑虹想起了贺老爷子,正是和贺长柱长得像的那个老爷子。   她打电话回家和父亲提了这事,之后就没管了,没想到老爷子竟然打电话过来问,她不由紧张起来,难道贺长柱和贺老爷子有关系?   “他多大年纪了?”贺老爷子激动地问。   “您等下,我去问他妹妹。”   桑虹放下话筒,跑到餐厅问:“糖糖,你哥哥,叫贺长柱的哥哥多大了?”   电话机在前院,餐厅在后院,隔了个天井。   顾糖糖还在餐厅吃饭,闻言愣了下,回答道:“我哥22岁,怎么了?”   “回头和你说啊!”   桑虹飞快转身,又想到一事,忙转了过来。但动作幅度太大,差点摔跤,颜如豹赶紧扶住她,忍笑说道:“慢点儿!”   “谢谢啊!”   桑虹脸红了红,扶着她的大手特别烫,还特别有力,有点羞人呢。   “糖糖,你和我一起去打电话,快点儿!”   贺长柱的事,顾糖糖当妹妹的肯定清楚,桑虹想让她和贺老爷子说。   顾糖糖更莫名其妙了,不过还是站了起来,跟着桑虹去了前院,贺老爷子一直在等着。   “贺爷爷,那人22岁,我把他妹妹叫来了,您有问题直接问她吧。”   桑虹把话筒给了顾糖糖,还简单地解释了下。   顾糖糖皱了眉,姚阿翠和她说过贺长柱的身世,她还打算等过几年去京城找贺长柱的亲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您好,我是贺长柱的妹妹顾糖糖,您有什么事想问的?”   “你的哥哥贺长柱,很有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孙子,年纪相貌都符合。”贺老爷子开门见山地说。   他孙子也是22岁,全都对上了。   不出意外,那个叫贺长柱的年轻人,就是他亲孙子。   那些年他受尽磨难,他并不后悔,可儿子一家生死不知,却是他心里的痛。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找到儿子一家,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您现在安全吗?”顾糖糖也问得直接。   贺长柱是家里生了变故,这才会逃到东城的,一路上吃了不少苦,他父母也是因为病痛去世的,可见当时形势有多艰难。万一这老爷子的麻烦还没解决,认回去对贺长柱并不是好事。   电话里传来老爷子的笑声,贺老爷子很欣慰,孙子的妹妹是真心替孙子着想的,想来这些年孙子并没吃太大的苦。   其实他清楚,儿子和儿媳妇很可能已经不在了,否则孙子不会被别人家领养。   唉!   “放心,我现在没事了,我明天就出发,到东城后再见面,怎么样?”贺老爷子问道。   “可以的,我会通知我哥哥,不过老爷子您别搞太大动静。万一我哥哥和您没关系呢,您觉得怎么样?”顾糖糖提醒。   “我一个人过来,不让人知道。”   贺老爷子又笑了,其实他基本上能确定,贺长柱就是他的孙子。不过这小姑娘的顾虑也有道理,他也不是喜欢大动干戈的人,就悄悄地见个面吧。   “您到了后,可以去医学院找我,我会安排您和我哥哥见面。”   “好,麻烦丫头了。”   “不麻烦,我也希望哥哥找到亲人。”   顾糖糖笑了笑,将话筒还给了桑虹。   桑虹和家里人略聊了几句,就挂了,兴奋道:“我上次就觉得你哥哥特眼熟,果然没弄错,你哥哥还说老家是东城的呢。”   “他怕有麻烦,不是故意骗你的。”顾糖糖解释。   “我知道的,贺爷爷去年才搬倒院子里,听说以前过得很苦,差点都……反正很不好。”桑虹叹了口气,前些年,她爷爷好多朋友都出事了,有些现在还没回来呢。   顾糖糖也叹了口气,不过她还是希望贺长柱和爷爷相认,姚阿翠她会孝敬的,贺长柱本应该有大好前程,不能耽误了。   贺老爷子肯定会给孙子安排好,去京城比在东城好,以后也可以当亲戚走动的嘛。   回到餐厅,她也没提贺长柱的事,人多嘴杂,回头和爷爷奶奶私下说。   桑虹也没说,她知道分寸,不会乱嚼舌根。   吃过晚饭后,大家都告辞,沈凌云送上官凤回学校,颜如豹也送桑虹回学校,四人一路。   顾糖糖回到家,刚洗了澡,系统提示音一连串地出来了。   【保家卫国的勇士止血一人,奖励积分6,目前积分8260】   【保家卫国的勇士止血一人,奖励积分6,目前积分8266】   ……   提示音就像是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耳膜都要震聋了,好在之后的基数变成了百位。 第286章 半斤茶叶换来了陆长川师父   【保家卫国的勇士止血100人,奖励积分600,目前积分8866】   【保家卫国的勇士止血100人,奖励积分600,目前积分9466】   【保家卫国的勇士止血100人,奖励积分600,目前积分10066】   【灵气空间升级,目前10立方,下次空间升级需20000积分】   【奖励妇科中级治疗术,20000积分奖励妇科高级治疗术】   积分上涨特别快,灵气空间扩大到了十个立方,能贮存很多东西了,而且系统商城也多了不少药材和商品,甚至能买到卫生巾,还有巧克力等点心,食材也应有尽有。   顾糖糖欣喜若狂,最让她惊喜的是中级妇科治疗术,对上官凤的身体相当实用,她相信,高级治疗术绝对能让上官凤好起来。   而且还多了不少药方,其中一味九凤丸,特别适合上官凤的身体,就是配制十分麻烦,需要用到九味药材,还需用百年山参当药引。   这个方子对顾惜惜的身体也有疗效,都是针对身体极差的妇女的,其实沈家也有类似的方子,但效果没有九凤丸好。   系统商场有百年山参购买,需要500积分,顾糖糖毫不犹豫买了一根,存在灵气空间里,又买了其他药材,用来配制九凤丸的。   积分还在持续上涨中,顾糖糖猜测,应该是献给部队的止血药已经投入使用了。难怪积分刷刷刷地上涨,可太过瘾了。   以后她应该再贡献一些药方,既能刷积分,又能积德行善,一举两得呢。   边疆某医院。   虽然是深夜,但灯火通明,医生和护士们都是用跑的,刚刚送来个重伤病人,中了九枚子弹,失血太多,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救活他!”   上面下了死命令,因为这人是英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救回英雄。   “失血太多,血压过低,用新送来的止血药!”   医生果断地用上了止血药,今天才送到。虽然不知道效果,但他已经没别的法子了。   止血药先内服,再外敷,时间一分过去,大家都死死盯着病床上的伤员,希望奇迹出现。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三分钟过去。   大家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血止住了!”医生惊喜地叫出声。   只要止住血,剩下的就好办了,医护人员欣喜地抢救着。几个小时过去,伤员终于脱离了危险,救回来了。   荣志诚收到了边疆医院那边的反馈,都是好消息。   “有个伤重快要死的伤员,用了止血药救回来了,现在转危为安,这止血药真是好东西,沈家这次立大功了。”   “沈凌云马上归队了,他不是要选拔去特种小队?好好锻炼这小子,是个好苗子。”荣志诚笑着说。   沈家不要钱,只能从其他地方补偿了。   这些天收到的都是好消息,上官凤的身体能恢复,止血药救了更多的伤员,荣志诚开心得想喝几杯,他又打给了东城这边。   “沈家这次立了大功,人家高风亮节,思想觉悟高,不要钱,你们想办法在其他方面补偿沈家,像好的工作单位,涨工资什么的,可以先考虑沈家人嘛!”   “领导请放心,一定优先考虑沈家人。”   接电话的干部十分机灵,大领导都直接说出来了,说明沈家这是傍上大腿了,肯定要安排上。   不过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免得有人说三道四,反而给沈家带去麻烦。   很快,云所长就接到了上面的电话,让他接收陆长川去研究所,甭管人家水平咋样。   “水平高呢,就让他负责重要项目,水平低呢,就安排个闲差,老云,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知道了。”   云所长哪听不明白,不过他也不反感,人情是门大学问。他虽然潜心研究科学,可也避不开人情世故。再者,陆长川这小伙子他也觉得挺不错。   他给沈老爷子打去了电话,说了这事。   “还是要严格考核,小陆水平要是不行,也不能让他去研究所占着茅坑不干活。”沈老爷子语气严肃。   适当的后门可以走,但不能太过,陆长川要是没本事,还是不要去研究所丢人现眼了。   他知道是献药方的原因,短短几天,大儿媳韩素梅在医院里升了职,他和蒋玉华也涨了工资,连大儿子都涨了,还有小儿子那没出息的,在学校里也安排了个闲差,工资也涨了。   还有沈宵云这傻小子,学徒工也转正了,开始拿正式工资了。   沈老爷子对这样的好事还是欣然见之的,钱谁不喜欢呢,他也喜欢,献了药方,既能救前线将士的命,又能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一箭双雕的好事。   “你孙女婿还是不错的,我挺喜欢这小伙子。行了,这事我来拿主意,你别管了。”   云所长已经决定了,不管如何都要收下陆长川,上面的面子不能驳。   “老沈,你上次给我的茶叶真不错,还有没有?”   云所长讨要起了茶叶,上次给了他小二两,他和妻子喝了后,睡眠质量高了不少,每天都能一觉到天明,反应也比以前快了些。   “好东西吧?回头我再给你半斤,你省着点喝,茶叶渣也别扔了,嚼碎了咽了,对身体有好处。”沈老爷子得意极了。   茶叶是孙女孝敬她的,说是神仙师父送的,其实是顾糖糖用普通明前茶放在灵气空间里,时间一长就变成灵茶了,她空间里要多少有多少。   “我哪舍得扔了,全都嚼着吃了,你这茶叶是哪弄来的?”云所长笑着问。   “高山悬崖采的野茶,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我再用上好的药材炒制,能明目醒脑,对身体大有益处。”沈老爷子笑眯眯地瞎编。   不过他觉得,应该是那神仙师父从高山上采来的野茶,否则怎会有那么充沛的灵气呢?   云所长信以为真,开玩笑道:“这么好的东西,我不能白吃你的,这样吧,等你孙女婿来了后,让他给我当徒弟,看他能学多少了。”   “那敢情好,以后你的茶叶我包了。”沈老爷子欣喜若狂,若是能学会老云的一半本事,小陆一辈子都不愁了。 第287章 扛着电视机回顾家村   京城贺老爷子的事,顾糖糖还没和奶奶姚阿翠说,她特意回了趟乡下,这事得当面说清楚,陆长川陪她回去的。   姚阿翠一个人在乡下住,田地她让别人种,自己只种些菜,养几只鸡鸭,清闲又自在,无聊了就去找村里的老太太们聊天。   “姚阿嬷,你家糖糖回来了,提了好多东西,不得了,还有只电视机哦。”   有村民在桥头看到了顾糖糖小两口,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姚阿翠在河边摸螺蛳,抬头就看到了桥头上的孙女,开心得扬起了手。   陆长川自行车后座绑了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是厂里有户人家坏了的,修起来很麻烦,要换不少零件,这户人家条件很不错,索性就换了台新的,旧的这台一百块要卖掉。   厂里其他人都嫌贵,陆长川买了过来,零件其实也不用多少钱,主要是维修麻烦,他抽空就修一修,半个月才修好,和新电视机一样了。   顾糖糖以前和他提过一嘴,说要给姚阿翠买台电视机,这样老太太一个人在家就不会孤单了,而且姚阿翠喜欢看越剧,有电视机方便些,用不着跑到别人家看了。   陆长川记在了心里,就悄悄办好了,昨天才拿回家,给了顾糖糖好大一个惊喜。   “奶奶!”   顾糖糖下了车,开心地挥着手,姚阿翠气色很不错,红光满面的,显然在乡下过得很好。   “哦哟,你们怎么买电视机?这个贵得要死,快退了!”   姚阿翠看到电视机,还以为是新的,唬了一大跳,一台电视机要七八百块呢,她一个老太婆哪用得着这么金贵的东西。   “是旧的,长川哥厂里同事用坏的电视机,不要了,他买回来修好了,和新的一样。”   顾糖糖笑嘻嘻地说,还不忘给自家男人邀功,昨晚她是真的吓了一跳,她确实在攒钱买电视机,哪成想陆长川却偷偷办好了这事,搞得她怪窝心的。   “又乱花钱,以后回来不要买东西,家里什么都有,我又吃不了多少,钱你们自己存着,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姚阿翠嘴上虽在嫌弃,可笑容满面,眼睛不时朝电视机上瞟,显然是极满意的,而且她极爱面子,孙女这一趟给她撑足了面子,全顾家村的老太太都比不上她有福气。   “姚阿嬷,顾家村数你顶有福气,孙女孝顺,孙女婿也孝顺,长柱也吃国家粮了,你这么好的福气,至少要活一百岁的。”   村民们都围过来看电视机,还有人说出了姚阿翠的心里话,大家都是羡慕不已,顾家村以前条件最好的是大队长,现在要数姚阿翠了。   以前还觉得姚阿翠福气薄,没亲生儿女,顾老大一家子都是白眼狼,只怕老了没好日子过,可谁成想顾糖糖这丫头会有这么大的造化,真真是一人得道,鸡和狗都跟着升天了。   姚阿翠嘴都合不拢了,连声说:“托你们的福,以后上我家来看电视。”   “肯定要去的!”   村民们也很高兴,从此以后,顾家村有第二台电视机了,晚上打发时间的娱乐场所也多了一个,这是大好事啊。   “长柱没回来?”有人问。   “我哥要加班,脱不开身。”   顾糖糖解释,贺长柱确实有点忙,贺老爷子那事,她和哥哥提了下。但贺长柱处于怀疑状态,觉得他爷爷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恢复职位,可能弄错了。   所以贺长柱心态很好,该上班就上班,没多想这事。   “长柱还没处对象吧?姚阿嬷,我娘家侄女,上次和你提过的,在镇上小学当老师的那个,相貌水灵的很,知书达礼,温柔贤惠,年纪和长柱也合适,要不要安排见个面?”   说话的女人是村里出了名的势利眼,她那个侄女在村里也挺出名,和贺长柱同龄,22岁这个年纪,在七十年代的农村属于老姑娘了。   因为这侄女太挑剔,要找相貌好,家世好,工作好的后生,她自己条件也还不错。但没到掐尖的份上,相貌好家世好工作好的后生,一般都瞧不上她。   拖着拖着就拖成了老姑娘,和她同年的姑娘,孩子都生两三个了,这侄女才着急起来。但还是不肯降低标准,瞄上了贺长柱,大概是觉得自己配贺长柱绰绰有余吧?   “长柱现在还只是学徒工,哪有条件找对象啊,你侄女条件那么好,长柱配不上!”姚阿翠笑呵呵地回绝了。   那侄女她可瞧不上,眼睛长在天上,下面的男人通通看不见,这样的女人娶进门,家里还能有太平日子过?   “有糖糖帮衬,转正是迟早的事,姚阿嬷,要不让他们见个面?就这个礼拜怎么样?”女人还不死心。   她打的算盘极好,贺长柱本人条件虽不怎么样,可有个好妹妹啊,嫁给贺长柱,就和沈神医家攀上关系了,她侄女说不定还能调进城里教书呢。   顾金凤以前不也是在农村教书,后来靠沈家的关系调到城里的嘛,沈家可是根金大腿。   “奶奶,我袋子里的大闸蟹快不行了,赶紧回去吧。”   顾糖糖故意说,大闸蟹是她在系统商场买的,活灵活现,再放一天都不会死,姚阿翠心领神会,“回家了!”   女人还想再游说,可人都走了,表情悻悻的,其他人都面露嘲讽,以前瞧不上贺长柱,现在上赶着巴结,真是个势利眼。   回到家后,顾糖糖便说了贺老爷子的事,姚阿翠本来在忙着泡茶,闻言差点打翻了热水壶,脸色大变。   “长柱要回京城了?”   姚阿翠神情黯然,到底是留不住啊。   “也不一定呢,回不回得看我哥的意思,奶奶,就算哥回京城了,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糖糖忙安慰,姚阿翠她肯定要负责养老的。   姚阿翠很快就恢复心情了,她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心态很好,也想得开,笑着说:“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你安心上大学,一个月回来个一趟,看看我就行,长柱是应该回京城,回头我劝劝他,京城才有好前程呢!” 第288章 顾金凤瘫了,还哑了   姚阿翠是真的想得很开,以前她还想着,家里得有个男人撑门面。要不然会受人欺负,而且孙女出嫁了,有娘家兄弟总归腰板硬一些。   现在她不担心了,有沈家撑腰,谁敢给孙女气受?   至于她的身后事,人死了就一了百了。到时候委托村里的人帮忙送上山,死前多留点钱,有的是孝子贤孙送她。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心,耽误了贺长柱的前程。   中饭姚阿翠做了不少菜,还蒸了几只大闸蟹,吃了饭后,陆长川去装电视机,还得弄个天线,没天线接收不到信号。   姚阿翠拉着孙女去屋子里说话。   “小陆他父母对你好的吧?”   “挺好的,我什么活都不用干,天天饭来伸手。”顾糖糖撒娇地伸出白嫩纤细的手,比结婚前还娇嫩些。   姚阿翠十分满意,这双手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孙女过得好,她就放心了。   “你也不能太懒了,轻松的活还是要干干的,你婆婆那人虽然还行,可脾气直,眼里进不得沙子,你得好好哄着她。”   “晓得的,我把婆婆哄得可好了,她现在对我好得不得了。”顾糖糖十分得意,哄人可是她的拿手本事,几句话就能把婆婆哄得晕头转向。   姚阿翠彻底放心了,看着越来越水灵漂亮的孙女,她不由叹了口气,刚抱回家时,才那么小一只,跟耗子差不多,现在都嫁人了。   “糖囡,我有事要和你说。”   这件事就根刺一样,扎了姚阿翠十八年,不说她心里愧疚,说出来又怕孙女恨她,纠结了许久,她还是决定说出来。   顾糖糖眨了眨眼,安静听着。   “十八年前,许盼娣生了孩子回家,当时我就怀疑了,这女人怀孕的时候没吃没喝,肚子也没多大,还是早产,照理是生不出这么漂亮健康的孩子的,对你也不上心,经常饿得哭,后来我听到顾老大和她吵架,才知道你是顾金凤生的,许盼娣给掉包了。”   姚阿翠回忆着十八年前的事,慢慢述说着。   “我和你爷爷说了,死的那个爷爷顾百顺,他也吓了一跳,叫了顾老大来问,真是调包了,可已经距生孩子过去半个月了,当时外面乱七八糟,好多人出了事,掉包孩子是犯法的,一家子都要受牵连。”   姚阿翠长叹了口气,十八年前她是自私的,她嫁给顾百顺就是为了过安稳日子的,图这男人老实厚道,否则她不会嫁到农村。   所以她和顾百顺都选择了隐瞒,不敢说出去,怕有牢狱之灾。   他们又把孩子给弄到身边养,因为心里愧疚,她和顾百顺都精心养育,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可养着养着,她对孩子的感情越来越深,心里的愧疚也越来越深。   如果她早点和沈家说,糖糖就是沈家孙女了,比在农村强百倍。   可时间拖得越长,她说出去的勇气也越小,都过去了这么久,只怕沈家都不会信。于是,就拖到了现在,好在结果是好的,姚阿翠心里的愧疚也淡了些。   “每次看到顾惜惜那假货,我心里就难受,本来应该是你享福的,我太自私了,糖糖,你怨我也是应该的。”   姚阿翠拿出手帕擦拭眼睛,不敢看孙女,可说出来后,她心里轻松多了。   哪怕孙女以后不管她,她也不会后悔。   人不能做亏心事,否则一辈子良心难安。   “奶奶,这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我过得很好啊!”   顾糖糖搂住了老太太,轻声安慰着。   她能理解姚阿翠十八年前的选择,毕竟当时她和姚阿翠并没感情,人都是自私的,会作出利于自己的选择,当时姚阿翠和顾百顺选择隐瞒,真的很正常。   十八年前很乱,如果说出来,结果会怎样谁都没法保证,至少姚阿翠和顾百顺精心养大了原身,物质和爱都没亏待过。   姚阿翠不禁流下了眼泪,心里的大石也移开了。   她关心问道:“你怎么不改回沈姓?”   沈家不可能不让改,沈神医那么疼孙女呢。   顾糖糖摇了摇头,“爷爷奶奶让我改,我没答应,顾糖糖叫了十八年,都习惯了。”   其实不止十八年,而是二十八年,前世她就叫顾糖糖,在她心里,顾糖糖才是自己的名字。   而且——   “我爷爷总在外面夸我天赋好,学医比大哥强,搞得好多人都误会我会继承沈家医术,索性不改姓了,我姓顾,沈家永远都是我大哥的。”   顾糖糖解释了原因,她知道韩素梅一直有担心,可以理解,换了她也会有担心。   谁让老爷子在外面总夸她呢,还说要把沈家医术全都传给她,别说韩素梅,连外面的人都这样想。   顾糖糖从来没想过要继承沈家,韩素梅对她很好,她不想因此生了嫌隙,索性就明着表个态。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喜欢顾糖糖这个名字,不想换。   姚阿翠点了点头:“不换也行,你好好学本事,学好了本事才是自己的,谁都拿不走。”   祖孙俩在屋子里聊了许久,外面传来欢呼声,陆长川调好电视了,白天频道不多,清晰的图像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上,声音也很清楚,过来看热闹的村民都激动坏了。   “这个图像清楚,声音也大!”   比会计家的电视机清楚多了,那台电视机总是闪雪花,图像也糊,看起来不痛快。   鲁巧妹也在,眼神极羡慕,还安慰自己,没关系,等儿子以后去回春堂干活,学好了本事,她家也买得起电视机了。   顾糖糖出来了,和鲁巧妹打招呼,下午她也要去一趟顾外公家,送点东西。   “巧妹,叫你婆婆去接电话,城里打来的!”   有人跑过来通知。   “谁打来的?”鲁巧妹问。   “不晓得,赶紧的!”   鲁巧妹皱紧了眉,城里就糖糖一门亲戚,不对,还有个讨厌的顾金凤,难道是她?   “糖糖,会不会是你妈打来的?”   顾糖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想起是顾金凤,摇了摇头,“不晓得,你去接了电话就知道了。”   鲁巧妹看出她不愿意提顾金凤,便识相地没再提了,找到婆婆后,一起去接电话了。   电话是个陌生人来打来的,“是顾金凤的妈吧,你女儿在床上起不来了,嗓子也哑了。” 第289章 真的瘫了   顾外婆大吃一惊,电话机都差点摔了,连声问道:“金凤她怎么了?”   “你们过来看看就知道了,我是她邻居,顾金凤现在不太好,我话传到了啊!”   陌生人挂了电话,他收了顾金凤五角钱才打的电话。要不然才不管这破事,不过顾金凤也是真的惨,几天前都还能走路呢,现在却爬不起来,嗓子也哑了,话都说不出,看着也怪造孽的。   “喂,同志,你别挂电话,金凤她住在哪啊?”   顾外婆大声叫着,可电话里只有嘟嘟声,她急得掉下了眼泪,看向鲁巧妹,哭着说:“你姐出事了,怎么办啊?”   鲁巧妹皱紧了眉,说实话,就算顾金凤现在死了,她都不会着急。但这话她不能说,丈夫虽然嘴上埋怨大姑姐,可到底是亲生姐弟,她要是说了,丈夫肯定要和她吵。   “妈,大姐不是在农场吗?怎么会出事?”   “不知道啊,那人也不说清楚,只说你姐爬不起来,还哑了,话都说不出了,我去找你爹。”   顾外婆急匆匆地往外跑,虽然她埋怨女儿,可心里还是挂念的。毕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怎能不疼呢?   “妈,你慢点,别摔着!”   鲁巧妹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她真不想管,可还没分家,家里是公婆说了算,她没说话权。   顾金凤这扫把星怎么不死了呢,真是倒霉催的。   已经下午了,姚阿翠在收拾东西,让顾糖糖他们带回城的,各种各样的干菜,鸡蛋,青菜等,还有她这几天摸来的螺蛳。   “这盆螺蛳养了好几天,泥沙都吐干净了,晚上就能吃,这洋芋干炖肉好吃,我今年晒的。”   姚阿翠絮絮叨叨地说着,收拾了好几包。   “够啦,奶奶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进城吧。”顾糖糖撒娇。   “家里的鸡鸭谁养?我过几天进城,等贺家老爷子来了,我去和他见见,看他是不是真心疼你哥的,你哥说他爷爷有好几个孙子,又隔了这么些年没见,我担心那老爷子不疼长柱了。”   姚阿翠有她的顾虑,她以前在大户人家帮过工,也算见多识广了,越是大户人家,亲情就越不重要了,亲兄弟自相残杀的比比皆是。   贺家也算是大户人家,她得去把把关,长柱那实心眼可不能受欺负。   “听电话里的口气,蛮心疼我哥的,等见了面就知道了。”顾糖糖笑道。   姚阿翠嗔了眼,“隔了几年没见,肯定是心疼的,到底是亲孙子,可你哥这憨货,心眼实,说话又直,不招人喜欢,就怕在贺家被人欺负,我得和贺老爷子提前说清楚。”   “过两天就到了,到时候你们有的是时间说。”   顾糖糖笑了笑,贺老爷子的职位应该不低,出行挺麻烦,东城这边的干部也给她打电话了,说会安排见面地方,搞得挺隆重的。   门被人推开了,是表情严肃的顾外公,后面还跟着红着眼睛的顾外婆,以及鲁巧妹夫妇。   “糖糖,刚刚你外婆接到电话,那人说你妈病得起不来了,嗓子也哑了,话都说不出,这事你知道不?”顾外公问完,叹了口气。   顾金凤这个女儿,真是让他操碎了心,没一件事顺心的。   瞒着他离了婚,现在又病成这样,他想狠下心不管,可妻子哭哭啼啼,他也不落忍。毕竟是亲生骨肉,哪能真的狠下心肠置之不理啊!   “不知道,她和顾惜惜住一起,怎么会病得这么重?”   顾糖糖假作不知,不过也很意外,顾惜惜上次打电话给陈野看样子没说谎,顾金凤是真的摔得很重。   但那又如何,和她没关系。   “不知道,糖糖,你们今天要回城了,要不去看看你妈?”顾外婆哭着乞求。   鲁巧妹变了脸色,忙说道:“妈你真是哭糊涂了,糖糖和小陆工作都忙得要死,哪有时间啊。再说了,那人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的,谁知道是真还是假,万一是骗人的呢。”   婆婆老糊涂了,她可没糊涂,顾金凤都离婚了,和沈家没了关系,她得抱紧顾糖糖这根大腿,儿子的前程可都系在顾糖糖身上呢。   顾糖糖扫了眼这家人,顾外公愁眉苦脸,顾外婆哭哭啼啼,舅舅顾金云唉声叹气,看来都是担心顾金凤的,也难怪,毕竟血缘羁绊着。   “我可以告诉你们地址,具体情况你们自己去看吧。”   顾糖糖写了顾金凤的地址,详细的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弄堂。   “弄堂口有个商店,你们去问就知道了。”   顾糖糖把纸条递给了顾外公。   顾外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过纸条,心里十分难受,女儿真是自作孽,糖糖这么好的孩子亲手推出去了,顾惜惜那个扫把星能指望什么?   “糖糖,你不去看看?”顾外婆小声问。   “我就不去了,她不喜欢我,看到我可能会加重病情,反倒不好。”顾糖糖微笑着说。   顾外婆还想再劝劝,被顾外公眼神阻止了。   鲁巧妹赶紧拉了婆婆往外走,生怕这糊涂婆婆再说出些蠢话惹顾糖糖生气。   “你好好念书,学好本领,其他事别管了。”顾外公说了句,便走了。   他不能强迫外孙女负责那孽障女儿的生活,只生不养,还做出那么多蠢事伤了外孙女的心,女儿有今天也是自作自受。   但他为人父,做不到视而不见。   “糖糖,顾金凤真瘫了?”姚阿翠问。   “不知道,前阵子摔伤了腰,但快好了,也不知道怎么又严重了。”   顾糖糖摇了摇头,她有两个猜测,要么是顾金凤装的,要么就是顾惜惜搞的鬼。   顾金凤的腰伤都快恢复了,突然加重肯定有猫腻,而且好端端的嗓子还哑了,怎么看都像是人为,除了顾惜惜还有谁?   可顾惜惜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顾金凤瘫了对她又没好处,顾惜惜应该没这么蠢吧?   “报应呗,坏事做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姚阿翠撇了下嘴,一点都不同情顾金凤。   顾糖糖和陆长川一起骑车回家,路过那条弄堂时,看到了顾外公一家,她也没打招呼,回家了,晚上接到了姚阿翠的电话,“糖糖,顾金凤真瘫了。” 第290章 分家,顾惜惜死缠烂打   姚阿翠在电话里兴奋地说着:“你外公把顾金凤接回家了,我看到了。啧,都没人样了,又脏又臭,瘦得皮包骨头,比你外婆还老,顾惜惜那扫把星没跟来。”   “她怎么会瘫了?顾金凤怎么说的?”   顾糖糖有点好奇。   “听巧妹说,和顾惜惜有关,你外公和舅舅想找顾惜惜算帐,没找到人,真没看出来,这扫把星心这么黑。”   姚阿翠都不敢相信,顾金凤这人虽然对孙女坏,可对顾惜惜是真的好,十八年的养育之恩,身世揭穿后都不离不弃,却遭了这么个报应。   “真是头白眼狼,和她妈许盼娣一模一样。”   姚阿翠总结了句,还说:“龙生龙,凤生凤,毒蛇生的还是毒蛇,顾金凤这就是自作自受!”   顾糖糖对顾金凤的死活并不关心,还有点遗憾,顾金凤再怎么作死,都有个好父母替她擦屁股,以前还有沈明江,这女人其实蛮幸福的。   在家当姑娘时,有父母疼宠,出嫁后又遇到了百依百顺的丈夫,前世顾金凤就过得很好,这一世要不是出了她这个变数,依然会过得很好。   “顾金凤以后谁照顾?”顾糖糖好奇地问。   “爹娘呗,还能有谁?巧妹和我说,要是让她照顾,她就闹分家,以后各过各的。”姚阿翠说道。   她也赞成鲁巧妹分家,以后孙女就不用和顾外公那一家来往了,有顾金凤这蠢货在,膈应的很。   “分家挺好的,奶奶你和我舅妈说,我支持她分家。”   顾糖糖知道,在农村的分家是真的分得很清楚,以后顾金凤的死活,就和鲁巧妹一家没关系了,他们只需负责赡养父母就行。   “行,我一会儿和巧妹说。”   姚阿翠听懂了孙女的意思。   挂了电话后,姚阿翠就去找鲁巧妹了,才走到大门口,就听到了鲁巧妹的声音:“不分家就离婚,顾金云你个窝囊废,我嫁给你十几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一嫁进来就给你们顾家还债,这些债还是顾金凤这读书欠下的,她读书有出息了,和我有个屁的关系,她飞黄腾达了,有没有想过帮衬我们家?自己还不会做人,和沈家关系搞得那么僵,糖糖那么好的女儿不要,结果现在被沈家休了吧,人也瘫了,这就是报应,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鲁巧妹越说越激动,她已经憋了十几年,今天她不忍了,索性说出来,不行就散伙。   顾金凤躺在屋子里,瘦削的脸不成人形,弟媳妇的话她都听到了,自尊心让她想爬下床,立刻拔腿走人。   她顾金凤要强了一辈子,还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可现在她连动都动不了,要强不起来了。   眼角流下了浑浊的泪,顾金凤绝望地闭上眼睛,伸手堵住了耳朵,不想再听这些气人的话,可声音还是源源不断地钻了进来。   “她自己不会做人,落得这种下场,凭什么让我去服侍她?爸妈,你们病了动不了,我当儿媳妇的伺候你们是应该的。但顾金凤不行,我可没沾到她一点光,还替她还了债呢,只有她顾金凤欠我的,没我鲁巧妹欠她的!”   鲁巧妹明确表态,她一忍再忍,都欺负到她头上了。   “也不是让你一个人照顾,一家人轮着照顾,而且你姐也不是不能好了,用不了多久。”顾外婆不满道。   “妈,你嘴上说得挺好听,到时候忙起来,你们都有活了,还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行了,今天我话摆在这儿,分家,不分就散伙,我带孩子回娘家!”   鲁巧妹冷笑了声,别想拿这些好听话糊弄她。   顾外公吧哒吧哒地抽着烟,屋子里烟雾腾腾,良久,他才问:“金云你怎么想的?”   鲁巧妹在丈夫后腰用力捅了下,顾金云忙改口,“我……我听巧妹的。”   其实他心里也是怨的,他不会读书,父母就不让他念了,一家人省吃俭用供姐姐念书,还说以后姐姐有出息了,肯定会顾着娘家的。   家里欠了一屁股债,他结婚后好几年才还清。虽然大姐拿了钱回娘家,可那些钱本就是她欠下的,妻子没说错,他一点光都没沾上。   现在又瘫了,他真不想照顾。   顾外婆伤心地哭了起来,儿子现在一心只听媳妇的,爹娘的话都不听了。   顾外公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了,下定了决心,说道:“分家吧!”   家里本就亏欠了儿子,不能再因为孽障女儿,让儿子寒了心,女儿是他生的,还是他来养吧。   顾金云心里难受,好好的家闹成这样,都是大姐做的孽啊。   姚阿翠在外面都听到了,也没再进屋,哼着小曲回家了。   城里的出租房里,顾惜惜从外面回来,床上空空的,顾金凤不知所踪,不由慌了,跑出去打听。   “你外公他们把人接回去了。”   商店的人眼神古怪,之前顾外公像要吃人一样,四处找这外孙女算帐,这一家人关系挺奇怪的。   顾惜惜脸色刷地白了,顾金凤不在,她又没工资,还没城里户口,她要怎么继续留在城里?   她都把顾金凤的嗓子弄哑了,怎么还和外公他们联系上了?   顾惜惜懊恼极了,失魂落魄地回了出租屋,这几天她在印染厂门口等陈野,想和他说话。但陈野看到她就走,眼神还特别嫌恶,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要怎么办?   身上只有十块钱了,下个月要付房租,妈妈也不在了,她要如何生活?   难道真的要回顾家村投奔顾老大吗?   顾惜惜打了个寒战,脸色惨白,打死她都不回去,顾金福兄弟肯定会卖了她,她还是要找陈野,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要嫁给陈野。   这天中午,陈野和陆长川出去吃饭,还有沈宵云,今天陈野请他们下馆子。   “等下,我去上个厕所!”   快到门口时,陆长川尿急,跑着去上厕所了,沈宵云索性也去了。   “我先过去了,国光饭店啊!”   陈野叫了声,大步朝外走,才到门口就看到了顾惜惜,他刚要转身,就听到顾惜惜一声惨叫,被一辆自行车撞了。 第291章 你个猪脑子又差点上当   “阿野!”   顾惜惜躺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朝陈野求助地看着,骑自行车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吓得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地说:“你怎么突然撞上来了,我都没看到人。”   他骑得好好的,这女人像鬼一样撞了上来,他这车新买的,才骑一个月不到呢。   年轻小伙子都要哭了,看顾惜惜这惨样,怕是撞去半条命了,他一年工资够不够赔?   陈野皱了眉,内心十分纠结,他不想管顾惜惜的破事,可又做不到视而不见。毕竟在他面前受的伤,哪怕陌生人他都会帮一帮的。   犹豫了一分钟,陈野抬起了脚,朝顾惜惜走了过去,他就去看看,伤势要是严重,就送去医院,之后他就不管了。   顾惜惜眼里闪过喜意,陈野心里肯定还有她。   “阿野,好痛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顾惜惜眼泪流了下来,脸白得像鬼一样,没有一点血色,吓掉了一半魂的小伙子,剩下一半魂也吓没了,泪水流了下来。   “真不关我事,谁让你突然冲出来的,你别赖我啊!”   小伙子喊起了冤,他比窦娥还冤,好好地骑着车,速度也不快,这神经病女人横冲了出来,轻轻撞一下就说要死了,他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啊!   陈野走近了,蹲下身子想查看顾惜惜的伤势,还问:“撞到哪了?”   “脚痛,全身都痛,阿野,你别管我了,我没事的。”   顾惜惜擦了擦眼泪,故作坚强,嘴上还让陈野走,以前只要她这样说,陈野都会更加怜惜她,她要求的事也都会答应,百试百灵。   陈野眉头皱了皱,心里有点膈应,但他还是准备送顾惜惜去医院,伸出手架住人,准备扶起来,才架到一半,平地一声吼传来。   “放下!”   就像惊雷一样,陈野下意识地松开手。   “啊!”   顾惜惜惨叫了声,摔回地上,这回她不用装了,是真摔疼了,哀怨地看着陈野,泪水直流。   陆长川冲了过来,一把拽过陈野,恨铁不成钢地吼:“你脑子长驴毛啊,和你说那么多,一句都没听进去,还和这女人黏黏糊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蠢,和这女人一沾上,你人脑子都变成猪脑子了!”   他拽人的力气太大,又没收住力,陈野差点摔地上,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听了这话后更气了,吼道:“我这是人道主义精神,就算一条狗在路边受伤了,我也不会袖手旁观,你特么才是猪脑子!”   顾惜惜本来垂着头哭泣着,听到这话,泪水卡住了,心里刺疼,在陈野心里,她竟和一条狗是同等地位吗?   “受伤了?别是蒙你的吧?”   陆长川很怀疑,哪有那么巧的事,陈野一出来就受伤了,肯定是装的。   沈宵云出过来了,还甩了甩手上的水,朝顾惜惜嫌恶地瞪了眼,对陆长川没好气道:“人家藕断丝连,旧情难忘,你管那么多干啥,让这痴情王八把钱拿出来,咱们一起去吃饭,甭管这破事!”   顾惜惜最好撞死了才好,他还要放串鞭炮庆贺呢。   陈野咬紧了牙,好想捶死这小兔崽子,他只说请陆长川,这兔崽子死皮赖脸凑过来的,脸皮可真厚。   陆长川叫住了厂里出来的一个女同志,“张姐,劳烦你个事儿!”   女同志走了过来,陆长川指着顾惜惜说道:“劳你给她看看,脚断没断?”   顾惜惜眼神慌乱,赶紧低下头,痛苦地哼了几声,张姐蹲下来,在她脚上捏了几下,顾惜惜叫得很大声,还眼泪汪汪的。   张姐嫌弃地皱了眉,吼道:“骨头没断,连筋都没伤到,哪有那么痛,娇气得要死!”   她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说道:“没事,药都不用上!”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真的爬不起来,陈野,我没骗你,我真的很痛。”顾惜惜哭着叫着,想证明自己没说谎,还在地上爬了几下,脚确实动不了。   沈宵云眼睛转了转,在地上随便摸了下,故意朝顾惜惜那儿扔了过去,还叫道:“哈哈,老鼠!”   顾惜惜只看到一团黑影,还以为真是老鼠,她最怕老鼠了,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人弹跳了起来,躲开了黑影。   黑影在地上跳了几下,只是一块石头。   陈野眼神变得嫌恶,果然是骗人的,他以前为什么会觉得这女人善良柔弱?   “说你蠢还不信,你不仅蠢还瞎,现在看到了吧,以后脑子灵清些,你同情心要是过剩,就用在我身上,钞票蛋糕我都要。”   陆长川没好气地拽着人走了,陈野这人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心肠又软,还天真单蠢,最容易被骗子坑。   “我也要的!”   沈宵云也嚷嚷着,还朝陈野哼了声,蠢的要死。   陈野心里堵得慌,可又无话可说,谁让他刚刚确实差点上当了,他朝脸色煞白的顾惜惜厌恶地看了眼,转过头毅然走了,不再回头。   顾惜惜失魂落魄地站着,泪水簌然而下,这回是真心的,她知道,陈野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真是晦气,神经病啊!”   小伙子骂骂咧咧地走了,顾惜惜站在阳光下,全身冰冷,过了许久,她才缓过来,陈野那儿没戏了,接下来她要怎么办?   身上只有十块钱,房租费要付,还要吃喝,最关键的是,没有顾金凤在,她一个人没法在城里住,不行,她绝对不能回乡下。   顾惜惜脑子飞快地盘算着,终于给她想到了个办法。   过了两天,顾外公进城了,他是去找顾惜惜算帐的。但出租房那儿人去楼空,邻居们说顾惜惜搬走了,顾外公只得失望地回了家。   顾糖糖没管这些事,姚阿翠进城了,贺老爷子已经到了东城,安排明天见面,这天晚上,姚阿翠住在陆家,陆母收拾了空房间,被褥都是洗过晒过的,晚上还准备了很丰盛的饭菜,隆重招待姚阿翠。   第二天一早,姚阿翠就醒了,刚吃过早饭,贺长柱就来了,他要和姚阿翠一起过去见贺老爷子。 第292章 祖孙相认,以后就是一家人   陆长川也请了假,和顾糖糖一起陪着,贺老爷子住在政府安排的招待所里,工作人员还给顾糖糖打了电话,问了他们的住址,还安排车子早上八点来接人。   吃过早饭还不到八点,姚阿翠坐立不安,她这辈子见过的大老板不少。但大将军真没见过,贺长柱说,他家老爷子是打过很多胜仗的大将军,就像贴在门上的门神秦琼一样,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姚阿翠摸了摸头,不安地问:“糖糖,我这头发没乱吧?”   “好着呢。”   顾糖糖笑盈盈地说,还在老太太手上轻轻拍了下,让她别紧张。   “衣服没起褶子吧,我照照镜子。”   姚阿翠坐了会儿,又不安心了,起身去照镜子,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地都照了一遍,这才放心了。   “人家是大领导,我得收拾得干干净净地见人,要不然是给你们丢人。”   姚阿翠有点不好意思,特意解释。   陆母笑着安慰:“你这一身特精神,就算去京城见茅主曦都见得。”   “京城我都没去过,年轻时还想着去京城转转,结果没去成。”   姚阿翠轻叹了口气,神情怀念,大概是想起了往事吧?   顾糖糖其实很好奇姚阿翠的从前,她只知道老太太嫁给顾老爷子之前,都在大户人家当厨娘,而且一直未嫁,这就有点反常了。   那个年代像姚阿翠这样的底层女性,一般都十六七岁就嫁人了,很少会拖到四十才嫁人的,顾糖糖能肯定,姚阿翠有故事。   但姚阿翠自己不说,她肯定不会追问。   “等以后有机会,我和哥哥带奶奶去京城看天安门。”顾糖糖笑着说。   贺长柱憨笑着点头,京城他熟呢,从小长大的地方,就算隔了十几年没回去,也依然是熟悉的地方。   陆母心里不由羡慕,要说福气可真没人比得上姚阿翠了,没儿没女的,却有两个孝顺还有出息的孙子孙女,糖糖就不用说了,家世好自己也有本事,贺长柱这老实憨憨,竟又是京城大领导的孙子。   她刚得知这事时,吓了老大一跳,有点不敢相信,这不跟戏文里唱的一样吗,没想到她身边竟发生了真的,还是自家儿媳妇的哥哥呢。   陆母虽然羡慕,但更欢喜,贺长柱有那么好的家世,她儿子和儿媳妇也能沾光嘛,现在都是讲人情讲关系,有那么大的干部罩着,她家长川和糖糖将来的路肯定越走越顺。   糖糖果然是她家的福星啊,嫁进来后,喜事连连呢。   “不得了,弄堂口停了辆吉普车,那车牌号要吓死人,下来个干部,进弄堂了,也不知道是谁家亲戚!”   周师母刚买菜回来,在天井和徐寡妇大惊小怪地说话。   “我们弄堂有这么厉害的亲戚?没听人提过啊!”   徐寡妇菜也顾不上洗了,跑出去看热闹,正好和穿着制服的干部撞了个照面。   “同志,请问顾糖糖同志是住在这里吗?”干部礼貌地问。   “在的在的,我去叫啊!”   徐寡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散乱的头发捋了捋,讨好地笑了笑,跑到陆家门口叫:“糖糖快出来,有干部同志找你。”   心里却在想,最好是顾糖糖犯了错,干部上门来教育批评的,要是能抓去劳改就更好了。   顾糖糖扶着姚阿翠出来了,贺长柱和陆长川跟在后面,陆母还在小声叮嘱:“邻居面前要恭敬些,说话慢慢来,别着急。”   “是顾糖糖同志吗?”   干部礼貌地问。   “是的,我哥贺长柱,我奶奶,我丈夫。”   顾糖糖分别介绍了番,干部一一笑着回应,态度很客气,看到贺长柱时,他明显地愣了下,贺长柱的相貌和贺老爷子太像了,看来身世不会有错。   车子就在弄堂口停着,有不少人远远地看着,指指点点的,在猜测是谁家的车子,看到顾糖糖他们出来,大家都愣住了,等车子开走后,所有人都炸了。   “是长川他们吧?犯错误了?”   激动万分的是姓管的女人,和陆母极不对付的那个,天天巴不得陆家倒霉。   “你眼瞎了就去镶个狗眼,没看到干部同志客客气气的,是请我家长川和糖糖过去问事的,等事情问完了就送回来。”   陆母这爆脾气哪受得了,当即开火,劈头盖脸地骂了过去。   “找长川问什么事?那老太太是谁呢?”有人问。   “自然是要紧的事,老太太是我家糖糖奶奶,反正是很重要的事。”   陆母心里痒极了,儿子和儿媳妇都交待过,不可以在外面说,她索性回家了,怕在外面待时间长,一个没忍住说漏嘴。   左邻右舍们都在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猜测,都以为陆家要发达了,肯定是沈家照拂的,娶了个好儿媳妇,陆家可真是走大运了。   车子开到了招待所,贺老爷子住在贵宾间,干部领着顾糖糖他们到了房间门口,敲门说道:“首长,人带来了。”   “快进来!”   屋子里传出激动的声音,还有急促的脚步声,顾糖糖把贺长柱推到前面,门很快打开,出现一个花白头发精神矍烁的老爷子,面貌和贺长柱有七八分相似,就是一个年老版,一个年轻版,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长安!”   贺老爷子一眼就认出了孙子,和小时候没太大变化,就是长高了长结实了,显然这些年过得还不错。   “爷爷!”   贺长安(以后都叫长安)也一眼认出了自家爷爷,眼睛一下子红了,哽咽着叫了声,跪在了地上,哭着说:“我没护好爸妈。”   “不关你的事,是爷爷不好,长安快起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贺老爷子扶起了孙子,在他脸上不住摩挲着,老泪纵横,儿子和儿媳妇都不在了。幸好孙子还好好活着,从此以后,他要替孙子保驾护航,谁都不能再欺负他孙子。   爷孙俩抱着哭了许久,姚阿翠不住擦眼泪,顾糖糖也红了眼睛,前世傻哥哥也不知道是什么结局,幸好这一世和亲人团聚了。   “谢谢你们收留了我家长安,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贺老爷子松开孙子,突然朝姚阿翠和顾糖糖深深鞠躬,顾糖糖吓得避开了,她可受不起这一礼。   姚阿翠搀扶起了老爷子,愧疚道:“我没本事,没给孩子好的生活,这些年吃了不少苦。”   两个孩子里,她多少是偏向孙女糖糖的。毕竟一个是半路认的孙子,一个则是一手带大的孙女,感情不一样,姚阿翠觉得自己受不起贺老爷子的这一礼。 第293章 糖糖带来的福气   贺老爷子赶紧说道:“你养大了长安,还把他养得这么好,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以后你就是我妹子,糖糖是我孙女。”   那些年里,老爷子最担心的就是老大一家,其他儿女牵连不大,没受太大影响,只有老大一家受到了牵连。果然,老大一家逃离了京城,不知踪影。   他时常想,如果有人能收留老大一家,只要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都是好的,孙子的情况已经出乎他意料了,身体这么壮实,还念了书,现在还是国营厂的工人,比他预想的好太多了。   贺老爷子对姚阿翠和顾糖糖只有感激的,他也是真心实意地说出这些话,现在他有能力了,肯定要照拂自家人。   姚阿翠和顾糖糖去了隔壁房间休息,让祖孙俩好好说话,这么多年没见,肯定有好多话要说。   房间里很安静,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孙子,几个孙子里,长安最像他,性子也最忠厚,和老大一样。   “长安,和爷爷回京城吧?”   贺长安表情为难,他很想陪爷爷,可东城这边他舍不掉。   “爷爷,我会经常回京城看您,可我不能回去,奶奶没人照顾,我要照顾她,替她养老送终。”   贺老爷子并不意外,长安心性纯朴,姚阿翠的养育之恩大如山,又无儿无女,长安不可能撇下她回京城。如果长安答应了,那也不是长安了。   这样的回答让他既心酸又欣慰,老爷子叹了口气,在贺长安手上轻轻拍着,说道:“那你在东城这边好好干,照顾好你奶奶和妹妹,有时间了就回京城看看我。”   “嗯,爷爷您要保重身体。”   贺长安眼睛红了,他舍不得爷爷,可也舍不得奶奶和妹妹,总得撇下一头。   好在爷爷身边有叔叔婶婶们照顾,还有堂兄弟们,少他一人没关系。   “我身体好的很,还能再活几十年,你在单位里要好好干,争取评上先进,别丢我们贺家的脸。”老爷子嘱咐。   贺长安使劲点头,他不会给爷爷丢脸的。   老爷子又问了顾糖糖的情况,没想到这丫头的身世也挺离奇,便笑着说:“你这妹妹是个厉害的,以后会有大出息。”   “糖糖很聪明,还是大学生呢。”   贺长安一脸骄傲,他妹妹肯定是最厉害的。   老爷子看得好笑,孙子真把糖糖当成亲妹妹了,这样也好,那顾糖糖对长安也很照顾,自己有出息了,也给长安安排了工作,长安在东城他也就放心了。   祖孙俩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说到了吃中饭,工作人员过来叫他们吃饭,就在招待所吃,老爷子特意交待的,要从简,不能搞特殊化。   所以桌上只有三菜一汤,还只有一个荤菜,汤也只是紫菜蛋花汤,比陆家平时吃的朴素多了。   “吃肉。”   贺老爷子给顾糖糖和姚阿翠夹肉,再给贺长安夹,自己却只夹素菜,可见老爷子平时生活非常简朴。   “贺爷爷,您什么时候回京城?”顾糖糖问。   “在东城还待三天,以后你们和长安一起去京城,住在我那儿,去天安门看升旗!”老爷子笑着说。   “好啊,到时候让我哥当导游。”   顾糖糖欣然答应,三天时间足够了,她看出贺老爷子身体亏空的厉害,想来是那些年吃了不少苦,得好好调理下,要不然老爷子的寿数没几年了。   冲着老爷子的赫赫功绩,她也得尽心尽力地调理,而且贺老爷子活的时间越长,对她也有好处啊。   吃过中饭,贺老爷子叫上姚阿翠单独说话,并没说多久,姚阿翠红着眼睛出来了,贺长安留下来陪老爷子,他们先离开招待所。   “长安爷爷说,长安会留在东城,给我养老送终,让我不要担心。”   回家路上,姚阿翠哽咽着说了,她心里很惭愧,之前还担心贺老爷子会强横地带走长安,人家是大领导,她一个老太婆肯定争不过。   完全是她小人之心了,人家贺老爷子根本没那心思,姚阿翠听老爷子这样说时,真的有点无地自容。   “我哥留下来也好,以后可以经常去京城看贺爷爷。”   顾糖糖也不算意外,贺老爷子一看就是敞亮正直的人,他不可能带走孙子,留下姚阿翠一个人在东城。但就算贺长安在东城也没关系,以老爷子的面子,贺长安日后的前程绝对不会差。   姚阿翠点了点头,心里十分感慨,就像做梦一样,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   回到陆家,陆母迫不及待地打听,得知贺长安真是大领导的孙子,陆母整个人都傻了,好半晌才回过神,立刻问:“那长柱……不对,长安以后要回京城?”   “不回,贺爷爷说让我哥留在东城,给我奶奶养老送终。”顾糖糖笑着说。   “老爷子舍得?”   陆母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忙说道:“大领导的思想就是不一般,真明事理,亲家奶奶,你可有福喽!”   姚阿翠笑得合不拢嘴,只会说:“同福同福。”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造化,还以为会落得个孤寡终生的下场呢。   “我的福气都是糖糖带来的,长安就是糖糖捡到的,要不然我哪有福气收养长安呢。”姚阿翠慈爱地拍着孙女的手,感慨万千。   她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多亏了十八年前收养了糖糖,然后糖糖就捡到了长安,才有了今日呀。   陆母十分赞同:“糖糖确实福气厚,她嫁进我们家后,喜事就没断过。”   这一点她是百分百同意,丈夫的腿已经能慢慢走几步了,再有些时日,就能拄着拐杖走了,这可都是儿媳妇带来的。   顾糖糖羞红了脸,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不过她也感觉到,这个世界渐渐发生了改变,女主顾惜惜的影响力越来越弱,或许以后顾惜惜就会变成一个路人甲了吧?   三天后,贺老爷子要离开东城了,顾糖糖也去送行,还带上了一瓶调理药丸,一斤灵气空间的茶叶。   “贺爷爷,您一天吃一丸,能调理您的身体,这茶叶您泡着吃,对身体有好处。” 第294章 严长卿   贺老爷子接过了药丸和茶叶,让随行人员收了起来,孙女的心意,不管有没有效果,他都要吃的。   “有空了就回京城,有事给爷爷打电话,好好孝顺你奶奶,照顾好妹妹,工作要勤恳踏实!”   老爷子殷殷嘱咐,依依不舍,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见到孙子。   他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喽。   老爷子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早些年就不太好了,身体里还有子弹没取出来,前些年又吃了不少苦,这身体就像快燃尽的油灯一样,怕是没几日能亮了。   和孙子是见一面就少一面了呀。   “爷爷,您保重身体,等我去看您!”   贺长安抱着老爷子,声音哽咽,泪水直流。   “好,爷爷等着你。”   老爷子在孙子背上用力拍了下,笑着上了车,不再回头。   之后的日子一如既往地平淡又充实,贺长安在钢厂不仅转了正,还给安排了小组长,显然是贺老爷子的面子。   转眼间到了十一月,秋风起,天气也变得凉快了,顾糖糖终于见到了严长卿,那个传说中的天才,是在回春堂见到的。   陆父的手术很成功,虽然还不能脱离拐杖,但已经能生活自理了,他第一次拄着拐杖出现在天井时,把邻居们吓了一大跳,没想到瘫了两年的人,居然还能站起来。   得知是回春堂治好的腿,邻居们都羡慕嫉妒极了,觉得肯定是回春堂用了最好的药材,才能治好陆父。否则以前治了两年都没效果,顾糖糖一嫁过来就好了。   陆家可真是走了狗屎运,祖坟冒青烟了,娶了顾糖糖这么好的儿媳妇。   住户们心里虽然酸溜溜,可表面上对陆家却更加客气,说话都恭敬了几分,不敢得罪。   陆母心知肚明,都是儿媳妇的面子。所以她对顾糖糖也越发疼爱,连葱都舍不得让择,真正做到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这天是礼拜天,沈老爷子打电话叫顾糖糖去了回春堂,说有要紧事。   在后院,顾糖糖见到了严老爷子,还有严半夏,以及坐在轮椅上,面容苍白瘦削的年轻男子,这个男人的相貌和厉思之一样柔美。但厉思之更显柔弱,严长卿显得十分阴柔。就像是长期不见阳光的豆芽一样,给人一种病态的感觉。   “糖糖,这位是严长卿,你得叫师哥。”沈老爷子介绍道。   “师哥好。”   顾糖糖礼貌问好,她对严长卿的第一印象一般,感觉这人心理有很大问题。   但也能理解,天才少年突然成了废人,任谁都没法接受这个打击,严长卿没寻死已经很坚强了。   “师妹好。”   严长卿语气很温和,只听声音就像是翩翩公子一样,和他阴森的相貌截然不同。   严半夏微笑着说:“哥,顾糖糖师妹也是天才呢。”   顾糖糖不由皱眉,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夸人的,倒像是挑拨离间。   沈老爷子忙笑道:“糖糖在医学上确实有点天赋,但学医之路艰难漫长,光靠天赋可不行,还得能吃苦,小丫头才刚开始学呢。”   “爷爷还经常让我向半夏姐学习,可惜在学校里看不到半夏姐,真遗憾。”顾糖糖说得很谦虚,她知道严半夏故意躲着自己。   “主要是学习任务重,每天都挺忙的,糖糖可以去宿舍找我。”严半夏咬了咬牙,面上却笑得越发温柔。   “好呀, 半夏姐别嫌我烦哦。”   顾糖糖笑了笑,深深地看了眼,小样儿,她下次带着水玉心的宠物去拜访,吓不死这女人。   “怎么会,我巴不得糖糖能经常来呢,咱们互相学习。”   被这么一打岔,气氛缓和了些,严半夏也不再出声,站在严老爷子身后,一声不吭。   严长卿从头到尾都没出声,但眼神却越发冷了,他朝顾糖糖讶异地看了眼,流露出兴味,沈家这个的孙女还挺有意思,比沈青云那个木头有趣多了。   “麻烦青云师弟和糖糖师妹了。”   严长卿抱了抱手,他的声音真的很温和,和他的气质完全不同,顾糖糖和沈青云都回了一礼。   顾糖糖给他检查腿,裤腿撸起,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腿,伤疤就像蜈蚣一样,密密麻麻地布在皮肤上,可见当时的伤有多深。   她拿出银针,从上往下刺着。   一直刺到膝盖那儿,严长卿都没感觉,而且他的小腿已经出现了萎缩,情况比陆父的更严重。   “怎么样?能接筋吗?”严老爷子急切地问。   沈老爷子示意他别急,让顾糖糖检查完。   “可以治,但手术有点麻烦。”   顾糖糖检查完了两条腿,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情况比陆父的麻烦,但应该可以治。   严老爷子喜极而泣,流下了老泪,沈老爷子轻轻拍着他的手,安慰道:“能治就好,你的心病也能除了。”   “我是高兴,终于能好了,我太高兴了。”   严老爷子老泪纵横,孙子的腿是他多年的心病,他好不甘心,好好的天才孙子,只是采个药就成了废人,他严家的传承也要断了。   严半夏虽然天赋还行,到底差得太多,和严长卿压根没得比,而且还是个女孩,严老爷子终归心有芥蒂。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顾糖糖一直在观察严半夏,发现她虽然在笑,可眼里并没笑意,反而多了些冷。   顾糖糖收回视线时,和严长卿的视线对上了。   严长卿微微笑了笑,收回了视线,顾糖糖也笑了笑,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严长卿和严半夏的关系,并没有表面的那么好,反倒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   沈青云开了些药,让严长卿回去泡脚,半个月后再看恢复效果,才能决定能否手术。   “清单上的食物不可以吃。”   顾糖糖开了张饮食禁忌清单,其实严长卿自己也应该知道。   “谢谢师妹。”   严长卿收了清单,他的手很漂亮,修长白皙,就像钢琴家的手。但他从头到尾只出了左手,右手笼在袖子里,没伸出来过。   “其实右手也可以接筋,要不要检查下?”顾糖糖问。   腿能接筋,那手肯定也可以,顾糖糖想尝试一下。   古医书里并没有给手接筋的案例,不过她觉得应该可行。   严长卿愣了下,笑着伸出了右手,不同于左手的白皙修长,右手上也布满了狰狞的疤痕,难以想像当年到底伤势有多重? 第295章 祝由术   顾糖糖检查了一番,手的情况比腿要好一些,便笑着说:“手的情况很不错,明天就可以安排手术,一个月就能恢复了。”   “真的?”   严老爷子惊喜交加,还有点不敢相信,这些年听到的坏消息太多了,他都绝望了。   严长卿平静的表情也愕然了,其实他对这一趟并没抱太大希望,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自救。但效果不佳,没想到顾糖糖这个小师妹真的有办法。   顾糖糖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可以先给手做手术,然后再治腿。”   “好……”   严老爷子激动得流下了热泪,他侧过身,不想在小辈面前哭,沈老爷子在他肩轻轻拍着,十分理解老朋友此刻的心情。   “咦,稍等一下。”   顾糖糖面露惊讶,刚刚系统提示她,严长卿身体里有积毒,得先把余毒清除,才可以手术,否则药效大打折扣。   严老爷子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急问道:“怎么了?”   “严师兄,你是不是给自己用过药?还是剧毒之物?”顾糖糖直接了当地问。   严长卿体内的毒素,每一样都是剧毒,一点点就能毒杀人命。但他体内这几样毒却很奇妙地聚焦在一起,产生了诡异的平衡,对身体反而没有影响。   可如果这种平衡一旦失去,毒素立刻反噬,严长卿恐怕会毒发攻心,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这人也太大胆了,拿自己身体作实验。   严老爷子面色大变,走过来给孙子测脉,表情越来越沉重,痛心疾首道:“长卿你……你也太大胆了,这几样药……唉!”   严长卿平静地笑了笑,“几味药都能互相牵制,否则这些年我怎么还能活着,早死几百回了。”   他摔下悬崖,不止是外伤,还受了不轻的内伤,每天都受着伤痛的折磨,痛不欲生,无药能缓解他的痛苦,索性他以毒攻毒,用毒药压制内伤,效果还不错,至少没那么痛苦了。   至于毒药随时会发作,他并不担心,他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严老爷子长叹了口气,侧过身擦了擦眼睛。   沈青云也过来测了脉,眼神越来越兴奋,头一回看到活生生的毒人,这可是绝佳的实验品,他自告奋勇道:“我给你清除体内的毒。”   严长卿无所谓地笑了笑,“好啊!”   “放心,我不会弄死你的。”   沈青云在他肩上拍了下,诚恳保证,这么好的实验品,他舍不得。   严长卿噗地笑了,打量着沈青云,以前那个木头疙瘩倒是多了些灵气,他又看向顾糖糖,温和道:“拜托师妹了。”   “不客气,我和我大哥会治好你的。”   顾糖糖保证,严长卿这么严重的伤势都能治好,以后就是回春堂的活招牌,中医也定能发扬光大,不再被西医排挤了。   因为严长卿身体里的毒,手术暂停,先给他除毒,这方面顾糖糖不在行,沈青云和严长卿一起搞,她则研究手术方案。   “我这些年都在研究哥哥的伤,对他的身体情况很了解,可以帮你们的。”严半夏主动要求加入,她想学接筋术。   严老爷子沉了脸,厉声喝道:“半夏,你出去等着!”   太没规矩了,接筋术是沈家的独门秘术,严半夏一个外人,哪有资格加入?   严老爷子狠狠地瞪了眼,严半夏脸色涨红,咬紧了唇,还为自己辩解:“我就是想帮帮哥哥,没人比我更了解他的伤了。”   “你再了解也不如我,我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   严长卿淡淡地看了眼严半夏,对她的心思更是了如指掌,这个堂妹野心勃勃,还不择手段,真把别人都当傻子了。   “出去等着,别让我再说第二遍!”严老爷子语气更加严厉,对严半夏十分失望。   严半夏红着眼睛出去了。   沈老爷子并没出声,他也不喜欢严半夏明露在外的野心,且太不懂规矩,还是自家孙女贴心懂事。   “老沈,对不住,我没管教好这孩子。”严老爷子羞惭道歉,老脸都让严半夏丢光了。   “年轻人好学嘛,可以理解。”   沈老爷子笑了笑,很快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其他的,严老爷子心里这才好受了些。但决定暂停严半夏一段时间的学习,学医先学德,无德的医生医术再高明也不行。   严家人离开了,走之前,严长卿朝顾糖糖说道:“你身边有会祝由术的人?”   “什么祝由术?”   顾糖糖愣住了,祝由术是什么东西?   沈老爷子变了脸色,严老爷子也皱紧了眉,问道:“长卿,你在研究祝由术?”   “有点兴趣,看了些书,我没学。”   严长卿的解释并没让严老爷子安心,他郑重道:“那东西不能学,轻者损耗精血,伤及寿数,重者精神错乱,生不如死,总之你别学这个。”   “知道,不学。”   严长卿回答得很诚恳,严老爷子叹了口气,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决定以后多盯着孙子些,祝由术这个一般人可学不好,要出大事的。   沈老爷子给孙女测脉,并没感应到祝由术,便问:“长卿你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到一点,对方应该没恶意,给糖糖师妹施展的是些无伤大雅的符术。”严长卿微笑着说,心里却在疑惑,顾糖糖的体质有点特殊,祝由术对她像是不起作用,只是浮于表面,并没影响到内腑。   真有意思,严长卿眼神兴味,对未来的治疗十分期待。   沈老爷子却不能安心,祝由术亦正亦邪,沈家当年就吃过亏,可不能再让这种悲剧重演,一会儿得好好问问孙女。   严家人走了后,沈老爷子便叫了顾糖糖去书房。   “爷爷,什么是祝由术?”   顾糖糖十分好奇,看严老爷子和爷爷的模样,祝由术像是不太好的东西,难道是邪门歪道?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祝由术也是中医的一类,但因为对人的心志影响太大,学习的人越来越少,渐渐失传,且学习祝由术需要极强的天赋,普通人学习,恐怕会心志大伤,精神错乱,当年沈家和严家都出过事。” 第296章 沈严两家的隐痛   沈老爷子介绍了祝由术,顾糖糖听得津津有味,感觉就像符术一样,不须用药,只是用一些辅助工具,像水和纸一类,就能治病或者害人。   比如红楼梦里的马道婆,就用这种术法害了贾宝玉和凤姐,差点丢了性命,其实也是祝由术的一种。   听起来有点像是苗疆的巫医,而且分黑巫和白巫,黑巫害人,白巫救人。   “爷爷,咱家和严家出过什么事?”顾糖糖好奇地问。   沈老爷子和严老爷子对祝由术都讳莫如深,感觉有秘闻呢。   “已经过去很久了,总之你不要学这些。”   沈老爷子不想提,还问:“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可疑的人故意接近你?”   “没有,我和同学们都不怎么说话。”   顾糖糖摇头,她想不起来有谁想害她,感觉同学们都挺友好的。   “爷爷,严长卿都说那个人没有恶意,你别担心了,或许只是想拿人作试验呢,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顾糖糖安慰。   “你不懂,算了,出去吧。”   沈老爷子欲言又止,挥了挥手,让顾糖糖出去了。   坐着发了会儿呆,蒋玉华进来了,关心地问:“怎么了?糖糖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安慰你。”   “玉华,祝由术出现了。”   沈老爷子语气严肃,蒋玉华变了脸色,喝问:“是谁?”   “目前不清楚,应该潜伏在糖糖身边,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   沈老爷子摇了摇头,心里惴惴不安,既希望是那个人,又希望不是。   “会不会是他的后人?”   蒋玉华说完,便否定了,“不可能,那人发过誓的,不会将祝由术传给任何人,他最重誓言,肯定不会违誓。”   “但厉谷华却有可能,她那人十分偏执,说不定会私下传授给后人。”   沈老爷子皱紧了眉,眼前浮现出了一个苍白着脸的斯文男人,是他亲生的大哥。   大哥医学天赋极好,论理回春堂应该是大哥继承,可大哥却认识了个女人,那女人叫厉谷华,是严家的一个远房亲戚,父母双亡,无亲无故,就带着年幼的妹妹来投奔了严家。   当时世道不太平,厉谷华一个才十六岁的姑娘,却能安然无恙地从东北来到东城,还带了个小妹妹,两姐妹气色也极好,并没受一点苦,现在想起来,处处都透着诡异。   是他们都小瞧厉谷华了。   大哥和厉谷华一见钟情,相恋了,父亲和严家都不反对,还准备大办婚礼,可之后却发现,厉谷华竟会祝由术,而且不止是救人的术法,还有害人的。   这也难怪她能带着妹妹,从东北平安到达东城了,还能吃好睡好。   父亲知道后,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大哥是要继承回春堂的,沈家的当家主母必须正直大度,绝不可以是厉谷华这种偏执且学了邪术的女人。   可大哥和厉谷华感情极深,而且厉谷华还有了身孕,两人早就私订了终身,并有了夫妻之实,父亲痛心疾首,对大哥十分失望,对他实行了家法,还取消了他的继承权。   大哥为了不让家里为难,主动离开了沈家,还在沈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发誓,绝不将祝由术传授给后人,之后就带着厉谷华离开了东城,再没音讯,连一封书信都无。   父亲思念大哥,还心存内疚,一直郁郁寡欢,沈家人寿数都很长,活到九十一百是常态。但父亲却不及八十就去世了,多少是因为这事的缘故。   临死时,父亲还再三嘱咐,沈家人绝对不可以学习祝由术,也不可以娶会祝由术的女人。   沈老爷子知道父亲的顾虑,严家就是前车之鉴。   严老爷子娶的是厉谷华的亲妹妹,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顺理成章地成婚,严夫人温婉贤淑,生了一儿一女,和严老爷子极恩爱,可就在她生了小女儿后不久,精神错乱了,成日胡言乱语,不到一年就上吊了。   此事是严家的秘密,东城很少有人知道。毕竟严家的主母精神错乱而死,并不是光彩的事。   后来才知道,严夫人也学习了祝由术, 一直没断过。但她天赋有限,又先天体弱,再加上生孩子元气大伤,心志便受了损,导致了精神错乱,成日疯疯癫癫,就算严老爷子用好药也无济于事。   也因此,严沈两家对祝由术讳莫如深,严禁后人学习。   “厉谷华老家在东北,我们都猜测大哥和她应该回了东北,回头我去学校查查,糖糖身边有没有东北的同学。”沈老爷子说道。   “你也别太担心了,可能只是虚惊一场,就算真是厉谷华的后人,那也是自家人。”蒋玉华安慰。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感慨道:“其实父亲后悔了,他和我说,不应该做得那么绝,当时世道不太平,厉谷华又怀着身孕,大哥身体也不太好,父亲当时就是气极了,才会赶大哥走。”   他当时也没说话权,只能在大哥走的时候,塞给他一些钱,大哥还让他好好学,别和他一样让父亲失望。   “我以为以后还能见面的,哪知道是最后一面,也不知道大哥在哪儿?”沈老爷子神情黯然,大哥现在也才七十出头,论理应该健在的。   蒋玉华在他肩上轻轻拍了几下,有些话她不方便说,其实大伯哥那样的性格,并不适合继承回春堂,大伯哥多情又软弱,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夫,就算没有厉谷华, 公公很可能也不会将回春堂交给大伯哥。   时间一天天过去,秋风越来越凉,陆长川晚上复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快要考级了,时间越近,他越紧张,就怕给媳妇丢脸。   考级那天,陆母特意准备了油条鸡蛋,让陆长川吃得饱饱的。   “没事,平常心对待,尽力而为就好。”顾糖糖安慰道。   “我一定能考过。”   陆长川给自己鼓劲,他得给媳妇争光,更不能让别人都觉得,媳妇嫁给他是鲜花插在了牛屎上,就算当牛屎,他也得当最肥的那坨。   “来,给你开点金光,逢考必过!”顾糖糖在手上哈了些气,拍在陆长川额头上,两人嘻嘻哈哈的,紧张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三级考陆长川很轻松就完成了,沈宵云在隔壁考初级,题目都挺简单,他应付得还算轻松。   四级题目难多了,但陆长川都能应付,都是他复习过的,并不难,考完后,他轻松地出了考场,满面笑容,他有预感一定能过。   陆长川不知道,他一考完,云所长就打电话来询问成绩了,得知了成绩后,云所长不住点头,这个徒弟收得还挺划算,理论知识可能差点,但动手能力很不错。 第297章 厉思之也是沈家后人   陆长川一回到家,陆母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还行,应该能过。”   陆长川没敢说死,就怕万一。   他又补充道:“三级肯定能过,四级也应该可以,但现在不好说。”   陆母急得在他身上拍了下,嗔道:“什么叫不好说?题目做完了你没数?”   “做完了,可不知道对不对,反正过几天就知道结果了。”   陆长川并不着急,没考之前他还挺紧张,可考过后他却不急了,急也没用,反正看几天后的结果吧。   “你和你爸一样,都是慢性子,急死我了。”   陆母没好气地瞪了眼,她就想儿子能好好争口气,在沈神医面前也有面子。要不然外面的人都会说,是她儿子高攀了儿媳妇。   虽然事实是这样,可陆母听了心里还是不得劲儿,就想儿子能出息,早点拿四级工资,堵住外面那些人的嘴。   “急了又没用,妈,糖糖呢?”   陆长川没看到媳妇,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的。   “去回春堂了,晚上不回来吃饭,你吃了饭过去接糖糖。”陆母说道。   “那我也去回春堂吃饭。”   陆长川去换了衣服,骑车去找媳妇了,陆母还让他带上一些笋干和干菜,“你表舅回了趟老家,带来的,带去给沈神医他们尝尝。”   沈家经常送肉送米过来,总不能白吃,得礼尚往来。   顾糖糖和老爷子在书房说话。   “你班上有个叫厉思之的同学?”老爷子问。   “对,家里很困难,天天饿肚子,不过他人很聪明,学医天赋极高。”顾糖糖说道,挺好奇的,老爷子怎么会对她班上的同学感兴趣?   “爷爷,你怎么突然问起厉思之?”   沈老爷子笑了笑,淡淡道:“上次去学校,听一个老师提起,说厉思之天赋还可以,我一问和你一个班,就问一下。”   “天赋是真的很厉害,就是太困难了,每个月十六块生活补助,还得寄五块钱回家,好像他妈妈身体不好,天天要吃药。”   顾糖糖语气同情,她和厉思之并不熟,不过课间休息时会聊几句。因为他们都喜欢坐在最后一排,时间一长也混了个半熟。   厉思之虽然有点茶里茶气,但人还不错,顾糖糖对他印象并不差,而且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吃不饱?还饿肚子?”沈老爷子皱紧了眉,心里不好受。   不出意外的话,厉思之应该是大哥的孙子,也是他的侄孙,怎么会境遇如此惨?   他特意查了厉思之的档案,父亲一栏是亡,祖父祖母也亡了,家里只剩下母亲,沈老爷子心里很难受,大哥和厉谷华竟然不在了,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厉思之是大哥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骨血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照顾这孩子,可沈老爷子知道,厉思之突然来到东城,还出现在孙女身边,绝对有目的。   “对啊,连素菜都打不起,经常一天只吃一顿,还是白米饭就免费菜汤,上次长川哥不小心撞到了他,他也没计较,长川哥过意不去,就隔三差五地给他带些吃的,两人现在关系还不错。”顾糖糖笑着说。   陆长川时常在食堂里打些荤菜和饭,然后给厉思之送过去,还好这家伙是男人。要是姑娘家,顾糖糖都要怀疑陆长川动心了。   “小陆来了,糖糖在书房和她爷爷说话。”   外面响起蒋玉华的声音,还有陆长川的问好声。   “小陆进来!”   沈老爷子叫了声,陆长川立刻推门进来了,恭敬问好,坐在媳妇身边。   “考级怎么样?”老爷子关心地问。   “三级没问题,四级还得看结果,现在说不好。”陆长川老实回答。   其实他有八成把握,但就怕万一,所以不敢说满。   老爷子微微笑了笑,安慰道:“慢慢来,能考过三级就很不错,四级不着急。”   沈家献上了止血药方,功劳大,就算陆长川不考上四级,研究所那儿也是稳的。   陆长川腼腆地笑了笑,又听到老爷子问:“糖糖说你和她班上一个叫厉思之的男同学关系不错?”   “也还行吧,就是给他送了几次饭,这孩子家里挺困难,他妈还生病,挺惨的,我想着帮一帮。”陆长川解释。   “他妈生的什么病?这孩子这么困难还能被推荐上大学,挺厉害的。”老爷子语气欣赏,还有一点骄傲,毕竟也是沈家的子孙呢。   “他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村民都很爱戴他,集体举荐他来上大学,他妈得的病挺古怪,厉思之不肯说。”   陆长川以前也问过,但厉思之没说,只说是怪病,他也就没问了,毕竟是隐私。   老爷子微微皱眉,他猜测厉思之的母亲,也是因为练祝由术被反噬了,而厉思之这孩子应该也练了,不过天赋强,所以影响不大。   “帮助困难同学挺不错,这个叫厉思之的,听起来是个好孩子,以后带到家里来玩。”老爷子笑着说。   “行。”   陆长川欣然答应,他对厉思之印象也挺好,好像和这家伙认识后,他的运气都好了不少,不管多麻烦的故障,他没几分钟就能找到毛病,比好多老师傅都快。   领导也开会表扬了他好几次,电工组长还说要举荐他当劳动标兵呢,感觉好事一件接着一件。   电话响了,老爷子接了起来,是云所长打来的。   “老沈,让你家孙女婿明天来我这一趟,我有话要问他。”   “这么快要报到了?”沈老爷子惊讶地问。   “哈哈,你孙女婿挺不错,成绩很高,而且还会举一反三,他很有发明创造的潜力嘛,以后让他跟着我好好学,再去大学进修下,比当电工强。”云所长不吝夸奖。   他对陆长川挺感兴趣,以前是迫于面子才答应收徒,现在却是真心实意的,很多大学生理论知识很不错。但动手能力太差,陆长川的动手能力却很强,理论知识可以学嘛。   沈老爷子欢喜地挂了电话,看向陆长川的眼神特别慈爱,看得他全身都不自在,不由朝媳妇旁边靠了靠。 第298章 云夫人才是牛人   “爷爷,什么事这么开心?”顾糖糖笑着问。   “明天让小陆去趟研究所,找云所长,老云有事问他。”沈老爷子掩饰不住笑意。   “云所长是不是我结婚那天,和爷爷你坐一桌的老大爷,还去看长川哥修烤箱了。”顾糖糖问,心里有了个猜想。   “对,他是研究所的所长,看中小陆了,想收他当徒弟,明天去了好好回话,实话实说,不要浮躁。”沈老爷子殷殷叮嘱,想让陆长川在老云面前好好表现。   老云看起来貌不惊人,其实是才高八斗的大师,解放前的公派留学生,学的是机电,本来和夫人在国外生活得很好,拿着高薪水,住洋楼开洋车,喝牛奶吃面包牛排,比现在的生活水平高出几百倍。   但老云还是回国了,希望能帮到积弱的祖国,他夫人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在国外几乎不干家务,都是佣人做,回国后样样都是自己干,前些年老两口还去了干校喂牛。   还好有人照顾,老两口没受太大的苦。但环境简陋,还有蛇虫,房顶还是漏的,外面下大雨,屋子里也是一片汪洋,老两口一晚上不能睡觉,拿盆接水,云夫人还苦中作乐,把这些狼狈画成了画,集成了个画册,看了后让人忍不住笑,可又觉得心酸。   那两年沈老爷子经常去看望云所长夫妇,给他们带些生活用品,还有吃食,他特别佩服云夫人的乐观积极,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那两年都敢徒手抓蛇,甚至面不改色地打死蟑螂。可以说,如果没有坚强乐观的云夫人陪伴,云所长是坚持不下来的。   云所长过生日,云夫人会用煤炉烤简单的蛋糕,味道自然不会太好,可仪式感却做足了,云夫人还会采来野花,给陋室增添一点亮色,还会把沈老爷子带去的画报,一张一张撕下来,贴在黑乎乎的墙上,简陋的房间瞬间变成了彩色,还有老两口吃剩下的玻璃药瓶,云夫人也会洗干净,撕掉商标,擦干净后摆在书柜上。   亮晶晶的玻璃瓶成了最简单的装饰品,还有鲜艳的花,五颜六色的画报,简陋干净的房间,每一处都给了云所长力量,让他坚持着度过难关。   好在只有两年,云所长就回了研究所。因为有重大项目需要他主持,少了他项目就无法进行,云所长夫妇苦尽甘来了。   沈老爷子和他们夫妇,也是那两年结下的情谊,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云所长一直记得沈老爷子的这份情。   “你们云爷爷是很有本事的人,好多重大项目都是他负责完成的,小陆,你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跟着云所长好好干,多学些本领。要是你能学会云所长三成本事,你就是国家建设中不可缺少的人才了。”   沈老爷子语重心长,老云的十成本事就算了,小陆估计学不会,能学会一半就是顶尖人才了,老云收了不少徒弟,都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现在有不少都是各行各业的栋梁。   陆长川紧张得直冒汗,坐立不安,心情忐忑,他何德何能,能给那么厉害的人当徒弟?   当年上学时,他学习可不太好,上课就犯困,老师总拿粉笔头扔他,别的本事没学会,躲粉笔头的本领还挺高,就他这样的,还能当科学家?   陆长川从来没敢想过,他觉得自己当好一个电工就很不错了,科学家这么高大上的职业,他不配。   “爷爷,我……我学习不行,还是别给您老人家丢脸了。”   陆长川怕去了后,被研究所嫌弃太笨退货,到时候更丢脸。   “学习不行又不代表脑子笨,长川哥你别妄自菲薄,我觉得你很厉害,研究所那些人不见得能做出那么别致的书桌呢。”顾糖糖立刻安慰,她真觉得陆长川挺厉害,动手能力强。   理论知识或许差了点儿,可创造能力却很不错,就像爱迪生,好像也只有小学文化,可并不妨碍他成为伟大的发明家。   陆长川挺直了腰,信心突然回来了,媳妇说的肯定对,他应该没那么差劲。   “老云很少夸人,他说你考级成绩很不错,去了研究所后。不要和人拉帮结派,也不要议论时事,领导的话一定要听,也别和人说我们家和云所长的关系。”   沈老爷子嘱咐了不少,研究所的人挺复杂,派系斗争激烈,他不希望陆长川掺和进去,安心跟着云所长学本领就是。   “知道了,爷爷,云所长喜欢什么,我得带点礼物上门。”陆长川问。   “不用带了。”   老爷子微微笑了笑,他刚给老云送了一斤茶叶,用不着再送。   吃过饭后,陆长川和顾糖糖一起回家,路上他兴奋得差点拐沟里,到现在都还跟做梦一样,他考试从来没拿过九十分的人,居然也能进研究所?   “糖糖,你咬我下!”   到家门口时,陆长川忍不住伸出手,想证实不是在做梦。   顾糖糖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还用了不少力。   “嗷……”   陆长川疼得大叫了声,手腕上出现了个漂亮整齐的牙印,再添点儿印子,就是块时髦的手表。   “是不是做梦?”   顾糖糖歪着头俏皮地问。   陆长川嘻嘻笑了,手还伸过来,“再啃几下。”   “不咬,臭死了。”   顾糖糖白了眼,推门跨进门槛,陆长川不依不挠地手伸过来,还死皮赖脸地说:“咬嘛,不臭,香的。”   “你自个啃!”“你啃的香。”   小两口打情骂俏着,没注意到天井里坐了好几人,徐寡妇,周师母和陆母他们,愕然地看着门口,周师母开玩笑道:“你们晚上没吃饱?都啃上手了!”   顾糖糖脸不由红了,朝陆长川瞪了眼,都怪这家伙。   陆长川脸皮厚,笑嘻嘻地搬着自行车进来,还若无其事地和大家伙打招呼,又对陆母使了个眼色,陆母赶紧进屋。   “妈,长川哥要去研究所上班了,当云所长的徒弟,以后长川哥就是工程师了。”顾糖糖小声说。   “真的?”   陆母惊得叫了声,赶紧捂住嘴,压低声音问:“长川那破成绩,那个云所长瞧上他哪了?”   莫不是老眼昏花?   又或者是看沈家的面子?   否则连九十都考不了,哪配当工程师? 第299章 咱们陆家可不许有陈世美   顾糖糖捂住嘴笑,这可真是亲妈,她笑着说:“妈,你也太小瞧长川哥了,云所长还夸他呢,说长川哥动手能力很强,是搞发明创造的好苗子。”   “云所长真这样说的?阿弥陀佛,祖宗保佑,我儿子有出息了!”   陆母双手合十,朝天拜了几下,要不是现在不让搞封建迷信,她肯定要给列祖列宗敬几支香。   陆长川骄傲地挺直背,还是媳妇慧眼识珠,比他妈强。   “去了研究所后要好好学,少说话多干活,勤快点儿,要尊敬前辈。不要议论别人的私事,更不要讨论时事,就听云所长的,他让你干啥就干啥!”   陆父叮嘱的话和沈老爷子一样,陆长川边听边点头,他都有数的。   “云所长是你先生,地位比我还高,你得好好孝敬先生。”陆父语气严肃。   “没错,先生比爹娘还要紧,要不要送束修?以前都要的。”陆母紧张地问,担心怠慢了先生。   顾糖糖笑道:“我爷爷说不用,而且现在不兴送礼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对对对,以后再送,哎呀,我太高兴了!”   陆母激动得直搓手,研究所可都是人才,她儿子居然也能进去,这比六级电工还厉害呢。   陆长川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没想到父母比他想像的要高兴得多,以前他考试成绩不好,他自己很沮丧,父母反而安慰他,说考不好也没关系,还说陆家就没学习好的。   父母这样说,他心里确实好受了些,真以为爸妈不在乎成绩,现在他才知道,爸妈比谁都在意,只是怕他灰心,才故意那样说的。   以后他要更努力些,让父母脸上增光,让糖糖能妻凭夫贵,还能给两个姐姐当靠山。   陆长川暗暗下着决心,他不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出人头地。   “二姐呢?”顾糖糖问。   “和同事看电影去了,应该快回来了。”陆母回道。   顾糖糖拿了换洗衣服和热水,去浴室洗澡,天井里徐寡妇他们还在,她一出来,就好奇地问:“你家有啥喜事,你妈叫得那么大声。”   刚刚陆母那开心的叫声,他们都听到了,显然是大喜事啊,所以都舍不得回家,就想问清楚。   “没什么,长川哥今天考级,考得挺理想。”   顾糖糖笑了笑,没提研究所,身后还传来陆母的声音:“不出意外,我家长川以后要拿三级工资了。”   这回不用丈夫叮嘱,陆母都知道不能随便往外说,工作关系还没调到研究所,嘴必须严。   “长川真厉害,才工作两年就能拿三级工资了,有四十块了吧?”周师母羡慕极了,别人家的日子怎么一天比一天好呢?   好事全往陆家去了,怎么不分点到她家?   “三级工资是四十一块五毛,要是考了四级更多,得长川自己努力了。”   陆母语气淡淡的,心里却得意极了,她儿子马上就是工程师了,三级算个屁,羡慕死你们!   “四级可不容易,长川还年轻呢。”徐寡妇酸溜溜道。   她大儿子牛大河,现在的工资也才三十六块,和陆长川的距离越来越大了。要是陆长川真拿了四级工资,可真是天理难容了。   凭啥啊?   “也不年轻了,都成家了,是要挑起担子了。”   陆母笑眯眯地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寡妇,这一眼让徐寡妇火气直冒,硬生生地忍了下来,现在全弄堂都知道老二去坐牢了,她脸上无光,没底气和别人吵。   而且她也是真的愁,和大儿子同龄的人,孩子都生俩了,大儿子还是光棍,她四处托关系,可姑娘一听家里有牢改犯,连面都不肯见,愁死她了。   屋子里,陆父语重心长地和儿子谈心:“你能去研究所,肯定是沈家的面子,可别以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东城比你有本事的人多如牛毛,但他们可去不了研究所。”   陆长川点点头,他知道的,要不是沈家,他一辈子都混不进研究所。   “沈家也是为了糖糖,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提拔你,你可不能让沈家失望,好好学,一定要学出个名堂!”   “嗯,我会用功的。”   陆长川保证。   “还有,你有出息了,可不能学那些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嫌弃原配人老珠黄,搞一些乱七八糟的混帐事。要是让我知道了,我非打断你的腿!”   陆父语气重了些,男人有出息了就容易变坏,这种事他见的太多了。   别人他管不着,但儿子他得管,他绝不容许儿子靠着媳妇发家了,反过来还嫌弃媳妇,这种黑心缺德事,陆家人肯定不能干。   陆长川涨红了脸,没好气道:“爸,我可不是那种人。”   “陈世美娶公主时,也没觉得自己缺德。总之你记牢我今天的话,好好待糖糖!”陆父严厉道。   “知道,我自个的媳妇哪还用得着你吩咐,肯定得好好疼啊,爸你今天怎么罗里八嗦的。”   陆长川不耐烦了,他爹说的都是废话,他怎么可能不对媳妇好,都恨不得下辈子都和媳妇在一起呢。   “我去给糖糖守门了!”   陆长川跑了出去,徐寡妇看到他就恭喜,“要拿三级工资了,得请客啊!”   “还不知道呢,不一定!”   陆长川笑了笑,跑到后院,站在浴室门口守着,抬头看到天上明亮的月亮,听着浴室里清澈的水声,他忍不住笑了。   他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第二天,陆长川先去单位请假,然后去了研究所,他以前其实去过几回,周正在研究所保卫科,他以前常去找周正玩。   “长川你来找我?”   巧了,今天周正上的白班,看到陆长川十分开心。   “不是,我来找云所长。”   陆长川笑嘻嘻地说,周正愣了下,随即大喜,低声问道:“你就是云所长交待的那个年轻人?咱们以后不会当同事了吧?”   云所长一早就过来说,有个小伙子要过来,让保卫科别拦着,没想到竟是陆长川。   “不一定,还不知道云所长瞧不瞧得上呢。”   陆长川不敢说满,周正用力捶了他一下,“瞧不上也不会叫你来了,等下,我带你进去!” 第300章 还没上班就成了眼中钉   周正和同事说了声,就带着陆长川进去找云所长了,研究所很大,位置也有点偏,周围都是农田,风景挺好,空气也宜人。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周正都和他们打招呼,可见他在所里人缘很好。   “老周,这是新来的?”有人打听陆长川。   “来找云所长的。”周正回答。   问的人表情变了变,上下打量陆长川,心里犯起了嘀咕,研究所要招几个技术工的事,所里的人都知道,好多人都在四处托关系,想安排自家亲戚进来。   研究所工作轻松,工资高,福利好,逢年过节都能发紧俏货,工业券也多,是实打实的金饭碗,这种好事自然要先紧着自家人。   可云所长口风很紧,谁的礼都不收,还说要凭真本事。到时候集体考核,看成绩录人,大家索性放下心了,谁的礼都不收,也没什么可争的,靠本事吃饭呗。   可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回事?   还没开始考核呢,云所长就见上人了,是要走后门?   “小伙子是来咱们所上班的?”那人笑眯眯地问。   “云所长找我有点事,我过来见见。”   陆长川憨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感觉到了这人的敌意,也越发明白自己这个机会有多么难得,僧多粥少,肯定好多人盯着呢。   周正笑着说:“有点迟了,计工,我领人过去了啊!”   “去吧,我去车间做点东西。”   计工笑了笑,朝陆长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背着手走了。   等他走远后,周正小声说:“这人姓计,为人也爱斤斤计较,他想把小舅子给安排进来。但云所长没答应,你以后和他说话小心点儿。”   “知道了。”   陆长川点了点头,难怪刚才看他那眼神,跟长了钩子一样,没想到知识分子也这么小心眼,以后他说话确实要小心些,不能让人抓了把柄。   “你这个岗位是香饽饽,好多人抢,你来上班后,肯定有人针对你,你也别怕,有云所长撑腰呢。”周正安慰道。   “不怕,我是来学本事的,那些人只要不太过分,我都能忍。”   “主要是别让人抓到把柄,说话一定要小心。哪怕是和你关系好的人,也不能说那些敏感事,前些日子,我们所里一人就是被好朋友坑了,现在两口子都不知道去哪了。”   周正四下看了看,说了所里最近发生的事。   其实研究所比起其他单位要清净些,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尤其是文化人,坑起人来更狠,所里一对夫妻,请几个好友上家里吃饭,喝了点酒,丈夫忍不住发了点牢骚。   结果第二天就来了人,将两口子给带走了,云所长去了解了情况,回来后让他们谨言慎行,再没提那两口子,估计给安排到哪个山沟沟了。   “文化人心眼子多,狠起来咱们远远不如,人心难测,当面笑嘻嘻,背后捅一刀的事我见多了,你得小心些。”周正再三叮嘱。   有句话说的好,负心多是读书人,仗义多是屠狗辈。虽然有点以偏概全,但也有几分道理。   陆长川郑重点头,“我晓得的,老周,谢谢你啊!”   要不是真心兄弟,才不会和他说这些。   周正爽朗笑了,“和我客气啥,以后咱们兄弟俩喝酒方便了。”   陆长川也笑了,关心地问:“你和嫂子现在怎么样?”   周正自嘲地笑了笑,黯然道:“就那么过吧,看在孩子的份上。”   他现在基本上住在单位里,很少回家,免得回去又吵,吓到孩子,住在单位里也挺清净,想孩子了就回家看看。   “你这过得也太苦了,唉!”   陆长川其实想劝周正离婚,结婚的人过得跟光棍一样,这婚还有啥意思?   可他知道周正不会离婚,他舍不得孩子,可这日子也太难了。   周正倒想得开,“有吃有喝,比以前强多了,云所长是最里边那间办公室,你过去吧!”   陆长川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呼吸也急促了,周正拍了下,笑道:“慌啥,肯定没问题,去吧!”   “哎!”   陆长川大步走了过去,轻轻敲门,里面传来老人的声音:“进来吧!”   推开门,陆长川看到了在浏览文件的云所长,正是结婚那天,在酒店后厨和他谈话的老头,衣着朴素,说话和气,一点都看不出是大所长。   “来啦,坐吧!”   云所长扶了扶眼镜,招呼陆长川坐下,还起身去泡茶。   “我自己来,您坐着。”   陆长川哪敢坐着,忙起身去倒水,云所长也随他,笑着说:“你这次考级表现得很不错。”   “我还有好多不会,要多学习。”   陆长川诚恳回答,他肚子里这点东西差远了。   “确实要多学习,你的理论基础太差。但你身上有个优点,创新能力很不错,很适合搞发明创造,你的本职是电工。但到了我这儿,机械知识也得学,机电不分家嘛,我要求很严厉,做不好要骂人,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云所长像换了个人一样,不再和蔼可亲,变得十分严厉。   “做不好您打我都行,我爸妈说,先生比爹娘都大,让我好好孝敬您。”   陆长川老老实实地说着心里话,云所长肯收他这个笨学生,他就会一辈子孝敬云所长,当成亲爷爷一样,打他骂他都行。   云所长不禁莞尔,真是个老实孩子。   “这两本书你回去好好看,半个月要进行考核,你也要参加,好好考,别给我丢脸,也别让人说我眼光不行,挑了个最差的当徒弟。”   云所长给了两收了起来,压力山大,他可不能考差。   “不懂就过来问我,我住在所里。”   “行。”陆长川点头。   只有半个月时间,他得挑灯夜战,废寝忘食,一定要把两本书摸透。   “回去好好看书吧,考核时间我打电话通知你。”云所长笑道。   “哎,我走了。”   陆长川走到门口,又转了回来,把刚刚泡的茶一口喝了,还憨憨地说:“别浪费了。”   云所长莞尔一笑,挥手让他走了。   顾糖糖虽在学校,可心思却在陆长川身上,也不知道和云所长见面谈得怎么样了?   【治疗老英雄一次,奖励积分20,当前积分11620】   系统突然提示,顾糖糖愣了下,老英雄是哪个? 第301章 好东西别拿出来   京城   贺老爷子刚吞了一枚药丸,正是顾糖糖送的那瓶。之所以拖到现在才吃,是因为他的身体特殊,入口的东西都得经过医生确认过,安全无毒后才可以进食。   医生检查了药丸和茶叶,都没问题,今天才给他。   “咝……”   贺老爷子捶了下腿,这几天是阴天,腿上的伤痛又犯了,他身体里有几枚弹壳,腿上就有两枚,取不出来,索性留下了。   平时还好,阴雨天疼得厉害,晚上也睡不好,贺老爷子又捶了几下,暗暗担心,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也不知道还能撑几年?   他倒不怕死,就是不放心儿孙,尤其是长安,祖孙刚相认,还没好好在一起,他真舍不得啊。   “小李,给我拿个热水袋来!”   贺老爷子疼科受不了,让人去拿热水袋敷敷。   小李是专门照顾他的,办事很利索,没几分钟就灌好了热水袋,递给了贺老爷子。   “要不要叫秦大夫来扎几针?”小李问。   “别叫,秦大夫忙的很,我这点小毛病不算啥,别麻烦他了。”   贺老爷子摇头,秦大夫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他不能太自私,而且这点疼痛忍一忍就行。   热水袋敷在腿上,热意缓缓地涌入,舒服了不少,贺老爷子让小李去泡杯茶,“用我前些天带来的茶叶,是我孙女给的。”   “好嘞!”   小李拿出了那罐茶叶,泡了杯茶,清香扑鼻,他忍不住深吸了几口,只觉得心旷神怡,全身的毛孔都舒服了,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   “这茶叶可真好,我只吸了口气就舒服得不行,您孙女真孝顺。”   小李赞不绝口,他是南方人,家里就是种茶的,对茶叶还算了解,只是闻一闻就能知道茶叶的品质,这罐茶叶绝对是绝世好茶。   “有这么好?”   贺老爷子有些怀疑,再好还能好过特供茶?   “您喝了就知道。”小李笑着说。   贺老爷子接过茶喝了口,茶水顺着喉咙进入胃,过了会儿,一股暖流慢慢地涌向全身,滋润着他渐渐老化僵硬的身体,就连疼痛的腿和腰都缓解了。就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哎……真舒服!”   贺老爷子忍不住叹息,太舒服了,这茶叶怕不是灵丹妙药不成?   剩下的茶水他都喝完了,连茶叶渣都没舍得扔。这一天,是他这些年来最舒服的日子,都是这茶叶的功劳。   贺老爷子很快回过神,他朝小李看了看,淡然笑了笑:“那丫头估计在茶叶里添了些止痛药材,这孩子心细,我和她说有陈年伤痛,她就记在心里了,给配了这么好的茶叶。难怪她说不要让人随便喝,会吃坏肚子。”   “您孙女是怕您把茶叶给人喝了出事,专门针对您配的药茶,外人肯定喝不了。”小李很机灵,立刻附和。   他只是个小人物,在领导身边干活,最要紧的就是少说少听多干活,少管闲事才是生存之道。   “这茶叶放我屋子里,别弄混了,万一真吃坏肚子可不好。”   贺老爷子笑了笑,将这罐茶叶拿进了卧室里。   虽然他不知道茶叶的来历,但肯定不同寻常,好东西可不能让外人知道,得自个藏起来慢慢喝,回头还要打电话和糖糖那丫头打电话提醒声,别让外人知道了。   上午的课一上完,顾糖糖就接到了贺老爷子的电话。   “糖丫头,你那茶叶以后别拿出来了,小心些。”贺老爷子开门见山。   “没事的,贺爷爷,茶叶里我放了些珍稀药材,是野外找到的,对身体有好处,您喝完了我再给您寄。”顾糖糖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怀壁其罪的道理,但沈老爷子说没关系。   因为老爷子对外都说是药茶,添加了珍稀野生药材的缘故。就算别人怀疑也没辙,药茶自古就有,沈家是杏林世家,会制作药茶再普通不过。   “你心里有数就好,行事还是要小心些。”贺老爷子放下了心。   “知道的。”   顾糖糖笑了,很感激老爷子的关怀。   “那药丸我刚吃,效果很好,谢谢丫头了。”贺老爷子不太会说温情的话,语气硬梆梆的。   “吃完了我再给您配,您要保重身体,我和长安哥还要靠您关照呢。”顾糖糖打趣道。   贺老爷子爽朗笑出了声,心情好极了,他只有直来直去的孙子,说话也和他一样硬梆梆的,哪有孙女娇娇软软的好。难怪大院里那几个有孙女的老头,一个个都显摆得不行。   哼,以后他也去显摆,谁家孙女有他孙女漂亮能干?   “糖糖你寄几张相片来,我几个老伙计想看看你长啥样。”贺老爷子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是他想拿相片显摆了。   “行啊,我去照几张漂亮的。”   顾糖糖欣然答应。   祖孙俩聊了会儿便挂了,顾糖糖和办公室的老师礼貌告辞,小跑着离开了。   贺老爷子电话打到老师办公室里,是辅导员叫她来接的电话,等她一走,几个老师都议论开了。   “京城打来的电话,还是个老领导,这顾糖糖背景可真厉害!”   “人家亲爷爷就是沈神医,怎么在京城还有个爷爷?”   “可能是认的干爷爷吧,沈神医人脉广,认识京城的领导很正常。”   几个老师羡慕不已,有沈神医这么厉害的爷爷照拂,顾糖糖就算什么都不会,都能在东城横着走了。   果然再能干都不如投胎好,靠自己太难了。   顾糖糖欢快地回了宿舍,老英雄是贺老爷子,治疗一次就有20积分,不愧是老将军。   下午,陆长川来学校了,还带了一饭盒饭菜,给厉思之带的,顺便和媳妇汇报。   “云所长挺好的,给了我两本书,让我回家复习,还说不懂的可以问他。”   “那你好好学,争取考好一点!”顾糖糖说道。   陆长川点了点头,准备去找厉思之,给他送点饭菜。   厉思之躺在花坛里休息,肚子饿,不想动,而且他感觉有人盯上自己了,难道他暴露了? 第302章 极衰又极好运的特殊体质   厉思之从小直觉就很灵敏,还会预知吉凶,靠着这个本事,从小到大他躲过了不少危险。因为他体质特殊,几乎每天都会碰到麻烦事。   天上掉鸟屎只是小事,掉刀片都经常遇到,走路摔坑里,去山坡捡柴也会经常和野猪野狼偶遇,像这种倒霉事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多亏了他这灵敏直觉,才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厉思之最近感觉有人在查自己,但对方应该没恶意。所以他也没太放在心上,现在最要紧的是填饱肚子,其他都不重要。   “咕噜噜……”   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厉思之悄悄紧了紧裤腰带,效果并不好,依然饿得头晕眼花,离发生活补助还有三天,他身上只剩下一角钱,菜票饭票都没了,这破学校也找不到野食,这三天咋过?   早上被一位人美心善的女老师投喂了两只素菜包子,到现在粒米未进,厉思之刚刚走着走着,就眼前一黑,索性倒进花坛里休息。   一只老鼠跑了过来,黑豆眼好奇地打量着,厉思之嫌弃地瞥了眼,他不吃老鼠。   蛇,老鼠,狐狸,黄大仙这些有点邪性的东西,他饿死都不会吃的。   厉思之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老鼠在旁边,躺着闭目养神,鼻子里都是青草味,熏得他更饿了。   可祸不单行,他躺都没法躺,厉思之悲催地叹了口气,咬紧牙站了起来,头一偏,躲过了一大坨垂直落下的鸟屎。   吧唧!   鸟屎落在花坛上,灰白色,有点恶心。   厉思之嫌弃地跨出了花坛,眼前直冒金星,更饿了,刚刚用的那一点力气,耗尽了他所有的能量。   唉!   天上怎么不掉馅饼呢?   他肯定不躲。张大嘴接着。   “你在这呢?刚去宿舍找你没人。”   陆长川惊喜的叫声传来,如同天籁,厉思之眼神惊喜,一下子来了精神,扭过头看向走过来的人,沐浴在夕阳下,就像天使一般,全身都散发着慈祥的光。   厉思之紧紧盯着陆长川手里的饭盒,使劲咽了下口水,刚刚脑海里出现了一块软烂入味的大排,还有大排汁浇透的米饭,以及青菜。   “你怎么又瘦了?你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儿。”   看到厉思之又瘦了一圈的小脸蛋儿,陆长川不禁皱眉,这孩子才17岁,还在长身体,总是吃不饱怎么行?   “找个地方吃。”   陆长川四下打量,想找个僻静的地方,这儿是路边,人来人往的不好。   “就这儿。”   厉思之一把抢过了饭盒,一点没客气,坐在花坛边打开饭盒盖就开吃了,咬一口大排,再扒拉一大口肉汁浇透的饭,比神仙还过瘾。   “慢点吃,别噎着!”   陆长川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这是饿了多少顿了啊,怪造孽的。   “嗯……”   厉思之头都没抬,狼吞虎咽地吃着,吃了一半饭菜,他才减慢速度,吃得斯斯文文的。   “身上没钱了?”陆长川问。   “嗯。”   厉思之没隐瞒,他挺喜欢陆长川,小时候他特想要个哥哥,能带他上山玩,有人欺负他时会替他出头。但他妈只生了他一个,在他八岁前,母子俩经常被人欺负。直到他学会了祝由术,露了几手后,就再没人敢欺负他们母子了。   生活也过得挺好,天天能吃饱,可是到了这破学校,他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天天饿肚子。   唉!   “这钱你拿着用,别把身体饿坏了。”   陆长川掏出一张五块,塞了过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见不得厉思之受苦。就好像自家兄弟在饿肚子一样,太不落忍了。   厉思之愣住了,老实道:“我还不起。”   “等你参加工作了再还,不着急。”   陆长川笑了,将钱塞到了厉思之手里,“以后有困难就找我媳妇,你知道的,叫顾糖糖。”   “你媳妇人咋样?”   厉思之眼神闪了闪,他挺喜欢陆长川,可妈妈的话也得听,前几天他在顾糖糖身上施展了个无伤大雅的祝由术,可好像石沉大海,没啥效果。   陆长川倒不绝缘,可一旦涉及顾糖糖,就不管用了。   “我媳妇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又漂亮又能干还善良,我是积了十八辈子的福才能娶到,单位的人都羡慕死我了。”陆长川得意洋洋,他这辈子最成功的,就是那天救下了媳妇。   厉思之撇了撇嘴,他觉得陆长川有点傻,在家里肯定是睡地板的那个,顾糖糖是沈家人,怎么可能是善茬?   “我媳妇来了。”   陆长川脸上堆满了笑容,快步迎了过去,顾糖糖想起些事,过来叮嘱几句。   她将陆长川拽到旁边,悄声说:“你一会儿给厉思之些钱,还有三天才发生活补助,他身上估计没钱了。”   之前课间休息时,她看到厉思之猛灌自来水,食堂也没看到他去打饭,肯定没钱了。   顾糖糖感觉,厉思之和沈家应该有点渊源。否则老爷子不会特意打听这个人,而且提到厉思之时,老爷子的眼神很奇怪,像是他乡遇到故人的感觉。   不管和沈家有没有关系,帮一把总不会错。   “我刚刚给了五块钱,都饿急眼了,吃饭都不嚼,生咽下去的。”   陆长川咧嘴笑了,他和媳妇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到一块去了。   隔得有点远的厉思之,听得清清楚楚,悄悄翻了个白眼,他明明嚼了的,不嚼怎么咽,真不会说话。   不过他心里却越发疑惑了,顾糖糖感觉人真的很不错,还特意跑过来让陆长川给钱,和妈妈说的尖酸刻薄的沈家人丝毫不像。   难道顾糖糖是沈家的异类?   “厉思之,请你帮个忙行不行?”   顾糖糖走了过来,笑盈盈地问。   “你说。”   厉思之表情冷了些,果然和妈妈说的一样,给你一分钱就会要回一块钱,沈家人就是这么贪得无厌。   “我爷爷那儿礼拜天病人有点多,忙不过来,你能不能去帮忙?管饭!”   一听管饭,厉思之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沈家家大业大,伙食应该很不错吧?   正好他也想去沈家探探情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行!”   厉思之爽快答应。 第303章 古祝由术,奖励积分500   顾糖糖也不是自作主张,老爷子上次就说过,让叫厉思之去家里吃饭,还让她多帮助困难同学,索性周末把人带回去给老爷子看看。   “我走了,你快回宿舍吧!”   陆长川担心地看着厉思之,怕他在外面游荡,这小身板又让车给撞了。   “要回了。”   厉思之点了点头,然后他熟练地挪开半步,一本书突然从天而降,还是厚厚的工具书,这要是砸头上,绝对重度脑震荡。   啪!   工具书重重地落在地上,就在厉思之脚边,只隔了两公分,他面无表情,看起来很淡定,陆长川却吓得不轻。   “谁这么没公德心,万一砸到人怎么办?”   陆长川皱紧眉,他以为大学生素质都很好,没想到也有这么差劲的人。   “我的书呢?”   一个女孩跑了过来,四下找书,这姑娘穿着红黑格子的外套,扎了两根辫子,身材苗条,皮肤白皙,挺漂亮的。   就是这素质……有点一言难尽。   “这书是你的?”陆长川先一步捡起了书,语气严厉。   “对啊,是我的书!”   女孩伸出手要拿书,但陆长川避开了,严肃道:“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砸到人?这么厚的书砸脑袋上,要出人命的?”   “我不是故意的啊,是不小心从摔下来的,再说也没砸到你们,干嘛这么凶?”   女孩很委屈,她靠着窗口看书,手没拿稳,不小心就砸下去了,这些人又没受伤,干嘛要凶她?   “不管你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高空抛物本就是你不对,今天是你运气好,没出大事,可这不代表你没错,至少得说声对不起吧?”顾糖糖正色道。   这女孩看着有些面熟,好像以前一起上过公开课,是颜如玉她班上的,她没说过话,但看这性子,显然不是一路人。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们干嘛咄咄逼人?还这么凶,我爸妈都没凶过我。”   徐安琪委屈极了,她不想道歉,要是这些人好好说,她也许会道歉,可这么凶,她偏不道歉。   “算了,确实没砸到我。”   厉思之无奈地笑了下,绝美的脸上都是委屈,还有隐忍,看得围观的几个女同学万分怜惜,纷纷指责道:“徐安琪,本来就是你不对,要真砸到人,你可不止说对不起,要去坐牢了!”   “就是,你连书都拿不动,就老老实实地坐着看书,靠着窗子干什么?”   “人家厉同学大度,可不代表你没错,你还委屈上了?”   徐安琪从小娇生惯养,哪受过这样的委屈,眼泪流了下来。但她也是个倔性子,死活不肯道歉。   “算了,徐同学应该知道错了,下次别再犯就行了。”   厉思之表现得很大度,但没人看到,他藏在背后的手不停地比划着,动作很快。就像在结手印一样,然后手指靠在了徐安琪手臂上,只是电闪火石的一瞬间,连徐安琪都没察觉,厉思之的手就收了回去。   却没瞒过顾糖糖的眼睛,因为系统提示她了。   【古祝由术分支,奖励积分500,目前积分12155】   祝由术?   顾糖糖心跳了跳,她想到了严长卿提醒的话,说她身上有祝由术的痕迹,原来竟是厉思之施展的?   这些天她都和厉思之坐在后排上课,不知不觉中了祝由术都不知道,可系统之前怎么不提醒呢?   【古祝由术方有积分奖励】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顾糖糖明白了,之前厉思之给她施展的,可能是这家伙自己创造的,不是古方,所以系统没反应。   可厉思之为什么要对她施展祝由术?   有什么目的?   再联想到沈老爷子和严老爷子的古怪反应,顾糖糖心里的迷惑越来越深。   “还是厉同学大度,不和某些人一般计较。”   几个女同学都在夸赞厉思之,看向徐安琪的眼神十分鄙夷,厉思之腼腆地笑着,就像一朵纯洁又无辜的白莲花。   顾糖糖暗暗好笑,原来男同志也有白莲花,不过厉思之这人婊得不讨人嫌。   “怎么回事?”   常书峰走了过来,手上是空饭盒,刚在食堂吃了饭,身边还有几个男同学,平常他们都走得很近,隐然以常书峰为马首是瞻。   “他们都凶我……”   徐安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向常书峰告状,她现在急需安慰,平时她挺瞧不上常书峰,可现在却觉得常书峰挺顺眼的,比厉思之他们顺眼多了。   有人将事情经过说了,常书峰看了眼哭兮兮的徐安琪,笑着说:“原来是这事,徐安琪同学其实并不是不想道歉,可能和大家沟通的时候没表达清楚。所以造成了误会,大家都是同学,厉同学也没受伤,要不这件事就算了吧,以后徐同学肯定会注意的。”   常书峰看向徐安琪,微微笑着,徐安琪点了点头,不情愿地说:“我会注意的。”   几个咄咄逼人的女同学也是认识常书峰的,对他印象也很不错,便也不再揪着不放了。   顾糖糖皱眉,这个常书峰给她的感觉很差劲,以前不熟悉,可今天这表现却让她很反感,他凭什么说算了?   “以后会不会注意另说,这位徐同学还没道歉呢,做错事总得道歉吧,你们还是大学生,思想觉悟不能比普通人还低吧?”陆长川表情不悦,他对常书峰也很不满,站着说话不腰疼,合着差点被砸的不是他呢。   厉思之眼神闪了闪,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心口那儿燃着一团火,不烫,暖暖的,特别窝心。   他小时候特别羡慕有哥哥护着的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哥哥就会替弟弟妹妹出头,他受了欺负只能躲起来哭。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也有哥哥了。   感觉真好!   常书峰微微皱眉,故意问:“这位同学是哪个系的?我看着有点面生。”   “莫不是闲杂人等吧?学校门卫越来越不负责了,随随便便的人都放进来,难怪宿舍丢的东西越来越多。”常书峰的几个跟班也纷纷出声,眼神鄙夷。因为陆长川没佩戴校徽,明显不是学校的同学。 第304章 当她面踩她男人,帐得算清楚   常书峰的几个跟班,都是看菜下碟的人,陆长川只是个工人,他们可是国家栋梁大学生,一毕业就是干部待遇,哪需要对普通工人客气。   其实他们认出了陆长川,经常来学校,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只是假装不认识罢了,谁让这平平无奇的工人娶了这么漂亮的顾糖糖,凭什么?   他们哪一个拿出来都比这工人强百倍,顾糖糖真是瞎了眼。   几个被嫉妒冲昏了头的男同学,借机将陆长川冷嘲热讽了一番,厉思之眼神渐渐变冷,不过依然是委屈隐忍的表情,看起来无辜又单纯,显得常书峰他们几个过于咄咄逼人了。   顾糖糖注意到,厉思之的手又开始比划了,这回速度更快,形成了幻影。然后他身子一歪,假意朝常书峰他们几人歪倒。   常书峰他们扶住了人,趁此机会,厉思之在几人身上快速点了下,也就几秒的时间,无人察觉。   从头到尾只有顾糖糖知道。   “厉同学的身子骨确实弱了些,站都站不稳,你要多吃些饭,为国家做贡献也得有个好身体呢。”常书峰笑着说,听起来是在关心厉思之,其实婊里婊气。   谁不知道厉思之穷得连白米饭都吃不起,常书峰这些话有点杀人诛心了。要是自尊心强一些的同学,听了后很可能会恼羞成怒,控制不住脾气发作。这样一来,得理不饶人的就是厉思之了。   “早就听说常班长是热心肠,特别乐于助人,果然名不虚传,厉同学,你别和常班长客气,让常班长带你去食堂,打个荤菜再打四两米饭,多吃点儿!”顾糖糖微微笑着,眼神同样带着冷意。   当她面踩她男人,这笔帐她得当场算清楚。   厉思之反应极快,还很会演戏,不敢相信地问:“常班长要请我吃饭?真的吗?我很能吃的。”   “常班长刚刚说的啊,快去食堂吧,要不然菜都没了。”顾糖糖笑着说。   “谢谢常班长,我不会辜负你的好意,一定要多吃点儿。”   厉思之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还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他是班上年纪最小的,才17岁,相貌又漂亮,好多女老师和女同学,都会不由自主地怜惜他。   “快去吃吧,荤菜快没了。”有个女同学比厉思之还急,生怕他饿肚子。   常书峰表情快撑不住了,可又不能表现出来,他还想留校任教呢,必须好好表现,口碑不能倒。   “那就走吧,徐同学,你也回宿舍吧!”   常书峰还不忘冲徐安琪温柔地笑一笑,徐安琪感动坏了,对他的印象急剧好转,还有些愧疚,都是因为她,才连累常书峰要请讨厌的人吃饭。   她朝顾糖糖厌恶地看了眼,轻哼了声,抱着书跑回宿舍了,以后她找时间感谢常书峰吧。   厉思之跟着常书峰去了食堂,那几个跟班要回宿舍,被顾糖糖叫住了,冷声道:“我以前和你们介绍过,他是我爱人,看来几位记性不太好,这么差的记性学医恐怕费力,希望下学期还能再见到几位同学,加油哦!”   几个跟班后背一凉,脑门流了冷汗,进入大学后,他们得意忘形,把还要考核的事给忘了。要是考核不过关,他们就不再是大学生,要被遣返回原籍,比陆长川这个普通工人都不如。   “瞧我这记性,真是差劲,对不住,刚刚说话得罪了。”   几个跟班也算能屈能伸,他们不敢得罪顾糖糖,沈神医是学校教授,想整他们再容易不过,几人后悔极了,不应该逞一时之气的,可谁知道顾糖糖和这工人丈夫感情这么好呢?   “没什么。”   陆长川大度地笑了笑,没和他们计较,毕竟是媳妇的同学,得给面子。   顾糖糖却没这么好说话,看都没看他们,拉着陆长川走了,这种踩低捧高的人她瞧不上,别说这些人还不算真正的工农兵大学生,就算真的稳了,也没资格高高在上。   她问过沈青云,医学院的工农兵大学生淘汰率特别高,高达三分之一。也就是说,他们班至少要淘汰十个人,这几个男同学少说得凑一两个。   “不气了,说几句又不会少块肉,随便他们怎么说,我只当他们放屁。”陆长川安慰道。   不过刚刚媳妇替他出头时,他真的好幸福,比起周正那个势利眼老婆,他家糖糖就是天上的仙女,人美心美,是世上最好的媳妇。   “我才不气,下学期还在不在班上都不一定,你快回家吧,这段时间安心复习,别来学校了。”   “好,我走了。”   陆长川骑上车走了,斗志昂扬,晚上他复习时间要再加一个小时,决不能给媳妇丢脸,更要成为媳妇的荣耀,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配得上糖糖的。   顾糖糖回了宿舍,颜如玉躺在床上看书,水玉心在逗抽屉里的宠物,其他人也都在看书,气氛很和谐。   “十八里相送去了?”颜如玉开玩笑。   “有点事聊了会儿,你们班上是不是有个叫徐安琪的女同学?”   “她做什么了?”   颜如玉撇了下嘴,满脸嫌弃。   顾糖糖朝徐静看了眼,拽着颜如玉出去了,徐静那人大嘴巴。   “徐安琪家里条件还不错吧?”   “还行,她爸是百货公司经理,把自个当成公主一样,人人都得顺着她,脑子有病。”颜如玉嗤了声,很瞧不上徐安琪的作派。   不就是个百货公司经理嘛,有什么好拽的?   “百货公司经理还是蛮了不起的。”   顾糖糖嗤笑了声,她并不是嘲讽,这个时候的百货公司经理确实很厉害,官不大,但却是个肥差,差不多是万人敬仰的地位。   现在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大到家具,小到火柴,都得从百货公司那儿买,还经常买不到物资。   所以这个时候的百货公司售货员也是金饭碗,在相亲市场上特别行俏,家里有个在百货公司工作的人,肯定是左邻右舍和亲戚们吹捧的对象,就想搭点关系,弄点些便宜又好用的物资。   百货公司经理就更了不起了,肥得流油的差使。但也容易出事,看徐安琪那个作派,只怕她那个经理爹没少贪。   “徐安琪做什么蠢事了?”颜如玉好奇死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   顾糖糖不肯说,她只是猜测,常书峰应该是把徐安琪当成跳台了,就像前世的凤凰男,千方百计地娶个白富美,就是为了少奋斗三十年。   常书峰和徐安琪如何和她没关系,她现在只想知道,厉思之的祝由术是从哪学的?   会不会和沈家有关系? 第305章 熟练得让人心疼   之后连续几天,顾糖糖都能听到系统提示,来自贺老爷子那儿,每服一次药丸就奖励20积分,还有上官凤的,每次是10积分。   再加上保家卫国的勇士们陆续刷积分,她的积分上涨很快,已经15800了,再过几天,应该能达到20000积分,会奖励高级妇科治疗术,空间也能升级了。   又到了周末,顾糖糖特意找到了厉思之,提醒他礼拜天别忘了去回春堂。   “上午八点,回春堂见,别忘了。”   “知道。”   厉思之答应了,他决定礼拜天早上不吃早饭,这样就能省下一顿早饭钱,去回春堂多吃点儿。   妈妈说了,沈家欠他们母子的,他得多吃点回来。   “再见了,快去吃饭吧。”   顾糖糖笑了,厉思之气色好了不少,脸上长了一点点肉,想来最近没饿肚子。   “哦。”   厉思之慢吞吞地走着,然后熟练地往旁边挪了下,一条裤衩从天而降,准准地落在他脚边。   才只隔了三秒,厉思之又跨了一步,一坨鸟屎掉落,吧唧地落在裤衩上。   顾糖糖嘴角抽了抽,这么好的运气,不去买彩票可惜了。   “对不起,风吹落了,啊……怎么会有鸟屎?”   一个男同学疯跑了下来,连声道歉,看到裤衩上的鸟屎,他都要崩溃了,这是他最后一条干净裤衩了,这么多鸟屎他要怎么穿?   “天上掉的。”   厉思之淡定地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地上的裤衩,男同学表情更加沮丧,捡起裤衩伤心地走了。   顾糖糖好奇地问:“你怎么能提前知道?”   每次都精准避开,像是能精准预判一样,可落裤衩和鸟屎都是未知数,厉思之是怎么预判的?   “习惯了!”   厉思之淡淡回答,躲避的次数多了,自然就会了,而且他还有极灵敏的预知能力。   顾糖糖不由同情了他一分钟,这是避开了多少鸟屎才能养成这么厉害的肌肉反应?   两人朝食堂那边走,顾糖糖是顺路,她去校门口要经过食堂。   快到食堂时,看到了常书峰和徐安琪两人,并排走着,常书峰帮徐安琪推着自行车,是很多姑娘的梦中情车,粉蓝色的飞鸽女式自行车,特别漂亮,百货公司188一辆,还得有自行车票。   而且这种款式的女式自行车数量稀少,东城最大的百货公司也才两辆的配货,每次一到都会抢完,普通人家基本上轮不到。   徐安琪的车,和顾糖糖的车是同一款式,颜色都一样,在车棚里非常显眼,总共也就这两辆。   这两人并排走着,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关系很熟稔。   厉思之轻笑了声,表情有些幸灾乐祸,顾糖糖好奇地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两个倒霉蛋!”   厉思之含糊回答,其实是他刚刚看到了常书峰和徐安琪的未来,很模糊的几个画面,敲锣打鼓,还有大红喜字,然后又是满地狼藉,一个中年男人被公安带走,徐安琪在哭……   他能预知人的未来,但这能力时灵时不灵,得看他心情。   “哎呦!”   前面走路的徐安琪,突然摔了跤,重重地摔在地上,惨叫出声,常书峰忙停好怎么回事去扶,可才刚扶到一半,自行车突然砸了下来,砸在常书峰腿上。   两人又齐齐地摔了下去,伤上加伤,徐安琪委屈地哭了,常书峰忍着脚痛,将她扶了起来,好言安慰,心里却很不安。   这些日子他总是莫名其妙摔跤,又或者是撞树撞墙,倒也没受伤,就是影响心情,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   “我的车!”   徐安琪尖叫了起来,心疼地看着被刮破了几块漆的自行车,这辆车是爸爸送她的大学礼物,才骑了两个月,现在却摔成这样了。   “最近怎么回事,做什么都不顺,一天要摔好几跤,吃饭也要噎好几次,呜呜……”   徐安琪又哭了,没一天过得好的,睡觉也不安生,半夜三更总是被噩梦吓醒,吓醒后就不敢再睡了,昨天吃鸡肉,差点被骨头卡死,吃白饭都会噎住,她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   “你最近也是这样?”   常书峰皱紧了眉,也太巧合了吧,他和徐安琪都三番五次地倒霉。   虽然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也不由怀疑是得罪霉神了,但这种话不能说,要倒大霉的。   “你也是?”   徐安琪神情惊讶,都忘记了哭,心情诡异地好了起来,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倒霉啊。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倒霉的?”   徐安琪刚要回答,就听到后面传来痛叫声,转过身看到两个男同学撞在了一起,还带着旁边一个男同学摔在地上,三人就像叠罗汉一样,狼狈不堪。   “噗。”   徐安琪笑出了声,心情也更好了。   可能最近是倒霉日吧,所以大家都倒霉。   徐安琪这样安慰自己,脚上的伤都不疼了,心情大好。   “真是晦气,邪了门了,最近怎么回事?”   叠在最上面的男同学爬了起来,轻轻揉着下巴,刚刚他下巴撞到了对方的头,疼死他了。   “哎呦,快扶我起来!”   最底下的男同学最瘦小,被压得骨头都要断了,痛苦不堪,其他两人扶他起来,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仨最近着实不顺,上大号忘带纸,去食堂打饭菜票掉了,上楼梯摔跤,下楼梯还是摔跤,晚上睡觉都能从上铺滚下来,三人还住在同一间宿舍,天天过得水深火热,后背发凉。   “我们是不是撞邪了?”   有个男同学小声说,声音打着颤。   “别瞎说!”   其他两个男同学吓了一大跳,这可是封建迷信,他们齐齐后退,离这男同学远了些,免得牵连自己。   常书峰都听见了,这三人和他关系很好,而且那天都在,就是厉思之和徐安琪有矛盾的那天,还有顾糖糖夫妇,他们几人都倒霉了,可厉思之并没有,过得挺自在。   顾糖糖也没有。   常书峰脑子转得很快,他猜测是顾糖糖搞的鬼,那天他们对顾糖糖丈夫出言不逊,她搞了些手段惩罚他们。   玛的!   真卑鄙! 第306章 亲大哥的孙子,好凄惨   顾糖糖和厉思之并排走了过来,刚刚常书峰他们的惨状,他们都看到了。   “厉同学,顾同学!”   常书峰叫住了他们,快步走了过去,诚恳道:“那天真对不住,不是成心冒犯的,还请顾同学大人大量,莫见怪!”   “那天的事已经翻篇了。”   顾糖糖微微皱眉,心里却笑死了,这个常书峰挺聪明,一下子猜到了原因。但找错人了,她可没这么厉害的手段。   “顾同学,我们毕竟是同班同学,还请手下留情。”常书峰心里恼火,可惜没证据,否则他定要告到辅导员那儿。   “常班长言重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糖糖笑了笑,朝厉思之说道:“明天见!”   厉思之点了点头,等她走远后,对常书峰古怪地笑了下,慢吞吞地走了,他施展的倒霉符有效作用是三天,今天正好第三天,明天就能恢复正常了。   常书峰紧咬着牙,拳头捏紧,镜片后的眼睛射出阴冷,现在他势微,只能被人欺辱,等他得势后,肯定会百倍还之!   顾糖糖回家路上,在电话亭给回春堂打了电话。   “爷爷,和你说个事儿,明天我同学要过来,就是那个厉思之,家境很困难的那个,身上没钱了,我让他过来帮忙,说管饭。”   “你做得对,厉思之……你这个同学喜欢吃什么?”   沈老爷子语气有些激动,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不能在孙女面前表现出来,明天他就能看到那孩子了,前些天他在学校里远远地看了眼,既像大哥,又像厉谷华,像厉谷华多一些。   厉谷华生得十分漂亮,比孙女还美一些,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所以他大哥才会死心塌地地爱上她,不惜和家里决裂。   “他不挑食,什么都吃。”   顾糖糖笑了,有一回她看到,厉思之在学校花园里采月季花吃,连花都吃的人,怎么可能挑食。   “好。”   沈老爷子心里很难受,不挑食的孩子大部分都是从小过得不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他大哥当年离开时,身上带了不少钱,后代怎么会过得这么惨?   第二天,顾糖糖一早就起来了,和厉思之约好的是八点,她得早点过去。   “妈,中饭晚饭都不回来吃了,我去回春堂帮忙。”   早饭是水煮泡饭,配油条和玫瑰腐乳,顾糖糖盛了碗,泡了几段油条,再夹了半块腐乳,味道好极了。   专家说泡饭没营养,是垃圾食物,吃了对肠胃不好,可水煮泡饭是东城老百姓最家常的饮食了,几乎每个东城人都是吃水煮泡饭长大的,简便快捷,味道也好,多好。   “知道了。”   陆母答应了,还把盘子里的油条划到她碗里,“多吃点,看病费力气的。”   “够了,吃不下了。”   顾糖糖移开了碗,陆母总担心她吃不饱,其实她真的吃饱了,她又不是大胃王。   “爸,你多出去走走,再过一个月就能解放拐杖了。”   顾糖糖吃好了饭,给陆父检查了下,恢复良好,顶多一个月就能正常行走了。   “不着急,我现在这样也蛮方便。”   陆父心情极好,拄拐杖熟练后,其实挺方便的,他还能去菜市场买菜呢。   他做梦都没想到,会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都是儿媳妇带来的福气啊。   “我走啦!”   顾糖糖穿好外套,系了块纱巾,今天风大,得注意保暖。   “骑车慢点儿!”陆母嘱咐。   “知道啦!”   顾糖糖挥了挥手,骑上车走了,昨晚上陆长川看书到半夜,现在还没起来呢,早饭也没顾上吃。   厉思之蹲在回春堂门口,现在才七点半,回春堂没开大门,他来得太早了。   早上六点他就出发了,因为舍不得坐公交车,他慢慢走过来的。   厉思之起了身,蹲久了有点麻,他在原地走了几下,擤了擤清鼻水,东城这鬼地方还是南方呢,北风比东北的还冷,阴冷阴冷的,吹得他骨头冷。   东北那边都烧火坑,一入冬他就不出门了,屋子里特别暖和,到了南方怪不适应的,穿着羊皮袄都冻死了。   “阿嚏!”   厉思之打了个大喷嚏,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手帕,擤了下鼻涕,又将咸菜干一样的手帕塞回口袋,翻起领子遮耳朵,两只手笼进袖子里,佝着背,就像小老头一样。   他靠着大门旁边的小门,那儿有堵墙挡着,风小一些,厉思之按了按肚子,好饿啊,早饭没吃,就等着中饭饱餐一顿呢。   后面传来一阵大力,厉思之没反应过来,被推得往前扑倒。幸好他经验丰富,灵活地在空中扭了下,硬生生地扭回来了,靠在墙上喘气。   “对不起,你没事吧?”   开门的是沈青云,他没想到有人靠着小门,忙伸手去扶人,看清是厉思之,不由愣了下,问道:“你找我的?课堂上没听懂?”   “不是,顾糖糖叫我过来帮忙。”   厉思之摇头,他才没那么好学,只是想来吃顿饱饭而已。   而且课堂上的知识他都听懂了,那么点小儿科,他睡着觉都能听明白。   沈青云心里疑惑,回春堂人手足够,不需要人帮忙。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厉思之家境困难,经常饿肚子,糖糖大概想帮帮他吧?   “进来吧,早饭吃过了吗?”   沈青云随意地问了句,厉思之老实摇头,昨晚他都没舍得吃太多,给今天腾肚子呢。   “一起吃吧。”   沈青云眼神同情,难怪这么瘦。   沈家都在吃早饭,白粥,水煮蛋,肉包,油条,还有小咸菜和腐乳,早饭清淡有营养,是沈家一贯以来的原则。   沈青云领着人进来,沈老爷子怔了下,强压下激动,打量着厉思之。   从昨晚开始就饿着肚子,又走了一早上的路,还吹了冷风,此刻的厉思之面有菜色,苍白中透着青色,清鼻涕挂在鼻下,不时抽几下,双手笼在袖子里,背也冻得挺不直。   怎么看都透着凄惨。   沈老爷子心里难受,这孩子过得太苦了,这可是他亲大哥的孙子啊。 第307章 邪祟入体, 一招就能治   “是糖糖的同学,请他过来帮忙的。”沈青云解释道。   “坐下一起吃饭。”沈老爷子和蔼可亲地招呼厉思之坐下。   蒋玉华笑着给他拿碗,还给拿了两个鸡蛋,慈爱道:“跟自己家一样,快吃吧。”   “谢谢。”   厉思之有点恍神,刚刚一瞬间,他心里好暖,就像冬天的太阳,照进了他心里,暖洋洋的。   这两个老人完全符合他对爷爷奶奶的幻想,他没见过爷爷奶奶,妈妈说是被沈家害死的,沈家欠他们厉家太多了,罄竹难书,血债必须血偿!   可他为什么感觉这两个老人不像是坏人呢?   还怪慈祥的。“快吃吧!”   蒋玉华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触手是硬梆梆的骨头。哪怕隔着羊皮袄,都能感觉到厉思之的瘦,她愣了下,侧过了身,眼睛红了红。   这孩子太造孽了,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起身匆匆走向厨房,让阿姨煮碗鸡蛋面,“多放几个蛋,多搁猪油。”   “好的。”   阿姨答应了,利落地煮起了面,满满一大碗,还放了三个荷包蛋,一大勺猪油,再洒了些葱花,面汤上都是一圈一圈的油花,还漂着白的绿的葱花,香气四溢。   蒋玉华亲自捧着回了餐厅,放在厉思之面前,笑盈盈道:“吃这面。”   这孩子一看就是肚子里缺少油水,都营养不良了,得好好补补。   厉思之眨了眨眼,嘴里还咬着蛋,含着没嚼,表情有点傻,这么大一碗面,还有这么多鸡蛋,这么多油,真的是给他的?   就算在东北,他也没吃过这么多白面呢。   “要凉了,趁热吃。”   蒋玉华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下,这孩子长得真漂亮,像厉谷华多一些,可又有大伯哥的影子,看着就亲切。   大伯哥是很好的人,心肠很软,经常会出去义诊,一分钱不要,还给钱,路上看到受伤的动物,也会带回来救治,可惜遇上了厉谷华,真是孽缘。   “哦!”   厉思之乖巧地应了,低下头大口地吃了起来,太好吃了,他吃得停不下来,沈宵云傻傻地看着,碗里的白粥突然不香了。   “奶奶,我也想吃鸡蛋面。”   沈宵云小声要求,谁让厉思之吃得这么香,把他馋虫都勾出来了。   蒋玉华严厉地看了眼,浓宵云吓得闭了嘴,老老实实地喝白粥。   “嗝……”   厉思之吃饭动作很快,一大碗面没几分钟吃完了,连汤都没剩,吃得干干净净,还有他吃过的白粥,也没浪费。   他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到东城后,还是头一回吃得这么满足,太爽了。   “吃饱了?”沈老爷子笑着问。   “饱了。”   厉思之点了点头,主动要求:“给我分派活吧。”   虽然吃沈家的没有心理负担,可要是一点活不干,以后肯定不让他来帮忙了,沈家的伙食太好,他舍不得。   还是要好好干活的,他想要顿顿饱。   “青云,今天你带思之吧。”沈老爷子安排了活。   “好的。”   沈青云愣了下,继而平静,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老爷子又开始奇奇怪怪了,上次奇奇怪怪认了孙女,这回不是要认孙子吧?   他朝厉思之瞄了眼,越看越觉得像是他失散在外的堂弟。   也可能是表弟。   顾糖糖匆匆赶了过来,回春堂已经开始忙碌了,沈青云在大堂会诊,厉思之坐在他旁边,看起来懒洋洋的,无聊地啃着手指甲。   他对救人没兴趣,他也不想学这些复杂的医术,他会祝由术就够了。   但他还是想学的,他妈嘱咐过,一定要学会沈家的医术。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厉思之努力打起精神,但只坚持了三秒,很快就困了。   吃饱了就容易犯困,厉思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挂着泪水,看起来我见犹怜。   “厉思之,你给这位老伯检查一下。”沈青云严厉道。   这家伙太懒了,一直坐着,屁股都没挪过,这么大的人还啃手指甲,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手指甲里全都是细菌,太脏了。   “哦!”   厉思之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朝老伯看了眼,便问:“你是不是肚子痛?”   “对,无缘无故肚子痛,啊哟……疼死我了。”   老伯捂着肚子,脸色蜡黄,早上他出去吃了个早饭,回家后就痛了起来,他身体一直都很好,从来没病过,今天真是邪了门了。   “可能是肠胃炎,我给你测个脉。”   沈青云不指望厉思之了,就这懒洋洋的模样,啥都干不了。   吃饭第一名,干活磨洋工,说的就是这家伙。   “没大事。”   厉思之突然举起手,在老伯身上比划了几下,嘴里还念了几句,也就一分钟左右,老伯突然叫了起来?“咦,不疼了!”   老伯站起来走了几步,按肚子的手也松开了,蜡黄的脸色变得红润,确实没事了,他开心得手舞足蹈,大笑道:“肯定是你们回春堂威名太大,把病都给吓跑了。”   “没错,病也欺软怕硬!”厉思之微微笑了笑。   他刚刚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老伯是邪祟入体,按照民间说法,就是遇了脏东西。所以才会莫名其妙肚子疼,沈青云也能治好。但要花点时间,他只要念点符咒就能治好。   “我再检查下。”   沈青云皱紧了眉,这毛病也太古怪了,刚刚这老伯明明病得很重,都起不了身,他怀疑是急性肠胃炎,还没测脉呢,就莫名其妙好了。   给老伯测过脉后,沈青云眉头皱得更紧,真的没毛病,老伯身体很健康。   “没事了,您可以回家了。”   沈青云心里堵得慌,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邪门的事。   “你家附近最近死了人吧?”厉思之问了句。   老伯点了点头,“得绞肠痧没的。”   “这几天少出门。”厉思之又说了句,就没再管老伯了。   老伯面色大变,突然明白了,也不敢说出来,大步离开了,以后他不去那边吃早饭了,在家吃泡饭。 第308章 既单蠢又有点小心机的男白莲   沈青云心里充满了疑惑,厉思之刚刚和老伯说的话神神叨叨的,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为什么不让老伯出门?”   厉思之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用手撑着下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说:“病刚好嘛,不宜出门吹风。”   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沈青云觉得,厉思之肯定是在胡说八道。   “那你为什么问老伯家附近死过人?”   “闻到他身上有死人味,我鼻子很灵的,比狼都灵。”   厉思之狡黠地笑了笑,连着打了三个哈欠,托着下巴打起了瞌睡,回春堂里生了好几个火炉,暖洋洋的,太适合睡觉了。   当着沈青云的面,厉思之就堂而皇之地趴桌上睡了,还咂巴了几下嘴,显然梦到了好吃的。   顾糖糖赶紧过来,安抚自家大哥,“他这人就是这样,有点不着调,大哥别生气,我一会儿训他!”   “太不像话了,上班时间睡大觉,学习懒散,工作懒怠,简直……岂有此理!”   沈青云难得地动了气,上课的时候,他经常看到厉思之在课堂最后一排趴着睡觉,现在上班还是老样子,越是家庭困难,就越应该努力上进啊,这家伙是在浪费国家的资源,浪费大好青春时光,是在玩物丧志。   “大哥说的对,他这人就是欠骂!”   顾糖糖一巴掌拍在某个欠骂的家伙背上,打断了他的好梦,厉思之正在梦里吃红烧肉呢,肉刚到嘴边,被天上突如其来的一只巨掌拍飞了。   “干嘛?我在吃肉呢!”   厉思之没好气地白了眼,侧了个方向准备继续睡。   “睡你个头啊,赶紧去干活!”   顾糖糖拽起人走,再让这家伙睡下去,她那云淡风轻的大哥要原地爆炸了。   沈青云虽然很少生气,可他极有原则。要是谁在他面前触犯他的底线,绝对会爆炸。   上班时间睡觉,就是沈青云的底线,以前她上班时打了个盹,都被沈青云教训了一顿呢。   “让他去药房切药!”沈青云严厉道。   必须好好抽抽这小子的懒筋。   “好的!”   顾糖糖乖巧答应,用力拖着人走,没去药房,而是去了天井,现在是上班时间,没人。   “我让你来帮忙,不是让你睡觉的,你别太过分了啊。”顾糖糖没好气地瞪了眼,这家伙全身都是懒骨头。   “吃太饱困了。”   厉思之态度很真诚,还打了个哈欠,顾糖糖也生不起气了,无奈地看着他,“那你别当着我大哥的面睡,他最讨厌上班时间睡觉了。”   “哦!”   厉思之四下看了看,天井里太冷,不合适,要不去厨房睡吧,那儿肯定暖和,还能搞点吃的。   脑袋上挨了一巴掌,顾糖糖敲的。   “别睡了,我问你个事,你刚刚是不是对老伯用了祝由术?别说假话,我知道你会祝由术,常书峰和徐安琪他们几个都是你搞的鬼。”顾糖糖直接了当地问。   厉思之狗狗祟祟的,与其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接问,她直觉厉思之不是坏人,或许有隐情吧?   “用祝由术犯法?”   厉思之冷笑了声,原本温和的气质,突然蒙上了一层尖刺,变得咄咄逼人。   “只要不是害人,就不犯法,你应该不会害人吧?”顾糖糖意味深长地问。   厉思之脸色微变,身上的尖刺消失,又变得温和,淡淡笑了笑,说道:“也不一定,人若犯我,我必害人。”   “那若是你误伤了呢?”   “不可能!”   厉思之斩钉截铁,到目前为止,他并没真正害过人,顶多也只是让人倒霉几日。至于沈家,母亲让他对沈家人不必留情,可他不想那样干。   祝由术确实能害人,但会有反噬,外婆和母亲就是因为反噬太重,才会一个早逝,一个缠绵病榻,他绝对不会步外婆和母亲的后尘。   他只想学会沈家的医术,并不想伤人,这样就能和母亲交差了。   顾糖糖笑了笑,说道:“我虽不会祝由术,但也知道,祝由术若是害人,必会反噬,你小心些吧。”   “我肯定长命百岁。”   厉思之白了眼,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手笼在袖子里,自个去找厨房了。   【积分足够时,会解锁祝由术】   系统出声提醒。   “要多少积分?”顾糖糖用意识问,但系统没回答。   顾糖糖挺期待的,刚刚她看到了厉思之给老伯治疗,不用任何药和工具,只是比划几下念几句,老伯就痊愈了,挺神奇的。   “糖糖!”   沈老爷子找了过来,笑着说:“过几天随我去参加个会,你大哥也去。”   是东城每年一次的杏林大会,参加的都是东城排得上号的中医,总结一年取得的成绩,沈老爷子想正式介绍孙女给同行们认识。   “好的呀,我要准备什么?”顾糖糖欣然答应。   “不需要,到时候我叫你。”   沈老爷子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下,想到了厉思之,便问:“你同学人呢?大堂没人。”   “他说吃饱了犯困,去找地方睡觉了,还把大哥气了个半死,下次我不叫他来了。”顾糖糖觉得难为情,这家伙太给她丢脸了,以后还是让陆长川给送吃的吧。   “我看他身子骨弱的很,犯困也正常,他家里那么困难,以后每个周末都让他来帮忙吧,你大哥那儿我去说。”沈老爷子哑然失笑,并没觉得厉思之失礼,这孩子心性单纯。幸好没遗传厉谷华的城府深沉和睚眦必报。   “好吧。”   顾糖糖答应了,也越发确定厉思之和沈家渊源极深,否则老爷子不会如此照顾。   “啊哟……快醒来,头发都烧焦了!”   厨房里响起阿姨的惊叫声,还有一股糊味,过了会儿,睡眠迷蒙的厉思之被阿姨给推出来了,原本前额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现在成了焦黄的土地,全烧没了,衬着他那张白莲花的脸,显得又单蠢还有点小心机,太好笑了。   顾糖糖眼泪都笑出来了,沈老爷子也笑得停不下来,只有厉思之还傻乎乎地站着,没从美梦中醒过来,只觉得前脑门凉叟叟的。   还有股糊味,好像煮焦了的红烧肉,厉思之不由咽了下口水,刚刚梦里就在吃红烧肉,真香。 第309章 出门别靠近水   厉思之在回春堂睡了一上午的觉,沈老爷子给他找的客房,有厚厚的被子,还生了个火炉,厉思之躺在暖和的床上,没多久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结结实实地睡了个好觉。   来到东城后,他还是头一回吃饱睡足了,他没带厚被褥,最保暖的就是身上穿的羊皮袄,白天穿在身上,晚上盖着,勉强能对付。   就是东城的寒冷,是他没算到的,又阴又冷,比东北冷多了,真不是人待的地儿。   厉思之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蓬松的头发卷卷的,苍白的脸出现了几抹红,看着更美了,雌雄难辩的那种。   “真舒服!”   厉思之又伸了个懒腰,好想就这样睡到天黑。但快吃中饭了,他已经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得起来吃饭。   沈家好像真挺不错的,不过也可能是糖衣炮弹,母亲说过,沈家最会装模作样,虚情假意的,让他千万别中了沈家人的计。   嗯,他肯定不中计,他就是吃几顿饱饭。   “厉思之,吃饭了!”   顾糖糖在门口叫,真佩服这小子,硬是雷打不动地睡了半天,还是在别人家里,脸皮比城墙还厚,她现在觉得这小子应该和沈家没关系,沈家人可没这么厚脸皮。   “来了!”   厉思之懒洋洋地声音传了出来,他抓了几下头发,穿上羊皮袄,打开门出来了,刚睡醒的他多了些慵懒,就像海棠春睡一般,有着说不出的妖娆和妩媚。   顾糖糖愣了下,赶紧撇开眼睛,乖乖,这小子长得真祸国殃民,比女人还美。要是生在魏晋南北朝,说不定会引起战争呢。   “吃饭去了,下午你别睡了,得干活!”   顾糖糖嫌弃地瞪了眼,没见过比这家伙更懒的了,脸皮还厚。   “哦!”   厉思之答应了,本来他下午就不想睡觉,半天活还是要干的,要不然下次他不好意思来吃饭了。   沈家的中饭很丰盛,红烧肉,红烧鱼,还炖了一只鸡,比寻常人家过年还丰盛些,厉思之眼睛瞬间亮了,真香。   “小厉,快坐下吃吧,别客气!”蒋玉华柔声招呼。   “好的。”   厉思之迅速坐下,他才不会客气呢,这可是沈家欠他的,他得多吃些回本。   沈宵云小声嘀咕:“客气个屁,吃得比谁都多,还不干活!”   他也不是生气这家伙吃得多,就是气厉思之不干活,害他本来可以出去玩的,结果被爷爷叫去药房切药了。   气死他了!   厉思之只当没听到,低着头大口吃着,红烧肉和他梦里一样美味,一块肉一口饭,神仙都不换。   沈老爷子和蒋玉华好几次都想给这孩子夹菜,可又怕做得太明显,便硬忍住了,顾糖糖瞧出了二老的心思,朝厉思之看了眼,已经吃第三碗饭了,压根用不着给他夹,这家伙比在自己家还随意。   下午,吃饱喝足的厉思之主动去药房帮忙了,沈宵云窃喜,以为可以解放出来,和朋友出去玩,结果——   “宵云,你把这些甘草切出来!”   沈大伯叫住了他,还塞过来一大堆甘草。   “干嘛不让他切?”   沈宵云气鼓鼓地指着厉思之。   “不会!”   厉思之很诚实地回答,他没切过药,祝由术用不着药,省事的很。   “不会你不会学?”沈宵云火大极了。   “哦!”   厉思之态度很好,他长得就是乖巧懂事惹人怜惜的白莲花模样,沈宵云吼得又大声,看起来就像是在欺负弱小,沈大伯看不下去了,在侄子脑袋上拍了下,斥道:“你教小厉切药!”   “干嘛非得是我?”“你最闲!”   沈大伯白了眼,一天天闲得四处逛,就得给侄子弄点活。   沈宵云四下看了看,妹妹和大哥都在给病人看诊,其他人也忙忙碌碌的,好像……真的是他最闲。   好气哦!   他又不拿回春堂工资,凭啥总让他干活?   沈宵云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一肚子火气,又不敢去找沈大伯理论,怕挨打。   反正他已经认识到了,他就是家里食物链的最底端,谁都能欺负他。   朝厉思之瘦弱的身体瞟了眼,沈宵云转了转眼睛,故意说:“我教你切药,就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弟,先叫声师父听听。”   “师父。”   厉思之很痛快地叫了,一秒钟都没犹豫。   沈宵云愣住了,有点不适应,他没想到这小子的骨头竟这么软,不由恼道:“我让你叫你就叫,你怎么不反抗?你可真没出息!”   “师父有出息就好。”厉思之笑得特别无辜,像一只胆小柔弱的小白兔。   “我让你叫爹你也叫?男人要有尊严,晓得不?”   “晓得了,师父!”   沈宵云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好气啊,就好像一拳头挥出去,打在了一堆烂泥上,黏糊糊的,膈应死他了。   “懒得说你,跟我去切药!”   沈宵云没好气地瞪了眼,这种人在战争年代肯定是叛徒,骨头比肉还软。   “好的,师父!”   厉思之一口一个师父,听得沈宵云很刺耳,咬牙道:“别叫了。”   “好的,师父!”   厉思之乖巧地笑了笑,但说出的话却让沈宵云快吐血了。要是让爷爷奶奶听到了,肯定会打爆他脑袋。   “求求你别叫了!”“好的,师父。”   厉思之就像机器人一样,机械地回答着,沈宵云眼皮直抽抽,他快脑冲血了。   啊哟!这是哪来的蠢货?   “你别叫了行不行?你要怎样才不叫?”   “给钱!”   厉思之笑眯眯地伸出手,手指摩挲了几下,这个顾糖糖的双胞胎哥哥真好玩,傻乎乎的,逗起来跟逗小狗一样。   沈宵云不想屈服,可他怕厉思之真的一直叫下去,爷爷奶奶真会打他的。   “就这点钱了,你别叫了啊!”   厉思之咬着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一块五毛一角都有,他清点了下,总共六块六,便给了厉思之三块三。   “好的。”   厉思之笑眯眯地接了钱,三块三能吃好几天饱饭了。   他也没有坑傻小子的心理负担,都是沈家欠他家的嘛。   不过他也不白要这钱。   “你这几天出去玩避开水。”厉思之说了句。 第310章 野心勃勃不择手段,入魔了   “啥?”   沈宵云没听明白。   “出去玩不要靠近水,否则小命不保!”   厉思之郑重其事地说了句,刚刚他看到这傻小子身上湿漉漉的,脸色惨白,没有了生机,索性提醒一句。   “我游泳很厉害的。”   沈宵云嘟嚷了句,他可是游泳健将。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厉思之哼了声。   沈宵云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有点怵,厉思之莫名其妙说这话,搞得他都没心情出去玩了。   “你会算命?”“不会。”   厉思之神情傲然,他可比算命先生高级多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能靠近水?”   “信不信随便你。”   厉思之白了眼,大步走进了药房,浓郁的药香味熏得他连打了几个都喷嚏,真没红烧肉好闻。但为了晚上的红烧肉,厉思之乖乖地干起了活。   “神神叨叨的。”   沈宵云小声嘀咕,对这家伙的话半信半疑。但又有点怵,他确实和朋友约好,下个周末去公园划船,因为一个好朋友过生日。   吃过晚饭后,厉思之回了学校,沈宵云骑车送他回去的,还带上了满满一饭盒炸带鱼,蒋玉华给他准备的,让他当零食吃。   沈老爷子和蒋玉华在书房里谈话,说的正是厉思之。   “不知道我大哥和厉谷华当年出什么事了,这孩子怎么过得那么惨?”沈老爷子叹了口气。   “我下午旁敲侧击打听了下,这孩子口风很紧,不提家里的事,只说爷爷奶奶都生病没了,妈妈也病重在床。”   蒋玉华也叹了口气,安慰道:“这孩子到了我们身边,也是天意,我们好好照顾他吧。”   “也不要太明显,免得引起人怀疑。”   沈老爷子提醒了句,厉思之的来意还没搞明白。虽然要照顾这孩子,但也得小心些。   严长卿的治疗已经开始了,顾糖糖这个星期没住校,沈老爷子和学校打了招呼,放学后,她便去了回春堂,和沈青云一起给严长卿治腿。   晚上便睡在回春堂,陆长川则住在家里,两人都在忙,索性互不干扰。   “可以先给手做手术,腿还要再用药。”   顾糖糖检查了后,对沈青云说。   “明天吧,我让爷爷弄头鹿来。”沈青云点头,对严长卿说道:“治疗期间住在回春堂吧。”   “好的,辛苦二位了。”   严长卿浅浅地笑了笑,其实他内心很激动,痛苦了这么多年,终于能恢复正常了,怎么可能不激动?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自从出事后,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又不是不收钱,应该的。”   顾糖糖笑眯眯地打趣,严长卿眼里多了些笑意。   这天晚上,严长卿便住进了回春堂,严老爷子亲自送来了换洗衣物,还问他:“要不要让半夏来照顾你?”   “爷爷,你以为半夏是真的想来照顾我吗?”   严长卿反问了句,他爷爷这人大事精明,小事糊涂,尤其是家事上,当断不断,搞得严家乌烟瘴气。   严老爷子愣了下,明白了孙子的意思,忍不住为严半夏辩解:“半夏这人是有些好胜,但对是真的关心你,这些年她到处寻找给你治疗的法子,经常看书到半夜三更。”   严长卿面露嘲讽,严半夏那人惯常会装模作样的,人人都夸她温柔大方,聪颖好学。但没人知道严半夏内心有多么阴暗。   对弱者,严半夏是残忍凶狠的豺狼。   对强者,她变成了冷血恶毒的毒蛇,静悄悄地蛰伏着,然后给致命的一击。   他早看透了这女人。   可惜爷爷还被蒙蔽着。   “男女有别,不方便,让五味来照顾我吧。”   严长卿垂下眼帘,不想让严老爷子看到他眼底的情绪,严半夏的目的他很清楚,就是想学接筋术,这女人野心勃勃不择手段,已经入魔了。   五味是严家的一个小伙计,才十六岁,是严长卿四年前捡回来的孩子,不知道被谁扔在了路上,身上长满了癞子,又脏又臭,连狗都嫌。   那天是严长卿受伤后第一次出门散心,恰好看到了臭气烘烘的五味,奄奄一息,快不行了,严长卿就将人捡了回家,亲自给那孩子治疗。   其实只是皮肤病,没多久孩子就好了,他说家里人口多,父母嫌他吃得多,又生了病,就赶走了他,他独自乞讨到了东城,实在撑不住了,晕倒在了路边,恰好被严长卿救了。   严长卿给他取名叫严五味,之后,五味就一心照顾严长卿,对他忠心耿耿,严家上下他只听严长卿的话,连严老爷子的帐都不买。   而且五味力气极大,一只手就能轻轻松松地抱起严长卿,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这些年也多亏了五味,严长卿过得还算不错。   “那就让五味来吧。”   严老爷子看出孙子不喜孙女,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当时长卿病得那么重,手脚都废了,严家的传承不能断,他只能再挑选一个当继承人。   严半夏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他没想到这样做,到底还是伤害了长卿。   “长卿,等你好了,严家依然是你的,半夏我另有安排。”严老爷子说道。   只要孙子好起来,严家的继承人肯定是长卿,半夏远不如长卿。   “等我恢复了再说吧。”   严长卿表情淡淡的,他对严家并没太大兴趣。但也绝对不会让严家落到严半夏手里。   “你安心治疗,过几天爷爷来看你。”   严老爷子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下,离开了回春堂。   五味来得很快,他长得不算高,但极墩实,面容憨厚,嘴也很甜,见人就叫,回春堂上下都很喜欢这孩子。   严长卿住在后院的客房,五味则在地上打地铺,这些年他都是这么睡的,为了方便照顾严长卿。   第二天,沈老爷子弄来了小鹿,顾糖糖和沈青云给严长卿的手做了手术,有了陆父的成功经验,他们现在做起来非常得心应手。   严长卿打了麻药,昏迷了过去,五味在门口守着。   手术进行到了一半,门外传来了五味的声音:“长卿哥说了,不让任何人进去!”   “我看看我哥,你让开!”   是严半夏的声音,她打听到今天手术,就过来看看,可五味把门堵得严严实实。 第311章 参加杏林大会   “长卿哥说的就是你,让我严防死守!”五味性子敦厚,是实心眼,严格执行严长卿地指示,张开双臂挡着门,不让严半夏靠近半步。   “严五味你胆大包天了?赶紧让开,否则我让爷爷赶你走!”   “不让!”   五味梗着脖子,倔的很,他反正只听长卿哥的,就算严老爷子来了也不让。   严半夏要气炸了,伸手想推开五味,可她那点力气根本不够,五味像铁塔一样挡着门板,一动不动,还轻蔑地哼了声。   严家人里,他最讨厌严半夏了。   因为长卿哥不喜欢这女人,他自然不能喜欢。   “半夏,做手术时严禁外人参观,你不知道这规矩?”   蒋玉华过来了,她去参加会议了,今天结束得早,提前回家了,一到家就看到严半夏想强行进手术室,这姑娘的心思她很明白,在严家如何闹她不管,但在沈家,可不容许严半夏胡闹。   “蒋奶奶,我……我就是担心我哥,没其他意思。”   严半夏红了脸,到底是心虚,不敢看蒋玉华,心里懊恼极了。   她特意打听过,今天沈家人都不在家,沈老爷子去学校上课,蒋玉华出去开会,沈大伯向来不管事,她便请了假赶过来,想借关心严长卿的名义,进去观摩手术,应该能学到些东西。   哪成想蒋玉华竟这么早回来了,还被这老太婆看到了。   “我家糖糖和青云手术有经验,肯定不会害了长卿,你不放心就去外面等着,别在手术室外吵闹,影响糖糖和青云做手术。”   蒋玉华说得很不客气,这严半夏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哼,就这种心思深沉还自作聪明的姑娘,他们沈家可娶不起。   哪怕让青云打光棍,她都不会同意严半夏进门。   在严半夏身上,蒋玉华仿佛看到了厉谷华的影子。但厉谷华做事还算大气,没严半夏这么上不得台面。   “我知道了。”   严半夏乖乖地应了,她朝手术室的门看了眼,很不甘心。   她一定要学会接筋术,一定会有办法的。   蒋玉华在五味肩上轻轻拍了拍,夸道:“好孩子,长卿没白疼你。”   “我最听长卿哥的话了。”   五味骄傲地挺直胸膛,这个世上,长卿哥就是他最重要的人,让他为长卿哥去死都心甘情愿。   蒋玉华微微笑了笑,是个感恩的实诚孩子。   手术完成了,十分成功,麻药过去后,严长卿醒了,看着自己包扎好的手臂。虽然还没恢复知觉,但他能感觉到手臂里注入了生机,这只废手又活了。   “谢谢!”严长卿郑重道谢。   “不客气,你安心养伤,过阵子再给腿做手术。”顾糖糖笑道。   “刚刚做手术时,严半夏来闹过了,幸亏五味拦着。”沈青云皱紧了眉,语气厌恶。   刚刚要不是手术不能开小差,他肯定要出去训斥那女人。   “别理她,我会和爷爷说的。”   严长卿也皱了眉,如果不是怕严老爷子和姑姑伤心,他一把毒药就能让严半夏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而且他还想让严半夏亲口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想亲手撕开这女人的皮,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   五味推着严长卿出去了,严半夏坐在外面,看到他惊喜道:“哥,你手术好啦?”   “托你的福,手术顺利进行了。”   严长卿面容很冷,眼神嘲讽不屑。   “我是太担心你了,才会失礼的。”严半夏表情极自然,仿佛真的是担心哥哥的好妹妹。   “现在你看到了,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严长卿语气嘲讽,说完便让五味推他回房间。   严半夏咬紧了牙,眼神很不甘心,为什么悬崖上会长树,为什么严长卿命这么大?   严家会是她的,她也肯定会成为最厉害的中医,顾糖糖严长卿都比不上她!   接筋术她再另想办法,总能学到的。   顾糖糖接到了老爷子的通知,这个礼拜五去参加杏林大会,会议时间是上午八点半,在医学院的会议室召开,她很激动,那天参加会议的可都是东城的中医大师。要不是沈老爷子的面子,她再努力十几年,可能都混不进那个圈子。   周四晚上,顾糖糖辗转反侧,睡不着,陆长川也睡不着。因为他明天要去研究所考核了,两人都很激动,索性尽兴了一回,累极后都睡着了。   早上陆母准备的是鸡蛋面,两人碗里都是两个荷包蛋,放了好多猪油,香喷喷的,她和陆父还有陆二姐吃泡饭,现在陆父已经能扔掉拐杖,慢慢走动了。   只是还有点跛,还得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正常。   “妈,以后咱们一家都吃一样的,别单独给我们单独煮。”顾糖糖提了出来,主要是她怕陆二姐心里不平衡。   换位思考一下,亲妈给儿媳妇煮鸡蛋面,让女儿吃泡饭,心里肯定有想法的,换了她也会多想。   “你们今天都有要紧事,得吃饱,以后不搞了。”陆母笑着说,还让他们快点吃。   “又不是去干体力活,用不着吃这么多的,二姐,鸡蛋太多了,你帮我吃一个吧。”   顾糖糖夹了个荷包蛋,放进陆二姐碗里。   陆长川反应极快,也从自己碗里夹了个给陆母,笑嘻嘻道:“我妈辛苦了,多吃点儿。”   “我不爱吃鸡蛋,你吃饱了好好考!”   陆母心里很欢喜,可还是把蛋夹了出来,要给儿子,陆长川盖住了碗,不让她放,陆母又想给儿媳妇,顾糖糖也连说不要。   陆二姐也夹起了蛋,她真不想吃,单位食堂里每天都能好吃的,早上就想吃点泡饭,但顾糖糖不肯要,她也不好硬给。   “都吃了吧,以后多煎几个吧。”   陆父开口了,家里不差那几个鸡蛋的钱,供应不够就买黑市的,他下个月就要回单位上班了,能拿满工资,有八九十块呢,额外还能挣十几二十的外快,加起来有百来快了,足够家里吃喝。   而且儿子儿媳妇都拿工资,妻子也有退休工资,吃喝绰绰有余,没必要省这几个蛋,搞得儿媳妇和儿子都不敢吃。   这两个蛋最后还是陆母和陆父吃了,陆二姐把她的那个给了她爹,她现在气色好了很多,白里透红,脸也圆了些,看着就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   顾糖糖吃过早饭,骑车去了医学院,直接去会议室,在办公楼下和严半夏碰上了。   “你也来参加会议?是做接筋术的报告吗?”严半夏主动打招呼。   “我爷爷叫我来开眼界的,我哪有资格做报告啊,半夏姐要做报告吗?是什么方面的?”顾糖糖反将一军,没接这女人的话茬。 第312章 第一个做报告   其实顾糖糖确实要做报告,沈老爷子早几天就和她说了,让她代表沈家做报告,每年一次的杏林大会,其实也是东城的中医们一年一度的工作总结大会。   在工作上有哪些进展,取得了哪些成绩,都会在会议上总结,再展望未来,制订新一年的目标,每年都如此,已经坚持了十几年。   严半夏面上温婉的笑容滞住了,去年的杏林大会是她代表严家做的报告,其实做报告没什么意思,可做报告代表了这个人的身份地位。   一般来说,每家派出的代表,都是家族看重的后辈,十之八九是继承人,严半夏参加了三次杏林大会,第一次是严老爷子做的报告,第二次是她。   可今年,她没有接到爷爷的通知,只让她来参加会议,并没让她准备报告,严半夏心里憋屈的很,又不敢去问爷爷,上次严长卿做手术时,她去沈家的事,老爷子知道了,叫她过去训斥了一通。   不过严半夏还是准备了一份报告,她觉得爷爷可能忘了说,今年不出意外,应该还是她做报告,严长卿只接了手筋,能不能恢复还难说,严家的继承人目前还是她严半夏。   做报告除了她还能有谁?   “我听爷爷的安排。”严半夏语气温和,落落大方,知性优雅。   有几个男学生要进办公楼,看到严半夏礼貌地打招呼,她都客气地回应,笑容很真诚很温柔,过了会儿,又有几个男同学进楼,依然和她打招呼。   看得出来,严半夏在学校的人缘很不错,长得漂亮,家世又好,还温柔优雅,这样的女孩想当然是受欢迎的。   顾糖糖冷冷看着,要是这些男同学知道严半夏变态冷血的真面目,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我也听爷爷的安排。”   顾糖糖笑了笑,走在了严半夏前面,她现在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和这女人做,够恶心的。   “糖糖,我哥的手怎么样了?”   严半夏语气很关心,情真意切。   “你应该问严长卿去,我有好几天没回家了,不太清楚。”   顾糖糖故意怼的,严长卿都不搭理这女人。   “我哥不在家住呢,不方便问,他的手恢复知觉了吗?”严半夏笑容不变,依然笑语晏晏。   “爷爷,大哥!”   顾糖糖朝站在会议室门口的沈老爷子和沈青云跑过去,撇下了严半夏。   严半夏轻咬了下嘴唇,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笑容温雅,步履沉着,仪态上挑不出一点毛病,她就是想让各位前辈看看,她比轻佻的顾糖糖强多了。   “沈爷爷,青云哥!”   严半夏微笑着叫了声。   “你爷爷和长卿已经到了。”沈老爷子语气淡淡的,他听蒋玉华说了那天的事,打电话和老严提了,严半夏的行为在中医界是大忌,这孩子的心彻底歪了。   “我进去了。”   严半夏手指甲扣进了掌心,严长卿居然来了。   这废物自从受伤后,就再没参加过杏林大会,今年为什么会来?   难道爷爷要反悔吗?   严半夏强忍着怒火,笑得越发温婉大方,走进了会议室,一一和人打招呼,然后走到了严老爷子身边,轻声叫道:“爷爷,哥哥。”   “坐吧。”   严老爷子瞥了眼,态度冷淡。   严长卿头没看她,在和其他人说话,当年的天才少年受伤,东城的中医界都很可惜。但过去了这么多年,都没听到严长卿复出的消息。   没想到今年竟来了,严长卿的影响力依然不减当年,好些前辈都过来关心慰问,还有一些年轻辈也过来嘘寒问暖,严长卿比严老爷子还受欢迎,被团团簇拥着,众星捧月一般。   严半夏咬紧了牙,手指甲扣进了肉里,很疼,却让她保持住了清醒,还笑着说:“哥哥看起来状态很不错呢,以前他都不爱和人说话,现在都能谈笑风生了。”   “你哥自然不是一般人。”   严老爷子很骄傲,今年的杏林大会是孙子主动提出来参加的,以前他费尽口舌游说,都没能让孙子来,成天一副颓废的模样。否则他也不会病急乱投医,培养外孙女当继承人了。   好在苍天有眼,长卿终于能恢复正常,挑起严家大梁了。   严半夏撇过头,掩去了眼里的寒霜,在老头子心里,严长卿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哪怕成了废人,还是当成心肝宝贝,从来看不到她的努力和成绩。   哼,她不会轻易放弃的,严家只能是她的,谁都别想阻拦她!   “天青,这就是糖糖?一看就是冰雪聪明的好孩子,像她奶奶,年轻时候的玉华就是这模样。”   一个童颜鹤发红光满面的老人走了过来,和沈老爷子寒暄,听口气和沈家极熟稔,看年纪也比沈老爷子大一些。   “叫舅爷爷!”   沈老爷子笑着介绍了老爷子。   “舅爷爷!”   顾糖糖乖巧地叫了声,她猜到了蒋老爷子的身份,应该是东城杏林协会的会长蒋峰,也是奶奶蒋玉华的堂兄,蒋家也是杏林世家,擅长妇科调理。   “好孩子,他是你表哥。”   蒋峰拉过了旁边的年轻男子,相貌和沈宵云有点像,中等个子,圆圆脸,笑起来还有个小梨涡,露出了两颗虎牙,娃娃脸看起来年纪很小,顶多和沈宵云一般大。   “糖糖好。”蒋纪安看起来脾气很好,说话一直笑着。   “表哥好,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吧?”   顾糖糖好奇地问,感觉比她还小呢。   “他和你二哥同年。”沈青云说道。   “我比凌云还大两个月。”蒋纪安很郑重了比了两根手指。   顾糖糖噗地笑了,打趣道:“可你要是站我二哥旁边,他都能当你家长了。”   沈凌云是霸道范儿,蒋纪安是小孩子模样,气势差了好多,站一起就像是舅舅领着外甥。   “咱们要尊重事实,糖糖你别学你二哥,他一点都没礼貌。”   蒋纪安表情悻悻的,沈凌云那家伙从来不叫他哥,还总喜欢拍他脑袋,哼,个子高了不起啊!   顾糖糖忍俊不禁,她喜欢这个表哥,一看就是好相处的人。   会议开始了,蒋峰作为会长,做了简短的开场白,然后说道:“今年大家都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尤其是回春堂,潜心研究古医接筋术,取得了可喜可贺的成绩,下面请顾糖糖同志代表沈家做报告!” 第313章 顾糖糖扬名,沈家再兴旺百年   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大家齐刷刷地看向顾糖糖,是个漂亮灵动的年轻姑娘,其实他们以前都见过,沈家认孙女的宴席,他们都参加了。   只是他们感觉,顾糖糖好像比上次酒席上更漂亮了。   众人暗叫可惜,这么漂亮还有天赋的好姑娘,竟早早地嫁人了,嫁的还是个小工人,沈家这事做得欠考虑,随便和他们中的一家结亲,都比那小工人强嘛。   其实若是顾糖糖离婚了,他们也愿意娶的,和沈家结亲,那可是强强结合,对他们的后辈事业也大有助益。尤其是沈家最近新搞出来的接筋术。但凡成了沈家的孙女婿,还怕学不会?   顾糖糖有点紧张,没想到她是第一个发言,台下坐的可是东城的中医大佬。要是她说的不好,丢的就是沈家的脸。   “没事,随便说。”沈老爷子在孙女背上轻轻拍了下。   顾糖糖深吸了口气,走上了台,也没拿出准备的报告,她都背下了,而且接筋术从头到尾都是她研究出来的,没人比她更清楚。   一开始说话还有点磕磕绊绊,但随后她越来越流利,也不是完全按照报告上来说,临时加了些她的想法,台下的人听得很认真,眼神越来越欣赏。   以前还以为沈老爷子是故意抬高孙女,在四处宣扬孙女天赋好,现在看来这姑娘是有真能耐的。   “中医传承了几千年,有很多古医方失传,这是我们中医界的重大损失,有些人认为中医是封建迷信,是沉疴恶俗,处处打击,这种说法纯属无稽之谈,我们中医博大精深,传承悠远,有些东西语言表述不清楚,也不能用数据说话,西医研究说人参的成分和萝卜完全一样,人参能吊命,萝卜能吗?   我只想说,中医西医都是为了救死扶伤,没必要互相诋毁,中西互助互帮,才能更好地保障老百姓的安康,我们沈家也在此表态,以后会更用心地复原古医术和药方,我们一起努力,振兴中医,我说完了,还请各位前辈师兄师姐们指正,谢谢!”   顾糖糖深鞠了一躬,脸红红的,她很激动,这些话是她的肺腑之言。   前世她就亲眼见到中医被打击得弱小势微,快没立锥之地了,以至于很多百姓求医无门,找不到好的中医。   就算有好中医,也没有好药材,后世的药材都是人工养殖,药性少了一大半,同样的药方,用后世的药材却达不到应有的效果,老百姓吃了药后病好不了,就骂中医无用。   还有一些好的中医药方,被资本收购后锁起来积尘,就不拿出来生产。因为便宜好用,赚不了钱,资本认为这不是适合商业模式的好药方,没有生产价值。   最好的商业模式,是病治不好也死不掉,长长久久地拖着,每天都得花钱买药,给资本输送源源不断的盈利,这不是救死扶伤,这是在谋财害命!   台下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经久不停。   顾糖糖走了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刚刚她太激动了,说了好多有些激进的话,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爷爷,我没说错话吧?”   “没有,说的很好!”   沈老爷子眼神明亮,神情骄傲,孙女比他更有远见,他不担心沈家后继无人了,有糖糖和青云在,沈家应该还能再兴旺百年。   顾糖糖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其他人陆续上台发言,都是年轻后辈,会议进行了近三个小时。   严家是严长卿上台发言,他也没用演讲稿,全程脱稿,说的是毒药在治疗中的妙处,这些年严长卿都在研究毒物,当然不是害人,而是为了救人。   毒药用好了,照样是良药, 严长卿用他的试验数据,说明了毒药的妙处,这场会议里,让人惊艳的就是顾糖糖和他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咱们不得不服老了。”   “老沈孙女说的对,咱们确实要捍卫中医的地位,西医天天挤兑咱们。哼,就上次我参加个学术会议,我讲解一个药方用到浮小麦,结果一个狂妄的黄毛小子竟反驳我,说浮小麦既然能用,那谷糠也能用,反正成分都一样嘛!”   一个老爷子气冲冲地说起了前阵子的经历,其他人都听得义愤填膺。   “这小子懂个屁,浮小麦用的是其中之气,用来除热发汗益气,谷糠能有什么用?”   “就像老沈孙女说的,西医说人参和萝卜成分一样,将死之人吃萝卜能吊命吗?”   “他们懂个屁,就知道哪坏了割哪,等把身上的零件都割完了,人也没了。”   “咱们的身体天生下来的零件,每一样都有用处,能不割就不割,割了只会后悔。”   几个老人情绪都很激动,看得出来,受了不少气,而且语言中很排斥西医,甚至当成了敌对方,觉得西医一无是处。   “不能这样说,西医有西医的好,像青霉素涟霉素以前救了不少人的命,咱们要肯定别人的好,学习别人的长处。”蒋峰出面打圆场。   大家这才平息下来,今天的会议延长了不少,好多人来向沈老爷子打听接筋术,还有止血药方。   “止血药方已经上交了,属于咱们大家的。”沈老爷子微笑道。   “老沈你高风亮节,是我辈楷模!”   大家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心里也是佩服的,换了他们可不一定舍得上交,这可是传家宝啊。   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饭,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个个都是中医界的大佬,还有几个是医学院的教授,路上的学生看到了,都恭恭敬敬的让开。   常书峰就在其中,他看到了顾糖糖,和一群气质不凡的老人在一起,他知道今天有杏林大会,能参加这个会议的都是中医界的大师,随便认识其中一个,日后肯定前程似锦。   可惜顾糖糖已经结婚了,而且对他爱理不理,常书峰遗憾地叹了口气,撇过头看到了人群中的严半夏,他也认识,是大二的学姐。   严半夏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的严长卿,眼神阴冷,在人群中她不再伪装了,直直地看着。   常书峰恰好捕捉到了这抹阴毒,眼神兴味,这才是严半夏的真面目吧?   待他去打听打听,说不定有可乘之机呢! 第314章 千万别倒贴男人,会受伤的   严半夏此时的心像在岩浆里灸烤一般,之前蒋峰叫到让严家上台做报告时,她都已经起了身,可被严老爷子瞪了眼。   当时她的心像置在冰窖里一样,又冰又冷,脑子也不知道思考了,眼睁睁地看着五味推着严长卿那个废物上台。   听着那些人夸赞严长卿,说他不愧是天才,就算受了伤也掩藏不了他的天份,日后必能做出一番成绩,挑起严家的大梁。   这些话像针一样,源源不断地扎进她耳朵。要不是还是一丝理智,她肯定会离开会议室,都是些瞎了眼的糟老头子,重男轻女,趋炎附势,夸奖严长卿还不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   以前她上台做报告,那些人也是这样夸她的。因为她当时是严家的继承人,大家夸的不是她,而是继承人这个身份。   现在做报告的变成了严长卿,这些人拍马的对象就变成了严长卿,从头到尾都没人和她说话,问都没问起她。   严半夏死死咬着唇,她得尽快想办法学会接筋术,只要她掌握了这门古医术,就算没有严家,她也能在杏林界有一席之地。   她也用不着亲眼看到手术过程,接筋术最关键的是续航膏。要是她能搞到续筋膏这药,只要慢慢研究,应该能学会。   严半夏对自己的配药天赋很有信心,连严老爷子都夸过她,只要有续筋膏,她就一定可以。   “糖糖,你今天这么迟吃饭?”   米湘君远远看到了朋友,捧着空饭盒开心地跑了过来,走近了才看到了严老爷子他们,懊恼极了,退不是,进也不是。   要是知道有这么多前辈在,打死她都不过来。   “你怎么也吃得这么迟?”   顾糖糖主动走过去,避免米湘君尴尬。   “外公,姐,表哥。”   米湘君恭敬地一一叫着,严老爷子态度有些冷淡,严半夏笑了笑,严长卿点了点头。   等他们人走远了,米湘君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最怕我外公了。”   “你怕他们干什么,又没做错事。”   顾糖糖开玩笑。   “外公不喜欢我,因为我太笨了。”米湘君嘟了嘟嘴,她是八岁才被父母领养的,她父亲是养父的好友,父亲重病时,将她托付给了养父母。   所以她在米家很尴尬,刚来时她一直都叫养父母叔叔阿姨,后来才改口的。但在她心里,一直替亲生父亲保留着一块地方。   还有她那杳无音讯的亲妈,她也想见一见,问问那女人,当年为什么要抛弃她和爸爸?   这些年有没有想过她和爸爸?   也想知道那女人过得好不好?   “你又给厉思之打饭了?”顾糖糖问。   她最近才知道,这傻姑娘经常饿肚子给厉思之打肉菜,倒不是说厉思之人不好,可米湘君这样倒贴男人,将来很大可能会受到伤害。   “我吃不完嘛。”米湘君讪讪地解释。   “你回去照照镜子,都瘦一大圈了,你喜欢厉思之?”   “没……我就是觉得他怪可怜的,天天吃不饱。”米湘君红了脸,不肯承认。   顾糖糖嗤了声,喜欢都只差写在脸上了,不是她泼冷水,米湘君不适合厉思之那家伙。   “对男人可不能太好了,就算你想对他好,也得填饱自己肚子吧,我也不多劝了,你好好想想啊。”   顾糖糖没多劝,感情上的事越劝越纠缠不清,不过作为朋友,她还是要劝几句。   “我知道的,糖糖你快去吃饭吧。”   米湘君脸红通通的,桑虹也这样劝过她,当时她也想过要改,可一看到厉思之瘦削苍白的脸,她的心就软了,哪怕自己饿肚子,也想喂饱对方。   桑虹笑她是母性激素泛滥过剩,才会想天天投喂厉思之。   米湘君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紧接着又打了个,她觉得奇怪,“谁念叨我呢?”   “你衣服穿少了,快回去加衣服!”   顾糖糖笑了,和米湘君分开,进了食堂。   沈老爷子挥了挥手,他给孙女打了大排和炸带鱼,顾糖糖笑着跑了过来,在老爷子身边坐下。   “吃大排,你爱吃的。”   老爷子给她夹了块大排,眼神慈爱。   “爷爷你也吃。”   顾糖糖分了一半给老爷子,爷孙俩的相处互动看得众人羡慕不已。尤其是没有孙女的,眼睛都红了,悻悻地瞪了眼自家木头一样的孙子。   “青云哥,你爱吃的肉丸。”   严半夏突然将饭盒移了过来,里面是肉丸,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吃饭,她突兀地叫出声,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   “谢谢,我有菜。”   沈青云冷声拒绝,看都没看肉丸。   “青云哥……”   严半夏还想再套近乎,被顾糖糖大声打断了:“大哥,你的炸带鱼给我吃一块。”   “给!”   沈青云将自己饭盒移了过去,让顾糖糖自己夹,兄妹俩这么一打岔,严半夏的话说不下去了,她眼里闪过冷意,笑了笑,继续吃饭。   “老沈,老严,你们两家什么时候办喜酒啊?”有人突然问了起来。   “这得看孩子自己的意愿,我和玉华都不干涉孩子的感情,随他们自己,像我这孙女,非要早早嫁人,我也没办法。”沈老爷子转移了话题,扯到了顾糖糖身上。   要不是顾忌严沈两家的交情,他会说得更直接些。   严老爷子心里不是滋味,但严半夏接二连三犯了大忌,他也不好意思再提结亲,便笑道:“我和老沈一样,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由嘛,不兴搞包办婚姻了!”   “也对,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不爱听大人的安排,我家那两个的对象都是他们自己找的。”   “我家的也是,我们大人介绍的对象,他们一个都瞧不上!”   大家都是人精儿,立刻变了口风,不再提这事了,以后大概也不会提了。   有人朝严半夏看了过去,眼神怜悯,这姑娘现在身份尴尬,严长卿复出,她肯定没机会继承严家,沈家又瞧不上,两边都捞不着。   严半夏重重地咬着唇,这些同情怜悯不屑的眼神她都感觉到了,她不会认输的, 日后定会让沈家求着来娶她!   接筋术她已经想到法子了,她一定会学会的!   吃过了饭,沈老爷子他们都散了,顾糖糖下午还要上课,回了宿舍休息。   “这个礼拜天要去公园划船,糖糖你要不要去?”颜如玉兴奋地问。 第315章 再给块巧克力,和你说个事儿   “不去,我还有事,这么冷的天去划船?”顾糖糖拒绝了,她真有事,也不想大冷天去湖上吹冷风。   “同学过生日,她就想划船,我也想划。”颜如玉笑道。   “那你小心些,公园的湖很深的,你会游泳不?”   “会啊,我游泳可好了,能在水里憋好久,人家都叫我浪里白条!”颜如玉拍着胸脯,一脸骄傲。   顾糖糖笑出了声,打趣道:“浪里白条同志,该休息了!”   “睡不着,小凤姐你睡了没?水玉心你陪我说话吧?”   颜如玉精力旺盛,不爱睡午觉,顾糖糖上床睡了,上官凤也睡了,大家都睡了,只有水玉心在逗宠物,一条圆滚滚的青蛇,还有条壁虎。   都圆滚滚的,和当初的瘦骨伶仃全然不同。   “你说。”   水玉心将青蛇缠绕在手腕上,天气冷,蛇要冬眠了,天天懒洋洋的,她基本上把青蛇放被窝或者身体里暖着。   青蛇懒洋洋地动了下,有点不耐烦,它想睡觉,可主人总是吵它,好讨厌!   颜如玉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水玉心都没搭调,兴致勃勃地逗青蛇玩,颜如玉一下子没了劲儿,委屈道:“你都不听我说。”   “听了。”   水玉心鼓起腮帮子,她耳朵都听见了,就是没记牢。   “我睡觉了。”   颜如玉更没劲了,一骨碌上床睡觉,期待着周末快点来,她好久没划船了。   “妈呀,你怎么又把蛇拿出来了?吓死人的!”   刘静推门进来,就看到水玉心手腕上的肥青蛇。虽然这蛇长得很漂亮,可还是一条蛇,前些日子她不小心碰了下蛇,冰冰凉凉的,吓得她魂都没了。   最怕的就是蛇这样的冷血动物了,刘静气得去找辅导员反映情况,结果辅导员来了解了后,说青蛇无毒,让她胆大点儿。   刘静气坏了,可拿水玉心没办法,人家是少数民族,家世好像也很不一般。否则学校怎么可能包庇水玉心养蛇?   “你吓到我的蛇了!”   水玉心白了眼,将蛇放进了怀里,她家小青多可爱啊,向爱红她们一开始也怕,现在都能摸小青了呢,就这女人一天天地咋呼。   “你养蛇没事,可能不能别拿出来吓人?”刘静没好气道。   她是真的害怕这种冷血动物,看到就腿发软,头皮发麻。   “知道了。”   水玉心嘟嚷了声,上床扯上帐子睡觉了,真胆小,连蛇都怕。   身为苗疆小公主,打小就和各种毒虫打交道,实在理解不了刘静害怕蛇,不过爷爷和她说过,有些人不喜欢蛇,不要随便拿出来吓人。   她也不是随便拿出来啊,小青也需要呼吸新鲜空气的嘛。以后她给小青透气时,就避着这女人吧。   水玉心有点心累,这破学真不想上了,在山上她就算溜眼镜蛇都没关系,她还养了条好几米长的眼镜蛇呢,叫小黑,她天天带出去溜,山寨的小孩都不怕,还和小黑一起玩呢。   可她答应了爸爸,要好好学习,不能反悔。   还有两年半,好累啊!   水玉心幽幽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小青,扁着嘴睡着了。   又到了礼拜天,顾糖糖去了回春堂,给严长卿检查手。   “有痛觉了,昨天撞到桌子,痛了。”   严长卿眼睛发亮,那种久违的麻痛让他惊喜交加,甚至又砸了下,接筋术生效了,他的两条腿也能站起来了。   “你的恢复速度比我公公快。”顾糖糖惊喜道。   “因为长卿年轻,生理代谢更快。”沈青云笑道。   “所以,如果是小孩子,接筋术的效果会更好。”顾糖糖接了句,兄妹俩都笑了。   给严长卿换好了药,又检查了两条腿的情况。   “三天后可以手术了。”顾糖糖说道。   “我需要准备什么?”严长卿十分激动,终于等到了。   “吃好睡好,什么都不要想,手术顺利的话,你明年这个时候就能健步如飞了。”顾糖糖笑着说。   “借你吉言!”   严长卿露出笑容,不是以往客气疏离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身上的阴郁也散了许多,整个人都变得暖了。   顾糖糖出去找了圈,没看到沈宵云,便顺口问沈大伯:“我哥呢?”   “宵云?一上午没看到了,这小子去哪了?也不来帮忙切药。”沈大伯絮絮叨叨地念着。   顾糖糖又去问了厨房阿姨,只知道沈宵云出去参加聚会了,还说中饭不回来吃。   “去公园了。”   厉思之突然插了句,顾糖糖这才看到他, 缩在炉子后面,鬼鬼祟祟地在吃烤红薯,红薯的甜香味十分诱人。   沈老爷子让他周末就来回春堂帮忙,给他一天五角钱的工钱,还包三顿饭,厉思之欣然答应,每个礼拜天早上准点过来报道,三顿饭都吃得饱饱的,油水够他耗好几天了。   这家伙还和厨房阿姨打得火热,他嘴甜又生得漂亮,阿姨可喜欢他了,偷偷给他开小灶,这烤红薯就是阿姨给的。   “我哥和你说的?”   顾糖糖挨着他坐下,还从他手里抢了红薯,掰了一半。   厉思之悻悻地鼓了鼓腮帮子,委屈地抢回了红薯,大口吃起来,连皮都没舍得扔。   “和你换,小气巴拉的,这红薯还是我拿过来的呢!”   顾糖糖白了眼,这小子跟狗一样,特护食,吃东西的时候,要是有人靠近,就会下意识地龇牙,还加快吃饭速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人欺负多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塞了过去。   “这是啥?”   厉思之从没吃过巧克力,连见都没见过,他打从懂事起,就是在东北山村里生活,饼干蛋糕糖果这些很少吃,过年才能吃到一点。但也是便宜的那种,像巧克力这种高级点心,土包子不认识。   “巧克力,好吃的。”   顾糖糖帮他撕开包装纸,露出了黑乎乎的巧克力,厉思之眼神怀疑,这玩意儿确实能吃?   不是毒药?   他阴谋论了,顾糖糖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就想哄他吃毒药。   厉思之犹豫了会儿,还是将巧克力塞进了嘴里,他没在顾糖糖身上感知到恶意,应该没毒。   “苦的!”   厉思之皱眉,跟苦药一样,就知道顾糖糖没安好心,拿个破玩意和他换烤红薯。   “慢慢嚼,这和茶叶一样,要慢慢品。”   厉思之半信半疑,听话地细细嚼着。果然越来越甜,嘴里都是浓郁的巧克力甜香味,很好吃,他形容不出来味道,反正很好吃。   “还有没?”   厉思之吃完了一块,意犹未尽,把手里剩下的半个烤红薯递过去,想换巧克力吃。   “没了,马上要吃饭了。”   顾糖糖嫌弃地看着那半块狗啃一样的烤红薯,她才不要吃这家伙吃过的。   “你再给我一块,我和你说个事儿。”厉思之对美味十分执着,他知道顾糖糖肯定还有巧克力。 第316章 沈宵云落水   “什么事?”   “沈宵云的事,性命相关。”   厉思之难得地语气郑重,顾糖糖心里一咯噔,脸色变了变,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书上沈宵云出事就是这个时候,作者没细说,只说是为了救人,掉进水里意外身亡,而且沈宵云其实还没满十九岁,他们的生日是下个月。   离十九岁生日还差一个月。   “我哥怎么了?你快说!”   顾糖糖从口袋里拿出三块巧克力,全都给了厉思之。   “没什么大事,你哥本来是死劫,但是今天看他又有了生机,是云开见月明的命相,会吃点苦头,死不了。”   厉思之喜滋滋地吃着巧克力,他终于发现东城的好了,有好多好吃的,老家可没有这么好吃的巧克力。   “还给我!”   顾糖糖一听死不了,心顿时落了地,气得要去抢巧克力,死小子故意骗她,心脏病都差点差出来了。   “你哥今天本来是要死的,我还提醒他不要去水边,他笨得要死不听,别抢,我再和你说个事。”   厉思之手忙脚乱地保护巧克力,还拿出另一个诱饵。   “有屁赶紧放!”顾糖糖喝道。   “你哥的命相有点古怪,很古怪,他应该活不……”   厉思之及时收了回去,朝顾糖糖看了眼,见她呆呆地发愣,暗暗庆幸,还好没听到。万一他把沈宵云是早死之相的事说出来,肯定会揍他。   但沈宵云那傻子的面相是真古怪,明明活不过今天的,可却被一道红线给改变了,今天就算沈宵云跳进水里也死不了。   反而还会大难不死,后福绵绵。   顾糖糖其实听到了,厉思之想说她哥活不了,事实上也确实活不了。因为她来了,改变了沈宵云的命运。   这小子还挺有本事,还会算命。   “你会算命?”   厉思之白了眼,挺起胸膛,骄傲道:“我比算命厉害多了!”   他这可是祝由术,精通祝由术的人,能感应天地日月磁场。当达到巅峰水平时,还能和天地万物沟通,人类也包含在天地万物中。   他现在水平有限,只能预知人的吉凶,等他精通了后,只看一眼就知道对方的一生。   “那你看看我,我怎么样?”顾糖糖故意问,想知道这家伙能不能看出她是穿来的。   “不看!”   厉思之摇头,他看不透顾糖糖,而且他的祝由术在顾糖糖身上也发挥不了作用。   超初他以为顾糖糖和他是排斥的,但后来他发现,并不是。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大河和小溪的关系,他的祝由术用在顾糖糖身上,就像小溪涌入大河,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现在厉思之挺忌惮顾糖糖,这女人深不可测,是沈家最厉害的那个,他得更小心些。   顾糖糖又拿巧克力诱惑,但厉思之死活不答应,索性去药房帮忙了。   公园里人挺多,今天太阳好,冬日暖阳,又是周末,好多双职工都带着孩子去公园玩,还有不少年轻人,沈宵云他们就在其中。   还有颜如玉,过生日的姑娘和他们都是同学。只不过高二时,沈宵云讨厌顾惜惜,就转去了另一个班,而颜如玉又是高二时转到顾惜惜班上,和沈宵云恰好错过。   总共八个人,坐在船上慢慢划着,波光粼粼,湖边的风景很美,大家忍不住哼起了歌:“让我们荡起双浆……”   唱完了歌,大家兴致高昂,又聊起了工作和学习上有趣的事,有个女孩突然说道:“你们还记得顾惜惜不?沈宵云,就是你那个妹妹。”   “她可不是我妹妹。”沈宵云沉了脸。   其他人忙打圆场:“顾惜惜是冒牌货,和沈家没关系的,沈宵云的亲妹妹可漂亮了,现在是颜如玉的同学,是光荣的工农兵大学生。”   “还和我一个宿舍,比顾惜惜那半条命强一万倍!”颜如玉哼了声。   说话的女孩有点尴尬,她刚刚不是故意要那样说的,就是习惯了,其他人便问:“顾惜惜怎么了?好久没看到她了。”   “我前几天看到她了,好像在给一户人家当保姆。”女孩说道。   大家都听得不可思议,顾惜惜那病怏怏的人居然去当保姆?   “你没看错吧?”   “没有,我和顾惜惜当了几年同学,不可能认错的,前些天我去我姨妈家吃饭,恰好看到顾惜惜在楼下天井洗衣服,我听我姨妈说,她在给人当保姆。”   女孩撇了撇嘴,神情不屑,保姆这种职业,还是被很多人瞧不起,而且顾惜惜以前高高在上,跟小公主一样,现在却沦落到当保姆了,女孩挺解气的。   “顾惜惜还假装不认识我,我也当没认出她,听我姨妈说,她干活那户人家刁钻的很,前前后后换了五六个保姆,女主人又小气又脾气差,一不高兴就骂人。”女孩幸灾乐祸地说。   大家唏嘘不已,女孩都挺幸灾乐祸,男孩则心生怜惜。毕竟顾惜惜以前当过一阵子他们的白月光嘛。   “顾惜惜怪可怜的。”有个男孩忍不住感慨。   “你觉得可怜就领回家供着呗!”   沈宵云怼了句。   “你什么意思?顾惜惜在你家待了十八年,就算是小猫小狗也有感情了吧?你们却将人赶出家门,还让她去当保姆,哼,我家反正做不出这种事!”   男孩火气冲头,反唇相讥。   “你不知道前因后果乱放什么屁?知不知道顾惜惜是什么样的毒蛇?既然你那么喜欢她,就娶回家当太后娘娘供起来啊,别特么站着说话不腰疼!”   沈宵云这爆脾气哪忍得了,和男孩吵了起来,两人火药十足。   其他人都劝,可火头上的两人都听不进,甚至还动起了手。   单薄的小船在湖上晃了起来,女孩惊慌大叫,沈宵云和男孩这才停下来,准备去稳住船,毕竟是他们惹出来的。   可他们技术不行,船越来越晃,颜如玉大吼道:“站着别动,都站着!”   她慢慢朝船头走,沈宵云和男孩都站着不敢动,船慢慢稳了下来,可有个女同学突然动了下,船又失去了平衡,剧烈地晃动起来。   和沈宵云吵架的男孩身子一歪,就要倒进水里,离他最近的沈宵云下意识地伸出手,拽住了男孩,男孩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着,结果就是沈宵云摔进了水里,男孩反倒稳住了。   “宵云快游上来,抓住船浆!”   大家都伸出手,还把船浆伸出去,沈宵云会游泳,他扑腾了几下,朝小船游了过来,水冻得骨头冷浸浸的,他得赶紧回家换衣服。   眼看快要抓住船浆了,可沈宵云表情痛苦,身子突然往下沉。 第317章 陈年大便一样的生发药   “怎么了?沈宵云你快上来,别吓我们了!”   “宵云,你别闹了!”   大家都吓坏了,起初还以为沈宵云在和他们开玩笑,可过了好一会儿,沈宵云都没浮出水面,他们不由慌了,可他们不会游泳,不敢下水。   “扑通。”   颜如玉跳下了水,潜进了水,沈宵云已经沉到了水底,她也沉了下去,从后面箍住沈宵云的脖子,拖着他浮上水面。   大家齐心协力将两人拉上船,沈宵云脸色苍白,全身湿漉漉的,情况很不好。   “快划!”   颜如玉喝了声,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用力划着,小船很快到了岸,大家把沈宵云拖到岸上,其他人也围了过来,还有热心群众要帮忙送医院。   “不用,谢谢了!”   颜如玉熟练地扶起沈宵云,倒扣在背上,然后跑了起来,这是她从老兵那儿学来的急救方法,落水的人就得这样救。   跑了几圈,沈宵云吐出了水,咳了出来,气息也渐渐变强。   “醒了,宵云,你哪里不舒服?”   大家开心坏了,还脱下大衣给他们俩披着。   “冷……冷死我了……”   沈宵云脸色青白,牙关不住打架,冻死他了。   颜如玉也冷得很,但她能忍,紧咬着牙不吭声,身体却打着摆子。   回春堂正在午间休息,大厅里很安静,顾糖糖和沈青云都在给病人看诊,他们不睡午觉,索性提早上班。   “快救人,他们要冻死了!”   外面闯进来一群年轻人,还抬着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看不清脸。   “怎么了?”   顾糖糖走了过去,掀开裹着的大衣,就看到了自家那傻哥哥,快冻成冰棍了。   “糖糖糖……冷冷冷……”   沈宵云抖得说不出连贯的话,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刚刚在水底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真要死了,而且在水底一点都不冷,暖洋洋的,他好像还看到了一束光。   他情不自禁地朝那束光伸出手,可还没碰到,就被人拽走了,还用力箍他脖子,现在脖子还疼的很。   然后那束光就消失了,冷冰冰的,冻死他了。   “死不了,忍着!”   顾糖糖没好气地拍了一巴掌,大冷天跑去公园划船,真是自作自受。   掀开另一个,果不其然,是颜如玉。   也冻成了冰棍。   沈老爷子和蒋玉华都被惊动了,给两人检查了一通,只是受了点风寒,喝一碗姜汤就没事了。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事情经过。   “好孩子,多亏了你。”蒋玉华后怕不已,要不是颜如玉舍身相救,小孙子的命都没了。   “没什么,也就是举手之劳。”   颜如玉没当回事,就算是陌生人落水了,她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顾糖糖在她肩上捶了下,笑着说:“你比浪里白条还厉害!”   “那是,我游泳超厉害的!”   颜如玉得意极了,别以为她只会打架,她会的可多了,只是太低调,平时不表现出来而已。   蒋玉华给颜家打了电话,郑重感谢,颜母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女儿红光满面地在吃红烧肘子,蒋玉华特意让厨房炖的,犒劳这姑娘。   颜母彻底安心了,和蒋玉华聊了会儿,便领着女儿回家了,当然还有那碗大肘子,以及一些调理身体的补药。   自此之后,沈宵云对厉思之顶礼膜拜,佩服得五体投地。   至于顾惜惜当保姆的事,沈宵云也没说,觉得没必要。   三天后,严长卿的双腿做了手术,很成功,以他的恢复速度,明年开春就能拄拐行走了。   严半夏之后倒没来过,像是销声匿迹了,学校里也没见到过。   顾糖糖的系统每天都在刷分,积分越来越多,商城里也多了些药方,有个生发药方她挺感兴趣,药方介绍说是古代皇帝用的,皇帝仪容很重要,秃发肯定不行。   所以这个生发药方效果相当灵验,原材料也能从商场购买到,就是配药过程有点复杂,顾糖糖弄了一堆药材,回家就鼓捣。   “糖糖你又弄这个?臭烘烘的,这是治啥的?”   又到了周末,顾糖糖回家了,开始鼓捣生发药,罐子里都是黑糊糊的药,像粑粑一样,味道也像粑粑,还带了点陈年馊水的酸臭。   味道十分销魂。   陆母捂住鼻子,这味道比死鱼烂虾还臭,饭都吃不下了。   “生发的,妈你不是总说头发越来越少了嘛,等我这个弄好了,你很快就能恢复一头秀发,比年轻时还多。”顾糖糖笑眯眯地说。   陆母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顾糖糖使劲捣着,得将药材捣碎,手酸死了。   “妈来弄,你歇着。”   陆母一把夺过,儿媳妇这力气跟挠痒痒一样,看得她着急,这可是宝贝生发药,关系她的秀发呢。   现在陆母样样都称心如意,丈夫回单位上班了,加上外快每个月能挣百来块,儿子已经考核过了,下个月就能去研究所上班,工资也要涨一涨,儿媳妇又是大学生,方圆十里都找不出比她家更如意的了。   唯一让陆母不如意的,就是越来越少的头发,年轻时候她嫌头发多,可生了孩子后,头发一天比一天少,发际线也一天比一天低,现在的发量还没年轻时候的一半多。   陆母真担心哪天成秃头了,那得多丑啊。   “妈,你不是嫌臭嘛?”顾糖糖故意打趣。   “臭没事,管用就行,糖糖,啥时候能用?”   陆母现在真不觉得臭了,只要一想到这些臭烘烘的粑粑能让她长出秀发,她鼻子都不通气了,甚至还发生了变异,闻出了香味。   “这些捣碎后,我把药膏配好,就能给你上药了。”   “晚上能用不?”“能!”顾糖糖点头。   前面的工序她都完成了,只差这最后一点,晚上肯定能做好。   陆母干劲更足了,撸起了袖子,站了起来,大马金刀地开始捣药,咣咣咣地搞得动静挺大。   “啊哟,你们在搞什么?捣大便?”   徐寡妇被熏得捂紧了鼻子,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第318章 半夜借宿   “你瞎啊!”   陆母白了眼,继续捣药。   “我两只眼睛好的很,你这个比大便还臭!”徐寡妇哼了声,还阴阳怪气地说:“陆向华,这天井可是公用的,你在公用地方搞得这么臭,也太没公德心了吧?”   “你家天天吃臭鲞,有公德心了?”陆母反唇相讥。   “臭鲞是菜,是要吃的。”   “我这是药!”   陆母理直气壮地怼了过去,她不爱吃臭鲞,可楼上有好几户人家都爱吃,每次蒸臭鲞整栋房都能闻到,她可一句都没说。   现在她搞点药怎么了?   “这药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臭?”徐寡妇来了兴趣,靠近了些,又被熏得后退了。   这味道不仅呛鼻子,还冲眼睛,就像农村那些陈年老茅房一样,眼睛都睁不开。   “不告诉你!”   陆母吊起了胃口,等她长出一头秀发了,气死徐寡妇。   这徐寡妇的头发也日见稀少,发际线比她的还高,到时候肯定会嫉妒死。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呢!”   徐寡妇从鼻孔里嗤了声,一扭一扭地上楼了。   捣好药后,顾糖糖便去房间配药,一一添加药材。一个小时后,便形成了一坨黑青色的糊状物,气味比之前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父和陆长川都回来了,还有陆二姐,一进院子就闻到了销魂的气味,不约而同捂住鼻子。   “谁家马桶没倒?”   陆二姐皱紧了眉,也太没公德心了,每天都要按时倒马桶的啊。   “别叫,是糖糖配的药,能长头发的。”   陆母出来了,全副武装,只露出了眼睛,那气味她实在受不了了。   “生发药?真的能长?”陆二姐小声问。   “糖糖配的肯定能,长虹你到时候也涂点儿。”   “行。”   陆二姐点头,她的头发本来就少,要是能多长些出来就好了。   吃过饭,顾糖糖拿出了那坨药,摆在桌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颜色,这形状,这气味,真的好像是便秘了三天拉出来的粑粑。   “糖糖,我提个小小的意见啊,你看这药能不能改良下,气味搞淡点儿?”陆父捂住鼻子,小声提意见。   陆母和陆二姐齐齐点头,虽然她们很想生发,可这玩意儿涂在头上,实在……有点难以忍受。   晚上会不会熏得睡不着?   “没法改进,药材比例不能错,添加了其他东西就没药效了,妈,二姐,你们谁先来?”顾糖糖戴好手套问。   “长虹你先!”“妈,你先!”   母女俩互相推让,都不想当第一个试药的人。   “妈你来,别怕,我这药闻着臭,涂起来很舒服的,七天后就能长出一头茂密的秀发哦!”   顾糖糖笑眯眯地诱惑,陆母眼睛越来越亮,仿佛已经拥有了一头秀发,她咬了咬牙,视死如归地坐了下来。   “来吧!”她豁出去了!   臭死也只有七天,臭七天能长出头发,值了!   顾糖糖将黑青色的药仔细涂在陆母头上,动作不太熟练,好几次都不小心抹到陆母额头和脸上,脖子上也有。   “冰凉冰凉的,又有点暖洋洋,蛮舒服的。”陆母说着感觉,一开始冰冰凉,后面越来越暖,她都想睡觉了。   “舒服吧?七天后你会更舒服,咱们弄堂谁都没妈你的头发多。”顾糖糖吹捧道。   陆母想像了下那个场景,心花怒放,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头上的臭味也感觉不到了。   涂好了药后,用布给包裹住,然后再给陆二姐上药,同样包得严严实实。   “晚上不要碰头,也不要取下来,这七天都别取。”顾糖糖叮嘱。   “我怎么上班?”   陆二姐想起个严重的问题,她还要上班呢,这么臭的脑袋去了食堂,不得被人轰出来?   “明天去请个假。”陆母说道。   陆二姐点头,只要能长出头发,扣七天工资也划算。   “爸,你要不要也涂点儿?”   还剩下一点药膏,顾糖糖不想浪费了。   陆父使劲摇头,还客客气气地说:“让你妈和二姐先试试,我暂时用不着。”   他头发虽然不多,可也没秃,没必要涂这臭烘烘的东西。   这味道他可忍不了。   “我去给隔壁的狗涂上。”   陆长川拿了药走了,隔壁有条癞皮狗,头顶秃了一块,正好涂上。   晚上,陆母被陆父赶去了和陆二姐睡,母女俩反正都臭烘烘的,谁也别嫌弃谁。   夜深人静,陆母睡着了,陆二姐毫无睡意,实在太臭了,她一闭上眼,嗅觉好像更灵敏了,根本睡不着。   而且陆母睡姿很不好,打呼噜还拳打脚踢的,陆二姐只能委屈地缩在床角,陆母一个人占了大半张床。   唉!   陆二姐幽幽地叹了口气,很同情她爹,这些年肯定没少挨她妈揍。   夜越来越深了,陆二姐眼皮撑不住了,眼看要睡着,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她,敲门声不大,很浅,要不是她刚入睡,可能就听不到了。   “谁?”   陆二姐穿好衣服,打开了院子里的灯,轻声问。   “我找长川,我是周正,他朋友。”   外面是个男人,陆二姐听过周正的名字,是弟弟的战友,在研究所上班的。   她放心开了门,精疲力竭的周正闻到了一股销魂的臭味,扑鼻而来,还有个黑乎乎的脑袋,他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   陆二姐这才想起来,羞红了脸,说道:“我去叫长川,你等下啊!”   她去西厢房敲门,陆长川被吵醒了,睡眼惺松地出来,看到周正惊了下,睡意也没了,低声问周正出什么事了?   “我在你家住一晚上,明早回单位。”   周正很疲倦,他今天回家看女儿,和妻子又吵了起来,本来他以为没事了,可半夜他去上厕所,却发现妻子把门反锁了,说房子是她的,让他滚。   大半夜周正不想吵架,便想骑车回单位,结果半路上爆胎了,回研究所还得十几里路,他扛着自行车也吃不消,就过来借宿了。   陆长川没深问,爽快道:“我去收拾床,你吃过饭了没?”   周正苦笑,“吃了。”   其实他晚上没吃,和妻子吵架气得一口没吃,现在又累又饿。但他不想麻烦人,借宿已经很麻烦了。   “我饿了,正要煮面,你陪我吃点。”   陆长川笑呵呵地在他肩上拍了下,先去铺床。 第319章 了 过得比黄连还苦   陆家现在专门配了间客房,另外一间当储藏室,没再出租了,家里也不差那几块钱,客房里床铺被褥都是现成的,每次客人住过后,陆母都会清洗干净,隔三差五地被褥还晒晒太阳。   陆长川从柜子里拿出被褥,没几下就铺好了,还准备了洗漱用品,就去灶房煮面,他炒菜不行,但煮面味道还不错。   没多会儿面就煮好了,陆长川添了一大勺猪油,还加了三个鸡蛋,自己分了一小碗面和一个鸡蛋,给周正留了一大碗和两个鸡蛋。   “随便吃点,我就只会煮面。”   陆长川笑嘻嘻地招呼着,他俩坐在灶房间吃。   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洗去了周正的疲惫,他是真的饿了,也不再客气,大口地吃了起来,陆长川笑眯眯地看着,见周正吃得差不多了,又把自己碗里的面挑过去。   “多吃些!”   周正眼睛有点热,还有点酸,低下头吃面,速度慢了下来。   结婚这么些年,他和妻子好像从来没有过和谐幸福的时候,刚结婚时妻子就不情不愿,也不正眼看他,说话不叫他名字,不是哎就是喂。   洞房那晚,妻子说来例假了,他信以为真,老老实实忍了一个星期,可一个星期后,妻子才是真的来例假了,等例假结束,他的婚假也结束了。   他和妻子真正圆房,是在一年后,那事儿他觉得也不是特别快乐,常听结过婚的兄弟说那事多么多么爽,个个都是这样说,周正才明白,他和妻子的婚姻生活是不正常的。   可孩子都生俩了,离婚不现实,他舍不得孩子,也怕孩子被人瞧不起,心理受到伤害。所以平时能忍则忍,忍不了就躲,眼不见为净。   他什么苦都能吃,婚姻苦点就苦吧,孩子开心就好,周正是这样想的。所以只要不触及原则问题,能退让的他都会退。   可忍了这么多年,他心里是真的苦啊。   感受到陆长川的善意和关心,周正再忍不住了,撇过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掉眼泪,在战场上中了子弹他都没哭,可现在他真的受不了了。   条件越来越好,可日子为什么越过越难了?   陆长川心里也不是滋味,周正平日里最坚强的,年纪比他长几岁,他刚去部队时,有时候训练太苦,或是受了领导批评,他就特别委屈,想回家抱着父母哭。   周正就会安慰鼓励他,而且周正特别细心,在生活上帮了他很多,可现在看到这个坚强的老大哥,半夜三更狼狈不堪地无家可归,还穿着单薄的衣服,陆长川心里既难受又恼怒。   不用问,肯定是和老婆吵架了。   “周哥,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以前我想家心里难受,多亏你安慰鼓励我,现在你心里委屈了就和我说,我可能帮不上忙,但说出来心里舒服些,是吧?”   陆长川真心实意地说着,周正的日子过得太苦了,长此以往地憋着,人要憋疯的。   “你等下,我去拿酒,咱们哥俩喝一杯。”   陆长川起了身,跑回房间拿烟酒,他身上平时都会备一包香烟,自己很少抽,给别人拔的。   “也没啥下酒菜,这兰花豆是我媳妇当零嘴吃的,下酒挺好。”   陆长川拿了一瓶白酒,一包烟,一纸包炸兰花豆,一一摆在小桌子上,和周正喝起了酒。   周正抽着烟,喝了几杯酒,说出了今晚吵架的原因。   “我不孝,大大的不孝。”   周正痛苦地干了一杯酒,继续说着:“她不让我妈来家里住,我妈不想和她吵,也怕给我添麻烦,就自己回了老家住,我每个月45块工资都上交四十块,自己留五块钱,我让她每个月给我妈寄十块钱,她答应了。”   “可我昨天才知道,这几年她想起来就寄一回,近一年一分钱都没寄过,每次我回老家,我妈从来不提,只说过得很好,昨天我老家的堂叔打电话骂我不孝,一年不寄钱回家,我妈生病都没钱买药,没菜了就去挖野菜吃,还不让人给我打电话。”   周正擦了眼泪,哽咽道:“长川,你知道我心里多疼吗?我爹死得早,我妈一个人把我养大,小时候粮食不够,每次我妈都让我先吃,说锅里还有饭,我也是蠢,以为真的有饭,可有一回我看到,我妈在喝涮锅水,添点野菜煮熟了吃,那野菜又苦又涩,猪都不吃,我妈却天天吃,现在我能挣钱了,可我妈还在吃野菜,我太不是东西啊。”   昨晚回家,他和妻子吵了起来,那女人还理直气壮地说,他妈在农村有田有地,有山有水,随便扯把草就能填饱肚子,哪用得着寄钱?   “她骂我妈是猪啊,结婚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动了手,抽了她一巴掌,她又哭又嚎地闹,我不想和她吵,就忍住了,想着以后生活费少给点,我自己给我妈寄钱,可半夜上厕所……”   周正自嘲苦笑,喝了酒,才说:“我上好厕所回去,门锁了,她说房子是她的,我没资格住,让我滚蛋,长川,她压根没把我当成一家人啊!”   陆长川皱紧了眉,他以前只知道周正老婆跋扈,哪知道竟蛮不讲理,还恶毒自私,娶了这种女人真是倒了大霉。   “周哥,我说句不中听的,这样的女人没必要再过下去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叫爱屋及乌,那女人要是真在意你,肯定会对你妈好。就像我媳妇,对我爸妈跟亲的一样,老话说家和万事兴,家不和兴不起来,你们两口子三天两头吵,日子还怎么过?”   陆长川真的希望周正离婚,虽然劝和不劝离,可有些婚姻过不下去了,自然得离。   周正苦笑,“我不是舍不得她,我是舍不得孩子,也怕孩子受罪。”   “那就把孩子要过来,可这样你的日子就苦了。”陆长川犯愁,周正要是带了俩孩子,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这日子比黄连还苦了。   “苦我不怕,但孩子未必会跑我,她们和我不亲。”   周正叹了口气,心里堵得慌,孩子小时候他还没转业回来,是丈母娘和妻子带大的,这母女都瞧不上他,在孩子耳边经常说他坏话,搞得孩子不亲他。   可就算孩子不亲,那也是他亲闺女,他哪里舍得? 第320章 不仅戴了绿帽,还可能喜当爹   陆长川抓了几下头,劝道:“那就别要孩子了,你老婆对你是不好,对孩子还是好的,让孩子跟着妈也行,你时常过去看看就行了。”   周正摇了摇头,担心道:“她对孩子确实还不错,可要是真的离婚了,她肯定会再找人,我就担心后爸对孩子不好,又是闺女,我担心哪。”   有些话他不好明说,生活中继父对继女不轨的事情挺多,周正身边就发生过这样的案件,他都不敢想。万一他闺女遇到这样的变态可怎么办?   说他杞人忧天也好,优柔寡断也罢,他是真的担心孩子,这也是他一直忍着不肯离婚的原因。   “哪有那么多坏人,好些离婚重组家庭都过得不错的,老周你得想开些,别钻牛角尖,要不然你得憋屈死。”陆长川觉得周正想太多了。   世上还是好人多,变态是少数。   后爹也有好的嘛。   周正笑了笑,“你没当爹,不知道我的心情,等你当爹后就明白了。”   “我还早呢,糖糖年纪小,还要上学,我们不着急。”陆长川笑道。   他觉得二人世界蛮好,多个小孩肯定吵死了。再就是生孩子太危险,他担心媳妇,还是不生的好。   周正很羡慕,像陆长川这样才是幸福的婚姻,不像他,过得鸡飞狗跳,家里没有一点温暖,有老婆和没老婆一个样。   唉!   “我去拿酒,咱们今天喝个痛快!”   陆长川见酒快喝完了,回房间去拿酒,这进进出出的,顾糖糖早被吵醒了,裹紧了被窝,陆长川不在,被窝一下子降了好几度,冷叟叟的。   “周正来了,我陪他喝点酒,你先睡啊!”   陆长川从柜子里拿出酒,还过去给媳妇掖了掖被子。   “周正和他老婆又吵架了?”顾糖糖好奇地问。   “他那老婆简直……反正不是东西……”   陆长川气愤地说了周正和老婆吵架的事,顾糖糖安静听着,等他说完才问:“都这样了周正还不离婚?”   “他舍不得俩闺女,还怕闺女摊上不好的后爸出事,我觉得他想太多了,哪能那么多坏人呢,而且那俩孩子都不亲他。”   陆长川小声说着,换了他是周正,早八百年都离了,才不受这罪呢。   顾糖糖若有所思,便说:“你一会儿问问周正,他们夫妻多久没夫妻生活了?他老婆是不是特别抗拒这事?”   陆长川涨红了脸,害羞道:“这种事哪问得出口。”   “你们男人平时不都爱聊这些?别装了,赶紧去问,很重要的。”顾糖糖白了眼,还跟她装清纯呢。   男人其实比女人还八卦,还喜欢聊荤段子,讨论别人的老婆,以及自己在床上的雄风,她前世打工经常听到男人聊这些。   陆长川回到了灶房间,周正有了些醉意,之前那一瓶酒,大半是他喝的。   醉了的周正爱说话,把这些年的委屈都说了,甚至还说了洞房上当受骗的事。   “骗我说例假来了,我以为是真的,老老实实等着,结果真来了,婚假也没了,结婚一年了才圆房,还特不情愿,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这几年我们都没办那事过,有时候我想,她就黑了脸,我也不想了。”   “哥,你这和当和尚有什么区别?结婚过得比光棍都不如,你太苦了!”   陆长川听得直摇头,周正的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啊。   又喝完了一瓶酒,周正终于醉了,死沉死沉的,陆长川扛得累死了,总算给弄到了客房,往床上一扔,被子一盖,懒得管了。   顾糖糖还没睡,陆长川洗漱过回来了,说了周正的苦闷,感慨道:“老周太能忍了!”   换了他肯定忍不了,媳妇去上大学,一个星期回家一趟,他都觉得空虚寂寞呢,这要是好几年不做那事,谁忍得了?   还不如离了算了。   “周正老婆外面肯定有人了!”顾糖糖语出惊人,吓了陆长川一大跳,差点摔下床。   “不可能吧?生活作风问题可是大问题。”   “十之八九!”   顾糖糖口气肯定,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周正老婆三十出头,正是需求旺盛的时候,她不和周正做那事,必然是外面有男人喂饱了她。   这也就能解释那女人为何对周正百般挑剔了。   “你以前好像说周正大女儿是早产生的?”   顾糖糖又想起了一件事,以前听陆长川说过一嘴,周正两个女儿,大的5岁,小的3岁,大女儿好像是早产儿,是周正没转业时候生的。   “对,八个月不到生了,周正还在部队里,打电话和他说的。”   “小女儿呢?”顾糖糖问。   “周正回来后生的。”   “大闺女不像周正吧?”   “不像,也不像妈,说是像舅舅,可周正说也不像舅舅,可能长大后就像了吧。”   陆长川见过孩子,爹娘没一个像的,小女儿倒像了妈。   “你问这些什么意思?”陆长川看媳妇严肃的表情有点奇怪,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你明天和周正说,他这个大女儿很可能是他老婆和情人生的,要是能查到血型更好。”   顾糖糖打了个哈欠,往陆长川那边靠近了些,他身上暖烘烘的,是冬天最好的人形火炉,搂着睡觉越舒服。   陆长川还在惊吓中,先是周正被戴了绿帽,现在又变成喜当爹了。   媳妇这一个又一个的惊吓,他有点承受不住啊!   “糖糖,万一你猜的不对,老周肯定会打死我!”陆长川有点担心。   “打几下又死不了,你得为兄弟两肋插刀,睡觉了!”   顾糖糖快睡着了,她一般不会猜错,错了反正也不是她挨打。   关键时候,老公就得顶上嘛。   “糖糖,你说小女儿会不会也是?”   “睡觉!”   顾糖糖火大地吼,还踹了脚,陆长川老实闭嘴,脱了衣服钻进被窝,搂着媳妇睡了。   周正醒得很早,闻到自己一身的酒气,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太失礼了。   他去天井洗漱,和陆二姐正好碰上,陆二姐头上缠了好几层,裹得严严实实的,臭味比昨天好多了,陆母也是一样的装扮。   “小周洗好了来吃早饭!”   陆母热情招呼着,她听女儿说了昨晚的事,猜测周正肯定遇到难处了,又是儿子的好朋友,自然要好好招待。   早饭是水煮泡饭和油条,还有煮鸡蛋,配的玫瑰腐乳和酸萝卜,东城的家常早饭。   周正要去水龙头那儿洗漱,陆二姐叫住了他,递给他一把热水壶,“用热水洗,冷水冻牙!” 第321章 你老婆被外面的男人喂饱了   “谢谢!”   周正愣了下,接过了热水壶,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这些年他好像从没用热水洗漱过,一个人在单位住随便对付,回家也没热水,妻子经常用得精光,不会给他留一点。   洗冷水其实没什么,他都习惯了,可陆二姐和陆母的关心,让周正感觉到了久违的家庭温暖,心里酸酸涩涩的。   陆长川和顾糖糖都起来了,一起吃早饭。   “妈,这萝卜是你腌的吧?”顾糖糖夹了块酸萝卜吃,脆脆的,酸酸甜甜,特别开胃。   “对,味道怎么样?”陆母笑着问。   “好吃,比买的好吃,妈,你这手艺可以开酱菜铺子了!”顾糖糖赞不绝口,还夹了好几块萝卜吃,用实际行动表示她的喜欢。   陆母笑得合不拢嘴,给儿媳妇剥鸡蛋,还说:“喜欢吃也别吃太多,吃多了胃难受,吃个鸡蛋压压。”   她把剥好的鸡蛋递了过去,顾糖糖接了,甜甜地笑着说:“谁让妈你做的萝卜太好吃了,忍不住嘛。”   说是这样说,但顾糖糖也没再夹了,其实陆母的手艺也就是中上。但顾糖糖觉得,做饭的人很辛苦,必须时不时地夸几下,让做饭的人情绪得到满足。   否则天天只吃不夸,做饭的人肯定会心生怨气,不利于家庭和谐。   “我妈做的东西,就没不好吃的,弄块石头煮汤也鲜。”陆长川紧跟媳妇步伐,加入了夸夸队伍。   “确实好吃,我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酸萝卜。”   周正说的是真心话,他这些年吃食上都是随便对付。就算回家也没什么好吃的,单位里吃食堂,大锅饭能填饱肚子就行,不讲究味道。   陆家的家常小菜,对周正来说就是美味大餐,他很喜欢吃。   “多吃些,上班要吃饱。”   陆母塞给周正两个鸡蛋,她特意多煮了几个,不能怠慢了客人。   每个月家里只供应五斤鸡蛋,一人一斤,远远不够,不过顾糖糖经常会拿鸡蛋回家,是沈家在外面有门路弄来的,供应蛋一斤一角五,这个蛋要二角五,每斤贵一角,可味道好,陆母觉得蛮划算。   其实这些蛋是顾糖糖在系统商城买的,和陆母说是沈家的门路。   若是以前,陆母肯定觉得贵,但现在一家子都挣工资,儿媳妇就算上大学也有工资拿,一家人工资加起来,每个月都有二百多呢,二角五一斤的鸡蛋自然随便吃。   “一个就够了。”   周正不好意思吃两个蛋,鸡蛋都要供应,很金贵,他在家里都没鸡蛋吃。   “吃吧,你还要骑车去上班呢。”   陆母索性给他把鸡蛋剥了壳,两个鸡蛋都放进了周正碗里,笑眯眯地看着他吃。   周正心里那种酸酸涩涩的窝心感更重了,低下头吃鸡蛋,他很羡慕陆家的家庭气氛,甚至是嫉妒。   顾糖糖和公婆相处得跟亲生父母一样,亲密无间。所以陆家才会让人觉得温暖,周正想起一句老话——家有贤妻旺三代。   反之,娶了个恶妻,家也就散了。   顾糖糖是贤妻,他家那个是恶妻。   周正心里苦笑,这个恶妻他现在还不能离婚,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吃过早饭后,顾糖糖去学校了,走的时候还冲陆长川使了个眼色,陆长川点了点头。   他从屋子里拿出修车工具,给周正的自行车补胎。   陆二姐和陆父都去单位了,裹了几层布,臭味散不出来,陆二姐决定不请假,一个星期假要扣好多工资,她舍不得。   陆母去菜市场买菜,其他住户也都上班的上班,买菜的买菜,天井里很安静,只有陆长川和周正两人。   陆长川熟练地拆了轮胎,放在水里慢慢转着,找到了漏气的洞,拿锉刀给锉了一层,再从废旧轮胎上剪了一块下来,同样挫几下,涂上胶水,放在地上晾干。   “老周,我说句话你别生气,昨晚我和我媳妇分析了下,得出一个结论,先说好啊,你不能打人。”陆长川酝酿了下,终于开口了,还往旁边挪了几步,离周正远远的。   “你先说。”   “不行,你得保证不打人。”陆长川不肯说,非要他的保证。   “行,保证不打人。”   周正被逗笑了,昨晚上吐露心事,大醉一场,他心里的郁气散了,现在心情还不错。   “那个,我说了啊,你做好心理准备,一定要挺住……”   “你特么有屁赶紧放,再不放我不听了。”周正不耐烦了,没好气地瞪了眼。   “就是我和我媳妇分析吧,你老婆和你不过夫妻生活,还不情不愿的,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老婆正是狼一样的年纪,她不和你做,肯定是因为她不饿,就像狗一样,家里的食不吃,是因为外面吃饱了,你细想下。”   陆长川凑在周正耳边嘀咕,怕隔墙有耳被人听到,老周脸上没面子。   周正脸色越来越难看,咬紧了牙,拳头捏得紧紧的,蓄势待发。   “说好不打人的,我可是拿你当真兄弟,才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换了别人我肯定不说,谁愿意招人嫌呢。”   陆长川感觉到了杀气,赶紧跳开,从地上捡起涂了胶的轮胎皮,贴在破洞上,使劲敲打。   还不忘和周正说话:“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这事你得好好查查,万一是真的,你辛辛苦苦挣的钱,全让那女人拿来养小白脸了,多亏啊!”   “别说了!”   周正喝了声,他不想再听了,这些话比刀子还扎人,可他却相信了。   一开始他是生气的,被戴绿帽是男人最大的耻辱,周正不愿相信妻子是这种人,可听陆长川说了后,他却信了。   每次办那事,妻子都是厌恶的表情,还总催他快点,就像差生交作业一样,只讲快,不求质量,搞得他也没了心情,这几年索性连办都不办了,过得跟苦行僧一样。   有时候晚上他很痛苦,也只能去操场上跑步,然后冲冷水澡压下去。   他能这样解决,妻子呢?   周正心越来越沉,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如果是真的,他还要继续为了孩子忍吗? 第322章 我媳妇以后可能生双胞胎   “老周,还有个事儿,你听了后一定要挺住。”陆长川「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周正不想听,他觉得肯定不是好话,可又想听听,就算很痛,那也比自欺欺人强。   “说!”周正吼道。   还有什么能比戴绿帽更痛的?   他受得了。   陆长川咽了咽口水,现在这样的周正让他慌兮兮的。就像在战场上杀敌一样,其实周正是很厉害的机枪手,战场上伤亡率最高的就是机枪手,敌人会集中火力朝机枪手射击。但周正运气很好,每次都能活下来。   “那个……你大闺女不是早产嘛,我媳妇说,早产儿一般都不好养,可你大闺女打小身体就好,而且长得不像你,也不像她妈……你说有没有可能,是……”   “别说了,不可能!”   周正打断了陆长川,脸黑得像山雨欲来,他不想再听下去了,女儿是他这些年一忍再忍的原因,每次忍不下去时,想想女儿,他又觉得不难受了。   可现在却告诉他,女儿也不是他的。   他忍了这么多年,老婆偷人,女儿是野种,他周正算什么?   “老周,我也希望我说的是错的,但万一是真的呢?咱可不能让那女人睬脸上欺负人,这事咱们得查清楚。要是我说错了,我抽自己耳光赔罪。要是真的,咱得让那女人赔偿损失,你这些年的罪不能白受,对吧?”   陆长川将轮胎上好,打饱气,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周正肯定会查的,他知道。   “怎么查?”   周正声音很冷,紧紧咬着牙。   “我媳妇说,先去验血型,别让你老婆知道。”陆长川忙说。   周正沉吟不语,他的血型是O型,妻子和孩子的不知道,但可以查。   “我走了。”   周正抬起自行车出门,还得去上班。   “你只要搞到血就行,我让我媳妇去查,她大伯娘在医院,别忘了啊!”陆长川追了上来叮嘱,被周正狠狠瞪了眼。   周正什么都没说,骑车走了,但陆长川放心了,周正肯定是答应的。要是不答应就会直接说出来,他们兄弟相处了好几年,脾性早摸透了。   陆长川打算再找陈野商量下,周正在东城没亲戚也没什么朋友,只有他们了。哼,那家人肯定是因为这才欺负作践周正的,这口气他可咽不下,必须替兄弟出头。   “偷人?这话可别乱说,周正听了会揍你!”   陈野刚进办公室,就被陆长川给拖出去了,鬼鬼祟祟地找了个僻静地方,结果居然说周正老婆偷人,他不相信。   “我和老周都说了,他说会去查,你不知道老周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一家人不是东西,欺人太甚!”   陆长川咬牙切齿地说了周正这些年的遭遇,陈野皱紧了眉,沉了脸,他的火气也上来了,太欺负了。   “周正也不是没血性的人,他怎么忍得下去?”   “为了孩子嘛,你没孩子不懂。”   陆长川一副过来人的口气,陈野听得刺耳,哼了声,嘲讽道:“说的你好像有孩子一样。”   “我现在是暂时没孩子,但以后肯定有,等糖糖大学毕业后,我们就生,估摸着那那个时候,你对象也差不多找好了吧,你结婚我也不给红包了。到时候我家孩子满月,你也甭给了。”   陆长川笑眯眯地挤兑,就算他没孩子,那也比陈野这个光棍强。   陈野脸色更难看了,他妈天天催命一样,一到周末就安排他去和各种各样的姑娘见面,那些姑娘都很好。但他现在没心情处对象,他只想搞好事业,成家的事以后再说。   陆长川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结婚后越来越不是东西了。   “这可说不准,很可能我先生,你得先给我红包。”   陈野哼了声,世事难料,说不定明年他就能遇到心上人了。到时候结婚生孩子一气呵成,陆长川骑马都追不上。   “你先找到对象再说这些话,我还想起一事,到时候你可能得给我俩红包。”陆长川一本正经地说。   “凭什么?”   “因为我媳妇很大可能会生双胞胎!”   陆长川笑得洋洋得意,仿佛双胞胎已经生出来了。   陈野翻了个白眼,不想再和这家伙争这种毫无意义的蠢话,又转回了周正那事上,两人商量了下,准备召集几个兄弟,轮番请假跟踪周正老婆。   “只要她在外面有人,肯定能查到,再带上照相机,拍照保留证据,让那家人赔钱,不赔就去单位闹!”陈野冷笑,有的是办法治那女人。   “你这脑子还挺好使嘛,就这么办。”   陆长川夸了句,就是这话听着不太入耳,陈野没好气地呛了过去:“我脑子向来好使,比你聪明!”   “那顾惜惜你怎么没看出来真面目?”   陆长川轻飘飘地怼了句,成功把陈野气得半死,铁青着脸瞪他。   晚上顾糖糖回家吃饭,这些天她都回家,方便给严长卿检查腿。不过她也不用每天都去回春堂,有沈青云在,她只要隔三差五地去一趟就行,平时都能回家住。   陆长川今天回来的晚,陆母饭菜都做好了,他才匆匆赶了回来。   “赶紧洗手吃饭,你去干什么了?你爸说你早早就下班了。”陆母怀疑地看着儿子,就怕这小子在外面乱来。   “找周正有点事。”   陆长川去拿香皂洗手,下午去找周正要他老婆的相片,方便兄弟们盯梢。   顾糖糖将他车篮里的包拿起来,去房间挂上,包拉链没拉好,她没注意包口朝下,一张相片掉在地上,陆二姐正好站边上,就弯腰捡了起来。   相片上是个漂亮女人,打扮得很时髦,站在玉兰花树下照的,陆二姐随意看了眼,相片递了过去,顾糖糖伸手接。   “咦?”   陆二姐像想起了什么,拿回了相片仔细看,越看越面熟,便说:“这女人我见过。”   “二姐,你在哪见的?”陆长川觉得奇怪。   周正老婆是纺织厂六厂,离印染厂远着,住的地方也远,论理陆二姐和那女人生活中不会有交集。   “电影院,我以前去找李光杰经常看到她,她老公也是电影院的放映员,两人感情很好的。”陆二姐平静地提起前夫的名字,心情毫无起伏。 第323章 两个女儿都不是亲生的   “她老公是电影院放映员?她自己和你说的?”陆长川语气很奇怪,其实是他在压抑怒火。   二姐说的如果是真的,那这女人也太明目张胆了,根本没把周正放在眼里。   “我和她没说过话,就是看她和那男人亲亲热热的,还手拉手,应该是老公吧?”   陆二姐脸有点红,其实她还看到这女人和那男人,在暗处角落亲嘴,她去上厕所时看到的,两人亲得蛮忘形,连人走近了都不知道。   要不是两夫妻,怎么能做这种事?   “特么的!”   陆长川低声咒骂,狗男女!   “菜都凉了,有什么话吃了话再说!”陆母出来叫人。   陆长川把相片塞进包里,放回了房间,回头向陆二姐打听那奸夫的情况,再和兄弟们说一声。   吃过饭,陆长川拽了陆二姐去房间说话,问那男人的情况。   “叫什么不知道,不过这男人很好认,长得白白净净,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像书生,这男人做什么事得罪你了?”   陆二姐感觉到了弟弟的怒火,关心地问。   “没得罪我,得罪我兄弟了,回头再和你说。”   陆长川咬着牙出去了,他去找陈野他们安排盯梢计划的,周正在研究所上班,进一趟城不方便,这事就交给他们兄弟了,绝对办妥。   第二天,陆长川他们就把男人的底细打探得一清二楚,晚上和顾糖糖说了。   “男人叫马荣,家里条件很差,一家五口挤一间房,父亲是街道工厂上班,母亲在家搓麻绳赚点钱,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这马荣看起来像书生,其实初中都没毕业,和金秀珠是初中同学,两人那个时候就看对眼了。”   金秀珠就是周正老婆,陆长川有一个兄弟是干过侦察兵的,一天就把这对狗男女的事打听清楚了。   “金家嫌弃马荣家里穷,负担重,不同意女儿嫁过去,正好有人介绍了周正,金家人本来是瞧不上周正的,可比马荣强,为了让金秀珠死心,金家就同意了这门亲事,马荣这些年都没结婚,和金秀珠藕断丝连,而且金秀珠还经常接济马荣,周正拿回家的钱,一大半被这女人给马荣了。”   陆长川气得牙痒痒,好想揍狗男女一顿。但现在只能忍,还没拍到狗男女乱搞的相片,小不忍则乱大谋。   顾糖糖倒很平静,从另一方面来说,金秀珠和马荣也是受害者。   但既然嫁给了周正,就得安心过日子,金秀珠不仅在外面乱来,还花周正的钱养奸夫,这样就太无耻了些。   甚至——   “你们赶紧去搞血型,小女儿也搞,说不定这俩孩子都不是周正的。”顾糖糖提醒。   “那应该不会吧?”   陆长川皱紧了眉,要是连小女儿都不是亲生的,他很担心周正能不能承受得住?   “十之八九,反正查查吧。”   顾糖糖其实想说百分百,她是从心理学上分析的,金秀珠厌恶周正,心里只有马荣。所以她只想给马荣生孩子,不会给一个讨厌的男人生。   周正经常不在家,金秀珠想给情人生孩子太方便了,现在的人基本上没有方面的意识,有些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血型,一般情况很难发现孩子不是亲生的。   如果不是金秀珠做得太过分,周正可能一辈子都会瞒在鼓里。   一个星期后,这件事水落石出了,顾糖糖回家后,陆长川和她说的。   “两个孩子都不是,周正是O型血,金秀珠是B型,两个孩子都是A型,那个马荣就是A型,这俩孩子都是马荣的。”   虽然白天已经揍过狗男女了,可现在提起来,陆长川还是好气,也心疼周正,这些年他白苦了。   “周正现在怎么样?”顾糖糖也有点担心。   这些年周正坚持下来的软肋就是孩子,现在却两头空了,老婆偷人,孩子是别人的,周正什么都没捞着,一般人怕是承受不住。   “他今天都要杀人了,拿着刀子要捅死狗男女,被我们拉住了。”   陆长川叹了口气,他能理解周正的心情。但为了狗男女赔上一条命不值得,周正要是出事,乡下的寡母怎么办?   “让金家赔钱,这些年周正的所有工资,还要额外赔偿一笔,周正这些年受多大的委屈,你不是说金家有钱吗,让他们赔!”顾糖糖冷笑,不能便宜了金家。   金秀珠敢这样做,不就是仗着父母的权势?   她可不信,金秀珠父母不知道女儿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周正说不要钱,他只想送狗男女进班房。”陆长川皱紧眉,他劝了,但周正铁了心,只想送狗男女进班房。   “傻啊,先要钱,再送他们进班房,至少这么多年的工资得要回来吧?”   顾糖糖嗔了眼,何必和钞票过不去呢,周正有了钱,工作好,还没孩子的负担,肯定还能再娶个年轻贤惠的老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陆长川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脑门,“对哦,还是媳妇你聪明,我这就去给老周打电话。”   他匆忙出了门,电话亭现在还没下班,打到了研究所,下午教训完狗男女后,周正就回去上班了。   陆长川费尽口舌,总算说服了周正。   “陈野说他今晚就能洗出相片,明天咱们去找金家要赔偿,你晚上算算这些年的工资,一分不少全都要回来。”   “好。”   周正答应了,兄弟说的对,不能饶过金家。   第二天一早,陈野就过来了,眼睛红通通的,他昨晚熬夜洗的相片,甚至还不惜回家忍受他妈妈的声波摧残,因为只有家里才有暗室。   不仅被他妈念叨,眼睛还要忍受折磨,相片上的狗男女不堪入目,简直是在污染他纯洁的心灵,洗相片的几个小时,他饱受折磨,晚上还做了噩梦,一晚上没睡好。   “洗出来了,特么的,眼睛都要瞎了。”   陈野难得地爆了句粗口,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塞给陆长川。   陆长川打开信封,只看了一张,立刻红了脸,赶紧封住信封,真是伤风败俗,污染眼睛。   顾糖糖想看看相片,她挺好奇的。   “脏的很,别看了。”陆长川不想媳妇的眼睛也受折磨。   “死人我都不怕。”   顾糖糖嗔了眼,拿过信封,平静地看了起来,相片里的男女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表情甚至有些狰狞,看得出来,两人都挺享受的。   “拍得挺好,抓住了重点。”   顾糖糖看完了相片,还夸了句。   “陈野拍的。”陆长川笑着说。   一旁站着的陈野,立刻挺直了腰板,表情有些得意,不是他吹牛,摄影水平他绝对一流,从小就喜欢拍照,在部队时搞宣传,拍照就更多了,绝对是专业的。   “刚刚看错了,这相片拍得挺一般。”   顾糖糖立刻改口,就算陈野和顾惜惜分开了,她也没好印象。 第324章 我哥才不收你这破烂货   陈野悻悻地垮了脸,但也不敢说什么,在顾糖糖面前,他多少有点理亏。   “你们今天去金家讨说法?”顾糖糖问。   “对,等周正到了就去。”陆长川点头。   “你们到时候可别心软。”顾糖糖提醒了句,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周正心肠又软,别到时候一时头热原谅了金秀珠。   “怎么可能?绝对不会。”   陆长川和陈野斩钉截铁,像金秀珠这种无耻放荡恶毒自私的女人,他们绝对不会心软,甚至还想揍几拳。   顾糖糖笑了笑,“那可不一定,决定权在周正那儿,一日夫妻还百日恩,他们都做这么多年夫妻了,多少有点情义在的。到时候金秀珠卖下惨,她父母装可怜哭几声,又或许跪在地上求饶,周正心肠一软,头脑一热,说不定就原谅了呢。”   陆长川和陈野犹豫了,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你们当好兄弟的,到时候给周正把好关,可千万别当东郭先生!”   顾糖糖说完就去吃饭了,今天第一节 课很要紧,不能迟到,得早点过去。   陈野在陆家蹭了一顿早饭,和陆长川一起去等周正了,还有其他几个兄弟,他们都要去给周正撑腰,给金家一点颜色看看。   周正看起来还算平静,只是眼睛里都是血丝,估计一夜没睡着。   “走吧!”   周正平静地说了声,骑车在了前面。   金秀珠父母也住在纺织厂家属楼,但不在同一栋,而且房子也大一些,金父是纺织厂的干部,分的房子比普通职工大。   金家的家具和摆设也很高档,沙发五斗柜等家具都是时新的,还有电视机录音机等高档电器,这家庭条件在东城都算一流了。   只不过此刻金家却愁云惨淡,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金秀珠,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金父金母,以及黑着脸的金秀珠弟弟。   敲门声响起,金秀珠激灵灵地抖了下,像惊弓之鸟一样弹了起来,惶恐地看着父母,她真的害怕了。   昨天她第一次见到老实巴交的丈夫,变得那么凶狠,把马荣打得遍体鳞伤,对她也没留情,周正的朋友还拍了好多相片,她害怕这些相片流出去,会坐牢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金父狠狠瞪了眼女儿,又瞪了眼妻子,他真不知情,妻子和女儿联手瞒着他,现在大祸临头了,唉。   金秀珠弟弟去开了门,看到的便是一群来势汹汹的陆长川他们,腰不由自主弯了下去,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叫道:“姐夫!”   “受不起!”   周正推开妻舅,走了进去,金父起了身,笑容满面地叫道:“小周来了,快坐。”   又对金母吼道:“还不去泡茶!”   金母如梦初醒,慌张地去泡了茶,热情地捧给周正,甚至还有些低声下气。   周正只觉得讽刺,这是岳父母和妻舅头一回对他这么客气,以往都是狗眼看人低,他也没在这儿喝过一杯茶。   “我不废话了,看看这些吧。”   周正将相片甩在茶几上,上面的不堪入目让金父涨红了老脸,嘴唇哆嗦,额头青筋跳动着,他咬紧了牙,反手抽了女儿一巴掌,还踢了一脚。   金秀珠痛苦地倒在地上,低声哭泣。   “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我们金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金父痛骂了一顿,看样子是真气狠了,金秀珠不敢反驳,只是哭。   周正全程面无表情,无动于衷,陆长川他们还露出嘲讽的笑,就像看戏一样。   金父心里拔凉,可还是想挽回局面,便讨好地说:“小周,毕竟你们还有两个孩子,秀珠做错了事,我决不帮她,可到底是孩子的亲妈,你们也有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把你妈接过来,以后你妈管家,秀珠的工资也交给你妈管,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伯父还不知道吧,两个孩子都是你女儿和奸夫生的,这是医院的血型报告,你女儿是B型,周正是O型,却生了两个A型的孩子,恰好那奸夫就是A型,你们家这事做得可太无耻了,母狗都比你女儿要点脸!”   陆长川从包里取出医院的检查单,甩在了茶几上。   金父脸色变得灰白,他真不知道,女儿只说和人乱搞被逮住了,没说外孙女也是奸夫的。   看清了报告上的血型,金父眼前一黑,身体朝后倒去。   “等事情办完了再晕,大女儿是周正转业前生的,伯父是有文化的人,肯定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枪毙都是轻的,还有你们一家的前程,基本上完了,伯父伯母年纪都不小了,再去农场养猪种地,恐怕吃不消吧?”   陈野语气平静,但说出的话却更狠,怕金家不信,他还仗了一回家势。   “我家住在大院,认识的人不少,恰好有这方面的关系,可以帮你们一家办去西北农场的手续。”   金家上下都面如土色,懊悔莫及,早知道周正有关系这么靠硬的朋友,他们哪会是那样的态度?   金秀珠更后悔,她不想死。   “我错了,周正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后我一心一意和你过,我会对你好的,我再给你生孩子,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我都听你的,求求你,原谅我吧……”   金秀珠爬了过来,抱着周正的腿哭求。   “生两个野种还不够闹心呢,还要再生十七八个野种,是嫌我周哥脑袋不够绿?”陆长川凉凉地怼了句,他绝对不会给周正心软的机会。   “都不知道和多少个野男人搞过破鞋了,比外面的臭水沟还脏,我们周哥又不是收破烂的,周哥相貌堂堂,品貌端正,身体壮实,还有份好工作,他找什么样的老婆找不到,非要收你这破烂?”陈野更毒舌。   来的路上他和陆长川商量过了,只要金秀珠一哭,他们就要拆穿这女人的把戏。   周正朝两人警告地瞥了眼,他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被这女人糊弄过去,左一句脑袋绿,右一句收破烂的,听得他心里恼火。   “不必再假惺惺地演戏了,这是我这些年的工资清单,全都交给金秀珠了,总共三千块,把钱还给我,这笔帐了结。”周正拿出清单,甩在茶几上。 第325章 就是要闹大,法院见   金家人吓得脸都变了色,他们一时半会上哪去凑这么多钱?   “怎么要这么多?这些年你不用吃喝吗?你和秀珠到底是好几年的夫妻,不能这么无情无义。”金母哭着说。   “无情无义?谁能比得过你们金家人?我周哥和你女儿结婚这些年,他哪点对不住你女儿了?工资每个月一分不少上交,家务活也抢着干,像他这样的模范丈夫,全东城都找不出几个,你们金家是怎么对我周哥的?”陆长川冷笑。   “生活上对我周哥冷心冷肝,吃饭生病都不管,我周哥多吃个肉包子,你女儿还要骂他,我周哥的妈来城里住几天,你女儿拿开水泼婆婆,整一年不寄生活费给婆婆,害老太太去挖野菜吃,坏我周哥名声!”陈野紧接着嘲讽。   “你们一家都没拿我周哥当女婿,斜眼看人,冷嘲热讽,不就是瞧不上我周哥是农村人吗?哼,我周哥可是立过功保家卫国的英雄,他娶你们女儿那叫低娶,你们还不知好歹门缝里瞧人!”陆长川喘匀了气,立刻跟上。   “在外面搞破鞋不说,还生出两个野种,花我周哥的钱在外面养小白脸,还敢大半夜把我周哥关门外,你们金家人真厉害啊,也就是我周哥心善。要不然还得问你们要这么些年的青春损失费,我周哥的大好年华都让你们女儿给毁了!”陈野也不甘示弱,伶牙俐齿地嘲讽。   金家人面如土色,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因为说的都是事实,这些年他们对周正就是这样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这样你们还好意思说我周哥无情无义?你们哪来的脸?”陆长川冷笑了声,一家都恬不知耻。   “你们女儿还不如长三堂子的姑娘呢,人家至少钱货两讫,卖的时候真心实意,你们女儿倒好,拿了钱连演都不演,我周哥就是施舍给要饭的,人家还要拜几拜呢!”陈野说得更毒,直接将金秀珠比成了女支女。   金家人面色大变,长三堂子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下九流的脏地方,他们金家是有头有脸的干部人家,这些人说话也太过分了。   可谁让他们理亏呢,养出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只能任由别人往心窝子扎刀。   金秀珠哭哭啼啼的声音让金父心烦意乱,火气突突地冲了上来,一脚踢了过去,吼道:“你还有脸哭?”   “老金!”   金母担心地看着地上表情痛苦的女儿。虽然女儿做错了事,可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啊,打在女儿身,痛在她心啊。   “啪!”   金父怒火更甚,朝妻子用力抽了一巴掌,凶狠道:“你也有份!”   女儿变成这样,都是妻子纵容的结果,他工作繁忙,无瑕管家务事,才酿成今日大错!   金父长叹了声,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背也佝了。   “是我教女无方,三千块我给,只是能不能宽限几日,家里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么多钱。”金父恳求道。   “我知道你有,别装!”周正声音很冷,眼里都是嘲讽。   金父面色变了变,苦笑道:“真没有这么多,给我三天,我变卖东西找亲朋好友借,肯定凑齐。”   “三天也可以, 打个借条吧。”周正松口。   金父松了口气,亲自写了一张借条,递给周正时,卑微地央求:“小周,我知道说这话有点过分,是我没教好女儿,对不住你,可你能不能放她一马?离婚原因对外说是感情不合?”   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他们金家都没脸在纺织厂待了,女儿还会有牢狱之灾。虽说恨女儿不争气,可到底是亲生的,还是要拉一把。   “你们金家好大的脸啊,分明是你女儿不知廉耻欺人太甚,哪来的感情不合?”陆长川插了句,果然让媳妇说对了,这家人卖惨求饶说好话,全都齐了。   周正朝地上的金秀珠深深地看了眼,冷笑了声,说道:“等你钱凑齐了再说吧。”   金父脸色变得难看,但也没再说什么,周正现在在气头上,还是等过几日火气消了些再说吧,实在不行,就算舍弃了逆女,也得保住儿子。   周正和陆长川他们离开了金家,才刚关上门,就听到了金秀珠压抑的叫声,还有金母的哭声,显然金父这满腔火气,全冲着这母女俩发泄了。   “三天后这老不要脸的会给钱不?”陆长川问。   “不敢不给,今天谢谢你们了。”周正感激道。   “兄弟之间说这些干啥,以后有事就吱声。”陆长川在周正肩上用力拍了下。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说法。   过了三天,金父果然凑齐了三千块,给了周正,还问他要相片,周正没给,表情很冷,朝面色惨白的金秀珠嘲讽地看了眼,才说:“这笔帐还没完,三千块只是我的工资,我拿回来天经地义。”   “小周,做事留一线,别逼人太甚了!”金父脸色变得难看,语气中隐含威胁。   “你们金家当初要是留了一线,也不至于闹到今日。”周正反唇相讥。   以前他忍气吞声,不是他怕了金家,而是尊重妻子和爱护孩子,现在妻儿都不值得他尊重爱护了,他又何必再怕?   “永不再见!”   周正冷笑了声, 决然离开了金家。   身后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还有金秀珠的痛叫声,这回挨的打估计更狠,周正真把事情闹大,金父的干部肯定当不成了,还能不能在纺织厂待都是问题。   实际上,揍金秀珠的不止金父,还有她兄弟。   金秀珠弟弟刚提了干,大好前程在眼前招手。如今全被她给毁了,气得打死她的心都有,父子俩你一拳我一脚,将金秀珠打得气息奄奄,一动也不动了。   金母捂着脸哭,也不敢劝,她现在很后悔,当初应该对周正好一点,还应该严格管教女儿,别让她和马荣乱搞。   可一切都晚了。   周正将相片和医院检查单都提交了法院,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法院传票还没寄到金家,这件事就在纺织厂传得风风雨雨了,人人都知道金秀珠搞破鞋了,金家门口都能听到风言风语,还有鄙夷的目光。 第326章 周正当二姐夫怎么样?   陆长川每天都跟广播喇叭一样,一回家就直播周正和金家的官司,陆家的晚饭时间特别热闹,大家一起讨论这件事。   “活该,这女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周正这么好的男人还不知足,犯贱!”陆母气死了,不止是替周正生气,更替自家女儿气。   “好汉配赖妻,好女人嫁不到好男人,月老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配的都是些啥姻缘啊!”陆母愤愤不平。   她家长虹漂亮贤惠能干,却嫁给李光杰那种王八蛋,遭了这么多年的罪。虽然现在也很好,可一想到这些破事她就上火,而且二女儿现在找对象高不成低不就的,来介绍的不是老光棍就是老鳏夫,连她都瞧不上眼。   陆母天天都愁死了,担心二女儿一辈子孤独终老,等她和丈夫都闭眼了,二女儿可怎么办啊?   “小周这孩子也是运气不好,娶了这么个倒灶女人,要是长川早两年去部队就好了。”   陆母叹了口气,语气十分遗憾。   “为什么啊?”顾糖糖随口问了句。   陆父他们也没听明白,这和陆长川去部队有什么关系?   “早两年认识小周, 就能介绍给长虹了嘛,长虹也不会嫁给李光杰那王八蛋了!”陆母脱口而出。   陆二姐羞得满脸通红,嗔道:“妈,你胡说什么啊!”   陆母本来还有些讪讪的,但越想越觉得这门姻缘好,理直气壮道:“我哪胡说了,你和小周要是在一起,现在孩子都生仨了,日子过得不晓得有多好。”   “懒得听你说。”   陆二姐脸比血还红,臊得捧起碗就出去吃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糖糖你说对不对?”陆母急于找同盟,她觉得儿媳妇肯定会支持。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周现在都还没离婚,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越来越不像样!”   陆父板下脸,训斥了一顿。   陆母虽不服气,但也没再说了,平时陆父很少说重话。但一旦说了,就得听,否则家里要乱的。   顾糖糖松了口气,幸好公公堵了这话题,否则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姻缘这种事外人不好说,她更不适合说。   晚上,陆父在屋子里泡脚,陆母提了把热水壶进来,给他盆里添热水,忍不住又提了起来:“小周婚离了,让长川给长虹介绍,你说怎么样?”   陆父没吱声,陆母急了,在他身上用力拍了下,急道:“我们不可能守长虹一辈子,她总得找个男人结婚吧,小周就蛮合适,相貌堂堂,工作好,性格好,年纪也合适,咱家长虹也不是好吃懒做蛮不讲理的人,比金家那女儿强几百倍呢,他们又都是离了的,刚刚好!”   “急什么,等小周离了再说,人家还没离呢,你就要长川介绍,像什么样子?”   陆父摸了摸肩膀,妻子这力气越来越大了。   陆母哼了声,没好气道:“你倒是会装模作样,明明心里中意的很。”   “吃饭时候你问儿媳妇就不对,让儿媳妇怎么回答?说合适不合适都不合适,我当然得堵了这话。你啊,就是嘴比脑子快,以后这种话在家里别提了。”   陆父无奈地看着妻子,心直口快不是缺点。但也不是优点,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有时候甚至还会得罪人。   “知道了,我又不是长舌妇,不过小周那儿咱们得抓紧,要不然让别人抢走了。”   陆母心心念念地想让周正当女婿,好女百家求,好男也一样,周正的情况知根知底,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还得问问长虹的意见,还有小周,咱们觉得合适不算,得他们年轻人看对眼才行。”   陆父慢条斯理地说着,姻缘之事不能急,女儿第一次婚姻错了,第二次可不能再错了,必须慎重。   “知道知道,再给你添点热水?”   “嗯。”   陆父点头,他泡的是药汤,儿媳妇开的,说要坚持泡,利于脚恢复。   “你脚怎么样了?走路疼不?”   陆母把热水壶里的热水都倒了,关心地看着丈夫的脚。   “好多了,走久了会疼,平时还好。”   “那你少走几步,有事让长川和徒弟去办。”   “知道了。”   夫妻俩说着悄悄话,夜也越来越深,西厢房里,陆长川和顾糖糖也在说悄悄话。   “你妈要是让你给你二姐和周正说亲,你说不说?”   “让老周当我二姐夫?”   陆长川陷入了沉思,越想越觉得还不错,笑嘻嘻道:“挺好,其实我刚去部队时,就觉得老周人好,还想给我二姐介绍来着,可惜他已经说好亲了。”   “你觉得好没用,得你二姐觉得好,还有周正,你可别硬掺合,你二姐都离了一回,第二回 必须慎重。”顾糖糖提醒。   其实她也觉得蛮般配,可感情这种事,外人说了不算。   “不掺和,糖糖睡觉了……”   陆长川声音里多了些春意,明天是礼拜天,可以睡懒觉,大好的晚上不能浪费了。   “还有个事,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废品收购站……”   “去,都听你的……”   陆长川急不可待,去哪都行,晚上先让他办了正经事。   “你再扯我衣服试试看,信不信我踹你下去?”   陆长川吓得立刻收了手,温温柔柔的。   这一晚上,又是春光荡漾……   早上顾糖糖被陆母的叫声吵醒的,“糖糖,快起来接电话!”   陆长川先醒来,摇醒了媳妇儿。   顾糖糖睡眼惺松地揉着眼睛,听到陆母说:“快起来,京城那边打来的!”   她立刻清醒了,京城那边只可能是贺老爷子,找她什么事?   “一边去!”   顾糖糖利落地穿好衣服,将旁边烦人的某个家伙踹到了一边,再跳下床,披着头发出去了。   “快点儿,长川你也好起来了!”   陆母冲屋子里吼了声,语气极不耐烦,太阳都晒屁股了,还躺在床上像什么样子。   “起来了!”   陆长川笑嘻嘻地穿着件秋衣出来了,陆母又急了,一巴掌拍在他身上,骂道:“脑子里进水了?冷热不知道?今天只有五六度,冻出毛病又要请假扣钱,赶紧去穿衣服!”   “不冷!”   陆长川不想穿,拿了牙缸就去洗漱,又被他妈拍了下,这回用的力气更大,还有陆母的吼声:“等你觉得冷了就来不及了,赶紧穿上!”   无奈,陆长川只得去穿上外套,陆母这才满意,朝他狠狠瞪了眼。   “段婶今天不上班?”   看到提着马桶进来的老太太,陆母满面笑容地寒暄。 第327章 扫厕所的神秘老太太   干瘦老太太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虽然很旧,可干净整齐,袖子和裤管都有褶缝,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乱发,整个人透着干净利落。   而且老太太背脊笔直,昂首挺胸,气质很特别。哪怕是提着脏污的马桶也不卑不亢。   “嗯,今天休息。”   老太太姓段,住在亭子间里,一个人住,也没有亲戚来拜访,邻居们也不愿和她打交道,一是成分不好,再就是嫌她脏。   段阿嬷是扫厕所的,每天都要将弄堂里的公共厕所清扫干净,她也不爱和人说话,扫完厕所后就一个人在家,除夕都是一个人过,平常很少见她出门,更不会和人话家常。   “段阿嬷今天气色好啊!”   陆长川刷好牙,吐掉嘴里的泡沫,露出大白牙笑,还把水龙头让给她。   段阿嬷面无表情的脸挤出一点笑,走到水龙头那儿清洗马桶。   “段婶,我一会儿要去买菜,要不要给你带点?”陆母问。   段阿嬷腿脚不太好,走路有点跛,好像是以前让人打折过腿,又没好好养伤,腿就瘸了。   “帮我带一斤青菜,一块豆腐,谢谢侬。”   段阿嬷也没客气,从口袋里掏钱,陆母拒绝了,“等买回来了再给钱,我要迟点过去,青菜说不定便宜了。”   “好。”   段阿嬷收起钱,将马桶刷干净了,又将水池里冲洗干净,这才提起马桶上楼,她走得很慢,虽然一瘸一拐,可上半身几乎不动。   陆母看得呆了,等段阿嬷上楼后,她才感慨地叹了口气,走路真好看啊,就像戏台上的大家闺秀轻移莲步一样,不像她走路特别重,三里外都能听到她的脚步声。   段阿嬷来历神秘,没人知道她以前的故事。但肯定是大户人家,否则也不会弄去扫厕所了,只有犯了错和成分不好的人,才会扫厕所。   “你给她带什么菜?也不嫌晦气!”周师母从楼道里出来了,提着菜篮子,约陆母一起去买菜。   刚刚她和段阿嬷在楼梯上面对面地撞上,她退了老远,不想沾了晦气。   “顺便嘛,邻里邻居的。”   陆母笑了笑,有点瞧不上周师母的势利,大领导还和掏粪工握手呢,周师母往上数也是农村的,凭啥瞧不起扫厕所的呢?   “和她当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周师母撇了下嘴,还神秘兮兮地说:“我听人说,这个段老太婆是永昌百货的大小姐,丈夫孩子都跑去对岸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这儿吃苦。”   陆母吓了一跳,摇头道:“不可能的,永昌百货的人都跑到国外了,哪还有人留在东城,而且永昌百货姓郭,不姓段。”   “我听人说的,也不知道真假,要是真的,啧……”   周师母笑得幸灾乐祸,她真希望段阿嬷是永昌百货的大小姐,那可是当年叱咤上海滩的大红人,结婚的时候十里红妆,从城西排到城东了,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连路过的叫花子都能吃喜酒,那个才叫气派呢。   永昌百货是东城最大的百货公司,现在依然是,但现在不姓郭,姓公了。   “真的假的和咱们老百姓没关系,管那么多干啥,你等我吃了饭再去买菜。”   陆母不想看周师母的嘴脸,如果段阿嬷真的是永昌百货大小姐,那也太造孽了,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变成扫厕所的底层人,换了她肯定受不了。   “我等你。”   周师母本来还想再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但陆母不接话,她一个人也没意思,便拿了把凳子坐在天井里晒太阳,冬天晒太阳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陆母捧着一碗泡饭年糕出来了,剩饭有点少,一家人吃不够,就加了几片年糕煮,配的是剩菜和酸萝卜,还有咸鸭蛋。   周师母看着陆母碗里流油的咸鸭蛋,心里酸溜溜的,整栋楼要数陆家的伙食最好了,隔三差五都吃肉,每天都吃蛋,供应蛋肯定不够,要去买二角五一斤的黑市蛋,她舍不得。   “咸鸭蛋是你自己腌的?腌的真好。”   “我哪有这本事,是糖糖买回来的高邮咸鸭蛋,我以前总听人说高邮咸鸭蛋多么多么好,从来没吃过,今天这一吃,味道是真的好。”   陆母说着说着又要显摆儿媳妇了,还当着周师母的面,夹了一筷子流油的咸蛋黄送进嘴里,看得周师母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馋死她了。   周师母酸溜溜道:“你家糖糖真顾家,经常往家拿东西,你可真是好福气。”   “那倒是,我这福气不晓得有多好。”   陆母特理直气壮,方圆十里都找不出比她福气好的人了。   周师母心里堵得慌,她也就是客气下,这陆向华还真大言不惭,看到走过来的陆二姐,她心思一转,笑着问:“长虹对象找好了没?”   陆母脸上的笑容僵了下,随意道:“不着急,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糖糖和长川都劝我别着急,一定要慎重。”   周师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心里更堵了,五间房了不起啊!   可五间房是真的了不起,她家只有两间,住得紧巴巴的。   “是不能着急,毕竟是第二次了,万一再找个不好的……哎呀,瞧我这嘴,长虹肯定能找个好对象。”周师母佯装失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是因为第二次了,所以才要慎重,我家长虹有正式工作,年纪也不大,又没孩子,找对象倒不难,就是我和老陆都想多留长虹几天,姑娘一旦嫁人就没轻松日子过了,还是留在娘家清闲点儿。”   陆母将女儿找不到对象,全都推在了她和丈夫舍不得女儿上,而且还故意在正式工作上加重了语气,周家大女儿只是个代课老师而已,得意啥呢?   周师母脸色悻悻的,她四处托关系送礼,本来都答应得好好的,可结果还是泡汤了,大女儿转正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你家红梅对象找好了没?上次不说有个货车司机要见面?怎么样了?”陆母反客为主地问。 第328章 空间升级,奖励初级祝由术   周师母脸色变了变,语气假装随意道:“见了一面,红梅不太乐意。”   “为啥不乐意?货车司机工资可不低,我一个亲戚开货车的,每个月能挣七八十块呢,还能买到好多行俏货。”陆母感兴趣地问。   陆二姐松了口气,进屋吃饭去了,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见到左邻右舍,每次见面都要问她对象找好了没。要是没找好,就会语重心长地劝她眼光别太高,还会热情地介绍自家的亲戚,都是些她一听就瞧不上眼的男人。   死了老婆带了仨孩子的四十几岁的老鳏夫,明显是想找个免费保姆的,脑子坏掉了都不会嫁。   倒也有壮年后生,可家里穷得叮当响,一家六七口挤在一间房里,后生的意思是结婚后住陆家,呵……好大的脸。   还有离了三次婚的男人,三十出头,工作也蛮好,没有孩子,听起来条件蛮好,可谁知道这男人是不是有毛病?   陆二姐猜测,不是生不了孩子就是喜欢打老婆,要不然为啥离三次?   她一个都不想见,全都推辞了,结果就在弄堂传得风言风语,说她都不是黄花闺女了,还眼光那么高,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云云。   陆二姐现在心态很好,只要不跑她面前说,全当听不见,其他人还好,就是住在同栋楼里的邻居们很烦人。尤其是周师母,每次见面都要问她找好对象没?   还不能怼过去,烦都烦死了。   听到周师母被陆母给怼得脸都青了,陆二姐心里爽极了。   “是不是那后生相貌生得丑?”陆母关心地问。   “也不是丑,就是生得黑,晚上关了灯都找不到人。”周师母不太想继续这话题,可陆母却不遂她,大惊小怪地说:“黑点怎么了?太白了是小白脸,男人就是要黑点儿,你要跟红梅讲,眼光不能太高的,姑娘家的好时光就这几年,过了25就难喽!”   “你家红梅21了吧?年纪不算小了,要抓紧了。”陆母又问。   “还没满21,才20。”   周师母不高兴了,脸更青了。   “不对,你家红梅是上半年生吧?算起来是22了,真的要抓紧了啊!”   陆母说完,扒了一大口泡饭,又夹了一筷子蛋黄,津津有味地吃着,看着周师母难看的脸色,她吃得更香了。   哼,就兴你说我女儿,我不会说啊!   “哪有你这样算的,真是瞎算,你快点吃,一碗饭都吃半天了。”周师母都要笑不出来了,可又不能和陆母翻脸,陆家现在如日中天,还搭上了回春堂,人人都要巴结,她可不敢得罪。   “马上就好。”   陆母也见好就收,利落地吃好泡饭,碗在桌上一放,就提了篮子和周师母一起出门买菜。   顾糖糖也回来了,在大门口和她们撞上。   “电话打完了?是不是你贺爷爷打来的?”陆母问。   “嗯,也没什么事,问我过年去不去京城玩,我说到时候看。”顾糖糖笑着说。   “过年去玩也没什么,拍些天安门的相片,拿回来给我看看,你爸倒去京城看过,我还没见过天安门呢。”陆母笑道。   “等以后有机会了,咱们全家去京城看天安门。”   顾糖糖许下承诺,再过几年就能随便出去玩了,现在出门不方便,要打申请报告,还要签字盖章,手续太麻烦。   “要上班呢,哪有那个时间,快去吃饭吧!”   陆母笑了,并没当真,去京城哪是那么容易的,她能看看相片就满足了。   走在路上,周师母忍不住问:“糖糖那个贺爷爷,是不是上次来过的领导?她哥的亲爷爷?”   “对,人家把糖糖当亲孙女疼,要不是糖糖结婚了,都要弄去京城上班呢。”陆母得意极了,幸亏她儿子下手早,把儿媳妇娶进门了。   周师母后悔得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她就不该问,问了难受的还是她自个儿。   这么多好事怎么就不掉一件到她家呢?   全掉陆家了,老天爷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净瞎整。   顾糖糖吃过早饭,就和陆长川一道出门了,去废品收购站淘宝,离上次隔了挺长时间,应该又有宝贝了,现在多收一些,可以当作传家宝。   就是东西放在家里不安全,要是能存进空间就好了,可存空间的话,必须得和陆长川通气。   【治疗保家卫国的勇士100人,奖励600积分,目前积分18880】   系统突然出声,顾糖糖正在吃饭,顿了下,继续吃饭。   【治疗保家卫国的勇士100人,奖励600积分,目前积分19480】   【治疗保家卫国的勇士100人,奖励600积分,目前积分20080】   【灵气空间升级,目前空间20个立方,下次空间升级50000积分】   【奖励妇科高级治疗术】   【奖励初级祝由术,50000积分奖励中级祝由术】   系统一连串的声音响起,空间一下子升级到了20个立方,顾糖糖之前买的肉和米面油蛋药材等,堆在角落只占了很小很小的地方,空间里的灵气也越发浓厚。   顾糖糖快速吃好了饭,回房间查看系统商城。果然多了很多商品,大部分是药材和药方,还有一些符术,各种各样的符术。   霉运符,好运符,桃花符,真心符,真言符,诛心符等等,大概十来种,都是初级祝由术,学起来很简单,50积分一个。   顾糖糖买了好运符和霉运符,桃花符这三个,只花了几分钟就学会了,不由心痒难耐,好想找个人试验一下效果。   陆长川进来了,手里拿着一笼小笼包,热气腾腾的,他刚从外面买的。   “我都吃过早饭了,你买小笼包干什么?”顾糖糖讶异地问。   “你只吃那么一点,肯定没吃饱,快趁热吃。”   陆长川把小笼包放在桌上,还去拿了碗筷,夹了一只要投喂。   顾糖糖哭笑不得,她是因为急于查看系统商城,这才吃得匆匆忙忙,并不是嫌弃饭菜不好吃。不过她心里却很甜,因为陆长川无微不至的体贴和关心。   “吃不下了。”   吃了三只小笼包,顾糖糖摇了摇头,实在吃不下了。   “那我拿给我爸和二姐吃。”   陆长川自己吃了一只,剩下的拿去给陆父和陆二姐吃。不过他们都没吃,还是他自个吃完的。   顾糖糖灵机一动,想到了试验桃花符的合适人选,走到在洗碗的陆二姐面前,关心地问:“二姐,你头发上药有七天了没?”   说话的时候,她右手快速比划,桃花符打在了陆二姐身上。 第329章 拿二姐试验桃花符   “我算算啊!”   陆二姐跑去看日历,她做了记号的,很快兴冲冲地跑出来了,“刚好七天,糖糖,今天是不是能洗头了?”   “能洗了,应该能看到一些细头发长出来。”顾糖糖笑道。   “那可太好了,糖糖,你这药回春堂有卖吗?我同事想买。”   陆二姐喜笑颜开,她要求也不高,就想着能多长一点,绑头发时有两根手指粗就够了,现在头发稀稀拉拉的,头皮缝特别大,她真担心还没老就先秃了。   “现在没有,等看了妈和你的效果再说,要是好的话,就让回春堂卖。”   “成!”   陆二姐点了点头,兴冲冲地去烧水,一会儿要好好洗个头。   顾糖糖心里痒极了,好希望陆二姐现在出门。要是能撞上一朵桃花,这就说明她的桃花符相当灵光嘛,说不定比厉思之还厉害呢。   水还在烧,陆二姐先解开包裹头的布,一层又一层,她怕熏着顾糖糖,就走到门口解布,才刚解开,一股销魂的味道传了出来。   这味道很像是八十岁老太太的裹脚布放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水都泡黏糊了,再散发出来的气味,太销魂了。   “呕……”   陆二姐自己都受不了,紧紧捂住鼻子。   “长虹你家马桶几天没倒了?臭烘烘的,熏死人了!”   徐寡妇从三楼探出头,没好气地嚷嚷。   “马桶味有这味道香?徐姨你不懂别瞎嚷嚷,我二姐是在上药。”顾糖糖抬头吼,声音还盖过了徐寡妇的,免得弄堂里的人都以为她家好几天不倒马桶了。   “又是这大便药,到底是干什么的?”徐寡妇捂住鼻子问。   “长头发的!”顾糖糖回了句。   陆二姐在门口梳头发,裹了七天,头发打结了,要慢慢梳。   “对不起,没看到,没撞到你吧?”   周正提着两条带鱼进门,差点和陆二姐撞上,此时的陆二姐弯着腰,头发披散着,遮住了脸,还散发着浓浓的臭味,比贞子还吓人。   “没事。”   陆二姐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她侧过身子,让周正过去。   “呕……”   周正干呕了声,实在没忍住,这味道太……太臭了,他现在觉得大粪其实真的蛮香的。   不过他也想起了陆二姐,那天半夜他最狼狈的时候,就是陆二姐开的门,当时也是销魂的臭味。   “我早上吃得太撑了,有点顶嗓子。”   周正十分自责,不应该在女同志面前干呕的,他以为陆二姐是天生的「狐臭」,怕刺激到陆二姐敏感的神经,忙解释了下。   陆二姐羞红了脸,明明就是被她熏吐的,这人心肠还挺好,她忙跑回了房间,等人走了再出来。   “长川,单位发了几条带鱼,我自己不做饭,这两条给你。”   周正将带鱼挂在水龙头上,带鱼很不错,大半个巴掌宽,还很新鲜,红烧了肯定好吃。   “中饭在家吃。”陆长川笑着说。   “不了,我要回老家,剩下的带鱼给我妈捎去,再给她老人家捎点钱。”周正说道。   “是该回家看看了,你吃过早饭了没?”   “吃了,我走了,回头叫上几个兄弟吃饭,我请客。”周正笑着说。   这次多亏了几个兄弟帮忙,他离婚才能这么顺利。虽然法院还没判,但结果已经知道了,金家不会有好下场。   “成,你快去坐车吧。”   “自行车放你家,明天我回来再来骑。”   周正将自行车扛了进来,摆在了墙边,提了东西就走了。   等他走了后,陆二姐才扭扭捏捏地出来,水也烧开了,开始洗头,总共换了六盆水,才把头洗干净。   “糖糖,我这些茸毛是不是新长出来的?”   陆二姐拿着镜子照,发现前额发际线那儿,长出了一层细小的茸毛,就像苔藓一样,浅浅的一层,看得她心花怒放。   等这些小茸毛长长了,她就再不会是大脑门啦,也能留漂亮的刘海了。   “以前没有就是新长出来的,我再看看里面。”   顾糖糖拨开了陆二姐的头发,也发现了不少茸毛,紧贴着头皮,她开心道:“里面也有好多,二姐,明年夏天你就要嫌头发太多了。”   “不嫌,越多越好!”   陆二姐美极了,她永远都不会嫌弃头发多,头发少的人不知道有多羡慕发量多的人,她有个女同事,天天埋怨头发太多。尤其是夏天,又厚又重,热得长痱子,还说恨不得剃光头。   天知道她听了有多羡慕,甚至还觉得那女同事是在显摆头发多,故意刺激头发少的她,她可太想体会夏天热得头上长痱子的滋味了。   陆二姐抱着镜子美滋滋地照来照去,舍不得拿开,这个时候的陆二姐多了些少女的活泼可爱,挺有活力的。   顾糖糖拉着陆长川进了房间,还拉上了窗帘,锁好门。   “糖糖,不是去废品收购站了?其实下个星期去也行,要不咱们继续……”   陆长川笑得很暧昧,他以为媳妇是想继续昨晚的事,刚吃饱了饭,他力气大着呢。   “你想什么呢?就知道这个。”   顾糖糖嗔了眼,在某只伸过来的爪子上用力拍了下,陆长川手背上多了只爪印。   “我和你说个事,很重要的事,你谁都不可以说啊。”   顾糖糖语气很严肃,陆长川也被搞得惴惴不安了,点了点头,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以前说医术是和六爷爷学的,其实这话不对,六爷爷只教了我一点皮毛。”   “那你这么厉害的医术是和谁学的?”陆长川不解,媳妇和沈家相认之前,医术就很厉害了,不是六爷爷会是谁教的?   难道是?   陆长川心里咯噔了下,想到一种可能,忙说道:“是不是教你医术的人成分不好,不能说出来?现在那人出事了?糖糖你别怕,不管出啥事都有我呢,我们陆家根正苗红,肯定没事。”   他以为那个神秘的师父身份有问题,现在摊上事了,又查到了媳妇头上。   顾糖糖哭笑不得,这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她故意问:“你就不怕我连累你?”   “我们都是夫妻了,怎么叫连累,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担,不行,咱们去找你爷爷商量,肯定有办法。”   陆长川越想越急,拖着顾糖糖就要去回春堂。   “你急什么啊,我还没说完呢,我师父没问题。”   顾糖糖啼笑皆非,甩开了手,当着陆长川的面,手心里突然多了枚鸡蛋。 第330章 空间秘密坦白   新鲜的鸡蛋安静地躺在白嫩嫩的手心上,顾糖糖笑盈盈的,陆长川眨了几下眼睛,表情很迷茫,他在怀疑自己2.5的视力。   刚刚鸡蛋是从空气里钻出来的吧?   还是媳妇手里本来就有个鸡蛋?   又或者是他的幻觉?   陆长川伸手去碰鸡蛋,冰硬的鸡蛋壳,触感那么真实,他又拿了起来,还晃了几下,鸡蛋液在晃荡。   鸡蛋是生的。   顾糖糖噗地笑了,这傻样太可爱了。   “再给你一个!”   话音刚落,她的手心里又多了个鸡蛋,和陆长川手里那个一模一样。   陆长川用力咽了下口水,这回他看得真真切切的,就是凭空变出来的,他媳妇居然还会变魔术?   “噗。”   顾糖糖忍俊不禁,在这傻子头上轻轻拍了下,“醒醒!”   “醒着呢,媳妇,你鸡蛋藏哪了?”   陆长川好奇死了,刚刚他都没发现鸡蛋从哪出来,不应该啊,以前看其他魔术师表演变扑克牌,都瞒不过他的鹰眼呢。   “听我说,这是我师父教我的,不是六爷爷,是我一个很神秘的师父,来无影去无踪,还教了我五行搬运术,就是这个。”   顾糖糖从他手里拿过鸡蛋,连同她手上的鸡蛋一起,凭空又消失了,然后又出来了三个鸡蛋,再消失,再出来四个,再消失。   这一连串的变戏法,看得陆长川都成斗鸡眼了,脑袋晕乎乎的。   媳妇说的每个字他能听懂,可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我师父是神仙,他知道很多东西,还能拿出很多好东西,这些都是我师父给的。”顾糖糖用了最通俗的解释,陆长川这下听懂了,三观受到了极大的震憾。   从小就接受唯物主义的教育,突然冒出个神仙师父,他一时半会有点接受不了。但眼前真实发生的隔空取物,由不得他不信。   “糖糖,这事还有谁知道?”陆长川语气严肃。   “爷爷,还有两个奶奶,再就是你了。”   “那以后谁都不要说了,记住啊,谁都别说,尤其是我爸妈。”陆长川很认真的叮嘱。   他妈那嘴不严实,他爸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说给他妈听,然后再传出去,祸事就上门了,还是谁都不说的好。   “知道,我要不是相信你,才不说呢。”顾糖糖爱娇地嗔了眼,陆长川的表现让她很安心。   “这事就咱们几个知道,其他人都别说了。”   陆长川从来没这么严肃过,他怕媳妇出事,现在外面还乱的很,家里有好东西都得藏严实些,否则就会大祸临头。   “我和其他人说干什么,以后咱们弄回来的古董,就放进我师父那个地方,没人会发现,放在家里我怕出事。”顾糖糖说了她的担忧。   “成!”   陆长川从箱子里拿出了之前淘来的古董,第一次淘到些字画,后面又去了一次,淘了些瓷器和小摆件,有十几件,放在家里确实不安心。万一有人查到了,他家就算根正苗红也要倒霉。   顾糖糖将东西全都收进了空间,一个眨眼的功夫,十几样东西便消失了。   陆长川尽管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惊到了,顾糖糖冲他嫣然一笑,手上多了个小摆件,然后又放回了空间。   “走,今天多拿些东西。”   陆长川兴致极高,废品收购站的仓库里没人。到时候他给媳妇放风,有啥好东西都往空间里塞,还能保护文物呢。   进了废品收购站的东西,不能回收的基本上焚烧了。   “等下,我给你打个好运符,新学的,看看有没有效果。”   顾糖糖手指在空中快速比划,打出一道好运符,陆长川只觉得一阵暖洋洋的微风拂过,这感觉特别熟悉。   “以前给厉思之送吃的,也有这感觉,那几天我运气特别好,厉思之是不是也会搞这个?”   陆长川很快就想明白了,难怪那些天他运气好到爆,上夜班机器从来不坏,换别人上夜班机器三番五次地坏,白班也是,机器坏了别人修不好,他一上手就好了。   同事们都说邪了门了,他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敢情是厉思之的功劳。   “他比我厉害,我才刚学。”   顾糖糖对厉思之的印象又好了些,不管这小子靠近沈家有什么目的,心思不坏,会知恩图报的人肯定坏不到哪去。   “这小子!”   陆长川笑着摇头,一点吃的还搞这么大阵仗感谢,真是个傻小子,下次再多带点吃的吧。   两人穿好衣服,系上围巾,戴好帽子,全副武装地打开门,天井里徐寡妇在看陆二姐头发,脸上都是羡慕妒嫉。   “年轻人就是精力好,晚上都亲热不够。”   徐寡妇开了句荤笑话,顾糖糖没搭话,去推自行车。   “糖糖,你这长头发的药还有不?给我也弄点吧。”   “用完了,配药好麻烦的,而且臭的很,比大便还臭。”   顾糖糖不想给徐寡妇配,过些天把药方给爷爷,让回春堂统一制作售卖。   徐寡妇讪讪地笑了,讨好道:“等你有空了再配,我不着急的,这个味道臭是臭了点,但闻久了还蛮香的。”   “到时候再说吧。”   顾糖糖随意地敷衍了句,陆长川给她把车扛了出去,再扛自己的,两人骑车走了。   徐寡妇悻悻地撇了撇嘴,心里堵得慌,可也不敢说顾糖糖的坏话,还得求生发药呢。   今天是礼拜天,废品收购站只有一个人值班,正是宋智国,其他人都没上班。   “宋师傅,你一个人吗?”   顾糖糖下了车,笑着打招呼。   “就我一个,你们进去挑吧。”   宋智国温和地笑了笑,他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些,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打了几个补丁,但看起来比春天的时候好多了。   “乡下送了些鸡蛋,吃不完,给你捎了几个。”   陆长川从车篮子里拿出一袋子鸡蛋,也不多,就十个,多了宋智国肯定不会收。   宋智国推辞不肯要,但架不住陆长川会说话,“一回生二回熟,我们都见好几回了,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了,几个鸡蛋不算什么,快收下吧,让别人看到了不好。”   “你年轻用不着,你妈肯定用得着,拿着吧,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陆长川知道宋智国和母亲一起,母亲身体不太好,长时间躺在床上,鸡蛋对老太太来说,是很不错的营养品。   宋智国沉默了,母亲确实需要营养。 第331章 它们都是历史的见证   “谢谢!”   宋智国声音有点哑,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些年他遭遇到的大部分是羞辱和打骂,其他人想帮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家家户户都过得不容易,陆长川夫妇不仅救了他的命,还送了这么珍贵的鸡蛋。   日后他若是真的还有出头之日,定会报答他们夫妇。   “别客气,以后说不定我还要求你帮忙呢。”   陆长川笑了笑,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和顾糖糖一块进了仓库。   仓库里又多了不少东西,积满了灰,顾糖糖依次摸了过去,凡是积分多的,就都收进了空间,小到拇指大的鼻烟壶,大到黄花犁桌子,收获极丰。   【六百年前的瓷器古物一只,奖励积分5000,目前积分27800】   顾糖糖突然摸到一只罐子,有点像泡菜坛子,颈口很小,瓶身鼓鼓的,是白底青花,像是山水画。   她仔细擦去瓶子上的灰,花纹越来越清晰,顾糖糖眼睛越来越亮,六百年前正好是元代,这只坛子很像是元代极珍贵的青花瓷。   前世她记得元代一件萧何月下追韩信的青花瓷器,就拍出了八亿港币的天价,她手上这件虽不是萧何月下追韩信,但除了花纹不一样外,其他都一模一样。   而且系统还奖励这么多积分,显然这件瓷器极珍贵。如果她没来,这件青花瓷梅瓶的下场,多是打碎扔了。   顾糖糖大喜,对陆长川低声说:“这是个超级超级大的宝贝!”   “赶紧收好。”   陆长川不懂古董,但他信媳妇的话,立刻挡住了瓷器,方便顾糖糖收进空间。   顾糖糖将青花瓷收了进去,继续翻找,她猜测是去了几个古董收藏家。否则不会有这么多的宝贝,很多都是精品。   之后淘到的宝贝都不如青花瓷,积累下来,积分刷到了30900积分,收获很大。   顾糖糖拿了个清代珐琅瓶,这一件不算精品,积分只有几百,还拿了一个笔筒,以及一些废旧挂历和书本,陆长川抱着书本和挂历出去了,顾糖糖一手拿笔筒,一手拿珐琅瓶。   宋智国站着像是在写字,且十分着迷,陆长川他们靠近都不知道。   桌上摆着一张皱巴巴的纸,还有一个破碟,里面是五颜六色的颜料,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宋智国在画画,画的是个秀丽的美人,脸和顾糖糖很像。   看他这架势,显然是画画高手,顾糖糖不懂艺术,也不懂色彩。但就是觉得宋智国画出来的特别好看。哪怕是这么简陋的纸和颜料,也能画得这么美。   宋智国落下最后一笔,这才发现他们,惊了下,不好意思地笑了,解释道:“好久没画,生疏了,没画出顾大夫你的十分之一美。”   同事们都不喜欢礼拜天值班,他恰好相反,最喜欢礼拜天上班,一个人自由自在,没人管他,他可以随心所欲地画画,只有这一天他才是自由开心的,其他时间都是行尸走肉。   “画得很好呢,你这么有才华,一定要坚持下去,会好起来的。”顾糖糖鼓励道。   77年恢复高考,不计成分录取人才,像宋智国这样的人才,将来一定会有出头之日。   宋智国苦笑,自嘲道:“再在这儿干下去,我会成为收破烂的行家,画画都忘光了。”   没有纸和颜料,更没时间出去写生,他只能在仓库找点废纸,再用动物血和草汁油漆配点颜料,利用礼拜天上班练习画画,模特也只能画见得最多的顾大夫。   因为顾大夫是他这些年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其他女人都面目可憎,他不想画。   “苦难的经历也是最好的素材啊,宋师傅,你一定要坚持下去,相信我,上天不会辜负你的。”   顾糖糖语气很诚恳,温暖的笑容让宋智国心里涌上暖流。除了他母亲,顾糖糖是第二个鼓励他画画的。   “画得这么好不画多可惜,你这比我们单位宣传干事画得好多了,那宣传干事还总吹牛,说他在老家时,别人家结婚请他画喜鹊,活灵活现,都要飞走了,我觉得他没你画得好。”   陆长川表情很真诚,他说的宣传干事也是真的,稍微夸张了点儿。但为了鼓励颓废的宋智国,夸张一点也没关系。   宋智国忍俊不禁,灰暗的心情也亮了不少,他忍不住用笔沾了颜料,在纸上快速勾了几笔,然后上色,才几分钟而已,一只活灵活现的喜鹊就跃然纸上。   “我就说嘛,你这才叫活灵活现,我那同事画的就跟乌鸦一样,没法比。”陆长川笑着说。   宋智国清瘦的脸上多了些笑容,也重燃了画画的热情。既然有人赏识他的画,他为什么要放弃?   没纸就在仓库里找旧报纸,没颜料就自己配,困难总是能克服的。如果没有了画画,他的人生终将灰暗无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会继续画下去的,谢谢你们的鼓励,我不会放弃的。”   宋智国眼神变得坚定,现在比早些年好很多了,他不应该颓废下去,顾大夫说的对,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顾糖糖欣慰地笑了,她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让宋智国过秤。   “珐琅瓶和笔筒不用过了,你们好好收着,别让人看到。”   宋智国朝瓶子和笔筒瞄了眼,提醒了句。   “你都认出来了?”顾糖糖十分惊讶,难怪前两次宋智国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是怕说多了惹来祸端吧?   宋智国笑了笑,轻描淡写道:“见得多了就认识了些。”   小时候家里摆了许多,从小耳濡目染,自然而然便会鉴定了,只是家里的那些东西。除了父亲带走的那些珍品外,剩下的都毁了。   也不知道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顾糖糖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去仓库淘?”   “见了心疼,我没能力护着它们,还不如不见。”宋智国惨然地笑了,又说:“你们有能力护着,就多拿一些,它们都是历史的见证,不应该这样的下场。”   声音渐渐哽咽,眼睛也红了,宋智国撇过头,擦了擦眼睛,每天看到这些宝贝被毁,他的心比刀扎还疼,无能为力又心疼欲裂,幸好顾糖糖他们能带走一些。 第332章 段阿嬷认出了古董   顾糖糖叹了口气,这些年很多历史瑰宝都毁了,宋智国定然出自书香世家,从小就见过那么多真迹,想来长辈是收藏家,让他在这儿上班,确实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你放心,我们定会护住的,这儿要是有了好的,你打电话通知我们。”顾糖糖郑重道。   “好!”   宋智国点了点头,神情欢喜,这些宝贝终于得救了。   离开废品收购站后,顾糖糖和陆长川抱着一堆破烂回了家,那珐琅瓶和笔筒都灰不溜秋,不比破烂强多少,他们正大光明地拿着。   陆母在天井里煎带鱼,炉子开着小火,锅里放了些油,带鱼沥干了水,整齐铺在锅里,慢慢地煎着,过会儿转动锅,让油缓慢地流到另一边。   这个年代的家庭主妇,都有非常灵巧的手和极大的耐心,利用最贫瘠的食材,做出美味可口的饭菜来,油少就用这样的方法小火慢煎,照样能煎出香鲜酥美的带鱼。   陆母坐在炉子旁边,一边煎带鱼,一边和陆二姐聊天,陆二姐手里也有活,她在拆毛线,是单位发的劳工线手套,一个月发四双,陆长川和陆父都有,加起来有不少。   这些线手套都是棉线,很多主妇都会拆了再开水煮了晾干,便是极好的毛线,可以织毛衣,有些能干的主妇甚至还自己上色,织出来的毛衣更漂亮了。   毛线一年才一斤的供应,织大人的毛衣不够,只能织一件背心,很多职工家庭都会攒线手套,拆了织毛衣,虽然硬了点儿,可也挺保暖。   这也是现在的人都想进国营厂的原因,国营厂福利好工资高,还能发各种劳保品,工作服,工作鞋,线手套,毛巾等,衣服鞋子毛巾这些都不用买,一年到头省不少钱。   “妈,你头发长出来了没?”顾糖糖笑着问。   “长出来了,看,都是细毛毛。”   陆母头凑了过来,和陆二姐一样,发际线那儿一层茸毛。   “明年你和二姐都会嫌头发太多了。”顾糖糖打趣道。   “不嫌,再多都不嫌。”   陆母哈哈大笑,年轻时候她嫌头发太多,夏天热死了,还希望头发少一点,现在头发真少了,她又愁死了,以后她再不嫌头发多了。   看到陆长川抱着一堆废书,陆母笑道:“正好家里引火的旧报纸用完了。”   “糖糖,你拿这么脏的花瓶回来干什么?”陆二姐笑着问。   “洗干净了当花瓶,这笔筒我也可以用,好看吧?”   顾糖糖举了起来显摆,陆母和陆二姐都笑了,觉得她还是小孩子脾气,像她们现在都没心思插花了,连赏花的心思也没有。   陆母是本就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也没时间,陆二姐是没心情,她觉得这世间美景,都和她无关,花也不是为了她开放的。   “好看,再冷点梅花开了,折几枝插着。”陆二姐笑道。   “让长川哥去折。”   顾糖糖笑嘻嘻地抱着瓶子,让陆长川长盆水进屋,她要洗干净了再收进空间。   “段婶,你的菜买来了,我给你拿。”   陆母正在给带鱼翻面,看到下楼的段阿嬷,忙去拿菜,一斤青菜一块豆腐。   “谢谢,多少钱?”段阿嬷接过了菜,哑声问。   “豆腐五分,青菜两分,总的七分。”   段阿嬷从口袋里掏出钱,都是一分两分五分的散钱,叠得很整齐,她仔细地数出一张五分,再一张两分的,递给陆母,“谢谢侬。”   “不客气,顺手的事儿,我自己也要买菜的。”   陆母笑着接了钱,其实这七分钱她不要也行。但段阿嬷最不爱占人便宜,一分一厘都算得清清楚楚,也很少让人帮忙干活,能自己做的都自己做了。   段阿嬷淡淡笑了笑,提起菜要上楼,顾糖糖礼貌地叫道:“段阿嬷好。”   “瓶子蛮漂亮,插红梅好看。”   段阿嬷朝珐琅瓶看了眼,眼神意味深长,又朝笔筒看了眼,慢吞吞地上楼了。   顾糖糖愣了下,刚刚段阿嬷的眼神,和第一次宋智国看到她拿的字画的眼神几乎一样,难道这老太太也是行家?   对段阿嬷,顾糖糖了解不多,只知道成分不好,无亲无故的孤寡老人,还负责两条弄堂的公共厕所,弄堂里的人都不和她说话,向来独来独往。   不过陆长川和段阿嬷的关系还不错。但顾糖糖和老太太没说过话,也就是见面打声招呼。   今天是段阿嬷头一回和她说话,而且那眼神……太有深意了。   顾糖糖拽着陆长川进了屋,向他打听段阿嬷的事。   “不清楚,没人知道,以前家里肯定很有钱。”陆长川摇头。   “你和她不是关系还不错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顾糖糖嗔了眼。   “也没什么特别关系,就是看到了帮忙提下水,让我妈给她带菜,老太太腿脚不方便嘛,而且段阿嬷不喜欢别人打听她的事,糖糖你想知道啥?”陆长川笑得特别憨,他就是觉得段阿嬷一个孤老太太蛮造孽的,才出手帮一下,顺手的事儿,费不了多大力气。   他也不求什么回报,段阿嬷那样的孤老太太也回报不了什么。   “刚刚段阿嬷看我这瓶和笔筒,好像认出来了。”顾糖糖小声说。   她将棉布打湿,慢慢擦洗瓶子,盆里的清水很快染黑了,珐琅瓶也露出了秀丽的面貌,陆长川看得啧啧稀奇,“真好看,一看就很贵。”   “这可是古董,贵不可言!”   顾糖糖让他换盆清水,接连洗了三盆水,才将珐琅瓶洗干净,美伦美焕,纯纯的乾隆风,都说乾隆审美大红大绿,其实也有好看的,这珐琅瓶就很不错。   笔筒也清洗干净了,顾糖糖认不出是什么木材。但肯定是宝贝,两个宝贝都收进了空间,其他收起来的宝贝,也都拿出来一一擦拭干净。   两人忙活了一通,中饭也做好了,红烧带鱼,炒莴苣,红烧豆腐,还有青菜鸡蛋汤,吃过饭后,陆母叫住顾糖糖,用手比划着给她量尺寸。   “起160针差不多了,给你织个毛衣,你喜欢什么颜色?”   陆母一边比划,嘴里还念念有词,儿媳妇身量小,160针绰绰有余了,印染厂染色再方便不过,想要什么色就染什么。 第333章 坚决不嫁三寸钉男人   顾糖糖一听是给自己织毛衣,忙说道:“妈,给二姐织吧,我有好几件毛衣呢。”   以前姚阿翠供应的毛线,基本上都给她织毛衣了,而且姚阿翠的手巧,能织好多花样,原身的毛衣都很漂亮,都是姚阿翠织的。   有时候供应的毛线不够,姚阿翠会去毛线厂捡废弃线头,厂里的人瞧不上这些零头巴脑的线头,当地人又放不下面子去捡,觉得丢人现眼,姚阿翠没这个顾虑,经常进城去捡线头回来。   洗干净后,她会拼接好织毛衣,因为颜色不一样,这种线头织的毛衣五颜六色,漂亮极了,根本看不出是线头拼接的,就是太费工夫,而且考验手艺,只有姚阿翠这种心灵手巧还有耐心的人,才有这样的本事变废为宝。   被沈家认回去后,顾糖糖的毛衣更多了,蒋玉华和韩素梅虽然不会织毛衣,但她们能搞到毛线,也有的是人愿意替她们织,花样多,款式也漂亮,她箱子里的毛衣都穿不完。   “你二姐有毛衣,你想要什么颜色?”   陆母收起了毛线,没用开水煮过,毛线弯弯曲曲的,有点像小羊毛卷,她知道儿媳妇不差毛衣。但那些都不是她织的,她当婆婆的肯定要给儿媳妇织件毛衣,要不然多不像样。   顾糖糖拗不过,想了想,便说:“淡紫色能染吗?”   长辈们都喜欢红色,所以她的毛衣不是大红,就是粉红,或者桃红洋红玫瑰红,各种各样的红色,都蛮漂亮,但太单一了,她想给衣橱里添点其他颜色。   “不要红色?你皮肤白,穿红色肯定好看。”   陆母忍不住建议,她是打算给儿媳妇染个桃红色,年轻姑娘就得穿红色才喜庆嘛,不过还是要问过儿媳妇的意见。   顾糖糖哭笑不得,长辈们的审美是不是都是一家工厂出来的?   “我的毛衣都是红色的,我想要淡紫色的,妈能染不?”   顾糖糖撒起了娇,尾音拖得长长的,陆母心都要化了,哪招架得住,想也不想,满口答应:“你想要什么颜色都能染,明天让你二姐去厂里染成淡紫色。”   “谢谢妈,谢谢二姐!”   顾糖糖开心极了,搂住陆母撒娇,也没忘感谢陆二姐。   “吃二斤糖了吧,嘴这么甜。”   陆二姐在她脸上轻轻掐了掐,又软又嫩,手感真的超好。难怪弟弟那么宠弟妹,又甜又漂亮又会撒娇的弟妹,谁不会喜欢呢?   就连她是女人,都招架不住,忍不住就想心疼,更何况男人呢。   “妈,二姐掐我!   顾糖糖笑嘻嘻地告状,陆母假意在陆二姐身上拍了下,像哄三岁小孩一样,笑着说:“妈打过了。”   娘仨有说有笑,又笑又闹,特别温馨,楼上的住户们,偶然探出头看到这一幕,都会心地笑一笑,也有人则嫉妒得发狂。   正是周师母,她托亲戚给大女儿介绍了个后生,是供销社跑采购的,这可是金饭碗,多少人脑袋削尖了都想挤进去,这个跑采购的后生。要不是他爹是供销社的老采购员,这个金饭碗肯定轮不到他。   小伙子工作好,能力强,为人处事没得说,家庭条件也好,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后生个子不高,连160公分都没有,真正的三寸钉。   除了这毛病外,其他样样都好,挑不出一点毛病。   周师母对这小伙子挺满意,矮点有什么关系,会挣钱就行,过日子又不是靠相貌,靠的是钞票,长得再漂亮没钞票照样要饿肚子。   可大女儿去跟人家见面,只瞧了一眼,就立刻黑了脸,掉转屁股就走,介绍人气得给她打电话,说大女儿眼光太高,没有自知之明,一个代课老师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家红梅眼睛都要看天了,她一个小小的代课老师,每个月工资才八块钱,连自己的吃喝都顾不牢。要不是那后生个子生得矮,想找个个子高的姑娘,还不见得能瞧上你家红梅呢,红梅脑子不灵清,你当娘的要灵清些,真以为自家姑娘是仙女下凡啊,你看着好了,就红梅这挑三拣四的,哼,三十岁都不一定嫁得出去!”   介绍人说话很刻薄,周师母气得要吐血,可还得赔礼道歉,不住说好话,心里憋了一肚子火,现在看到陆家的和谐幸福景象,眼睛都要出火了。   朝坐着的大女儿看了眼,再看看楼下的陆家,周师母的火气哪还压得住,关上窗,再去关了门,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骂:“你以为你还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你都22了,再过几年就是老姑娘,倒贴都没人要了,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对象,条件都好,你倒好,一个都看不上,难不成真要在家里赖一辈子?”   周红梅也憋了一肚子的火,今天被她妈给哄着去和那三寸钉见面,气死她了,连头到脚加起来都没一锅肉,站起来才刚到她肩膀,这男人明显是残疾人。就算家里是当大官的,她也不会嫁。   “你介绍的是男人?那是残疾人,站起来才到我这,我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没人要?”   周红梅在自己肩上比了下,又气又委屈,感觉受到了羞辱。   她周红梅好歹也是风华正茂的漂亮姑娘,就算不是正式老师,那也算知书达礼,做什么要嫁给一个三寸钉?   “你再拖下去就真没人要了,矮点怎么了?工作好家世好,人家要不是矮,还能和你相亲?你脑子搞搞灵清,过日子靠的是钞票,不是脸蛋,红梅,你听妈一句话,嫁男人最要紧的是里子,面子再漂亮都没用……”   周师母苦口婆心地劝说,她自己就有深刻体会,丈夫年轻时长得帅气,个子也高,她被吸引了,结果……   唉!   “反正我不要嫁三寸钉!”   周红梅脸色很难看,和那种三寸钉男人过一辈子,再多的钱都不稀罕。   门咣当地推开了,周师傅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瓶酒,刚从小卖部买的,他爱喝酒,不管上不上班,都要喝几盅。   “外面的后生不知根知底,不嫁也罢,大河这孩子挺不错,看着长大的。”周师傅表情很严肃,不像在说笑。 第334章 打女人的男人就是窝囊废   周师母脸色大变,不敢相信地看向丈夫,颤声问道:“你说什么?红梅和大河?”   “嗯,红梅在外面相看了那么多后生,没一个看上的,索性就大河。”   周师傅将酒摆在桌上,咬开瓶盖,倒了大半碗酒,美滋滋地喝了口,再夹了筷子菜,送进嘴里,表情极满足。   周红梅黑了脸,张嘴想反驳,被周师母用眼色阻止了,丈夫喝酒时脾气更差,一个不高兴就会动手,女儿都这么大了,还要被老子揍,太丢人现眼。   “大河那臭脾气谁家姑娘受得了?而且他家穷得叮当响,连房都没有,还有个名声不好的妈,谁愿意和这种人家结亲?”   周师母在名声不好上加重了语气,眼神愤然,还带有点深意,警告地看着丈夫。   “啪。”   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力气太大,一只筷子跳了起来,落在地上,周师傅黑着脸喝道:“外面那些人乱嚼舌根你也信?一幢楼里住着,你怎么也信那些人胡说八道?”   周师母冷笑,嘲讽道:“就是因为一幢楼里住着,我才知道得最清楚,徐秀英就是条母狗,是个男人都能睡,她这种破鞋生的儿子能是什么好的,牛大河连我女儿的脚趾头都配不上……”   她每说一句话,周师傅的脸便黑上一分,不等说完,脸色铁青的周师傅,抓起桌上的空碗,朝周师母砸了过去。   “妈!”   周红梅凄厉的叫声响彻整幢楼,紧接着是噼里啪啦声,还有摔破碗的瓷裂声,咣咣当当的,吵的很。   陆母也听到了,皱紧了眉,不高兴道:“这个周师傅又发酒疯了,不能喝酒还偏要喝,当他老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楼里的人都知道,周师傅喜欢打老婆,一喝了酒就控制不住,好几次把周师母打得头破血流,连妇女主任都惊动了,警告了周师傅,可当面保证得很好,依然本性难改。   “长川哥,你救救我妈,求你了……”   周红梅哭着跑了下来,手上都是血,身上也有, 拽着陆长川胳膊哭。   “老陆,你去楼上看看。”   陆母走过来,隔开了周红梅和儿子,还让丈夫去楼上看看情况,出了这么多血,可别搞出人命。   周红梅心里刺痛,哀怨地看向陆长川。然而人家并没看她,而是在呵护顾糖糖。   “糖糖你过来点儿,楼上万一砸东西下来,可别砸到你。”   陆长川拖着媳妇进了屋,周师傅那人一发酒疯后,看到什么东西都会乱砸,经常从窗子往外扔东西,楼里就有人被砸到过。   周红梅咬紧了牙,跟在陆父身后跑上楼,周家住在二楼,老远就听到了周师母在哀叫,屋子里一派狼藉,地上都是碎瓷片,周师母躺在地上,满头的血,地上流了一滩,看起来触目惊心。   陆父沉了脸,拦住了还要砸东西的周师傅,喝道:“够了,把你老婆打死了你就开心了?”   “别拦着老子,老子要打死她!”   周师傅满嘴都是酒气,脸红脖子粗,凶神恶煞一样瞪着地上的周师母,仿佛是他的仇人,而不是妻子。   陆父力气不如他,没拦住,还差点被拽得摔跤,陆长川赶紧冲过去,扶住陆父,又一只手拽住了周师傅,喝道:“再闹就叫刘主任过来了!”   刘主任是周师傅干活车间的车间主任,也叫刘阎王,铁面无私,还爱动不怕,连厂长都不怕,就怕刘主任。   果然,周师傅停下了,不服气地朝周师母瞪过去,眼神极嫌恶,他又朝哭哭啼啼的大女儿瞪过去,喝道:“老子的话都不听,你翅膀硬了?老子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老子让你干嘛就得听,不听就从家里滚出去!”   “我不要嫁牛大河,你是专制主义,在家里搞一言堂!”   周红梅又气又伤心,她就算死都不要嫁牛大河,爸爸为什么非要逼她?   顾糖糖和陆母,还有陆二姐站在门口,听到这话都皱眉,原来是因为这个才闹起来,也难怪周师母要闹,周红梅和牛大河怎么看都不般配,周师傅平时不管事,一管起来就发酒疯,乱弹琴一样。   “你要是敢逼红梅嫁过去,我们……我们离婚!”   周师母挣扎着要爬起来,身上脸上都是血,勉强站了起来,身体还摇摇晃晃的,却和周师傅对峙着,想要维护女儿。   “你活腻了?这个家是老子说了算,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连老子的话都敢不听?都是你把这死丫头教坏了!”   周师傅气冲冲地扬起了手,要教训周师母。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一家之主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同意,周红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有些话别逼我说出来!”   周师母咬牙切齿地说着,眼神警告。要是丈夫一意孤行,非要推女儿进火坑,就别怪她不念夫妻之情。   “你反了天了?都别拦我,老子今天一定要打死她!”   周师傅嚷嚷着要打人,但被陆长川拦住了,还有牛大河,他今天也休息,出去办了点事,一回来就听到二楼在闹,还和他有点关系。   “别发疯了,我的对象用不着你个外人操心,你家周红梅和我也不合适,这种话以后别让我再听见,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牛大河恶狠狠地朝周师傅瞪了眼,他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娶周红梅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也就只是根葱罢了,却把自个当成水仙花,得瑟个啥劲儿。   长虹姐比周红梅强一万倍,可他配不上。   再者,就算周红梅真的贤惠能干,他也不愿意。   因为周红山这个恶心家伙,他讨厌周家所有人。   牛大河用力推了把,周师傅后退几步,勉强站稳了,对上他厌恶警告的眼神,不由心虚地撇过头,不敢再横了。   “这事到此为止,再闹别怪我不讲邻居情面!”   牛大河冷哼了声,看都没看周红梅,大步离开了。   周红梅本来哭哭啼啼的,可现在却被气到了,牛大河凭什么瞧不上她?   明明是她瞧不上牛大河!   她朝陆长川看过去,想得到一点安慰。但陆长川的眼睛都在自家媳妇上,恨不得粘在顾糖糖身上,周红梅悻悻地咬紧唇,再看向血流满面的母亲,做下了个决定。 第335章 段阿嬷拿出一只黑乎乎的罐子   陆母扶着周师母去床上躺着,顾糖糖用了止血药,很快血止住了,伤口在额头上,有点深,肉都卷了起来。   “伤口要缝合。”   顾糖糖皱紧了眉,对周师傅十分厌恶,最讨厌的就是家暴男。虽然她也不喜欢周师母,但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应该打人啊,还打得这么严重,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殴打妻子,在外面却怂成狗。「   “没事,我养几天就好了。”   周师母闭着眼睛,声音很小,她已经习惯了。自从结婚后,挨打成了家常便饭,为了孩子她一忍再忍,丈夫出手也越来越重,她快忍不下去了。   她回娘家哭诉,可母亲说,男人火气大,都是这个德性,她父亲也这样,母亲说她就是忍过来的,等男人年纪大了就打不动了。   “你看你爹,现在不就蛮好,忍吧,哪个女人不是忍过来的,离婚太丢人,你爸也饶不了你,还有两个孩子怎么办?”   每次回娘家哭,母亲都这样说,说得她都麻木了,之后便没再说,忍吧,就像母亲说的,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等熬到丈夫老了,没力气了,她也就熬出头了。   可她真的快忍不了了。   她怕熬不到丈夫老的那一天,就被打死了。   “缝几针吧,好得快些。”   陆母劝她,眼神同情。   周师母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她现在头痛欲裂,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糖糖回家拿了药箱,将针消了毒,便开始缝合伤口,没打麻药,周师母痛得直哼哼。   “好了,过几天再拆线,这几天注意别让伤口沾水。”   顾糖糖缝好伤口,再上好药,贴上纱布,嘱咐了几句。   “谢谢,要多少钱?”周师母轻声问。   “不用钱,药是我自己配的,街坊邻居用不着钱,好好休息吧。”   顾糖糖笑了笑,收拾好药箱,陆长川立刻提了过来,表现得无微不至,小两口一块下了楼。   “周红山你消停点儿,再这样闹下去,我就和街道办如实反映,咱们弄堂可是文明弄堂,不能因为你一颗老鼠屎,坏了咱们弄堂的名声。”   陆父不如平日那么温和,语气极严厉,周师傅不服气地嚷嚷:“老子一家之主,给女儿订个亲事怎么了?”   “你订亲当然可以,但不能乱点鸳鸯谱吧?红梅和大河自己都不愿意,你瞎操心什么?还动不动就打人,谁给你的权利打人?”陆父黑着脸骂,无能的男人才会拿女人出气,窝囊废一个。   “我打自己老婆怎么了?谁管得着?”   周师傅小声嘟嚷,他又不打别人,自个老婆打几下怎么了,又没打死。   “你老婆不是人了?没本事的男人才打老婆,总之我警告你啊,再这样闹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陆父警告地瞪了眼,转身离开了。   周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平日最喜欢看热闹的徐寡妇,却没出来过,连个面都没露过。   “徐秀英怎么没出来,上午我还看到她了,肯定在家。”   陆母回到家,就说出了心里的疑惑,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能出去了吧,妈,周师傅和徐姨关系很好吗?”顾糖糖好奇地问。   “不是太好吧,平日里也没见他们说过话,谁知道姓周的又发什么疯,天天喝酒,脑子都喝坏掉了。”   陆母语气鄙夷,这幢楼里的男人就没几个好的,还是她丈夫和儿子最好。   顾糖糖只是随口问问,也没细想,别人家的事她管不着。   下午,周家都很安静,周红梅扔了一大堆垃圾,眼睛红肿着,她想找陆长川说说话,心里太难受了,希望陆长川能安慰安慰她。   可她进进出出了好几趟,陆长川都没搭理她,一直都在屋子里,她也不好意思进去找人。   周红梅心里更委屈了,决心也越来越大,她决定了,一定要找个比父亲更强壮的男人,这样父亲再发酒疯,就有人能制伏了。   顾糖糖睡了个午觉起来,搬了把椅子去天井晒太阳,这样的天气晒太阳特别舒服,晒得人懒洋洋的,她打了几个哈欠,眼泪汪汪的,看起来特别呆萌。   陆母出来,见她这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下,顾糖糖轻哼了声,又打了个哈欠,还想睡觉。   “盖个毯子,起风了,别着凉!”   陆母嘱咐了句,顾糖糖嗯了声,但不想动,就想窝在椅子里,陆长川随即就拿了床毯子出来,仔细地给她盖上,还掖好了被角,不让风透进去。   “小陆,我灯泡坏了,帮我上个灯泡。”   段阿嬷在楼梯口叫。“来了!”   陆长川边答应边朝楼梯上走。   段阿嬷住在亭子间,是灶房间顶上的一块空地,在一楼和二楼中间,搭了个小房间,顶多也就十来个平方,冬冷夏热,以前一般给佣人住。   在民国时,也有不少文豪租住过亭子间。因为便宜,像鲁迅先生,曾经就住了一段时间的亭子间。   段阿嬷的亭子间虽然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桌子,还有把椅子,以及锅碗瓢盆等,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可却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小破桌子上铺了块小碎花的布,还摆了一瓶塑料花,瓶子是罐头瓶,塑料花就是最简单的月季花,都是段阿嬷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洗干净后,成了这间亭子间里最亮眼的风景。   墙壁上还贴了不少画报,也是段阿嬷从垃圾里捡来的,装饰了单调的房间,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整间房都给人整洁文雅的感觉。   “换好了,段阿嬷你试试看!”   陆长川很快就换好了灯泡,段阿嬷扯了下开关,灯亮了,屋子里洒满了昏黄的灯光。   “好了,谢谢啊。”段阿嬷微微笑了笑。   “不客气,举手之劳嘛,段阿嬷还有什么活要干的?”陆长川问。   “有的。”   段阿嬷眼神意味深长,她弯下腰,从床底下拿出一个黑乎乎的罐子,小心翼翼地摆在桌上。   陆长川愣了下,不明白老太太想干什么?   这罐子不是夜壶吗?   难道想让他倒夜壶? 第336章 黑乎乎的夜壶原来价值连城   “段阿嬷,是要倒夜壶吗?”陆长川边问边伸手去拿。   “啪。”   段阿嬷在他手上轻轻拍了下,嗔道:“小心点儿,别摔了!”   陆长川缩回了手,有点懵,不知道段阿嬷是什么意思。   “这只罐子,你们要不要?”   段阿嬷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   陆长川抽了抽嘴角,朝黑乎乎的罐子瞅了眼,左看右看都是一只夜壶,还隐约闻到了骚臭味,他要一只夜壶有什么用?   不过他并没有回绝,段阿嬷一个孤老太太,还有残废,每个月那么点工资,也没人帮衬,怪可怜的,想来是捉襟见肘了,想卖了这罐子换点钱吧?   “我妈正好要一只罐子,谢谢段阿嬷,这钱给你。”   陆长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一块两块五毛都有,他数了五块钱,塞给段阿嬷,够她吃很长时间了。   但是——   “我不要钱,你别小瞧这罐子。”   段阿嬷没要钱,她轻柔地摩娑着罐子,眼神温柔多情。就好像在抚摸情人,陆长川更懵了,这只罐子难不成还是古董?   “叫你老婆上来吧,就说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你老婆比你眼光好。”   段阿嬷微微笑着,眼神柔和,她考察了陆长川很久,才下定决心拿出这只罐子,也笃定这对小两口不会出卖她。   虽然这样做有点冒险,但她还是想赌一把,她这破身体需要营养,更要找到那个孩子,仅凭她现在这破败之身,肯定找不到。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几年,她想趁自己还没闭眼前,尽快找到那个孩子,把她拼死保存下来的东西交给那个孩子。   陆长川愣了下,有点反应过来了,他也没多问,便下楼去找媳妇。   一听老太太身体不舒服,顾糖糖便提了药箱,跟着陆长川一道上楼,楼道上还碰到了李大爷,他提着一只空桶来打水。   “长川,什么时候给三楼接根水管?上上下下提水太不方便了。”李大爷问,语气有些埋怨。   “接水管我说了不算,您要不和街道办反应下?”   陆长川笑呵呵的,没应承下来,这幢楼现在又不姓陆,都成了经租房,他可没权利接水管。   李大爷皱紧了眉,嘟嚷着发了几句牢骚,陆长川一直都笑着,也不接话。   “你们给谁看病?”   李大爷看到了顾糖糖手里的药箱,忍不住问了句。   “段阿嬷身体不舒服,给她看看。”陆长川解释。   李大爷眉头皱得更紧了,语重心长地教训:“长川你可得站稳立场,别滥发好心,有些人不值得同情,他们可都是剥削我们的敌人。”   “不是已经改造好了嘛,现在和我们一样,都是劳动人民,又一幢楼里住着,互相照应下嘛,您平时有事我也帮忙的,随叫随到呢!”   陆长川绵里藏针地怼了回去,段阿嬷虽然成分不好,可已经改造好了,街道都给安排了扫厕所的工作,又何必再搞阶级对立?   李大爷表情有点尴尬,悻悻地哼了声,提着空桶下楼了,走到天井还不忘说:“长川你要不去街道说说接水管的事?”   “大爷,您在我们楼可是德高望重,说话分量重,我说话都没人听,去了也是浪费时间。”陆长川笑了笑,还拍了记马屁。   李大爷又哼了声,拧开水龙头哗啦啦地放水。   陆长川冲媳妇挤了挤眼睛,顾糖糖噗地笑了,就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   段阿嬷坐在床上,背脊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仪态大方高雅。哪怕穿着破旧的补丁衣服,也不能遮掩住她身上的高贵气质。   “家里简陋,不请你们坐了。”   段阿嬷起了身,一瘸一拐地去关了门,顾糖糖一进门,就看到了桌上那只黑乎乎的罐子,眼睛像定格了一样,再挪不开了。   这只罐子和她之前在废品回收站淘来的元代青花瓷罐子极像,只是这颜色黑糊糊的,怎么看都和青花瓷不搭边。   “你应该认出来了吧?”   段阿嬷笑了笑,从床底下拿出一只大脚盆,提了水桶要倒水,陆长川赶紧上前,将水桶里的水都倒进了盆里。   “把那罐子放进水里。”   段阿嬷索性坐回了床上,她腿上的伤吃不消长时间站立。   陆长川照办了,将黑乎乎的罐子放进盆里,水刚好没过了罐子,一开始并没反应,可过了几分钟后,清水渐渐变得浑浊,最后成了一盆黑水。   而黑乎乎的罐子表面,也露出了精美的青花纹,比顾糖糖上午在户口回收站淘的那只还要精美些,陆长川一脸震惊。   就算他不懂古董,也看出来这个罐子应该很值钱。   “我去打水。”   陆长川将罐子从水里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再端起一盆黑水,倒进了下水道,又去楼下提了一桶清水上来。   第二次浸泡后,罐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就是元代青花瓷,顾糖糖能百分百确定,她现在心情特别激动,前世博物馆的老专家们,提起元代青花瓷就摇头叹息,很多珍品在那些动荡年代被毁了,以至于流传下来的就那么几件珍品,是文物界巨大的损失。   顾糖糖敢肯定,段阿嬷的这个青花瓷罐子,绝对没有流传下来,应该是被毁了。   “认出来了?”段阿嬷笑着问。   “元代青花瓷。”   顾糖糖回答,语气肯定。   “没错,我知道你喜欢这些,这只罐子给你们吧。”段阿嬷说道。   “这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顾糖糖拒绝了,这只罐子比前世那件拍出八个亿天价的罐子还精美些,她何德何能平白无故接受这么一份重礼。   “不白给你,能不能给我弄些肉和麦乳精?”段阿嬷提出了要求。   顾糖糖心里有些难受,满口答应:“罐子我不要,肉和麦乳精我帮您去搞。”   段阿嬷拒绝了,“我不白要你们的东西,罐子你们拿去,好好护着它,别让它被无知刁民毁了,还有,我想请你们帮我找一个人。”   肉和麦乳精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孩子。 第337章 找的竟是熟人   “您说说那人的情况,我们会尽力去找,但不一定能找到。”顾糖糖没完全应承,她担心老太太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段阿嬷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你们帮我找找吧,能找到最好,不能找到……这罐子也给你们。”   其实她知道,那娘俩多半不在人世了。   她去以前住的地方打听过,都没人知道母子俩的消息,都说死在外面了,前些年娘俩每年都会给她寄东西写信。可自从她换了地方后,就再没联系了。   她写的信也退了回来,想来凶多吉少了。   “您要找的人,是您的亲人?”顾糖糖问。   段阿嬷点点头,哑声道:“是亲人。”   其他亲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他们仨相依为命。要是那娘俩也不在了,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那孩子姓宋,叫宋智国,今年得有三十五了,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还戴了眼镜……”   段阿嬷慢慢地说着要找的人的情况,顾糖糖和陆长川的表情变得古怪。不仅同名同姓,连相貌都差不多,段阿嬷要找的人,竟是废品回收站的宋智国?   “他还会画一手好画,对不对?”顾糖糖问。   段阿嬷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激动问道:“你们认识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顾糖糖笑了,安慰道:“见过几回,他在废品回收站上班,真没想到您和他是亲人。”   “还活着就好,谢天谢地。”   段阿嬷眼里含着泪花,老天保佑,智国还活着。   “他是一个人?还是结婚了?”   “一个人,和他母亲一起生活,您现在就要见他吗?”顾糖糖问。   段阿嬷神情犹豫,过了许久才说:“不见了,他们过得好就行,这罐子给你们,还请你们弄些营养品给他们,我这不需要了。”   现在形势不稳,她不敢见面,怕连累他们母子,只要知道他们活着就好。   “要不要和宋智国提起您?我送东西他肯定会问。”顾糖糖又问。   “别提起我,理由你们随便编一个,智国那孩子心性单纯,好哄。”段阿嬷笑了,眼神变得柔和。   “好吧,这罐子您放心,我定会精心呵护好它。”顾糖糖保证。   段阿嬷欣慰点头,她没托付错人。   顾糖糖从包里拿出一瓶药丸,塞给了老太太,随意道:“我自己配的,不值钱,一天吃一丸,对身体有好处。”   其实和给贺老爷子的药丸一样,都是调理身体的,段阿嬷身体亏损极大。若是不调理,只怕没几年能活,她得了老太太这么珍贵的罐子,肯定要回报的。   段阿嬷也没客气,收下了药丸,还从床底下拿出黑乎乎的墨汁,将罐子重新涂成黑色。   顾糖糖假意大声道:“营养不良,还有点着凉,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晚上注意保暖。”   “知道了,我没钱,这罐子抵医药费吧。”   段阿嬷也配合地说了句。   陆长川随意地提起罐子,和顾糖糖一起下楼,天井里徐寡妇和李大爷在说话,还有陆母。   “这破罐子抵医药费?腌咸菜都会漏气,你们小两口也太好说话了,管那老太婆闲事干嘛。”   徐寡妇斜了眼罐子,嗤了声,表情极不屑。   这幢楼的人都瞧不起她,因为她名声不好,徐寡妇自己也有点自卑,可她也有鄙视的人,就是段阿嬷。   她名声是不好,可成分清白啊,根正苗红的贫农出身,祖上十好几代都是农民,段老太婆可是剥削老百姓的万恶资本家,她就算抽这老太婆耳光,也没人会说她,老太婆更不敢还手。   李大爷还语重心长地说:“长川,立场一定要分明,别被糖衣炮弹搞昏了头啊!”   陆母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怼了过去:“一只破罐子哪来的糖衣炮弹?我家长川是热心肠,邻里邻居的谁家有事他不去帮忙?李叔你要这样说的话,以后有啥事可别找我家长川和糖糖了!”   她又冲顾糖糖嚷道:“听到了没?以后少管点闲事,自家的事顾牢,免得又要说你们被糖衣炮弹冲昏了头,立场不分明了。”   “哦。”顾糖糖乖巧答应,心里却笑开了花。   陆长川更绝,提起罐子就朝李大爷递过去,“这罐子要不给您?”   “我要这罐子干什么,你们都没听明白我的意思。算了,人老了说话没人听,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李大爷表情悻悻的,他向来自诩德高望重,说话总喜欢指点江山,而且自封为这幢楼的楼长。但陆家却不买他的帐,尤其是陆母,经常冷嘲热讽地怼他。   “你可不老,提一桶水走得飞一样。”   陆母忍不住又怼了句,看到这虚伪老头就烦,连根小葱都不算,成天把自个当大葱,哼,死皮老脸的,不是个好东西。   李大爷噎得心口真堵,本来他还想让陆长川帮忙提水到三楼的,陆母这么一怼,这话他就不好意思开口了,只得自个提着,慢吞吞地上楼,三层楼还歇了三回,累得直喘气。   徐寡妇也上了楼,陆母不搭理她,她一个人站在天井没意思。   顾糖糖将罐子清洗干净,存进了空间。   【六百年前的瓷器古物一只,奖励积分6000,目前积分38060】   顾糖糖惊喜交加,段阿嬷的这只罐子,比在废品回收站淘的那只更珍贵,应该是镇馆级别的宝贝。   “这一袋麦乳精和鸡蛋你晚上悄悄给段阿嬷送过去,别让人看到了。”   顾糖糖从柜子里拿出麦乳精和鸡蛋,段阿嬷手脚已经出现了浮肿,是严重营养不良的症状,除了药丸外,还得食补。   夜越来越深,基本上都睡觉了,整幢楼十分安静,陆长川悄悄出了门,他去给段阿嬷送东西的,顾糖糖正好要上厕所,也一道起来了,她不习惯在房间里上马桶,上不出来,每天晚上都是陆长川陪着去上厕所。   外面冷叟叟的,顾糖糖裹紧了外套,紧紧拉着陆长川胳膊,头都埋在他身上了。   陆长川给段阿嬷送去了东西,老太太觉轻,敲几下门就醒了,他放下东西就下楼,却见自家媳妇站在楼梯边,侧着耳朵在听什么。 第338章 姘头竟是他   “嘘。”   顾糖糖手比着嘴唇,让陆长川别出声。   “怎么了?”   陆长川蹑手蹑脚地下楼,低声问。   “有奇奇怪怪的声音。”   顾糖糖脸有点红,她听着像是在干那事,可一楼除了东西厢房外,就只住了陆二姐,怎么可能会发出这种声音?   陆长川静下心听,果然也听到了喘息声和闷吭声,作为过来人,他一听就明白了。   “我去看看。”   陆长川比划了下,让顾糖糖留在这儿,可别脏了眼睛。   顾糖糖不愿意,她也要看,不出意外,应该是楼里的人在偷情,会是谁呢?   两人一道去了后院,动静更响了,有哼哼声,还有撞击声,以及喘息声,从浴室间传出来的,可真会找地儿。   陆长川将耳朵贴在门上,顾糖糖也贴了过来,里面像是干好了在休息,还有说话声,听得真真的。   “我和姓周的比起来,谁厉害?”男人喘息着问,声音有点哑,像上了年纪。   “当然你厉害,姓周的也就是银枪蜡烛头,中看不中用。”女人撒娇奉承,将男人哄得心情大好。   屋子里又传出了喘息声,陆长川赶紧捂住媳妇耳朵,顾糖糖不高兴地甩开了,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听点声音而已,有什么好捂的。   几分钟过去,里面的两人又完事了,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   “这钱你拿着花。”   女人撒起了娇,两人又粘糊了一阵儿。   陆长川和顾糖糖躲进了隔壁的储藏间,浴室间的门打开了,走出了一男一女,正是徐寡妇和李大爷。   “阿嚏,冷死了。”   徐寡妇打了个颤,裹紧了衣服,还冲李大爷撒娇:“你家老太婆真碍事。”   “快了,医生说她没几年了,心肝你再忍忍。”   李大爷在她脸上轻佻地摸了几下,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楼梯间,并没发现陆长川他们。   顾糖糖和陆长川面面相觑,心情受到了极大的震憾,没想到徐寡妇的姘头,竟不止一个,而是两个。   也不对,是仅限于这幢楼,其他地方或许还有呢。   牛逼!   顾糖糖只想送这两个字给徐寡妇,能养大三个儿子的女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只是这姘头也太出乎意料了,谁能想到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李大爷,会和徐寡妇有那种关系?   还有周师傅,平时和徐寡妇连话都不说,竟也是姘头之一。   第二天早上,天井里一如既往地热闹,顾糖糖也起来洗漱,周师傅蹲着刷牙,徐寡妇在提水,李大爷也来提水,这种场景每天都会发生,以前没感觉到什么,可现在顾糖糖却越看越觉得暧昧。   徐寡妇在和李大爷暗送秋波,还笑了笑,两人的小动作可不少。   还有,徐寡妇经过周师傅时,假装不小心碰了下,周师傅虽然面无表情,可看徐寡妇的眼神却火辣辣的。   啧……   顾糖糖对徐寡妇佩服得五体投地,脚踏两只船,还是同幢楼的,彼此还知道对方的存在,她却能游刃有余地维持和谐关系,太牛了。   陆长川轻轻捅了她一下,提醒她别看得太忘我。   顾糖糖忙撇过头,认真刷牙,可总忍不住瞄几眼,周师傅刷好牙,洗好脸,抱着脸盆上楼了,路过徐寡妇时,两人的手勾了下,彼此的眼神都拉丝了。   “咳……”   李大爷用力咳了声,眼神警告,徐寡妇忙缩回了手,拨了几下头发,周师傅也上楼了,从头到尾都没人发现这三人间的暧昧。   吃过早饭,顾糖糖去学校上课,上午的课程很重,连着上了四节课,到中午时她头都要晕了。   在食堂碰到了桑虹和颜如玉,还有上官凤,她们已经打好了菜。   “一起吃,你快去打菜,大排和红烧肉快没了。”颜如玉说道。   顾糖糖小跑着去排队,最后一份大排被她打了,又打了份素菜二两米饭,和颜如玉她们坐下来一起吃。   “咦,湘君呢?她怎么不吃饭?”   吃到一半,顾糖糖才想起来,好几天没看到米湘君了,以前都和桑虹一起吃饭的。   “生病了,她家里来请的假。”桑虹说。   “什么病要请这么多天假?”   “说是摔了腿,要在家里养一个月。”   顾糖糖不由皱眉,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便问:“是不是严半夏给湘君请的假?”   “好像是的,严半夏是湘君姐姐嘛。”桑虹并没怀疑,姐姐给妹妹请假再正常不过了,可见顾糖糖表情严肃,她不由心里一咯噔,问道:“是不是湘君有事?”   顾糖糖摇了摇头,“现在不确定,下午放学我们去看看湘君吧,你们谁知道湘君家地址?”   “我知道,以前去过。”桑虹忙说。   “小凤姐,你还有巧克力没?”颜如玉突然搂着上官凤胳膊撒娇,她馋巧克力了,家里的吃完了,只能问上官凤要。   “没了。”   上官凤淡淡地说着,玉白的脸上出现了一点点红,其实她还有,可那是别人送的,拿给其他人吃好像不太好。   颜如玉叹了口气,自怨自怜道:“没人比我更可怜了,连巧克力都吃不上,唉!”   “你这话有点矫情,现在还有好多人吃不饱呢。”上官凤正色道。   颜如玉立刻涨红了脸,讪讪地笑了笑,小声说:“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说这种话了。”   上官凤微微笑了下,没再说话,低头安静地吃饭。   顾糖糖心思一动,上官凤从来不会买点心糖果吃,她的巧克力是哪来的?   难不成是她二哥送的?   她又朝上官凤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可疑,这些天忙着给严长卿手术,都没顾上未来二嫂,错过了好多事。   厉思之走了过来,在桌上敲了几下,“有事和你说。”   “等下!”   顾糖糖吃完了最后几口饭,让颜如玉替她带饭盒回宿舍,跟着厉思之出去了。   “你那个胖胖的朋友出事了。”   厉思之不记得米湘君的名字,但他能确定,米湘君肯定出事了。因为他听到了这姑娘的求救声,看在那几餐饭的情分上,就帮帮那胖姑娘吧。 第339章 生生敲断腿   顾糖糖变了脸色,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她身上下了咒,只要她出事我就能知道,我和你说了,剩下的和我没关系了。”   厉思之说完就要走,他最不喜欢多管闲事。但米湘君给他打了好几顿饭,他又是最不喜欢欠人情的,欠了就得还。   “等一下,你下的什么咒啊?”   顾糖糖拦住了人,挺好奇的,她才刚学祝由术,好多地方不太懂。   “师门秘术,不可对外人说。”   厉思之傲然地抬着头,一脸得瑟,他可是天赋最好的祝由术传人。   顾糖糖撇了下嘴,故意问:“学祝由术的人那么多,是不是你学得最好?”   “那当然!”   厉思之更得瑟了,挺直了胸膛,特别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你等着啊,以后会有比你更厉害的人。”   “不可能!”厉思之断然道。   他才是祝由术的第一传人,怎么可能会有人比他更厉害?   “要是有呢,你是不是要拜人家为师?”顾糖糖笑着问。   厉思之哼了声,傲然道:“若是真的比我厉害,我心甘情愿拜对方当师父。”   “记着今天说的话啊!”顾糖糖笑眯眯地说。   厉思之傲娇地白了眼,慢吞吞地走了,这种事不可能发生,祝由术上没人会比他更厉害。   顾糖糖脸上笑容收敛,皱了眉,米湘君到底出什么事了?   “糖糖,那人找你什么事?”颜如玉跑了过来。   “没什么,下午放学我们一起去湘君家看看吧。”顾糖糖说道。   “行啊。”   颜如玉满口答应,她也挺担心米湘君。   下午上完最后两节课,天色还早,顾糖糖和桑虹,还有颜如玉一块儿,骑车去了米湘君家。   米湘君父母都是医生,住在医院的家属楼,离医学院不算远,骑车大半小时就到了。   “湘君家在三楼,我以前来过的。”   桑虹走在前面带路,颜如玉和顾糖糖提了些水果,路上买的。   家属楼是很常见的苏联风格,红砖楼,中间是走廊,两边是房间,大学宿舍楼也是这样的建筑风格,走廊两头是公共水房和卫生间。   米湘君家有三间房,父母一间,哥哥一间,她和严半夏共一间,不过严半夏长时间住在严家,很少回家住。   米家的门紧闭着,敲门也没反应,桑虹又去敲米湘君的房门,还是没反应,静悄悄的。   “阿姨,米家没人吗?”桑虹问走廊上做饭的邻居。   “你们是湘君同学吧?”邻居阿姨很热情。   “是的,湘君好几天没来上课,我们来看看她,她怎么样了?”桑虹问。   “腿摔断了,看着不太好,她姐姐带去严家治疗了,就是湘君外公那儿,很有名的骨科大夫。”阿姨停顿了下,又说:“湘君说,她同学可能会过来,让我和你们说一声,去严家看看她。”   “湘君她爸妈也不在家吗?”顾糖糖问。   “晚上要值班吧,他们工作忙的很。”   “谢谢阿姨,再见。”   顾糖糖她们和邻居阿姨告辞,离开了家属楼。   三人站在楼下,面面相觑。   “去严家看湘君吗?”颜如玉问。   “你们先回学校吧,我去看看。”   顾糖糖觉得这事处处都透着诡异,米湘君像是知道她们会来,特意嘱咐邻居阿姨让她们去严家,她更感觉,米湘君这话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难道又是严半夏搞的鬼?   不管怎么样,她都得去严家看看,不过得带上严长卿。   颜如玉和桑虹回了学校,顾糖糖骑车去了回春堂,正好她要找沈老爷子商量配药的事,前些天贺老爷子打电话来,想让她再配些调理身体的药丸。   贺老爷子虽没明说,但显然对方地位很高。所以才不好拒绝,顾糖糖答应了,她的药丸之所以效果好,是因为用了灵气空间的药材,方子并没特别的,其他大夫也能配出来,药材才是关键。   不过对外则要统一口径,沈家研制出了新的方子,对调理身体有奇效。   顾糖糖在回春堂门口停好车,才刚进大堂,就看到了米湘君,坐在轮椅上,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昏昏沉沉的靠着,脸颊通红,像是在发烧。   严半夏也在,她在和严长卿说话。   “湘君摔断了腿,伤势很严重,我学艺不精,没能治好她,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就送过来了。”严半夏语气很自责。   严长卿冷冷地看着她,这女人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推我过去!”   严长卿说了声,严五味立刻推他到了米湘君面前,这姑娘伤的是右腿,打了夹板,还有股脓臭味,伤口在发炎。   “怎么摔的?”严长卿冷声问。   “洗澡时滑了跤。”严半夏回答。   严长卿讽刺地看向她,摔跤不可能摔得这么严重,这伤口更像是被人硬生生敲断的。身为骨科大夫,只看一眼伤口,就能判定出受伤的过程,这是基本技能,严半夏学艺确实不精,这话她没说错。   “疼……”   米湘君哼了几声,但没醒,歪着头靠在轮椅上,圆圆脸都小了几圈。   顾糖糖快步走了过来,也不说话,直接检查伤势,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再晚几天,米湘君的腿就要废了。   伤口腐烂灌脓,连骨头都要坏死,就算有续筋膏也无力回天,这严半夏的心也太狠了,为了得到她的接筋术,不惜敲断妹妹的腿。   “糖糖,我学艺不精,治不好湘君的腿,要辛苦你了。”严半夏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俨然是关心妹妹的好姐姐。   “湘君是我朋友,我肯定会治好她,这段时间让湘君住在回春堂,等好了后再回去。”顾糖糖按捺住火气,不动声色地说着。   严半夏笑容微滞,很快恢复,语气更加温柔,“这样太麻烦了,我每天都会来接湘君的。”   不接回去,她要怎么研究续筋膏?   “不麻烦,回春堂很大,能住得下严师兄,自然也能住下湘君,严师姐天天过来太麻烦了,就让湘君住在这吧。”顾糖糖似笑非笑,眼神嘲讽。   严半夏的心思比司马昭之心还明显,真把大家都当成傻子了? 第340章 推下悬崖的凶手是严半夏   严半夏面色微变,诚恳道:“我是姐姐,理所应当照顾湘君,若是糖糖担心我来来去去太麻烦,我也可以住下来的,便于照顾湘君。”   住在回春堂更方便些,她一定会学到续筋膏。   “湘君有人照顾,不用你过来!”严长卿语气不容拒绝。   “哥,我真的想照顾湘君。”严半夏声音委屈,微微皱着眉,演技一流。   “你想干什么你心里很清楚,这儿是回春堂,不是严家,赶紧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严长卿说话毫不留情。   严半夏的笑容维持不住了,她费了这么多心思,为的就是续筋膏,凭什么不让她住下来?   “哥,我能有什么心思?我只是担心湘君,想近身照顾她,你为什么总是要曲解我的好意?”严半夏眼眶泛红,十足的委屈样。   严长卿冷哼了声,神情嘲讽。   “严师姐,你是不信任回春堂吗?我保证会治好湘君,也会照顾好她,严师姐不必特意留下来监督的。”顾糖糖软中带硬地怼了过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放心湘君,你别多想啊!”严半夏赶紧解释。   “严师姐放心回去吧,我和湘君是朋友,不可能害她的,而且回春堂没有多余的房间,不方便接待师姐,还请师姐见谅!”   顾糖糖不想再和严半夏周旋,这女人的心思昭然若揭,下手狠辣,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毒蛇,米湘君肯定是被她害的。   “半夏回去吧,我会给你爷爷打电话。”沈老爷子过来了,他发了话,严半夏哪敢拒绝,只得悻悻离开。   走的时候,还假惺惺地说:“我会经常来看湘君的,麻烦你们了!”   顾糖糖笑了笑,来看湘君是假,想知道续筋膏配方是真。就算这女人搞到续筋膏配方,也研究不出来。   续筋膏光药材就有三十六种,配药的先后顺序不能错一点,用量也不能差一丝一厘,还有各种药材的炮制方法都不一样,复杂之极,不知道秘方根本配不出来。   而且她用的药材是灵气空间里的,药性比普通药材好的多。所以配出来的续筋膏才有这么好的疗效,换了普通药材不一定能配出来。   严半夏不甘心地走了,顾糖糖推着米湘君去了房间,严长卿和沈青云也在,他们检查了米湘君的伤势,筋没伤得太严重,不需要接筋,用续筋膏自己能长好,但也得养足百日,否则腿会残。   “被下了蒙汗药。”   严长卿一说完,沈青云就去他的宝贝基地拿来了一只肥硕的蜜蜂,在米湘君身上叮了下。   “哎呦……”   米湘君痛叫了声,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了顾糖糖,眨了眨眼,眼神不敢相信,还以为是在做梦,她将手指放进嘴里咬了口,疼痛让她清醒过来。   “哇……糖糖,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米湘君伤心大哭,她真的以为自己活不了了,落在严半夏那蛇蝎女人手里,她这一条命都不够折腾的。   “别哭了,你这腿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摔跤?”顾糖糖安慰地拍着她,这些日子肯定不好过的,圆脸都变成尖脸了。   米湘君擦了眼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摔的,洗完澡就滑了下,等我醒来腿就摔成这样了,我……我怀疑……”   她朝严长卿偷偷瞄了眼,欲言又止。   她不敢说,毕竟严半夏是严家人,她只是养女,是外人。   “是严半夏敲断的。”严长卿冷声道。   这手法一看就是严半夏干的,他这个表妹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毫无人性,干出这种事很正常。   米湘君变了脸色,感觉到了腿上的巨痛,只要一想到严半夏拿着铁棍,咬牙切齿地敲断她的腿,她就疼得不行,还不如不让她知道呢。   “她干嘛要害我,最近我都没招惹她。”   米湘君委屈极了,为了躲避严半夏,她自从参加工作后,就住在单位宿舍,一个月顶多回一趟家,上学后也很少回家,就是怕和严半夏见面。   小时候严半夏总欺负她,说她是强盗,抢走了爸爸妈妈,米湘君挺自责,一直让着严半夏,就算被窝里放毛毛虫和蛇,抽屉里放老鼠蜈蚣,书包里放壁虎,她都没和爸爸妈妈说过,一直忍着,长大后,她主动搬去单位住,就是不想再受严半夏的欺负。   可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   “和你没关系,是她想得到我们沈家的续筋膏配方,你只是倒霉被当成实验品了。”顾糖糖同情地看着米湘君。   可怜的姑娘,从小生活在严半夏的欺负下,还能成长为这么乐观,亲生父母的基因肯定很好。   米湘君皱紧了眉,愤愤道:“她怎么能这样,糖糖你可得看好药方,别让她拿走了。”   她朝严长卿看过去,嗫嚅道:“表哥,你知道严半夏不是好人吧?为什么不管管她?”   “会管的,快了!”   严长卿表情冷漠,让严五味推着走了,他本来还想等着证据搜集齐了,找爷爷说说当年掉下悬崖的事,现在看来得提前了。   严半夏这人丧心病狂,不早解决掉,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严家不能被这疯女人毁了。   “表哥,我有事和你说!”   米湘君叫住了他,下定了决心要说出来。   严长卿停下,等着她说。   “你当年掉落悬崖,我怀疑是严半夏干的,有一回我听到她说梦话了,她说……严长卿你怎么命这么大,悬崖都摔不死你,我听得清清楚楚。”   米湘君鼓起勇气,说出了藏在心里的秘密。   严半夏不常说梦话,偶尔会说,严长卿掉落悬崖的第二年,米湘君和严半夏住在一间房里,半夜听到了恐怖的笑声,被吓醒了,就看到严半夏表情扭曲,双手还做出掐人的姿势,咬牙切齿地说了那些话。   当时米湘君吓得全身冰凉,血都冷了,一动不敢动,生怕被严半夏知道她听到了,然后灭她的口。   好在严半夏并没醒来,之后也没再说过类似的梦话,米湘君却对她更加忌惮,在家里住得战战兢兢,搬去单位后才放下心。 第341章 真话咒能让人说出心里话   “我知道。”严长卿冷声道。   他在掉落悬崖的那一瞬间,看到了藏在树后面的严半夏,一脸兴奋,当时严半夏才15岁,却已经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了。   米湘君吓了一跳,紧张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不让外公惩戒她?”   还让严半夏成为严家的继承人,风光了这么多年。   “没证据。”   严长卿语气无奈,严老爷子最重亲情,他空口无凭地说严半夏是凶手。哪怕是他亲眼看到的,老爷子都不会相信。   严半夏这种人,决不能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必须一击必中。所以他这些年都在搜寻证据,可惜收获甚微。   “我能作证吗?我听到严半夏说梦话,她还经常虐杀流浪狗和流浪猫,一脚踩下去,肠子都踩出来,我看到好几回了,而且……”   米湘君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她真的很怕严半夏,这女人太疯狂了,那些小猫小狗躺在地上痛苦地叫,鲜血淋漓,严半夏却无动于衷,还笑得特别开心。   对小猫小狗虐得越狠,严半夏就越兴奋,这种人心理肯定不正常。   米湘君咬了咬牙,说道:“我怀疑严半夏精神有问题,她肯定不是正常人。”   严长卿面色微变,他想到了亲奶奶。   奶奶是严家的禁忌,很少有人提起,他也只见过三四回,印象里奶奶都被关在阁楼上,一日三餐都是爷爷送饭过去,然后待在阁楼里陪奶奶聊天。   半夜还会听到奶奶唱歌,歌声很动听,严长卿有时候会去阁楼。但爷爷不让他进去,说奶奶生病了,认不清人,会伤害他。   不过奶奶有时候好了,爷爷就会带他去陪奶奶聊天,严长卿印象里,奶奶像一朵柔弱的菟丝花,很美很娇弱,只能依附着爷爷生活。   爷爷也很爱奶奶,换了其他大户人家,当家主母得了这样的病,肯定早休了。但严老爷子却精心照顾着,还不准下人乱嚼舌根,谁要是在背后议论,即刻开除。   也所以,严家夫人得了疯病的事,在东城几乎没人知道,也只有严家亲近的人才知道。   米湘君的话,提醒了严长卿,疯病是会遗传的,或许严半夏遗传了奶奶的疯病?   他记得奶奶发疯时,认不清人,看到人就拿刀扎,爷爷以前还被扎了一刀,等奶奶清醒后,就十分自责,主动要求去阁楼关着,一关就是十几年,直至奶奶上吊去世。   顾糖糖自言自语道:“要是能让严半夏主动交待就好了,可惜没有让人说真话的药。”   像沈青云配的那些痒痒粉,对严半夏肯定没用。   严长卿心思一动,想到了个办法,问道:“你是不是认识会祝由术的人?祝由术里有一种真话咒,或许能让严半夏说出心里话。”   “我去找他问问。”   顾糖糖眼睛亮了,厉思之肯定会。   可惜她现在会的祝由术不多,等奖励了中级祝由术,说不定也会了。   第二天上学,顾糖糖照例坐在最后一排,厉思之也在后排,趴在课桌上睡觉,最近他吃得饱,睡得香,脸上的肉多了不少,气色也好了,身上还穿着新棉袄,蒋玉华给他做的。   肚子是饱的,身上是暖的,厉思之没多久就犯了困,趴着睡得贼香,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还砸巴了几下嘴,显然又梦到了鸡腿。   顾糖糖在他身上用力拍了下,厉思之打了个颤,惊醒了,眼神茫然,四下看了看,没好气地瞪了眼,又要继续上大学。   “别睡了,你会真话咒不?”   顾糖糖写了张纸条移过去。   厉思之瞄了眼,傲然地哼了声,这么简单的咒术他当然知道。   “你帮我个忙,让一个人说真话。”顾糖糖又写了张纸条。   厉思之撇过头,没吭声。   “请你吃鸡!”   顾糖糖刷刷地写下,厉思之眼睛亮了,好久没吃鸡了,甚是想念呢。   他伸出两根手指,想了想,又竖起一根,三只鸡才够。   “成交!”   顾糖糖满口答应,才三只鸡而已,她去系统商场买,一百积分都不用。   厉思之咽了下口水,现在就想吃到香喷喷的鸡了。   下课后,他迫不及待地催促:“想让谁说真话?现在就搞?”   “不急,等我安排好再找你。”   厉思之扁了扁嘴,他是不急,可肚子急。   一块甜香浓郁的巧克力移了过来,厉思之嘴里口水泛滥,赶紧拿起巧克力,三下五除二地撕开包装纸,一古脑地塞进嘴里。   这回他学乖了,细嚼慢咽,不敢一口吞进去,巧克力的浓香在他嘴里弥漫着,太美味了,母亲说的对,大城市就是比山里好。   机会很快就来了,严半夏心情急切,才过去两天,就迫不及待地赶过来,美其名曰是关心妹妹,其实是为了续筋膏。   “湘君,我推你回房间吧。”   严半夏温柔地笑着,推着米湘君回房间,这样她才能拿到续筋膏。   米湘君乖乖答应了,她的房间在后院,要穿过天井,厉思之从对面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烤洋芋,厨房阿姨特意给他烤的,金黄软糯,太好吃了。   严半夏朝他看了几眼,厉思之长得太漂亮,在学校很出名,她也见过几回。   “他怎么会在这儿?”严半夏自言自语。   厉思之和她越来越近,一边吃洋芋,另一只手则在空中比划,看着就像是在随意地挥了几下,严半夏也没察觉到。   “对不起,我没看到。”   厉思之和她撞了下,严半夏皱了眉,她不喜欢和人接触。   不过是在回春堂,她也不好发作,只是笑了笑,便推着米湘君回房间,厉思之古怪地笑了笑,转身回了厨房,阿姨说还有三个烤洋芋呢。   几分钟过去,顾糖糖领着沈老爷子,还有严老爷子去了米湘君的房间,严老爷子满脸不悦,他不相信孙女是那种人。   严长卿也在,他们推开房间,严半夏已经解开了米湘君腿上的纱带,想取下续筋膏。   “半夏,你在干什么?”严老爷子呵斥,老脸涨红,就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第342章 狠毒变态之极   严半夏吓了一跳,手里的油纸轻飘飘地掉在地上,另一只手还紧紧捏着竹片,竹片上沾着药膏,米湘君歪着头靠在轮椅上,被迷昏了。   “爷爷,我……我在给湘君检查伤势。”   严半夏慌了下,很快恢复平静,将手里的竹片藏在身后,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说词。   “你就这样检查的?为什么要迷晕湘君?”严老爷子很失望,老脸更火辣了,他刚刚还在沈老爷子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孙女绝对不是这种人。   现在就被活生生地打脸了,还是特别响亮的一巴掌,打得他脸疼。   “湘君怕疼,我就给她用了点迷药,很快就能醒的。”严半夏依然不动声色,脸色都没变,心理素质确实强。   顾糖糖嘲讽地笑了下,说道:“我和湘君认识的时间不短,她特别坚强,劳动课也是最积极的,挑最累的活干,手上磨出了好几个血泡,也从没叫过疼,怎么可能怕你检查伤势?”   严半夏脸色变了变,挤出一点笑,说道:“我和湘君当了十几年的姐妹,自然比糖糖你更了解些,湘君在外人面前确实很坚强。但在自家人面前却喜欢撒娇的,我当姐姐的,也不忍心看她哭呀。”   顾糖糖冷笑了声,懒得再和这女人扯,厉思之的真话咒应该要奏效了。   没多久,严半夏眼神变得迷茫,表情也发直,咒术生效了。   顾糖糖喝问道:“米湘君的腿是你敲断的吧?”   “是的,下点药搞晕了,拿铁棍砸几下就断了,这蠢货的骨头还挺硬,费了我不少力气。”严半夏脸上露出了残忍不屑的笑容,和她以往温柔贤淑的表象截然不同,看得严老爷子后背发凉。   他竟从来不知道孙女是这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连亲孙女都看不透啊!   “为什么要砸断妹妹的腿?”顾糖糖问。   “那蠢货哪配当我妹妹,又胖又蠢,她还占了我的床,抢走爸妈和哥哥,我的巧克力也被这蠢货抢了。哼,算这蠢货命大,毒蜈蚣和毒蛇都咬不死她!”   严半夏表情变得狰狞,说起了小时候偷偷在米湘君被窝和衣服里放毒虫的事,毒蛇毒蜈蚣,还有蝎子,她都放过,可米湘君运气很好,每次都躲过去了。   严老爷子紧紧咬着牙,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的老脸都让这逆女丢光了。   “谁让顾糖糖那贱人不肯配合,续筋膏凭什么沈家垄断,这种秘方就应该交出来共享,顾糖糖的资质哪比得上我,我才是最优秀的。哼,这贱人不肯说没关系,我自己能学会,米湘君这蠢货在我家吃了那么多粮食,也是时候做贡献了!”   真话咒确实厉害,严半夏一古脑全说了,严老爷子身体颤抖,嘴唇哆嗦着,随时都像要梗过去一样,沈老爷子拿出一颗护心丸,让他吞服了。   一会儿还有更吓人的话,免得老严心脏受不了。   “严长卿掉下悬崖,是你干的吧?”顾糖糖语出惊人,吓得严老爷子一个趄趔,差点摔倒。   不可能,孙女就算再坏,也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长卿可是她亲堂哥,身体内都流着严家的血啊,她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灭绝人性的事?   “是我干的啊,谁让他挡我的道了,我才是严家最优秀的,严长卿算什么东西,只恨老头子是老糊涂,还重男轻女,只把严长卿当成心肝宝贝,看不到我的优秀,哼,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严半夏冷笑了几声,表情扭曲,眼神疯狂,看起来很吓人。   “可惜严长卿命大的很,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都没死,不过变成残废也挺好,老头子总算看到了我的优秀。哼,可顾糖糖那贱人却要挡我的路,挡我者都不得好死,我不会手软的,全都除了!”   严半夏杀气腾腾,完全没了平日的温柔模样,显然这才是她的真实性格,平时都是伪装的。   “啪!”   气愤的严老爷子哪还忍得住,用力抽出一巴掌,米湘君被害他还能忍。毕竟不是亲孙女,只是个外人,可严长卿是他最看重的继承人,也是严家的希望,却差点被这逆女毁了。   最让他寒心的是,这些年严半夏还装出好妹妹的模样,对严长卿关怀备至,嘘寒问暖,四处给他寻医问药,心机之狠毒,让他都不寒而栗。   严半夏身体晃了下,半边脸肿得老高,真话咒也失效了,她神智清醒过来,茫然地看着铁青着脸的严老爷子,心里感觉不妙。   刚才她好像睡过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做了个梦,她说了好多心里话,应该只是梦吧,她不可能那么蠢,把心里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   “畜生!”   严老爷子怒火还没消,又一巴掌抽了过来,严半夏被抽得原地打转,另一边脸也肿了。   “爷爷,我做错什么了?”严半夏委屈地流着眼泪,楚楚可怜地问。   “还在演戏,你个畜生演的真好啊,连我都被你骗了,你真以为我是因为重男轻女才不教你严家医术?哼,你这点天赋比长卿差远了,更比不上糖糖,自以为是,心狠手辣,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孙女,严家列祖列宗都被你丢尽了脸!”   严老爷子痛心疾首地骂着,严半夏天赋有限。哪怕他倾囊相授,这畜生也不可能光耀严家,守成都很难。   “我告诉你,就算长卿真的不在了,我也不可能让你继承严家,你这点资质根本担不起大用。更何况你心术不正,心狠手辣,从此以后别再踢进严家大门,严家也没你这个不孝子孙!”   严老爷子下定了决心,严家百年基业,决不能被这畜生毁了,他这次定要清理门户。   “爷爷,我是你亲孙女啊,你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严半夏哭着哀求,眼神里却藏着怨毒,她还不知道自己中了真话咒,以为是顾糖糖在挑拨离间。   “你自己听听。”   顾糖糖拿出了录音机,她知道严半夏不会承认,早准备了空白磁带,录下了这女人的话。 第343章 清理门户,逐出严家   听着自己的声音从录音机里放出来,说的都是她这些年藏在心底的秘密,严半夏再维持不住平静了,脸色越来越白。   录音放完,顾糖糖按下了停止键,冷声道:“严半夏,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之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觊觎我沈家的药方,多次犯了杏林界的大忌,看在严爷爷的面子上,我们不和你计较,可你却不知悔改,狠毒敲断妹妹的腿偷窃续筋膏,你这种人无情无义,丧尽天良,不配学医!”   严老爷子老脸又疼又辣,看向严半夏的眼神也更加坚定,这回决不能心软,必须清理门户。   否则严家没脸在杏林界立足!   “药方都是公共的,你们沈家狭隘自私,藏着秘方不肯公布,就别怪我用些手段,我学会了续筋膏后,肯定会造福大众,决不会像你们沈家这样自私自利,藏着秘方赚昧心钱。”   严半夏理直气壮地很,她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造福人民。   舍小义为大义,她没错。   顾糖糖冷笑了声,嘲讽道:“别给你的自私狠毒贴金了,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能爱护,你这种人怎么可能造福人民?推亲堂哥摔下悬崖,放毒虫害妹妹,又敲断妹妹的腿,严半夏你干的这些事,哪件有人性?还有你虐杀的那些流浪猫狗,它们招惹你了?只有无能的人才会虐待弱小发泄,严半夏,你就是个弱者,你没资格和我比!”   “放屁,我是最优秀的,顾糖糖你算什么东西?山野长大的野丫头罢了,哪点能比得上我?要不是沈家给你平台和资源,你什么都不是。哼,你只不过比我幸运,有个舍得为你下血本的爷爷!”   严半夏脸又扭曲了,她是最优秀的,谁都比不上她。   要是她有沈老爷子当爷爷,肯定比顾糖糖更出色,只可惜她投胎运气太差。   “弱者只会怨天尤人,严半夏你这人真的很可笑,我不想和你浪费口舌了。”   顾糖糖鄙夷地看了眼,扭头对严老爷子说道:“严爷爷,这是你们严家的家务事,我就不越俎代庖了。但如果严半夏日后再坏规矩,觊觎我沈家的药方,我不会客气的。”   “不会了,我这就清理门户。”   严老爷子老脸紫涨,他一世英名,全被严半夏这畜生毁了,如今还要被个小辈教训。   “老沈,等我处理好家事,再来和你请罪!”   严老爷子无颜面对老友,羞愧万分。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别太激动,这护心丸带上。”沈老爷子语气平和,并没生气,还给了几枚护心丸。   严老爷子更加羞愧,沈家要是骂几句,他心里还好受些,他接了护心丸,朝严半夏狠狠瞪了眼,沉着脸喝道:“走!”   严半夏瑟缩了下,她从来没看到过爷爷这么生气过。不过她也不是特别担心,还有爸爸妈妈呢,老头子向来心软,只要她在爸爸妈妈面前哭几句,老头子肯定不会计较的。   严长卿也跟着一起回去了,米湘君留在回春堂养伤,这姑娘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睡了个长长的觉。   严家清理门户的事,在东城杏林界闹得很大。毕竟严半夏曾经是被当成严家继承人的,杏林界小有名气。如今却被除名,收回了严姓,而且严老爷子和各位同行都打了招呼,米半夏再不是严家医术的传人,和严家也无半点关系。   这相当于逐出了严家,非常重的惩罚了,杏林界传得沸沸扬扬的,不知道严半夏到底犯了什么错,没几天就有些风言风语传了出来,关于严半夏害亲堂哥和妹妹的,说得不是特别细,只言半语的,但这就足够了,很快就有人补全了。   “知道严半夏吧,就严家那个孙女,啧,这姑娘可不是个狠茬,亲手把堂哥推下悬崖,还踩了几脚呢!”   “果然最毒妇人心,这人不叫严半夏了,现在是米半夏,知道她为什么要害堂哥不?因为堂哥喜欢的是她妹妹,不喜欢她,她心里不正常,就下手害哥哥和妹妹。”   “那个妹妹是养女,不是亲的,摊上这样的姐姐也是造孽,能活下来都是亲爹妈在保佑。”   “这种狠毒妹妹谁会喜欢,换我也得躲着,我听人说,米半夏打小就狠,看谁不顺眼就下黑手,杀死的猫猫狗狗数都数不清,还有她的同班同学,也被她害了好几个呢。”   “没错,我姑姑儿媳妇娘家的邻居的女儿,和这米半夏就是小学同学,十八岁了还尿床,就是被这米半夏吓的,傍晚放学回家,身上突然多了条蛇,吓得这姑娘魂都没了,自此之后就落下了尿床的毛病,嫁都嫁不出去。”   坊间的谣言传得满天飞,半真半假,有些不是米半夏干的,也都算在了她头上。总而言之,米半夏的名声臭了,人见人厌,如避蛇蝎。   还有个啼笑皆非的传言,就是严长卿和米湘君的绯闻。毕竟没血缘关系,百姓们的联想力很强大,将这桩变态害人案,一下子就给搞到了桃色八卦上。   当事人还不知道,米湘君这段时间很苦恼。因为米半夏回家了,天天在家里发疯,养父母虽然跑上没怪她,可心里肯定是埋怨的,她在家里很尴尬。   “你们说我要不要把户口迁出来,那个家我回不去了。”   米湘君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很感激养父母的养育之恩,可米半夏做的那些事,真的给她留下很大的阴影,她不敢再待在米家了。   怕哪天莫名其妙死了,米半夏那人真的干得出来。   “迁吧,这事不是你的错,米半夏怀恨在心,肯定会报复你,你这傻乎乎的不是她对手。”顾糖糖很支持。   米半夏会医会毒,想害人轻而易举,防不胜防,米湘君还是搬出来比较安全。   三天后,米湘君顺利迁出了户口,也恢复了本姓,叫管湘君,她亲爹姓管。   而且她还找到了亲叔叔,这些年亲叔叔都在寻找她,现在叔侄终于团圆了。   “糖糖,你要小心些,米半夏肯定会报复你。”管湘君很担心朋友。 第344章 来者不善的几个男人   “我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随便她!”   顾糖糖冷笑了声,沈家给部队无偿献了止血方,救了很多保家卫国的勇士,有这份贡献在,部队永远都是沈家的靠山,她可不怕米半夏使阴招。   而且她和沈老爷子还商量着,等续筋膏成熟了,也献给部队,很多军人都落下了终身残疾,生活上很不方便。如果有续筋膏,应该能保证不少受伤军人手脚健全。   不过现在她还在调配普通药材的续筋膏,看药效如何。毕竟她的灵气空间的药材不可能大批量供应,等调配成功了,药方就能献上去。   怀壁其罪的道理她懂,沈老爷子更懂,他们都没想过要独占续筋膏,与其招人眼红,还不如献出去,造福更多的人。   “湘君你现在住在叔叔家吗?”顾糖糖问。   “嗯,叔叔婶婶对我很好,他们以前在京城工作,最近才调来的东城。”管湘君笑了笑,又说:“我叔叔婶婶都是是保密部门上班的,你们要是见了我婶婶,肯定会喜欢她,现在我的榜样就是我婶婶,我要成为像她一样优秀的人。”   “那你得努力,咱们华夏有很多优秀女性,希望你能成为其中一员。”顾糖糖拍了拍她的肩,十分支持。   管湘君用力点头,眼神变得坚定,她会努力的。哪怕只能成为婶婶的十分之一,她也很自豪了。   “你们不知道,我婶婶的经历,简直就是传奇,电影都演不出她的一生,哎呀,太厉害太伟大了,可我不能和你们说,我婶婶真的很厉害,特别特别厉害。”   管湘君很激动,她想告诉朋友们,婶婶有多么多么优秀,可有些事涉及到保密,她不能说出来,心里好着急。   “我们都知道,你婶婶肯定很厉害,以后有机会你再告诉我们。”顾糖糖笑了。   她相信管湘君的话,这个时期国内有很多伟大又优秀的女性,比很多男人都强,而且从事的是机密工作。直到她们去世后,她们的伟大事迹才被人知道,想来管湘君的婶婶就是这样的传奇女性吧?   “嗯,等我婶婶手上的工作完成了,我就可以和你们说了,我觉得我叔叔的才华配不上她。不过他们很恩爱,我婶婶主外,我叔叔主内,负责照顾婶婶的生活。”   管湘君捂嘴偷笑,刚到叔叔家时,她不太习惯这样的家庭氛围,传统家庭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她亲爹妈,还有养父母就是这样,做饭洗衣服这些家务活,都是女人干的,男人偶尔会帮忙,但干得少。   可在叔叔家,家务活都是叔叔承包了,婶婶工作很忙,经常要加班,叔叔从来不让她干家务,还做她爱吃的菜,堂弟堂妹都放在一边,没婶婶重要。   但她好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感觉很轻松很自在,叔叔婶婶很尊重孩子,堂弟不爱学习,考试都是鸭蛋,叔叔婶婶也不骂他,还说大不了以后去学烤烧饼,在家属楼门口摆个烧饼摊,既能赚钱,家里还能吃到免费烧饼,两全其美。   “看来你在叔叔家生活很开心,恭喜啦。”顾糖糖笑道。   以前的管湘君虽然很活泼,但总有着淡淡的愁绪,而且不能完全敞开性子,放假也很少回家,显然在米家她并不是真正的快乐,回到叔叔家后,这姑娘眉眼都敞亮了,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管湘君羞涩地笑了,回到叔叔家确实开心多了,养父母对她虽然很好,但在他们心里,还是亲生儿女更重要些,这也没什么,她主要怵米半夏那神经病,在家里过得战战兢兢的,晚上睡觉都不敢闭眼,在叔叔家她可以安枕无忧,一觉睡到天亮。   上午的课结束,要去食堂吃饭,顾糖糖去上厕所,让颜如玉她们先去打菜。   上好厕所出来,教学楼的学生少了许多,每到吃饭时,同学们都特别积极,跑得飞快,顾糖糖也不着急,慢慢走着,迎面走来了米半夏。   十来日没见,米半夏瘦了不少,脸上也不再有招牌的温柔笑容,变得阴沉沉的,她挡住了顾糖糖的路,眼神阴冷,像淬了毒的刀刃。   “顾糖糖,你会后悔的!”米半夏咬着牙说。   “现在后悔的是你吧,我可一点都不后悔。”   顾糖糖冷笑了声,嘲讽道:“严师姐,不对,现在应该叫米师姐了,有句话送给你,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害人终害己,你好自为之吧!”   “我才是对的,药方本就是公共资源,你们沈家凭什么霸占着?顾糖糖,你给我走着瞧!”   米半夏死死咬着牙,嘴里都是血腥味,她好不甘心啊。   明明只差一步就成功了,都是顾糖糖这贱人,还有严长卿,坏了她的好事,她不会罢休的,严家和沈家,终有一日会后悔对她做的一切。   “你那么伟大,就把自己贡献给学校解剖室吧,最近解剖教材短缺。尤其是你这种黑心黑肝还冷血狠毒的教材。”   顾糖糖嘲讽了句,侧过身走了,米半夏就是个疯子,根本讲不通道理。所以还是魔法攻击魔法吧,看谁更疯。   米半夏脸色更加阴沉,嘴角都流下了血,有几个路过的学生看到了,吓了一大跳,也不敢和她打招呼,快步离开了。   学校都知道了米半夏被逐出严家的事,也知道她不再是严家的继承人,犯了错才被逐出来,以往围在米半夏身边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也没人再奉承她了。   享受过高光的米半夏,哪里能忍受这样的低谷,她的心态崩得很快,精神状态也越来越疯狂,此刻的她只有一个想法——   报仇,抢药方,搞死严家和沈家!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间到了十二月初,陆长川接到了研究所的调令,手续办好后,他就去研究所上班了,主要是配合工程师们做实验,然后再跟着云所长学习,每天都忙得团团转,连吃饭上厕所都在看书。   又是一个礼拜天,顾糖糖和水玉心一起去回春堂,沈青云新弄到了一条眼镜王蛇,他以前没养过,想请教水玉心,水玉心也欣然答应,她馋回春堂的饭了。   顾糖糖特意去学校接人,上官凤也跟着出来了,她要出去买生活用品,三人刚出校门,就被几个气势汹汹的男人拦住了。   “谁是顾糖糖?”领头的男人喝问,眼神很凶,来者不善。 第345章 被抓   几个男人年纪都不大,穿着军绿制服,胸口别着像章,扎着皮带,看起来都很不好惹的样子,顾糖糖一下子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在这个年代最疯狂的一批人,也是几十年后变坏了的那批老人,没想到她居然能和这群人打交道。   “我就是顾糖糖,你们找我什么事?”   顾糖糖走前一步,她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但她也不惧,这些人应该不敢对她做什么。   “跟我们走一趟,有事问你。”领头男人语气很横,他年纪大一些,三十来岁,总是斜眼看人,高高在上藐视一切的模样。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凭什么要带我走?”顾糖糖振振有词,还冲上官凤使了个眼色。   上官凤心领神会,往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和顾糖糖不是一路的。   顾糖糖也冲水玉心使了眼色,但这姑娘木愣愣的,根本没领会,还冲到了前面,比这些男人语气还横,冷冰冰地问:“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想当强盗?”   “只要你们出示凭证,我可以和你们走,否则我不会走的。”   顾糖糖暗暗着急,这些人可不讲道理,而且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每天都处于狂热状态,水玉心这样硬杠是要吃亏的。   领头男人冷笑了声,从口袋里拿出了工作证,在顾糖糖面前甩了下,蛮横道:“看清楚了,老老实实跟我们走,有人举报你私藏国家财产!”   顾糖糖看清了工作证,确实是那个部门,她也猜到了是谁在搞鬼,除了米半夏这疯子还有谁?   “好,我跟你们走!”   顾糖糖态度放软了,和这些人不能硬来,有上官凤回家报信,爷爷肯定会救她。   领头男人得意地笑了,伸手要来抓人,而且眼神变得淫邪,显然见色起意,想占顾糖糖便宜。   “你干什么?耍流氓吗?”   水玉心一把推开了这男人,挡在了顾糖糖前面,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臭流氓,她才不管这些人是什么单位的,耍流氓就不对,她就要管。   “玉心我没事,你和小凤姐走。”   顾糖糖小声提醒,水玉心这样闹要吃亏的,她能勉强自保,可不能保证护住水玉心。万一这姑娘出事了,她一辈子都良心难安。   “走什么走,都带走审问,哼,穿得花里胡哨,一看就是资产阶级的毒草,统统带走!”领头男人恼羞成怒,喝令手下将水玉心也带走。   水玉心穿的还是民族服饰,五彩斑斓,戴戴了银首饰,比起街上清一色的黑灰蓝,她的服装特别醒目,也显得格格不入。   “她这是少数民族传统服饰,你们瞎说什么,是想破坏民族团结吗?”顾糖糖有意往民族矛盾上扯,水玉心是少数民族,她的身份有利。   领头男人犹豫了几秒,很快又下定了决心,东城他说了算,少数民族也得听他的。要是能把那续筋膏药方搞出来,他就能献给京城的大领导,说不定还能升官发财呢。   他老早就打听到,京城有个大领导热衷搜集各种药方,很多献药方的人都得了好处,续筋膏这药方可是宝贝,大领导绝对喜欢。   想到未来的锦绣前程,男人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他叫张红兵,这名字是他自己改的,原来叫张大强,他嫌太土,与时俱进地改了个红兵。   这名字改了后,事业倒是风生水起了,在东城也小有名气了,好多以前瞧不起他的大人物,都被他搞得半死不活了,张红兵特别得意,也越发疯狂。   顾糖糖和水玉心被带走了,上官凤悄悄跟在后面,她得知道人关在哪儿,然后再去回春堂报信。   张红兵他们其实是正经单位,和那个绰号叫张驴子的张主任是一个单位,而且张红兵就是搭上了张主任,才有了今天。   虽然都姓张,但并不沾亲带故,张红兵擅长钻营,打听到张主任的喜好,贡献了自己亲妹妹,成功搭上了张主任,再加上他办事狠辣,又会拍马屁,很快成为张主任的得力助手。   “先反省,一会儿好好交待!”   顾糖糖和水玉心被关进了一间屋子,张红兵装模作样地训了几句,就锁上门走了。   屋子里很黑,还臭烘烘的,地上有一些可疑的痕迹,像是血,顾糖糖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和水玉心一起坐了下来。   “你刚刚不应该和他们吵的,现在一起关了吧。”   顾糖糖既感动又无奈,这姑娘太单纯了,这性子要吃大亏的。   “关就关呗,我才不怕。”   水玉心满不在乎,这些人不敢对她怎么样,爸爸肯定不会放过这些人的,而且她还有小青呢。   “别怕,他们要是敢动手,我让小青咬他们。”   水玉心从怀里掏出一条肥壮的青蛇,正是当初沈青云那条瘦巴巴的小蛇,现在被养得又肥又懒,青蛇懒洋洋地扭了几下,使劲往水玉心怀里钻,外面冷死了,它要去主人温暖的怀抱。   顾糖糖哭笑不得,她也不怕这些人,空间里有不少药粉,都是沈青云配的,痒痒粉,喷嚏粉,辣椒粉,还有生石灰,都是行走江湖必备的宝贝,自保肯定没问题。   只要坚持几个小时,爷爷就会来救她了。   门开了,张红兵狞笑着进来了,身后还跟了两个手下,眼神都带着淫邪,显然不怀好意,顾糖糖早听说过这些人的恶劣事迹,也有了心理准备。   “顾糖糖,你只要老实交待续筋膏药方,就依然可以回学校念书。但要是你不配合,哼,别怪我不客气!”   张红兵就像土匪一样,说话蛮横,而且还伸出手,想动手动脚。   但手还没碰到顾糖糖的脸,他就痛叫了声,跳了起来,紧紧按着右手,脸色变得很难看,警惕地喝问:“是什么东西咬我?你们干什么了?”   一道青影快速地钻回水玉心怀抱,她轻蔑地哼了声,废物点心一个,她的小青一口就能搞定。   张红兵很快上头了,小青是毒蛇,毒素蔓延,他头晕的很,站都站不稳了。 第346章 弄倒一个,又来一个   张红兵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再撑不住了,咣当地摔在地上,他的两个手下吓了一大跳,蹲下去在他鼻下探了探,还有呼吸,这才放了点心。   “你们干什么了?”   两个手下色厉内荏地呵斥,不敢靠近了,这俩漂亮女人邪门的很,小心为上。   “我们连动都没动,能干什么?他可能是隐疾发作了吧,要不然我替他看看?”顾糖糖故意说。   刚刚小青咬人她都看到了,小青的毒性不大,就算不救治,张红兵也死不了,顶多就是上吐下泻难受一阵子,再加上伤口溃烂灌脓一段时间罢了。   但仅这样顾糖糖觉得不解气,如果她和水玉心没有自保能力,换成其他女孩,肯定会被这些畜生玷污,这些人仗着权势为所欲为,不知道欺辱了多少姑娘的清白。   两个手下犹豫了一会儿,见张红兵脸色越来越白,还吐起了白沫,便答应了。   顾糖糖让他们拿来书包,从里面取出银针和蜡烛,当着他们的面开始施针。   银针在烛火上消毒,然后狠狠地扎在张红兵的痛穴上,这个穴位扎上绝对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堪比武侠小说里用来审讯犯人的分筋错骨手。   “啊……痛死了……”   张红兵疼得在地上打滚,杀猪一样嚎叫,身上大汗淋漓,棉袄都愣是被汗水打湿了。   “你想杀人?赶紧把针拔了!”两个手下不敢拔针,冲顾糖糖怒吼。   “你们可别冤枉好人,我这是在给病人排毒,刚刚你们领导是中了邪祟,体内有湿毒,所以才会晕厥,还口吐白沫。如果不把湿毒排出来,轻则卧床十日,重则瘫痪。”   顾糖糖一本正经地解释,把两个手下唬得一愣一愣的,半信半疑地问:“有这么严重?我们领导平日身体好的很,伤风感冒都没有。”   “你们这就不懂了,平日看似身体极好的人。反倒容易生大病,反而是小病不断常年吃药的人,活得挺长,你们想想,身边那些从来不吃药活蹦乱跳的人,是不是一生病就归西了?”顾糖糖振振有词,有理有据。   两个手下面面相觑,好像真的是这样哎。   难道这女人真的在治领导?   “你们领导现在气色是不是好多了?瞧,红光满面,白沫也不吐了,还满地打滚,精神多好,这说明湿毒排出来了,再排一个小时就够了。”   顾糖糖指着地上滚来滚去的张红兵,满口胡言。   两名手下不由点头,看着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这漂亮女人还挺厉害嘛。   张红兵又气又疼,好想掐死这两个蠢货,他红光满面是因为痛得血气上涌,白沫是吐干净了,再吐就是胃酸了,满地打滚也是疼的,他现在都快疼死了,这俩蠢货还在旁边干看着。   也怪他,怕手下太聪明夺他的权,特意找的两个脑子不太灵光的,结果现在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足足痛了一个半小时,张红兵疼晕过去了,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躺在地上翻白眼,哼都哼不出来了。   “没事了,把人抬出去吧,一个星期内不要吃饭,米汤水就够了,否则余毒除不尽,后果会很严重。”顾糖糖表情很严肃。   “好的,谢谢啊!”   两名手下不住点头,牢记在心里,还冲顾糖糖表示感谢。   之前起的色心也全没了,这么厉害的大夫他们不敢得罪,人吃五谷杂粮,谁都不能保证不生病,他们以后也会,得罪了大夫谁给他们治病?   两个手下抬起半死不活的张红兵出去了,准备给他喂一个星期米汤水保命。   顾糖糖得意地冲水玉心挤了挤眼,快过去两个小时了,爷爷应该来救她了吧?   “主任好!”   门口传来声音,那两个手下抬起了张红兵后,就守在门口没进来了,人是张红兵抓来的,他们也不敢放。   “我进去看看。”   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顾糖糖心生不安,直觉这人没安好心。   “这个药粉给你,是痒痒粉,我大哥配的。”   顾糖糖从包里抓出一包药粉,塞给了水玉心。   “别怕,我很厉害的。”水玉心满不在乎,谁要是敢对她不轨,她就毒死那人。   “小心些!”   顾糖糖才刚说完,门就推开了,进来的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油腻腻的脸,秃头,挺着肚子,眼神色迷迷地打量着她们。   张驴子眼前一亮,好久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了,张红兵那小子不地道,居然想吃独食,哼,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这两人很重要,涉及机密,送去我那儿,我要亲自审!”张驴子喝道。   门口的两个手下低下头翻了个白眼,什么亲自审问,说得好听,还不是想耍流氓。但他们也不敢反抗,更不敢替顾糖糖她们说话,乖乖地将她们送去了张驴子那儿。   顾糖糖和水玉心都没吭声,很快她们被送去了另一间房,这间房倒干净了些。但房间里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鞭子,钳子,夹子,麻绳等,看起来像是刑讯室。   “到了我这儿的人,就没一个不老实的,你们只要乖乖交待,就能少吃些苦头,老老实实把秘方写出来,我肯定放了你们。”张驴子皮笑肉不笑地说着,眼睛在她们二人之间来回移动,看顾糖糖的时间更多些。   他就喜欢顾糖糖这样的小美人,又娇又媚,皮肤嫩得就像剥了壳的鸡蛋,听说还结过婚了,这种结了婚的小娘们最有味道,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秘方还得问到手,哼,张红兵那白眼狼的心思他全知道,不就是想讨好京城的大领导吗,等他弄到了秘方,他直接献给大领导,升官发财都是他的,没张红兵的事儿。   “我手疼,写不出来,你走过来些,我说给你听。”   顾糖糖笑了笑,娇媚勾人,张驴子的魂都被勾走了,不由自主地走近了,还从桌上拿了根小鞭子,狞笑道:“看到了没,这上面沾了不少血,都是不听话的人留下的,你要是不老实,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第347章 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   “我肯定交待,不就是秘方嘛,我都说给你听,你再近些。”顾糖糖笑得很甜,还招了招手,张驴子骨头都酥了,扔了鞭子,得意地笑着,朝她们越走越近。   离顾糖糖不足一尺了,张驴子笑得越来越恶心,他觉得这两个小美人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随时随地都能享用。所以他现在不着急了,大餐得慢慢品尝嘛。   进了他这儿,就算插翅都不出去,张驴子并不担心顾糖糖她们跑,也不担心有人来救。   在这块地儿,还没人敢和他唱对头戏的。   除了那些拿枪杆的,他不敢惹。   但沈家只是看病救人大夫罢了,和拿枪杆的八竿子扯不上关系,张驴子在东城横行霸道几年,当然不是毫无脑子的莽夫,他事先都调查过,能惹的就往死了欺负,不能惹的自然避开。   “说吧!”   张驴子搬了把椅子过来,大咧咧地坐下,拿着纸笔,准备记录。   “别耍心眼,否则我的鞭子可不饶人。”   张驴子拿起鞭子轻轻抖了下,发出劈啪的声音,顾糖糖假装害怕,乖乖点了点头,这样的表现让张驴子很满意,他就喜欢女人乖乖听话,男尊女卑嘛,几千年传下来的传统,现在那些女人天天喊着妇女半边天,哼,都是放屁。   女人再能耐又怎样,还不是被男人睡。   身为女人,就得在家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才是女人的本分,那些出去抛头露面的女人,全都是娼妇,都是想让男人睡的贱人。   “王八,龟儿子……”   顾糖糖轻声说着,张驴子记了几个字,察觉到了不对,这药材怎么都是骂人的?   “娘西皮的,耍老子?老子让你知道厉害!”   张驴子黑了脸,拿起鞭子就要教训,身上却突然奇痒难耐,鞭子都拿不住了,就像猴子一样上窜下跳,还在墙壁上使劲摩擦,肩膀一耸一耸,表情夸张,还发出古怪的声音,看起来猥琐之极。   “你们干什么了?啊哟……来人,快进来……”   张驴子意识到了是顾糖糖搞的鬼,他大声叫着手下,可事先他就支开了手下,免得坏了他的好事,他这房间隔音极好,是他特意布置的,就算喊破了喉咙外面都听不见。   “我帮你挠痒吧。”   顾糖糖笑眯眯地朝他走近,手里多了根鞭子,用力抽在了张驴子身上。   奇痒难耐的张驴子,被这一鞭子抽得十分酸爽,他自己怎么都挠不爽。反倒是鞭子抽得真舒服,他甚至都有些期待第二鞭了。   “舒服吧?我这可是快活药粉,让你当神仙的。”   顾糖糖笑得很甜很美,可看在张驴子眼里,却比勾魂使者还要命,他缩紧了身子,想躲开鞭子,可身体却本能地迎了上去。   接连抽了好几鞭子,张驴子身上都是伤,血染红了衣服,可他还是痒,顾糖糖给他撒了一大把痒痒粉,水玉心也撒了一包,这些量的痒痒粉,足够让一头大象疯狂。   张驴子在地上不住打滚,双手在身上不停地抓着,脸上脖子上都是血痕,触目惊心。但他还是停不下来,恨不得把整张皮都给扯下来。   “饶了我吧?是我狗眼不识泰山,以后我再不敢了,求你们饶了我……”   张驴子跪在地上磕头,再这样痒下去,他真的要死了,眼下先服软,等他好了后再把这两个女人弄过来,弄不死她们。   “这根鞭子沾的都是不听话的人的血?今天也沾沾你的血吧。”   顾糖糖根本不信这人的鬼话,她得替那些被欺负过的女人报仇,一鞭又一鞭都抽了过去,张驴子哼都哼不出来了。   水玉心则在研究桌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手里拿着把钳子,好奇地问:“这是干什么的?”   顾糖糖看过去,有点像老虎钳,但钳口要尖一些,还沾了不少黑血,冷笑道:“修指甲的,你给他修一修。”   “不要……”   张驴子吓得脸都白了,这些东西都是他搞出来的,专门治不听话的人,看着那些人在他面前痛苦求饶,他可舒服了,心情特别好。   那些人以前都高高在上,瞧不起他。哼,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在换他当家作主了,这些人都得跪在他面前磕头。   水玉心眼睛一亮,修指甲好玩,她抓起张驴子的手,夹住了大拇指的指甲,用力一拔,张驴子大声惨叫,鬼哭狼嚎一样。   “太硬了,修不好。”   水玉心懊恼地扔了钳子,她将张驴子十根指甲都修了一遍,把他整得死去活来,虽然指甲还在,但命却去了半条。   好奇宝宝水玉心又拿起了一根麻绳,上面也沾了不少血,她虚心请假了顾糖糖。   “不知道干什么的,让他先试试吧。”   顾糖糖也搞不懂,但肯定不是好东西,她想到了小龙女,经常在麻绳上睡觉,索性就让张驴子也睡一睡吧,两人将麻绳吊了起来,合伙把遍体鳞伤的张驴子抬上去。   “啊哟……要命了,你们饶了我吧,求你们了……”   张驴子身上的伤口被麻绳勒着,疼得死去活来,他哭着求饶,只求这两个姑奶奶发发慈悲,饶了他。   “还有这么多没试呢,你慌什么,慢慢来。”   顾糖糖嫌弃地瞪了眼,这才哪跟哪,这些古怪的东西上都沾了血,显然没少用,今天全都给这王八蛋用一遍。   一个小时后,张驴子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他现在很后悔,为什么要把这两个煞星弄过来?   他只求能保住性命,全须全尾地回去。   沈老爷子接到上官凤的报信,立刻给部队那边打了电话。   “别急,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不会有事的。”   沈老爷子这才安心了些,可孙女没回来,他到底还是不放心,便给陆长川打了电话,想亲自去救孙女,实在不行就硬抢。   陆长川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还有周正,他特意过来帮忙的,而陆长川还通知了家里。于是,陆父陆母,还有陆二姐,以及陆大姐都赶了过来,人多力量大,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 第348章 大杀四方   “哪个不长眼的欺负咱家人?走,干不死他!”陆大姐板着脸,手里还拿了把板手,杀气腾腾。   “说是张驴子的人,这帮人就没一个好的,咱们得快点儿过去!”   陆母心急如焚,张驴子那老王八的名声谁不知道,漂亮女人到了他手里,不得扒一层皮?   “爷爷,我们先过去了!”   陆长川沉着脸,咬紧了牙,敢对他媳妇下手,他可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得罪张驴子也不怕,他家还是根红苗正的工人阶级呢,怕个屁!   “别着急,我已经给荣首长打了电话,还有京城的贺首长,他们都会想办法的。”沈老爷子安慰他们,心里却很熨帖。   陆家人对孙女的关心和爱护,都是发自内心的,显然把孙女当成自家人了,老爷子很清楚,在很多人家儿媳妇其实是外人。哪怕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为夫家生儿育女,尽心尽力地伺候公婆,但在夫家心里,儿媳妇还是外人。   陆家有情有义,孙女是幸运的。   不过沈老爷子更觉得,是他孙女足够优秀,才会让陆家付出真心,不管爱情还是亲情,其实都是相互的,有来在往才能维持。   “远水解不了近渴,沈神医你在后面慢慢来,我们先过去。”   陆母最着急,嫌丈夫骑车太慢,抢过车子自个骑,还捎带着陆父。   陆长川挑着周正,陆大姐则挑着陆二姐,一家子浩浩荡荡地赶过去。   他们前脚刚走,贺长安带着姚阿翠赶了过来,车还没停稳,姚阿翠就要跳车,吓得贺长安赶紧扶住她。   “糖糖怎么样了?”   姚阿翠急得眼睛都红了,她早上刚进城,给贺长安送点换洗衣服,然后贺长安就接到了京城老爷子打来的电话,让他去趟沈家,说顾糖糖出事了。   老太太吓得腿都软了,让贺长安赶紧捎过来,不看到孙女她不安心哪。   “我爷爷打电话说,他已经打过招呼了,糖糖不会有事的,我再去割委办那儿去一趟。”贺长安说道。   他虽没去京城,但东城这边都知道他是贺老爷子看重的孙子,好些权贵子弟都主动来结交他,贺长安虽不擅长交际,可他真诚热情,为人实在,和那些权贵子弟相处得还不错,在东城也有几分面子了。   “长安你快点儿,可别让糖糖吃亏了。”姚阿翠不停催促,她快急死了。   那种地方她早听说过,可不是好去处,她之所以要去乡下生活,就是亲眼看到好些有头有脸的人,进了那地方后被欺负得寻死的。   她以前干过活的一户人家,女主人是电影明星,演了几部电影。虽然不是大红大紫,可也算有名气的,走在大街上好多人都能认出来。   女主人嫁了个开厂的老板,她自己也有钱,过得蛮惬意,可之后却倒了霉,一家子都被抓走了,那个时候姚阿翠已经不在这家干活了。但她听说前主人出了事,就托关系去看了下。   干活的时候这电影明星对她还不错,工资给得痛快,穿过的高级料子旗袍也都给了她,姚阿翠自己不穿,全都当了,换了不少钱,她在城里的房子就是靠这样省吃俭用买下的。   见到那女主人后,姚阿翠都差点没认出来,往日风采照人的女主人,跟变了个人一样,疯疯癫癫的,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也认不出她了,姚阿翠带去的饭菜全吃了,算全了主仆情义。   没过几日,姚阿翠就听说这女主人跳楼自尽了,她去收了尸骨,也不敢大操大办,简单弄了个墓地,将这女主人葬了。   风光了大半世,临了却是这样的结局,姚阿翠也受了些刺激,此后就安心和顾老爷子在农村生活。虽然不如大城市繁华,可农村简单,过得比城里舒心。   现在孙女也落到了那些人的手里,姚阿翠哪能不急,她可不希望孙女变得和那女主人一样。   呸呸呸!大吉大利!   她家糖糖吉人天佑,肯定能好好的回来。   陆家人赶过去时,听到了颜如玉的大叫声:“你们凭什么抓我同学?她犯什么法了?知道我爹是谁不?再不放我同学,让我爹抓你们!”   这是颜如玉头一回仗自家老子的势,知道顾糖糖和水玉心出事,她立刻就赶了过来,还有上官凤。   但张驴子早和手下吩咐过,不管谁来都不许放行,这些人油盐不进,颜如玉气得要吐血,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但有人比她更快,是匆匆赶过来的陆大姐。   自行车都没停稳,陆大姐就跳了车,车子往一边倒,坐在后边的陆二姐差点摔倒,幸亏后面的周正扶住了。   陆二姐感觉到了腰间被有力温热的大手,脸不由红了,低声说道:“谢谢!”   “不客气。”   周正脸上也热的很,他刚刚不是故意的,而是下意识的反应,不小心就扶到了陆二姐纤细柔软的腰,新奇的触感让他心跳得很快,眼神也飘忽起来。   两人此刻都有些恍忽,不过很快就被陆大姐的吼声给惊醒了。   “你碰我一下试试,我可是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你碰我衣服一下,我就告你耍流氓,等着吃枪子儿吧!”   陆大姐横的很,一把拽开颜如玉,冲拦着的两个男人开火,还使劲朝他们撞。   两个男人不住躲闪,不敢沾到陆大姐一点边,工人阶级他们惹不起,像陆大姐这种更惹不起,真搞成流氓罪,他们可能一条命都要交待了。   “你们把我弟妹关哪了?我弟妹要是掉了一点皮,我弄不死你们!”   陆大姐一边说一边晃着板手,好几次都差点抡到两个男人身上,这两人又后退了几步,惹不起母老虎。   虽然张驴子的淫威可怕,可母老虎的威力更可怕,两个男人很快就交待了关押顾糖糖她们的地方,陆大姐一阵风地冲了过去,颜如玉愣了下,也不甘示弱,撸起袖子向前冲,顺便还在半道抄了把椅子。   “你们干什么?无法无天了,知道这是什么……啊哟……”   有人要过来拦阻,陆长川一脚将人踢倒,颜如玉和陆大姐一通乱砸,瞬间就将办公室砸了个稀巴烂,再没人敢来拦了。 第349章 全城出动救人   往日横行霸道威风凛凛的这些人,都躲在了角落,瑟瑟发抖,不敢再来阻拦,眼睁睁地看着陆大姐他们冲进了张驴子的秘密基地。   正是关押顾糖糖她们的地方,张驴子特意嘱咐过,这阴森森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陆大姐他们如入无人之境。   “糖糖!”“水玉心!”   有好几个房间,不确定顾糖糖她们在哪儿,陆长川在外面大叫,颜如玉也跟着叫。   “这间,我听到声音了。”   上官凤指了指其中一间房,看起来和其他几间没什么不同。但房门却很厚,她推了几下都没推开,显然这门是特制的。   “我来!”   陆长川拿起扳手对着锁用力砸,咣咣咣的声音听得人心颤,不过没砸几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顾糖糖出现在大家面前。   “你们怎么都来了?”   顾糖糖愣住了,看向陆长川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人,吃惊了下,可随即却涌上暖意,家里的人都惊动了呢。   “糖糖你没事吧?”   陆长川上下检查,见媳妇儿好好的,连衣服都没乱,这才放下心。   “没事就好,你同学有事没?”陆母挤了进来,一看就知道儿媳妇没事,头发都没乱,气色也不错,显然没受罪。   “我挺好。”   水玉心也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把夹子,刚刚她在研究夹子的用法,试验品自然是张驴子。   “你们没事就好,关你们的人呢?”颜如玉咋呼呼地挤了进来,她的火气还没消呢,得找那姓张的老王八算帐。   “里面!”   水玉心朝屋子里指了指,颜如玉冲了进去,看到奄奄一息的张驴子有点傻眼,这和她想像的不一样啊。   到底是谁绑了谁?   外面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走在前面的是贺长安,还有几个穿着军服的人,接到了荣志诚的命令,赶过来救人的。   “哥,我没事了。”顾糖糖有点不好意思,惊动了这么多人,太浪费大家时间了。   张驴子被抬了出来,他已经清醒了。但没力气,像软壳虫一样躺着,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想对我和同学不轨,还说东城的漂亮女人都是他的,他就是东城的皇帝,想睡哪个就睡哪个,我和同学都不认识他,莫名其妙就抓了我们。”顾糖糖委屈巴巴地告状。   虽然张驴子这个单位挺横,可他们也怕部队,这次肯定要把张驴子搞下去,不能让这老王八再得势。   “没……”   张驴子张大了嘴,想替自己辩解,可他发不出声音,水玉心刚刚让小青赏了他一口,蛇毒发作,很快陷入了昏迷。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部队的人很好奇,两个弱女子怎么逃过张驴子的魔掌的?   还把人折磨得鬼一样,这俩漂亮姑娘也看不出有什么厉害的嘛。   顾糖糖和水玉心齐齐摇头,异口同声道:“不知道,他可能有羊癫风,说了几句话就抽抽了,还使劲撞墙,又在自己身上抓,血都抓出来也不停,还说一些很吓人的话,我和同学快吓死了。”   “不怕,没事了。”   陆长川在她背上轻轻拍着,悄悄给地上的张驴子踢了脚,该死的老王八,把他媳妇儿都吓坏了。   部队的几个人暗暗好笑,这俩姑娘红光满面的,精神十足,怎么看都不像受了惊吓,还有这些糊弄人的话,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不过他们也只是随便问问,给上面的报告也会如实汇报,张驴子有羊癫疯,工作时突然发作,身体不能胜任现在的工作,建议回家静养。   荣首长亲自下的命令,要让沈家满意,张驴子的好日子自然到头了。   还有京城的贺首长,也打电话过来指示了,这张驴子嚣张了这么多年,终于踢到了铁板。   张驴子还在地上躺着,没人管他,姚阿翠和陆母不约而同地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陆大姐和陆二姐给她们打掩护。   “王八蛋,老畜生,扎死你!”   陆母从兜里掏出针线盒,接到消息时她正在缝衣服,匆匆忙忙将针线往口袋里一塞,就赶了过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老东西,敢欺负我孙女,老娘扎死你个老畜生!”   姚阿翠从陆母那儿拿了根最粗的针,狠狠地扎在张驴子的胳膊上,两人你一针我一针,在张驴子身上扎了好几十针。   硬生生将昏迷不醒的张驴子给扎醒了。只不过发不出一点声音,因为被陆大姐堵了块抹布,刚刚地上捡的,又脏又臭,很适合张驴子这畜生。   张驴子疼醒了,又晕过去,再疼醒,几次三番,死去活来,活了四十几年,他还是头一回受这样的折磨,此刻他只想求个痛快,索性给他一针狠的吧,他不想活了。   “别扎了,再扎就要出人命了。”   姚阿翠拦住了还要下手的陆母,扎了这么多针,够这老畜生受的。   “便宜他了,呸!”   陆母恨恨地啐了口,站了起来,将针线盒收好,还顺便给了张驴子一脚,就这她都没解恨。要不是儿媳妇自个能耐,过去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要吃什么亏呢?   顾糖糖和大家伙离开了这鬼地方,刚走到门口,又看到了一群穿着军服的人,快步走了过来,而且两批人都认识。   “水姑娘没事吧?”   来的人是冲着水玉心来的。   “没事,别和我爸说啊。”水玉心嘱咐,她爸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打电话过来罗里八嗦,烦死了。   “已经知道了,水首长让你一会儿给他打电话。”来人笑道。   水玉心扁了扁嘴,一脸幽怨。   顾糖糖朝她看了眼,没想到这姑娘还有个那么厉害的爹,难怪被张驴子抓了都不怕。   小小的一次抓捕事件,却惊动了全城的几个重要势力,很多人都在打听被抓的人是谁,得知是回春堂的孙女后,不禁重新开始审视沈家了。   回到回春堂后,顾糖糖才说了她的猜测,“应该是米半夏干的,张驴子他们一直在问我要秘方。” 第350章 桃花咒生效了   沈老爷子平日慈和的面庞一下子沉了。这样一来,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这些年他与人为善,左右逢源。虽说外面乱的很,但沈家都能安然无恙。   他还不断扩充人脉,上上下下都打点得很好。之所以让孙子沈凌云去部队,也是存了和部队搞好关系的心思,再加上贡献了止血药方,沈老爷子觉得沈家二十年内,应该能高枕无忧了。   没想到还是遭了暗算,幸好孙女没事。   沈老爷子很少动怒,怒易伤肝,沈家人在养生一道上极有研究,从小就被教诲要心胸开阔。哪怕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子顶着,千万莫急,因为急也无用,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   所以,沈家人性情都很平和,寿命也长,沈家祖宗里寿数最长的是128岁,其余的平均都有八九十岁,古时候平均寿命才三四十,沈家人至少七八十,都是高寿。   可这回,沈老爷子真的怒了,他与人为善,不代表他软弱可欺。   米半夏这回真的触了他的逆鳞!   “受委屈了,是爷爷没用。”   沈老爷子愧疚地看着孙女,都是他无能,才让孙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要不是孙女自个有本事,后果他都不敢想像。   张驴子那种畜生,哪会放过漂亮的孙女?   “我才不怕呢,爷爷我告诉你啊,张驴子被我同学废了……”   顾糖糖踮起脚尖,在沈老爷子耳边小声说,水玉心下手比她狠辣多了,她只想让张驴子吃点苦头,可水玉心却直接要了这王八蛋的命根子。   让小青在张驴子的命根子上咬了口,小青的毒性虽不强,可这命根子脆弱,如果没有奇迹出现,基本上废了。   而且水玉心说,张驴子日后尿尿都可能有点困难。毕竟要烂几个月嘛,那么娇弱的东西,烂几个月还能好?   没烂断根都是水玉心手下留情了。   沈老爷子嘴角抽了抽,心里的怒火消了不少,这俩丫头胆子着实大,不过姑娘家就得这样。要不然长得这般漂亮,容易受人欺负。   “你同学家世不简单。”沈老爷子也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水玉心只是家境尚可,但现在看来,岂止尚可,应该和颜如玉差不多的家世,甚至还高一些,孙女福气果然不一般,结交的朋友都来头不小。   “我也是刚知道,玉心从小在山上和爷爷长大的,很少提她父母。反正我和她交朋友,不管她父母是谁。”顾糖糖表态。   她只是喜欢水玉心的性格,才会交朋友的,水玉心家世好是锦上添花,家世不好也不影响她们的友谊。   沈老爷子眼神赞许,孙女这样想才对,交朋友最重要的人品,家世当然也要看,可不能只看家世,水玉心那孩子很不错,孙女眼光也很好。   “你快回家吧,你公婆和大姑姐他们都等急了。”沈老爷子笑道。   陆家人还在外面守着呢,还有姚阿翠和贺长安,都没走。   “爷爷,你和严家说一声,小心米半夏搞鬼。”顾糖糖提醒。   “一会儿就给老严打电话。”   沈老爷子点点头,米半夏完全遗传了厉家人的疯性,而且变本加厉,厉谷华做事虽不择手段,可她还有底线,而且对在意的人很好,她妹妹严夫人心地善良,唯一一次伤人,是疯病发作时不小心刺伤了老严,严夫人清醒后十分自责,主动搬去了阁楼,此后到死都没下过楼。   米半夏遗传了亲外婆的疯,厉谷华的不择手段,两者结合,让她变成了不折不扣的疯子,不能小觑。   陆家人都等在天井,还有姚阿翠和贺长安,看到顾糖糖过来,都关心地围了上去,嘘寒问暖,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   “没事就好,快回家吧,我给你做好吃的。”陆母说道。   “我想吃春卷了。”顾糖糖撒娇。   “我现在去买皮,回去就包。”   陆母满口答应,别说春卷,就是月宫的兔肉,她都得想办法搞出来,儿媳妇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必须吃点好的安慰安慰。   蒋玉华和韩素梅婆媳俩都不在,韩素梅在医院上班,白天基本上不在家,蒋玉华今天也去了医院坐诊,要晚上才能回来,都不知道顾糖糖出事的事。   “回家吧,我去市场买菜。”   陆母叫上了陆大姐,两人一起去市场。   周正提出告辞,他要回研究所上班,陆二姐犹豫了下,叫住了他,对顾糖糖说:“有没有止血药?周同志受伤了。”   “没事,擦破了点皮。”   周正满不在乎,还将手藏在后面。   “都流血了,上点药吧。”陆二姐小声说,脸上热热的。   因为周正的手之所以受伤,是替她挡了木棍,之前在张驴子那儿,他们闯进去时,也不知道谁扔了根木棍,周正替她挡了下,否则受伤的就是她了。   木棍上有根木刺,扎在周正手背上,出了不少血,陆二姐心里很过意不去。   “受伤了你不说,这儿可是药堂,别的不多,药最多。”   陆长川一把扯过周正的右手,手背上有根木刺扎着,还没拔出来,血止住了,结了层血痂。   “这点小伤哪用得着上药。”   周正怪不好意思的,他是真觉得没必要,以前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   “流血了肯定得上药,要不然会发炎的,别不当回事。”陆二姐语气嗔怪,怎么能这么不在意自个身体呢?   周正憨厚地笑了笑,心里却有种极异样的感觉,暖暖的,涩涩的,他说不出是什么。但感觉挺好的,而且自打离开家后,就再没人关心过他的身体了,前妻那人哪怕他死在面前,可能都不会皱一下眉。   心里不由一荡,周正脸也红了,他怎么想到前妻了,这压根是两码事嘛。   顾糖糖拿出了止血药,让陆长川给上药,又朝陆二姐瞟过去,陆二姐的注意力都在周正上,关切溢于言表。   她心里一动,想到了之前打在陆二姐身上的桃花咒,好像刚施完咒术,陆二姐撞上的第一个男人就是周正,当时周正来送带鱼来着,和陆二姐打了个照面。   不会桃花咒生效了吧? 第351章 地底下的秘密   周正手背上的木刺扎得有点深,陆长川揪住木刺一头,轻轻一拔,木刺整根拔了出来,伤口又流出了血,陆二姐不由皱眉。   陆长川直接将止血药洒在伤口上,血没多久就止住了,周正咧嘴笑了笑,又提出告辞。   “今天谢啦,回头请你吃饭。”陆长川笑道。   “客气啥,我走了。”   周正嗔了眼,兄弟之间用不着客气,他有事时,陆长川也一样热心帮忙,不管什么情,爱情也好,亲情也罢,还有友情,其实都是有来有往,只来不往肯定维持不了。   他和陆家人一一告辞,轮到陆二姐时,周正脸又热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陆大姐随口说了句,“长虹眼睛真尖,那么小的伤口都看到了。”   陆二姐脸立刻变得滚烫,小声说道:“我也是刚刚无意中看到的。”   她没说周正是替自己挡木棍受的伤,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反正她不好意思说。   陆大姐性子大咧咧的,并没发现妹妹的异样,陆母也一样,母女俩出了回春堂大门,就一起去市场了。   陆二姐松了口气,幸好没追问下去,她忍不住拍了拍脸,太烫了,像发烧一样,心跳得也有些快。   随即她就感受到了一道目光,是顾糖糖的,还冲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陆二姐脸更红了,像做贼心虚一样,心跳得飞快。   弟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对,她和周正清清白白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有什么好怕的?   陆二姐撇过头,假装看风景,可脸上的桃红却瞒不过大家的眼睛,陆父看到了,关心问道:“长虹你脸怎么这么红?”   “有点热,没事。”   陆二姐笑了笑,脚快蹬了几下,骑在了前面。   顾糖糖偷笑,她现在有七八成把握,她的桃花咒生效了,陆家很快又要办喜酒啦。   天已经黑了,陆母买了很多菜,她运气很不错,市场最后一批菜都让她买来了,比平时买便宜许多。   晚上陆家很热闹,一大桌菜,还有一大盘金灿灿的春卷,陆母夹了一只放在顾糖糖碗里,慈爱道:“我放了好多肉,你多吃些。”   顾糖糖咬了口,外皮酥脆,馅却鲜嫩多汁,汁水在嘴里爆浆,满嘴生香,好吃极了。   “真好吃,妈你这手艺都能开店了。”   顾糖糖咽下后,不吝夸赞,其实陆母做的春卷比姚阿翠还是差了些。但也很好吃,而且不辞辛苦给她做的,就算不好吃也得夸。   “再吃一个。”   陆母眉开眼笑,自己都顾不上吃,一心看着顾糖糖吃,比她自己吃还开心。   “亲家奶奶和长安多吃菜,别客气。”陆母又招呼姚阿翠和贺长安,不住给他们夹菜。   一顿饭吃完,陆大姐要回家了,陆长川送她回去。   贺长安也要回单位,他刚提干了,现在是车间里的小组长,还是技术骨干,工资也提了一级,晚上还得去上班。   “长安你明天把我那篮子菜送过来,今天匆匆忙忙的,都给忘了。”姚阿翠嘱咐。   她给孙女带了一篮子干菜,土豆干,豆角干,笋干,泥鳅干,都是她闲的时候晒的。   “好的,明天下班了送过来。”贺长安答应道。   “明天来家里吃饭,别在食堂吃了。”陆母忙说。   贺长安憨笑着点头,骑车走了,宽厚的背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踏实,更多了些意气风发。   陆母和陆二姐去天井洗碗,陆父则拿出一只收音机修,是隔壁弄堂拿过来的,电路板上的二极管坏了,拿电铬铁重新焊一个新的,收两块工钱,靠这手艺每个月能赚个十几二十来块的。   所以陆长川小时候学习不好,陆父一点都不担心,学习不行就跟他学电工,他爷爷和父亲都是电工,算起来也是家传手艺了,父亲常说,万贯家财不如一技在手,传给子孙再多的钱都没用,还不如一门靠谱的手艺。   只要有手艺在身,不管啥时候都饿不死。   他们陆家祖籍在东北,解放前东北被岛国侵略,老百姓过不下去了,他爷爷就带着他爹一大家子逃难到了沪城,爷爷靠着精湛的电工技术,在印染厂找到了活,就是现在他上班的这家印染厂,以前叫隆兴印染厂。   他们陆家人是印染厂的老职工了,祖孙三代都在同一家厂子,只不过东家却换了人。   陆父轻叹了口气,老东家是好人,可惜没有好报啊。   他焊好了二极管,试听了下,每个电台都能清晰接收到,陆父装好收音机,不由自主看向了饭桌下,那儿的水泥地比周围的要高一些,但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快三十年了,地底下的东西恐怕永远都不能见天日了。等他死的时候,他会告诉儿子,再由儿子传给孙子,一代一代传下去。   老东家一家人都死绝了,死在了那艘大船上,连才两岁的小少爷都没能幸免,他爹刚知道这个消息时,都不敢相信,疯了一样四处打听,但都是噩耗。   不止老东家一家,还有其他的大老板,有些是陆父认识的,这艘船的票非常贵,炒到了二十根金条一张票,还有很多人买不到,那个时候东城战火纷飞,稍微有点路子的都想办法逃离,老东家也一样,他们托关系搞到了船票,一家子想逃去港城定居,等那边安顿下来后,再回来接他们,还有这批东西。   老东家是想去港城重新开始的,地底下的东西就是东山再起的本金,他们船上并没带多少细软,全在这地底下了。   可老东家却再回不来了,陆父又叹了口气,心情一下子沉重了。   父亲和他说,老东家走的时候说过。如果他们一家回不来了,这批东西就留给他们一家,当时不管是出逃,还是留在东城,都是险象环生,谁也不能保证能活下去。   所以老东家作下了这样的决定,挑选了最信任的手下,就是他祖父和父亲,老东家还说。要是他们两家都没能活下来,就让这批东西永远埋在地底下,留给有缘人吧。   陆父摇了摇头,起身将收音机放好。   顾糖糖和姚阿翠在房间里说话,姚阿翠提起了顾金凤,不住摇头,“瘫在床上动也不能动,吃喝拉撒都得你外婆伺候,你舅妈总和我说。幸好分家了,可就是苦了你外婆,老了不少。” 第352章 顾金凤后悔了,想认女儿   顾糖糖神情淡漠,顾金凤有今日全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至于顾外婆和顾外公,他们今日之苦,也是他们往日纵容顾金凤所致,也怨不得别人。   “糖糖,你外婆前两日来找我,她说……”   姚阿翠欲言又止,表情很为难,从情面上来说,顾金凤是孙女亲妈,孙女确实应该尽孝,可顾金凤对孙女没有一点养育之恩,还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再让孙女尽孝也太不近情理了些。   顾糖糖猜到了,冷笑了声,问道:“她是不是想让我治顾金凤的腰伤?”   姚阿翠叹了口气,点点头,解释道:“我劝了她,你外婆只是哭,说见不得金凤受苦,还说金凤已经后悔了,想认你,不过你外公没同意,不准你外婆找你。”   “她后悔的不是没认我,而是和沈明江离婚,没了沈家的护佑,她一无是处,连生活都成问题,她只不过是认清了自己无能的现实罢了,怎么会是后悔没认我。”   顾糖糖神情嘲讽,顾金凤那人她早看透了。不仅自大,还非常自我,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优秀的,或许她年轻时确实优秀。毕竟是顾家村第一只飞出去的金凤凰,可之后的顺风顺水,让她越来越自大,且刚愎自用,以自我为中心,听不进一点劝告。   别人反对的,顾金凤偏偏要干,别人支持的,她偏要反向行之,可能这样做她才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才能显得格外优秀吧?   姚阿翠看出孙女对顾金凤毫无情意,不由摇头,不能怪孙女无情无义,只怪顾金凤太过绝情。   “奶奶,你早点休息吧,别管顾金凤了。”   顾糖糖起了身,不想再提顾金凤,太败兴。   顾惜惜自从神秘失踪后,就再无音讯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也不知道去哪了。但肯定还在东城,或许躲在某个阴暗角落,憋着坏水呢。   “你也早点睡,等下。”   姚阿翠突然想到一事,急急忙忙地出去了,问陆母讨要了一只小碗,还有块红布,盛一碗米,对着顾糖糖念念有词,大意是招魂一类的话。   念完后,用红布盖住碗口,拿绳子缠紧了,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放在顾糖糖的枕头下。   “别看,你当没看到。”   姚阿翠发现孙女在偷窥,喝了声,看了就不灵了。   顾糖糖嘴角抽了抽,她胆子大的很,这么一点小事怎么可能做噩梦,绝对高枕无忧。   “别拿了啊,一定要枕到天亮。”   姚阿翠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就怕孙女拿掉那碗米。   “知道啦。”   顾糖糖无奈答应,虽然是做无用功,但这是奶奶的爱,她肯定要枕到天亮的。   原身胆子小,小时候出去玩受了惊吓,姚阿翠都这样干,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原身确实没做噩梦了,老人传下来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土方子,都会有一些神奇的效果,科学解释不了。   姚阿翠年纪大了,大清早赶车进城,还转了几趟公交,又受了惊吓,一番折腾后早就疲倦了,洗漱后到了床上便沉沉睡了,顾糖糖替她掖好裤子,也准备睡觉。   陆长川已经回来了,和陆父陆母说了几句,便回房间了,顾糖糖已经洗漱好,躺在床上看书。   “春卷给琪琪和佳佳了吧?”顾糖糖随口问了句。   陆大姐走的时候,她装了一饭盒春卷,让她带回去给两个女儿吃,郝家条件不如陆家。虽然这几年好了些,但也没奢侈到经常炸春卷吃。   七十年代最紧缺的就是油,家家户户都缺油,炒菜基本上水煮,煮熟后滴一滴油,稍微条件好点的,多滴几滴,像陆家这样不差油的人家,全城都找不出几家了。   陆家之所以不差油,全亏了顾糖糖有系统商城,10积分就能买一斤油,一天吃一斤都吃得起,顾糖糖隔三差五都会带一斤油回家,全推在沈家上,陆母从不怀疑。毕竟在陆母心里,沈家无所不能,哪怕顾糖糖有一天带老虎肉回家,陆母也会觉得理所当然,然后安排红烧还是炖汤。   “给了,琪琪和佳佳都吃了。”   陆长川神情有点不高兴,说话闷闷的,顾糖糖察觉异样,关心问道:“怎么了?大姐说你了?”   “不是,郝平安他父母有点气人。”   陆长川憋了一肚子火,刚刚没和父母说,怕他们也着急上火,这会儿忍不住了,坐在床上和媳妇吐槽。   “我尊重他们是长辈,这才把春卷给他们,琪琪和佳佳都在旁边眼巴巴看着,这老太婆倒好,愣是将饭盒放进碗橱里,一根都不拿出来,还说小孩子晚上不能吃太多,会积食,我当时都差点没忍住发火,积她奶奶的食呢。”   陆长川难得地爆了粗口,气死他了。要不是怕陆大姐在夫家难做,他当时就要骂人了,他当舅舅的拿过去的春卷,你个老太婆凭什么收起来?   琪琪和佳佳虽说没饿肚子,可也难得吃几回好的,晚上吃根春卷怎么会积食?   顾糖糖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安慰道:“别气,后来怎么样了?”   “大姐和老太婆吵起来了,从橱柜里拿出来,全分给琪琪和佳佳吃了,一根都没剩,老太婆脸黑得跟炭一样。”   “噗。”   顾糖糖笑出了声,这确实是陆大姐的作风,不过对付郝老太这样的奇葩,还是陆大姐这种粗暴风格更适合。   “那你还生啥气,你大姐又不会吃亏。”   陆长川叹了口气,“我是替大姐委屈,她当姑娘时很多人追求,条件都比郝平安好,千挑万挑挑了郝家,郝平安没出息,他父母嫌弃大姐没生儿子,处处刁难,大姐又要强,从来不在家里说委屈,她这些年过得其实很苦。”   虽然婆媳大战中,大姐表面上赢了,实际却吃了亏,当婆婆的想整治儿媳妇可太容易了,那郝老太婆又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背后肯定没少给大姐下绊子,陆长川想起来就生气。   “你觉得大姐苦,可大姐并不觉得,毕竟她在意郝平安,只要郝平安对她好,再苦她都甘之如饴,家务事咱们插不进手,以后在生活上帮衬些吧。”顾糖糖劝道。 第353章 去灌麻袋啊   陆大姐的情况和陆二姐不一样,陆二姐那个是原则问题,绝对不能忍,所以得离婚,陆大姐和郝平安夫妻感情稳定,又有两个女儿,不可能离婚的。   再者,谁家过日子都是一地鸡毛,她在陆家过得好,一是陆长川是系统认证的绝世好男人,他在中间起到了极佳的润滑作用,婆媳关系想搞好也很容易,关键在于男人,只要男人愿意两头哄,婆媳关系就不会太差。   再就是她有沈家当靠山,女人有个强大有力的娘家可太重要了,陆父陆母虽然都是明事理的,可也会忌惮沈家,对她另眼相看些。   还有就是她自己的交际能力,不是她吹牛,这世上就没有她搞不定的人,和人相处不外乎两点,嘴甜加有眼色,人都爱听好听话,多夸夸婆婆,出手大方点儿,少管点事儿,日子自然会好过了。   陆大姐这三点都差了些,她脾气暴躁,说话也直来直去,肯定不会哄人,陆家虽比郝家条件好,但没到让郝家忌惮的程度。再者,郝平安那人比陆长川差了十万八千里,也起不到润滑作用,说不定很多婆媳矛盾还是他搞出来的呢。   不过陆大姐的日子也不算苦,夫妻双职工,还有两间住房,娘家还能帮衬一二,这样的条件在东城很不错了。   陆长川被劝得心情平和多了,媳妇说的对,以后多帮衬些吧。   “你晚上吃饱了没?还要不要吃点春卷?”   陆长川怕媳妇肚子饿,想去橱柜里拿春卷。   顾糖糖打了个哈欠,眼角闪着泪花,慵懒道:“不要了,我要睡觉,你别吵我。”   “睡吧。”   陆长川笑了,给她盖好被子。   “你快点啊,被窝里冷死了。”顾糖糖缩成一团,冬天的被窝跟冰块一样,她睡了半天都没捂热,急需要陆长川这个人形火炉来暖床。   “那我现在上床?”   陆长川掀开被子就要上去,被顾糖糖嫌弃地踢了下去,“臭烘烘的,赶紧去洗干净。”   “行!”   陆长川笑嘻嘻地走了,没结婚前,他冬天经常不洗脚就上床,他觉得一点都不臭。但媳妇鼻子却灵的很,一天不洗脚就嫌臭,搞得现在天天都要洗脸洗脚,烦的很。   不过比起结婚的快乐,这一点点小烦恼也不算什么,陆长川几分钟洗漱好,胡乱地擦干脚,就钻进被窝,搂住了媳妇。   顾糖糖已经睡眼惺松了,感受到旁边的火热,下意识地钻了过去,陆长川的身体像太阳一样,暖洋洋的,她很快就睡着了。   陆长川笑了笑,在她脸上亲了下,他现在睡不着,张驴子的事给他敲响了警钟,他得尽快强大起来,这样才能护住媳妇儿。   像研究所那些科技大能们,每个人身上都负责着机密项目,家里的亲人也被国家保护着,陆长川还知道,那些负责机密项目的科技大能们,个个都是留洋回来的,放弃了国外优越的生活,回来建设祖国。   就像研究所新调来的郑组长,机电小组的负责人,是个极漂亮优雅的女人,穿着打扮也很洋气,只看她外表,完全想像不到她是科学家,还以为是电影演员,或者外交官。   陆长川听说过郑组长的一些传奇事迹。据说16岁就加入了D组织,潜伏在敌人身边,获得了很多重要情报,几年后郑组长全身而退,之后她看到国家工业积弱,就去了国外留洋深造,拿到了博士学位,毅然放弃国外的高薪回来了。   云所长和他说,郑组长年纪虽不大,但本事却不小,连云所长都很佩服,还让他多向郑组长请教,别被郑组长的冷脸吓跑,其实郑组长特别喜欢上进的年轻人。   陆长川一下子找到了努力的方向,郑组长和云所长都是他学习的榜样,机电他有基础,差的是高深的理论知识,云所长说明年送他去大学深造,能学多少全凭他自己了。   只要进了大学,他肯定头悬梁,锥刺骨,挑灯夜战,奋发图强,不能辜负云所长的心血,更要成为媳妇的靠山,以后再不能有今日这样的事发生了。   身为男人,要是连老婆都护不住,还有什么脸活着?   陆长川心情好了些,扯灭灯睡觉,不过明天他得叫上几个兄弟,去给张驴子和张红兵这俩王八蛋灌麻袋,明的不能搞就来暗的,整不死这俩狗日的。   第二天刚上班,陆长川就接到了大舅哥沈宵云的电话。   “你个大男人连老婆都护不了,你白吃那么多饭了!”   沈宵云昨天下班回家后,才知道妹妹让人欺负的事,气得他晚上饭都没吃,嚷嚷要去找张驴子算帐,被沈老爷子给教训了。   今天去上班后,沈宵云越想越气,就打给了陆长川,二话不说先训一顿。   陆长川一声没吭,大舅哥骂的对,确实是他无能。   “以后不会了,我会护好糖糖的。”陆长川保证。   沈宵云哼了声,他现在火气消了,其实他知道,昨天那事怪不得陆长川,张驴子那个单位横的很,连爷爷都不敢硬碰硬。   “咱们去灌那老王八麻袋吧,这口气我咽不下,我去打听老王八住的地方。”沈宵云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这个,他一个人肯定不行,得叫上帮手。   “成,我再叫个兄弟。”   和沈宵云约好了灌麻袋的时间,陆长川挂了电话,准备叫上周正。   下班后,两人赶去了和沈宵云约好的地方,但又多了两人,颜如玉和上官凤。   “地方是她们找到的。”沈宵云神情无奈,他才不要和娘们一起灌麻袋,可他打不过这两个娘们。尤其是那瘦巴巴的,看着风吹就能倒,下手却极狠,他连人家一根手指都打不过,只得乖乖听话。   上官凤淡淡道:“糖糖是我朋友,走吧!”   她认定的朋友,自然得护着,而且顾糖糖是在她手上弄丢的,她觉得面上无光,这口气必须找人出了。   陆长川愣了下,他感觉到了上官凤身上浓浓的杀气,比他和周正加起来还要多的多,两人交换了眼神,默默跟在后面。   部队里强者为尊,上官凤虽是女人,可她最强,自然得听她的。 第354章 杀恶狗,打恶人   上官凤领着他们七拐八拐,到了一处狭窄的弄堂,离陆家住的地方不算远。   “就是这儿,家里只有他和老婆两人,没有子女。”上官凤站在一幢洋房前,这里是张驴子的住处。   她已经调查清楚了,张驴子父母早亡,年轻时过得很不好,穷困潦倒,三餐不继,还经常被人欺负,人见人嫌。   但前些年张驴子却时来运转,搭了个大领导,如同鸡犬升天,一下子成了红人,做了不少缺德事,曾经欺负过他的人,都被整得很惨,有些甚至连命都丢了。   不过张驴子无儿无女,据说是他的问题,生不出来。所以张驴子做事不计后果,手上沾了不少人命。   “他缺德事做多了,断子绝孙的命!”沈宵云愤愤道。   “没错,他这种人肯定不得好死!”颜如玉补了句,和沈宵云同仇敌忾。   上官凤微微笑了笑,没接他们的话,走到了铁门前,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铁门上挂的大锁卡塔一声开了。   “小心!”   陆长川感觉到了一股腥气,忙轻声提醒。   两头油光发亮的大狼狗一左一右扑了过来,吐着血红的舌头,还滴答着口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目露凶光,像狼一样。   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这两条狼狗明显是狠茬,而且是喂生肉长大的,否则养不出这种凶性。   这么大的体形,每天至少得五六斤肉,张驴子也不知道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一个人霸着这么大一幢洋房,养的狗比人还吃得好,现在城里每人一个月只有一斤肉的供应,这两条狗一天就要吃掉六个人一个月的供应。   还得加上张驴子的,他那脑满肠肥的体形,肯定没少吃肉。   陆长川气得直咬牙,张驴子就是啃国家墙角的蛀虫,还欺负他媳妇儿,一会儿得多揍几拳出出气。   两条狗还懂得战术,左右夹击,眼睛在夜色中闪着绿光,眼看要扑到上官凤身上了,陆长川从墙角找了把锄头,想抡死这两条恶狗。   但眼前出现了两道寒光,上官凤也没多大的动作,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两条恶狗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倒在了地上,身体不住抽搐着。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恶狗的喉咙被割破了,上官凤手里多了把薄如纸的短刀,是她用来近战的武器,死在这把短刀上的敌人,少说得有二十个。   这两条恶狗能死在刀上,是它们的荣幸。   恶狗死透了,地上一大片血,上官凤在尸身上轻轻踢了下,漠然道:“一会儿拿回去,狗肉很香。”   对上官凤来说,吃东西没有任何禁忌。除了人肉,其他肉她都吃,她还吃过生老鼠肉,生吞蚯蚓,生剥了蛇肉吃,为了活下去,找到什么就吃什么,这么肥的两条狗肯定不能浪费了。   沈宵云和颜如玉都很兴奋,这么肥,肯定能炖一大锅肉。   “张驴子住在二楼,和他老婆分房。”   上官凤打开了大门,没开灯,黑暗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极轻松地避过障碍物,陆长川也没问题,他们都受过夜视训练,沈宵云和颜如玉却吃了不少苦头,时不时地撞到椅子或者桌子,还不敢叫出声,脸都疼扭曲了。   “别踩我脚,你瞎啊!”颜如玉脚被狠狠地踩了下,疼得她差点咬断舌头,冲沈宵云龇牙瞪眼。   “你才瞎呢,你刚刚还踩了我。”沈宵云没好气,他的脚现在还疼呢。   “所以你故意报复我?哼,你可真小肚鸡肠,给男人丢脸!”   “谁小肚鸡肠了?我又不是故意的,黑灯瞎火谁看得见,你不也踩我了?”   “你吼啥?想给敌人报信?”   “要不是你说屁话,我能吼?”   “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沈宵云你可真出息啊!”   “我都请你吃八次饭了,颜如玉你每次都说,救命之恩不足挂齿,结果每次都拿这事要挟我,你这叫挟恩威胁!”   这两人就不能凑一起,三句话不到就吵吵了,声音越来越大,上官凤回过头,轻声斥道:“滚出去吵!”   声音不大,杀气很足。   两人只觉得后脖子凉叟叟的,乖乖闭嘴,还朝对方瞪了眼,又齐齐撇过头,相看两生厌。   沈宵云好心疼他的钱包,颜如玉每次想打牙祭了,就跑过来找他,让他请客吃大餐,理由只有一个,要偿还救命之恩,他请了一次。两次,三次,前前后后加起来八次,其中还包含一次西餐。   他现在钱包空空如也,都进了这女人的肚子,沈宵云现在好后悔,那天他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划船,搞得欠下了这堆孽债!   唉!   张驴子住的是最好的主卧室,门反锁着,说明这人疑心病极重,连妻子都不信任。   “家里就他一人。”   上官凤扫了眼,就确定只住了张驴子一人,他妻子不在家,方便他们动手。   “我来踢门!”   陆长川早等不及了,一脚踹开了门。   “谁?”   张驴子惊醒了,厉声喝问,还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刀,另一只手想去开灯。   但手还没碰到灯绳,脑袋就被蒙住了,空气变得稀薄,张驴子想叫救命,可嘴里很快又塞进了一团东西,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随即雨点般的拳头落了下来,沈宵云和陆长川打得最狠,上官凤没动手,站在旁边欣赏,她一般出手都会要人命,张驴子还不能死,得活下来受活罪。   “呜呜……”   张驴子在地上翻滚着,他身上的伤压根没好,而且这两天担惊受怕的很。虽然他没亲眼看到,但也知道那天部队来了人,而且来头很大,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在东城作威作福,可却不敢招惹部队的人。   没想到那两个小娘们居然和部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张驴子想出去打点一下,可他被上面收了权,还让他在家静候消息,他一听就知道事情闹大了,只怕要完。   张驴子还想着明天出去托托关系,可没成想却来了贼人,他的老命怕是要交待了。   等陆长川他们出够了气,上官凤才制止,张驴子已经奄奄一息了,陆长川在他后颈敲了下,张驴子陷入昏迷。   上官凤去储藏室里翻出了不少东西,好烟好酒,还有一万多的现金,都是张驴子中饱私囊昧下来的。   她将这些东西都放在了显眼处,不出意外,明天就会有人来调查,这些东西是张驴子的罪证,枪子儿肯定少不了。 第355章 一对,两对,三对,春天来了   离开时,上官凤和陆长川,还有周正一起将地上的狗血清理了,还抹去了他们来过的痕迹,两条恶狗也被带走了,陆长川和周正一人扛一头。   “去我家炖吧,我家锅大。”   路上,沈宵云兴奋极了,一点都没睡意,他想痛痛快快地大口吃肉。   “会吵醒你爷爷奶奶,怎么解释狗是哪来的?”陆长川不赞同,晚上灌麻袋这事,最好别让沈老爷子知道。   沈宵云一下子瘪了,要是爷爷知道了,肯定会打他屁股。   “那去哪儿?”   “我家也不行,我爸妈知道了会打我屁股。”颜如玉摇头。   “去我家吧,我爸妈不管事,去我房间炖着吃,再搞点酒喝。”陆长川笑道。   就算他爸妈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反而会夸他干得好。   “现在就去,要不要叫我大哥?他喜欢吃肉。”   沈宵云犹豫了,他想去叫大哥,虽然大哥总欺负他,但他还是想和大哥分享好吃的,一个人吃总有点良心不安。   “那我去叫水玉心吧,她爱吃肉。”颜如玉说。   上官凤表示她去叫人,让陆长川他们回去煮肉。   “你知道我家在哪不?”陆长川问。   他记得上官凤好像没来过他家,应该不知道路吧?   “知道。”   上官凤轻声回答,眼神深遂,她认定的朋友,自然要了解清楚,陆家在她这儿基本上没有秘密了,连陆父和陆母当年谈恋爱的事,她都调查到了。   “小凤姐很厉害的,就没有她不知道的,我们去煮肉吧,要馋死了。”颜如玉不住催促,她现在嘴里都流口水了,回头再给她爹带一大碗肉回去,她爹也爱吃。   几人分头行动,陆长川和周正他们赶回去炖肉,顾糖糖并没睡着,她还在看书,陆长川说晚上要加班,要迟点回来,她一个人睡不着,索性看看书。   天井里传来动静,门被推开了,是陆长川。   “有好东西。”   陆长川笑得神秘兮兮的,顾糖糖闻到了血腥味,而且外面还有人,心里不由咯噔了下,还以为陆长川受伤了。   “怎么有血?你去干什么了?”顾糖糖说着就要下床。   “不是我的血,你起来看就知道了,快起来,一会儿有好多人过来。嘘,声音小点,一会儿咱们吃大餐。”   顾糖糖听得云里雾里,穿好衣服起来了,看到了天井里的颜如玉和周正,两人蹲着好像在杀鱼,血腥味就是他们那传出来的。   “这毛真好,剥下来搞个皮褥子。”颜如玉说道。   她爹就有一条狗皮褥子,冬天盖上风湿都好了不少。   顾糖糖走过去才看清楚,是两头大狗,吓了她一跳,低声问:“你们去干什么了?”   “张驴子养的,糖糖,我们给你出气去了,一会儿吃肉!”颜如玉兴奋道。   顾糖糖扭头看向陆长川,狠狠瞪了眼,难怪说要加班,敢情是去灌麻袋了啊。   陆长川讨好地笑了笑,跑过去帮周正的忙,两人一起动手,很快就处理好了,整张皮都剥了下来,处理好了是极好的皮毛。   他又去灶房拿来了炉子和大锅,只加了生姜八角,拿清水炖,在他们的房间里炖,天井里太冷,而且肉香味容易惊醒楼上的人。   “好香,什么时候能熟?”颜如玉咽了下口水,馋死她了。   “得煮烂些才好吃。”   周正在锅里搅了几下,盖上盖子焖煮,出去处理剩下的狗肉,陆长川他们在屋子里看着锅,天井就他一人。   他蹲着处理,背对着楼道那边,没看到有人拿着扫把,轻手轻脚地出来了,正是陆二姐。   陆二姐睡觉轻,听到外边的动静就醒了,听起来人还不少,她还以为是毛贼上门,出来一看。果然天井里蹲了个人,好像在洗手。   周正专心在处理肉,因为是在朋友家里,他精神放松了,再加上水声盖住了陆二姐的动静,等她靠近了才发现,扫帚已经抡过来了。   他下意识地抓住扫帚,往前一拉,再松开手,陆二姐在惯性力作用下,整个人朝后倒,此时周正认出她了。   他慌了下,赶紧上前拉人,用力又大了些,一把将人给拽进怀里。   陆二姐撞得脑袋晕晕的,耳边有熟悉的声音,“是我,你没事吧?”   “没事,你大半夜在我家天井干什么?”   陆二姐听出了是周正,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不过她还在周正怀里,两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这样一问一答着。   “过来炖肉吃。”   “大半夜炖肉?你们可真会吃。”   陆二姐笑出了声,周正也笑了。   “二姐?”   陆长川刚出来,就看到自家二姐在兄弟怀里,有说有笑的,吃了好大一惊。   两人这才意识到姿势有多暧昧,迅速分开,脸滚烫滚烫的,心跳得也特别快,手足无措地站着。   “我以为是小偷,出来看看,差点打到周同志。”陆二姐忙解释。   “怪我没出声,还差点伤了你。”周正忙说。   “我没事,你们快炖肉吧,我去睡了。”   陆二姐慌张地要去睡觉,被陆长川叫住了,“二姐一起吃肉吧。”   “是啊,有好多肉。”周正也说。   陆二姐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其实她不饿。但她还是留了下来,还帮周正一起处理肉,陆长川朝蹲在一起的两人看了眼,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不过他也没细想,进屋去炖肉了。   上官凤领着水玉心,沈宵云领着沈青云,一道过来了,西厢房坐得满满的,锅里的肉扑着热气,香气扑鼻。   陆二姐拿筷子戳了几下肉,笑着说:“可以吃了。”   一大锅肉盛了一大盆,再下生肉炖,沈宵云还带了几瓶酒,从家里拿的,顾糖糖拿出了花生米和兰花豆,一群人围着桌子吃肉喝酒,快活极了。   酒喝了三巡,大家兴致都高了,颜如玉嚷嚷着要和人划拳,沈宵云自告奋勇,结果就是连输好几轮,喝得稀里糊涂的。   水玉心和沈青云则在讨论养宠物心得,两人现在关系很不错,经常交换宠物饲养。而且在水玉心的指导下,沈青云的虫虫们越来越肥了,每条都肥的发亮。   陆二姐和周正之间飘着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虽然没说话,可却时不时交换下眼神,陆二姐娇羞不胜,周正则坐立不安。   顾糖糖没吃狗肉,也没喝酒,她是最清醒的,不由感慨——   冬天来了, 春天不会远了啊! 第356章 幸好幸好,只会用毒   “糖糖你怎么不吃肉?”   陆长川发现自家媳妇只吃花生米和兰花豆,一口肉都不吃,也不喝酒,关心地问了句。   “肉可香了,我给你夹。”   沈宵云赶紧夹了一大块肉,想给妹妹吃。   顾糖糖身子往后退,一脸抗拒,摇头道:“不吃,我不吃狗肉,你们吃。”   她不反对别人吃狗肉,但她自己是坚决不吃的。   “为啥不吃?可香了。”沈宵云不解,肉多好吃啊,尤其是狗肉,香飘十里呢。   而且大补,冬天吃最好,全身都热乎乎的。   陆长川也说:“你不是怕冷吗?吃这肉肯定热乎。”   “不吃,你们吃就好。”   顾糖糖还是拒绝,尝都不尝,她过不了心里那关。不过其他人吃她也能接受,尤其这两条狗还是恶狗,跟着张驴子肯定没少作恶。   “有些人确实不吃的,我以前有个战友是回民,他不吃猪肉,也不吃狗肉,只吃牛羊肉,部队有清真食堂,就是为回民办的。”周正笑道。   “满族人好像也不吃,好像说狗救了他们祖宗的命,所以传下来规矩不能吃。”陆长川笑道。   他们这一打岔,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了,没再问顾糖糖为啥不吃狗肉,七嘴八舌地说起了少数民族的事。   “玉心,你是什么族?”颜如玉好奇地问。   “苗族,我这衣服你看不出来?”   水玉心白了眼,她天天穿着苗族的服饰,居然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族,真笨。   “你们少数民族的衣服都五颜六色的,看着差不多,我哪知道啊,你们苗族是不是都会养蛊啊?就是给负心郎下的那种,要是男人负了心,就会七窍流血,死得特别惨。”颜如玉兴致勃勃地问。   “会啊,我就会,你以后对我好点,要不然就给你下蛊。”   水玉心半真半假地吓唬,她喝了酒后,比平日活泼了不少,脸红得像桃花一般,美得不可方物,其实水玉心也没说假话,她真的会蛊术。   但养蛊并没那么简单,需要饲主的精血喂养,而且一不小心会遭反噬,而且给人下了蛊后,饲主的身体也会有损耗,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下蛊的。   水玉心更喜欢用毒,各种各样的毒防不胜防,比下蛊方便多了。   颜如玉不由抖了下,后背有点凉叟叟的,她赶紧夹了一大块肉,恭恭敬敬地放在水玉心碗里,讨好道:“玉心你多吃点儿。”   “乖!”   水玉心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下,十分满意。   颜如玉心里有些憋屈,明明她比水玉心还大呢,现在却混成小弟了。   可谁让人家会下蛊呢,她可不想中招。   “玉心,你爸是不是耍刀很厉害?我爸和你爸一起打过仗,他说你爸的刀很厉害,砍了好多敌人的脑壳。”颜如玉满脸崇拜,她最佩服的就是武艺高强的高人了。   “还行吧,我阿爷说他不怎么样,一般般!”   水玉心打了个嗝,有点瞧不上,毕竟他们寨子里的男人,个个都很会耍刀,阿爷那么大年纪了,还能单挑二三百斤的野猪呢。   “那你会刀术吗?”沈青云忍不住问。   “不会。”   水玉心摇头,她才不要练刀,苦死了,阿爸让她练刀,她练了几天手就磨出了泡,阿爷心疼坏了,骂阿爸不是东西,然后就领着她回山上了,教她用毒。   阿爷说,毒比刀好,杀人于无形,不过阿爷让她不可以滥杀无辜,还让她在祖师爷面前发了誓。若是违背了誓言,就会受到祖师爷的惩戒,不得好死。   水玉心也觉得,毒术比刀术好多了,练刀可辛苦了,鸡一打鸣就要起来练,胳膊都要练断,练毒轻松的很,阿爷说她在毒上有天赋,学起来事半功倍。所以水玉心轻轻松松地就成为了毒术高手,没吃多少苦。   沈青云不由松了口气,心里有点庆幸,这姑娘毒术就那么厉害了。要是还会耍刀,这不得天下无敌了?   幸好幸好,只会用毒。   这顿宵夜吃到了凌晨,还剩下二十几斤肉,每人分了几斤,然后各回各家,家里还剩下几斤让陆父陆母吃。   “嗝……好舒服。”   沈宵云满足地打着饱嗝,身上暖洋洋的,太舒服了。   “大哥,你们路上小心些,先送如玉回家。”顾糖糖嘱咐道。   “知道,你早点睡。”   沈青云点了点头,一行人骑车走了。   顾糖糖打了个哈欠,眼睛都快撑不开了,陆长川让她上床去睡,他来收拾房间。   第二天,顾糖糖睡得昏昏沉沉的,天井里很热闹。   “昨晚上你们闻到香味了没?生生把我闹醒了,那香味太勾人了,也不知道谁家大半夜炖肉吃。”徐寡妇边打哈欠边发牢骚。   她都好久没吃到肉了,昨晚上那香味勾得她口水直流,一晚上都没睡好,也不知道是哪个倒灶人家,大晚上地吃肉,窗子也不关好,影响她睡觉。   “我也闻到了,长川,是不是你家?”周师母问。   她头上还缠着纱布,上次被丈夫打的伤还没好。   “没有,昨晚上早早就睡了。”   陆长川矢口否认,刷好牙后,就回房间了。   “那就是隔壁的人家了,昨晚上肯定炖了好几斤肉。要不然没那么香,可真败家啊,这么多肉一顿给吃了,真不会过日子。”   周师母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么多肉吃起来肯定很爽吧,她都有好久没痛痛快快地吃肉了,每次炒菜都只放几片肉丝,给菜搭搭肉味,肉她一口都吃不上,都是丈夫吃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痛快地吃上一回肉?   只怕要到猴年马月了。   周师母和徐寡妇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她们都馋肉了。   李大爷接好了水,路过徐寡妇时,在她身上轻轻碰了下,使了个眼色,徐寡妇低下头,心里其实是抗拒的,她不想和这糟老头子腻歪了,每次都搞得她不尽兴,还馋的很,可这老头子出手大方,徐寡妇又舍不得。   她贪恋周师傅的壮实,又想要李大爷的东西,两头都舍不下。   周师母看在眼里,眼神鄙夷,臭不要脸的破鞋,迟早要让这贱人倒霉!   过了两天,吃晚饭时,陆母说了个好消息,“张驴子那老畜生进班房了,贪污了好多东西,这回肯定要吃枪子儿。” 第357章 对儿媳妇可不能太好,就得压着   陆母是听徐寡妇说的,要说这幢楼里最恨张驴子的人,除了陆家外,就是徐寡妇了。   徐寡妇被张驴子羞辱了一晚上,折腾了半条命,结果答应的事也没帮忙,她都恨死这老王八了,天天咒张驴子不得好死,总算得偿所愿了。   “还有张驴子手下那几人,都给抓起来了,哼,看他们还怎么横!”陆母幸灾乐祸道。   张驴子那伙人做的缺德事可太多了,自作孽不可活,活该!   “老天爷总算开眼了!”陆母感慨道。   顾糖糖暗暗好笑,老天爷可没开眼,定是她爷爷和部队那边打了招呼,还有京城的贺老爷子,以及水玉心她父亲,三方施加压力,东城这边不敢不重视,也得罪不起,只能惩戒张驴子了。   陆父附和了几句,没和陆母解释太多,就让她以为是老天爷开眼了吧,这些弯弯绕绕的,说了陆母也不明白。   “长川,你那些肉是哪来的?”陆母问道。   “糖糖爷爷弄来的,你和我爸都吃了吧。”陆长川笑道。   “那么多我和你爸哪吃得了,今天我炖了,你们多吃些,糖糖,你以后少往家里拿东西了,总拿不好,家里有吃的。”   陆母不舍得吃了,想让孩子和丈夫多吃些,现在这年头,肉就是最好的补药,吃了长力气的,她天天在家也不上班,吃多了肉是浪费。   顾糖糖笑了笑,甜甜道:“我是不要拿的,但爷爷奶奶说,妈您在家操持家务很辛苦,还把我照顾得那么好,应该多吃点好的才行,而且我爷爷奶奶买肉比较方便,不麻烦的。”   这番话将陆母哄得心花怒放,比吃了人参还快活,她不怕辛苦。但有时候做得累了,心里也会烦,还会发几句牢骚。但现在就算让她去搬十万大山,她都没有怨言了。   儿媳妇家不愧是知书达礼的大户人家,说话就是好听,还知道她的辛苦,她儿子眼光就是好,给她娶了多好的儿媳妇啊。   像别人家的儿媳妇,成天就是会挑事,在老公耳边吹枕头风,搞得家里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还是她家糖糖好。   “你爷爷奶奶才辛苦,天天救死扶伤的,得多吃些好的,等下我包些春卷和馄饨,糖糖你带去给你爷爷奶奶吃啊。”陆母不想总占沈家的便宜。   所以她经常会做些小点心,或者弄些比较好的残次布,让顾糖糖带去回春堂当回礼,不能让沈家觉得陆家人只进不出,失了礼数。   “妈你少包些,别太辛苦了。”   顾糖糖没拒绝,其实沈家不差这点东西。但这是陆母的心意,不让她包反而不好。   “知道,我现在身体好着呢。”   陆母嘴都合不拢了,眼角的细纹像开了花一样,明天天一亮就要去菜市场买材料,多包些好吃的。除了送去回春堂外,还得给儿媳妇留一些,天天上学怪辛苦的。   陆二姐一旁看着,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看了很多次,可每次都会佩服弟妹,这嘴比抹了蜜还甜,她妈说实话真不是多好相处的人,可弟妹却拿捏得轻轻松松,把她妈哄得跟吃了迷魂药一样,心甘情愿地干活。   太厉害了!   她以后再结婚,也要学弟妹的,把婆婆哄得团团转。   陆二姐一下子想到了周正,脸不由红了红,暗骂自己不知羞,人家只是弟弟的朋友,她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长川,周正离婚了吧?”陆母关心地问。   “离了,金家现在倒霉了。”   陆长川点了点头,说起了金家的倒霉事,周正前妻和她姘头都被抓起来了,是流氓罪,前岳父也进去了,罪名是贪污。   一家进去了俩,金母也倒下了,缠绵病榻,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前大舅子的工作倒还在。但金家的丑事传得沸沸扬扬的,他去上班也没脸,而且他老婆闹着离婚,日子过得极艰难。   “活该,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他们欺人太甚!”陆母一点都不同情金家,周正被他们坑了这么多年,怎样报复都不过分。   陆二姐忍不住点头赞同,就是活该。   顾糖糖朝她看了眼,微微笑了笑,眼神意味深长。   “那周正现在找对象了没?”陆母语气急切。   陆长川哑然失笑,说道:“才刚离婚,哪有那么快,妈你那么关心周正干什么?”   “我这不是替你……他不是你朋友嘛,我问几句怎么了。”   陆母差点说出心里话,被陆父踢了脚,赶紧咽了下去,改口了。   周正这么好的后生,可不能便宜了外人,陆母打定主意,让儿子多叫周正来家里吃饭,给女儿创造机会,说不定就成了呢。   “我觉得周正蛮好的,热心踏实,肯帮人,长川哥,你以后叫周正来家里吃饭,他一个人天天吃食堂,没什么营养,对身体不好。”顾糖糖笑道。   “对对对,大锅饭没营养的,长川你叫小周来家里吃,你们是好兄弟嘛。”   这话正中陆母下怀,她觉得儿媳妇就是聪明,说的话都在她心坎上,她和儿媳妇说不定前世就是亲母女呢。   “知道了。”   陆长川觉得有点奇怪,他妈以前可没这么热心。因为家里的粮食都是供应的,紧张的很,每次都会嘱咐他别叫人来家里作客,因为管不起饭,今天是怎么了?   不过他也没多想,可能是因为家里最近条件好了吧,要不然还会有什么原因?   第二天一大早,陆母煮好了早饭,就去菜市场匆匆地采购了材料,等顾糖糖他们上学上班的走了后,她就在天井里忙活了起来。   今天天井里很热闹,除了徐寡妇和周师母外,还有隔壁的几个大婶,过来串门的。   “不年不节的,你怎么搞这么多春卷?”徐寡妇心里妒火中烧,她过年都不会准备这么多,太费油了。   “糖糖爱吃嘛,再给她爷爷奶奶送些,一会儿还要包馄饨呢。”   陆母不紧不慢地切肉丝,她把这个月的肉票都用完了,送给沈家吃的东西,料一定得足,否则要倒牌子的。   “啧,你对儿媳妇可真好,亲闺女一样。”一个大婶说。   “照我说啊,对儿媳妇可不能太好,太好了就要翘尾巴。哼,儿媳妇就得压着,不能让她跳!”另一个大婶口气很酸,看不过陆母的行事。 第358章 我家糖糖可是万里挑一的好儿媳   酸溜溜的大婶姓刘,住在陆家后面,刘婶在弄堂里出了名的难弄。尤其是对儿媳妇,简直就是周扒皮一样,天天都骂儿媳妇,骂得特别难听,也亏儿媳妇老实能忍,换了个人绝对天天打仗。   陆母切肉的手顿了顿,心里生了火,这话她以前就经常听,是过世的婆婆经常说的。   她过世的婆婆并不比刘婶好多少,不过稍微心善点儿,至少不会大冬天将儿媳妇赶去外面罚站,还饿着肚子,除此之外,和刘婶没区别。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敬一尺,别人才回一丈,儿媳妇又不是长工,干嘛要压着?再说了,以前的地主对长工也客客气气的,农忙时有肉有饭,吃得饱饱的呢。”   陆母慢条斯理地怼了过去,就不爱听这些狗屁话,儿媳妇也是别人家的女儿,又不是嫁过来受剥削的,凭啥要受欺负?   就算以前她对顾糖糖不满意,要是真嫁过来了,她也不会欺负儿媳妇,该教的规矩要教,家务活肯定也得干。但不能把儿媳妇当丫环使唤,更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打骂,她可做不出这种缺德事。   更别说现在她对糖糖一百个满意了,比亲闺女还亲些,哪舍得让人干活,天天上学就怪辛苦的,她现在身体好,自然要承包家务活,让儿女们安心上学上班,都像刘婶这样的,家里天天鸡飞狗跳,福运到了家门口都吓跑了。   刘婶嗤了声,不屑道:“你这就不懂了,儿媳妇是外姓人,胳膊肘朝外拐的。要是不压着,哼,家里的好东西都拐去娘家了!”   “这倒是的,得看牢些。”徐寡妇立刻附和,她就是看不过陆母得意,想唱反调。   陆母沉了脸,用力剁了几下肉,大声说道:“别人家的儿媳妇我不知道,反正我家糖糖那可真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长得跟仙女一样,还孝顺,每个月给我四十块生活费呢,就她那点小猫胃,十块钱都吃不了,糖糖还说我天天做饭辛苦,钱要有剩下的,就让我买好吃的补补,比我亲闺女都贴心。”   “每个月都给四十块?”刘婶不信。   其他人也不信,她们家儿子工资才只三十几块呢。   肯定是陆母吹牛,故意往脸上贴金。   “那当然,月月都是四十块,逢年过节还给我包红包,我家糖糖工资高啊,每个月48块工资呢,还有奖金,比干部工资还高。”   陆母还是保守了些,没说顾糖糖每年奖金都有一两千块,这是上面额外给的奖金。因为她贡献了好几样药方,这个钱是奖给她的。   她怕说出来吓到这些见识浅薄的女人,还是保守点说吧。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还多了些酸味儿,徐寡妇和周师母心里都不是滋味,居然有这么高工资,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你儿媳妇不是上学了吗?怎么还有工资拿?”刘婶质疑。   徐寡妇和周师母眼睛一亮,对啊,上工农兵大学可是没工资的。除非参加工作满两年了,顾糖糖才刚参加工作,哪有工资?   “我家糖糖贡献大啊,她搞了个药方贡献了,救了好多人的性命,这工资是上面奖励的,叫特殊贡献奖,你们不懂!”   陆母得意洋洋地斜了眼,继续吹嘘:“不是我吹牛,我家糖糖全城都找不出比她好的,漂亮孝顺,还是大学生,医术也好,真真挑不出一点毛病,我家长川做的那么多事,就只有娶的媳妇最合我心意。”   空气更安静了,酸味也更浓了,徐寡妇捂着腮帮子,牙有点酸,就看不得朱向华这得瑟样儿。   真特么的扎心!   “你以前不是瞧不上顾糖糖嘛,还嫌她是农村户口呢。”徐寡妇故意揭短,什么孝顺聪明,还不是因为顾糖糖家世太好,朱向华想压也压不住,只能在家当牛做马,现在只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我什么时候嫌弃了?要是嫌弃我能给二百块彩礼?我家又不是靠儿媳妇吃饭的人家,就算娶农村户口的儿媳妇,家里照样有吃有喝,我家老陆现在一百来块工资呢,养八口人都养得起。”   陆母恼了,骂人不揭短,徐秀英这骚货肯定是成心的。   她绝对不会承认的,以前她是狗眼看人低,可现在她知道错了,以后肯定对糖糖千好万好,加倍疼爱,她们娘俩之间的事,关徐秀英屁事!   徐寡妇咬紧了牙,心里默默算起了帐,陆父一百块,朱向华四十来块退休工资,还有顾糖糖48块,陆长川肯定也有四十几块。   好家伙,一家四口的工资加起来都二百多块了,难怪天天吃香喝辣的。   老天爷眼睛是真瞎啊,钱怎么能都给朱向华家,不分点给她?   “你家的日子真的越来越好了,陆师傅腿好了,长川去了好单位,儿媳妇又是大学生,咱们弄堂福气最好的就是你了。”周师母羡慕道。   刘婶和徐寡妇表情都悻悻的,她们不服气,凭啥朱向华福气最好?   就算是真的,也用不着说出来啊。   陆母面上欢喜,但还是谦虚道:“也还好,反正过日子嘛,平平淡淡地过。”   徐寡妇心里刺了刺,狗屁平平淡淡,刚刚显摆时可没平平淡淡,她朝周师母头上的纱布瞥了眼,眼神不屑,故意问:“你家红梅找好对象了没?过了年要23了吧?”   “过了年也才22,哪有23,不过红梅已经在处了,要是顺利明年就能办喜酒。”周师母语气虽淡淡的,但神情欢喜,大女儿终于想通了。虽然挑的对象不是百货公司的经理,但货车司机也不差。   百货公司经理个子确实矮了些,货车司机高大英武,工资也高,红梅嫁过去肯定不会过苦日子。   “红梅谈好对象了啊,对象是干什么的?”陆母关心地问。   那周红梅不知羞,早点嫁了才好,省得生是非。   “货车司机,天天拉货,工资还行,还能赚些外快,每个月挣个七八十块没问题,还能搞到不少紧俏货呢。”   现在变成周师母显摆了,大家都挺羡慕,徐寡妇心里不是滋味,板着脸不说话。   周师母朝她冷冷地看了眼,上次没逮到,让这骚货给逃了,这几天她得上点心,肯定能逮到,让这骚货没好日子过。 第359章 半夜捉奸   “你家牛大河对象谈好了没?过了年要25了吧?”周师母怼了过去。   徐寡妇面色微变,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咬着牙说:“大河他不急,我当娘的急也没用,再说男人年纪大点没啥,三十岁结婚都大有人在呢。”   “三十岁都成老光棍了,只能娶寡妇和二婚,大河不急你当娘的可得急。”周师母嘲讽道。   “25岁也不小了,我儿子比大河还小一岁呢,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徐秀英你得上点心,城里姑娘要是没合适的,就花点钱娶农村姑娘嘛,像我家那个虽然笨了点儿,可干活还算勤快,骂她也不还嘴,比城里姑娘好多了。”   刘婶还拿自家儿媳妇打比方, 她家条件不好,房子也紧张,比徐寡妇强不到哪去,娶的就是农村姑娘,也所以她才天天拿儿媳妇出气,就是欺压儿媳妇没娘家依靠。   “农村姑娘现在彩礼可要的高,至少得一百吧?”周师母故意说。   “我家当时给了八十,现在可能要一百了。”   “肯定要的,没一百块谁家肯把姑娘嫁过来啊。”   周师母和刘婶一唱一和,说得徐寡妇脸色越发难看,她根本拿不出一百块,这些年好不容易拉扯大三个儿子,一分钱没存下,还欠了不少外债,前两年好不容易还了债,攒下了点钱,可二儿子出事,她四处托关系把钱都花光了。   现在连五十块都拿不出来,拿什么给老大娶媳妇?   “哎呀,我想起来了,家里还炖着汤呢,我上去了。”   徐寡妇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上楼了。   刘婶撇了撇嘴,小声嘲讽:“一百块都拿不出来,穷得连贼都不上门。”   “天天轧姘头,也没挣点钱。”   向来温和的周师母,难得地说了句刻薄话,陆母朝她看了眼,觉得今天的周师母有点古怪,她又说不出来,反正怪怪的。   陆母忙了大半天,炸了一大盆春卷,还包了一大簸箕馄饨,晚上让糖糖送去回春堂一半,剩下一半自家吃。   晚上顾糖糖回家了,明天是周天,不用上课,看到桌上满满当当的春卷和馄饨,她吓了一大跳,这得包多久啊。   “妈,你包了一天吧?包这么多干嘛啊,腰酸了吧?”   顾糖糖有点心疼,现在可没现成的馄饨皮买,都得手擀皮,陆母肯定忙活了一天。   “不酸,我腰好的很,快吃吃味道怎么样?”   陆母笑着夹了根春卷要喂,顾糖糖张嘴咬了半截,又酥又鲜,她咽下了春卷,竖起大拇指夸道:“好吃,比锦江饭店的都好吃。”   “你就知道说好听话哄我。”   陆母笑开了花,拿她和锦江饭店比,这可是最高的赞美了。虽然腰有点酸,可能听到儿媳妇的夸赞就值了。   “我说的真心话嘛,妈你躺着,我给你按按腰。”   顾糖糖让陆母趴下,在腰部几个穴位用力按着,陆母舒服得直哼哼,酸胀感一下子没了,全身暖洋洋的。   晚上吃过饭,顾糖糖和陆长川一起去回春堂送春卷和馄饨,蒋玉华又给了他们一篮子黄岩蜜桔,顾糖糖剥了个吃,又甜又汁水多,太好吃了。   “好甜,你也吃。”   顾糖糖坐在单车后面,剥了一瓣桔子,伸到前面投喂,陆长川张嘴接了,还在软软的手指上轻轻咬了下,媳妇的手指比桔子还甜呢。   “专心骑车!”   顾糖糖缩回了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下,讨厌死了。   陆长川轻笑了声,有意将自行车骑得七扭八拐的,顾糖糖吓得使劲搂着他腰,陆长川开心大笑,得意极了。   晚上马路上很安静,车子和行人都少,他们骑的这条街上空无一人,空旷的马路上只有他们小两口,他们可以肆意亲热,不怕被人看见。   “你再闹我扎你针了啊!”   顾糖糖在这家伙腰上用力掐了下,板着脸警告。   “不闹了,糖糖你再喂我吃个桔子嘛。”陆长川央求,媳妇喂的桔子特别甜。   “不喂!”   顾糖糖只矜持了一分钟,然后就剥了瓣桔子投喂了,两人一路上笑笑闹闹的,还吃了三个桔子,回到了家。   桔子她放在陆母房间了,想吃再过去拿,陆母是家里管财物的,有什么东西顾糖糖都上交,她懒得操这个心,而且陆母也不会乱花,管帐是一把好手,她可以放一百个心。   夜深人静,顾糖糖半夜醒了,睡觉前她又吃了几个桔子,晚上尿急了,她哆嗦着穿好衣服,叫醒了陆长川。   “这么冷就在屋里上吧,明早我去倒了。”陆长川舍不得媳妇受冻,现在是十二月,外面北风冻骨头,担心顾糖糖感冒。   “不要,屋子里我上不出来,你快点儿。”   顾糖糖裹紧了棉袄,她宁可去外面受冻,都不要在屋子里尿尿,也不许陆长川尿,那味儿多骚啊,她一晚上甭睡了。   陆长川利索地下了床,只套了件外套,就陪着顾糖糖出门了。   弄堂的路灯惨白惨白的,天上挂着皎洁的月亮,一股冷风吹了过来,顾糖糖的睡意全冻没了,她使劲拽紧了衣服,小跑着去厕所。   上好厕所后,顾糖糖又小跑着往回赶,现在她只想快点进被窝暖暖,骨头都冻僵了。   到了天井里,顾糖糖正要推开门,却听到了异样的声音,又是从后院传出来的,这声音在寂静的晚上显得特别突兀。   顾糖糖皱紧了眉,这两人也太不知羞了,大冷天都还偷情,精力也太旺盛了些。   她懒得管这闲事,拽上陆长川进屋睡觉了,他们前脚刚进屋,楼道上就下来个人,正是周师母。   周师母蹑手蹑脚地到了后院,听到浴室里传出的声音,无声冷笑,终于让她逮住了。   “周红梅居然找好对象了,哼,我家大河还瞧不上她呢,李叔,你可得帮帮我,好不好嘛!”徐寡妇在李大爷怀里撒娇,两人刚尽兴过,正浓情蜜意着呢。   “帮……让我再来一回。”   屋子里传出了动静,周师母本来还有些犹豫。但听了这话后,立刻坚定了,臭不要脸的,还想打她女儿的主意,今日就让这对狗男女好看! 第360章 抓了个现行,游街   浴室里又传出了暧昧的声音,周师母听得面红耳赤,暗骂狗男女不要脸,可她心里又有些羡慕。自打丈夫和徐寡妇勾搭上后,就很少和她做那事了。   这些年她过得比尼姑还素,虽说年纪大了,可晚上还是会想那事儿,她又拉不下脸找丈夫,只得生忍着,哪像徐寡妇这骚货,每天晚上都没歇着,不是李老头就是她家那死鬼,外面肯定还有野男人,哼,比街上的母狗还忙。   “李叔……我快死了……”   徐寡妇的喘息声传了出来,还有李大爷得意的声音:“知道我的厉害了?姓周的可不如我!”   “嗯,你最厉害!”“叫声老公听听!”“老公……”   屋子里浪声浪语不堪入耳,周师母听不下去了,冷笑了声,举起了手里的破盆,还有根擀面杖,她特意为这狗男女准备的。   顾糖糖才刚钻进被窝,被冷风一吹都不困了,她紧紧搂着火炉一样的陆长川汲取温暖,很快便昏昏欲睡,眼见着要睡着了。   “梆梆梆……”   刺耳的声音响起,顾糖糖吓了一大跳,睡意全无,还听到了尖叫声:“快来人啊,起火了,快来人啊……”   尖叫声听着像女人,有点熟悉,可一时半会分不出是谁。   陆长川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披上外套就要出去,起火可不是小事,弄堂的房子都连在一起,一家起火了全都得遭殃。   他小时候就亲眼见到过,同学住的弄堂半夜起火,没来得及救援,一排房子都烧没了,还烧死了几个人,惨不忍睹,同学家连一件衣服都没带出来,幸好家里人都好好的。   当时班主任还发动全班同学给这个同学捐款,陆长川捐了五角钱,是他一个星期的零花钱,是班上捐得最多的,还被老师表扬了。   “别急,刚刚去上厕所都没事,怎么会突然起火了?”   顾糖糖总觉得不对劲,起火又不是突然就窜起大火的,先得是小火苗,然后越烧越猛,这才会被人发现,离她上厕所才过去十分钟不到,之前她可没闻到焦味。   就算是她进屋后才起的火,那也没这么快蔓延起来。   “我去看看,小心些总没错。”   陆长川穿上裤子,还叫顾糖糖也起来。万一真的起火了,在房间是最危险的。   顾糖糖只得哆嗦着钻出被窝,穿好衣服和陆长川一道出去,他们住在一楼,又是清醒着听到,反应最快,所以最先到天井。   楼上也有了动静,都在问出了什么事,还有人惊慌大叫,“起火了,快下楼!”   楼上更乱了,大家都在穿衣服,还收拾细软,准备逃命。   顾糖糖眼尖,看到了楼道里往上窜的黑影,背影很熟悉,像是周师母,她不由心跳了跳,想到了一种可能。   而浴室里的徐寡妇和李大爷,此刻也急得团团转,他们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衣服,想推门出去,可门从外面锁上了。   “李叔怎么办?”   徐寡妇急死了,要是让人逮到她和李大爷,肯定要倒大霉。   “一起推!”   李大爷也害怕,他还没退休呢,万一反应去了厂里,他这八级钳工的职称可保不住了。   可浴室的门夏天的时候陆长川修缮过,特别结实,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推开,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响了,还有凌乱的脚步声。   “哪起火了?”   “不知道啊,刚刚谁叫起火了?”   “没听出来,这人也太缺德了,大半夜地鬼叫!”   大家衣衫不整地跑了下来,还抱着细软,找了一圈都没看到起火,气得破口大骂。   “咦,后院好像有烟。”有人察觉了不对劲,后院冒着烟呢。   大家神经一紧,齐齐跑去后院,在浴室门口看到了一堆火,也不知道谁在烧破布,烟雾弥漫,呛人的很,浴室里还有咳嗽声,听着怪熟悉的。   徐寡妇和李大爷呛得眼睛鼻涕直流,咳嗽声不断,他们也想低调,可控制不住,烟从门缝往里钻,呛进肺管子里,根本忍不住。   “里面有人?”   大家扑灭了火,表情变得奇怪,大半夜居然还洗澡,这是脑子有病吧?   “好像是俩人。”   李大爷正好咳嗽了声,尽管捂着嘴,咳得很小心,还是被人听出来了,大家的表情更古怪了,对半夜被诓出来的怨气也消失了。   这个半夜鬼叫的是好人啊!   “门让人锁了!”   “砸开,这么大的烟不得呛死啊,咱们得救人!”   “对,赶紧救人!”   大家都特别积极,长夜漫漫,反正都起来了,总得找点事干嘛。   他们太想知道,大半夜鬼混的狗男女是谁了。   一男一女关在了小房间里,还是大半夜,除了轧姘头外还能是啥?   周师母混在人群中,冷眼看着,当看到门锁被砸开,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徐寡妇,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心里的郁气彻底消了。   随后,同样衣衫不整的李大爷也被揪出来了,衣服扣子系错了,裤子也穿反了,屋子里还弥漫着古怪的气息,大家都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两人在屋子里做了啥。   地上还扔了好几坨卫生纸呢!   真不要脸!   不过纠结了大家许久的谜题,今日总算解惑了。   大家都在猜徐寡妇的姘头是谁,现在知道了,竟是最意想不到的李大爷,平日李大爷装得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还总喜欢给年轻人讲大道理,哼,自个却是个老不正经。   “李大爷,你身子骨可真结实,老当益壮啊!”有人调侃了句。   大伙哄堂大笑,眼神鄙夷,不管是搞破鞋,还是当破鞋,都是恬不知耻的行为,他们要鄙视到底!   李大爷低下头,也不敢分辨,此时此刻,再说什么都没用,没人会信。   徐寡妇惨白着脸,大脑一片空白,缩着肩膀不敢抬头,她怕看到儿子。   牛大河今晚上夜班,避过了这场难堪,牛大海晚上睡得死猪一样,就算打雷都不会醒,也避开了,都没看到他们母亲出丑。   陆母看得直摇头,呸了声,低声道:“真不要脸!”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徐寡妇的姘头会是李大爷,一个老不羞,一个贱骨头,都不是好东西。   顾糖糖以为这场闹剧结束了,徐寡妇和李大爷顶多就是出点洋相罢了,可她低估了这个时代,没两天,李大爷和徐寡妇就被绑起来流街了。 第361章 严家出事   李大爷和徐寡妇胸前都挂了木牌,分别写着「臭流氓」和「破鞋」,臭流氓是李大爷,破鞋是徐寡妇,牌子吊在脖子上,还被五花大绑起来,就像囚犯一样。   几个年轻人押着他们去了街上,要绕着街道走一圈,还要用喇叭宣传他们的流氓事迹,警醒世人,千万别学这对狗男女搞破鞋。   街上比过年还热闹,好多人都跑去围观,顾糖糖没去,她对这些没兴趣,也不想看到认识的人处在这种难堪下,还是不去看的好。   陆家人都没去,陆母倒想去看看,被陆父制止了。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光彩事,在家里待着吧。”陆父语气严厉。   他向来觉得,好事可以围观,倒霉事就算了,沾霉气不说,还会招人恨,徐寡妇和李大爷这次明显是被人暗算了,妻子平时就和徐寡妇不对付,还是避着点好,免得惹出麻烦来。   陆母只得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徐寡妇和李大爷游了半天,折腾了半条命才放回来,徐寡妇的头发都给剪了,一边长一边短,叫阴阳头,也是这个时候的特色,用来对付犯了错的女同志,一边剃光头,一边留着头发。   徐寡妇的头发没剃光,还留了些,像狗啃的一样,她回来的时候,天井里陆母和刘婶她们在聊天,基本上是刘婶在唠,陆母听着。   “丢死人了,咱们弄堂的脸都让这俩人丢光了。”刘婶一脸鄙夷,还啐了好几口。   陆母没接话,她也觉得丢脸,不过丈夫不准她议论这件事,她得听话。   “牛大河还算孝顺,那些人要给徐寡妇剃阴阳头,按着脖子剃,牛大河冲出去和那些人干仗,给徐寡妇留了些头发,没全剃光,可惜摊上这种妈,媳妇更难娶了。”刘婶不住摇头,牛大河怕是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谁家姑娘愿意嫁破鞋的儿子,脸都要丢光了。   “李老头呢?”陆母问。   “他也捞不着好,哼,以前天天显摆他那八级钳工的工资,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后可拿不到了,还得去扫厕所。”刘婶嘲讽道。   她们正说得起劲时,徐寡妇推门进来了,身上臭烘烘的,头上顶着烂菜叶,还有死鱼烂虾,以及路人吐的口水,这半天就像坠入了地狱一般,生不如死,度秒如年。   徐寡妇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大儿子冲出来了,为了她和那些人干仗,她央求大儿子走,只当她死了,别管她的事了。   她倒霉了没事,不能再连累儿子了。   徐寡妇现在很后悔,她不应该找李老头的,可她身无分文,李老头有钱,只要把他服侍好了,出手挺大方,她想攒点钱给大儿子去农村娶个媳妇。   可现在都黄了。   议论声戛然而止,刘婶撇了嘴,鄙夷地看向徐寡妇,周师母神情淡漠,表面上和往日一样老实,可她心里得意极了。   徐寡妇和丈夫勾搭她可以忍,可这骚货却把主意打到女儿头上,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陆母心里不是滋味,她虽然讨厌徐寡妇,可看到这个惨样又有些不落忍。不过她也没说什么,低下头假装择菜。   徐寡妇朝陆母看了眼,咬紧了牙,那天晚上到底是谁,肯定是一幢楼的人,没准就是朱向华。   平日里朱向华和她最不对付,而且住在一楼。   徐寡妇越想越觉得是陆母, 她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看了眼陆母,大步上楼了,从此以后她和朱向华不共戴天!   之后几天,徐寡妇深居简出,白天几乎看不到她人,而且她的工作也调动了,承包了单位的厕所,李大爷也是,从八级钳工变成了厕所工,工资也降了,从一百多块到变成了三十二块五角。   平日昂首挺胸神采飞扬的李大爷,一下子蔫了,走路都低着头,撞上了人都会先低头,讨好赔笑说「对不起」,卑躬屈膝,低声下气。   想来是被人整治怕了吧,才会这样的反应,顾糖糖再次认识了这个时代。虽然积极向上,社会风气很好,可也有残酷的一面,尤其是有些疯狂的人,太可怕了。   之后,顾糖糖说话也更加小心了,万一说错一句话,让人抓了小辫子举报了,她自己倒霉就算了,还会连累沈家和陆家,一定要谨言慎行,小心行事。   这些日子在学校没看到米半夏,顾糖糖的心一直提着,这个疯子没得逞,后面肯定还会有行动,她上次提醒了严长卿,让他注意点儿。   严家也就严长卿是明白人,严老爷子年纪虽大,却有些糊涂,处理家事优柔寡断。要不是严长卿态度坚决,严老爷子甚至不会将米半夏除族。   天气越来越寒冷,马上就是腊八了,沈家过腊八很隆重,必要熬上一大锅浓稠的腊八粥,然后布施给外面的流浪汉,这个传统保持几十年了,每年都没断过。   回春堂附近的居民,也很期待腊八节。因为沈家熬的腊八粥又香又甜,料特别足,寒冷的冬天喝下肚后,全身都暖洋洋的,冬天也变得温暖了。   而且民间有个说法,腊八节喝腊八粥会赶走穷神,喝了腊八粥后,往后都会顺风顺水,衣食无忧。对于老百姓来说,这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所以每年沈家的腊八粥都很受欢迎,有些几十里外的人都会特意跑过来讨粥喝,蒋玉华很早就准备好了材料,葡萄干,红豆,花生,莲子,红枣,玉米,小米等,材料特别丰富。   腊八前一天晚上,回春堂天井里就支起了灶,一口极大的锅架了上去,开始熬粥,小火熬一晚上,又香又浓,熬好的粥筷子插上去不倒,这才是最好吃的腊八粥。   顾糖糖和陆长川都去帮忙了,腊月初七的晚上,回春堂灯火通明,天井里热闹极了,沈家人都出动了,还有回春堂的丈夫和伙计,都帮忙熬粥。   前半夜和后半夜轮着来,腊八粥得有人盯着,还得拿木棍搅动,以免糊锅,其实是力气活,第二天一早,回春堂开了门,已经有不少人拿着碗等候了。   顾糖糖拿勺子给人盛粥,看到面黄肌瘦的人就多盛一些,孩子再多舀一些,希望这一天,孩子们能吃得饱饱的,成为他们童年最甜的记忆。   几大锅粥很快就分完了,回春堂的伙计们抬着大锅去冲洗,远远地跑来了个人,没多会儿就跑到了面前,是严五味那孩子。   “沈老先生,我家老爷子和长卿哥让人带走了!”   严五味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大声叫着,声音还带了些哭腔。 第362章 毒妇的心思很好猜   沈老爷子前脚已经踏进了门槛,吃了一惊,抬起的脚放了下来,沉声道:“别急,进屋慢慢说。”   严五味被带进了书房,说了事情经过。   “刚吃过早饭,一大群人像强盗一样冲进来,说老爷子犯了大错,要带去审查,长卿哥也给带走了,他们还要带走我,长卿哥说我是家里的伙计,不是严家人,他们才没带我,沈老先生,我家老爷子怎么可能犯错啊,他最老实不过了,那些人凶神恶煞的,会不会欺负长卿哥?”   严五味最担心的就是严长卿,脚还没好全呢,哪受得住那些强盗的欺负啊!   沈老爷子皱紧了眉,老严他是知道的。虽然有些优柔寡断,可性格很好,很少发火,做事也很小心,确实不 会犯原则性的错误。   “我去打听下情况,放心吧,不会有大事的。”   沈老爷子安慰吓坏的了严五味,其实他也没底,最近东城的局势又紧张了,前阵子医学院有几个教授给带走了,给带去干校劳动。   离开三尺讲台,去了农场种地养猪,这还是好的。要是派去艰苦的农村,日子更难熬。   严五味点了点头,用力擦了下眼泪,乞求道:“要是长卿哥放不出来,就把我也带去吧,我去照顾长卿哥。”   沈老爷子笑了,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是个好孩子。   严五味回了严家,沈老爷子打电话四处打听,辗转几个电话后,才算清楚了前因后果,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又是米半夏这疯子,是她举报了老严。”   沈老爷子咬紧牙,他上次提醒了老严,要小心米半夏,可老严没放在心上,还说他是亲外公,米半夏不至于对他下手。   这个疯子已经没有人性了,老严还是太大意了。   “老严做什么了?”蒋玉华好奇地问。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具体的不清楚,好像是老严在家里发了些牢骚,说了些对局势不太好的话,而且这话还有其他人听到,那人是老严的学生,当时坐一起吃饭来着,只米半夏一人举报还没什么,偏偏这个学生和她狼狈为奸,老严这次麻烦了。”   要只是米半夏一人,他可以想办法把老严捞出来,可现在铁证如山,老严的处境艰难啊。   “米半夏她举报老严有什么好处?老严对她可不薄。”蒋玉华恨声道。   至亲之人背后捅一刀,这是最可恨的,而且严老爷子对米半夏没有一点对不住的,这女人比畜生都不如啊。   沈老爷子冷笑了声,冷声道:“老严和长卿都被带走,严家上下此时定然乱糟糟,老严的儿女都立不起来,肯定镇不住那些人,米半夏趁机就能接管严家,拿到严家的药方。”   严家除了严长卿外,皆无才能出色的人。若不然老严也不会在严长卿出事后,把希望寄托在米半夏身上了,相比起来,米半夏还算是出色的。   “她想得美!”蒋玉华冷哼。   沈老爷子却摇了摇头,叹道:“老严和长卿若是出事,她还真办得到。”   他一天都在打探消息,才知道米半夏竟和割委办搭上了关系,正是张驴子的单位,张驴子还不是其中最疯狂的,米半夏和这些人勾搭上,等于有了靠山,想拿下严家还真不难。   “那怎么办?要是真让这毒妇接管严家,以后咱们都不得安宁。”蒋玉华眉头拧成了线,忧心忡忡。   严家在东城杏林界地位不低,严老爷子还是东城杏林协会的副会长。若是米半夏接管严家,肯定会将杏林界搅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   这些年不管外面多么风雨飘摇,东城杏林界还算安稳,就是因为他们杏林协会内部团结,共同对抗外面那些妖魔鬼怪,才换来了安宁。   “不行,决不能让这毒妇得逞,老严弄不出来,就先把长卿弄出来,长卿才是严家的正统,有他在,轮不到米半夏当家!”蒋玉华有了主意。   发牢骚的只是老严,和严长卿没关系,再大的罪也不及家人,走动走动关系,把这孩子弄出来。   沈老爷子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打算的。   “米半夏很可能会找你,你说话小心些,别被她逮住小辫子,她现在是割委办的人。”沈老爷子提醒。   蒋玉华点点头,表情凝重。   老两口商量妥当后,将沈家人都叫进了书房,顾糖糖和陆长川也在,老爷子说了严家和米半夏的事,郑重道:“不管米半夏说话多难听,都不要搭话,实在忍不住,也就骂几句。但千万不要涉及当前时局,严家就是因为这个倒霉的,你们一定要吸取教训,不可中了圈套!”   “知道了。”   大家齐声答应,表情都很严肃。   “爷爷,严家会不会有事?”沈青云关心地问。   “现在不好说,你在外面也要注意些。”沈老爷子嘱咐,米半夏肯定还会对沈家下手,必须小心为上。   老爷子又看向小孙女,严厉道:“你性格跳脱,又禁不起激,一定要谨慎又谨慎,否则出事了,我也难保你。”   “知道了,以后看到那疯婆子我肯定闭嘴。”沈宵云保证,但他有点不服气,凭啥只说他?   家里这么多人,爷爷只盯着他一个人说,好像他是大嘴巴一样。   顾糖糖关心问道:“爷爷,要不要我和贺爷爷说一声?”   “暂且别说,我先去走走关系。”沈老爷子拒绝了,不能有点事就麻烦贺老爷子,太频繁不好。   过了两天,沈老爷子打电话给顾糖糖,让她和陆长川一起去农场看严长卿祖孙,沈家人不方便出面,顾糖糖是外嫁女,去看看无妨。   老爷子还嘱咐了其他事,顾糖糖都记住了,带了些生活用品和吃食,和陆长川一起坐车去了农场,正是之前沈明江和顾金凤待过的那个。   农场领导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沈老爷子打过招呼,严长卿祖孙在农场干活还是蛮轻松的。但严老爷子身体却垮了,顾糖糖看到他时,差点没认出来。 第363章 众叛亲离   往日的严老爷子意气风发,头发乌黑,找不到几根白发,年纪和沈老爷子差不多,两人都保养有加,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可现在却白发苍苍,满面皱纹,老态毕现。   祖孙俩住在低矮的窝棚里,又潮又黑,农村的养猪棚都比这个宽敞明亮些,窝棚是单独搭建的,周围没有其他住户,孤零零的搭在农场角落,显得特别凄凉。   “他们时不时会来检查,万一见住得太好,反倒是麻烦。”农场领导忙解释。   割委办那些人送严长卿祖孙过来时,特意强调过,必须让严家祖孙在基层好好锻炼,吃最大的苦,吃最苦的饭,才能忆苦思甜,改造他们被毒草腐蚀的思想。   农场也不敢得罪这批人,万一这些人真突然检查,看到严家祖孙住得好吃得好,他们也要倒霉,这才将祖孙俩安排去了这个临时窝棚,一般是给犯了重大错误的人住的。   岌岌可危的门窗根本遮不住寒冷的北风,就算盖十床棉被都热不起来,好在农场照顾,给了祖孙俩不少柴火,勉强能御寒。   可饶是如此,严老爷子还是病了,佝偻着背,咳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随时都要咳死过去一样。   “咳咳……哎哟……”   严老爷子又咳了起来,捂住嘴,脸涨成了紫红,严长卿在他背上轻轻拍着,陆长川提起暖水壶倒水,但水壶是空的,只倒出几滴水。   “我去提热水!”   农场领导出去找热水了,他老母亲的药还得靠沈家配呢,老母亲年轻时候吃了不少苦,身体落下了病根,看了好些大夫都没起色。直到吃了沈家的药丸后,身体好了不少,睡得好吃得香,走路都生风了。   再者,领导本身也不是心狠之人,他想得比较长远,来农场的这些人,至少一大半曾经风光过,现在失了势,他也不能跟着踩,能照顾就照顾点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怎么样谁都说不好,他反正凭良心办事。   要是他帮过的人将来起势了,还记得他的好, 回报他的子孙,他这也算是给子孙积福了,不记得也没啥,对得起良心嘛。   农场领导提了一壶热水,严老爷子喝了水后,咳嗽慢慢平息了,靠在破椅上喘气,神色凄苦,他万万没想到,老了老了竟会落到这般地步,还是被亲外孙女陷害的。   孽债啊!   “你们慢慢聊着,我回办公室了。”领导很识趣地走了。   顾糖糖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桌子只有三条腿是好的,朝一边倾斜,椅子和床也一样,没一样家具完好,陆长川说不上话,他去找人借了工具,叮叮当当地干起了活。   “严爷爷,您相开些,一定要保重身体,我爷爷在想办法。”顾糖糖安慰道。   严老爷子苦笑摇头,说道:“我出不去了,糖丫头,和你爷爷说,我求他个事儿,把长卿弄出去,这份情让长卿自己还。”   顾糖糖皱眉,严老爷子的状态太差了,听着像是有了死志,这可不好,人不能输了这口气,气一旦散了,离死也就不远了。   “严爷爷,谁欠的情谁还,您得好好活着,说句不好听的,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米半夏不就得逞了?她可挖空了心思想纂谋严家呢!”顾糖糖苦口婆心地劝。   “她做梦,严家绝对不可能落在她手里,长卿,你出去后一定要清理门户,不能让这孽障再活着!”   严老爷子咬牙切齿,面含杀气,医术也是杀人技,米半夏在严家学了不少本事,这孽障走了邪道,这些本事就是她为虎作伥的工具,必须处理了这孽障。否则他死后没脸去见严家的列祖列宗。   “爷爷,还是您亲自清理门户更好!”严长卿淡淡道。   在米半夏敲断管湘君腿的事揭露后,他就和老爷子说过,必须清理门户,否则后患无穷,但老爷子心软,不肯下手,只是逐出了严家。   对于米半夏这种人,逐出家庭只会激怒她,造成更坏的后果。对于现在的处境,严长卿早有心理准备了。   顾糖糖也劝了几句,可严老爷子还是暮气沉沉,沮丧之极,这次变故彻底击垮了他,斗志全无,成为了一个等死的老人。   临走时,严长卿送他们到门口,顾糖糖低声道:“我爷爷在托关系了,要是有人来问你,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不出意外,过几天就能出去。”   “我爷爷他?”严长卿有些不忍,如果他也走了,老爷子一个人只怕更难熬。   “米半夏那疯子死咬着你爷爷不放,暂时不能想办法,等过阵子再看看,你别担心。到时候让严五味过来照顾严爷爷,你得出去稳住严家,不能让米半夏得逞。”顾糖糖劝道。   严长卿点头,感激道:“谢谢你们过来,也替我谢谢你爷爷。”   雪中送炭才最珍贵,这份情他永远都会记得。   至于米半夏……他出去后,就是这女人的死期。   “不客气,帮你们严家也是帮自己,更是为了全城的同行,真让米半夏进了杏林协会,肯定会闹得乌烟瘴气。”   顾糖糖语气很真诚,严长卿笑了笑,没说什么,道理虽是这个道理,可生死时刻,真正出手的也只有沈家。   没出手的他不怨,帮忙是情义,不帮也是人家的自由。不过,这也更显得沈家有情有义了。   陆长川修好了桌子椅子和床,还把窝棚附近的枯草给清理了,整洁了许多,严长卿腿脚不便,顾糖糖没让他送,和严老爷子告辞后,就离开了农场。   这些天米半夏上窜下跳,利用割委办的权力压制严家,想接管严家成为东城杏林协会的副会长。只不过她没得逞,平日不管事的严家人,此时却异常团结。尤其是米半夏的父母,反对得最彻底。   “米半夏,当年我就应该把你掐死扔了,免得你现在像疯狗一样害人,你有本事把你妈我也给弄去农场。否则我活一天,你就别想接管严家!”   米母声色俱厉地指责,得知父亲被女儿给害了后,她差点没气死,自责内疚痛心,让她每天都心如刀绞,得知米半夏要强制搬走严老爷子的书房后,她跑过来躺在了门口,死活不让人搬。 第364章 我还没死,你急什么?   严家的事闹得太大,杏林协会都知道了,沈老爷子作为协会的副会长,亲自去了严家协调,当时老爷子在医学院上课,下课后叫了孙女去办公室一起吃饭,然后就接到了协会电话。   老爷子匆匆吃完了饭,叫顾糖糖一起过去看看。   “爷爷,协会是什么态度?”   去的路上,顾糖糖好奇地问。   “你舅爷爷肯定是反对的,大部分人中立,还有一些支持!”   沈老爷子神情微冷,那几个支持的人,基本上都是半吊子,医术上没有长进,人品也欠缺,跟着那些疯子瞎起哄,也有一些纯粹是为了发泄私愤罢了。   “爷爷别担心,邪不胜正,米半夏不会成功的。”顾糖糖安慰。   顶多还有两年,形势就平稳了,那些上窜下跳的疯子也蹦哒不起来了,而且上面会下达改革开放的政策,经济飞速猛进,百姓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但这些她不能说,只能安慰老爷子。   沈老爷子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下,表情凝重,什么都没说,老爷子的心情也很沉重,这些年来,好多优秀的医生都出了事,其中包括不少中医大夫,他担心的是流传几千年的中医,会越来越势微,最终被西医踢出局。   他不是反对西医,西医有西医的好,最好的就是中西合作,扬长避短,这样才能更好的为百姓谋福利。   祖孙俩匆匆赶到严家,大门口围了不少人,远远探头探脑的是附近的住户,穿着制服,趾高气昂地拦着大门不让人进出的,是割委办的那些人。   “干什么的?”   顾糖糖和沈老爷子被拦下了,拦他们的年轻男人态度很傲慢,眼睛看着天。   “杏林协会的,过来调解。”   沈老爷子拿出工作证,慢条斯理地解释。   “她呢?”   年轻男人指了指顾糖糖问。   “也是杏林协会的,一起过来调解。”沈老爷子回答。   “工作证拿出来。”男人抬起下巴,态度很拽,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人。   “出来的急,忘带了。”   顾糖糖在身上假意找了下,没找着。   “没有工作证不可以进去,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用心,老头你进去,你在外面等着!”   男人冷笑了声,拦着顾糖糖不让进去,特别嚣张,而且说话也很不客气,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沈老爷子脸沉了沉,这男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只是在外面看个门而已,显然职务不高,可去牛逼烘烘的,谁都不放在眼里。   顾糖糖倒不意外,这个年代最嚣张的就是这些人了,但顶多还能横两年。   “爷爷,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别影响这位同志的工作。”   顾糖糖很好说话的样子,主动在外面等候,老爷子担心里面,只得先进去。   男人还以为顾糖糖是怕了自己,得意洋洋地哼了声,冲靠近了些的人怒斥:“挤什么挤,影响我们的工作,你们担待得起?”   想看热闹的人吓了一跳,哪还敢挤,不多时就散了,只敢远远看着,男人更得意了,搁以前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连亲爹妈都瞧不上他,现在风水轮流转,他可是家族里最有出息的,连爹妈都要巴结他了。   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男人沉浸在自我得意中,没看到顾糖糖朝他扬了扬手,一团无色无味的粉末从他鼻孔里钻了进去。   “阿嚏……阿嚏阿……阿嚏……”   男人连续不停地打起了喷嚏,停不下来,打喷嚏的声音特别嘹亮,他用力捂着鼻子,可还是控制不住,喷嚏打得越来越响,鼻子都要打断了。   趁男人浑乱之际,顾糖糖进去了,还朝自顾不暇的男人得意地哼了声,这喷嚏粉能持续十分钟,男人的鼻子绝对会打出血。   让这男人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给他点颜色瞧瞧!   “妈,你年纪越大越糊涂了,外公和表哥犯了错,在农场改造,家里肯定得有人管,我身为外公看好的后辈,自然当仁不让地接下这烂摊子。妈,你和爸回家吧,安心上你们的班,这些事你们别管了,也管不了。”   米半夏语气和往日一样温和,但却多了些冷意,显然对亲生母亲,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你外公和长卿为什么会出事?还不都是你陷害的,米半夏,你可真是好手段啊,严家的烂摊子轮不到你个外姓人接手,严家还有人,哪怕严家死绝了,也没你的份!”   米母怒目瞪着女儿,她现在真的好悔啊,儿子和养女湘君和她说过不止一次,说女儿虐杀猫狗,儿子还说女儿害过湘君好几次,她不肯相信,女儿那么温柔乖巧,怎么可能害人?   她还斥责儿子和湘君,让他们别再胡说八道,米母现在后悔莫及,她的愚蠢害了父亲和侄子。   米半夏变了脸色,面上温和的笑容也消失了,冲几个男人使了个眼色,还对米母贴心地说:“妈,你最近工作太累,还是回家休息吧。”   话音刚落,几个男人就围了上来,想强硬带离米母。   “都别过来,谁要是敢碰我,我就和他拼命!”   米母突然掏出了手术刀,她在上班时匆匆赶过来的,来之前,她顺手拿了把手术刀,就是想着以防万一。   锋利的手术刀闪着寒光,几个男人犹豫了,他们可不想和疯婆子拼命。   米母索性躺下在书房门口,横拦着,紧紧捏着手术刀,表情决然道:“除非杀了我,否则你们谁都别想进去!”   她已经害了父亲和侄子,不能再让逆女抢走严家的宝贵药方,她必须守护住。   在米母的影响下,其他严家人也冲过来了,都视死如归一样坐在书房门口。虽然平时他们不管事,显得特别无能,可现在严家出事了,他们决不会坐视不管,更不能让一个外姓人抢走严家的宝贝。   除非他们都死了!   顾糖糖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眼睛不由酸了,心里很堵,在战争时期,那些宝贵的药方,也可能是这样守护下来的吧?   “米半夏,我还没死呢,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严长卿的声音响起,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第365章 咱们一起弄死米半夏吧   看到严长卿,米半夏面色大变,脱口而出喝道:“你怎么来了?”   她明明让人把老头子和严长卿送去了农场,还让派最苦的活给他们干,她估摸着,这两人肯定支撑不了一个月,可现在怎么回来了?   严长卿神情嘲讽,淡淡道:“我没犯错,自然能回来,米半夏,严家的家务事不劳你个外姓人操心,请走吧!”   “长卿,你爷爷怎么样了?他怎么没回来?”   米母一骨碌爬了起来,惊喜交加地拉着侄子的手,关心地问起了老父亲。   “爷爷还在农场。”   米母面上的惊喜消失了一半,扭头冲米半夏狠狠地瞪了过去,都是这逆女害的,她爹要是在农场出了事,她绝对要大义灭亲杀了这逆女。   米半夏安心了些,老头子没回来就没事。   “长卿,你快坐着。”   严家其他人都关切地围了过来,端茶搬椅子,对严长卿嘘寒问暖,关切之意溢于言表,和对米半夏的态度截然不同。   严长卿可是严家的希望,米半夏算什么东西呢!   米半夏紧咬着嘴唇,又嫉又恨,凭什么都以为她不如严长卿,明明她比严长卿更优秀,是这些人眼瞎。   虽然严长卿回来了,但米半夏那群人态度很强硬,非要让米半夏加入杏林协会,还是以严家继承人的身份。   “一个瘸子能管什么用?妇女可是顶半边天的,你们是在歧视妇女,不同意的人肯定思想有严重问题,必须好好改造!”   为首的男人叫嚣得最厉害,而且句句都强调妇女半边天,站在了宣传口号的最高点,让人无法反驳,谁敢明着反对?   一反对就要送去农场改造思想了。   “我反对,米半夏你送我去农场啊!”米母扬起了头,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女儿。从此刻起,她和米半夏恩断义绝,再不是母女了。   米半夏看了母亲一眼,神情很平静,还对同伙说道:“革命工作是伟大的,我坚决不会让亲情拖革命工作的后腿,我妈思想有问题,你们秉公处理,不用管我!”   “米同志就是高风亮节,咱们革命队伍需要的就是米同志这样的人!”   叫嚣得最厉害的男人,竖起大拇指不吝夸赞,其他人也附和夸赞起来,米半夏微微笑了笑,接受了赞美,从头到尾都没再看亲生母亲一眼。   米母脸色惨白,内心很痛苦,她没想到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女儿,真的这么绝情,为了严家的药方,连亲妈都能害,这种孽障要是再活着,肯定会害更多的人。   “好……你真好啊……米半夏,我们母女今日一刀两断!”   米母咬牙切齿说着,表情决绝,眼里含着泪水,说出这句话她的心比千万根针扎还疼,可看到米半夏无动于衷的脸,她的疼痛全都转成了气愤。   严长卿在她身上轻轻拍了拍,让严家人搀扶米母去休息,再待下去只怕会被米半夏气死,米半夏已经不是正常人类了,她现在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被利欲冲昏了头的疯子。   “米半夏可以留在严家,也可以加入杏林协会。但严家继承人的身份决不可以,严家的继承人是我严长卿。就算我死了,米半夏一个外姓人也轮不上!”严长卿松口了,不过留有最后的底线。   “长卿!”   严家人都叫出了声,眼神焦急,怎么能让米半夏来严家,这疯子可没安好心啊。   严长卿安抚地看了他们一眼,他自有打算,米半夏来了严家他才好下手,他这招叫引君入瓮。   没错,严长卿回来后,就没打算放过米半夏,这女人决活不到除夕!   沈老爷子也表明了态度,支持严长卿,米半夏和她的同伙也只得同意。就这样,米半夏作为严老爷子的徒弟,加入了杏林协会,而且搬去了严家,还可以随时进入严家书房,那里面都是严家百年来收集的医书和药方。   事情解决,米半夏和同伙得意洋洋地走了,严家人和米母也走了,沈老爷子和严长卿在房间里聊了近半小时,老爷子出来时,表情很严肃。   “沈爷爷,我心里有数的,您放心。”严长卿礼貌道。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什么都没说,和顾糖糖走了。   回家路上,顾糖糖随便找了个借口,和沈老爷子分开,然后悄悄回到了严家,找到了严长卿。   “你是不是想弄死米半夏?”顾糖糖开门见山地问。   严长卿并不吃惊,微笑着点头,“没错。”   “你打算下什么毒?必须得无色无味,还不能让洗医查出来才行,你准备好了吗?”顾糖糖急切地问。   特么的,她老早想弄死那疯女人了!   身为21世纪的良好公民,她以前连鱼都不宰,怕毁了功德,可米半夏真的惹到她了,这疯子已经不算人了,连畜生都不如,弄死这疯子也算是积功德了。   毕竟米半夏多活一天,就会害更多的人,还是早死了好。   “还在研究,没配出来。”严长卿实话实说。   “我有个主意,祝由术你知道吧?咱们用这个,无声无息,杀人于无形。”顾糖糖建议。   她刚刚就想到了,用祝由术最合适,最优秀的法医都查不出来。   正好她的系统积分攒得差不多了,明天大概就能升级,会奖励中级祝由术,说不定会有弄死米半夏的招术呢。   实在不行, 还可以找厉思之那家伙,他肯定有法子。   “你会?”严长卿反问。   “会一点,明天我再过来,先给米半夏下个倒霉咒,死不了也不好过。”   严长卿忍不住笑了,这主意不错。 第366章 一对窝囊废父母   米半夏顺利加入了杏林协会,不过只是个普通会员,没有实权,杏林协会还是蒋老爷子和沈老爷子他们几个老前辈说了算。但米半夏野心勃勃,显然不甘心于此。   当天,米半夏就搬进了严家,以要检查药方为由,光明正大地搬去书房,严家人都很气愤,要赶米半夏走,被严长卿拦住了。   “随她去。”   “长卿,那可是咱们严家百年来的宝贝啊,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绝对不能让外人弄走,你爷爷要是在,也不会同意的!”   严家人痛心疾首,对严长卿很失望,甚至以为他和米半夏同流合污了。   “爷爷如果在,他也会同意的。”   严长卿没有解释,他本就不是擅长言辞的人,做事也不会征求别人的同意。   严家人虽然很失望,可也拿他没办法,谁让现在严家是严长卿当家。   于是,他们去找到了严长卿父亲,一个整日沉迷于养鱼的老文艺青年。和沈明江一样,从小没受过生活的苦,长大后也成了没出息的样子,严老爷子对儿子彻底失望后,差点想把这窝囊废儿子赶出家门,却突然发现了孙子的医学天赋,喜极而泣,看窝囊废儿子也顺眼了。   之后,严老爷子就将孙子带到身边,亲自教养,至于严父,依然和严母一起过着没羞没臊的文艺老青年的日子。   所谓物以类聚,不是一家人不是一家门,严父是个没出息的败家子儿,严母也好不到哪去,两人也算青梅竹马,严长卿的外公外婆也都是医生,不过是西医。   严父成日沉迷于养鱼,工资都花在鱼祖宗上了,生活费还得儿子支持。   严母则是将工资都花在了穿衣打扮消遣上,喜欢看电影,看到电影里女演员的漂亮衣服,她就会去做一身,也算是最早的追星族了吧。   夫妻都四五十岁了,还是月光族,发了工资不到半月就花得精光,然后理直气壮地问父母和儿子要。不过他们有个优点,就是不瞎管事儿。   因为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父母和儿子都比他们能干,用不着他们管,他们只需要过好自个的小日子就行了。   所以,严家人找到这两口子后,将事情说得严重了好几倍,严家都快要倒了。   严父是老师,和沈明江还是同事,不过他只是个清闲的美术老师,闲的时候比忙的时候多。   “长卿怎么说的?”   严父在办公室里也没闲着,给心爱的鱼喂好吃的,听了严家人的话后,他捧鱼饲料的手都没抖一下,慢条斯理地问。   “长卿糊涂了啊,纵容米半夏这疯子抢走咱们严家的宝贝,你当爹的可不能不管!”   严父皱紧了眉,不高兴道:“长卿怎么可能糊涂,你们都糊涂了,长卿也不会糊涂,照我说,这事你们别管了,长卿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再有道理,也不能把严家的宝贝让给外人!”   “你们说让就让了?长卿肯定他的打算,你们别管了!”   严父不耐烦地摆手,就不爱听这些事儿,严重影响他逗鱼的心情,见严家人还要哔哔,他不耐地怼了句:“你们比长卿聪明还是比长卿能干?听过一句话没,永远不要和聪明人比心眼儿,以后别来烦我,走走走人!”   严家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他们还不死心,又去找医院找严母,严母是医院药房挂号的,不需要啥技术水平,还挺清闲。   此刻严母正在和办公室同事显摆新做的大衣,原地转了几圈儿,收获了同事的羡慕,她心里特别得意,还说下班后要和丈夫一块去看电影。   又收获了一众羡慕嫉妒恨,都老夫老妻了,还过得这么黏糊恩爱没心没肺的,也只有这两口子了。   “你家长卿腿好点了没?能站起来了吗?”有个同事不怀好意地问,就看不得严母过得这么潇洒,非得给她找点不痛快。   “长卿早好了,现在都能走路了。”严母像是没听出同事的别有用心,欢快地说着。   “恭喜了啊,你家长卿年纪不小了吧,得找对象了,要不介绍我侄女给你家长卿认识下?”   女同事虽嫉妒严母,可也是打从心底欣赏严长卿。要是侄女能嫁过去,她跟着也能沾着光。   严母撇了撇嘴,嫌弃道:“你侄女的相貌配不上长卿,太普通了,那么大的脸,长了那么小的眼睛,鼻子还是塌的,嘴唇还薄,就像你一样,说不定是爱挑拨是非的人,长卿可不能娶这样的老婆。”   其他同事都强忍着笑,大家都很清楚,严母就是个缺心眼的人,四五十岁了,心眼还跟三岁小孩一样,说的都是心里话。   “我侄女哪丑了?你家严长卿有多好看啊,哼,你们严家都倒霉了,我还嫌弃门不当户不对呢。”女同事气冲冲地走了。   严母不以为意,继续对镜欣赏自己的新衣服,严家人赶过来说了一大通,严母听得不耐烦,说道:“长卿那么聪明,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们都没他聪明,别瞎操心了。”   严家人气得笑了,两口子都是一个死德性,难怪能过到一块。   找不到声援,严家人只得悻悻地走了,也懒得再管,任由米半夏进出,他们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顾糖糖的生活还和平常一样,这天,她听到了系统提示。   【调理开国功勋一次,奖励积分500,积分目前50800】   【灵气空间升级,目前空间50个立方,下次空间升级100000积分】   【奖励中级祝由术,积分100000奖励高级祝由术】   顾糖糖笑了,果然升级了,她激动地查看中级祝由术,多了不少符咒,其中就有倒霉符和厄运符两种。   显然,厄运符比倒霉符要严重许多,轻易不能对人使用。   正愁没人实验时,实验对象自己送上门了,正是米半夏。   顾糖糖去教室的路上,被米半夏堵住了,神情很得意,对她说:“顾师妹,很抱歉呢,你的优秀学生的荣誉取消了,现在我才是优秀学生。” 第367章 厄运符   米半夏的得意溢于言表,一改往日温和贤淑的假面具,毫不掩饰了,顾糖糖看到现在的她,就想到了一句话——子系中山狼,得势便猖狂。   还有后一句,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十分适合米半夏。   那个优秀学生说实话,米半夏若是不提,顾糖糖都忘了,她对这种所谓的荣誉并不在意,她比较现实,只在意实打实的好处。   而这优秀学生,也是学校看在沈家的面子上罢了,并不是她真的很优秀,顾糖糖有自知之明。所以,这样的荣誉给不给她都无所谓。   可她虽然不在意,并不表示米半夏可以抢走。   她不要的,只能她给别人,而不是被别人抢去。   见顾糖糖不说话,米半夏更得意了,假意安慰道:“顾师妹别太难受,其实你这学期表现也很优秀的,只是和我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点,下学期你再努力些,应该可以评为优秀学生的。”   顾糖糖冷笑了声,嘲讽道:“米半夏,你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你的优秀学生是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连恩师和亲外公都能背后捅刀子的人。不,你可不算人,不是所有支着个脑袋,叉着两条腿的都是人!”   米半夏变了变脸色,眼神变冷,只可惜沈家有人护着,一时半会对付不了。但她已经找到了办法,肯定是老天爷都看不过沈家的嚣张,把机会送到她面前了。   “优秀学生还没盖棺论定,米半夏你先别得意。”   顾糖糖眼含深意的看了眼,假意很生气,用力推了下米半夏,实则将厄运符打了出去。   她本来想打倒霉符的,可米半夏太气人,她一气就直接打出了厄运符,试验看看效果如何。   不出意外的话,五分钟后就会起效。   米半夏没站稳,差点摔倒,幸好被人扶住了。   “米同学,没事吧?”常书峰关切问道,扶她的手立刻收回。   “没事,谢谢。”   米半夏认出了这男同学,和顾糖糖是同班同学,年纪有点大,社会活动很活跃,经常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和高年级的同学关系都处得很好。   常书峰的心思她一眼就看穿了,家境贫寒,无权无势,是以知青身份被推荐上的大学,按照推荐制的原则,从哪来就要回到哪去。所以常书峰必须回到他所在的北方小县城。   虽然对于很多人来说,小县城也很好,有了铁饭碗工作,不用起早贪黑地种地,比当知青强几百倍,可常书峰肯定不满足,他想留在东城。   而他留下来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留校任教,另一个就是找个东城家庭背景强大的对象,靠着女方的家庭关系留在东城。   不管哪种办法都很难,每年留校任教就两三个名额,大多数是有关系的毕业生才有这名额,常书峰一个农村来的,怎么都轮不上他。   找东城对象倒简单些,可想找个有能力给常书峰解决工作的对象就难了,米半夏对常书峰的心思了如指掌,自然起了利用的心思。   “你也去上课?”米半夏有心拉近关系,一改平日的疏离,笑得很随和。   “是的,我在三楼,米同学是几楼?”   常书峰有点受宠若惊,以前他好几次找米半夏套近乎,米半夏都爱理不理的,今天却主动和他说话了,是不是他的机会更大了?   米半夏的事他都听说了,虽然和严家闹翻,被全校同学孤立了,可常书峰对米半夏信心十足,觉得她不会轻易输。在米半夏身上,他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   他和米半夏都是一类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人,常书峰觉得,他和米半夏真是绝配。   所以那个时候其他人都疏远米半夏,只有常书峰还和往常一样,主动和米半夏套近乎,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我也是三楼,一起吧。”   米半夏嫣然一笑,笑得常书峰魂都快飘限,乐颠颠地跟上她,心里像开了花一样,米半夏现在和割委办那些人关系很好,只要他和米半夏搞好关系,说不定也能进割委办呢。   常书峰可不管名声不名声,实际的好处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割委办的人撑腰,他肯定能留在东城,还能在东城横着走。   他常书峰要才华有才华,要人品有人品,差的只是机会罢了,老天爷不给他,那他就自己去抢,他一定要出人头地,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跪在地上仰视他。   “常同学老家是哪里人?”米半夏随口问着。   两人走得并不快,在上楼梯,周围还有其他同学,离他们远远的,主要是忌惮米半夏。   米半夏现在在学校风头无两,还让学校好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师去了农场,谁都不敢得罪她,可心里又厌极了她,索性敬而远之。   “老家是徽省的,去了北方插队。”   常书峰笑着回答,他老家离东城并不远,坐火车也就七八个小时,可七八年前就去了东北插队,其他同学有家里父母帮忙,早早都回城工作了,他父母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自己想办法。   “挺近的啊,都属于江南呢,难怪我看常同学身上有种江南文人的气质。”   米半夏微微笑着,说了句奉承话,常书峰心花怒放,更加殷勤了,两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很亲密。   “啊……”   米半夏抬脚正要上楼,却感觉脚像是被人扯了下,她身体失去平衡,便朝旁边的常书峰倒了过去。   常书峰下意识地伸手扶她,可两人都站在楼梯上,又是猝不及防,没扶住,他身体也朝一边倒,好在只是上了两级楼梯,常书峰反应又快,大步一跨站稳了,还扶住了米半夏。   “没事了。”   常书峰一手撑着墙,一手扶住米半夏,还轻声安慰。   “谢谢。”   米半夏惊魂未定,心跳得很快,刚刚太邪门了,她分明感觉到有东西在抓她的脚,大白天的怎么可能会有那些东西?   “啊……”   米半夏休息了会儿,又要上楼,这回没人扶她了,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骨碌骨碌地滚到了楼底下。 第368章 先断腿,再烫手   米半夏要去三楼上课,快走到三楼了,还差三级楼梯。然后她就这样滚了下去,而且惯性特别大,滚到二楼时,还没停下,又滚下了一楼,就像皮球一样,骨碌骨碌的。   楼梯上的其他同学本想挡住,可米半夏的冲击力太大,他们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还避到了一旁,连常书峰都缩回了手。他虽然想巴结米半夏,可不想把自己折进去。   米半夏成功地滚到了教学楼大厅,还朝前滚了好几下,这才停下了,狼狈不堪地面朝下趴着,昏死了过去。   常书峰反应极快,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也不敢动米半夏,怕伤上加伤,他大声叫着:“快弄个门板来,快点儿!”   米半夏身上倒没血迹,也没看到明显的伤口,可这样更害怕,万一是内出血……   常书峰心里一紧,害怕会受牵连,米半夏出事的时候,他离得最近,割委办那些人蛮不讲理。万一怪罪在他头上,他长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最好就是米半夏醒过来,所以常书峰比谁都积极,声嘶力竭地叫着,其他同学都慢慢反应过来,跑去找担架,将不醒人事的米半夏抬到了担架上,一起送去了校医院。   顾糖糖从三楼走了出来,得意地笑了笑,去教室上课了。   【惩戒天生坏种轻伤一次,奖励积分15,目前积分51005】   顾糖糖脚步一顿,有点不敢相信,她用厄运符害人,居然也有积分奖励?   【只针对天生坏种】   系统回答了句,之后就没声音了。   顾糖糖明白了,米半夏这种人就是反社会人格,天生没有感情的坏种。所以才会从小就做那么多坏事,像这样的人不配活着,她对付米半夏,其实就是救治其他普通人,自然要奖励积分。   所以,如果她弄死米半夏,奖励的积分会更多吧?   顾糖糖被自己的大胆想法吓了一跳,她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居然会有这么大胆的念头。不过她很快就说服了自己,米半夏都不算人了,活着只会害更多的人,弄死她才是做善事。   可惜了,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滚下去,也只是轻伤,便宜她了。   顾糖糖有些遗憾,但没泄气,厄运符能维持三天,这三天米半夏的好日子到头了,就算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第二天,米半夏坐着轮椅去了严家,右腿打了石膏,头上也缠了纱布,看起来挺狼狈,不过连住院都不用,显然伤势不重,系统没说错,果然是轻伤。   严长卿看到她的狼狈模样,就知道是顾糖糖搞的手脚,中午他就接到了顾糖糖电话。   “这两天让你家的人离米半夏远点,小心受池鱼之灾!”顾糖糖语气很得意,她的厄运符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你干什么了?”严长卿笑着问。   “没什么,随随便便搞了点祝由术,倒霉三天。反正你离她远点儿,受牵连可别怪我。”   “知道了,谢谢提醒。”   严长卿忍笑答应了,还挺期待看到米半夏倒霉的,好在他并没等多久,中午就看到了。   中饭米半夏也在严家吃,还有她的两名同事,负责保卫她安全的,两个壮汉凶神恶煞,是米半夏精心挑选来的,她得赶紧找到严家最珍贵的秘方,然后献给京城的大领导。   大领导还答应她,只要搞到严沈两家的秘方,就会提拔她当东城杏林协会的会长,还会举荐她去京城深造,日后前程定然无量。   这也是米半夏迫不及待对亲外公下手的原因,她对情情爱爱没兴趣,只想晋升,当人上人,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那种感觉太爽了。   米半夏在书房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重要的秘方,严家最珍贵的就是跌打膏,不管多严重的伤。哪怕是几十年前的旧伤,贴了严家的跌打膏都能拔出淤毒痊愈。   吃中饭时,米半夏忍不住问起了跌打膏,严长卿淡淡道:“所有药方都放在书房里,你慢慢找吧,我也不知道。”   “爷爷没告诉你放在哪儿?”米半夏不信。   “严家规矩,须坐堂十年方可传跌打膏,我还未满。”严长卿不慌不忙,这规矩严家人都知道。   但还有个规矩,很多严家人不知道,就是严家家主可以决定跌打膏的传承,不受那坐堂十年的约束。   米半夏皱紧了眉,坐堂十年的规矩她是知道的,严长卿确实没满,可她还是不信。   “看来我只能去农场问爷爷了。”米半夏冷笑了声,赤果果地威胁。   老头子嘴要是硬,就别怪她六亲不认,下手无情了。   严长卿捏紧了拳头,表面上不动声色,冷笑道:“米半夏,你要还是个人,就别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免得遭报应!”   “你说话小心些,别宣传封建迷信言论,否则又要去农场改造了。”   米半夏才不信报应,她搜寻秘方是为了造福大众,严老头藏着秘方,自私自利,活该去农场改造,她没错,错的是那些藏着秘方不肯交出来的自私鬼们!   什么报应不报应的,她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老天爷算什么东西!   严长卿冷笑了声,没再搭理她,朝一边欠了下身子。因为有人捧了盆菜过来,很大一盆西施豆腐。   这西施豆腐就像拔丝香蕉一样,表面看着没热气,实则很烫,吃的时候要小心些,热气都被淀粉糊包裹住了,温度特别高。   豆腐盆正好摆在米半夏面前,她旁边坐的是两个同事壮汉,菜只上了盆豆腐,还有其他菜没上。   “你要是真为爷爷好,就把秘方交出来。否则我的同事可不知道会怎样对老爷子。”米半夏又威胁道。   “随便你!”   严长卿冷笑,如果他真的交出了秘方,爷爷才是生不如死,他相信,爷爷宁可受折磨,也不会同意交秘方的。   一名壮汉用力拍在桌上,喝道:“问你话就老实回答!”   他力气太大,而且圆桌有点老旧,不太稳,这一拍桌面就朝下倒,一大盆看似平平无奇的豆腐,就朝着米半夏倾倒了过去,滚烫的豆腐全都倒在她身上。   因为菜没上齐,米半夏双手放在腿上坐着,八九十度高温的豆腐,大部分都倒在她手上,就跟杀猪褪毛似的,米半夏大声惨叫着,两只手立刻肿成了猪蹄。 第369章 腿断了接,接了再断,多好   米半夏坐在椅子上,右腿上打着石膏,两只手烫得褪了皮,又红又肿,她因为受不住痛,条件反射地朝旁边滚,打翻了凳子,整个人摔在地上。   “咣当。”   沉甸甸地实木椅子也翻倒了,砸在米半夏的伤腿上,细微的咔嚓声没几人听见,只有严长卿听到了,他唇角微微上扬,顾师妹的这祝由术实在妙极了。   “啊……好痛……快拿冷水来!”   米半夏不敢动,稍抽动一下,骨头都像断了一样疼,还有两只手,十指连心啊,她的心脏都疼得收缩了。   一大盆豆腐全都倒在她身上,还有些从棉衣渗透了进去,现在冷却了,又黏又冷,全都沾在衣服上,米半夏素来爱干净,哪受得了这种埋汰,恨不得跳进水缸里冲掉身上的脏东西。   可眼下最要紧的,是救她的手,若不赶紧救治,肯定会影响两只手的灵活度,以后她还怎么拿银针?   米半夏的两个同事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跑去打冷水,一人接了一大盆,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却不知道要怎么干,两人傻乎乎地端着水盆站着。   “泼……”   米半夏疼得没力气说话,全身冷汗淋漓,神智也有些不清了,她的意思是让这两人用冷水冲手上的烫伤,现在还火辣辣的,得赶紧降温。   可两个壮汉却领会错了,以为米半夏嫌身上埋汰,想冲干净。   虽然现在是腊月寒冬,可因为米半夏向来爱干净,两个壮汉都没觉得这个要求奇怪,毫不犹豫地将满满一盆冷水,尽数泼在了米半夏身上。   “哗……”   两大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浇了个透心凉,米半夏的神智终于清醒了,身上的豆腐汤也冲干净了,可是冻得脸色发青,牙关打架。   严长卿撇过头,捂住了嘴,假意咳了几声,实则掩饰笑意。果然快乐须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现在的心情妙极了。要是米半夏能更倒霉些,他今晚肯定会做美梦。   “去医院……现在……”   米半夏不指望这两个蠢同事了,她怀疑右腿刚接好的骨头,可能又断了,得赶紧正骨。若是骨头接不正,以后会变成瘸子。   两个壮汉互看了眼,齐齐伸出手,一个叉上半身,一个叉两只脚,想抬起米半夏。   “不要!”   米半夏惊叫了声,可她提醒得太迟了,两个壮汉已经将她叉了起来,这回的咔嚓声特别清脆,所有人都听见了。   大家齐齐看向米半夏的右腿,石膏已经碎了,露出了可怜的右脚,而且小腿明显是扭曲的,严家是跌打正骨世家,一眼就能看出来有多严重,一般的骨科大夫可正不好。   两名壮汉被她的叫声吓了一大跳,惊慌之下,下意识地松开手,扑通一声,米半夏重重摔在地上,那条扭曲的右腿,也重重地撞击了地板,伤上加伤,再加伤,严家人齐齐皱眉,这腿怕是……废了!   米半夏再撑不住,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两名壮汉面面相觑,心里有点慌,他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严长卿清了清嗓子,出声道:“米半夏同志吃饭时,不小心撞倒了豆腐盆,烫伤了自己,又因为没坐稳,摔在地上,导致腿伤加剧,你们还是尽快送米半夏同志去医院吧。”   两名壮汉不住点头,就是这么回事,回去后他们就这样和领导汇报。反正和他们没关系,是米半夏自个运气不好。   要不然豆腐盆怎么就偏偏要倒她身上?   在严长卿的帮助下,用门板做了个简易担架,两个壮汉抬着米半夏去医院了。   “重新上菜,吃饭!”   严长卿让人收拾了餐厅,又让厨房做了几个菜,今天是大喜的好日子,得吃点好的庆贺下。   三天后,顾糖糖知道了米半夏的好消息,右腿严重骨折,没医生能正骨,然后找到了沈老爷子,割委办的人态度很凶,威胁沈老爷子去给米半夏治腿。   “米半夏同志很优秀,沈大夫医术高明,肯定能治好米同志,不会让她变成瘸子的吧?”   沈老爷子微微皱眉,虽然他处世圆滑,轻易不得罪人,但对割委办这群人,他没有一点好感,而且今时不同往日,他有部队撑腰,就算拒绝了也无妨。   “爷爷,我去给米师姐看看吧,我要是不行,您再上。”   顾糖糖抢在前面答应了,现在犯不着和这些人硬杠上,她能治好米半夏的腿,也能让她再断。既然米半夏想玩,那她就陪着好好玩个够。   她朝沈老爷子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有把握,沈老爷子只得依着她。   顾糖糖和沈青云一起去了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狼狈不堪的米半夏,两人心情瞬间美妙了,沈青云向来面无表情,就算开心也不会表现出来,顾糖糖却没这么深的功力,笑容满面的。   米半夏心里一阵气堵,咬牙切齿道:“你笑什么?要是治不好我的腿,等着去农场喂猪吧!”   顾糖糖冷笑了声,说道:“我可不白治,我给你治腿,优秀学生还是我。”   她不在意优秀学生,但她不愿意看米半夏得意,正好提条件。   “你想得美!”米半夏想也不想拒绝了,她才不会放弃优秀学生的荣誉。   “那你另找高人好了,东城只有我和严爷爷能正好你的腿,要么我去农场养猪,要么你接严爷爷回来,还有第三个选择,你就瘸着好了,一瘸一拐的也不影响生活嘛!”顾糖糖慢悠悠地说着,一点都不怕威胁。   米半夏气得脸上青红交加,老头子肯定不能回来,她也不能当瘸子,只能让顾糖糖这贱人得意了。   “你要是接不好,等着好看!”   顾糖糖白了眼,讽刺道:“你自个摔断了可别赖我,就你这倒霉样,说不定一接好又摔了呢。”   这是必然的,因为她打算正好骨后,再给米半夏搞个厄运符,接了摔,摔了再接,良性循环嘛。   一个小时后,骨头接好了,顾糖糖还用了最好的正骨膏,一点都没吝啬,米半夏挺得意,还以为是怕了她。   “好好养着,一个月后才能行走。”   顾糖糖嘱咐了几句,然后又在米半夏身上打了个厄运符,冲她笑眯眯地看了眼,和沈青云一起离开了,一路上开心得哼小曲儿。   明天应该就要断了吧? 第370章 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家伙   一切都在顾糖糖的算计之中,米半夏的骨头是接好了,可一天不到又摔了,上厕所时摔的。据说裤子都没穿上,摔得挺惨,不仅出尽了洋相,右腿上的骨头都快摔成碎末了。   顾糖糖又被叫去正骨了,米半夏这次不仅摔了腿,腰也摔伤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看起来狼狈不堪,她冷冷地看着顾糖糖,眼神怀疑。   米半夏不蠢,相反很聪明,接二连三地倒霉,她也想到了祝由术,而且倒霉的这几次,顾糖糖都在场,肯定是这贱人搞的鬼。   “你怎么又摔了?啧,老天爷眼神可真好!”   后一句顾糖糖有意说得小声了些,只有米半夏能听见,她也毫不掩饰脸上的笑,看到米半夏这么惨,她心情美极了。   “是你搞的鬼,顾糖糖,你就不怕我向上面汇报?”米半夏咬牙切齿,这些天她如同在地狱里一般,都是拜这贱人所赐。   “你有证据吗?空口无凭谁信你?米半夏,我可是有人撑腰的,无凭无据你奈何不了我。”顾糖糖也懒得虚与委蛇。   她给部队献了止血药和续筋膏,再过些日子,她准备再献上还魂丹,是这次空间升级奖励的,有了还魂丹,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   配制还魂丹的药材很珍贵,但效果却能逆天,空间商场里可以买到药材。但现实中想配齐有点难,顾糖糖想改良下配方,搞个低配版的还魂丹,效果虽差一些,可药材容易配齐。   她到时候将低配版的配方献给部队,肯定能拯救更多的将士性命,有这么大的贡献,部队绝对会成为她最大的靠山,米半夏算什么东西!   “门口都是我的人,他们都会是我的证人,再加上我这一身伤,我如果说你对我图谋不轨,还下狠手想置我于死地,你说会不会有人信?”米半夏咬牙威胁。   病房门口站了两个彪形大汉,看起来不是善茬,不过顾糖糖在进门时,顺手关了门,米半夏又是单独病房,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要是不图谋不轨一下,有点对不住你。”   顾糖糖诡异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了银针,米半夏张嘴就要叫,可顾糖糖动作更快,一针扎在她的哑穴,封死了她的声音。   “你叫啊,看你的人会不会进来救你,大声叫啊!”   顾糖糖一针一针地扎在米半夏身上,每一针她都找准了位置。不会伤及性命,也不会出血,只会让米半夏痛不欲生,又叫不出声。   米半夏疼得脸都扭曲了,她腰受伤不能动,只能硬挺着。不多时就大汗淋漓,病号服都湿透了,床上的被褥也浸湿了。   “你怎么不叫呢?白长一张嘴了,叫都不会叫,真是个废物!”   顾糖糖手上银针扎个不停,嘴上还说着扎心的话,米半夏身心都受着非人的折磨,嘴里都是自己咬出的血,身上却一点血迹都没,也看不到伤口。   “那些被你虐待致死的猫狗,死前比你痛苦多了,你这点痛算什么?米半夏,生而为人,你畜生不如,活着只是浪费粮食,死了也是污染空气!”   顾糖糖越扎越狠,她最恨的就是虐杀猫狗的人,有本事去除暴安良啊,只会对弱小的动物下手,活着就是个垃圾。   门口有脚步声,顾糖糖立刻在昏穴上扎了针,米半夏昏死过去。   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中山装,看起来气度不凡。只不过这男人的气息让顾糖糖很不舒服,她避开男人的眼神,装模作样地给米半夏接骨。   “这位是沈老先生的孙女顾糖糖同志,医术极高明,止血药和续筋膏就是小顾同志研制出来的。”   中山装男人显然是大领导,陪同他的几人都点头哈腰,毕恭毕敬,为他介绍顾糖糖的身份,尤其强调了止血药和续筋膏。   “少年出英才啊,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小顾同志好。”   巫常鸣随和地笑了笑,主动伸出手。   “这位是京城来的巫领导!”其他人见顾糖糖愣着不动,纷纷冲她使眼色。   “巫领导好。”   顾糖糖只得伸出手,和巫常鸣轻轻握了手就松开了,巫常鸣的手黏湿阴冷,给她的感觉更糟糕了,就像和一条蛇在握手。   她相信这是灵气空间给的预警,这个京城来的领导肯定不是好人,而且对她没安好心,她得小心点儿。   巫常鸣眼里闪过探究,他刚刚握手并没察觉到什么,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京城大领导们吃的那些药丸里,绝对蕴含灵气。否则不会有这么好的疗效,他打听过,那些药丸就是沈家配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漂亮姑娘?   他潜心研究长生术多年,小有成就,别看他看着才五十出头,其实一百多了,户籍本上的姓名和年龄都不是他本人。虽然现在身子骨还行,可巫常鸣感觉到了体能在逐渐衰退。如果他能得到那个宝贝,再活一百年都是易事。   “小顾同志年纪轻轻,医术上却成就不小,我也是学医的,有机会一起探讨如何?”巫常鸣笑眯眯的,看似很随和。   “我这点微末哪敢和领导探讨,您要折煞我了。”顾糖糖笑着婉拒了。   “巫领导想和你探讨,你听着就是,哪那么多话。”其他人训斥。   “这么凶干什么,我和小顾说话,你们一边去!”   巫常鸣瞪了眼,又对顾糖糖随和地笑了,问了一些医学上的问题,有些简单,有些很深奥,顾糖糖只回答了几个简单的,深奥的一律不知。   “她的腿怎么样了?”   巫常鸣看出了顾糖糖的警惕,微微笑了笑,没再问她,而是看向床上的米半夏,面上的笑意更深了,眼神耐人寻味。   小姑娘还挺能藏拙,他在米半夏身上感应到了祝由术,他没猜错的话,米半夏这些天的霉运,应该和祝由术有关。   只可惜他没有祝由术天赋,学得不精,没法给米半夏解除,巫常鸣朝顾糖糖深深地看了眼,心里有了个猜测,这个顾糖糖难道和多年前那个漂亮女人有关系?   几十年过去,好些人和事他都不记得了。但是那女人极漂亮,祝由术也很厉害,也是他大半辈子以来,第一次心动的女人。   可惜那女人带了个碍事的男人,对他的殷勤视若无睹,他一气之下,就对那讨厌男人下了手。照理说那男人活不过三年,只是可惜,当时战乱纷飞,他和那女人失散了,到现在都没见到过。   那女人是叫厉谷华吧?   好像就是这个名。 第371章 打上了灵气空间的主意   顾糖糖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回答:“昨天刚正好骨,上厕所时不小心又摔断了,连断三次,有点麻烦。”   “同一条腿连三次,米半夏同志的运气真不是一般地差啊。”   巫常鸣眼神更加耐人寻味,顾糖糖下意识地想低下头,这男人的眼睛像深渊一般,看久了会吸进去。自从积分越来越多,她趋利避害的感应力也越来越敏锐。   顾糖糖移开了视线,没和巫常鸣对视,这男人的眼睛有点邪门,好像长了钩子一样,还是不看的好。   “运气是挺差的,要是再摔断几次,骨头怕是接不好了。”   顾糖糖并没掩饰她对米半夏的不喜,巫常鸣肯定打听过,没必要掩饰。   “用你们沈家的续筋膏也接不好?”   巫常鸣突然问了句,还故意说:“我知道你们沈家有两种续筋膏,一种药材珍贵,效果强悍,这种强力续筋膏也接不好?”   “再强效也不能长出新骨来,效果有限。”顾糖糖心里更警觉,果然有备而来。   “试试吧,说不定有效呢。”   巫常鸣侧转身,床上的米半夏还昏迷着,便问:“怎么还没醒?”   顾糖糖低声回答:“刚刚正骨时痛晕了,米半夏太娇气。”   米半夏刚醒过来,就听到这样的话,气得好想起来教训顾糖糖,可她身上每一寸皮都在疼,连手指头都动不了,更发不出一点声音,顾糖糖这该死的贱人还没解封她的哑穴。   “别乱动,骨头刚接好。”   顾糖糖按住了挣扎的米半夏,狠狠瞪了眼,而且手上力气不小,米半夏身上的肉本就疼,被这一按,骨头都要疼断了。   米半夏希冀地看向巫常鸣,她虽不认识,可割委办最牛气的领导,在这男人面前都恭恭敬敬,显然就是京城那个神秘的大领导。   她收集了一些严家的药方,虽不是正骨膏的药方,可也极难得,大领导肯定喜欢,到时候肯定嘉奖她。   巫常鸣朝她看了眼,神情淡淡的,对顾糖糖说:“给米同志上药吧,用最好的药。”   “好的。”   顾糖糖答应了,从包里拿出低配版的续筋膏,当着巫常鸣的面涂在了米半夏的伤处。   巫常鸣深吸了几口,微微皱眉,问道:“这是最好的?”   为什么他没有感应到天地灵气?   “是最好的。”   顾糖糖面不改色地上好药,缠好绷带,一一收拾桌上的东西。当她去拿续筋膏时,巫常鸣先拿走了,他将膏药放在鼻下使劲嗅,还是没有灵气。   “这是你们沈家最好的续筋膏?”巫常鸣又问了一遍。   “倒不是最好的,这算次一等的,最好的药膏前不久献给部队了,前线保家卫国流血牺牲的将士们更需要好药,我们沈家上下都很敬仰前线将士。所以一致决定,将最好的药都给前线送去,沈家一瓶膏药都没留。”   顾糖糖说得特别大义凛然,也是她的心里话,没有前线将士的流血牺牲,哪有后方的安定团结,他们值得用最好的。   巫常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顾糖糖说的这些话,政治立场相当光明伟岸,沈家思想觉悟这么高,他肯定不能反对,否则就是思想落后分子。   “你们都是好同志,很好,是人民学习的榜样。”   巫常鸣笑得更加随和可亲,嘉奖了一番,顾糖糖但笑不语,神经却崩得紧紧的,她有种直觉,这个姓巫的男人,突然从京城赶过来,十之八九是冲着沈家来的。   准确来说,是冲着她的灵气空间来的。   顾糖糖自己不怕,灵气空间和她绑定在一起,谁都拿不走。但她怕亲人朋友受牵连,还是要小心些。   米半夏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无人搭理,她身上很痛,又说不出话,还得眼睁睁地看着顾糖糖和大领导相谈甚欢,这比拿针扎她还疼。   她用力挣扎了几下,冷汗像水一样冒了出来,现在是腊月寒冬,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身体,比冰块还冷,被褥里也像冰窖一样,米半夏冻得脸色发青,头也一阵阵昏沉。但她不死心,继续挣扎着,企图引起巫常鸣的注意,她手上有严家的药方,大领导肯定会喜欢。   “别乱动,骨头要是歪了,外人还以为我医术不精呢。”   顾糖糖用力按了下去,嘲讽地看着米半夏,这女人以为搭上京城的领导就能为所欲为了,呵……其实只是一条走狗罢了,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被主子抛弃,比流浪狗都不如。   米半夏在严家搞了那么大的动静,什么都没找到,她以为的那几张宝贝药方,其实只是严长卿故意放出去的伪药方,配方九成是真的。但一成是假的,配出来也不会出人命,只是无效罢了。   巫常鸣伸出手,在米半夏身上用力拍了下,解了她的哑穴。   顾糖糖面不改色,解释道:“接骨时有点疼,米同志太娇气,叫得鬼哭狼嚎的,我医术又不太精,怕受影响接歪了骨头,就封了她的哑穴,忘记解开了。”   “你胡说,明明是你公报私仇,领导,顾糖糖她撒谎,她手上有最好的续筋膏不肯拿出来,她还害我连连倒霉,我摔断腿全是她害的……”   米半夏嘴巴重获自由,就向巫常鸣告状,要说她最恨的人,以前是严长卿,现在就是顾糖糖了,这个世界有她没顾糖糖,有顾糖糖没她。   只有顾糖糖死了,她才能自在。   顾糖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等米半夏告完状后,她义正辞严道:“巫领导,我举报米半夏同志宣扬封建迷信,我可是坚定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者,怎么可能害米同志接二连三倒霉,还摔断腿?真是好笑,我要是有这本事,立刻申请去前线,随便念几句咒语,就把敌人灭个精光光,还会在这儿受她的气?”   “你会祝由术,会符咒害人!”   米半夏脱口而出,她被折磨了半天,疼得神智也不太清醒了,失去了平日的城府和狡诈,被顾糖糖一激,想也不想就说了出来。   其他人都一脸懵,祝由术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好像就是封建迷信,几人齐齐色变,其中一人沉下脸喝斥:“米半夏同志,注意用词,现在是新社会!” 第372章 你和厉谷华什么关系   米半夏脸上血色消失,终于清醒了,意识到自己失言,想辩解几句,但她才刚张嘴,就被领导瞪了眼,她只得闭嘴,神情悻悻的,怨恨地看向顾糖糖,都是这贱人害的。   顾糖糖表情平静,心里却笑开了花,她收拾好了东西,便告辞了。   “送送小顾同志,开我的车。”巫常鸣发话。   “巫领导,这……”   其他人面有难色,巫常鸣是京城过来的大领导,级别高,待遇自然也高,特意为他安排了辆专车。但顾糖糖只是个小小的大夫,无官在身,哪有资格坐专车?   顾糖糖忙说:“我骑自行车过来的,谢谢领导关心,我骑车回家就好。”   现在的车子坐着也不舒服,减震不行,坐得屁股疼,她宁可骑自行车,而且巫常鸣没安好心,她才不要坐。   “那你路上小心些,我久仰你爷爷沈老先生的大名,过些天定去回春堂拜访。”巫常鸣笑着说。   “我会和爷爷说的。”   顾糖糖淡淡笑了笑,便离开了病房。   巫常鸣看着她的背影许久,这才撇过头,其他人看在眼里,自以为摸透了领导的心思,一人谄媚道:“这个顾糖糖已经结婚了,丈夫是研究所的小职工,领导您要是有意向,我去办?”   巫常鸣表面上看着道貌岸然,实则身边女人不断,尤其喜欢年轻漂亮的黄花闺女,十七八岁最鲜嫩的年纪,比刺上带花的黄瓜还水灵,他的这个爱好手下人基本上都知道。所以一看到巫常鸣对顾糖糖另眼相看,大家就动了心思。   以前巫常鸣虽只玩黄花闺女,已婚妇女不感兴趣,但架不住顾糖糖格外漂亮啊,就算已婚了,也比未婚大姑娘水灵,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呢。   “不许胡来!”   巫常鸣嗔了眼,顾糖糖可不是随便能玩弄的女人。虽然很漂亮,但已经结婚了,再漂亮他都没兴趣,女子没了元阴,于他无用。   但顾糖糖身上的宝贝却是他想要的,这姑娘灵气逼人,就像一大盘美味佳肴,刚刚说话的那几分钟内,他好几次动了杀心。   不过巫常鸣忍住了,他要让顾糖糖乖乖交出那个宝贝。若是他没猜错的话,顾糖糖身上的宝贝,应该就古医书上描述的灵气宝地,就如同芥子空间一般,自成一方小世界,里面有着充裕的天地灵气,他若是得到了这个宝贝,长生也不难了。   现在他只能依靠珍稀灵药,以及女子的元阴滋补,方可勉强维持容颜不老,一百多的人,看着才五十出头,可他感觉到了身体的亏空,也越来越力不从心,女子元阴对他的作用越来越小。若是再找不到补救方法,他顶多还有二十年可活。   幸好老天开眼,出现了顾糖糖这个大宝贝。   若是顾糖糖识相,主动交出灵气宝地,他可以放过沈家。若是不识相,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巫领导,我弄到了严家的几张药方。”米半夏大声说,她绝不能失宠,哪怕踩着亲人的尸骨,她也要一直往上爬。   巫常鸣神色淡淡的,他现在对这些药方没兴趣了,以前打着整理古药方的借口,其实是让手下寻找灵气宝地这个大宝贝,现在他已经找到了,百分百就在顾糖糖身上,哪还用得着其他药方?   “交给你领导,再让他给我吧。”   巫常鸣问都没问,就打算走人,米半夏死死咬着嘴唇,嘴里都是血。她知道,若是这次不抓住机会,以后她就再没机会了。   她得想办法留在巫常鸣身边。   米半夏脑子飞快转着,终于想到了个主意,巫常鸣走到门口了,其他人殷勤地拉开门,他抬起脚,要跨出去了。   “我知道顾糖糖的软肋,只要抓住她的软肋,她就能乖乖就范。”米半夏大声道。   刚刚巫常鸣看顾糖糖那贱人的眼神,带着浓郁的欲望,男人都是这德性,不管多大年纪,看到稍有姿色的女人就抬不动脚了。   米半夏以为巫常鸣对顾糖糖是男女那种兴趣,她也没猜错,巫常鸣打算着。若是顾糖糖不肯交出灵气宝地,就把她掳到身边禁锢。虽然顾糖糖没了元阴,可不影响她的滋补效果,只要他能日日进补,就能长生不老。   巫常鸣停下了,朝米半夏看了眼,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厉谷华的影子。虽然相貌远不如厉谷华,可这不择手段的阴狠却像极了。   而且眉眼间也有几分相似。   巫常鸣心思微动,他记得厉谷华身边那个碍事的男人,就是东城人,好像是有名的杏林世家,莫非和这个米半夏有关?   他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退出去,只留下他和米半夏在病房里。   米半夏紧张地咬着唇,身上都是汗水,冷得瑟瑟发抖,巫常鸣伸手在她后心拍了下,一股暖流涌了进来,再涌身全身,瞬间暖洋洋了,舒服得她哼了几声。   “听说过厉谷华吗?”巫常鸣问。   米半夏愣了下,她以为会问顾糖糖的软肋,没想到竟问了她一个陌生的名字,她从未听说过厉谷华,但肯定和外婆有关系。   “我不认识厉谷华,但我外婆叫厉之华。”   米半夏只见过外婆一回,关在阁楼里,是个苍白瘦弱的美丽女人,说话细声细气,非常温柔,母亲每次去见外婆都会哭,很少带她去,只带她去了一回,外婆好像不喜欢她,看她的眼神很淡漠,还和外公说,不要让她学医术。   所以她也不喜欢外婆,凭什么不让她学医术?   不过她知道外婆有个姐姐,以前听父母说起过姨婆,和外婆一样美丽。但性格强势,当年才16岁的姨婆,带着年幼的外婆,战火纷飞时,从东北逃难到了东城,全靠了外婆手段了得。   米半夏急切地说道:“您说的厉谷华,很可能是我外婆的姐姐,您认识我姨婆吗?”   如果巫领导是姨婆的故友就好了,她可以沾沾姨婆的光,搭上巫领导。   巫常鸣深深地看了眼,果然和厉谷华有关系。   “顾糖糖和你姨婆有没有关系?”   米半夏心里妒恨,又是顾糖糖,不管她做什么,顾糖糖都会成为她的绊脚石,真碍事。 第373章 摄魂术   “没有半点关系,顾糖糖是沈家人,和严家和厉家都没关系。”米半夏语气肯定,她说的是实情,厉谷华和沈老爷子大哥的恋情,在两家都是秘密,连米母都不知情,她更不可能知道。   巫常鸣沉默不语,米半夏心里着急,便说:“顾糖糖最在意家人,她有个双胞胎哥哥,又蠢又好骗,只要钳制住了她双胞胎哥哥,顾糖糖就会乖乖就范。”   沈宵云那个蠢货,只消三句话就能诱骗上当,双胞胎的感情最好,只要制住了沈宵云,顾糖糖就不敢不从。   “你姨婆现在怎么样?”巫常鸣问。   米半夏神情失望,她以为巫常鸣会顺着她的思路问顾糖糖的事,可巫常鸣却转而问起了姨婆,安全不按照她的思路走,她心里有些忐忑。   “不知道,我没见过姨婆,解放前就和我外婆分开了,和她丈夫一起回了东北,之后再没消息了。”米半夏回答。   巫常鸣微微皱眉,他和厉谷华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京城火车站附近。因为战乱,火车经常停运,京城开往东北的火车停了,厉谷华和丈夫困在了京城,他当时有重要的事要赶去其他地方,本以为厉谷华会返回东城,当时东北沦陷,东城的情况好多了,他也劝过厉谷华。但这女人执拗的很,说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东城。   当时他以为事情很快能办好,可没想到拖了许久,等他处理好事情,已是一年后了,回到京城后,厉谷华已经不在了,此后几十年杳无音讯。   “好好养着吧。”   巫常鸣淡淡地看了米半夏一眼,便离开了,至于那几张药方,他连问都没问。   米半夏松开了拳头,嘴上的血迹干了,嘴唇上破了好几处,她伸舌舔了舔,腥甜腥甜的,她冷笑了声,眼神变得坚定。   巫常鸣对姨婆肯定有不一般的关系,她可以好生利用一番。   顾糖糖先去了回春堂,和沈老爷子说了巫常鸣。   “他的眼睛很可怕,像深潭一样,看时间久了会被吸进去,爷爷,你和他说话千万别看他眼睛。”顾糖糖提醒。   沈老爷子神情变得严肃,听起来巫常鸣来者不善,而且还练了摄魂术,其实古代青楼女子也练摄魂术。只不过术法低级,只能让男人神魂颠倒。   巫常鸣的摄魂术更高级些,男女老少都逃不掉,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段时间你别去医院了。”老爷子嘱咐。   巫常鸣总有离开的时候,等他走了后再说,孙女长得漂亮,又身怀宝贝,还是少和巫常鸣见面的好。   “知道了,爷爷你也要小心些。”顾糖糖提醒。   沈老爷子笑了,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下,“他奈何不了我,别担心。”   “一会儿我给贺爷爷打电话,问问巫常鸣的事儿。”顾糖糖说道。   “就在这打吧,顺便问问药丸用得如何。”沈老爷子嘱咐。   “嗯。”   顾糖糖点头,拨通了总线,再等总线接通京城大院那边的电话,等了好几分钟才接通,贺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   “糖丫头,是不是要过来京城玩?”   “现在去不了,贺爷爷,上次给您送去的药丸,您朋友吃了怎么样?”顾糖糖笑着问。   贺老爷子上个月打来电话,说他的几个老朋友身上都有伤病,问她能不能多配些药丸,顾糖糖满口答应,贺老爷子的老朋友,肯定都是开国元勋,是有大功绩的人,她理所应当配药。   而且贺老爷子也保证,不会因为药丸惹出麻烦,顾糖糖猜测,老爷子的好几个老朋友职务都挺高的,她答应了后,就配制了几瓶药,贺老爷子派专人上门 取的药,再送去京城。   电话里传出贺老爷子爽朗的笑声,“药很好,我那几个老伙计们天天念叨你呢,还说糖丫头你来京城,他们要亲自领着你去逛,糖丫头你放寒假了一定要来啊,和你长安哥奶奶一起,再带上你对象,好好玩一圈。”   “好啊,等放假了我就拖家带口地去烦您。”顾糖糖打趣道。   “来,我这地方大,够你们一家子住的,我就喜欢家里热闹。”贺老爷子笑得更开心了。   他一个人住着大房子,虽然安静,可也有些冷清,儿子都有自己的住处,工作也忙,过年过节才会过来看他,大部分时间他都一个人住,年纪越大,就越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要是有几个小娃娃在家里跑,那可更好玩了。   “等放假了我们就来吵您,贺爷爷,药丸吃完了您说一声,我再配。”   “成,糖丫头你要不要来京城上班?你对象也调来京城,他以前在部队表现挺不错,是个好苗子,要不要再回部队?”贺老爷子又开始哄了。   他没有孙女,只有几个孙子,而且多年不住在一起,感情也不深。再就是看到那几个棒槌一样的孙子也挺烦的,还是孙女好,又乖又漂亮,贺老爷子回到京城后,天天拿顾糖糖的相片和人显摆,都快成大院的公敌了。   要是顾糖糖能去京城工作,肯定住在他那儿,那些老家伙们还不得羡慕死,谁家有这么漂亮还能干的孙女,也就他贺家了。   顾糖糖抿嘴笑道:“我还在东城上学呢,工作的事以后再说。至于长川哥,他在研究所干得还行,云所长还收他当徒弟了,说长川哥有创新天赋,明年去上个大学,将来当个科学家也没问题的。”   在部队当然很好,可顾糖糖更希望陆长川成为科学家,这是她的一点私心,去了部队聚少离多,她不想和陆长川分开太久。   “那小子还有这本事?不错,当科学家挺不错,让小陆好好干。”   贺老爷子有些意外,不过也很欣慰,这样才配得上他孙女嘛,他没再提去京城上班了,等毕业后再说,还有两年呢。   “贺爷爷,你知道巫常鸣吗?”顾糖糖问道。   “他去找你了?老王八犊子,糖丫头你别理他!”贺老爷子一听就炸了,巫常鸣这老乌龟坏的很,前些日子就想方设法地打听那些药丸的来源,让他给糊弄过去了,居然还敢去东城骚扰糖丫头。   王八羔子的,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了,给他等着! 第374章 陈野道歉   从贺老爷子那儿得知,巫常鸣打听过那些药丸的来历。但老爷子没搭理他,还骂了一顿,虽然职务是贺老爷子高,但巫常鸣这人极擅钻营,医术又好,给不少大领导服务过。   所以,巫常鸣的关系网错综复杂,盘根错节,不能硬杠上,贺老爷子自打大起大落后,脾气收敛了许多,行事也圆滑了些,表面上和巫常鸣虚与委蛇,并没撕破脸。   “我没理他,您别担心,巫常鸣奈何不了我。”顾糖糖安慰道,她不希望贺老爷子和巫常鸣对上。   贺老爷子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万一再出点事,她于心不忍,至于巫常鸣,她有办法对付。   “糖丫头,你再配些药丸,我让人去取。”贺老爷子突然说道。   “好啊,三天后来取吧,正好新到了一批药材。”顾糖糖欣然答应。   “行。”   贺老爷子挂了电话,表情很严肃,这些药他另有安排,巫常鸣那老王八人脉网太厉害,又阴险狡诈,他得给糖丫头找个大靠山才行。   最大的靠山自然是大领导了,大领导这几年身体不太好,是以前行军打仗落下的毛病,再加上日理万机,操劳过度,身体差了许多,他得想个法子,把这些药丸送给大领导,然后给糖丫头扬扬名。   顾糖糖挂了电话,对沈老爷子说:“贺爷爷让我再配些药丸,三天后来取。”   “配吧。”   沈老爷子猜到了贺老爷子的用意,估摸着是想给糖糖找个大靠山,京城那儿最大的靠山是谁?   他心里跳了跳,不敢想下去了,若是真能找到那位当靠山,巫常鸣确实不足为惧了。   顾糖糖和老爷子告辞,她的车子停在天井,得抬出去,她刚伸手,就听到沈宵云大惊小怪地叫:“放着我来!”   沈宵云刚下班,还扛着自行车呢,他利索地放下车子,又去抬起妹妹的车,轻轻松松地抬到了外面。   “以后我不在就叫个人干,你自己别抬。”   沈宵云放下车子,还跟大人一样教训妹妹,顾糖糖抿嘴笑了,关心问道:“最近上班怎么样?”   “挺好的,你哥我天生聪明,学起来特别快,进口设备我都会修了,组长还说过几天新到的进口设备,就让我跟着安装,以后的维护也是我负责。”沈宵云一脸得意,他这么聪明的人,学什么学不会呢?   “那你好好学。”   顾糖糖鼓励了句,又叮嘱道:“这段时间小心些,要是有陌生人找你,你别理他们,也别跟着去陌生地方。”   “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快回家吧!”   沈宵云不耐烦了,他最怕听妹妹碎碎念,妹妹年纪不大,可碎碎念的本领却比奶奶还厉害,他又不敢不听,真愁人。   顾糖糖嗔了眼,骑上车走了,路上她买了二斤桃酥,陆母和陆二姐都爱吃,买点回去放着。   陆母在天井做晚饭,冬天风大,陆父用铁皮围了个简易的棚,能挡风,灶房间挤的很,还是天井烤饭爽快些。   餐桌上已经摆了两道烧好的菜,一碗红烧鱼,一碗炒螺蛳,锅里在做红焖豆腐卷,豆腐皮卷成春卷形状。然后像红烧肉一样焖,吃起来有点像肉,能当一碗荤菜了,特别下饭。   “今天有客人?”   顾糖糖将桃酥放在桌上,笑着问。   “小周和陈野要来吃饭,多烧几个菜,你怎么又买桃酥了,上次买的还没吃完呢。”陆母嗔道。   “那你多吃些嘛,别舍不得吃,家里又不是没钱。”   顾糖糖去洗了手,拿了块新买的桃酥,掰了一小块要喂,陆母笑着避开了,“我自己吃,又不是小孩,哪要你喂。”   “妈你吃,我看着锅。”   顾糖糖把一块桃酥都塞给了陆母,接了锅铲。   “先吃上次买的,再不吃要潮了。”   陆母舍不得吃新买的,上次买的得吃吃掉,要不然潮了就不好吃了。   顾糖糖笑着摇头,也没阻止,那半包是她半个月前买的,只是有点潮,影响口感而已,吃不坏。   “周正和陈野有事吗?”顾糖糖掀开锅盖,铲了几下,汤汁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再洒一些葱花,就能盛起来。   “不知道,长川打电话说的,可能就是来吃吃饭吧。”   陆母边吃桃酥边说,儿子让她加菜,她就加呗,家里有人来才热闹,而且周正她是真喜欢,要是能和二女儿搞对象就好了。   菜都炒好了,摆了一桌,陆二姐和陆父先回来,其次是陆长川和周正,还有陈野。   两人都带了礼物,周正朝陆二姐看了眼,陆二姐脸红了红,羞涩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说道:“我去拿筷子!”   “二姐,筷子已经拿了。”   顾糖糖叫住了她,筷子就摆在桌子呢。   “哦。”   陆二姐只得回来坐下,全程都低着头,不敢看周正,羞死人了。   顾糖糖在这两人间看了好几眼,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爱情的小火花滋滋的响呢,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处上的?   陆长川倒了酒,举起杯子,笑着说:“第一杯酒,祝贺陈野晋升去商务局,日后必定前程万里,扶摇直上!”   陈野有点不好意思,也举起了杯子,“谢谢,不过你去了研究所,文化水平越来越高了嘛。”   “那是,天天和文化人打交道,肯定受益匪浅。”   陆长川又显摆了个成语,云所长让他没事就看书。不仅要看电气方面的专业书,还要看文学书,虽然看书很累,但效果却立竿见影,出口成章虽没有,可成语却用得特别溜。   陆父季陆母都恭贺了陈野,陈野一一道谢,他给自己倒满一杯酒,双手捧着,冲顾糖糖敬道:“以前我太糊涂,说了不少混帐话,对不住了,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说完,陈野一饮而尽。   顾糖糖有些意外,她喝了口酒,淡淡道:“已经过去了。”   她还是不喜欢这家伙,但不会再反对陆长川和他交朋友。   陈野笑了笑,不怪他就好了,这些日子他回想以前的事,只觉得他又瞎又蠢,连他自己都嫌弃,真不知道那个时候是着了什么魔?   “还有个事儿,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和大姐有关,不说我心里过意不去,说了你们肯定会生气。”陈野很纠结,他妈让他别管闲事,家务事清官都断不清,他一个外人肯定会里外不是人。   可他觉得应该说出来,至少得让陆家人知道。 第375章 大姐夫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陆母正在夹菜,听了这话,筷子上的菜掉在了桌子,着急问:“长英怎么了?小陈你快说!”   陈野面有为难,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陆长川不耐烦地捅了他一下,“磨磨蹭蹭地娘们一样,赶紧说,我大姐到底怎么了?”   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齐齐看了过来,陈野咬了咬牙,说道:“前两天我去供货单位办事,路过庆福弄堂时,看到了大姐夫。”   陆长川没结婚前,他和兄弟们经常来陆家吃饭。因为陆父陆母热情好客,每次他们上门都会做很多菜,还让他们经常去玩。   当然,主要是陆家条件不错,有底气招待客人,而且还有五间房,他们有时候还会住在陆家,就跟自己家一样随意。所以陈野和陆家人挺熟,陆大姐夫妇他也见过几回。   “我大姐夫怎么去庆福弄堂了?”陆长川皱了眉,心里隐有不安。   庆福弄堂他知道,有个兄弟家就住在那儿,离印染厂和大姐的住处都有点远,郝平安上下班也不路过庆福弄堂,他无缘无故跑去那儿干什么?   陆母着急地催:“小陈你快说啊,看到郝平安怎么了?”   陈野头皮有点麻,他妈说的对,这种事真不好管闲事。要不是看在和陆长川的兄弟情上,他绝对不多管闲事。   见他含含糊糊的不干脆,陆长川火了,一肘子捅了过去,“你哑了啊,问你话呢,我大姐夫咋了?”   陈野也火了,一脚踹了过去,吼道:“我这不是在想怎么说嘛,又不是好事,我不得好好想想。”   「啪」的一声。   陆母的筷子掉地上了,她紧张问道:“郝平安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让车撞了?”   她虽然不喜欢大女婿,可大女儿喜欢啊,还生了俩女儿。要是郝平安真出事了,大女儿怎么办?   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可怎么过啊?   短短的几分钟内,陆母就想到了无数种可能,不是郝平安被车撞了,就是和人打架进班房了,越想越担心,脸色也越来越白。   “您别瞎想,大姐夫人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他……”   陈野停下了,他真说不出口。   一听郝平安人没事,陆母一下子安心了, 从地上捡起筷子,嗔道:“小陈你以后说话可得痛快点儿,说半句留半句,吓死我了。”   陈野苦笑,他也不想啊,可这事真难于启齿,他也怕以后和陆长川朋友都做不成了。   顾糖糖心思一动,陈野这为难的模样,应该不会是那个吧?   她索性问道:“是不是大姐夫和其他人在一起?”   既然陈野说不出口,那就她来说吧。   陈野使劲点头,心里也松快了,这可不是他说的。   顾糖糖又问:“那个人是女的,对吧?”   “对,那女的好像怀孕了。”   陈野对顾糖糖佩服得五体投地,居然全猜中了,难怪能把陆长川搞得五迷三倒的。   陆家人齐齐变了脸色,尤其是陆母,她脸都气青了,咬牙切齿地问:“那女人长啥样?怀孕几个月了?”   “和大姐差不多年纪,没大姐漂亮,几个月不知道,肚子有点大了。”   陈野小心斟酌着词语,怕说错了话刺激到陆母,其实那女人挺漂亮的。虽然挺着大肚子,可还是风韵犹存,走路跟风吹杨柳一样,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韵味。   不像陆大姐,模样是漂亮,可虎里虎气的,说话大嗓门,打人比男人还猛,没有一点女人的温柔。   “王八蛋,敢在外面乱搞,我现在找他去!”   陆母饭都不吃了,起身就往外冲,她要打死郝平安,窝囊废一个还敢轧姘头,特么的胆肥了啊!   “你急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呢,那女人说不定郝平安的亲戚,你坐下。”陆父拽住了妻子,好生劝说。   “郝平安老家在农村,城里哪有他亲戚?肯定是轧姘头了,你别拦我,我要和这王八蛋算帐!”陆母气坏了,认定了是轧姘头。   郝平安老家在苏北,穷得叮当响,他父母年轻时跑来东城投靠亲戚,好不容易在东城定居,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和老家的亲戚几乎都不联系了,过年过节也不回老家。因为没钱,回去要花钱,人情往来也要花钱,郝平安父母索性和亲戚都断了联系。   当初陆大姐和郝平安结婚,陆母还问郝家,要不要请老家亲戚来喝酒,郝平安父母说用不着,陆母这才知道,郝家在东城是无亲无靠的光棍户,心里就生了不喜,这种无亲无靠的人家。万一有点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说句不好听的,讨饭都没地方讨,大女儿嫁过去什么都靠不上,陆母一百个瞧不上郝家,可谁让大女儿喜欢呢,她也只得风风光光地送女儿出嫁。   所以,陆母百分百肯定,那个孕妇肯定不是郝家亲戚,绝对是郝平安姘头。   陆母火冒三丈,连陆父的话都听不进了,非要去郝家算帐,陆长川和陆二姐劝也不管用。   “妈,这事最差的结果,就是大姐夫在外面搞破鞋了,还搞大了破鞋的肚子,当然也可能只是误会,咱们先把事情往坏处想,就当是郝平安搞破鞋了,咱们肯定得想个好办法,不能让大姐吃亏,对吧?”顾糖糖细声细气地说。   “那当然,长虹嫁到郝家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这王八蛋裤档就发痒了,我决饶不了他!”   陆母一巴掌拍在桌上,她心疼女儿,更痛恨郝平安的忘恩负义。要不是女儿勤俭持家,还有他们的帮衬,郝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顾糖糖点了点头,赞同道:“大姐又漂亮又能干,还持家有道,郝平安是祖坟冒青烟了,才能娶到大姐这么好的媳妇。”   “可不就是,他们郝家穷得叮当响的破落户,谁家肯嫁女儿过去?也只有你大姐这傻子,瞎了眼才会嫁过去!”   “大姐那是心眼实在,知人知面不知心嘛,诸葛亮还有看错人的时候呢。不过这事现在只是咱们凭空猜测,也不知道真假。妈,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把大姐叫过来问问?”顾糖糖问。 第376章 很久没交公粮了   在顾糖糖的好言相劝下, 陆母的火气消了不少,也冷静下来了,她点头同意了,“那我去打电话,叫你大姐过来一趟。”   “我去打!”   陆长川赶紧起身,他冲顾糖糖悄悄竖了大拇指,还是媳妇儿厉害,三言两语就消了他妈火气。   “电话里别和你大姐说这事,免得她着急上火,过马路都不看路。”陆母叮嘱。   “知道了。”   陆长川跑了出去,没几分钟又回来了,“大姐现在过来,她问我啥事,我说有要紧事,其他啥都没说。”   陆母点了下头,饭也没心情吃了,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太恶心人了。   陈野挺懊恼,他应该吃了饭再说的,现在大家都没心情吃饭了。   陆父捧起酒杯,笑着说:“小陈,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告诉我们,换了别人可不一定会说,说明你把长川当好兄弟才肯说出来,谢谢你!”   “不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搞得大家都没了好心情。”   陈野忙双手举起酒杯,心里好受了些,至少陆家人没怪他。   “和你没关系,来,碰一个,祝你在商务部鹏程万里,平步青云!”   陆父主动碰了下酒杯,一口干了,他是真心感激的,这种家务事一般人不会多嘴,怕搞得里外不是人,幸好陈野说出来了。   不过郝平安那边有没有问题,他们提前知道就能提早防范,免得女儿吃亏,陈野帮了他们大忙了。   “好兄弟,谢啦!”   陆长川在陈野肩上用力拍了下,也和他敬了一杯。   陈野心里的懊恼也没了,陆家不怪他就好。   陆大姐匆匆忙忙地回来了,还没进大门就吼:“妈,出什么事了?我饭刚烧好,都没来得及吃。”   “你车停好,进来说。”陆父在屋子里叫。   “来了,到底什么要紧事?长川电话里不肯说,搞得神神秘秘的。”   陆大姐停好车,大步进来了,看到陈野和周正愣了下,冲他们笑着打了声招呼,拉了把椅子坐下了,用陆母的筷子夹菜吃。   “我饭都没吃,饿死了。”   陆大姐一边吃一边说,她下班回家买菜做饭,还洗了一盆衣服,忙得脚不沾地,刚炒好菜电话就来了,她还以为家里出事了,让郝平安带孩子吃饭,自个骑车火急火燎地过来,肚子饿得咕咕叫。   “你先吃饭,吃好再说。”   陆母去盛了碗饭,让陆大姐先吃,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不是特意打电话叫我回来吃饭的吧?今天的菜都是我爱吃的。”   陆大姐开了句玩笑,心放松了不少,看起来家里没啥要紧事,她捧着碗大口吃了起来,陆母不断给她夹菜。   “够了,妈别夹了,你们怎么不吃?干嘛这样看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吃完一碗饭,陆大姐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全家人都看着她吃,那眼神怪怪的。就好像她得了不好的病一样,怜惜还痛心那种眼神。   可她单位刚体检过,身体很健康,啥毛病没有。   “再来一碗?”陆母伸手去接空碗,心里突然欣慰了不少。   不管发生什么事,至少她女儿身体很好,还有个好工作,年纪也不是很大,有啥好怕的?   “不吃了,你们这样看着我吃不下,现在能说了吧?”   陆大姐放下碗筷,她吃不下了,只想知道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搞得古里古怪的。   陆母欲言又止,不知道要怎么问,陆父也不方便问,他们都看向顾糖糖,觉得她肯定能行。   顾糖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她承担了所有啊。   “大姐,大姐夫最近工作忙吗?”顾糖糖关心地问。   “他一个电工有啥忙的,基本上没啥事。”陆大姐嗤了声,语气里有点恨铁不成钢。   郝平安现在还只是三级,厂里没多少活,工资也上不去,她隔三差五都劝丈夫去考四级。但郝平安不思进取,满足于现状,还说她心比天高,两人为了这事三天两头吵。   “才三级,想忙也忙不起来。”陆母小声嘀咕了句,都干十来年电工了,还只混了个三级,真窝囊。   “他主要是理论上差了点儿,其实动手能力早已经达到四级了。”   陆大姐赶紧替丈夫说好话,她可以说丈夫不争气。但别人不可以说,就算她亲妈都不行。   陆母撇了撇嘴,没好气地瞪了眼,真是鬼迷了心了,也不知道看上郝平安哪点了?   “大姐,元旦前一天,大姐夫上白班还是晚班?”顾糖糖又问。   陆大姐歪着回想,“元旦前一天?他上的晚班。”   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疑惑道:“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和你大姐夫有关系?”   顾糖糖拉着陆大姐出去了,有些隐秘事得私下问。   到了天井,她咬着陆大姐耳朵问:“大姐,你和大姐夫最近夫妻生活怎么样?”   陆大姐脸一下子红了,羞涩地四下看了看,没人,她松了口气,小声嗔道:“糖糖你怎么问这个?羞死人了。”   “所以我叫你出来问嘛,大姐,我是大夫啊,这种事经常要问病人的,你和大姐夫现在一个月有几次?”顾糖糖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讨论吃饭睡觉一样。   陆大姐也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而且也没外人,便说:“我们都老夫老妻了,少了。”   “是少了,还是没有?”顾糖糖一针见血地问。   如果郝平安真有外遇了,家里肯定交公粮会少,甚至不交。   “有的,就是少了,毕竟上年纪了。”   陆大姐含含糊糊的,目光躲闪,顾糖糖一眼就看出来了,戳穿了她的谎言,“大姐,你们是不是很久没夫妻生活了?”   “没有,我们有的,糖糖你今天怎么总问这个,羞死人了。”   陆大姐矢口否认,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自己过得不好,郝平安确实很久没和她做那事了,她也不好意思主动求欢,搞得她好像特别贪,像不正经的女人一样。   郝平安没兴趣,她又不主动,他们夫妻几乎有小半年没做过了,她倒没啥感觉,天天忙得跟陀螺一样,上班忙,回到家里更忙,每天除了睡觉时能歇会儿,几乎没休息的时候。   而且自打生了孩子后,她对那种事就不太想了,不做也好,落个清净。 第377章 想享受齐人之福   陆大姐心里很清楚,她和郝平安这样是不正常的,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怎么能过得跟庵堂尼姑一样呢?   所以她不想说出来,有什么苦她自己咽。不想娘家人担心,也不想被人可怜。   “大姐,大姐夫最近是不是表现特别好?你让他干什么他都干?”顾糖糖问。   “你怎么知道?以前在家里酱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现在还会主动干家务了,拖地擦桌子都干。”陆大姐表情很欣慰。   郝平安干的活其实没多少,也帮不上她多少忙。但她心里舒服啊,再辛苦她都不累了。   顾糖糖叹了口气,她有八成把握,郝平安有外遇了。   郝平安的表现完全符合出轨男人的症状,不交公粮,回家会和妻子献殷勤,干家务特别积极,种种都说明郝平安出轨了。   “大姐,陈野前些天看到郝平安了……”   顾糖糖将这事说了,陆大姐一直都很平静,平静得都不像她了。   “我问陈野去。”   陆大姐转身进屋,顾糖糖跟在后面,心情学生,陆大姐要是闹还好些,现在这样有点疹人,她怕出事。   “那女人长啥样?”陆大姐坐在陈野对面,一字一句地问。   陈野有点慌,他朝顾糖糖看过去,顾糖糖微微点头,让他实话实说。   “长得没你好看。”陈野才刚说,陆大姐就喝道:“说实话!”   陈野抖了抖,心一横,说道:“长得比你好看一点,说话和顾糖糖一样,娇滴滴的,还叫大姐夫平安哥。”   那一声平安哥,叫得人骨头都酥了,他在后面都听得起鸡皮疙瘩,郝平安腿都迈不动了。   顾糖糖没好气地白了眼,她说话什么时候娇滴滴了,她可是正经语气。   陆长川捅了下兄弟,“会不会说话呢,我家糖糖那叫温柔,别拿那种女人和我媳妇比,跌份儿!”   陈野白了眼,表情悻悻的,他又没有说错,顾糖糖说话就是娇里娇气的,要不然能把陆长川勾得神魂颠倒?   陆大姐死死咬牙,霍地起了身,就风风火火地朝外冲。   “大姐,别冲动!”   顾糖糖忙去拦着,但陆大姐力气极大,一把推开了她,咬牙切齿地骂:“别拦我,我要杀了他!”   顾糖糖扶着陆长川才站稳,肩膀那儿都有点疼,陆大姐的力气真大,郝平安还真不一定打得过她。   “大姐你消消气,你这样跑回去闹,郝平安不承认怎么办?这事你公婆说不定也知情,他们一家人合起伙骗你,咱们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搞得郝家声名狼藉,一败涂地!”顾糖糖劝道。   郝家老两口肯定知情,说不定还是他们鼓动儿子乱搞的,这两个老东西一直都对陆大姐不满,嫌她太强势,又嫌她生不出儿子,做出这种蠢事极有可能。   陆母十分赞同,骂道:“俩老东西肯定知道,那破鞋说不定就是他们找来的,长英,这事你听糖糖的,别乱来!”   儿媳妇脑子好,办事牢靠,比她和大女儿脑子好使多了。   陆大姐咬牙问:“那要怎么办?”   “大姐你先坐下,我问你,假如郝平安真有外遇了,甚至还可能扩大了破鞋肚子,你离不离?”顾糖糖想知道陆家人的态度。   这个年代离婚不是光彩事,而且陆家已经有了个离婚的陆二姐,很可能不会同意陆大姐离婚。   毕竟陆大姐有两个女儿,按照华夏人劝和不劝分的传统,肯定会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劝陆大姐忍着。   陆大姐表情犹疑,她也不知道。   该不该离?   “要是郝平安保证再不乱搞,还得写个保证书,也用不着离。”陆母说道。   她不赞同离婚,大女儿的情况和二女儿不一样,二女儿没孩子,身体还被李家人搞垮了,这种事肯定不能忍。   大女儿有两个孩子,离婚最可怜的就是孩子,而且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过,太苦了,陆母宁可大女儿忍一忍,也不想女儿受这种苦。   “妈,狗改得了吃屎吗?郝平安搞破鞋有第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保证书没用的,有些赌棍砍了手指头写血书保证,照样改不掉。”顾糖糖觉得陆母是在自欺欺人。   当然陆母并不是不爱女儿,她只是担心女儿一个人带孩子太苦,也担心女儿忍受不了闲言碎语,陆母的想法代表了大多数人。   陆母脸色有点难看,儿媳妇说的对,狗是改不掉吃屎,可这婚也不能离啊!   陆父沉声问道:“长英,你是怎么想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妈都支持你。”   “我不知道,爸,我真不知道。”   陆大姐表情迷茫,她嫌郝平安脏,可又怕离婚了,两个女儿受苦,郝平安对女儿还不错的,她应该怎么办?   “大姐,我觉得应该离婚,郝平安打算金屋藏娇呢,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就是他的,郝家人一心想生儿子,没准就是打的在外面养儿子的主意。哼,本事不大,野心还不小,想搞齐人之福!”陆二姐冷笑道。   “郝平安应该没这么大胆子吧?”陆大姐不相信,郝平安吃熊心豹胆了?   “那可不一定,郝平安都敢搞破鞋了,他什么不敢做?”陆二姐嘲讽。   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周正,忙说道:“是不是他的孩子,查一查就知道了,要真是郝平安的孩子,这婚我觉得也该离,咱可不能受这个气。”   “他们郝家把大姐你当什么了?这是骑在你头上拉屎呢,你能忍?”陆二姐气愤道。   “不能忍。”   周正使劲点头,表情也很愤怒,和陆二姐同仇敌忾。   陆大姐本来很生气,可看到这两人的默契,不禁觉得古怪,忍不住问:“你俩啥时候思想这么同步了?跟说相声一样,一唱一和的。”   陆二姐脸瞬间红了,含糊道:“这不是说一件事嘛,大姐你要不别回家了,在家住几天,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回。”   “没错,长英你性子急,藏不住事,在家住几天吧,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你在家里照顾我。”陆母劝道。   陆大姐答应了,她现在确实没法平静面对郝平安,看到他就冒火,想弄死他。 第378章 搞大了寡妇的肚子   陆大姐给家里打了电话,郝平安接的电话,平静道:“我妈身体不舒服,我在娘家住几天,和二妹轮流照顾她,你在家里带好孩子。”   “妈没事吧?要不我过来看看?”郝平安语气很关心。   “不用,就是腰病犯了,干不了活,你来了也没用,要不你把孩子送过来吧。”陆大姐还是不放心女儿,公婆重男轻女,肯定照顾不好她女儿。   一个小时后,郝平安骑车捎着俩女儿来了,还买了些水果,琪琪和佳佳一进门,就朝床上躺着的陆母奔过去。   “外婆,你哪里疼?我给你吹吹。”佳佳还小,鼓起腮帮子就要吹。   琪琪依偎在陆母身旁,也不说话,眼神里都是担心,姐妹俩都不喜欢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亲,小孩子特别聪明,知道谁是真心对她们好。   “外婆不疼了,你们去吃桃酥,让舅妈给你们拿。”陆母有点心虚,她的老腰现在好的很,比年轻人还结实。   顾糖糖拿出两块桃酥,递给了俩孩子,姐妹俩坐着吃,文文静静的,还用小手接着碎沫,吃得特别秀气,特招人喜欢。   郝平安问候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陆大姐从头到尾都咬着后槽牙,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要上手揍人了。   这两天,陆长川早出晚归,很晚才回家,他和周正,还有陈野三个,轮流盯郝平安,查出了不少东西。   “那女人姓李,是个寡妇,去年她男人掉水里淹死了,她男人是纺织厂的职工,和郝平安是同乡,两人关系还不错,男人死了后,郝平安作为同乡,经常去关心这寡妇,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   陆长川说了查出来的东西,郝平安和李寡妇确实有好几腿,这几天郝平安连家都不回,天天去李寡妇那儿鬼混。   “那寡妇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顾糖糖问。   “郝平安的,但李寡妇对外说是遗腹子。”陆长川冷笑了声,说道:“郝平安父母是知情的,前两天郝平安他妈还送了一篮鸡蛋过去,让李寡妇补身体,他们以为李寡妇肚子里的是儿子,宝贝的很。”   “李寡妇没逼郝平安离婚?”顾糖糖问。   这小三肯定想上位啊,又怀了金孙,这可是最大的王牌,能将郝家人拿捏得死死的。   “郝平安有点舍不得,不过那两个老东西在催,他们想让郝平安休了我大姐,娶李寡妇进门。”陆长川咬牙道。   这些都是周正查出来的,李寡妇经常会和郝平安他妈坐在屋子里唠嗑,周正蹲墙根下就听得清清楚楚,郝平安他妈和李寡妇保证,一定会休了陆大姐,让李寡妇安心养胎。   陆长川快气炸了,要不是周正拉住,他白天都要去郝家算帐了。   顾糖糖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这样也好,大姐能毫不留恋地离婚了,郝平安那么窝囊,本来就配不上大姐,说不定大姐以后能嫁更好的男人呢。”   陆长川点了点头,他小声说:“糖糖,大姐要是离婚了,肯定要回来住的,你会不会不高兴?”   二姐在娘家住,现在又多了个大姐,还带了两个孩子,他担心媳妇心里有情绪,就算有情绪他也理解。但他不能不管大姐和外甥女,以后他要对媳妇更好一些。   顾糖糖笑了,嗔道:“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大姐自己有工资,又不用我养她们,回来住呗,人多热闹。”   “糖糖你真好。”   陆长川感动坏了,谁家媳妇都没他家糖糖好,他媳妇是世上最最最好的。   顾糖糖白了眼,盖好被子准备睡觉,她要是没猜错的话,陆二姐应该快要出嫁了,那天吃饭时,和周正眉来眼去的,黏糊着呢。   至于陆大姐,她相信定会有她的良缘出现,郝平安那种窝囊废,早离早解脱。   第二天吃过早饭,陆长川先把琪琪和佳佳送去学校和幼儿园,回来后再说了郝平安的事,陆母正在收拾碗筷,气得将手里的一把筷子全扔了。   “不要脸的死老太婆,也不看看自己家是什么条件。要不是我们帮衬,他们郝家连稀饭都吃不上!”   陆母快气死了,郝平安本来只是车间的小学徒工,为人木讷,又不会交际,人缘也不太好,偏偏和大女儿看对眼了,大女儿就央求她爹,收郝平安当徒弟,丈夫拗不过,只得答应了。   郝平安笨的很,丈夫费了不少心思教他,才勉强出师,之后又想办法调他去纺织厂,郝家的日子也慢慢变好了,全都亏了他们家帮衬,否则现在还在讨饭呢。   “黑了心的东西,就是讨饭的命,日子稍微好过一点就乱搞,还有两个老不死的,也不看看自己儿子是什么德性,有那本事养小?”   陆母压低了声音骂骂咧咧,怕被人听见,外人只会看笑话。   “长英,这婚得离!”陆父表情很严肃。   郝平安的良心让狗吃了,根本不在乎女儿,他不能再让女儿继续留在郝家受苦,离婚是不光彩,还会有闲言碎语。但女儿心里舒坦了,不用再受郝家的气。   “大姐,我支持你离婚,离了带佳佳和琪琪回家住。”陆长川表态。   陆大姐下意识朝顾糖糖看了眼,她现在心乱如麻,和郝平安肯定过不下去了,她眼里揉不得沙子,郝平安都起了这样的心思,她肯定不能忍。   可离了后真要回娘家住吗?   她和二妹不一样,二妹一个人好凑合,她带两个孩子,弟妹肯定会烦的,她不想影响弟弟和弟妹的感情。   顾糖糖柔声劝道:“大姐,你要是离婚了,肯定是要回娘家住的,咱们一家子住着热热闹闹的多好。不过这些事你先别想,先把离婚的事办好,家里的存款一分都不能留给郝家,还有你的嫁妆,也得搬回家。”   “那两间房子还是你爸托的关系分的,便宜他们了。”陆母不甘心道。   陆父冷笑了声,“房子能分,就能收,等长英离了再说。” 第379章 好男人就得下手快   陆父在纺织厂那边有个极要好的朋友,有点实权,当初就是这朋友给郝平安安排的工作,房子也是这朋友帮忙分的,郝平安那么平庸的人,能在纺织厂过得舒舒服服,全靠了他这朋友照顾。   哼,蠢货还以为是自己能力有多强呢。   “等长英离了,你和老齐打声招呼。”陆母愤愤道。   陆父点了点头,肯定要打招呼的,都不是他女婿了,还照顾个屁。   “长英,你听糖糖的,存款一分都不留,郝平安那么点工资,养活他自个和两个老东西都不够,佳佳和琪琪你肯定得带着,再让郝平安每个月出十五块抚养费。”陆母说道。   陆大姐彷徨的心渐渐变得坚定,有家人的支持,她什么都不怕了。   这婚必须离!   “先去上班,下了班再去郝家。”陆父发话,又叮嘱了陆母,“你不要一个人去郝家闹,失了先机的话,长英要吃亏的。”   “晓得了,我肯定不闹。”   陆母本来是打算去闹一闹的,但一听女儿会吃亏,她立刻打消了念头。   一家人都去上班了,顾糖糖有意慢了些,还冲陆二姐使了个眼色,陆二姐还以为她有事,便在前面等着。   “什么事?”陆二姐笑着问。   顾糖糖细细打量她,面如桃花,青丝如墨,现在的陆二姐比刚离婚时漂亮多了,如同少女一样美丽灵动,而且眉眼间带着春意,显然是有爱情的滋润。   “我脸上有东西?”陆二姐被看得怪不好意思的,用手擦了擦脸。   “对啊。”   顾糖糖点头,表情很认真,陆二姐又擦了擦脸,手上什么都没有,她拿出手帕递过来,“是什么?糖糖你帮我擦下。”   “是爱情啊,擦不掉的。”   顾糖糖一本正经地打趣,陆二姐愣了下,脸涨得通红,比四月的桃花还艳丽,她慌张道:“你胡说什么呢,哪有爱情。”   “二姐你瞒不过我眼睛,你和周正是不是在处对象?”顾糖糖索性戳穿了。   这两人年纪都不小了,既然郎有情,妹有意,就在一起呗,也让陆父陆母高兴高兴。   最重要的是,陆二姐和周正结婚,可以堵外边那些人的嘴,陆大姐要是搬回娘家,风凉话肯定多,顾糖糖都能猜到这些人会说什么。   “陆家风水不行,两个女儿都离了,看着吧,儿子迟早也要离的。”   “两个女儿都离了,说明陆家的女儿肯定有问题。要不然怎么两个女婿都和她们过不好?”   这种话将来肯定有,顾糖糖是不在意的。但陆母和陆大姐她们肯定受不了,索性让陆二姐宣布好事,堵这些人的嘴。   陆二姐面色绯红,羞涩道:“我和他……还没定下来呢。”   “周正和你表白了吧?二姐你没答应?”   陆二姐点头,“我怕又过不好。”   她有点恐婚,要是第二次婚姻再过不好,她总不能再离吧?   “婚姻这个就像小马过河一样,水有多深只有自己去趟才知道,我和长川哥都觉得周正很不错,二姐你对他肯定也有好感,要不试一试?”顾糖糖劝道。   好男人就跟好机会一样,下手必须快狠准。   陆二姐还在犹豫,她不是不喜欢周正,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忐忑。   “二姐你好好想想吧,周正真挺不错的。”顾糖糖也没多劝,让陆二姐自个想清楚。   顾糖糖骑上车走了,陆二姐也要骑车去上班,可才刚踩上,就被陆母拽住了。   “你给我进屋!”   陆母咬着牙,眼神惊喜,手里还拿着两个煮鸡蛋,本来是想追出来让儿媳妇带着去学校吃的,没成想听到了这么个好消息。   “啊哟,妈,你轻点儿!”   陆母力气很大,拖着陆二姐回了屋,再关上门,陆二姐揉着手臂,心虚地低着头。   “死丫头你嘴还挺严实,和周正处上了怎么不说?”陆母嗔道。   “我还没答应……”   “你傻啊?周正多好,你还矫情个啥,你二婚,他也是,多般配,论眼光你和你大姐都远不如糖糖,这事你听糖糖的,赶紧答应周正,把日子定下来。”   陆母伸手在女儿额头上戳了下,这么好的事居然瞒着。幸好儿媳妇聪明,要不然她还蒙在鼓里呢。   “妈,太着急了,我再想想。”陆二姐有点为难。   “你想个屁啊,再想下去周正就让其他女人抢走了,你以为好男人会在原地等着你?好男人就得下手快,你真要和糖糖好好学学,糖糖一眼就看出长川是好男人,我那么反对人家都没放弃,你和你大姐要是有糖糖一半聪明,也不会过成这样了。”   陆母又拿儿媳妇打比方,儿媳妇的眼光和聪明都没得说,万里挑一的好。   “妈你现在心里就只有儿媳妇了。”陆二姐假意吃醋,语气酸溜溜的。   陆母白了眼,正色道:“真要论起来,糖糖现在在我心里肯定排第一,你爸的腿,我的腰,都是糖糖治好的,糖糖还明事理,换了别的儿媳妇,能让你在娘家住这么久,还一点脸色都不摆?”   “我知道的,糖糖是很好,我刚刚开玩笑的。”陆二姐忙表明态度,她也很喜欢弟妹啊。   陆母又提到了周正,“你大姐要是离了,这楼里肯定风言风语不少,你和周正处对象,能压一些闲话,让那些人都看看,咱陆家的姑娘就算离婚了,也能嫁得很好。”   在陆母的劝说下,陆二姐终于松口,同意和周正处对象了。   “你抓紧点时间,和小周把日子定了!”陆母催道。   她恨不得明天就办喜事,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女儿嫁得有多好。   “妈,还得处处,你那么着急干什么?”陆二姐羞道。   “有什么好处的,周正和长川认识了好几年,家庭情况清清楚楚,人品肯定没问题,算了,这事你别管了。”   陆母推着陆二姐去上班,她一会儿就给周正打电话,把这事搞定。   “妈,你别去问啊。”陆二姐有点慌,再三叮嘱,陆母答应得很好,还保证肯定不当面问,陆二姐这才去上班了。   但她前脚一走,陆母后脚就去打电话了。哼,当面是不问,打电话问总行了吧。 第380章 给周正打电话确定关系   陆母心情一下子明朗了,就算大女儿婚姻出事,也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她甚至想,二女儿离婚能再找到像周正这么好的对象,大女儿条件也不差,说不定也能找到更好的男人呢?   还是儿媳妇说的对,干啥要在郝平安那棵歪脖了树上吊死。更何况这棵歪脖子树还沾了狗屎呢!   “你快去上班,记得给周正打电话,别矫情了,又不是十八岁大姑娘。”   陆母推搡着二女儿去上班,再三叮嘱,陆二姐羞红着脸走了。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   陆母哼着歌撑好了竹竿,抱出被褥晒,东城潮湿,尤其是冬天,又湿又冷,只要出太阳,陆母都要拿出来晒一晒,睡起来才舒服。   “有啥喜事啊,这么开心!”   周师母也抱了床被子下来晒,见陆母哼着歌儿,一脸喜气洋洋,忍不住调侃了句。   她后面跟着徐寡妇,也抱了床被子,前几天是阴天,今天大晴天,大家都拿出被子晒。   “我哪天不开心啊!”   陆母笑了笑,拿棒子拍打被褥,她心里痒死了,好想显摆下周正,这俩长舌妇天天在外面说二女儿的闲话,还说二女儿嫁不出去,要在家里待到老。   哼,这些闲话都有人传到她这了,等二女儿确定关系了,她可得好好出口气。   徐寡妇故意说:“你家长英怎么突然回家住了?是不是小两口吵架了?”   周师母耳朵立刻坚了起来,一边晒被子,一边打量陆母的脸色,她也想知道是咋回事,不年不节的,突然带女儿跑回娘家住,一住好几天,肯定是吵架了。   陆母沉了脸,没好气道:“非得吵架才回来住?长英虽然嫁出去了,但还是陆家的女儿,什么时候回来住都成,我家又不是没房间。”   徐寡妇一下子给噎住了,每次都拿房子说话,偏偏她家就是缺房子,气死了。   “长英经常回来住,你儿媳妇没意见?”周师母笑着问,她心里也酸的很,整个弄堂就陆家房子最多。   “我家糖糖可是大学生,特别明事理,可不是那些小肚鸡肠的人,糖糖还经常给长英孩子买这买那的,两个孩子和她特别亲。”   陆母一脸骄傲,忍不住又说:“可真不是我吹牛,全东城的儿媳妇加起来,都没我家糖糖好,这孩子就挑不出一点毛病,样样都好。”   “也不见得吧,你家顾糖糖懒得很,油瓶倒了都不扶。”徐寡妇哼了声,看到陆母这得瑟样就来气。   周师母也跟着说:“我也没看到你家顾糖糖干活过,衣服都是你洗,你是不是太惯着她了?哪有婆婆给儿媳妇洗衣服的。”   “就是,我看你家顾糖糖嘴是真甜,一天天甜言蜜语地哄着你干活,你还乐颠颠的。”徐寡妇讽刺道。   陆母朝她俩白了眼,大声道:“我就乐意给糖糖洗衣服,我家糖糖的手是救死扶伤的,可不是干家务的。再说了,糖糖每个月给我40块生活费呢,还隔三差五地给我买东西,糖糖知道我爱吃桃酥,隔几天就买回来,我都吃不来及,我家长英长虹都没糖糖贴心,这么好的儿媳妇我就愿意惯着。”   “徐秀英,你还不去上班?再迟到奖金可扣完了。”   陆母没好气地怼了句,徐寡妇以前迟到早退都没人管,现在可不行了,名声比厕所还臭,厂里人现在都叫她破鞋,破鞋就得好好劳动改造,更没资格迟到早退。   徐寡妇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现在负责清扫厂里的女厕所,臭气熏天,熏得她饭都吃不下,每天上班都得做好久思想斗争,朱向华哪壶不开提哪壶,肯定是成心的。   她冷哼了声,黑着脸去上班了。   周师母晒好被子,也没上楼,拉了反椅子坐下,和陆母唠嗑,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急于和人分享。   “徐秀英就算天天洗澡都臭烘烘的,老远都闻到了。”   周师母满脸嫌弃,心里乐开了花,有生之年,总算看到这骚货倒霉了,快活死她了。   “你刚刚和她挨得那么近,还和她一唱一和呢。”   陆母哼了声,之前可没看出嫌弃。   周师母面色僵了下,讪讪道:“这不是邻里邻居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嘛。”   陆母没搭话,从屋子里拿出织了一半的毛衣,手不停地织了起来。   周师母看了眼毛衣花样和颜色,问道:“给你家糖糖织的?”   “嗯,还差两个袖子就织好了。”   陆母没抬头,她想赶在年前织好,让儿媳妇穿上新毛衣过年。   没陆母配和,周师母一个人说没劲儿。但她有喜事要显摆,本来她都想好了,唠几句后就朝女儿红梅上引,朱向华肯定会问起红梅对象的事,她就能顺势显摆了。   可陆母不问,她主动说出来就差了点意思。   等了半天,陆母一直在专心织毛衣,周师母只得主动提了起来,“我家红梅对象今天来吃饭,你说我包多少红包合适?”   陆母来了兴趣,放下毛衣问:“红梅谈好对象了?对象干啥的?”   “开货车的,工资还行,还能搞到行俏货,小伙子长得也精神,高高大大的。”周师母满面笑容道。   “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挺不错嘛,啥时候办酒?”陆母想起来了,周师母以前是过一嘴。   “得过年后了,今天上门就是商量结婚的,你说我包多少红色合适?”   周师母满面春风,得意极了,货车司机工资不低,还有外快,加起来可不比陆长川工资低。   “你看着包呗,五块十块都行。”   陆母现在明白过来了,周师母是在炫耀未来女婿。哼,货车司机有什么了不起,哪有她儿子优秀,不过周红梅那条件,能找到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   周师母显摆完了,见陆母没好脸色,她心情更好了,目的达成,便起身道:“我去买菜,晚上红梅对象要来吃饭的,你要不要去买菜?”   “不去,家里还有带鱼,长川单位分了一箱,都吃不来及。”陆母淡淡道。   周师母的好心情又给刺激没了,她撇了撇嘴,提着篮子去买菜了。   陆母在她背后哼了声,继续织毛衣,下午再给二女儿打个电话催催,说不定她家长虹比周红梅先办喜酒呢。   陆二姐纠结了许久,下午才下定决心给周正打电话。 第381章 深不可测的女人   陆长川提着一袋子五颜六色的碎矿石大步走着,这些碎矿石是他收集的,研究所有实验室,经常要用矿石做实验,这些矿石是实验剩下的。   以前陆长川不清楚矿石还可以做颜料,后来见所里一位科学家弄了些碎矿石回去,他觉得奇怪,就问了句,才知道是拿回去做颜料的。   于是他便一点点攒,隔几天就有一袋子,再送给宋智国调颜料。   段阿嬷给了他们那么贵重的古董,又不肯要钱,只让他照看着点宋智国,他答应了老太太,肯定不能食言。   宋智国喜欢画画,他便送些矿石和纸吧,上次送过去,宋智国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呢。   “老周,东西放你这儿,下班了我来拿。”   陆长川在门口叫着,周正没像以前一样答应,而是在打电话,满面春风,喜气洋洋的。   “晚上去看电影?我去接你。”   “行,电影院见。”   周正笑盈盈地挂了电话,还一个劲地傻乐呵,都没看到旁边的陆长川。   “有情况了啊,快说说,和谁去看电影呢?”   陆长川在他肩上拍了下,十分好奇电话那头的女人是谁。   “当然是对象,还能和谁!”   周正声音很大,嫌弃地推开陆长川。但转念一想,马上是他小舅子了,便又亲热地在陆长川肩上用力拍了下,笑得特别慈祥。   “保密工作可以啊,不声不响地处好对象了,你们怎么认识的?”陆长川惊喜地问。   “朋友介绍的。”   周正脸上都是喜意,他和长虹认识,确实是陆长川介绍的嘛。   “对象干啥的?啥时候办酒?”   陆长川很为兄弟高兴,一把年纪了,不容易啊。   “过了年再办。”   周正打算开春就办酒,他年纪不小了,拖不起。   “恭喜啦,有事吱声啊!”陆长川笑道。   “放心,少不了你。”   周正笑眯眯地说,心里想你可是小舅子,结婚那天有你忙的呢。   “长川,咱们的缘分可真不浅!”   周正突然感慨了句,谁知道兜兜转转,他会和陆长川成一家人呢。   陆长川愣了下,笑了笑,“咱们好兄弟嘛,要当一辈子的兄弟,缘分当然深。”   今天的周正说话古里古怪的,可能是好不容易谈好对象,太欢喜了吧?   他将一袋子碎矿石放在抽屉里,“下班我来拿。”   “你大姐那事儿怎么样了?”周正关心地问。   都是一家人了,陆大姐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用不着避嫌了。   “肯定得离,郝平安那王八蛋不是东西,配不上我大姐,下班后就去郝家谈判。”陆长川沉了脸,语气气愤。   周正点了点头,同仇敌忾道:“必须离,咱大姐当初可是一朵花,低嫁过去的,郝平安那王八犊子不是玩意儿,糟践了大姐的心意,不离还留着过年?”   陆长川朝他奇怪地看了眼,这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周正亲大姐呢。   不过他还是挺感动,说明周正真拿他当兄弟了嘛。   “郝平安和寡妇鬼混的相片带上,郝家不敢闹!”周正提醒。   他和朋友一起盯郝平安的梢,顺便拍了些相片,够这王八蛋喝一壶了。   “成,我走了。”   陆长川点了点头,正要走,一个穿着长大衣的女人推着车,出现在了大门口,周正忙去开了门,笑着说:“郑组长,开好会了?”   “嗯,谢谢!”   女人正是机电组组长郑兴华,瘦瘦高高的,穿着驼色及膝羊绒大衣,黑色小羊皮靴,烫了大波浪卷儿,这身打扮就算再过几十年都不落伍,在这个年代尤为时尚。   而且郑兴华相貌很漂亮,气质高雅,就像电影明星一样。不过她性格有些冷,从不主动搭理人,研究所很多人都怕她。   陆长川看到她就站住了,恭敬叫道:“郑组长!”   “嗯。”   郑兴华淡淡地应了声,随意看了眼,便骑上车要走。但骑了几米,她又停下了,回头问:“我的变压器做好了吗?”   陆长川愣了下,忙问:“是交流变直流36伏的变压器?”   “嗯。”郑兴华点点头。   “还差一点没完成,我现在就去做,好了给您送去,成不?”陆长川说道。   这个变压器是前天安排下来的,按照正常程序,至少得三天,他的速度不算慢。但郑兴华估计要得急,他中午不睡觉赶一赶。   “可以。”   郑兴华神情一直淡淡的,没有一点起伏,也看不出她心里想什么,这也是研究所的人都怕她的原因。   一个没有情绪起伏的人太深不可测了,而且郑兴华还有当特工的经历,大家都有点怵她。   郑兴华骑车走了,陆长川松了口气,他其实也有点怵。但云所长说,让他多和郑组长学习,还说郑组长是宝藏,够他学一辈子了。   中午,陆长川没休息,加班把变压器给弄好了,还通电测了电压,一丝不差,这才抱着变压器去找郑兴华。   郑兴华有独立办公室,和云所长挨着,陆长川敲门,里面传来清冷的声音:“进来!”   陆长川推门进去,他第一次来这儿,办公室很大,摆了三张大桌子。除了书外,都是实验器材,郑兴华在摆弄这些器材,看到他有些意外,似是没想到他真的会搞好。   以前她让其他人做实验器材,嘴上答应得很好,说顶多三天就能搞出来,可十天过去都没搞好,她回国工作不怕苦也不怕条件简陋,可最怕的就是这种低效率同事,三天就能完成的事,磨洋工能磨十天半月,太浪费时间了。   陆长川是第一个能提前完成的,且不说东西质量如何,这工作态度让她很满意。   “郑组长,变压器做好了,您看看还有哪里要改进的?”   陆长川将变压器放在桌上。   郑兴华通上电,拿电压表测了下,36伏刚刚好,电压很稳,做工也很精细,不像有些人毛糙糙的。   “不错。”   郑兴华微微笑了下,虽然攸忽即逝,但却如同春花绽放,房间里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陆长川长松了口气,郑组长都笑了,对他的工作应该是满意的吧?   “你叫什么?”郑兴华问。   “陆长川,陆地的陆,长江的长,山川的川。”陆长川站得笔直,声音很大。   郑兴华又笑了,问道:“当过兵?” 第382章 三个姑姐都是土匪   “当了三年。”陆长川大声道。   “为什么不当了?”   “我爸工伤瘫痪了,我妈有腰病,就打报告转业了。”   陆长川如实回答,郑兴华眼神嘉许,是个孝顺的,她想起来了,云所长和她提过这小伙子,还让她有空教教。   她不太想收徒弟,因为没遇到合眼的人,而且她向来觉得,学本事得靠自己,师傅教不了多少。   不过她对陆长川印象还不错,是个脚踏实地的,而且动手能力确实很不错。   “再给我做一个东西,照这图纸做。”   郑兴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图纸,她得考察下这小伙子的能力。   陆长川接过图纸仔细地看了起来,是个电路板,有点复杂,不过照着图纸应该没问题。   “您着急吗?”   “急,三天能做好吗?”郑兴华有意压短了时间。   “能,我做好了给您送过来。”   陆长川满口答应,大不了拿回家晚上赶赶,肯定不能耽误了郑组长的工作。   “去吧,门带上。”   郑兴华又变成了冷淡的模样,说完就专注于工作了。   陆长川蹑手蹑脚地走了,轻轻带上门,长吁了口气。   郑组长的气势太强大了,至今为止,他在两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这种压迫,一个是上官凤,再就是郑兴华。   俩人的气质有点像,清冷疏离,不爱说话,可却给人无形的压迫感,不过也有不同,上官凤身上的杀气更重一些,郑兴华则多了些书香气。   下班了,陆长川提了一袋做电路板的材料,电烙铁和焊锡丝家里有,用不着拿,他还得去门卫室拿碎矿石。   “晚上不和对象玩?”   陆长川从抽屉里拿出矿石,冲周正调侃。   “她晚上有事。”   周正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礼拜天就能一起看电影了,过年再带上长虹回老家,给他妈看看,他妈肯定很开心。   “你礼拜天看电影记得买些好吃的,瓜子爆米花啥的,女人都爱吃。”陆长川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周正虽是二婚,可头婚结了个寂寞,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作为好兄弟,他肯定要传授经验的。   “你二姐也爱吃?”周正突然问。   “对啊,我二姐爱嗑五香瓜子。”   陆长川随口说道,突然愣了下,奇怪地看向周正,无缘无故提他二姐干啥?   他想问问,但有人过来问周正工作上的事,一时半会说不完,他便和周正打了声招呼,提着两个袋子回家了。   陆母做好了晚饭,有肉有鱼,要去郝家干仗,肯定得吃饱。   “陆长英,电话!”   电话亭的人在外面叫,陆大姐放下筷子,跑出去接电话,没多会儿沉着脸回来了。   “郝平安打来的?”陆母问。   “嗯,他大姐和大姐夫来了,问我什么时候回家。”陆大姐脸色难看,刚刚电话里她把郝平安骂了一顿。   郝平安大姐陪大姐夫进城看病,要在家里住几天,这倒没什么,可郝平安却让她借郝大姐五十块看病。   哼,说是借,这钱十成十有去无回,郝平安的三个姐姐每次进城,都跟土匪进村一样,琪琪和佳佳的衣服鞋子都要拿,还不打招呼,说起来就是公婆同意了。   要是以前陆大姐还会委婉地拒绝,现在都要离婚了,她还委婉个屁,将郝平安骂了个狗血喷头。   “那土匪婆来干什么?”陆母没好气地问。   郝平安的三个姐姐,在她嘴里都是土匪婆,分别是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没一个好东西。   “带她男人来看病,说是腰疼,郝平安让我借五十块。”陆大姐说道。   “借个屁,五指山他们要不要?”   陆母一听就来火了,气得饭也不吃了,将郝家人骂了一通,从郝家公婆,到郝平安的三个姐姐,还有郝平安,全都挨了骂。   “就没见过比他家更不要脸的,去年那二土匪盖房借的五十块还了没?还有三土匪生孩子借的三十块,大土匪娶儿媳妇借了五十,一分都没还,哪来的脸开这口?”   陆母一笔一笔地算起了帐,这些年三个土匪可没少借钱,加起来得有二三百了,一分都没还。   “消消气,长英马上就离了。”陆父劝道。   “不行,我消不了,长英,借出去的钱你得要回来,借条在的吧?”陆母气道。   “我都收着,不过他们没钱还。”陆大姐皱眉,其实这些钱她压根没想过还,郝平安三个姐姐穷得叮当响,根本还不上。   “让郝平安还,他连小老婆都养得起。”   陆母又骂骂咧咧了一通,火气才消了些,琪琪和佳佳都低着头吃饭,只是一直扒拉饭,并没咽下去。   陆大姐和她们说了离婚的事,也说了郝平安在外面乱搞的事,本来她不打算和孩子说,她觉得大人的事没必要和孩子说。但顾糖糖劝了她,让她别瞒着孩子。   “佳佳和琪琪都很懂事,你没必要瞒着。而且如果你不说出真相,郝家人说不定会去孩子面前瞎说,索性让孩子知道她们爹是个什么样的人。”顾糖糖这样劝的。   陆大姐觉得有道理,她那公婆不要脸,以前就常在孩子面前说她的坏话,女儿都传给她听的,离婚后,那俩老不要脸的肯定会去孩子面前乱嚼舌根。   所以,这几天晚上,陆大姐和女儿说了离婚的事,郝平安做的丑事也没瞒着,两个孩子都挺懂事,支持妈妈离婚,还表示要跟着陆大姐。   只是听到外婆骂爸爸,姐妹俩心里都不好受,也不敢夹菜,怕外婆烦她们,因为她们也姓郝啊。   顾糖糖夹了两块肥瘦相间的肉,分别放在姐妹俩碗里,还在她们头上轻轻摸了摸,俩孩子抬起头,看到舅妈冲她们笑,心里突然安定了不少。   舅妈和以前一样,并没讨厌她们,外公外婆大概也不会讨厌她们的吧?   “吃吧。”   顾糖糖又摸了摸姐妹俩的头,见陆母还在生气,便夹了块肉放在她碗里,笑着说:“妈,吃块肉,再不吃都凉了。”   “我气都气饱了……”   陆母没胃口,一提起郝家她就上火,顾糖糖冲她使了个眼色,说道:“再生气也不能不吃饭呀,妈你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琪琪和佳佳吃得多香。”   俩孩子听到自己的名字,忙抬起头,冲陆母讨好地笑了笑,眼睛有点红,鼻尖也红红的。 第383章 婆媳商业吹捧   陆母心里顿时酸酸的,懊恼刚才当着孩子的面骂郝家人。毕竟是孩子的亲人,她骂得痛快,却忘了孩子听了会不会好受。   “喜欢吃就多吃些。”   陆母给外孙女夹了好几块肉,又摸摸她们的头,不再骂郝家人了。   琪琪和佳佳忐忑的心安定了,外婆还和以前一样,没讨厌她们,还给她们夹了好多肉呢。   陆大姐心里也酸酸的,她不怕离婚,就怕孩子受不了,俩孩子和郝平安感情还不错,以后不能时常看到爸爸,孩子心里肯定难受。   气氛有点沉闷,陆长川笑着说道:“有个好消息,周正处好对象了,说过了年就办喜酒。”   “咳咳……”   陆二姐正在喝汤,呛住了,咳得脸通红。   陆大姐坐她旁边,一巴掌拍了下去,差点没把骨头拍断,陆二姐脸更红了,拦住了陆大姐的手,她宁可呛着。   陆长川没察觉到诡异的气息,继续说道:“老周保密工作可真严实,一点口风都没露,还是我中午听到他打电话才知道的。”   “和他对象打电话?”陆母朝二女儿瞄了眼,心情一下子好了。   “约他对象礼拜天看电影,老周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从来没见他那么开心过,他说是朋友介绍认识的,这小子不愧是保密单位的,口风太紧了。”   陆长川感慨万分,要不是今天听到打电话,他怕是要到结婚才能知道。   “咳咳……”   陆二姐才刚缓过来,又咳上了,面红似血,心虚地低着头,不敢面对家人,和周正和对象的事,她只和她妈说了,其他人都没说。   “你今天咋了,喝点汤就咳?”   陆大姐大大咧咧地拿起了妹妹的汤。既然喝不了就别喝了,她一口气喝完了汤,一滴没留。   “咦,长虹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陆大姐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还伸手去摸,陆二姐躲开了,含糊道:“没烧,有点热。”   “热个屁啊,外面风呼呼的,你肯定发烧了。”   陆大姐瞪了眼,一把将人拽了过来,就跟老鹰拖小鸡一样,再强横地摸陆二姐的额头,温度是高了点儿,但没发烧。   “不烧啊。”   陆大姐神情疑惑,搞不懂妹妹怎么了,旁边的顾糖糖肚子都要笑痛了,陆母也笑盈盈的,本来沉闷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   “不对,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陆长川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妈和他媳妇的笑太古怪了,周正也古怪的很,到底出啥事了?   “噗。”   顾糖糖忍不住,捂住嘴使劲笑,陆二姐脸更红了,羞答答地低着头,数着米粒儿吃饭。   “长虹和小周处对象了,咱家明年要办喜事了。”陆母终于宣告了喜讯。   “咣当”“啪。”   陆父激动得掉了筷子,陆长川的汤碗也打翻了,父子俩一样惊愕的神情,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陆长川用力拍在桌上,笑骂道:“难怪周正问我打听二姐爱吃啥,二姐,你瞒得可真严实。”   “今天才确定的。”陆二姐小声说。   “要不是我和糖糖火眼金睛,推波助澜,这喜事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呢。”陆母得意洋洋,还不忘夸夸儿媳妇。   “主要是妈有魄力,下手快。”顾糖糖奉承了句。   “哪里,还是你聪明,看出你二姐和周正有一腿。”   婆媳俩互相商业吹捧,你来我往的,陆二姐快羞死了,什么有一腿,说得她和周正有奸情一样。   她妈可真不会说话。   陆大姐这时才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妹妹肩上,吼道:“你啥时候和周正勾搭上的?连我都不说!”   陆二姐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她揉了揉肩膀,嗔道:“大姐,你会不会说话啊,我和周正清清白白的,哪勾搭了。”   “都要办喜酒了,咋没勾搭?”   陆大姐白了眼,但脸上带着笑,打从心底替妹妹高兴。   陆二姐脸更红了,低着头继续数米粒,嘴角上扬,眼角含春。   陆母心情一好,精神焕发,大声道:“赶紧吃,吃好了去郝家。”   陆大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心里涌上酸涩,她和郝平安是自由恋爱,感情基础深,这些年虽然时常争吵,可夫妻关系还是好的,没想到却要散伙了。   但她不可能再要一个脏了的男人,只要一想到郝平安和另一个女人睡过,还搞大了那女人的脖子,陆大姐心里就翻江倒海地恶心,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她也不打算再结婚,好好上班,带大两个女儿也该退休了,还结啥婚。   吃好了饭,陆家人便准备去郝家了,陆二姐留在家里看孩子。   陆父和陆长川并排走在前面,陆母领着陆大姐和顾糖糖在后面,上一次这么大阵仗,去的是李家,为陆二姐离婚的事,才几个月过去,又要给陆大姐撑腰了。   “陆师傅,你们一家子出门干啥去?”周师母下来接水,好奇地问。   “出去办点事。”   陆父语气温和,还关心问道:“红梅对象挺不错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周师母本来想追问是什么事, 一下子被转移了,笑容满面地说:“过几天和亲家坐下来商量,小钟的意思是过了年办酒,我和老周也是这个意思。”   “恭喜恭喜!”   陆父道了喜,周师母喜笑颜开,乐得合不拢嘴,“同喜同喜,说不定你家长虹也马上有好事了呢。”   陆母轻哼了声,她知道这话绝对不是真心的,平时就数周师母说闲话最多。   陆父笑了笑,“承你吉言。”   周师母表情讪讪的,陆长虹一个二手货,哪有那么好找对象,她刚刚不应该在陆师傅面前脱口而出的。   “我回去了!”   周师母接好大半桶水,匆匆上楼,在楼道和一个高大的男人撞上了,周师母忙避开,桶里的水洒了不少。   “小钟没撞上吧?”   周师母顾不上自己打湿的裤子,对男人嘘寒问暖,正是周红梅的对象。   “没,我去上厕所。”   “要不要我带你过去?红梅也是的,不领着你去。”   周师母赔着笑,有点低声下气。   “不用,我知道的。”   小钟有点不耐烦,没再管周师母,大步下了楼,顾糖糖他们都站在天井里,他也没打招呼,从陆家人中穿了过去。 第384章 生不出儿子犯了七出   顾糖糖看清了男人的长相,个子和陆长川差不多,稍微矮点儿, 在东城算高大的了,皮肤黝黑,国字脸,长得还算英武。   可男人面相凶,眉毛浓黑,且在眉心处连在一起,显得戾气很重,面相一说虽不是完全正确,但也不能不信,顾糖糖感觉这男人有点暴力倾向,心胸也狭窄,周红梅嫁过去未必会幸福。   但与她无关。   男人路过顾糖糖时,朝她看了好几眼,陆长川挡着媳妇面前,狠狠瞪了眼,男人悻悻地走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周红梅在这女人面前,就跟烤番薯一样,可惜结婚了。   陆母沉了脸,低骂道:“什么东西啊!”   周师母把未来女婿夸成花一样,哼,也不过如此,长得眼强盗一样,还一点没素质,盯着她家糖糖眼睛都挪不开了。   陆长川推出了单车,他捎着顾糖糖,陆父捎陆母,陆大姐自己骑一辆,一家人朝郝家去了。   到了路上,陆母忍不住吐槽:“红梅那对象不怎么样,长得那么凶,和周师傅一样,红梅怎么找了这么个对象。”   周师傅面相就凶的很,孔武有力的体格,脾气暴躁,三天两头打老婆,这种男人谁嫁了谁倒霉。   陆母还不知道周师傅和徐寡妇偷情,否则她更瞧不上了。   “好不好也是周红梅嫁,和我们没关系。”陆大姐语气平淡,她对周红梅观感很差,她弟弟都结婚了,还成天往长川面前凑,一点都不知羞。   真要是嫁了个爱打老婆的男人,也是周红梅自找的,怨不得谁。   “和我们是没关系,我就是说说,红梅年轻不懂事,看不清男人的真面目,她妈也是糊涂的,身份都摆不正,没个长辈的样子,难怪那男人瞧不上。”   陆母真心瞧不起周师母,就算那男人条件好,工资高,那也用不着低声下气的吧,难怪那男人对周师母没一点恭敬。   顾糖糖暗暗点头,陆母说的话极有道理,之前周师母的态度确实有问题,而且那男人明显没把周师母放在眼里,对长辈都是这种态度,对老婆显然也不会好到哪去。   郝家此时也不太平,郝平安不耐烦地坐着,听他妈和大姐说妻子的坏话。   “陆长英不肯拿钱?我就知道,她压根没把自个当郝家人,有什么好的都拿回娘家了。哼,都嫁到我们郝家了,还心心想着娘家,平安,这回可不能算了,你得把工资要回来,你辛辛苦苦上班挣的工资,凭啥给陆长英?”   郝母早对儿媳妇掌管财政权不满了,她儿子的钱,凭啥给老婆?   就应该给她这当妈的,她含辛茹苦养大的这么有出息的儿子,凭啥便宜外人?   郝大姐长得和郝母一模一样,三角眼斜着,眉毛头发都稀疏泛黄,颧骨很高,脸上没多少肉,显得又凶又老。   “平安,你可得拿出点威风出来,堂堂大男人哪能让女人骑在头上拉屎,儿子都生不出来,她横啥横啊,这要是在古代,她陆长英就是……就是……”   郝大姐词穷了,想不起来叫啥,旁边的大姐夫说道:“叫无后,犯了七出,要休掉的。”   “对,儿子都生不出,咱们郝家只你一个独苗,香火可不能断。哼,咱家没休了她,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郝大姐说得唾沫横飞,好些喷到了郝平安脸上。   郝母眼神闪了闪,她知道儿子和寡妇的事,也是她大力支持寡妇留下脑子里的孩子,她去看过了,肚子尖尖的,还特别爱吃酸,百分百是要生儿子的。   陆长英的肚子不争气,怕是生不出儿子了,而且陆长英上次还说,再不生孩子了,她可不能让郝家绝了后。   至于离婚,郝母压根没想过,陆长英工资高,娘家条件好,再娶个可不一定比陆长英强,郝母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离婚,也瞧不上那寡妇,她只是想借寡妇的肚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生个孙子,再抱回家,对儿媳妇和外面的人就说是从亲戚那儿抱来的。   这样孙子有了,陆长英的工资也还在郝家,两全其美。   “平安,你大姐说的对,陆长英越来越不像话了,根本没把我和你爸放在眼里,咱家庙小,可供不起她这尊大佛,你和她说,以后工资上交,我来管家。”郝母说出了目的。   她馋管家权好多年了,儿子和儿媳妇的工资加起来得有七八十块呢,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本以为结婚后,儿媳妇会让她管家,这可是当儿媳妇的本分,有婆婆在,哪轮得上儿媳妇当家?   可陆长英嫁过来后,工资卡得死死的,每个月只给她一点零花钱,比起七八十块的巨款,那点零花钱连塞牙缝都不够,郝母忍了七八年,今天她一定要把管家权拿回来,当家做主!   “妈,长英不会同意的,你和大姐别闹了。”   郝平安脑袋都要炸了,最近烦心事太多,银花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天天催他离婚,可他不想离,只能天天和银花搪塞,搞得心烦意乱,回家还得听他妈和大姐的唠叨,烦死他了。   “不同意就离婚!”郝母凶狠道。   郝大姐和郝平安吓了一跳,愕然看向她。   “我不离!”郝平安反对。   还有两个女儿呢,他虽然想生儿子,可女儿也喜欢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等银花生了儿子,把孩子接回家养,对长英说是乡下亲戚的,长英脾气虽然急,可心软,他好好讲道理肯定没问题的。   郝大姐也说:“妈,婚可不能离,陆长英工资高。”   郝母冷笑,三角眼射出精光,“吓唬吓唬她,肯定不真离,陆长英三十多了,还生不出儿子,离了她嫁谁去?她肯定不敢离婚,离了她就是二手货了。”   郝大姐眼睛亮了,使劲点头:“就是,二手货谁要啊,平安,你一会儿去找陆长英,让她交出财政权,不交就离!”   等财政权到了她妈手里,她要钱就方便了,兄弟那么高工资,给她这姐姐一点钱花,不是应该的吗? 第385章 憨厚面孔花花肠子   郝平安烦躁地抓了头发,他有限的脑子,根本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事,脑袋都要炸了,他不想离婚,又想生儿子,也想帮衬三个姐姐,可现在他好像一样都做不到。   他对陆长英不禁生了些怨气,要是妻子同意生三胎,对他的三个姐姐好点儿,现在也不会有这些麻烦事了。   “长英回来啦,你这回娘家好几天,你妈腰好点了没?”   门外传来了邻居的声音,郝平安下意识地抖了抖,他以为陆大姐是回来吵架的,之前电话里就骂得他狗血喷头,他一句都不敢回嘴,结婚这么多年上,每次吵架都是陆大姐单方面骂他,他从来不敢吭声。   郝平安心里的怨气更多了,同是女人,银花就温柔体贴,说话细声细气,对他嘘寒问暖,他稍微有点鼻塞,银花就会给他煮生姜水驱寒,说实在的,银花长得也就那样,远不如妻子好看。   可他在银花那儿感觉到了男人的尊严,还有女人的温柔,在妻子那儿,他腰板从来没直过,说话也不敢大声。但在银花那儿,他腰直直的,说话也能扯着嗓子,还可以翘着二郎腿,而且去了银花那儿,他啥活都不用干,银花给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连洗脚水都送到面前。   至于妻子,他重感冒咳得死去活来,都不许他请假,怕扣工资和奖金,还要干家里的活。当然,他也承认,妻子生病也从不请假,只要爬得起来就去上班,家里的活妻子也没少干。   可郝平安就是希望妻子能温柔点儿,对他关心些,像银花那样就好。   门外又传来邻居的声音:“哎呀,你们是长英爸妈吧?真年轻,难怪长英相貌好看,瞧这小姑娘多水灵啊,跟画报上的明星一样。”   “她是我弟妹,是大学生。”陆大姐骄傲地说。   “这就是沈神医的孙女呀,真好看呀,长英你兄弟也好看,小两口真般配,你们一家人都长得好看呢。”   邻居大婶的好听话跟不要钱一样,极尽奉承。   顾糖糖矜持地笑着,有点不好意思,陆母和邻居大婶寒暄了几句。   “总听长英说她兄弟媳妇好看,还聪明能干,以前还以为长英吹牛呢,今天看到了,才知道长英说得太谦虚了,这哪只是好看,明明就是仙女嘛,以后你们小两口生的孩子肯定跟金童玉女一样。”   邻居大婶能说会道,说得陆母脸都笑开了花。   “沈神医可是咱们东城的活神仙,回春堂样样都好,就是去的人太多,我家老头子肺不好,去排了好几次队都没排上。”   顾糖糖嘴角抽了抽,难怪说那么多好听话,敢情在这等着呢。   陆母脸上的笑容滞了滞,看向儿媳妇,这事她不敢应承。   顾糖糖微微笑道:“大婶您下次再去回春堂,直接报我的名,回头我打声招呼。”   “那敢情好,太谢谢了,有熟人就是好办事,过几天我就带老头子去看病。”大婶感激涕零,又说了一大串好听话。   其他邻居也出来了,例行地夸了一通,然后想攀顾糖糖的关系,去回春堂挂个方便的号。要是他们自己去,至少得排到一个星期后。   顾糖糖都一一答应了,回春堂本就是为人民服务的,能给个方便自然要给。   屋子里的郝家人都听见了,郝大姐凑在郝母旁边,低声问:“妈,这陆长英的弟媳妇真那么厉害?”   “那女人年纪轻轻的,长得还跟小妖精一样,能有多厉害,厉害的是她爷爷,就是那个沈神医。”郝母不屑地撇了撇嘴。   郝大姐眼神算计,说道:“妈,一会儿让平安和长英说一声,让她弟媳妇爷爷给你女婿看看。”   去其他医院看病还得花钱,去那个回春堂她就不用花钱了,都是自家人,沈家好意思收钱?   药堂里有不少补药,人参阿胶啥的,郝大姐还想着弄点补药吃,至于钱,她压根没想给过。   郝母答应了,她没觉得有多唐突,陆长英儿子都生不出来,他们郝家可没说啥,给她女婿看个病不是应该的?   郝家人压根没想过,不年不节的,陆家人突然跑过来是为啥。毕竟在郝家人看来,陆大姐根本不敢离婚。   “平安,你和陆长英说一声,你姐夫去她弟妹那儿看病,再给我弄点补药,就那个阿胶人参,我好好补补。”郝大姐不客气道。   此时的郝平安心神不定,不耐烦郝大姐的嘴脸,没好气道:“你自己说,一会儿你说话客气点儿,我岳父岳母可不是好脾气。”   “我咋不客气了?她陆长英儿子都生不出来,还那么大脾气,我说几句都不能说了?”郝大姐沉了脸,嗓门也变大了。   “你小点声!”   郝平安脸色大变,这话要是陆家人听到,他肯定没好果子吃,到现在,他也没想到陆大姐是回来离婚的,还以为是为了之前电话里大姐借钱的事,回来教训他了。   郝大姐冷哼了声,双手抱着胸,黑着脸。   郝平安走出去想迎一迎,但才走到门口,门就推开了,陆母站在门口,面若冰霜,一把推开他,冷声道:“生不生儿子可不是我女儿说了算,得看郝平安的本事,我女儿生了两个漂亮女儿,说明她身体没问题,你们郝家一天到晚拿生儿子说事儿,你们这是搞封建,要不要去找妇联说说?”   “妈,我没这意思,您别听我大姐瞎说。”   郝平安赔笑说好话,腰不由自主弯了下去。   “你大姐说的不就是你的心里话?郝平安,我小看你了,以前还以为你能力是差了些,可人老实,也就同意长英嫁过来了。哼,你哪是老实啊,你是憨厚面孔奸肠肚,花花肠子多着呢!”   陆母憋了一肚子火,将郝平安痛骂了一顿,郝母听不下去了,冲过来挡着儿子前面,扯着嗓子叫:“亲家,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家平安哪来的花花肠子,邻里邻居都看着呢,陆长英让我儿往东,他不敢往西。哼,陆长英可是咱家的慈禧太后,她说一别人不能说二,稍不顺她的心就放脸色,可从没把我和平安她爹放在眼里过!” 第386章 你只是个赔钱货,算什么东西   陆大姐听不下去了,撸起袖子就要过去理论,顾糖糖拉住了她,低声劝道:“大姐,别和这些人生气,先让妈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骂不死这老妖婆!”   陆大姐火冒三丈,她最不耐烦动嘴讲道理,直接上手干才痛快。   “大姐,再等等,一会儿肯定让你干个痛快!”顾糖糖笑着劝。   陆大姐还是想去骂,陆父朝她轻轻看了眼,陆大姐安分了,表情悻悻的。   郝大姐也过来了,尖声道:“谁家儿媳妇像陆长英那样?对公婆说话也没个好口气,对我们三个姑姐就更别说了,一天到晚拉着个死人脸,谁欠她的?要说欠也是她欠我们郝家,我们还没说啥呢!”   “长英欠你们什么了?这话你给我讲清楚,欠什么了?”   陆母火气一下子冲了上来,一脚踢在门上,用力推开郝大姐,走进屋坐在椅子上,再在桌上用力一拍,盘子碟子都跳了起来。   郝大姐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就底气十足了,尖声叫道:“陆长英欠了啥你们心里清楚的很,我家平安可是独苗,陆长英死活不肯再生了,她欠我们郝家的香火,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把我们郝家人放在眼里,对平安大呼小喝的,从来只有陆长英欺负人,我们郝家可没欺负过她!”   顾糖糖本来不打算开口,有陆父和陆母在,轮不到她说话,可这郝大姐说话也太气人了,她最恨的就是重男轻女了。   特么的,女儿不是人,不是香火了?   “听你这话,好像我大姐没生孩子似的,佳佳和琪琪不是你们郝家的孩子?我大姐可生了两个漂亮聪明健康的女儿,怎么就欠你们郝家香火了?”顾糖糖冷声质问。   “女儿都是赔钱货,算什么香火!”   郝大姐脱口而出,一脸不屑。   外面看热闹的邻居们,都皱了眉,这话说得太过分了。   顾糖糖冷笑了声,嘲讽道:“那你一个不值钱的赔钱货,在这大呼小叫地干什么?谁给你的脸呢?”   “我是平安他亲大姐,姓郝,怎么不能在这了?”郝大姐怒道。   “你再姓郝也没用,赔钱货一个,算什么东西啊,这可是你自个说的。”顾糖糖神情讽刺,同为女人,却一口一个赔钱货,何苦呢?   她发现,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的,往往是女人,真不知道这些女人是怎么想的。   邻居们哄堂大笑,看郝大姐的眼神不屑,还是人家沈神医的孙女会说话,不紧不慢的,声音也好听,说话有理有据,不像郝大姐,跟跳大神一样,说出的话都有毒,都是新社会了,居然还说女人是赔钱货,太过分了。   郝大姐铁青着脸,呼哧呼哧喘气,扬起手就要抽。   “你敢抽个试试!”   陆大姐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护在了顾糖糖前面,郝大姐个子矮小,又瘦,被这一推连连后退,撞在了柜子上,后腰顶得生疼。   “不得了了,陆长英动手打人啦,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哟……”   郝大姐顺势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拿出了在老家骂街的架势。   “活着没意思就去死啊,老鼠药要不要?我送你三包!”   陆大姐才不怕这泼妇,从抽屉里拿出三包老鼠药,扔到了郝大姐身上。   郝平安沉了脸,喝道:“长英!”   毕竟是他亲大姐,妻子这样太过分了。   “闭嘴!”   陆大姐狠狠瞪了眼,眼神都是嫌恶,郝平安心里一咯噔,他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妻子看他的眼神变了。   平常妻子就算骂他,眼神里也有温情,可现在妻子的眼神冷冰冰的,还有嫌恶,就像在看垃圾。   郝平安心沉到了底,岳父岳母以前从来不来他家,今天却一家子都过来,妻子还这种眼神,肯定没好事。   “长英,有话好好说,你喝杯水消消气。”   郝平安倒了杯水,讨好地递过去。   “滚开!”   陆大姐一掌拍开,郝平安没拿稳,搪瓷杯摔在地上,咣当一声,地上都是水,杯子掉落几片漆,摔得坑坑洼洼的。   郝平安变了脸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妻子一点都没给他留面子。   他强压着火气,弯下腰捡起杯子,挤出一点笑,说道:“长英你今天吃火药了?发这么大的火?佳佳和琪琪呢,她们怎么不回来?”   “她哪天不发火?她陆长英就没把我们家当人看过,亲家,你看到了吧,陆长英在家里就跟土匪一样,结婚这么多年,她就没一天好说话的,我们一家都得看她的脸色生活,比在地主手下讨生活的长工还苦!”   郝母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可怜凄苦的模样,引起了一些邻居的同情,陆大姐的脾气确实有点大,平时他们也都看在眼里的。   今天这样闹,确实过分了些,郝母再怎么不是,也是长辈嘛,该有的恭敬还是要有的。   “我家长英脾气是大啊,在家当姑娘时就这个脾气,结婚前我和你们家都说明白的,你们当时说的是,脾气大没关系,你儿子脾气好能忍,怎么现在不能忍了?”陆母反讽。   “谁知道她这么大脾气。”郝母小声怼了句。   陆母冷笑,“结婚时我说得明明白白,一点都没隐瞒,当年你们郝家穷得叮当响,连床被子都拿不出来,我和长英她爸是坚决反对的,我们陆家虽然不富裕,可长英在家从没吃过苦,肯定不能嫁到一穷二白的人家受苦,可谁让我女儿死心眼呢,死活要嫁过来扶贫,你们郝家一分钱彩礼没出,我们也没说啥,嫁妆可一样不少置办过来了,这柜子,桌子,箱子,缝纫机,哪样不是我们家置办的?哼,要没有长英嫁过来,你们郝家连吃饭的碗都没个像样的!”   郝母脸色涨红,老脸挂不住了,可又没法反驳,陆母说的是事实。   陆母又指着郝平安说道:“你和长英处对象时,还只是车间里的小学徒工,一个月工资才八块,连自己都养不活,是长英求了情,她爸才收你当徒弟,长英她爸可是六级电工,多少人求着要当他徒弟。要不是长英,你郝平安轮十辈子都轮不上!” 第387章 休了废物男人   郝平安脸色青红交加,捏紧了拳头,勉强笑了笑,“妈你说的对。”   可他心里很不服气,他文化是不高,可资质还行,现在也是三级电工了,在单位里也混得不错,纺织厂可不是印染厂,岳父不在那儿,他能混到现在可都是凭自己的本事,和岳父没关系。   虽然岳父教了他本事,可能有现在,靠的还是他自己的能力,凭啥把功劳都揽在陆家上?   陆母冷哼了声,讽刺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以为是靠自己的本事才有今天。哼,以前我看在长英的面上,懒得说你,今天我得好好说道说道!”   郝平安脸色变得难看,阴着脸没吭声,他倒要听听岳母说什么。   “你们郝家一穷二白,连只像样的碗都找不出,长英带了一车嫁妆嫁过来,现在你们用的都是长英的陪嫁,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年可都是我家长英养着你们郝家,她脾气大点怎么了?你们见谁要饭还板着脸的?不都得低声下气赔笑脸?”   郝家人齐齐变了脸色,郝平安不高兴道:“妈,一家人没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吧。”   陆母冷笑,“很快就不是一家人了,我还没说完,你给我闭嘴听着,等我说完了再出声。”   郝平安脸色更难看了,心神不安,什么不是一家人,岳母是什么意思?   他忍不住看向妻子,陆大姐恶狠狠地瞪了眼,撇过头,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郝平安心更慌了,脸色变白,要是妻子真和他离婚,他怎么办?   郝母不高兴道:“亲家,你凶平安干啥?”   “你也闭嘴,我先说!”   陆母瞪了过去,以前为了女儿,她硬忍着这老妖婆,今天她可不忍了。   邻居们也看出了不对,陆家这是来者不善啊,很快郝家门口就挤满了人。   陆母又说道:“郝平安你脑子不聪明,文化也低,教你一个比教三个都费劲,长英她爸手把手地教你本事,好不容易才出师,长英她爹的其他徒弟,逢年过节都会送节礼,东西不多,可那是心意,也表明了徒弟对师父的感恩,你们郝家连一片青菜叶子都没看到过!”   邻居们都不由摇头,这也太没礼数了。   陆母冷笑了几声,继续说:“郝平安你出师后转正,每个月工资三十二块多,可你和电工组的同事处不好,人家说你是靠着陆家,你不服气,和人吵架,长英又求到她爸面前,长英她爸有啥办法,谁让我们生了个瞎了眼的女儿,她爸又去托纺织厂的朋友,给郝平安调去了现在的单位,这些年要没有长英她爸朋友的照顾,你郝平安能过得这么自在?”   郝平安拳头捏得更紧了,他有现在,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岳父朋友啥时候照顾他了?   陆父看出他心里的不服气,摇了摇头,大女儿是真瞎了眼,也怪他识人不清,以为郝平安能力是差点,人品应该没问题。现在看来,郝平安人品也不行,没一处能拿得出手的。   邻居们都议论纷纷,要真是陆母说的那样,陆长英在家脾气大点可太应该了,一家子都靠着陆家生活呢,不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而且陆长英虽然脾气大,可不是蛮不讲理,干活也勤快,家里家外都是陆长英张罗,两个女儿也是陆长英照看,郝家两个老的懒的很,又看不上孙女,在家里连酱油瓶倒了都不扶,陆长英也没说啥,都是自己干,做得相当到位了。   “妈,别和他们废话!”   陆大姐不耐烦说这些,她当年是真心想和郝平安过一辈子的,郝家穷她不怕,只要她和郝平安勤劳肯干,肯定能把日子过好。   现在郝家生活并不差,都是她勤劳持家出来的,也实现了她刚结婚时的愿望,可郝平安却背叛了她,现在她要亲手毁掉自己创建出来的家园,让郝家回到结婚前。   陆大姐冲郝平安吼道:“我不和你废话,郝平安,我要休了你,明天上午八点半,民政局门口见!”   “长英,我们过得好好的,为啥要离婚?以后我不让大姐来借钱了,二姐三姐也不借,行不?”   郝平安一个劲说好话,他不想离婚。   陆大姐看到他这低声下气地模样就上火,只要一想到郝平安对她低声下气极尽讨好,对着那寡妇却又是另一副面孔,她就火冒三丈,恨不得撕了这王八蛋。   “滚开,看到你我都恶心!”   陆大姐一脚踢了过去,郝平安闷哼了声,小腿都要折了。   “郝平安,你以为我是为了那点钱才生气?你也太小看我陆长英了,我要在意钱,当初我何必嫁给你个穷光蛋?我陆长英又不是嫁不出去,条件好的男人多的是,我嫁你是图你老实,知冷知热,可我看错了你,今天才知道你郝平安居然有两副面孔,当着我憨厚老实,背着我男盗女娼,还想学人家金屋藏娇,在外头和寡妇生儿子,你好大的本事啊!”   陆大姐越说越火,揪住郝平安的头发,用力抽了好几巴掌。   郝平安心神大震,整个人都木了,妻子怎么会知道银花?   他瞒得很严密,连三个姐姐都不知道,妻子上哪知道的?   “我最恨的就是背叛,郝平安,你背叛了我,从此以后咱们就是陌路人,琪琪和佳佳我带走,你每个月给十五块生活费,明天民政局见!”   陆大姐将郝平安打得鼻青脸肿,气消了不少,现在看郝平安,只觉得面目丑陋,恶心不堪,当年她怎么会瞧上这个王八蛋?   她果然是瞎了眼!   “长英,你听我解释,我没和李银花乱搞,她男人死前和我关系好,我是看在她男人的份上,才照顾下她,真没乱来,更不可能生儿子,我不是这种人。”   郝平安嘴角流着血,也顾不上擦,抱着陆大姐胳膊解释,他还心存侥幸,或许妻子只是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只要他死不承认,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没乱搞?郝平安你敢睡不敢承认?这上面的是什么,是猪还是狗?”   陆大姐一脚踢在郝平安肚子上,从包里拿出几张相片,全都甩在了他身上。 第388章 你们家这茅坑位我不稀罕   相片全扑在郝平安脸上,又跟天女散花一样,飘散在地上,还有几张落在了郝母和郝大姐身上,有几个好事的邻居。悄悄走进屋里捡起相片,再悄悄地走出去,大家凑在一起看。   “啊呀……不要脸……”   “呸,伤风败俗!”   “郝平安竟是这种人,真不要脸!”   邻居们议论纷纷,声音也越来越大,毫不避忌郝家人,臭流氓人人都能骂之。   大家本来觉得陆大姐闹得过了些,现在天秤都倾向了陆大姐这边,鄙夷地看向郝家人,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丑事了,哪来的脸嫌弃陆长英?   郝母和郝大姐捡起相片,看到上面的不堪入目,母女俩臊得想钻进地缝里。若是其他事,她们还能耍耍无赖,可这种丑事,还拍了相片,她们没脸说。   此时的郝平安呆若木鸡,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郝平安,明天八点半民政局见,离了你就能和你的小老婆光明正大在一起了,还有你小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也能正大光明地上户口,你们郝家这茅坑位,我陆长英不稀罕!”   陆大姐的声音惊醒了恍恍惚惚的郝平安,他两腿一软,跪在地上抱紧了陆大姐的腿,哀求道:“我就一次,喝了点酒糊涂了,都是李银花勾搭我,真的只有一次,长英你信我,我们还有佳佳和琪琪,离了她们怎么办?”   陆大姐鄙夷地看着郝平安,只觉得没有一处顺眼的,没能力就算了,还没有担当,当年她是真的瞎了眼。   “你要是敢做敢认,我还瞧得起你几分,现在你这个样子,真让我瞧不起,你别再掉耗子眼泪了,我陆长英认定的事,决不会改变,佳佳琪琪跟我,你每个月出十五块生活费,其他的都不用你管!”   “长英,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佳佳和琪琪不能没有爸爸啊!”   郝平安不住哀求,陆大姐听得烦了,一脚踢开,郝平安摔在地上,一个大男人哭得跟傻子一样,也让陆大姐更加鄙夷,她就是这样的脾气。一旦对一个人生了厌恶之心,就再不会有好脸色了。   郝平安现在就让她觉得恶心,她只想快点离婚。哪怕在郝家户口本上多待一天,她都恶心得很。   “别让我瞧不起你,郝平安,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痛快点离婚,你都已经脏了,哪来的脸让我原谅你?”   陆大姐眼神嫌恶,郝平安心里刺痛,后悔莫及。   生不生儿子有什么要紧,他为什么要鬼迷心窍?   现在妻离子散,家不像家,就算李银花肚子里真是儿子,他娶回来能干什么用?   李银花没工作,再生个儿子,家里一下子多两张嘴,他一个人的工资管什么用?   郝母见不得儿子的没出息样,吼道:“平安别求她,离就离,她一个二手货,还生不出儿子,离了看她还嫁得出去不!”   “妈你别说了!”   郝平安头一回对他妈吼,要不是他妈天天在他耳边说生儿子,他能鬼迷心窍和李银花搞在一起?   李银花长得不如陆长英,又没工作,样样都比不上,他就是那天多喝了点酒,又被他妈念叨生儿子,再加上李银花勾搭,他一时没忍住就犯了错误。   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彻底收不住了。   都怪他妈!   郝平安虽不聪明,可夫妻多年,他对陆大姐的脾气十分了解,知道事情无法挽回,这婚怕是离定了。   “既然长英你非要离婚,我也没办法。但佳佳和琪琪是郝家人,你不能带走。”   每个月出十五块生活费,郝平安舍不得,他一个月工资也才三十六块五角,给十五块出去,还剩下二十一块五角,哪够一大家子人吃喝。   “对,我郝家的孙女,凭啥你带走!”郝母叫嚣。   离就离,她儿子有铁饭碗,还能再娶个黄花闺女呢。   至于两个赔钱货孙女,煮饭时锅里多添把水就行,大孙女再养几年就能订亲,还能再挣笔彩礼钱,不亏。   陆大姐一眼就看出了郝母打的什么主意,怒火登时冲到了头顶,吼道:“你们天天赔钱货叫着,把佳佳和琪琪弄回去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佳佳琪琪我必须带走,郝平安你要是不同意,咱们法院见,你一个搞流氓的败类,有什么资格养孩子?”   郝平安脸白了白,有那些相片在,他肯定打不赢官司,还可能身败名裂,连工作都保不住。   “长英你真要做得这么绝?”   “是你先做初一,不想上法院就按我说的算,佳佳琪琪归我,一个月抚养费十五块,协议签好,咱们好聚好散!”   陆大姐冷冷看着郝平安,眼神里再无温情,只剩下厌恶。   她也不想走到对簿公堂那一步,毕竟是两个女儿的亲爹,郝平安要是名声坏了,对女儿也有影响。但要是郝家不肯放人,她只能打官司。   “十五块太多了,我工资多少你也清楚,能不能少点儿?”郝平安哀求。   妻子工资和他一样,而且陆家条件好,肯定会帮衬些,他就算不给生活费,两个女儿在陆家也能生活得很好。   陆母听不下去了,骂道:“佳佳琪琪可是你亲生的,两个孩子上学吃喝都要花钱,只让你出十五块都不肯,郝平安你有钱搞破鞋,就没钱养亲女儿?行啊,这钱你不出也行,让法官去评理!”   邻居们也都听得直摇头,陆长英可没狮子大开口,两个孩子只要了十五块,够仁义了。   郝家人是真的作死,好好的儿媳妇给作没了,以后有他们的苦日子过。   最终郝平安还是答应了,他不敢不答应。   陆大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对站在旁边的陆长川点了下头,陆长川立刻走到缝纫机前,用力一扛,将缝纫机给抬了起来。   “缝纫机是我家的,你凭什么抬!”   郝母像箭一般冲了过来,趴在缝纫机上,不准陆长川搬。   陆大姐冷笑道:“缝纫机是我的嫁妆,什么时候成你郝家的了?” 第389章 生不如死的顾惜惜   “你都嫁到郝家了,嫁妆自然也是郝家的。”郝母振振有词,还趴在缝纫机上,这可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能卖一百多呢。   陆长川只得放下缝纫机,不敢碰郝母一下,这老太婆很可能倒地上装死讹人,他可不能给这老太婆讹人的机会。   陆大姐沉了脸就要冲过去,被顾糖糖拦住了,对付郝母这种无赖,她有办法。   “自古以来,嫁妆都是女人的财物,你们郝家再穷,也不能抢儿媳妇的嫁妆吧?不管走到哪都没这个道理,大家说是不是?”   顾糖糖走到缝纫机旁,轻声慢语地说,邻居们听得直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嘛。   “抢儿媳妇嫁妆这事,我们还是头一回听说。”   “你们舍不得儿媳妇嫁妆,就别搞破鞋啊,又要搞破鞋,又想要嫁妆,哪那么不要脸呢!”   叫得最大声的,正是之前说家里老头子肺不好,想去回春堂看病那个大婶。   其他人也都出声帮腔,一个是沈神医的孙女,一个只是穷破落户,傻子都知道要帮谁。   顾糖糖微微笑了笑,对还趴在缝纫机上的郝母说道:“你听到了吧,嫁妆是我大姐的,还请让开!”   “我不……”   郝母还要耍无赖,可才刚张嘴,身体就软了,不由自主地朝一边滑,顾糖糖接住,将人往椅子上按。   被扎了麻穴的郝母,木愣愣地坐着,她想起来,可身体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家人,将家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搬走。   缝纫机,自行车,樟木箱,热水壶,锅碗瓢盆,棉被……   家里一下子腾空了一大半,以前觉得家里挤,现在空荡荡的了。   “妈,你怎么不说话?他们要把家搬空了,妈你怎么了?”郝大姐急得团团转,这么多好东西啊,凭啥搬走?   郝母急得眼睛直转,她也想说啊,可嘴张不开。   心疼不已的郝大姐,也没看出她妈不对劲,见顾糖糖在收拾陆大姐和两个女儿的衣服,心更疼了,有好几件衣服可是她看中的,她妈说等陆长英上班后,就偷偷让她带走。   “衣服不准拿,你们陆家是强盗土匪啊,几件衣服都要拿走!”   郝大姐扑过去拦顾糖糖,陆大姐也过来了,她担心顾糖糖吃亏,不过郝大姐只是叫了声,就和郝母一样安静了。   顾糖糖将郝大姐也按在椅子上,和郝母排排坐,两人都转着眼珠子,说不出话来。   没了这两人闹,东西抬得很顺利,郝平安木呆呆地看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陆父这才出声:“长英,回家了!”   “嗯。”   陆大姐眼睛红了,声音哽咽,有她爸的这句话,她什么都不怕了。   她看向郝平安,冷声道:“明天别迟到,以后你好自为之!”   “长英……”   郝平安可怜兮兮地叫了声,陆大姐已经走了,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陆长川弄了辆三轮车,堆得满满的,其实还有不少东西没拿,像碗碟这些,否则一辆车还堆不满。   “大姐,回家了。”   顾糖糖轻轻叫了声,陆大姐站在楼下,许久都没动,毕竟是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好。”   陆大姐抬手擦拭眼泪,转过身,还微微笑着。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顾糖糖轻声安慰。   陆大姐笑了笑,“我现在只想好好养佳佳琪琪,希望她们以后有出息。”   顾糖糖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当妈的都是同样的愿望,希望孩子健康平安有出息。   “长英,这是出什么事了?”   弄堂里不少人都出来了,围着陆大姐问东问西。   “和郝平安要离婚了,把嫁妆搬回去。”陆大姐淡淡道。   “长英你可得慎重些,离婚怎么能说离就离,还有两个孩子呢,不是原则问题可千万别离婚,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舌头和牙齿还经常碰一起呢!”   邻居们都劝陆大姐三思,他们不知道郝平安搞破鞋了,还以为只是夫妻寻常吵架。   “是原则问题,谢谢你们关心。”   陆大姐不想再聊,简单应付了下,便骑上走了。   顾糖糖也要骑车,眼角却瞟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心里咯噔了下,这身影像是顾惜惜。   好久没有这女人的消息了,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难道顾惜惜是在这儿?   “爸,妈,大姐,你们先走,我看到个认识的人。”   顾糖糖想去看个究竟,陆长川陪着她。   “刚刚我好像看到顾惜惜了,就在那儿。”   顾糖糖指了个方向,是栋老式石库门房子,住了不少住户,两人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顾惜惜。   “可能我看错了,回去吧。”   顾糖糖皱了皱眉,刚刚她没看太清,或许真的看错了。   “过几天我再来看看。”陆长川说。   “嗯,回去了。”   等两人走了后,楼梯拐角处走出了瘦骨嶙峋的顾惜惜,比以前更瘦了,脸色也越发苍白。   顾惜惜走到门口,顾糖糖和陆长川已经骑远了,只看到了背影,她咬紧了牙,眼神憎恨。   她过着东躲西藏生不如死的日子,都是顾糖糖害的,明明害人的是顾糖糖,老天爷为什么要惩罚她?   “你死人哪,叫你半天了,老太婆拉屎了,赶紧去清理下!”一个肥胖的女人出来骂。   “知道了。”   顾惜惜唯唯诺诺地答应了,打了一盆水进屋,屋子里一股恶臭,熏得她直干呕,偏瘫的老太太屎尿不能自理,每天都是她处理。   强忍着恶心换了床被,顾惜惜拿着脏床单出去洗,水刺骨一样冷,她麻木地搓洗着,手背上已经开裂,露出了红色的肉。   一个猥琐的瘦小男人过来了,趁胖女人没注意,在顾惜惜身上摸了把,还小声说:“母老虎晚上夜班。”   顾惜惜面无表情,继续搓洗着,男人又在她身上摸了把,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房间。   “咝……”   手上的冻疮开裂了,流出了血,顾惜惜疼得直抽冷气,看着流血不止的手,她突然生了火,将床单扔在了地上,这种鬼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390章 离婚又怎样,咱家有钱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弄堂亮起了路灯,还有些人捧着饭碗在外面吃,三三两两的,边吃边聊天。   “长川,你拉了什么满满一车?”   看到陆长川拉着满满当当的一车东西,大家都吃了一惊,上次陆家拉回这么多东西,是陆家二女儿离婚,这回又是为了啥?   难不成是大女儿也要离?   这些人古怪的眼神看向陆大姐,欲言又止,看得陆大姐心烦,便大声道:“我的嫁妆拉回来!”   大家伙神情愕然,嫁出去的女儿拉回嫁妆,不就意味着要离婚吗?   “长英,你要离婚?”有人问。   “嗯。”   陆大姐沉着脸,骑车走了,不想和这些人说离婚的事,别看她在郝家表现得无所谓,其实心里很难受。毕竟是好几年的感情,哪是说舍就能舍的?   她现在和谁都不想说话,只想回房间一个人静静。   “向华,你家长英怎么回事?好好的咋要离婚?两个孩子怎么办?”有人关心地问。   陆母心情也不好,两个女儿都离了,肯定有人会在背后说闲话。但这婚也不能不离,总不能为了一点名声,耽搁了大女儿的幸福。   “郝平安在外面搞破鞋,我和老陆让长英必须离婚,脏了的男人我们陆家可不要,丢不起那脸。”陆母大声道。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眼神不敢相信。   “小郝那么老实的人都搞破鞋?”   “肚子都搞大了,这婚不离还过啥过,必须离!”陆母咬牙道。   “那是得离,真没想到小郝是这种人,人不可貌相啊!”   “两个孩子怎么办?长英带着吗?”   大家伙纷纷关心。   “自然要带着的,我家长英舍不得孩子,她工资也不低,养孩子足够了。”陆母说道。   “是的,孩子肯定得带在身边,要是放在男人那儿,再找个后妈,孩子多可怜。”   “就是长英苦了点儿,一个人带两个孩子。”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语气对陆大姐都很同情,不管什么原因离婚,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日子太艰难了。   陆母听到这些话就不高兴,大声道:“长英和孩子以后住家里,有我和老陆帮衬,长英安心上班,也没什么辛苦的。反正我在家没事干,孩子在家我还开心呢。”   “你儿媳妇愿意?”有人突兀地问了句。   陆母脸沉了沉,声音又提高了些,“长英本来想去单位住,我家糖糖不同意,一定让长英回家里住,还说人多热闹,糖糖就喜欢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   “还是你福气好,遇到这么明事理的儿媳妇,俩女儿都离了回娘家住,换别人家儿媳妇老早闹起来了。”   不知道谁阴阳怪气地说,陆母脸更沉了,抬脚就要去和这人干仗,被陆父拉住了,冲她微微摇头。   陆父没说什么,拉着陆母回家,这个时候说太多反而无益,日子是自己过的,冷暖自知,他相信两个女儿将来一定会过得幸福,用不着管外人说什么。   顾糖糖笑着说道:“妈,我肚子饿了,你回去给我煮面吧,多煎几个蛋啊,佳佳和琪琪也爱吃。”   “我这就回去,煎十个!”   陆母一下子就领会了,阴沉的脸变得笑容满面,还大声说:“糖糖你爱吃糖心蛋,我煎嫩些,下次你可别往家里买蛋了,都吃不完,我现在看到蛋都饱了。”   “蛋有营养嘛,每天吃两个对身体好。”   顾糖糖配合陆母凡尔赛了一通,本来有些幸灾乐祸的人,脸色一下子变了,心里打翻了醋坛子。   每人一月只有一斤鸡蛋供应,他们每个月都不够吃,鸡蛋基本上给小孩吃,身体不舒服时煎个荷包蛋,吃了就立刻舒服了。   陆母居然说她看到鸡蛋就饱了,特么的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整个弄堂也只有陆家才这么壕了,几乎每天都没差过肉和蛋,炒菜放的油也是最多的,每次陆家做饭,不夸张的说,绝对是十里飘香,勾得人直流口水。   再看自家清汤寡水的饭菜,根本吃不下,苦死他们了。   陆家有五间房,工资还那么高,日子过得比以前的地主都好,就算女儿离婚又怎样,人家养得起,他们天天吃清水白菜的人,有啥资格幸灾乐祸?   陆母感觉到了这些人的酸,心情一下子好了,抬起头,昂首挺胸地走了,回去给儿媳妇煮面,再煎十个蛋。   陆长川在天井里卸东西,陆大姐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陆二姐帮忙搬东西,顾糖糖想去搬,被陆母拦住了,“你搬什么搬,别碰了手,去歇着吧,我去煮面。”   “妈,我不饿,你给大姐和佳佳琪琪煮吧。”   顾糖糖笑了,她刚刚是故意那样说,堵这些人的嘴,免得说一些难听话,让陆母和陆大姐糟心。   “那你去屋里歇着,外面的活不用你干。”   陆母亲昵地在顾糖糖头上摸了下,去灶房忙活了。   陆大姐心情不好,一个人坐房间里静心去了,姐妹俩都安静坐着,一动也不敢动,眼睛一直盯着陆长川搬东西,她们认出了是自家的东西,心情更加惴惴不安。   “姐姐,爸爸不要我们了吗?”佳佳小声问。   “不会的,只是先在外婆这儿住,嘘,你别说话,妈妈不高兴。”   琪琪不让妹妹说话,小丫头感觉到了家里沉重的气氛,连大气都不敢出,怕惹大人生气。   在家里的时候,要是爷爷奶奶心情不好,她和妹妹都会出去玩。要是待在屋子里,奶奶肯定会打她们。   佳佳扁了扁嘴,眼睛红红的,小声说:“姐姐,是不是没有爸爸了?”   “不是,爸爸没死。”琪琪纠正。   “可爸爸为什么不来?”   “爸爸做错事,妈妈生气了。”   “爸爸坏,打他屁屁!”   佳佳举起小手,生气地挥了几下,姐妹俩安安静静地说着悄悄话,不敢打扰大人们,懂事得让人心疼。   其他人都忙着搬东西,都没顾上俩孩子,顾糖糖从屋子里拿出巧克力,走到姐妹俩旁边,剥开纸,分别塞进俩孩子嘴里。   “谢谢舅妈。”“谢谢嘟……妈!”   佳佳嘴里含着巧克力,鼓鼓的,说话含糊不清,可爱极了,顾糖糖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下,笑着说:“不客气,以后让舅舅送你们上学,好不好?”   “好,骑马马!”佳佳拍着小手,开心极了。   爸爸都不给她骑马马,她喜欢舅舅。   “好,一会儿就骑。”   顾糖糖替陆长川答应了,她搬了把小凳子坐,又拿出绳子,陪俩孩子翻花绳,一大二小玩得极开心,沉闷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 第391章 凡尔赛的陆母   陆大姐在屋子里坐了会儿,出来找孩子,看到两个女儿围在顾糖糖身边,开心地笑着,不由心里一暖,眼睛却涩了。   但她内心的不安定感,却倾刻间消失了,她有工作,能吃苦,还有给力的娘家人,明事理的弟媳妇,有什么好慌的?   她肯定比谁都过得幸福。   “妈妈,吃糖糖,舅妈给的!”   佳佳看到陆大姐,开心地跑了过去,还张大嘴显摆巧克力,小丫头牙齿和舌头都染黑了。   陆大姐在小女儿头上轻轻摸了摸,柔声问:“谢谢舅妈了没?”   “谢了,妈妈不气,打爸爸……屁屁!”   佳佳踮起脚尖,伸出小手去摸陆大姐的脸安慰,陆大姐眼睛一热,差点掉下眼泪,她背过身擦了,转回来笑着说:“以后和妈妈一起住在外婆这儿,好不好?”   “爸爸来吗?”佳佳问。   “偶尔会来看你们。”   一听郝平安还会过来看,佳佳瞬间开心了。反正在家里爸爸也不陪她玩,还是舅舅好,会给她骑马马,还会给她抓小虫虫呢。   “好呀,我去玩啦!”   佳佳迈着小短腿,开心地跑回去翻花绳,舅妈太笨了,总是翻错,她得盯着点儿。   “舅妈,错啦,这样子……”   佳佳快急死了,连手带脚地比划,口水都喷了出来,顾糖糖快笑死了,故意说:“哎呀,舅妈不会翻,佳佳你帮我好不好?”   “你看我翻啊,这样子……”   佳佳很认真地翻了个田,还试图教会顾糖糖,特别耐心,顾糖糖假装翻错了几次,才终于翻对。   “对啦,舅妈棒棒哒!”   佳佳比自己翻还开心,夸奖话不要钱一样,顾糖糖肚子都要笑痛了,小孩子真的好可爱呀。   “是佳佳教的好,好厉害!”   “舅妈也厉害!”   一大一小开始商业互捧,陆母和陆父都不由笑了,儿媳妇真是家里的福星,只要有她在,再愁的事都会轻松解决。   “长英,你要离婚了?”周师母大惊小怪的声音听着有点烦,语气里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嗯。”   陆大姐淡淡地应了声。   “啊哟,怎么好端端的要离婚了,你和长虹这姻缘可真是不顺,长虹还好,反正没孩子,离了也就离了,长英你可得慎重些,能凑合过就过吧,可别一时冲动!”   周师母表面上是关心,可句句都阴阳怪气。自打周红梅找了个货车司机对象后,她说话比以前硬气了不少,也更招人烦了。   “我家姑娘可不凑合,就算长英想凑合,我和老陆也不让她受这委屈,成天憋屈着过有啥好的,过得不舒服就回家,我们陆家的女儿,就算出嫁了,也永远是陆家人,随时随地都 能回来,不像有些人家,女儿嫁出去就不管了。哪怕被打得头破血流也不敢离,这日子过得有啥意思呢!”   陆母捧着一碗面从灶房间出来,听到周师母的话来火,火药一样怼了过去。   要是像周师母那样过日子,她宁可养女儿一辈子,也不会让女儿三天两头挨男人的打,这日子就不是人过的。   周师母变了脸色,骂人不揭短,朱向华可真缺德,难怪两个女儿都离了。   哼,朱向华嘴上说得硬气,以后家里肯定鸡飞狗跳,两个离婚的女儿住在娘家,还带了两个孩子,顾糖糖就算再大度,也不可能没意见。   她等着看朱向华的热闹!   “长虹对象找好了没?要是没找好,我家红梅对象有个同事,前年死了老婆,带了俩孩子,年纪是大了点儿,可工资高,脾气也不错,长虹要不要见见?”   周师母心里堵火,故意提陆二姐的婚事膈应人。   陆母脸一沉就要骂人,周正提着一篮子鸡蛋上门了,还在门口就叫了起来:“长川快来接一下!”   阴沉着脸的陆母,立刻阴转晴,喜笑颜开地迎了过去,嗔道:“小周你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家里鸡蛋吃不完。”   “我妈让人送来的,特意打电话让我送过来,车上还有些干菜,我去拿!”   周正放下鸡蛋,又跑出去拿来了一袋子干菜,干笋干土豆片豆角干梅干菜等,都是周母自己晒的,满满一大袋子。   “你妈太客气了,小周吃了饭没,我正好煮了面,你再吃点儿?”陆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周正来得恰是时候,正好打周师母的脸。   什么狗屁鳏夫,还带两个孩子,配得上她家长虹?   “那我再吃点儿,您做的饭好吃。”周正憨厚地笑着,说的话让陆母更开心了,乐颠颠地跑去煮面。   很快,陆母就捧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了,面上卧了四个金灿灿的荷包蛋,全都是陆母对未来女婿深沉的爱,也就是碗太小装不下,否则她肯定能煎十个。   “去屋里吃,晚上别回了,家里有房间。”   陆母现在看周正,越看越满意,就跟亲儿子一样。   “好咧!”   周正欣然答应,他朝陆二姐看了过去,陆二姐脸红了红,撇过头,嘴角含着笑,心里甜蜜蜜的。   她知道周正肯定是有意这个点来的,想给她长脸,这个男人的用心良苦让她感觉幸福极了,对未来的婚姻生活也充满了期待。   和周正这么细心体贴的人一起生活,一定很甜很甜吧?   周正去屋里吃面了,进屋时还冲周师母点头打招呼,他穿的是研究所的保卫科制服,和军装差不多,而且他模样也不差,浓眉大眼,血气阳刚,周师母看得傻了。   “向华,这后生不是长川朋友吗?”   周师母认出了周正,以前经常来陆家吃饭的,好像是在保密单位上班,工资也高,但有老婆孩子的。   陆母得意极了,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是长川战友,现在是长虹对象,过了年就结婚。”   周师母变了脸色,她大女儿红梅也是过了年结婚,货车司机虽然不错,可哪比得上保密单位的周正?   “我记得他不是有老婆孩子的吗?”   “前不久离了,小周现在一个人,和长虹正处对象呢,小周还说婚礼要办得隆重些,我和老陆也不管了,随他们年轻人去搞吧。”   陆母凡尔赛了一番,美滋滋地看着周师母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心情美好极了。   周师母悻悻地上楼了,心里比吞了一瓶醋还酸,凭什么啥好事都轮给陆家,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第392章 那天晚上就是你搞的鬼   酸溜溜的周师母阴沉着脸,上楼时和徐寡妇撞上了,差点被撞下楼梯,她扶着楼梯扶手,生气道:“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徐寡妇顾不上和她生气,着急问道:“陆长英是不是离婚了?”   刚刚她在三楼窗台上看到了,陆长川拖了满满一车子东西回来,都是陆长英的嫁妆,肯定离婚了。   哼,朱向华一天天的神气啥,两个女儿都让男人休了,脸都丢光了,有啥好神气的。   家里住了两个离婚的大姑姐,还拖了俩孩子,顾糖糖能受得了才怪,以后这栋楼有的是热闹看喽。   “你不是都看到了。”   周师母语气不好,这老骚货都去扫厕所了,丈夫还和这骚货黏糊着,比以前还越发频繁了。   本以为搞臭了徐寡妇,丈夫就会回归家庭,和她踏实过日子,可事与愿违,徐寡妇和李大爷分了,现在天天勾搭她男人,偏偏她男人又不争气,一勾就上,隔三差五都要来一回,甚至都不避着她了。   有苦说不出的周师母,对徐寡妇恨之入骨,可她又没法做什么,更不能像之前那样搞,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倒霉了,她和女儿怎么活?   徐寡妇立刻喜笑颜开,幸灾乐祸道:“陆家的风水肯定有问题,隔段时间就要出点事,看着吧,陆长川和顾糖糖估计也快离了。”   “人家感情好的很。”周师母哼了声。   虽然她也很想陆家倒霉,可人家小两口天天如胶似漆的,怎么可能离?   “刚结婚感情当然好,现在陆长英都离了,还带了两个拖油瓶,肯定要住在家里,谁家儿媳妇受得了?哼,顾糖糖又没生孩子,等那腻歪劲儿过了,有的是架吵,不离才怪!”   徐寡妇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楼下都能听到。   陆母正好在天井,听到这狗屁话,脸一下子黑了,快步穿进楼道,扯着嗓子骂:“徐秀英你扫茅坑都扫到自家碗里,当晚饭吃了吧?我家的事关你屁事,你腿伸得那么长四处勾搭男人,嘴也不安分,活该你去扫厕所!”   气坏的陆母头一回骂得这么恶毒,虽然以前她和徐寡妇三天两头吵,可都是骂些不痛不痒的话,从来不揭对方的短。但这回陆母真生气了,句句都在揭短。   徐寡妇脸色大变,一把推开周师母,咚咚咚地冲下楼,人还没到楼下,骂声已经传出去了。   “朱向华你不想别人说,就管好自个女儿啊,一个两个都离婚,总不能都是男人不好吧?我们这栋楼以后干脆改成离婚楼好了!”   两人在楼道口撞上了,彼此都是仇恨的目光,想吃了对方。   “我们楼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就是你个破鞋,养的儿子还是劳改犯,我女儿离婚算什么狗屁事,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由,想结就结,想离就离,既不违法,也不乱德,我家房子多,女儿回家住怎么了,关你个狗屁事啊!”   陆母反唇相讥,骂得徐寡妇体无完肤,一点体面都没了。   “朱向华,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就是你搞的鬼,你给我等着!”   徐寡妇咬牙切齿,吃人一样,要不是朱向华搞鬼,她现在还舒舒服服地上着体面的班,李大爷也不会和她分手了。   周师傅体力是好,可钞票太少,三天两头缠着她,给钱又不大方,她都快烦死了,都是朱向华害的,这笔帐她迟早会清算的。   陆母愣了下,反应过来,大骂道:“我呸,我可没那闲工夫管你那些脏事。再说了,你要是不想扫厕所,就清清白白做人啊,自己都不要脸了,别人搞你也是活该!”   徐寡妇却以为陆母在说风凉话,憋了好些时候的怒火,一下子就爆发了,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陆母毫不相让,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你扯我头发,我挠你脸,打得不可开交,也惊动了陆家人。   “别打了!”   陆长川一手拉了一个,制止了两人。   “长川你放手,我今天非挠死她!”   “你来啊,我怕你不成?我可不像你,像老鼠一样在背后搞鬼!”   两人披头散发地对骂,时不时还虚空踢几脚。要不是陆长川力气大,肯定制不住。   “就算老娘搞的鬼又怎样,你徐秀英敢搞破鞋,被人搞也是活该!”气急眼的陆母,不管不顾地骂。   “好啊,我就知道是你,我和你拼了!”   徐寡妇眼睛都红了,要冲过去撕了陆母。但陆长川拉住了,气得她踢了好几脚,陆长川只得硬忍着。   “你敢踢我儿子,老娘杀了你!”   陆母眼睛也红了,当她面都敢欺负她儿子,她饶不了这骚货。   陆长川头都大了,小腿骨也疼,可他不敢放手,怕他妈和徐寡妇打急眼出事。   躲在二楼看热闹的周师母,捂着嘴偷乐,陆母和徐寡妇都是她讨厌的人,一个倒霉扫厕所去了,一个替她背了锅,老天爷总算开眼了。   在陆父和陆大姐的劝阻下,两人总算分开了,脸上多了几道抓痕,头发也抓秃了几缕。虽然被隔开了,可还是像吃人一样瞪着对方。   “徐秀英,我家的事和你没关系,你还是先管好自家乱七八糟的事吧!”陆父沉着脸警告。   “怎么没关系,那天晚上就是朱向华搞的鬼,她自己都承认了!”徐寡妇恨声道。   “谁承认了?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谁愿意管你那些腌臢事!”陆母骂了过去。   “你刚刚承认了,朱向华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我怕你啊!”   陆父冲儿子使了个眼色,陆长川赶紧拉着他妈出去了。   “徐秀英,向华的性子你是清楚的,直来直去,从来不会在背后搞鬼,那天晚上的事和向华没关系,她也没必要搞你,而且她要是真想搞你,也用不着等到现在了,你好好想想吧!”   陆父语意深长地说了一番话,徐寡妇脸色青红交加,又羞又愧,年轻时她对陆父动过心,而且还是她最先认识的陆父,可陆父对她的示好视而不见。反而和处处不如她的朱向华在一起了。   在曾经喜欢过的男人面前,徐寡妇感觉到了羞耻,低着头没再吭声了,可心里还是恨极了陆母,她认定了陆母就是那天晚上的鬼。 第393章 你哥是不是有心脏病啊?   楼里的住户们都出来了,李大爷也在其中,背微佝着,白头发多了不少,眼神阴沉,顾糖糖无意中和他的眼神对上,心里咯噔了下。   这李老头心眼小,睚眦必报,从高高在上的八级钳工,跌落成了低人一等的扫厕所工,对那天晚上搞鬼的人肯定恨之入骨,徐寡妇胡说八道一通,这老头指不定记恨上陆母了。   徐寡妇出事后,顾糖糖和陆长川分析过几次,那天晚上叫起火的那个人,百分百是楼里的住户,其他人和徐寡妇无冤无仇,没那份闲工夫打击报复,而楼里最恨徐寡妇的人,应该是周师母了。   顾糖糖还想起来,她晚上上厕所时,偷听到徐寡妇和李大爷在浴室乱搞,当时楼道里有人,看背影就挺像周师母。   而且周师傅和徐寡妇好多年前就搞在一起了,周师母绝对是楼里最恨徐寡妇的,她这人又是笑面虎,表面笑嘻嘻,从不和人吵架,有啥事都心里憋着,像这样的人其实最可怕。反而是陆母这样明刀真枪的,才不可怕。   顾糖糖又在人群中扫了圈,平时最喜欢看热闹的周师母没在,估计躲在哪个角落偷着乐呢。   她想了想,走到徐寡妇面前,说道:“我爸说的没错,我妈要是想整你,不必等到现在,你和我妈认识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我妈在背后搞过人,她那直脾气,向来都是当面吵的。”   徐寡妇冷哼了声,脸色依然难看,但有了几分松动。   好像说的有点道理,可她还是觉得朱向华嫌疑最大。   顾糖糖又说道:“整你的人肯定和你有深仇,不是夺财就是夺夫,我妈和你这两样都扯不到一块,你好好想想吧,咱们楼里还有谁。”   徐寡妇脸色变了变,难道是她?   顾糖糖凑过去在徐寡妇耳边轻声道:“你和李老头,还有周师傅的事,我妈一直都不知道。但其他人知不知道可不一定,你可别被人踩了还当成枪炮打人,徐姨好好想想吧。”   徐寡妇脸色很难看,还有些羞惭,她没想到自己的那点事,连顾糖糖都知道了,难道那女人也早知道了?   想到周师母平时的笑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徐寡妇不禁打了个寒颤,后背也阵阵发寒。   顾糖糖笑了笑,扭头对陆母说道:“妈,回家商量二姐的婚事吧,别因为不相干的晦气事影响心情。”   陆母黑着的脸一下明朗了,朝徐寡妇狠狠瞪了眼,扬声说道:“这就回去,眼瞅着离过年没几天了,还得筹办嫁妆,忙都忙死了,哪有那闲工夫管别人家的晦气事。”   徐寡妇脸色更难看了,不声不响的陆长虹竟要结婚了?   哪个男的瞎了眼?   有人问出了她的疑惑,“向华,你家长虹找好对象了?”   “找好了,开春就结婚。”陆母喜气洋洋地回答。   看到大家震惊的神情,陆母心情更好了,之前和徐寡妇干仗的火气也烟消云散了。   “长虹对象怎么从没见过?”有人问。   “来过几回,你们都见过,是长川的战友,保密单位工作的小周,前几天还给送来了带鱼呢。”陆母语气特别骄傲。   “那带鱼敢情是长虹对象送的啊,保密单位工资可不少,福利也好,长虹福气太好了,找的对象一个比一个好。”   “长虹当姑娘时,我就说她福气好的很。”   “长英福气也好的,现在是新社会,离婚又不是丢人事,以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大家的口风迅速转变,之前的幸灾乐祸,都变成了夸赞和羡慕,陆家现在日子越来越红火,女儿离婚了也不影响再嫁,嫁的男人还比头一个好,说不定陆长英日后也能再找个更有出息的对象呢。   在大家的恭维声中,陆母心情愉悦地回了家,周正已经吃好了面,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他的身份不方便出去,便在屋里等着,陆二姐也在屋子里陪着他。   陆母推开门,门口一下子挤满了人,都是来看周正的。   “这就是长虹对象?长得真周正啊,长虹也真是的,找好对象都不说一声。”   “长虹,听你妈说开春就要结婚,这么快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问,陆二姐脸都羞红了。   周正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一一给人敬,敬完了烟才笑着说:“开了春就办喜酒,到时候请各位来吃喜酒啊!”   “一定一定,恭喜你们啊!”   “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大家都出声恭贺,周正喜笑颜开,陪这些人寒暄着,他见过世面,又会说话,没多会儿就和大家伙打成一片了。   陆父十分欣慰,周正愿意放下身段,主动和邻居们交好,说明他对女儿是真心,不像高高在上的李光杰,和长虹结婚好几年了,都没给邻居敬过香烟。   邻居们挺识趣,并没打扰太久,等他们走后,周正才说了来意:“我妈想见见长虹,我过来是想问问,能不能年前领证,正月我带长虹回家见我妈,喜酒等过了年就办,东城办一回,老家办一回,不知道您二位和长虹觉得怎么样?”   陆二姐羞得低下头,双手不安地扭着,心跳得如同小鹿乱撞,这也……太快了吧?   陆母自然一百个乐意,不过她没表态,家里的大事都是丈夫作主。   陆父沉吟着没说话,周正忐忑地搓着手,生怕被拒绝。   “这事得问长虹,我和她妈没意见。”陆父没直接答应。   周正扭头看向陆二姐,眼神火辣,陆二姐羞答答地点了点头,周正欣喜若狂,要不是在家里,他肯定要抱起陆二姐转几圈。「   他周正总算有知冷知热的媳妇了,以后还会有可爱的孩子,他苦了那么多年,终于尝到甜味了。   周正是急性子,陆大姐刚拿了离婚证没几天,他就拉着陆二姐去领证了,不过陆二姐还是住在娘家,等办了喜酒后才搬去周正那儿住。   陆大姐离婚的闹心,都被陆二姐的喜事冲淡了,陆母每天都忙着采购嫁妆。虽然女儿是二婚,可也不能办得太潦草,一切都得和头婚一样置办。   好在陆大姐搬回家住,帮了陆母不少忙,陆家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顾糖糖快期末考试,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好多天都没去回春堂了,也有好几天没见到沈宵云了。   这天中午在食堂吃饭,顾糖糖和颜如玉都在,还有水玉心和上官凤她们,吃着吃着,颜如玉突然问:“糖糖,你哥是不是有心脏病啊?” 第394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顾糖糖正在啃大排,听了这话不禁哑然失笑,“我哥的身体不晓得有多棒,全身上下的零件都好,没一个不好的。”   沈家人体质都很不错,小孩子从小就会泡药浴,几乎连感冒都不会有,沈宵云怎么可能会有心脏病?   颜如玉皱了眉,疑惑地自言自语:“那你哥怎么经常心口疼。”   顾糖糖心里咯噔了下,问道:“我哥心口疼?什么时候的事?”   颜如玉突然脸红了红,含糊说道:“就是在大街上碰到你哥了,你哥为了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请我吃饭,他心口疼了。”   “你和我哥经常一起吃饭?”顾糖糖抓住了要点,饶有兴致地打量朋友。   向来大大咧咧的颜如玉,脸色变得不自然,结结巴巴地说:“也没太经常,就是偶尔碰到,东城这么一点大,碰到的机会大嘛,你哥挺客气的。”   “我哥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就经常请你吃饭,对吧?”顾糖糖笑着问。   “对,就是这样。”   颜如玉点点头,又低下头扒拉饭,不敢再抬起来了。   “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糖糖你哥干嘛不以身相许?”水玉心不解地问。   请吃饭多麻烦啊,直接以身相许得了,水玉心向来想事都是将复杂的事简单化。   “咳咳……”   颜如玉吓得一口饭全呛鼻子里了,脸憋成了紫红色,坐她旁边的米湘君赶紧拍她背,过了好久才缓下来,还从鼻孔里掏出不少饭粒。   “玉心你汉语不好别瞎说,我和糖糖她哥只是普通朋友,晓得不,普通朋友。”颜如玉郑重其事地强调。   “我汉语哪不好了?糖糖她大哥说我进步很多,我都能背古诗了,红豆生南国,春天发几枝,劝你多采……多采摘,此物最相思。”   水玉心瞪圆了眼睛,鼓起腮帮子,这话她听着极不顺耳,开学时她汉语是不好,可现在她是士别三日的水玉心,汉语绝对没问题。   “噗。”   桑虹没忍住,也差点米饭呛气管,捂着嘴使劲笑,水玉心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是这样的。”顾糖糖笑着纠正。   水玉心念了几遍,撇了撇嘴,“不都一样,反正我汉语很好。”   “没错,你汉语最棒了。”   顾糖糖不吝夸赞,可不能打消这姑娘的积极性,好不容易她大哥才开了一点窍,教这姑娘学汉语,交换条件是水玉心教她大哥养宠物,两人的感情日进千里,估摸着大学毕业就能办喜酒了。   未来大嫂嘛,可不得好好哄着。   水玉心又开心了,继续吃饭。   顾糖糖把话又转了过来,问道:“我哥心口疼有多久了?”   “我知道得有十来天了,你哥说没事,不是特别疼,就是时不时抽几下。”颜如玉有点担心,便问:“你哥不会有事吧?”   要是沈宵云有事,她以后找谁蹭免费大餐?   狗三哥现在心里眼里只有桑虹,对她这亲妹妹不闻不问,无情无义,别说免费大餐,连一块水果糖都蹭不上了,狗三哥甚至还不要脸地打她零花钱的主意,哼,见色忘妹!   顾糖糖皱了眉,这段时间她忙着期末考试,还有陆家的事,都没怎么回回春堂,沈宵云也没见到,好端端的怎么会心口疼?   “我放学了回去看看,应该没事吧。”顾糖糖安慰道。   “没事就好。”   颜如玉松了口气,安心吃饭。   吃完了饭,大家都要回宿舍看书,半路上和米半夏遇上了,看样子是特意来堵人的。   “顾师妹好呀。”米半夏像没事人一样,笑得特别得意。   顾糖糖没理她,拐了过去,米半夏又围了上来,“顾师妹,识时务者为俊杰,巫领导很赏识你呢。”   “你自己想当狗就当,我没兴趣。”   顾糖糖冷笑,眼神鄙夷,那个巫常鸣最喜欢年轻女人,目的很明显,为了滋补身体,米半夏眼角眉梢都有了春意,显然和巫常鸣已经搞在一起了,靠出卖身体上位,有什么好得意的。   米半夏眼神变冷,笑容不变,冷声道:“顾师妹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说完她便走了,顾糖糖眉头皱紧,这女人又要搞什么鬼?   放学后,顾糖糖直接去了回春堂,沈宵云还没下班,她去找蒋玉华了解情况。   “心口疼?宵云没说啊。”蒋玉华吃了一惊。   而且小孙子的气色还不错,不像生了病,怎么会心口疼?   “可能是上班太辛苦了,回头等哥回来测个脉。”顾糖糖安慰,怕奶奶担心。   “你哥打小身体就好,连伤风感冒都很少有,不会有事的。”蒋玉华不是太担心,反而关心起了顾糖糖在陆家的生活。   “没事,长川哥大姐人很好的,而且过了年二姐就要出嫁了。”顾糖糖笑道。   蒋玉华摇了摇头,“你这两个大姑姐婚姻都不顺。”   姑娘人都挺好,就是挑男人的眼光不怎样,希望陆大姐也能找到良缘吧。否则天天住在娘家,时间长了肯定会有矛盾,孙女得多闹心。   “一婚不顺,二婚就顺了嘛。”顾糖糖倒不担心,陆大姐又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就算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也不可能一直住在娘家的。   吃晚饭时,沈宵云也没回来,打电话说要加班,顾糖糖只得先回家,第二天一早,蒋玉华就打电话来了,说给沈宵云测了脉,并没问题,顾糖糖这才放心。   “你哥怎么了?”陆长川关心的问。   “颜如玉说他心口疼,可能是太累了吧。”顾糖糖语气轻松,老爷子亲自测的脉,肯定不会有事。   陆母给她拿了半个咸鸭蛋,说道:“长川以前在部队训练太累,心口也会疼,还打电话回来说,我担心得要死,让他去医院看看,医生说是锻炼太猛拉伤了肌肉,没大事。”   陆长川不好意思地笑了,那个时候他刚进部队,性格有些娇气,有点痛就要打电话回家说,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丢脸。   “陆同志在家吗?”门口宋智国捧着一个饭盒,礼貌地问。 第395章 沈宵云体内的蛊虫   “爸,有人找你。”陆大姐坐得离门口最近,还以为是找陆父的,起身去开了门,和宋智国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愣住了。   “是你?”两人齐齐出声。   陆大姐忍不住笑了,问道:“你怎么认识我爸?”   “不是,我找陆长川同志。”宋智国忙解释。   他不知道陆长川和陆大姐的关系,但肯定不是父女关系。   “你找我弟弟?快进屋吧。”   陆大姐拉开门,让人进来。   “宋同志?快请坐。”   陆长川有些意外,没想到宋智国会过来,他拉了把椅子放在宋智国面前。   “不坐了,我母亲做的红枣糕,味道还不错,还是热乎的。”   宋智国不好意思地将饭盒放在桌上,这些日子陆长川隔三差五地送颜料和纸,母亲知道后,就蒸了拿手的点心,让他送过来,母亲说不能只进不出,要有来有往才行。   “你妈太客气了,那些颜料我没花钱的,吃过早饭了吗?”陆长川笑着问。   “吃过来的,我去上班了。”   宋智国笑了笑,准备离开,陆大姐从桌上拿了个煮鸡蛋,塞到他口袋里,“路上吃吧,别和我客气。”   “那……我收下了,谢谢。”   宋智国拿出鸡蛋,想还给陆大姐,可手刚和陆大姐碰上,他就羞红了脸,只得收回了鸡蛋,红着脸走了。   陆长川本想送送,顾糖糖拽了他一下,结果就是陆大姐送出的门。   “段阿嬷,你买菜回来啦。”   陆大姐和人打招呼,段阿嬷提着一篮子菜,慢慢地走了回来,气色比从前好了不少,和宋智国打了个照面。   段阿嬷一眼就认出了他,立刻侧过身,还加快了脚步。   宋智国已经跨出了门,走了几步,他猛地停下,回头看着段阿嬷的背影,就是他记忆里的模样,只是更瘦了些。   “大妈?”   宋智国不敢相信地叫了声,背影滞了滞,走得更快了。   “大妈!”   宋智国确定了,惊喜地追了上去,很快就赶到了段阿嬷前面。虽然不再是记忆里端庄华贵的模样,脸上还长了不少皱纹,可就是大妈,他不会认错的。   “大妈,你还活着?太好了,我一直在找你,母亲也很思念你。”   宋智国惊喜得语无伦次,他没想到大妈还活着,他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了。   段阿嬷本来不想和他相认,可看到朝思暮想的孩子,她还是没忍住掉下了眼泪,枯瘦的手在宋智国脸上摩挲着,哽咽问道:“你妈还好吗?”   “好的,她很想你,天天念叨你。”   宋智国又哭又笑,要不是在外面,他肯定会抱着大妈哭。   虽然大妈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他从小养在大妈膝下,大妈对他视如己出,还教了他很多人生道理,在他心里和母亲一样重要。   “没事就好,你快回家吧,我这儿少来。”段阿嬷很快就冷静了,她现在还没摘帽子,会连累智国母子的。   “大妈,我先去上班,等下了班再来看你。”   宋智国没答应,好不容易才找到大妈,他怎么可能不来,他还想把大妈接到身边照顾。哪怕再苦再难,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能挺过去。   陆大姐惊愕地看着,等这娘俩分开,她才小声问:“段阿嬷你们这是?”   宋智国笑着说:“她是我大妈,我找了好久,没想到你们住在一起。”   陆家人听到动静也出来了,都很意外,段阿嬷说她孤寡一人,无儿无女,哪成想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但听起来又不像是亲生的。   陆长川让他们进屋说话,宋智国也不着急上班了,搀扶着段阿嬷坐下,说起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很信任陆长川,觉得没必要隐瞒。   “我母亲是大妈的陪嫁丫环,情如姐妹,我祖父生性风流,娶了多房姨太太,大妈身体不好,不能生育,那些姨太太儿子一个接一个生,我母亲和大妈商量后,也当了姨太太,生下了我,过继给了大妈。”   “你妈没和我商量,她私自做的主,胆大的很。”段阿嬷补充。   银杏漂亮温柔,还会做一手好点心,她本打算给银杏找个好后生嫁出去,做正头夫人的。至于儿子有没有都无所谓,那些姨太太她才不怕。   可银杏担心她没儿子傍身会在宋家受欺负,头一回胆大包天地做了决定。等她知道时,木已成舟,只得给银杏抬了房,智国生下来后,她便亲自教养,银杏则替她管家,她们依然情如姐妹。   陆母忍不住问:“都说你是永昌百货的大小姐,是不是真的?”   段阿嬷笑了笑,“是的,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永昌百货也没了。”   “那你为什么姓段?”陆母更好奇了。   既不姓郭,也不姓宋。   “我母亲姓段。”段阿嬷解释。   她厌恶郭这个姓,更厌恶宋姓,死里逃生后,她便改成了段姓。   陆母朝宋智国看了眼,眉清目秀的,一看就是有教养的人,只可惜成分不好,再好都白瞎。   宋智国并没久坐,他还要去上班,送段阿嬷上楼后,他便匆匆走了。   陆母这才审问大女儿,“你和那个宋同志是怎么认识的?”   陆家人都炯炯有神地看向陆大姐,他们也想知道。   “就是元旦前几天,我不是摔跤崴了脚嘛,是宋同志送我回家的,我还想找他感谢呢,一直都没找到,长川你怎么认识的?”陆大姐大大方方地解释了。   “是我的一个病人,他在废品回收站工作,我和长川哥去了几趟回收站,慢慢熟悉了。”顾糖糖笑着说。   陆母这才理清了关系,感慨道:“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个宋同志以前可是大少爷,现在却去回收废品了,唉。”   “宋同志画画很厉害,有真本事,以后不会差的。”陆长川对宋智国很有信心。   他虽不懂事,可也能看出宋智国画的画不一般,有真本事的人肯定会有出头之日。   陆父点头赞同:“没错,这位宋同志大起大落都还能不卑不亢,心态很好,很不错。”   “再不错也白瞎,成分太差。”陆母摇头。   这样的后生是娶不到媳妇的,谁家姑娘敢嫁啊。   宋智国之后隔三差五都会过来看望段阿嬷,来得很勤,有时候还会给陆家送他母亲做的点心,味道非常好,比买的好吃多了。   期末考试终于考完了,寒假也开始了,顾糖糖终于见到了沈宵云,她回回春堂吃饭,才刚和沈宵云碰面,系统就响起了警告。 第396章 谁下的蛊?   顾糖糖心里一咯噔,蛊虫?   沈宵云身上怎么会有蛊虫?   谁下的?   “糖糖你怎么总看我?是不是我越来越好看了?”   沈宵云甩了下头发,前面的呆毛也甩了下,还摆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   顾糖糖现在哪有心思玩笑,她急忙抓住沈宵云的手,仔细测脉。   “我身体好的很……咝……”   沈宵云想抽出手,他身体比牛还结实,怎么可能生病嘛,可心口突然一阵刺痛,他忍不住叫了声,脸色也白了白。   “是不是心口疼?”顾糖糖急切地问。   她现在很自责,不应该不放在心上的,颜如玉和她说的时候,她就应该找到这傻哥哥检查的,也不至于耽搁这么长时间了。   测脉很健康,查不出一点问题,顾糖糖并不意外,连老爷子都没测出来,显然这蛊虫隐藏得极深,普通的测脉测不出来。   沈宵云按了按心口,满不在乎道:“没事,估计是干活拉伤了肌肉。”   他能吃能睡能蹦能跳的,怎么可能有事嘛。   顾糖糖细细打量傻哥哥,其实细看还是能发现端倪的,沈宵云瘦了些,气色也不及往常。但不仔细看不出来,尤其是朝夕相处的家人,根本发现不了。   沈宵云被看得不好意思,打趣道:“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是不是想哥哥了?”   顾糖糖眼睛一下子红了,她不会蛊术,也不知道要如何救哥哥,怎么办?   【积分到达十万,奖励蛊术】   系统又出声了,之后便陷入沉寂。   顾糖糖又笑了,现在只有六万多积分,还差三万多。但她一定会尽快攒到十万的,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要救哥哥。   “糖糖你没事吧?”   沈宵云慌了,妹妹又哭又笑的,不会是学习太累,脑子抽抽了吧?   顾糖糖擦了眼泪,板下脸问:“我问你话,你得老实交待,否则我以后不理你了。”   沈宵云心虚地低下头,脚尖使劲磨着地面,不敢抬头,一看他这样子,顾糖糖就知道傻哥哥肯定有事瞒着她。   “你天天说我们是一家人,可做事却背着我,根本不把我当一家人,哼,以后咱们各走各的道吧!”   顾糖糖假装生气,转身就要走,沈宵云吓得赶紧拉住妹妹,小声哀求:“糖糖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是怕你生气,我就只去了两次,真的,毕竟是我们亲妈呀,我……我不忍心看她受苦,就去送了些钱……糖糖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去看顾金凤了?”   顾糖糖皱紧了眉,如果只是顾金凤,绝对不会中蛊。   顾金凤就算再蠢再自私,也不可能害亲生儿子,而且她也不会用蛊。   沈宵云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说:“就去了两次,我……我没和你说。”   “除了去看顾金凤,你还做了什么?”   “没了,绝对没有!”   沈宵云举手发誓,心里其实还有点虚。但他觉得请颜如玉吃饭的事,妹妹应该不会生气,他还是不说了吧。   顾糖糖皱紧了眉,这么看来,沈宵云身上的蛊虫,不是在单位,就是在顾金凤那儿中的,到底是谁在搞鬼?   她突然想到了米半夏,那天和她说的话,还有那诡异的笑容,顾糖糖心沉到了底,十之八九是米半夏这贱人。   拿她没办法,就拿她身边的亲人下手,该死的,她饶不了这贱人!   顾糖糖咬紧了牙,米半夏以后再算帐,当前之急是去除傻哥哥身上的蛊虫,她得赶紧升级系统,上哪去迅速攒三万积分?   她没把这事告诉沈家人,沈家医术厉害。可对蛊术一无所知,说了只是让沈家人空着急,影响过年的心情,她一个人着急就够了。   “糖糖,快来吃汤圆。”   蒋玉华捧了一碗芝麻汤圆出来了,厨房阿姨做的,猪油黑芝麻还有花生碎,又香又糯,顾糖糖最喜欢吃糯叽叽的点心,可今天她却没一点胃口,吃得慢吞吞的。   “是不是不舒服?”   蒋玉华担心地摸孙女额头,温度正常,又给她诊脉,也没问题。   “没有,来之前我婆婆煮了小馄饨,我吃了一碗,不是很饭。”   顾糖糖打起精神,笑着编了个理由,蒋玉华这才放心,笑道:“那你少吃些,汤圆吃多了容易积食。”   “吃不完我吃,我胃口大。”沈宵云笑嘻嘻地拍了拍肚皮。   “都给你!”   顾糖糖将一半汤圆都划给了他,心里酸涩,又不敢表现出来。   她打算去趟顾家村,顾金凤那儿应该有线索。   吃过汤圆后,顾糖糖准备去严长卿那问问,严长卿对旁门左道都有些涉猎,或许了解蛊术,看有没有办法压制沈宵云体内的蛊虫,等她攒够积分。   “糖糖!”   沈青云出来叫住了她,顾糖糖已经推出了车,着急要走,便说:“大哥有事吗?”   “出去说。”   沈青云帮忙推车到了旁边僻静角落,这才严肃地问:“宵云是不是出事了?”   刚刚他远远看到堂妹和傻弟弟在说话,蠢弟弟没心没肺的,堂妹眼睛红了,显然蠢弟弟身体出了问题,这些日子他也有所怀疑,感觉蠢弟弟气色不及从前,可测脉又查不出来。   顾糖糖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掉下来,沈青云表情更严肃了,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下,说道:“有事别一个人承担,和大哥说,就算大哥帮不上忙,也能出出主意。”   “大哥,哥哥他被下了蛊,我现在还不会蛊术,救不了哥哥……”   顾糖糖眼泪流了下来,哽咽着说了。   沈青云皱紧了眉,蛊术他在书上看到过,是苗疆那边的一种秘术,水玉心也和他提过,但水玉心并不会蛊术。   “我们去找水玉心,她认识会蛊术的人,别急,宵云傻人有傻福,肯定不会有事。”沈青云嘴上安慰着,心里却急得烧火,蠢弟弟虽然蠢了点儿,可还是蛮可爱的,要是出事了,他以后找谁试毒?   顾糖糖眼睛亮了,对呀,她把水玉心给忘了。   好在水玉心还没回家,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订好了火车票。要是他们晚来一步,就找不到人了。   “你哥中了蛊?不对,蛊术只有黑苗会用,东城不会有蛊,你是不是看错了?”水玉心表情变得严肃。   苗疆的蛊术不可外传,而且黑苗也不和外族通婚,东城离苗疆那么远,怎么会突然出现蛊术? 第397章 突然回来的顾惜惜   “没有,就是蛊术,我可以百分百肯定,玉心你有办法吗?”顾糖糖语气极肯定,系统不会骗她的。   可三万多积分没那么快攒够,她担心沈宵云的身体吃不消。   水玉心摇头,“我不会蛊术,只有黑苗会,但黑苗生活在大山里,平时都不出来。不过我爷爷认识他们,我打电话问问吧。”   “谢谢你,玉心。”顾糖糖十分感激。   水玉心白了眼,“朋友之间用不着客气,你这样好假。”   顾糖糖哭笑不得,这姑娘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了当。   水玉心打到了寨子里,等了许久才接通,寨子太大,又都是山路,叫人接电话都要老半天,而且水玉心爷爷住在半山腰,更费工夫了。   “心心,什么时候回来?爷爷想你了。”   老爷子一接电话就嚷嚷起来,孙女去上学这半年,他过得没滋没味的,吃饭都没劲儿,就盼着孙女快点放假回来,陪他好好吃顿饭。   “阿爷,我有个朋友中了蛊。”水玉心严肃道。   “确定?”   水老爷子立刻严肃起来,这可不是小事。   “确定,阿爷,你不是认识黑苗吗,有没有办法救我朋友?”   “没那么简单,蛊有很多种,而且下蛊的人不一样,解法也不一样,有些蛊只能下蛊的人解,心心,你朋友是不是男的?”   “嗯,是我同学哥哥,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好朋友顾糖糖,她家的饭特别好吃。”   水老爷子一听就知道了,孙女每次打电话都要提那个顾糖糖。他虽没见过面,但也了解了不少,出自杏林世家,长得漂亮,医术高明,家里的饭菜特别好吃。   “你同学哥哥是不是负了姑娘?”老爷子问。   外面的人若是中了蛊,十之八九是负心汉,顾糖糖人品好,她哥哥可不见得是好人。   水玉心转达了阿爷的话,顾糖糖断然道:“不可能,我以性命担保,我哥哥绝对不会负心,而且他还没处过对象。”   “你和我阿爷说。”   水玉心将话筒递了过来,顾糖糖恭敬道:“水爷爷,我是顾糖糖,玉心同学,我哥哥的症状是心口疼,不影响吃饭睡觉和工作。但气色明显变差,想向您请教,他中的是什么蛊?”   “除了心口疼还有什么?”老爷子问。   “没了,心口只是偶尔抽痛,并不严重。”   水老爷子皱紧了眉,他想到了一种阴毒的蛊,但这蛊在黑苗已经失传五十年了。   “我带人来看看。”   顾糖糖受宠若惊,忙说:“不敢劳烦您老人家,我带我哥哥过去吧。”   “不用,你们过来太麻烦,我现在就动身。”   水老爷子是个急性子,挂了电话后,就进山找黑苗族长了,他和黑苗那边时常有联系,和族长关系还不错,所以知道黑苗的一段秘辛。   五十年前,黑苗族长的亲姑姑,认识了山下一个外族男子,不惜违背族规,和这外族男子有了肌肤之亲,而且还带外族男子进了黑苗的禁地,结果就是寨里最珍贵的蛊母被这男子偷走了。   蛊母是所有蛊虫的祖宗,只要有了蛊母,蛊虫就能生生不息,还能繁殖更多品种的蛊虫,这外族男子不声不响地偷走了黑苗最大的宝贝,然后悄无声息地走了。   当时的族长是现任族长的曾爷爷,也是那个黑苗姑娘的亲生父亲,大发雷霆,带了族人去山下找那个男子,可一无所获。   那男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而那黑苗姑娘却怀了身孕,族长父亲大义灭亲,将怀孕的亲生女儿关进了蛇窟惩戒,这姑娘每日承受千万条毒蛇的啃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还是她亲妈看不下去,亲自喂了女儿一碗毒药,让她了断了。   但族长也因为蛊母被偷,十分自责,没几年就去世了,还留下遗言,让子孙一定要找到蛊母,并且杀了那个外族男子。   五十年过去了,那外族男人恐怕已不在人世,可现在外面突然出现蛊术,水老爷子一下子就想到那个男人,本人不太可能,应该是他的后代,蛊母也肯定在男人后代手里。   天黑时,水老爷子找到了黑苗族长,说了沈宵云中蛊术的事,黑苗族长面色大变,厉声问道:“东城在哪?”   曾爷爷,爷爷,他父亲三代人都在找那个男人未果。因为蛊母被偷,寨里很多蛊术都失传了,曾爷爷和祖父,还有父亲也都背负了极大的心理压力,郁郁而终。   父亲临终时,嘱咐他一定不要忘了找到蛊母,他每年都会出山找人,可依然没有发现。五十年过去,那个男人想必不在人世了,族长对找到蛊母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却听到了好消息。   “很远,要坐火车过去,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找人。”水老爷子一点没客气,他救过族长的性命,是生死之交。   族长面露为难,他买不起车票,寨里的人自给自足,不和外面的人打交道,没有经济来源,哪买得起车票。   “我出钱,哎呀,你别收拾了,现在跟我走。”   水老爷子拖着人走,再拖下去,那个顾糖糖哥哥只怕身体受不住了。   顾糖糖估算了下时间,水老爷子住在大山里,去县城坐火车要一天,火车上要四五天,赶到东城少说得一个星期,她不能枯坐着,得去趟顾家村。   陆长川特意请了假,骑车和媳妇一块回去,姚阿翠一直住在老家,偶尔进城住几天,过得十分惬意,顾糖糖没提前打电话。当她出现在村口石桥时,地里干活的人便跑去通知姚阿翠了。   村民们都热情地围了上来,连严肃的大队长都露出了笑容,他小儿子顾建军两个月前转正了,现在是印染厂的正式工,成功实现了阶层飞跃,其他和小儿子一块进厂的学徒工,现在都没转正,大队长心知肚明,是顾糖糖的功劳,自然不敢怠慢。   姚阿翠乐颠颠地迎了出来,笑盈盈地嗔道:“回来怎么不打电话,家里都没菜。”   “我买了。”   顾糖糖提了提手里的肉,她心里有事,和姚阿翠聊了会儿,就表示要去看看顾金凤。   “是该去看看,毕竟是你亲妈,本来你不来我也要给你打电话,村里有人说闲话了,顾惜惜都回来看过了。”姚阿翠劝道。   顾糖糖变了脸色,顾惜惜天天躲着顾家人,怎么会主动回来?   她敏锐感觉到,顾惜惜的回来不一般,甚至可能和沈宵云中蛊有关。如果真是她猜的这样,她绝对饶不了顾惜惜。 第398章 就是顾惜惜下的蛊   “顾惜惜什么时候回来的?”顾糖糖问。   姚阿翠想了想,说道:“元旦前后那几天,没错,就是那几天,顾惜惜来了没多久,你哥也来了。”   顾糖糖心沉了沉,时间对上了,可顾惜惜怎么会蛊术?   “奶奶,我现在去看看顾金凤。”   顾糖糖心急如焚,她得去看看顾金凤身上有没有蛊虫。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顾惜惜先将蛊虫种在顾金凤身上,过几天再转移到了沈宵云身上。   顾金凤身上应该还有蛊虫,只要见过就知道了。   “去吧,回来吃中饭。”姚阿翠收拾起了肉,她要做孙女爱吃的红烧肉。   顾糖糖提了些礼物,和陆长川一块去了顾外公家,还没到门口,就撞上了匆匆忙忙赶回家的鲁巧妹,她听到人说顾糖糖回来了,工分都不挣了,急忙跑回来。   “糖糖,长川,你回来啦,快屋里坐。”   鲁巧妹殷勤地打开大门,让他们先进去。   虽然分家了,但他们一家还和公婆住在一起,只不过各烧各的。   “快过年了,我回来看看。”   顾糖糖客气地笑了笑,将礼物分了一半给鲁巧妹,剩下一半给顾外公。   不过顾外公不在家,去出工挣工分了,顾外婆也不在,去山上割猪草了,只有顾金凤一人在床上躺着,鲁巧妹领着他们去了顾金凤房间。   “味道有点大,糖糖长川你们忍着点啊。”   推门之前,鲁巧妹提醒了句,顾外婆每天忙里忙外的,喂鸡养猪洗衣服还要做饭,不可能精心照顾女儿,每天都保证一日三餐就很不错了,卫生方面肯定差了些。   顾糖糖早有心理准备,但推开门,还是被熏到了,门窗紧闭着,气味散不出去,一股又热又臭的气味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躺在床上的顾金凤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大姐,糖糖和长川来了!”鲁巧妹大声叫着。   顾金凤还是没睁眼,但眼帘颤着,显然早醒了。   或许是无颜面对女儿,又或者是不想见吧?   顾金凤此时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好,瘫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吃喝拉撒都得人照顾,时间一长,就算是亲爹亲妈都嫌弃了。   每次给她擦身体时,她妈都会骂骂咧咧,说一些难听话,有时候都忘记给她擦身体,床单弄脏了也不换,她受不了让她妈换,她妈都会不耐烦,还说她是有福不会享。要是不和沈明江离婚,不和顾糖糖闹翻,现在也不至于过这苦日子。   若是以前,顾金凤肯定会反驳,可现在她无言以对,她早后悔了,也认清了现实,没有沈家的照拂,她在单位寸步难行。   以前对她客客气气的同事和领导,自打离婚后都换了脸一样,离婚没几天就将她调离了原来的学校,调去了郊区的小学校,坐公交车都要两三个小时,再加上她腰受了伤,没法去上课,学校只给她发十八块生活费。   十八块钱连药费都不够,吃喝都得父母管,遭人嫌也是她活该,好在宵云隔三差五地会过来,买吃的喝的,还给一些钱,她爸妈的脸色也好看了些。   而她付诸了所有心血的顾惜惜,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元旦那阵子倒是来了,提了几斤皱巴巴的苹果,假惺惺地说想她,顾金凤早看穿了这养女的真面目。要不是这畜生,她也不会瘫在床上。   她骂走了顾惜惜,让这畜生以后都别来了,顾金凤现在只后悔当初鬼迷心窍,为了顾惜惜这畜生,寒了亲生儿女的心。   现在亲生女儿就在面前,可她无颜面对,顾金凤不敢睁开眼,只得装睡,她也不想让顾糖糖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更希望顾糖糖见她没醒,早点离开。   顾糖糖没走,走到了床边,轻轻碰了下顾金凤的手,果然——   【百年蛊虫一只,奖励积分200,目前积分65800】   顾金凤体内也有蛊虫,正是她将蛊虫传给沈宵云的。   “最近有没有心口疼?”顾糖糖冷声问。   顾金凤眼皮颤了几下,没出声。   “别装睡了,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事关我哥的性命!”顾糖糖火气一下子冲了上来。   虽然蛊虫和顾金凤无关,可她还是生气。要不是顾金凤引来了顾惜惜,怎么会害到沈宵云?   这对母女就跟扫把星一样,前世害死了沈宵云,这一世还要害。   顾金凤吓得睁开眼,惊问道:“宵云怎么了?”   上次看儿子身体好好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   “你的好女儿顾惜惜害的啊,先在你身上下毒,我哥来了后,毒再转移到我哥身上,连爷爷都没办法救的毒。”顾糖糖咬牙切齿地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恨。   她决饶不了顾惜惜!   顾金凤脸色惨白,挣扎着要起来,陆长川过去搀扶着她起来,用被子垫着,大口大口喘气的顾金凤,急着问:“你也没办法吗?你哥现在怎么样了?”   “你还知道关心我哥?你心里不是只有顾惜惜吗?”顾糖糖嘲讽道。   顾金凤脸更白了,心里比刀扎还疼,她现在恨不得死的是自己。要是能把毒都转移到她身上就好了,她反正废了,儿子还大好年华,用她的一条命换儿子的命,值!   “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求你原谅,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顾金凤惨然一笑。   “心口疼不疼?”顾糖糖问。   顾金凤摇头,她除了腰疼,其他都不疼。   “顾惜惜来了后,身体有没有异样?”   “没有,她没待多久,我把她骂走了。”   顾金凤急于解释,她已经和顾惜惜决裂了。   顾糖糖嘲讽地哼了声,现在决裂有个屁用,该问都问完了,顾金凤身体的蛊虫,应该不会发作,目的就是为了转移给沈宵云,下蛊的人用心真歹毒。   鲁巧妹人都吓傻了,到现在都没清醒,外甥那么好的人怎么会中毒了呢?   听起来还很严重,要是救不好……呸呸呸,大吉大利,沈神医和糖糖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治好宵云的。   顾糖糖转身走了,她得尽快回城找顾惜惜,问清楚蛊虫的来源。   “糖糖,我求你个事,能不能治好我的腰?”顾金凤叫住了她。   顾糖糖转过身,冷冷地看着,顾金凤表情愧疚,眼神却变得坚定,像是下定了决心,她哀求道:“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你,我想去看看你哥,你帮我治治腰,求你了。” 第399章 找顾惜惜算帐   鲁巧妹怕顾糖糖生气,斥道:“糖糖忙的很,哪有功夫给你治腰,睡你的觉吧!”   又对顾糖糖陪笑说:“你别理她,这屋里味大,快出去吧,中饭在家吃,我去做饭。”   “不用了,我要赶回城。”   顾糖糖拒绝了,她本来想走,可这具身体却不肯走,她感觉到了,应该是原身的执念吧,原身还是关心顾金凤的。   “好,我给你治。”   顾糖糖答应了,就当是回报原身吧。   “谢谢……”   顾金凤颤抖着嘴唇,眼里都是泪,她更羞愧了,她对不起一对儿女,以前她什么都没为儿女做,这次她得做点什么了。   顾糖糖给她测了脉,再检查了腰伤,其实伤势并不严重。但顾金凤没遇上好医生,越治越严重。要是再拖上一段时间,恐怕真要瘫了。   她拿出银针,给顾金凤扎了几针化淤,扎针过程中,顾外公和顾外婆他们也回来了,看到顾糖糖在给女儿治疗,老两口老泪纵横。   “十日后我再来扎针,过两天就可以下床了,膏药三天换一回,不要剧烈运动!”   顾糖糖留下了膏药,还有内服药丸,吃了药再贴上膏药,顾金凤明显感觉到僵硬的腰有了感觉,上半身能活动了。   “谢谢!”顾金凤感激道。   “我只是回报你生我的恩情,治好你的腰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顾糖糖面无表情,语气冷漠,圆了原身的执念,她就不欠原身的了。   “好。”   顾金凤点了点头,她也没脸再要求女儿什么。   顾外公和顾外婆想留他们吃饭,顾糖糖依然拒绝了,她得赶紧回城找顾惜惜这畜生。   顾糖糖赶回家,姚阿翠还在做饭,屋子里都是菜香味,看到他们回来,忙拿出了刚炸的年糕片,家里实在找不出好吃的,姚阿翠就将年糕切成片,用油炸得酥脆焦黄,又香又脆。   “快吃年糕片,你小时候总缠着我炸,家里油少,炸不了多少,现在够你吃了。”   姚阿翠炸了一大盘子,顾糖糖现在就算是龙肝凤脑都吃不下,她勉强吃了一片,笑着说:“好吃,和小时候一样的味道。”   “喜欢就多吃些,吃不完带回城吃,你和小陆先坐着,饭马上就能吃了。”   姚阿翠其实看出了孙女心事重重,可她没问,孙女不肯说,肯定事情很严重,她一个老太婆帮不上忙,就不要添乱了,还是给孙女做一顿好吃的饭菜吧。   “奶奶,我……”顾糖糖想提出告辞,可看到姚阿翠忙忙碌碌的身影,到了嘴边的话说不出来了。   她嫁进城后,很少回顾家村,难得回来一趟。要是连饭都不吃,奶奶肯定会担心,还是吃了饭再走吧,顾惜惜那儿也不急于一时。   “马上就能吃了,有你爱吃的土豆干炖肉。”   姚阿翠没做红烧肉,她怕时间不够,给灶台添了把旺火,很快锅里就响起了滋滋的声音,米香味溢了出来,闷了会儿后,姚阿翠掀开锅盖,热气腾腾的。   蒸螺蛳,炒青菜,韭菜鸡蛋,土豆干炖肉,都是农家小菜,顾糖糖帮忙捧菜。虽然心里有事,可还是吃了两碗饭,柴火灶做出的菜太香了。   “不用收拾了,你们工作忙,快回城吧,过年要是没空不用回来,我一个人过得好着呢。”   姚阿翠催他们回城,还将早准备好的一篮子菜和鸡蛋放在陆长川手上,顾糖糖眼眶一热,差点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说道:“奶奶,我忙好了就回来看你。”   “去吧,我身体好的很,用不着挂念。”   姚阿翠送他们到了村口,目送着车子骑远了,这才慢慢走回家。   顾家此时气氛沉重,顾外公黑着脸,吧哒吧哒地抽着旱烟,屋子里烟雾腾腾,顾外婆不住抹眼泪,顾金云咬牙切齿,像要杀人一样。   “我现在就进城,去宰了那畜生!”   平时闷葫芦一样的顾金云,猛地起身就要进城,被鲁巧妹拦住了,“一命赔一命,那畜生的命不值得,糖糖肯定有办法的。”   顾外公掐灭了烟,喝住了儿子,“听你媳妇的,就算杀了那畜生,也解不了宵云身上的毒,过几天再进城问问,沈家肯定有办法救宵云。”   “当初就不应该……”   顾金云用力捶了下头,没再往下说。但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这事归根结底,错在顾金凤身上。要不是她闹情绪回乡下,也不会在乡卫生所早产,更不会被许盼娣掉包,现在的事也不会发生了。   顾外公长叹了口气,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我没教好你姐。”   因为女儿从小冰雪聪明,学习好,他一心培养女儿念书,为人处世的道理却没教,以至于女儿养成了偏执自私的性子,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要是能以命换命,他愿意拿这条老命换外孙活着。   屋子里的顾金凤听见了,脸色变了变,心里像扎进了一把锋利的刀,从小到大,她都是父亲的骄傲,家里的荣光,现在父亲却亲口说没教好她,弟弟也以她为耻。   顾金凤自嘲的笑了,她确实很失败,不配活着,可在死之前,她得为儿子做点什么。   顾糖糖紧赶慢赶地回到城里,又快马加鞭地赶去了陆大姐以前的住处,上次给陆大姐搬家时,她就感觉到了顾惜惜的存在,可惜她没坚持找下去。   “顾惜惜真在这儿?”陆长川站在弄堂口,这么多房子,挨家挨户打听得费不少工夫。   “肯定在,我去问问。”   顾糖糖从包里拿出一枚鸡蛋,拦住了走过来的大妈,大妈本来有些生气,可看到塞到手里的鸡蛋,立刻露出笑容,特别有耐心。   “干巴瘦,脸还白,颧骨高的姑娘,钟家新来的那个保姆,好像是这模样,叫什么不知道,这姑娘不爱说话,看到人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胆子小的很。”   大妈撇了撇嘴,很瞧不上顾惜惜的作态。   “谢谢婶子。”   顾糖糖一听就知道是顾惜惜,在大妈的指点下,她和陆长川找到了钟家,正是上次她凭感觉找到的房子,果然就是顾惜惜。   钟家住在二楼,有两间房,钟家夫妇住一间,瘫痪的老母亲和顾惜惜住一间,现在是白天,钟家夫妇应该上班去了。   顾糖糖找到了钟家,房门紧闭着,屋子里有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有喘气声。 第400章 你只有九天能活了   顾糖糖皱紧了眉,大白天居然干这事。难怪顾惜惜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体格,还能在钟家干这么久,敢情是在床上用功呢。   屋子里男人重重地喘了口气,舒服地哼了声,低声道:“小骚货,你离了我家还能干啥,听我的,乖乖留下,等我和母老虎离了就娶你。”   “那你给我钱买衣服。”   顾惜惜提了要求,她熟练地擦了卫生纸,再扯上衣服,还伸出手要钱,不能白让这男人睡。   第一次她很害怕,可又无处可逃,只能担惊受怕地留下来,第二次她还是害怕。但没那么怕了,第三次她有些习惯了,第四第五次就习以为常了。反正已经不清白了,睡一次和睡几次没什么区别。   “不是刚给你钱?”男人不高兴了。   “花了。”   顾惜惜手一直伸着,冷冷看着男人,威胁道:“不给钱我就去街道告你强歼!”   男人变了脸色,扬起手就要打,顾惜惜一点都不怕,她早看穿这男人是洋枪蜡烛头了,她冷笑道:“你打啊,身上的伤是证据,你等着坐牢吧。”   “你……你特么别忘了,是谁收留了你。”   男人不敢打了,气恼地放下手,他现在后悔收留这条毒蛇了。虽然顾惜惜长相一般,可比家里的母老虎好看,而且年轻,他忍不住就动了色心。   而且顾惜惜说不要工钱,只要包吃包住就行,正好瘫痪的老娘要人照顾,他就说服老婆留下了这贱人,哪知道是招了头狼进门。   “我可没要工钱,还陪你睡,赶紧给钱。”   顾惜惜不耐烦了,手往前又伸了些,米半夏答应她的,只要办好了那件事,就给她安排工作,她得置办几身像样的衣服,有了正式工作后,她肯定能找到好对象,不会比陈野差。   男人低骂了几声,不甘心地拿出了钱,“你早点滚吧!”   这贱人胃口一天比一天大,再让她待下去,他家都要吃穷了。   “放心,过几天我就走!”   顾惜惜不屑地嗤了声,整理好衣服下床,还对男人说:“去给你老娘收拾一下,你老婆马上要下班了。”   男人又骂了几句,但还是乖乖去干活了,他真怕顾惜惜去街道告他强歼,可是要吃枪子儿的。   也不知道这贱人是中了什么邪,前段时间还没这么横,唯唯诺诺的,仿佛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一样,居然敢威胁他了,要钱也频繁,才十几天就要了他小金库的一大半。   顾惜惜冷冷看着这肥短的男人,丑陋恶心,像猪一样,唯一的优点就是有几个钱。要不然她才不待,她也是突然想通的,人只要豁出去,就没什么可怕的。   这男人怕坐牢,她就拿这事威胁,果然有效,等米半夏的工作到位,她就离开这鬼地方,过新生活了。   门开了,像武大郎一样的男人出来了,看到门口的顾糖糖和陆长川,不由愣住了,“你们找谁?”   “找她!”   顾糖糖朝屋子里的顾惜惜指了指,语音冰冷。   顾惜惜背对着门口,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僵住了,过了许久才转身,依然是往常的我见犹怜模样。但又多了些狠戾,而且气色竟比以前好了不少。   顾糖糖二话不说,冲进屋揪住顾惜惜的头发。   【不明生物试图改变世界,恢复正常轨迹,使用积分5,目前积分66485】   【不明生物试图改变世界,恢复正常轨迹,使用积分5,目前积分66480】   【不明生物试图改变世界,恢复正常轨迹,使用积分5,目前积分66475】   系统发出了三次警告,便没了动静,顾糖糖强忍着刺耳声,左右开弓抽向顾惜惜,一巴掌,两巴掌……她也不知道打了几巴掌,手都打麻了。   顾惜惜挣扎着想逃,当了一阵子保姆,她力气大了不少,好几次都差点挣脱,不过陆长川堵在门口,她无处可逃,只能被顾糖糖单方面抽巴掌。   “哎,你们干什么?”男人喝道。   “和你无关!”   陆长川瞪了眼,男人吓得赶紧闭嘴,他这小身板干不过,反正不是打他,还是闭嘴吧。   “顾惜惜,你惹到我了,我告诉你,以后你别想好好活着!”   顾糖糖打累了,放开人,顾惜惜瘫在地上,脸肿成了猪头,嘴角还有血迹,狼狈不堪。   “杀人偿命,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顾惜惜肆无忌惮地冷笑,还故意说:“沈宵云是不是活不了了?你很伤心难受吧?哈哈,谁让你们沈家先做初一呢,你们对我不仁,别怪我不义!”   “我哥不会有事,我会治好他,顾惜惜你却肯定有事,知道医生想杀人有多容易吗?杀人于无形,最好的法医都查不出来,顾惜惜你可真蠢!”   顾糖糖蹲了下来,凑在顾惜惜耳边,像情人间的呢喃。但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情,顾惜惜脸瞬间煞白,失声道:“你不敢……我会和公安说的,是你害了我。”   “证据呢?你拿出证据啊,我早说过,不要惹我,你非要犯贱!”   顾糖糖们轻声冷笑,拿出银针用力扎在顾惜惜身上,只是抽巴掌不足以消她的火,她还要扎几百针才够。   “啊……”   顾惜惜只是叫了一声,就再叫不出来了,顾糖糖封了她的哑穴,哪怕痛死都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男人早被陆长川提溜出去了,他留在门口放风,屋子里只有顾糖糖和顾惜惜两人。   顾惜惜疼得在地上打滚,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衣服,她哀求地看着顾糖糖,无声说道:“不是我……是米半夏……她让我干的……”   顾糖糖面无表情,她早猜到了,米半夏她也饶不了,一个一个收拾。   等顾惜惜疼得没了力气,像死尸一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顾糖糖这才收了针,解了她的哑穴,冷声道:“知道你会怎么死吗?第一天,你会精神恍惚,第二天,你会大喊大叫。第三天,你会像疯子一样冲上街,之后几天,你会越来越疯,连人都不认识了,看到男人就会脱衣服求欢。第九天,你全身会长满毒疮而死,就像花柳一样,死了都会被人唾弃,还要骂你是贱货!” 第401章 死都别想干干净净   顾惜惜脸色越来越白,没有一点血色,她在脑海里想像了下长满毒疮的模样,不寒而栗,她不想那样死,她根本不想死。   米半夏答应给她安排工作,她很快就能过上新生活了,她不能死。   “是米半夏逼我的,我要不从就活不了,你去找米半夏算帐啊!”顾惜惜哑声道。   “沈家养育了你十八年,但凡你还有一点人性,就算被逼也不会做出这种事,顾惜惜,你和你亲妈一样狠毒自私,好好享受你最后的九天吧!”   顾糖糖压根不信这种鬼话,米半夏肯定允诺了好处,而且就算威胁了,也不是顾惜惜害人的理由,这贱人必须死。   她刚刚给这贱人下了伤神咒,还下了毒。九天后,顾惜惜会得失心疯,还是见男人就脱衣求欢的失心疯,身上则会长满花柳病一样的毒疮,她就是要让这贱人死都不能干干净净地走,还要背负一身骂名。   “我知道错了,顾糖糖,你饶了我吧,我去找米半夏要解药,求你了……”   顾惜惜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她仿佛感觉到了身上的异样,又痒又疼,她不要长毒疮,也不要得失心疯,她想过新生活。   顾糖糖看都没看她,和陆长川走了。要不是怕惹人怀疑,她恨不得这贱人当场就死。   离开了顾惜惜处,她又马不停蹄地去找米半夏。但米半夏不在东城,据说去京城了,想必是去陪巫常鸣了。   顾糖糖咬紧牙,无妨,等开学后她再下手。   积分虽然每天都在增长,可速度太慢,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攒到十万积分,顾糖糖心急如焚,她担心沈宵云的身体受不住。   水老爷子还在路上,要过三四天后才到,顾糖糖决定另想办法,不能全指望水老爷子。   她打算去农村义诊,虽然一个病人没多少积分,可积少成多,总比坐在家里强。   陆长川还得去研究所上班,没法陪她,顾糖糖和沈青云一块,背起药包骑车去了东城周边的农村,早上七点出发,天黑了才回来,一天能赚个两三千积分,义诊三天后,积分快八万了,还差两万多。   水老爷子也赶到了, 还带来了黑苗族长。   顾糖糖将沈宵云带了出来,只说是带他见朋友,去的是招待所,水老爷子住在这儿,水玉心也在。   黑苗族长见到沈宵云,脸色就变了,他感应到了熟悉的味道,就是他们寨丢失的那只蛊母。   他从沈宵云身上取了一点血,闻了闻,用力点了点头,就是蛊母没错。   “请问老先生,能解吗?”顾糖糖问。   黑苗族长沉声问道:“你哥哥中的是噬心蛊,这种蛊在我们寨已经失传了五十年了,只能下蛊的人解,我也没办法,小姑娘,你知道是谁下的蛊吗?”   说到后一句话时,族长咬牙切齿,眼神仇恨,肯定是那男人的后代,他要灭了这一家人。   “一个叫巫常鸣的男人,来历很神秘,我怀疑他年纪很大了,至少有百岁。”顾糖糖说道。   她托贺老爷子调查了巫常鸣,这家伙的户籍变动了好几次,没人知道他来自何处,巫常鸣也从不说他的祖籍和家人,仿佛凭空出现一样,而且他相貌也没变过,仿佛不会老一样,她怀疑这老东西用了秘术驻颜,至少得有一百岁了。   水老爷子皱了眉,问族长:“那男人叫什么?”   “叫王成良。”族长回答。   他很失望,不是一个人,姓都不一样,难道他怀疑错了?   水老爷子说了黑苗寨五十年前的往事,族长肯定道:“不是他!”   顾糖糖哭笑不得,提醒道:“族长,姓名可以改,他五十年前叫王成良,五十年后可以叫巫常鸣,我托人打听过,这人改了好几次名字,巫常鸣也可能不是真名。”   黑苗寨生活在大山里,与世隔绝,性子太单纯了。难怪会被外面的男人骗得神魂颠倒,性命没了,还丢了宝贝。   黑苗族长脸色大变,咬紧了牙,恨声道:“老王八居然还活着,我要宰了他!”   这老王八害得他们寨子五十年来不得安宁,爷爷早死,姑姑惨死,他和父亲每年都要出山寻人,劳力伤财,最重要的是蛊母没了,寨子很多蛊术渐渐失传,再拖下去他们黑苗最骄傲的蛊术就要灭绝了,都是那老王八害的。   顾糖糖答应帮忙找到巫常鸣,族长很感激,愿意帮沈宵云抵制他体内的蛊虫。   族长在手指上咬了口,挤出暗红的血,滴在茶杯里,和水混在一起,让沈宵云喝下去。   沈宵云面露迟疑,这血好恶心,他不想喝。   “快喝!”   顾糖糖一巴掌拍了下去,沈宵云吓得抖了抖,乖乖捧起碗,闭着眼一口气喝了,嘴里一股血腥味,好想吐,他又强咽下去了,怕被妹妹骂。   “我的血能压制蛊虫一个月,一个月内你必须找到蛊母,只要有蛊母就能解了你哥哥体内的蛊。否则噬心蛊发作,你哥哥哥会万箭穿心而死。”黑苗族长说。   沈宵云脸都吓白了,不禁按了下心口,心脏强劲有力地跳着,并没有不妥。   但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心口处传来刺痛,他不禁咝了声,很快刺痛消失,又恢复了强劲有力地跳动。   沈宵云不傻,妹妹大张旗鼓地叫他过来,见穿着奇奇怪怪衣服的人,还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叽哩咕噜的,都靠水玉心翻译才能听懂,又让他喝一碗血水,显然他的身体出了大问题,很可能会死。   “糖糖,要是我治不好了,每年清明十五多烧些钱啊,你偷偷烧,别让人看到,再烧些金条,我怕去了下面挨饿。”沈宵云郑重其事地嘱咐。   从小到大他都没挨过饿,哪怕去了下面,他也要当个富裕的鬼,不能受委屈。   脑袋上又挨了重重的一记,顾糖糖拍的,没留一点力气,沈宵云脑袋嗡嗡的,眼睛都拍成斗鸡眼了。   “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送你下去!”   顾糖糖狠狠瞪了眼,她绝对不会让这傻哥哥出事的,一个月肯定能攒够十万积分,等掌握了蛊术后,就算没有蛊母,她也能救傻哥哥。   黑苗族长和水老爷子留在了东城,招待所不方便,他们住到了回春堂,沈宵云中蛊的事,顾糖糖瞒不住了,告诉了沈家人。   蒋玉华气得大骂顾惜惜和顾金凤,骂她们是扫把星,沈老爷子表面看似平静,可一下了班,老爷子就钻去书房翻笔记,全家人都在忙着找办法,不想坐以待毙。   顾金凤悄悄进了城,腰伤没完全好,走路一瘸一拐的,她没和顾家人说,坐了最早的班车进城,找到公用电话亭,打通了顾惜惜留下的电话。 第402章 顾金凤同归于尽   “我腰伤好了,要去上班了,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顾金凤语气很温柔,还带着怜惜,就和以前一样。   “妈……你不怪我吗?”   顾惜惜有些怀疑,顾金凤之前都不认她了,还要和她断绝关系,上次去顾家村看望,顾金凤还把她带去的东西扔在地上,还抓东西砸她,让她滚呢。   而且顾糖糖都查出了是她下的毒,顾金凤能不知道?   顾金凤苦笑了声,柔声道:“是我没教好你,惜惜,你小时候那么小一只,连三斤都没有,三天两头生病发烧,我经常一整夜不敢合眼,抱着你哄,惜惜,我在你身上付出的心血,比别人养十个孩子还多,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怪我没教好你啊。”   “妈……对不起,我是被逼的,我不是故意的。”   有一瞬间,顾惜惜真的被感动了,她想起了往事,顾金凤对她是真的很好,从来没大声责骂过她,只要她想要的,顾金凤都会满足她,她比城里很多女孩都过得好。   可顾金凤为什么不能一直对她好呢?   要不是沈家翻脸无情,顾金凤和沈明江也变了态度,她一定会好好孝敬他们的,当成亲生父母一样孝敬。   顾惜惜的心软只是几秒,很快她就冷静了,顾金凤就算去上班了又怎样,只是个普通的小学老师罢了,无权无势,也没钱,给不了她多少帮助。   “我去上班后,就要住在学校里了,不太有时间出来,我身上还有点钱,给你送过去,你在别人家当保姆,日子也不好过的,毕竟我们母女一场。”   顾金凤轻声叹了口气,叹气声顺着话筒传进了顾惜惜耳朵,她眼睛一亮,顾金凤居然还有钱?   “妈,钱你自己留着吧。”顾惜惜虚情假意地说。   “我花不了多少,你年轻姑娘得花钱置办新衣服,找个好对象,安稳过日子,你在哪儿,我下午要去学校报道了。”   顾惜惜犹豫了几秒后,说出了钟家的地址,她并没怀疑顾金凤,以前对她是真的很好,就算中间有点改变,那也不影响顾金凤对她好。   而且顾糖糖和沈宵云都不认顾金凤,只剩下她了,顾金凤不对她好还能对谁好?   顾金凤挂了电话,憔悴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顺了顺苍白的头发,整理了下衣服,一瘸一拐地去坐公交车了。   她犯下的错,就让她来终结吧!   白天弄堂里没多少人,大家都去上班了,钟家只剩下个瘫痪的老太太,还有顾惜惜。虽然那天顾糖糖说她活不过九天,可这几天她身体也没什么异样。除了身上长了几个疮外,精神也还好,只是时不时有点恍惚。   她还给米半夏打了电话,想问问有没有解药,米半夏让她放宽心,说解药已经在邮寄的路上了,吃了后就能好起来,绝对不会有事。   顾惜惜这才放下心,每天都数着日子,等解药寄到。   今天是第六天了,离顾糖糖说的时间还有三天,顾惜惜心里还是有些慌的,她怕解药没到就先发作了。等顾金凤的期间,她去了趟附近的邮局,这六天她每天都会来问一问,邮局的工作人员都不耐烦了。   “京城寄过来至少要一个星期,明天不到就是后天,早和你说了,天天来催什么催!”   工作人员没有好脸色,还怼了一通,顾惜惜只得离开,安心了些,明后天到都来得及的,吃了解药就没事了。   快中午是,顾金凤到了,她行动不便,走得气喘吁吁。要不是心里有信念支撑,她早倒下了。   顾惜惜将人迎进了屋子里,还给泡了茶,假惺惺地叫道:“妈。”   眼睛很快红了,泪眼迷蒙。   “别哭了,我下午要去报道,钱给你。”   顾金凤不想废话,她假意伸进口袋里拿钱,顾惜惜期待地看着,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些。   “我腰疼的很,惜惜你过来些。”   顾金凤从口袋里拿出了钱,紧紧捏在手里,看不出有多少,顾惜惜又靠近了些,还伸出手要接钱。   “谢谢妈。”   顾惜惜一边笑,一边接钱,离顾金凤很近。   顾金凤突地冷笑,手甩了出去,一把石灰粉都洒在了顾惜惜眼睛里。   顾惜惜连声惨叫,双手用力揉眼睛,顾金凤扑了上来,用力掐着她脖子,又从口袋里掏出夹竹桃叶子,使劲往她嘴里塞。   “你个畜生去死吧,我辛辛苦苦养你十八年,你却恩将仇报,害我瘫痪,还给宵云下毒,你和你妈一样狠毒,今天我亲手结果了你!”   顾金凤咬牙切齿地骂,脸都扭曲得变了形,夹竹桃是她在村里摘的,这味子极毒,牛吃几片都会死,她先毒死这畜生,再自己吃,一命抵一命。   “呸……不要……妈……”   顾惜惜拼命用舌头抵着,不肯吃夹竹桃叶。但顾金凤力气极大,使劲往里塞,苦涩的汁流了出来,顺着喉管流了下去。   挣扎的顾惜惜终于停下了,一动不动,顾金凤也精疲力竭了,她又在顾惜惜嘴里挤了不少夹竹桃汁,这才放心,这么多的汁挤进去,牛都要毒死,顾惜惜肯定会死的。   顾金凤平静地坐在地上,遗书她已经准备好了,给父母的,给儿子的,她这样的废人没必要活着了,还是去死吧。   从包里拿出夹竹桃叶,塞进了嘴里,她慢慢咀嚼着,再咽下去,很快她便晕厥了,躺在地板上,还有顾惜惜。   顾糖糖这些天都在义诊,每天都有不少积分,现在已经九万多积分了,再义诊一天,应该能到十万。   下午她疲倦地回到回春堂,为了方便义诊,这些天她都住在回春堂,陆长川下班后也直接过来住。   急促的电话响了,是公安局打来的,找沈宵云的,“你母亲顾金凤服毒自杀,没抢救过来,你来医院认领下。”   沈宵云整个人都傻了,他妈死了?   不可能!   前些天都还见过他妈呢,虽然瘫了,可好好活着啊。   “是不是搞错了,我妈不可能自杀的,她活得好好的,可能是同名同姓吧?”沈宵云问。   “并没错,你母亲留下了遗书,是给你的,而且她在死之前,还给顾惜惜下了毒,不过顾惜惜抢救过来了,很遗憾,你母亲没能抢救过来。”公安说道。 第403章 顾金凤死,顾惜惜逃   沈宵云傻呆呆地挂了电话,像在做梦一般,站着一动不动。   顾糖糖走过去,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下,“犯什么傻呢?谁打来的电话?”   “糖糖,咱妈死了。”   沈宵云眼睛突然红了,流下了眼泪。   虽然对顾金凤有诸多不满,可毕竟是他的亲妈啊,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顾糖糖愣住了,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顾金凤死了?   “不可能,前几天我还看到她。”   “真的,公安打来的电话,说妈去找顾惜惜,给她下了毒,自己再服毒自杀,还留了遗书,结果顾惜惜抢救过来了,妈死了……糖糖,她为什么那么傻?”   沈宵云张大嘴 嚎哭,他以后没妈了。   顾糖糖心沉了沉,顾金凤做出这种事,确实出乎她的意料,只是人太蠢了,顾惜惜没死,自个还搭了一条命。   沈家人也知道了这事,顾外公还不知道,公安没给他们打电话。   “去医院看看吧。”   蒋玉华叹了口气,人死了,一切随风飘散,她对顾金凤就算再不满,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说句不好听的,顾金凤死前倒还算是有点妈妈的样子了,就是事情办得太糊涂,没惩戒到顾惜惜,反而送了自己的性命。   顾糖糖也去了医院,顾金凤停在太平间,尸体冰冷,脸色青黑,明显中毒的症状,空气里有股夹竹桃汁的气味。   沈宵云看到了遗书。   “宵云,妈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妹妹,我没脸见你们,一切都是我的错,妈妈这半生太失败了,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你们兄妹,妈妈去给你报仇了,你不要难受,以后清明十五来看看我就行了,你妹妹那儿,替妈说声对不起。母顾金凤绝笔!”   “妈……你好傻……”   沈宵云抱着信纸大哭,报什么仇啊,他又不会死,妹妹说肯定能治好他的,妈妈为什么总是任性地擅自作主,不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顾糖糖叹了口气,在傻哥哥背上轻轻拍着,她并不伤心,只是替沈宵云难受,顾金凤这蠢货死了死了,还要在沈宵云心里种一根刺。   虽然顾金凤出发点是好的,可什么仇都没报成,顾惜惜并没死,沈宵云一辈子都会因为这难受,因为顾金凤是替他报仇而死的。   “别难受了,她就算不服毒,也活不了多久的,顾惜惜在她身体里下了毒,比你的毒更厉害,无药可解。”   顾糖糖撒了谎,顾金凤身体里的蛊很安分,并不会死,但她得这样说,才能让沈宵云心里的难受减轻一些。否则这傻哥哥一辈子都会背负着害死母亲的包袱生活,太累了。   “我要杀了她!”   沈宵云猛地起了身,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他要找顾惜惜算帐。   陆长川追了上去,顾惜惜住在病房里,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说来也奇怪,顾金凤给她下的毒更多,可顾惜惜却没死。   “顾惜惜从小吃药,每日药不离口,是药三分毒,身体自带解毒能力,夹竹桃汁对她的伤害速度延缓了。”   顾糖糖想到了原因,就像经常喝酒的人,做手术时需要加大麻药剂量。因为神经被酒精麻痹,麻药太少不起作用。   顾惜惜住在楼上的病房,有公安看着。但沈宵云赶过去时,病床上是空的,顾惜惜不知所踪,看守她的公安也就上厕所的一会儿工夫。   “刚刚还在的,可能去上厕所了吧?”   年轻公安有点慌,他才刚上班没多久,结果就出了这么大的差错,领导肯定会骂他。   厕所里没人,整个医院都没人,顾惜惜又失踪了。   顾金凤的后事是沈明江操办的,顾外公那儿也通知到了,匆匆赶了过来,看到顾金凤的尸体,顾外公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顾外婆哭得死去活来,虽然对女儿有很多怨言,可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啊。   顾金凤葬在了公墓里,沈明江掏钱买的墓地,顾糖糖这才有空去打探顾惜惜的下落,公安那边也没消息,顾惜惜并没回钟家,像是在东城蒸发了。   大年三十前一天,东城出了件新鲜事,说有个女疯子,看到男人就扯衣服,将自己脱得精光,还使劲往男人身上扑,吓得男人们拼了命逃。   “瘦得跟干柴一样,小笼包都比她强,身上还长了好多烂疮,肯定是脏病,呸……真不要脸!”   “花柳病就是这样,这种病会传染,要死人的!”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看着年纪也不大,太不要脸了,政府怎么不抓起来改造啊,大过年的真晦气!”   几个大婶在陆家的天井里唠嗑,说的正是女疯子的新闻,顾糖糖刚从外面回来,今天是大年三十,她只义诊了半天,回来一家人过团圆年。   正好听到了这些大妈们在说女疯子,顾糖糖连东西都没放,着急问道:“那个女疯子在哪儿?”   “好像是在中山路那边。”   “不对,是黄兴路。”   “都不对,就是咱们这附近,没多远。”   几个大妈各说各词,顾糖糖索性放下东西,骑着车出去找人了,那个女疯子绝对是顾惜惜,不过发作的时间比九天长了些,应该是夹竹桃汁的毒延缓了她下的毒,拖长了些时间。   大妈们说的几个地方,顾糖糖都去找了圈。但没有顾惜惜的踪影,向路人打听,也都说没见到过,不过确实有个女疯子,只是发疯后就失踪了。   “死了吧,疯疯癫癫的,死了烂了都没人知道。”有人说,语气冷漠。   一个无关紧要的疯子罢了,死与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顾糖糖绕着城找了一大圈,腿都蹬酸了,一无所获,只得回了家。   夜深了,城市里都安静了,但火车站却还灯火通明,晚上要发车皮去西北,工作人员检查过后,挥了挥手,示意可以通行了。   顾惜惜惊慌地缩在车厢里,车厢里都是布,这趟车皮是给西北那边运送物资的,她脸上长满了烂疮,还流了脓,又丑又恶心。   她怀里抱着药,是从邮局拿到的,米半夏寄来的解药,没有水,顾惜惜干咽了下去,东城她待不下去了,顾家和沈家肯定不会放过她。   她得离开东城,这辆火车开往哪她不知道,能去哪就去哪吧。 第404章 牛大江减刑   顾惜惜一直没找到,要么死了烂了,要么已经离开了东城,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顾糖糖也没再找人,过年是大喜事,她不能扫兴。   万幸的是,大年三十这天,积分终于到了十万。   【空间升级,目前空间100立方,积分五十万空间升级】   【奖励高级祝由术】   【奖励初级蛊术,积分一百万奖励中级蛊术】   系统冰冷的声音停下了,顾糖糖脑海里多了些咒术和蛊术,系统商城里还多了蛊虫这顶商品,她找了一圈,心一下子冷了。   初级蛊术没法救沈宵云,他身上的蛊很麻烦,也不知道中级蛊术能不能解。若是中级也不能,就只能高级蛊术了。   但奖励中级蛊术,都需要五十万积分,高级蛊术只怕要百万积分,一个月肯定不够。   怎么办?   顾糖糖心沉到了底,难道她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傻哥哥死吗?   不行,她一定能救的。   顾糖糖打起了精神,天无绝人之路,还有巫常鸣那儿的蛊母,黑苗族长说了,只要能弄来蛊母,哥哥身上的蛊就能解了。   陆长川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盘刚炸好的春卷,金灿灿的,又香又脆。   “妈让我拿来给你吃。”   陆长川将春卷放在桌上,又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你哥傻人有傻福,肯定不会有事,要不我们正月去趟京城,找那姓巫的要蛊母。”   “好。”   顾糖糖点了点头,她也是这样打算的, 巫常鸣不肯给,她就抢,反正用不着对这老东西客气。   春卷很脆,特别香,是顾糖糖爱吃的咸馅。自从知道她不爱吃甜的春卷后,陆家几乎没再出现过甜馅的春卷,都是咸的。   陆母在天井炸肉丸,春卷炸好了,还得炸肉丸和皮卷,一年过一次年,家里条件越来越好,肯定要隆重一些。   一个月前,陆母就开始置办年货了,天井里晾晒了不少咸鱼咸肉,挂得满满当当的,天天都飘着肉香,楼上的住户们都快馋死了。   还有肉丸,春卷,皮卷,带鱼等,陆母也一一炸好,准备正月待客用。   “糖糖,春卷咸淡怎么样?”   顾糖糖出来了,她不能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影响全家过年的气氛,她捧着一盘子春卷出来吃,搬了把小椅子,坐在炉子边,看陆母炸肉丸。   “不咸不淡,刚刚好。”   顾糖糖笑着夸奖,陆母见她不再愁眉苦脸,暗暗松了口气,这些天儿媳妇忙得觉都睡不好,她也跟着着急,可她又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肉丸快炸好了,一会儿你吃。”   陆母拿漏勺盛了一大勺金黄的肉丸,抖了几下,沥干了油,放在盘里晾凉,又开始炸皮卷,天井里的空气都变得香喷喷的,一个劲地往楼上飘。   “向华,你这是要炸多少啊,从早炸到晚都没停。”   二楼周师母推开窗户,大声叫着,羡慕死她了,全弄堂也只有陆家有这大手笔了。   “还要炸带鱼呢,得炸到晚上了,你们年夜饭准备好了?”   陆母笑呵呵的,过年了,她对周师母就算不满,也不会放脸色了,欢欢喜喜过大年嘛。   “准备好了,我家就简单过个年,弄个鸡,弄条鱼,弄一碗红烧肉,还弄了三鲜,再弄几个小菜。”周师母笑呵呵地报着菜名,神情得意。   她家今年的年夜饭也不简单呢,陆家算第一,她家肯定第二。   “你家蛮像样嘛,一大桌菜呢。”陆母夸张地叫了起来。   “没有没有,比不上你家,都是小钟送来的,他去外地送货,弄了不少肉,昨天特意送过来一刀,还有两只鸡,两条鱼,还让我家红梅正月去他家见亲戚。”   周师母正等着呢,有了陆母递上的台阶,立刻显摆上了,对未来女婿赞不绝口。   “是应该去见见,过了年先吃我家长虹的喜酒,就等着吃你家红梅的了。”   “你家长虹那对象没看到,他没来?”周师母故意问。   陆母也在等着呢,大声说:“昨天晚上来的,喏,这带鱼和肉就是小周送来的,还给长虹买了块羊绒布,让她做新大衣,我都说小周了,花钱大手大脚,以后结婚了可不能这样花,过日子得有划算嘛。”   “年轻人就是大手大脚,我家小钟也是。”周师母声音小了些,心里酸溜溜的。   特么的,又被比下去了,一块羊绒布要二三十块,小钟可没这么大手笔。   不过周师母很快又想开了,她女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她不和陆家比。和楼上的骚寡妇比,她绝对赢了骚寡妇。   说曹操曹操就到,徐寡妇从外面进来了,一改往日的憔悴,衣服干净整齐,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笑,走路十分轻快。   “有喜事啊?”陆母随口问了句。   “我家大江表现好,夏天能回来了。”徐寡妇笑着说。   她刚刚给西北那边的监狱打了电话,二儿子和她说,夏天就能回来,她所有的辛苦和委屈都没了,只要儿子能回来,一家整整齐齐地在一起,她什么苦都能受。   “不是判了五年?这才一年不到吧?”周师母脱口而出。   徐寡妇沉了脸,冷冷地看向她,“大江劳动时,救了好几个人,差点命都没了,立了大功。”   “哦哟,怎么回事啊。”陆母吓了一跳。   徐寡妇说起了二儿子立功的过程,牛大江在西北那边改造,每天都要干繁重的体力活,救人那天正好是上级领导来视察,又遇上了大暴雨,几个领导差点被水冲走,牛大江水性好,跳进水里救人,几个领导都得救了。   也是牛大江运气好,那几个领导查了他的案宗,给他减了刑,夏天就能放出来,算是报答救命之恩了。   “你们一家马上就能团圆了。”   陆母说不出恭喜,她是恨不得牛大江死在监狱里的,这种畜生就不应该出来。   “夏天就回来。”   徐寡妇笑容满面,朝周师母得意地看了眼,脚步轻盈地上了楼。   周师母撇了撇嘴,小声嘟嚷:“老天爷真不开眼,怎么不死在西北呢。”   她正要关窗,李大爷一瘸一拐地进来了,提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菜,是他儿子送来的,儿女嫌他名声臭了,过年都不肯过来,送菜也只送到了弄堂口,让他自个去拿。   李大爷腿脚也出了问题,走路一瘸一拐的,老了不少,周师母看到他,轻哼了声,暗骂晦气。   她伸手去拉窗户,身子探出去,李大爷抬起头,和她视线对上了。 第405章 傻哥哥又多了半年   周师母心里沉了沉,后背有些发寒,刚刚这老头子的眼神好吓人,跟冰块一样,难道这老头子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那天晚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人知道是她,李老头肯定也不会知道。   周师母拍了拍心口,赶紧关上窗。   李大爷朝二楼注视了会儿,诡异地笑了下,转身冲陆母他们讨好地笑了笑,佝着背上楼了,步履蹒跚,背影凄凉。   陆母叹了口气,感慨万分,人生无常啊。   半年前李老头还是人人羡慕的八级钳工,拿着高工资,是弄堂里过得最滋润的,现在人见人嫌,儿女都嫌,工资也少了。   不过也是他自作自受,一把年纪了还发骚,活该!   就是那天晚上到底是哪个叫的起火了?   陆母实在想不明白,她觉得楼里的人个个都有嫌疑,可又都没动机,无冤无仇的,应该不至于干这种缺德事吧?   “你们说,那天晚上是谁叫的?”   直到吃年夜饭时,陆母还在纠结这个事,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知道,你管他是谁叫的。”陆大姐大口扒饭,对这些没兴趣。   徐寡妇和李大爷她都不喜欢,倒霉了正好。   “好奇嘛,我想了好久都没想出来。”   陆母夹了只大虾,放进顾糖糖碗里,又给两个外孙女也夹了,自己没舍得吃,这大虾贵的要死,她都没舍得多买。   “妈,这虾好吃。”   顾糖糖夹了只给陆母。   “我不爱吃虾,你们吃。”陆母想夹出来,这虾吃了又不能成仙,她吃其他的,让孩子们尝尝鲜。   “妈,还有这么多呢,吃吧。”   顾糖糖笑着劝,老一辈的母亲都有无私的奉献精神,总是吃最差的,鱼头鱼尾巴虾头骨头,还说自己爱吃这些,其实真没必要,家里又不是没条件,犯不着从嘴里省。   “吃吧。”   陆父也劝了句,陆母这才吃了,剥开虾壳吸了口,鲜得眉毛都要掉了。   “难怪这么贵,真鲜啊!”   陆母忍不住感慨,她活了四五十年,这么大的虾还没吃几回呢,这要在以前,也只有资本家才吃得起吧?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团圆饭,至于那天晚上叫起火的人,陆母也没再提了。对于他们家蒸蒸日上的好日子来说,这种小事不值一提,陆母没太多闲心去关注。   吃过年夜饭,陆母给两个外孙女发了红包,顾糖糖和陆二姐都包了,佳佳和琪琪开心得嘴都合不拢了,她们喜欢外婆家,爷爷奶奶家不喜欢。   因为每年过年,爷爷奶奶都不给她们红包,还说赔钱丫头用不着红包,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人,她们可不爱听这种话了,明明她们是爸爸妈妈的女儿,怎么成了别人家的人呢?   陆母偷偷从柜子上取下几盘菜,是吃饭前祭拜的,现在不准搞封建迷信,他们只能偷偷搞。   “妈,以后别搞了,要让人看到又有麻烦。”陆大姐说。   从她小时候起,逢年过节父母都要祭拜,以前她以为是祭拜过世的爷爷。但后来她无意中听到,是给父亲的前东家祭拜的。   “关着门窗有谁会看到,佳佳和琪琪别在外面说啊。”   陆母嘱咐外孙女,只要小孩不在外面说,就肯定不会有麻烦。   “不会的。”   姐妹俩异口同声,她们才不会把家里的事说到外面去呢。   “乖!”   陆母在俩孩子头上轻轻摸了摸,收起了祭拜的几盘菜,顾糖糖有些好奇。因为刚刚祭拜时,她听到陆父并没叫爸爸妈妈,而是叫的老东家,显然祭拜的对象是前老板。   没想到陆父和前老板的关系这么好。   顾糖糖也没多想,也不觉得奇怪,又不是所有的资本家都是剥削者,很多老板和员工关系都不错,陆家能在解放前置办下这么大一幢房子,显然在公司的待遇很不错,应该属于老板的得力干将。   正月顾糖糖没去义诊,去顾家村陪姚阿翠住了几天,顾外公那儿也去了,他和顾外婆还是很悲痛,家里摆着顾金凤的黑白相片,顾糖糖给顾金凤上了柱香,鞠了几下躬。   “好孩子,你哥怎么样了?”顾外公关心地问。   女儿已经没了,外孙可不能再出事了。   “暂时没事。”   顾外公点了点头,心情好了不少,顾金凤出事,他大受打击,老了不少,精力也不济了,顾糖糖并没久留,离开时,她和鲁巧妹提了让表弟去回春堂的事。   现在学校里乱七八糟的,老师不好好上课,学生也不好好学习,鲁巧妹担心儿子出事,就让他回来种地了,她又不好意思提让儿子提前当学徒,听到顾糖糖主动提起来,顿时心花怒放。   “知道了,过了元宵就让他去报道,糖糖你别对他太客气,苦活累活都让他干,你表弟力气大,能吃苦,干不好就揍!”   顾糖糖笑着说:“回春堂不打人的,骂倒是会骂,而且骂得狠,表弟可别哭鼻子。”   “做错了事就该骂,他还有啥脸哭鼻子,师父肯教他是他的福气,他要是不好好学,糖糖你和我说,我和他爹打不死他。”鲁巧妹立刻表态。   现在能找个师父多难啊,想从师父那儿学本领,就得低声下气地孝敬,师父打你骂你都是应该的,就得受着,哪能哭鼻子呢?   顾金云也表态,说儿子要是不好好学,他就进城揍!   这两口子的态度还是蛮让人舒服的,顾糖糖不禁想起了前世的教育弊端,老师不敢教,越来越不负责。因为有些家长太护犊子,老师骂狠一点都要来学校干仗,还要去举报老师,搞得老师越来越不敢教,当然也有些老师确实师德不行,可大部分还是好的。   要是所有家长都和鲁巧妹夫妇一样的态度,老师和家长的关系应该能更和谐一些吧?   过了初八,顾糖糖心情好了不少,因为她发现,初级蛊术虽然不能根治沈宵云体内的蛊,可却能压制蛊虫,至少能压制到半年。   所以,沈宵云半年内是安全的,她有足够的时间想办法,暂时不去京城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和巫常鸣对上。   初九那天,顾糖糖接到了贺老爷子的电话,老爷子语气沉重,“糖丫头,你用最好的药材配些药丸,我让人给你送药材。” 第406章 去京城   “贺爷爷,是很重要的人吗?”顾糖糖小心地问。   这段时间她陆续配了不少调理身体的药丸,都送去了京城,是贺老爷子要求的,说是他的一些老伙计用,也没特别提出要用最好的药材。   这回的人肯定身份不一般,顾糖糖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有点慌。   “是的,很重要,我们国家和人民不能没有他。”贺老爷子语气很郑重,还说:“药材我会想办法,很快就会送过来,糖丫头,让你为难了!”   “能给他老人家配药,是我的荣幸。”   顾糖糖说的是真心话,她何德何能,竟能给他老人家配药,她记得,再有一年……   唉!   历史她不能改变,但她还是想尽些心。   “贺爷爷,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一样,我能不能给他老人家测测脉?”顾糖糖提出要求。   对方是那位老人家,她不敢大意。   “我去安排,糖丫头你现在就来京城吧,我让人给你买票。”   “好的。”   顾糖糖欣然答应,她本来还想着过些时候再去京城的,现在去也好,说不定还能见到米半夏,她饶不了这贱人。   挂了电话后,她去了回春堂,得和沈老爷子商量一下。   “确定是那位?”沈老爷子激动得直搓手,他都没见过那位呢。   “应该就是了,贺爷爷没明说。”   沈老爷子霍地起了身,在书房里不停地转圈,他现在好羡慕孙女,甚至还想代替孙女去京城,只要能和那位老人握个手,他就满足了。   不过老爷子很快冷静了,孙女去了京城后,肯定能扬名立万,他得替孙女好好谋算一番。   “糖糖,你去了京城后,说话行事一定要小心,少言多做事。”老爷子再三叮嘱。   “我知道的,有贺爷爷在呢,爷爷您陪我去吧?”顾糖糖撒娇。   “不,你一个人去。”   沈老爷子拒绝了,他陪着去,功劳会安在他头上,他不能抢了孙女的风头,得让孙女独当一面了。   “让长川陪你去,我和老云说一声。”沈老爷子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得让陆长川跟着。   “我先和他说吧。”   顾糖糖让老爷子先不要打电话,先打去了研究所,陆长川初六就上班了。   “糖糖,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出差了?”陆长川兴奋地问。   他刚刚接到郑组长的通知,让他跟着去西南出差,好像是部队那边的设备出了问题,郑组长带一批人过去看看,带的人都是郑组长精心挑选的,陆长川也在其中。   这次出差虽然有些风险,但却是极好的立功机会,很多人都争着想去。但郑组长要求很高,能入她法眼的很少,总共只挑了六个人,其他五个都是很厉害的工程师,只有陆长川是技术工。   “去哪儿出差?”顾糖糖问。   “我不能和你说,是机密。”   顾糖糖有点后悔,她不应该问的,出差时间她也没问。至于去京城,她更没提,不能因为她的事影响陆长川的前程。   而且她一个人也能应付的。   “你跟着郑组长他们好好学,多干活多问,注意安全。”顾糖糖叮嘱。   “我会的,糖糖,我一会儿回家收拾行李,晚上就得走,你晚上被子要盖好,早上订好闹钟,放学要是太晚了,就打电话让我大姐去接,别一个人走夜路……”   陆长川絮絮叨叨地说着,他是真不放心呀。   “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知道了,你和郑组长他们好好干,我挂了。”   顾糖糖忍俊不禁,真把她当成小孩了,她的独立生活能力可是杠杠的,也就是来了这后,被宠得有些生活不能自理了。   挂了电话,她和老爷子说:“我一个人去京城也没什么,长川哥这次出差机会难得,不能让他分心。”   老爷子虽有些遗憾,但也没说什么,陆长川能被挑中执行秘密任务,那是他的荣幸,不能因为私事耽搁了工作。   贺老爷子安排的人很快就到了,带来了卧铺车票,还有出门的手续。   顾糖糖回家收拾了行李,也就几件换洗衣服,还有药包,陆母手忙脚乱地要给她煮鸡蛋,路上带着吃,又想烙点葱花饼,忙得恨不得能长出八只手。   “火车几点开的?还有一个小时?来得及的,我马上就好了,糖糖你等一下。”   陆母想和面团,又要去摘葱,锅里还煮着鸡蛋,顾糖糖又好笑又感动,劝道:“车上能买吃的,妈,你给我煮几个鸡蛋就好了。”   “车上的饭菜多贵啊,我马上就好。”   陆母还是想烙葱花饼,带着路上吃省钱还能吃饱。   “我是出差,吃饭不花自己钱。”顾糖糖无奈道。   陆母一听公费,立刻停下了,将煮好的鸡蛋放进凉水里浸着,还絮叨道:“那你路上小心些,外面乱的很,我听人说前些日子有一帮年轻人,抢了个火车头开去京城了,你碰到这些人就避开,咱惹不起。”   “知道,我有人陪同的。”   顾糖糖知道陆母说的事,是现在的乱象,她不发表任何意见,但她肯定不会参与其中。   而且有部队的同志陪她一起去京城,安全上完全不用担心,部队同志就在外面等着呢。   鸡蛋摊凉了,陆母擦干了水,拿袋子装好,又检查了顾糖糖的行李,确定都带齐了,这才放心。   “你和长川都跑出去了,长川我倒不担心,糖糖你得小心些,到了京城给家里打电话。”   陆母送她出去,一路都在碎碎念,依依不舍的。   一辆军牌吉普车停在弄堂口,好多人都围着看,见顾糖糖来了,部队同志给她开了车门,车子发动了,顾糖糖冲陆母挥了挥手,车子很快就开远了。   “向华,你家糖糖这是去哪儿?”周师母好奇地问。   “公干出差!”   陆母一改往常的脾气,只说了出差,一点都没显摆,儿媳妇嘱咐过她,她得听儿媳妇的话,不能耽搁儿媳妇的工作。   “部队的人亲自来接,你家糖糖的排面越来越大了啊。”有人羡慕道。   陆母谦虚地笑了笑,心里很得意,很想显摆一番。但想到顾糖糖的嘱咐,又硬生生地咽下去了,只字不提。   四天后,顾糖糖到了京城,贺老爷子亲自来接的她,也没住招待所,就住在贺家。 第407章 去见大人物   贺老爷子一个人住独门独院,儿子虽在京城,但另有住处,节假日才过来一趟,老爷子独立生活能力挺强,而且吃了顾糖糖配的药丸后,身体好了不少,还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拔了,重新种上了菜,还养了鸡,过起了怡然自得的田园生活。   “小白菜能吃了,下在面里特别好吃,碧绿滴翠的,再卧个蛋,色香味齐了,鲜的很。”   老爷子指着院子里的一个小型大棚介绍,得意洋洋,京城冬天冷,好多蔬菜种不活,他就学会了搞大棚,冬天绿色蔬菜完全自由了,吃不完还能送人。   “贺爷爷您不光打仗厉害,种菜也是高手呢。”顾糖糖不吝夸赞。   “打仗一般,种菜吧,在这大院里,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就老牛他儿子,还是农学专家呢,天天在我面前吹牛逼,结果种的菜蔫不拉叽,跟营养不良一样,现在天天追我后头取经,还骂他儿子狗屁不是。”   贺老爷子立刻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显摆,顾糖糖含笑听着,时不时还捧几句哏,把老爷子逗得眉开眼笑,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那几个老东西天天念叨你,回头你和他们见上一面,他们给你礼物就收着,吃了你这么多药丸,收点礼物应该的。”   “好,听您的。”顾糖糖笑着答应。   大院住的都是九死一生的功臣,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伤,有些人身体里还留了不少弹片,现在的和平安定,有他们的一份功劳,她是心甘情愿为老爷子们配药的。   至于礼物,给了她就收下,哄老爷子们开心嘛。   “你去歇歇,火车上睡不好,好好去睡一觉,晚上给你煮面,卧俩鸡蛋,放几片现摘的小白菜。”贺老爷子笑呵呵道。   顾糖糖没推辞,她真有点困,火车上四天三晚。虽然是卧铺,可车厢里太吵了,身边睡的都是陌生人,她都不敢睡死过去,睡一阵醒一阵,睡得断断续续的,一点都不踏实。   虽然她不喜欢吃面,但老爷子的心意她肯定得受着,而且老爷子生活很俭朴,平时连肉都很少吃,经常是玉米馒头再搞个素菜,就对付一餐了。   老爷子身上穿的衣服,都打了不少补丁,蓝色的中山装洗得泛白了,裤子衣服都是补丁,不过老爷子挺直的背脊,饱满的精神,明亮锋利的眼神,都说明他不是普通人,就算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也掩盖不了他的不凡。   顾糖糖去了房间,被褥洗得干干净净,还晒过,又暄又软,还有股子阳光味儿,没多久她就睡沉过去了,等她醒来时,外面天都黑了。   她忙起床洗漱,还听到外面贺老爷子和人在说话,大嗓门还特意压低了。   “我孙女在睡觉,等她醒了你们再来看,老牛你小点声,嚷嚷啥呢,吵醒我孙女咋办。”   “一不小心忘了。”   另一个老爷子立刻压低了嗓门,但不知不觉他又提高了,气得贺老爷子轰他走人,“去去去,又不是在战场上,你那么大嗓门干啥?赶紧走!”   顾糖糖忍不住笑了,心里很暖,前世她没有感受到多少亲情和温暖,到了这儿后,身边的人都对她很好很好,都快将她宠成生活不能自理了。   快速洗漱好,又整理了衣服,重新扎了辫子,顾糖糖这才出去了,客厅里坐着几个老爷子,衣着都非常朴素,基本上打了补丁。但几个老爷子都有个共同点,就是精气神特别好,眼神锋利。   “是不是我们说话把你吵醒了?”贺老爷子边说边朝旁边的高大壮实的老爷子瞪了眼。   “我都没听见你们在说话,睡死过去了。”   顾糖糖朝几个老爷子甜甜地笑了笑,“贺爷爷,我都不知道怎么叫人。”   “你牛爷爷,张爷爷,陈爷爷……”   贺老爷子指着几个老爷子挨个介绍,嗓门最大个子最高的就是牛老爷子,说儿子狗屁不是的那位,几个老爷子都拿出了红包,纷纷塞给顾糖糖,一口一个糖丫头,叫得特亲热。   顾糖糖也没客气,全都收下了,这些老爷子们工资都很高,像贺老爷子每月有三百多退休工资,他生活又节俭,根本花不完。   “糖丫头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带你去逛逛。”牛老爷子笑呵呵道。   “明天不行,糖丫头有事。”   贺老爷子拒绝了,并没说什么事,有个老爷子小声问:“是不是?”   “嗯。”   贺老爷子点了点头,几个老爷子沉默了,空气变得沉寂,那位身体越来越不好,他们担心啊。   要是能够借寿,他们每一个人都心甘情愿借出去。   几个老爷子没了兴致聊天,起身告辞了,贺老爷子亲自下厨,煮了色香味俱全的两碗面,顾糖糖碗里煎了两个蛋,放了几片绿油油的青菜,香油也多搁了不少,香味很诱人。   老爷子自己碗里只有一个蛋,香油也没多少。   “趁热吃,白面香的很。”   以前打仗时,只有打了胜仗才能吃上白面,平时能有高粱黑豆馒头就很不错了。所以贺老爷子也保持了艰苦朴素的作风,他觉得自己没资格吃好的,比起牺牲的战友们,他能活下来就是老天爷眷顾,有口粗茶淡饭吃就够了。   顾糖糖吃了一筷子面,咽下去后,赞道:“真香。”   “香就多吃些,不够我再煮。”   贺老爷子喜笑颜开,自己也吃了起来,顾糖糖慢慢地吃着,其实面的味道不算好,猪油不够多,面不是纯白面,有点粗,比陆母煮的味道差多了。但这可能是老爷子最好的伙食了,她很惭愧,以老爷子的功劳和地位,就算天天吃海参鲍鱼都是应该的,可却过着这么朴素的生活,她以后不能再叫苦叫累了,也不能浪费粮食。   吃完了面,电话响了,贺老爷子一接起电话,表情就变得严肃,沉声道:“好,我现在就带她过来!”   顾糖糖心跳了起来,是去见那位老人家吗?   “糖丫头,现在去测脉吧,别紧张,他最喜欢和小孩子聊天了,还好打听,你跟平常一样唠嗑就行。”   贺老爷子瞧出了顾糖糖紧张,笑着安慰她,但并没作用,一路上顾糖糖都坐得笔直,手心不住出汗,一下车就要去上厕所,她这一紧张就想嘘嘘的毛病又犯了。 第408章 随和的大领导   顾糖糖深吸了口气,不敢问厕所,这里可是传说中的那个地方呢,警卫森严,还有荷枪实弹的守卫,看得她心砰砰砰的跳,大气都不敢出。   经过重重关卡,终于到了大领导住的地方,门口有位端庄和蔼的中年妇女候着,冲贺老爷子微微笑了笑,问道:“贺叔,这就是您孙女呀,可真水灵。”   顾糖糖挤出礼貌的笑,她不知道这女同志的身份。但能出现在大领导的住处,显然身份不一般。反正能在这儿出现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她都得敬着。   “我孙女可不止长得好,医术更好,还懂事孝顺。”贺老爷子得意洋洋地夸赞,几个孙子他都瞧不太顺眼,一个个跟头长反骨一样,天天和他对着干。除了长安懂事些,其他几个他见都不想见,索性让他们别来,省得看了上火。   还是孙女贴心懂事,看着就开心,天天住在家里他都不会烦。   “又夸上了,我不出门都听到了,你得了个好孙女,逢人就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   一道浓重湘音的声音传了出来,顾糖糖心神一凛,背脊不由自主挺直,之前还想嘘嘘,现在又不想了,手心倒不出汗了,但鼻尖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贺老爷子粗枝大叶,压根瞧不出顾糖糖此时的紧张,他三天两头都能见到大领导,有时候还同桌吃饭,在他看来就和朋友会面一样普通,有什么好紧张的。   中年妇女忍不住笑了,在顾糖糖耳边说:“别紧张,领导很随和,当成你贺爷爷一样,就算说错了话也没关系。”   “嗯。”   顾糖糖点了点头,感激地笑了笑,说是这么说,她可不敢说错话,一会儿得小心再小心,宁可不说也不能说错。   中年妇女领着他们进屋,一个身形高大的老人迎了上来,笑容可掬。虽然年岁不小了,但眼睛很明亮,只是精神略有些疲倦,顾糖糖知道,这个时候的老人正受病痛的折磨,可他拒绝了住院治疗,依然日理万机地处理国家大事,燃烧自己照亮人民。   老人笑眯眯地打量顾糖糖,就像和蔼可亲的邻家爷爷,顾糖糖的紧张也慢慢消失,勇敢地和老人对视,微笑着问好。   “小丫头快坐。”   老人兴致很高,也不忙着测脉,反而向顾糖糖打听东城那边的民生。   “你从东城来,那边老百姓生活怎么样?吃得饱吗?肉蛋够吗?”   顾糖糖又紧张了,她是要如实说,还是挑好听的说?   老人看出了她的顾虑,鼓励道:“你如实说,我在这儿离得太远,看不到真正的民生,你代表了东城那边的群众,说的话我爱听。”   贺老爷子也说:“照实说就是。”   顾糖糖想了想,才说:“我住在长乐坊,那一片基本上是我爱人以前单位的同事。因为有固定工资,大家生活条件还不错。但肉和蛋油布毛线这些生活用品还是有些紧张,不过比起几年前,已经好很多了。”   老人边听边点头,他就喜欢听这样的实话,有些人为了让他高兴,故意编大话,说老百姓实现了肉蛋自由,天天都能吃上肉和白面大米饭,这种鬼话他根本不信。   国家现在还是困难时期,老百姓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个月能吃上几回肉就很不错了,天天吃肉的生活水平现在肯定达不到。   “你家生活怎么样?”老人像话家常一样笑着问。   顾糖糖现在没那么紧张了,老人根本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反而像是生活中很平常的老爷子,衣着朴素,一点没架子。最让她吃惊的是,老人这么位高权重的人,居然也穿打补丁的衣服。   身上的衣服比贺老爷子的还破旧些,都洗发白了,裤子也不合身,裤腿太高,露出了脚踝,能看到袜子也是打补丁的,顾糖糖既羞惭又敬佩,这才是真正为了人民的好领导啊!   相信有很多老百姓,都真心希望老人能吃好些穿好些,能享受一下, 但老人自己却不愿意,他过得比很多老百姓还节俭些。   放松了的顾糖糖,坐姿也没那么绷着了,说道:“我家生活条件比一般人家好一些,我公公是六级电工,婆婆也有退休工资,爱人是在研究所上班,家里人都有工资,过得挺好的。”   “你家是光荣的工人之家,很不错,你爷爷是很厉害的神医?”老人对这些生活琐事特别有兴趣,还好打听,东家问问,西家问问。   “这是别人叫出来的,我爷爷觉得他没这么厉害,而且东城有很多很厉害的大夫,我爷爷只是其中一个。”顾糖糖忙说。   中年妇女在一旁补充:“沈家以前是宫里的太医,传承到现在,一直都以人民为本,每年都要去农村义诊,不收药费,在百姓中风评很好。”   老人欣慰地笑了,眼神嘉奖,赞道:“不为良相就为良医,你们沈家这样很好,要保持下去。”   “一定会的,我们家义诊的传统已经坚持一百多年了,以后也会坚持下去的。”顾糖糖诚恳地保证。   老人又问了些东城的民生问题,顾糖糖都一一回答了,知道的她如实说,不清楚的也不糊弄,直说不知道,老人心情很好,还想再问,被中年妇女阻止了。   “该测脉啦,再问下去天都要亮了。”   中年妇女语气温柔,还有些嗔怪,老人虽然不高兴,但还是乖乖听话了,还开玩笑说:“下边的人听我的,我得听你的。”   “国家大事我不管,我只管您的生活起居,您得听我的。”   中年妇女也开了句玩笑,顾糖糖这才明白了她的身份,应该是老人的生活秘书。   顾糖糖给老人细细测脉,越听下去心情越沉重,历史确实不能改变,明年……唉!   “您太操劳了,要多休息,还要补充营养。”   顾糖糖斟酌着用词,有些些话她不能说。不过老人肯定有专属医生,应该也是心里有数的。   “生命在于运动,就得动起来,不能休息。”   说民生时老人很随和,可一说起身体就变得固执了,谁劝都听不进,中年妇女表情很无奈,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老人要是能听劝,也不会劳累过度生病了。   顾糖糖也没再劝,测了脉后,她心里便有数了,回去就配药。 第409章 老怪物主动撞了上来   贺老爷子提出告辞,还让老人早点休息,老人有点恋恋不舍,他还想多问问东城的民生呢。   回去的路上,贺老爷子问:“情况怎么样?”   “太累了,若是能休养还好一些。”顾糖糖回答。   贺老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他要是肯休息,也不至于……糖丫头,你要多久能配好药?”   “三天。”   “这三天你专心配药,其他事都别管。”   “嗯。”   顾糖糖点了点头,她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京城鱼龙混杂,杏林界也不太平,她一个外地的黄毛丫头抢了其他老前辈的饭碗,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不过她不在乎,配好药就回东城,不和这些人吵吵。   但她想得太简单了,因为配药要用到不少器材,贺老爷子家里肯定不行,老爷子便给她找了个药堂,在京城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厚德堂。   厚德堂挺好说话,将配药室都供她一人使用,还不让人打扰她,也没提帮忙的事,药丸是沈家的秘方,同行肯定不能不懂事。   但厚德堂好说话,不代表其他人好说话,顾糖糖配药才第一天,麻烦就找上门了,有人来厚德堂嚷嚷着要见她,口气很不好,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   “万师傅,小顾同志现在很忙,你有事等她忙好了再来成不?”   厚德堂的掌柜好声好气地劝,对这万的一百个瞧不上,万家在京城杏林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万家的壮骨丸相当不错,当年万老爷子多受人尊敬啊。   可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万子龙这一代,人丁倒很兴旺,可没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一个个游手好闲好逸恶劳的,学医的苦吃不了,都只学了半吊子医术,仗着万老爷子留下的名声,别人还是给他们几分颜面,可万家人自个不争气,这点颜面迟早也得用光。   来闹事的这个万子龙,就是万家子孙中最浑不吝的一个,成天逗鸟斗蟋蟀,跟以前的八旗子弟一样,别的本事没有,吃喝玩乐倒是样样精通,连伤风感冒都瞧不好的二愣子。   偏偏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万子龙是万老爷子的小儿子,年纪不大,辈分还挺大,杏林界的人都给他几分面子,无伤大雅的小事懒得和他计较,结果他还以为是自个的脸面,只差没在京城横着走了。   这万子龙不仅蠢,还是根炮仗,一点火星再煸一点风,就能拱起燎原大火,今天来闹事,估摸着又是被谁给煽风点火了。   “她一个黄毛丫头有啥可忙的,我们京城卧虎藏龙,多的是医术好的,用得着她一个外地黄毛丫头来逞能?哼,来了也不拜码头,懂不懂规矩!”   万子龙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斜着眼一副趾高气昂的得瑟样。   “小顾的工作是领导安排的。”掌柜提醒,这万子龙真是蠢得没救了,领导安排的工作,你特么的闹个屁,是表达对领导的不满?   嫌万家现在日子太好过了吧?   “别跟我提领导不领导的,我就来看看那黄毛丫头到底长了几只眼,哼,能比哪吒还厉害?领导可是龙体,不能由着这黄毛丫头乱来,坏了咱们杏林界的名声!”   万子龙说得挺冠冕堂皇,嗓门也很大,顾糖糖想不听见都难。但她只当没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贺老爷子让她别管,她可是听话的好孙女。   不过顾糖糖很奇怪,她给领导配药的事,应该是秘密工作吧?   这个姓万的是怎么知道的?   掌柜懒得和万子龙废话,直接打电话给了有关部门,没多会儿,就有穿着军装的人过来,也不说一句话,直接架走了万子龙。   万子龙这怂货看到军装同志,腿就软了,也不哔哔赖赖了,老老实实地跟着走。   之后三天,没人再来闹事,顾糖糖安安静静地配药。三天后,药配好了,药材都是上面安排的,百年野山参,野灵芝等,都是有钱能难买到的好药材。但还是比不上她存在空间里的药材。   顾糖糖用了空间里存放时间最久的那批,灵气浓郁,配出的药丸效果极好,能让大领导身体好受些,精神也能好一些。   所有药丸都放在了玉瓶里,顾糖糖交给了前来取药的工作人员,她则回了大院住,这些药不会直接给领导服用,而是会拿去检测,没问题了再给领导服用。   检测得耗几天,顾糖糖没事干,贺老爷子便带她出去玩,颐和园,故宫,长城等景区,都带她玩了个遍,还拍了不少照片,大院的几个老爷子也都陪同着,他们精神劲儿比顾糖糖好多了,争先恐后要和她合影。   玩了四天,虽然很累,但是很开心,但一个电话却让贺老爷子的脸色变得极难看,顾糖糖心里一咯噔,难道是药丸出问题了?   但不可能的,她用的是最好的药材,绝对不可能出问题,除非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糖丫头别怕,肯定有人搞鬼,我去查清楚。”贺老爷子安慰道。   “贺爷爷,是不是药丸出问题了?”   顾糖糖反而不慌了,她对自己配的药丸很有信心。如果出问题,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故意陷害。   陷害的人她也猜到了,除了巫常鸣,别人没这个闲心。   哼,她正愁没机会整这老王八呢,这老王八既然送上门,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贺老爷子沉重点头,“查出药丸里面有毒。”   “贺爷爷,您信我吗?”顾糖糖语气严肃,她需要老爷子的帮助。   “废话,你是我孙女,我不信你信哪个,这事你别管了,我去查!”贺老爷子很生气,特么的,老虎不发威,真以为他是病猫了。   他非得查出来是哪个狗东西干的,饶不了这王八蛋!   “贺爷爷,我知道是谁干的,除了巫常鸣没别人,这老东西想要我手里的秘方,在东城就搞过我,还给我哥哥下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顾糖糖说了巫常鸣的那些恶毒往事,这老东西确实很厉害。但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只要她能能让大领导知道这老东西干过的缺德事,应该能对付这老东西了吧? 第410章 巫常鸣要倒霉了   “你哥现在怎么样?”贺老爷子皱紧了眉。   “半年内不会有问题,得找到巫常鸣手里的蛊母,而且黑苗族长也要找他算帐。”   顾糖糖又说起了巫常鸣对黑苗族干的缺德事,贺老爷子脸更黑了,这特么是破坏民族团结,他和巫常鸣并不熟。但听过他的一些事,是个擅长钻营的小人,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印象更差了。   “他真有一百多岁了?”贺老爷子很怀疑。   那姓巫的老东西,看着也就五十来岁,年轻力壮的,一百多岁不得老态龙钟了?   顾糖糖郑重点头,“至少在一百岁上,黑苗族长说,五十年前巫常鸣就看着有三十来岁了,而且不叫巫常鸣,他的身份变来变去,年纪和姓名籍贯都是假的。”   她突然灵机一动,有意说道:“黑苗族长说,巫常鸣五十年前,好像还和岛国那边的人做生意,他当时的身份是药材商。”   贺老爷子最恨的就是岛国人,和岛国打交道的华夏人,也在他的痛恨之列,他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就让人去查,特么的,他要是敢卖国,老子一枪崩了他!”   “贺爷爷,您得小心些,这个姓巫的擅长用蛊,千万不要和他近身接触,而且他还喜欢年轻姑娘,肯定祸害了不少年轻姑娘。”顾糖糖添油加醋道。   老爷子嫉恶如仇,肯定饶不了巫常鸣的。   “畜生不如的东西,糖丫头你在家待着,谁来找都别出去!”   老爷子嘱咐过后,就匆匆出了门,他可不容这么个老祸害活着。要是查清楚糖丫头说的是事实,他立刻上报,把这老王八逮起来,还得审审有没有卖过国。   顾糖糖安心待在大院里,贺老爷子早出晚归的,忙的很,她也不问,巫常鸣再厉害,那也斗不过国家。   哼,这老东西真把自个当成天下第一了。殊不知人外有人,不过也可能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给了她近距离接触大领导的机会,这才有了弄死老东西的机会。   若是她还在东城,想斗垮巫常鸣还真有点难呢。   在大院的日子虽然悠闲,但也有些不太懂事的人,万子龙就是其中一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听到的,居然想办法进了大院,直接找上门了。   “你就是东城来的黄毛丫头?”   顾糖糖在院子给菜地浇水,今天太阳好,她把大棚的塑料布拆了,给小白菜晒晒太阳,正忙活着,就听到了万子龙的声音。   抬起头,终于看到了万子龙的相貌,大约四十来岁,中等个儿,瘦瘦的,还是个马脸,长得跟纨绔子弟一样,本身当然也是,表里如一。   顾糖糖低下头,继续浇水,万子龙急了,站在篱巴外叫道:“和你说话呢,聋了?你是不是东城来的黄毛丫头?”   “你和谁说话呢?你们京城人都像你这样没礼貌?哼,我可真长见识了!”   顾糖糖抬头翻了个白眼,一点没客气,对付这种愚蠢的纨绔子弟,她一个对十个都不怕的。   “嘿哟,黄毛丫头牙还挺利,这儿就你一人,我不和你说还和谁说?”万子龙气得笑了,也就是在大院里,他不敢造次,否则定要给顾糖糖一点颜色瞧瞧。   “那可不一定,有些神经病就喜欢对着墙说话,一说就说老半天,还有些神经病爱和花草树木说,和天上的飞鸟说,我知道你是哪种神经病啊?”   顾糖糖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提起水壶要进去,巫常鸣也只能怂恿这种蠢货来闹事了,她连正眼都不带瞧的。   “我靠……你给我站住,你爸妈没教你尊敬长辈?我都能当你爹了!”   “我可没个神经病爹,你脸比屁股大哪!”   “你个死丫头会不会说人话,我就算不是你爹,也是你长辈!”   “你个神经病听不懂人话吗?我长辈多的是,地下埋的更多,你要不要去下面和他们作伴?”   顾糖糖一点没让,她有这么多老爷子撑腰,才不怕这么个废物点心。   “噗。”   远处传来了笑声,是几个老爷子听到动静过来瞅瞅,贺老爷子出门时,特意嘱咐过他们,别让孙女让人欺负了,几个老爷子都记着呢。   他们本来还想来给顾糖糖助威,结果发现这丫头牙尖嘴利,吃不了亏,就远远站着看热闹。   万子龙被气得嗷嗷叫,仗着他爹的名声,他在京城就没受过气,今天还是头一回被个黄毛丫头怼,一点情面没给他留啊!   “你个目无尊长的死丫头,你给我等着,我这就进来教你规矩,大老远跑过来连山头都不拜,你算哪根葱啊,敢在京城耍威风!”   万子龙撸起袖子就要冲进来,他得给这黄毛丫头点颜色瞧瞧,篱巴门虚掩着,一推就开,顾糖糖可不怕他,放下水壶自个出来了,差点和这家伙撞上。   “你们京城规矩可真多,我过来看我爷爷也得拜你这个小山坡不成?难道京城姓万了?”   顾糖糖大声嘲讽,万老爷子她听说过,是个人物,可惜子孙后代废了。   进京城前,沈老爷子和她说起了京城几个杏林老前辈,其中就有万老爷子,医术是好的,可惜娶的老婆不行,凶横跋扈还护犊子,万老爷子又不管后宅的事,结果几个儿子孙子都被老婆养成了废材。尤其是小儿子万子龙,一无是处,还跟炮仗一样,四处点火惹事。   万老爷子幸亏去世了,要是还活着,只怕要被这逆子气死。   “死丫头你怎么说话呢,我是教你规矩,你扯京城的姓干啥,你别想泼你爷爷我脏水,我可是根正苗红的万家,想当年我爹还资助过部队呢,我侄子也在部队,你甭想陷害爷爷我!”   万子龙这回倒机灵了,没掉坑,不过他看着顾糖糖漂亮水灵的脸,大巴掌抽不下去了。毕竟他是长辈,欺负黄毛丫头好像有点过分。   “总之你给我老实点儿,京城可不是你个小丫头耍威风的地儿!”   万子龙没动手,顾糖糖对他的印象回温了一点儿,蠢是蠢了点儿,但不是坏人。   “是巫常鸣让你来闹的吧,京城人都像你一样蠢吗?上赶着给人当枪使,被姓巫的卖了,你还帮着他数钱 呢!”顾糖糖冷笑。 第411章 老怪物坐不住了   万子龙面色大变,目光躲闪,掩饰道:“我自个来的,什么姓乌姓白的,不认识。”   “知道巫常鸣干什么了吗?在我配的药里下毒,这事上面肯定不会轻易罢休,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你就不一定了,谋害领导的罪名,你们万家承受得起?你们万家人口不少吧?还有你在部队的侄子,还能不能待下去都是问题,知道什么叫一粒老鼠屎打坏一锅汤吗?”   顾糖糖慢悠悠地说着,语气森冷,万子龙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冷汗直流,他不知道下毒的事儿,是巫常鸣说这黄毛丫头没把京城杏林界放在眼里,耀武扬威。尤其是没把万家放在眼里,他这才过来打麻烦的。   “你别……胡说八道,巫大夫不可能下毒,你甭想泼脏水!”   万子龙腿都打颤了,声音也颤了,脸上都是汗,他觉得顾糖糖肯定是故意吓人的,巫常鸣可给好多领导配过药,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身家不清白的人,连领导的身都近不了,巫常鸣绝对不是坏人,这黄毛丫头百分百是在吓唬他。   可万子龙腿还是软的,这黄毛丫头说得信誓旦旦的。万一是真的,他要是成了万家的那颗老鼠屎,肯定会被全家人宰了。   顾糖糖冷笑,嘲讽道:“是不是泼脏水你很快就知道了,祝你好运!”   万子龙失魂落魄地站着,他现在很后悔。难怪那天巫常鸣说的时候,其他人都不吭声,只有他火冒三丈,跳得老高,还叫其他人一起来找麻烦,但都被拒绝了。   敢情是这些人都瞧出了巫常鸣的阴险用心啊,啊哟……他怎么就上当了呢?   万家应该不会有事吧?   顾糖糖一点都不同情他,像万子龙这样的蠢货,对社会一点贡献都没有,只会惹麻烦,想必万家人也烦死他了。   “赶紧走,这儿可不是你家院子,再闹抓你去劳教!”   牛老爷子过来了,怒声呵斥,回头得找门卫说一声,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太没规矩了。   万子龙激灵灵地抖了抖,吓得落荒而逃,他要去找巫常鸣算帐,特么的,又给他下套,老东西真不是玩意儿。   “糖丫头别怕,这事肯定能查清楚!”   几位老爷子都相信顾糖糖是清白的,纷纷安慰。   “我不怕,我问心无愧。”顾糖糖正色道。   第二天,贺老爷子带她接受调查,药丸有毒是大事,接触到药丸的每一个人,都得接受调查,是常规程序。   “别慌,厚德堂的人都问过了,你如实回答就行。”贺老爷子安慰。   顾糖糖点了点头,问道:“巫常鸣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在查呢。”   贺老爷子并没透露太多,他在找当初介绍巫常鸣的人,巫常鸣是出现在京城有十几年了。但他一查,竟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医术高明,给不少老同志配了药,在京城人脉很广。   一个给诸多老同志配药的人,居然来历不明,这可是大问题,贺老爷子汇报了上去,相关部门立刻开展调查。但越查越惊心,就像顾糖糖说的,巫常鸣的身份大有问题,年纪和名字都改动过,还有籍贯,资料上写的是西北人。但巫常鸣的饮食习惯却像极了巴蜀人。   人的肠胃是最真实的,显然巫常鸣的籍贯也有问题。   到地方了,贺老爷子没进去,他在外面等候,两个中年男人带着顾糖糖去了房间,一个面容严肃,一个随和可亲。   这两人一个很凶,一个则打圆场,问了不少问题,顾糖糖都如实回答了,也没提巫常鸣,这只是她个人的怀疑,无凭无据的,她说了没用,反而会减分。   “辛苦顾同志了,这些天不要离开京城,随时都会找你。”随和可亲的男人说道。   顾糖糖点点头,两个男人送她出去了,还和贺老爷子说了些话。   回去的路上,顾糖糖问:“那些药丸是不是废了?”   贺老爷子脸色很难看,点了点头,那么多好药材会浪费了,老王八羔子!   最气人的是,一时半会上哪再去找一批好药材,领导的身体耽搁不起了。   想了想,顾糖糖说道:“我爷爷手上还有一批好药,他老人家留着自己用的,可以先给领导配药。”   “你爷爷肯?”贺老爷子惊喜地问。   “他巴不得呢,这次来京城,他都想跟着过来,想和领导握个手,回去好显摆一下。”顾糖糖有意说得夸张了些。   其实药材在她空间里,但她不能凭空拿出来,得让沈老爷子带过来。   贺老爷子被逗笑了,还说:“到时候我安排你爷爷和领导一起吃饭。”   “那我爷爷可得乐坏了。”顾糖糖俏皮道。   回到家后,她给沈老爷子打了电话。   “爷爷,我配的药丸出了点问题,京城这边一时半会找不齐药材,您那儿不是还有些好药吗,说要留着自个用的那些,先送来京城配药吧,路上一定要保管好啊,药性别散了。”   顾糖糖语意双关地说,她知道老爷子肯定能明白。   果然,沈老爷子立刻领悟了,“我现在就动身,药材你放心,全程都用玉盒保存,到了你那儿再打开。”   祖孙俩心有灵犀,很快就套好了话,沈老爷子那边有工作人员去接,几天后就能进京城。   京城表面上很平静,但却暗流涌动,巫常鸣坐不住了,他现在也很后悔,不应该给药丸动手脚的,他太着急了,现在惹出了大麻烦。   他本想着给顾糖糖扣顶下毒的罪名,再走动下关系,就能把这丫头给关起来,现在京城乱的很,顾糖糖一个无权无势的黄毛丫头,肯定能落他手里,到时候他就能要灵气宝贝了。   巫常鸣算盘打得很好,可却算漏了贺老爷子,更算漏了顾糖糖不是真正的黄毛丫头,已经查到了他的底细,反将了他一军。   不过他也不是特别慌,顾糖糖的双胎哥哥中了他的蛊,只有他能解,这丫头迟早得落他手里。   沈老爷子还没到京城,贺老爷子忙得见不到人,顾糖糖一个人在大院里待着,这天她接到了巫常鸣的电话,约她出去谈谈。   巫常鸣约的是第二天上午九点,茶楼见面,顾糖糖晚上和贺老爷子说了。 第412章 老怪物的罪行罄竹难书   “你放心去,茶楼里到时候都是我们的人。”贺老爷子保证。   这天晚上,顾糖糖辗转反侧,快天亮才睡着。九点,她按时到了茶楼,巫常鸣也到了,还是那副笑容可掬随和可亲的模样。   “小顾同志要喝什么茶?”   “不喝,有事就说。”   顾糖糖神色冰冷,语气很冲。   “怎么,怕我下毒?”巫常鸣笑得跟老狐狸一样,他还真打算给这丫头下蛊,乖乖交上灵气宝贝,只可惜这丫头比她哥精,不好糊弄。   顾糖糖冷笑,“我哥哥身体里现在还有你下的毒,我当然怕,巫常鸣,或者该叫你王成良?你还记得霞姑吗?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五十年来,你午夜梦回,不会梦到他们母子?”   巫常鸣面色微变,王成良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了,还有霞姑……   “王成良是谁?我都没听过这个名字,是那个霞姑的男人?”   巫常鸣微微笑了笑,表情很平静,根本不进套。   “你可以不承认,但你欠了黑苗一族的血债,你逃不掉的。”顾糖糖冷哼了声,这次她让爷爷带来了黑苗族长,还有水老爷子也一起来了。   “小顾同志说话真有意思,什么黑苗白苗的,我都没去过苗疆,而且五十年前,我才八岁,怎么可能欠下血债?小顾同志太会说笑了。”   巫常鸣眼神像看傻子一样,拿起茶杯喝了口,还有意问:“真不喝?这儿的茶很不错。”   “你以为不承认就没事了?”   顾糖糖诡异地笑了,她已经获得了高级祝由术,巫常鸣虽然蛊术厉害,但祝由术肯定不行,她正等着这老怪物送上门呢。   巫常鸣心跳了跳,很不安,他下意识想起身,可身上却一热,像是被一块火红的铬铁烫了下,特别疼,但攸忽消失了。   “你干了什么?”   巫常鸣厉声喝问,他心里有些慌,这丫头对他做了什么?   顾糖糖气定神闲地坐着,笑眯眯道:“没干什么啊,就是在你身上下了点东西,莫慌,死不了,但会让你说真话。”   巫常鸣脸色阴沉,死死盯着她,然后笑了,嘲讽道:“你以为会一点祝由术,就能对付我了?痴心妄想!”   “试试看啊!”   顾糖糖手比划了几下,催动咒术,她下的是真话咒,就算不触碰触对方的身体也能下咒,这就是高级祝由术的威力。   巫常鸣只觉得心口处越来越热,像是放了块烧红的炭一样,他集中意念抵制,心里也没太当回事,区区黄毛丫头就算会一点祝由术,对奈何不了他。   “五十年年前,你叫王成良,对吧?”   顾糖糖的声音响起,仿佛打雷一样,耳膜震得嗡嗡响,巫常鸣想说不对,可嘴却不听使唤,“对。”   “你叫王成良,身份是药材商人,对吧?”   “对。”   “你欺骗了黑苗族叫霞姑的姑娘的感情,还和她有了孩子,霞姑对你一片痴心,不惜违背黑苗寨的祖训,带你进寨偷了蛊母,结果你逃之夭夭,扔下霞姑一人受黑苗族的惩戒,母子都惨死,有这事吗?”   “霞姑太蠢,蠢货不配活着!”   巫常鸣笑得很冷血,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就连旁边潜伏的工作人员都听不下去了,真是畜生不如!   “你当药材商时,和岛国那边有生意往来,你是不是卖给他们情报了?”   “情报倒没有,就是招了些蠢货去那边干劳工。”   顾糖糖咬了咬牙,王八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她又问了些问题,很多都出乎她的意料,巫常鸣干的坏事可不少,甚至还在战乱时期大发国难财,还给敌方提供药材和粮食,狗日的汉奸!   巫常鸣现在很慌,他神智是清醒的,知道不应该那样回答,可嘴却像是被绳子牵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掏,把他的老底都揭了。   再说下去,他在京城经营这么多年的关系网全废了,还得再隐姓埋名地逃命。   “我配的那些药丸里的毒,是你下的吧!”   顾糖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她感觉到咒术快失效了,得抓紧时间。   “是我下的……不是……我不知道药丸……”   巫常鸣霍地起身,矢口否认,在他的意念下,咒术提前失效了。   顾糖糖心口一震,喷出了一口血,咒术反噬,她受了一点内伤,顾不上擦血,她抓起桌上的茶壶就砸了过去,不能让这老怪物逃了。   巫常鸣身形很灵活,还会功夫,没多会儿就跑到了茶楼门口,还打倒了几个工作人员,并且洒出了一把药粉,又放倒了几个。   一团混乱之下,巫常鸣竟不见踪影了,顾糖糖也不意外,这老怪物活了一百多年,没那么好对付。但这老怪物在京城肯定待不下去了,变成了落荒野狗,而且下毒一案也水落石出了。   全城戒严了三天,都没找到巫常鸣,米半夏开学时就回了东城,那边自有人去调查她。   “老怪物肯定不会去找米半夏,他很可能逃去深山老林里了,过个几年风声淡了再出来,换个身份没人认得出他。”顾糖糖分析。   米半夏她不会饶过的,等回了东城,她就对付这贱人。   沈老爷子他们到了,小心翼翼地抱着几个玉盒,郑重地交给了顾糖糖配药,为了加快进程,沈老爷子和她一起配药,两人关上门,这才打开了玉盒,里面是空的。   顾糖糖从包里拿出了早准备好的药材,祖孙俩相视而笑,开始了配药。两天后,药丸成功配好,交上去后,顾糖糖松了口气。   黑苗族长却很失望,本以为能找到巫常鸣算帐,结果让这老王八逃了。   但很快他就开心了,因为在巫常鸣家里找到了那只宝贝蛊母。这五十年来,巫常鸣将蛊母养得很好,又黑又亮,翅膀上都长金边了,黑苗族长欢喜得嘴角咧到了耳后根,有了蛊母,他们黑苗又能重振雄风了。   “顾姑娘,你是我们黑苗族的恩人,以后有事只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黑苗族长深深鞠躬,说了不少感激话,顾糖糖扶了他起来,说道:“等找到了那老怪物,我再通知您。”   “好,我要亲手结果了他!”   族长咬紧牙,五十年的血仇,必须了断在他手上。 第413章 被围困   药丸检测过后,完全没问题,送到了领导那儿,顾糖糖离开京城的那天,系统又出声了。   【治疗下界紫微星一次,奖励积分10000,目前积分124000】   顾糖糖愣住了,下界紫微星?   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救国救民的领导,可不就是天上的神仙下界嘛,看来大领导吃药丸了。虽不能改变历史,但能让他老人家在这些日子过得舒服些。   等顾糖糖回到东城时,开学已经好几天了,陆长川还在执行任务,电话也没打回来,陆母有些担心,又不能和其他人说,陆长川的工作是保密的,她要是说了,会影响儿子的前程。   顾糖糖回到家,陆母可算有了倾诉对象。   “长川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去了十来天,一个电话都没有,糖糖,你说他会不会有事?”   陆母一说完,立马连呸了好几声,“大吉大利,呸呸呸……大吉大利啊!”   还给自己嘴上拍了好几下,陆母后悔死了,她怎么能咒儿子呢?   “妈,他们是去搞技术工作,去的是后方,不会有事的。”顾糖糖安慰,其实她也有些担心,不过她不能说,否则陆母会更着急。   “后方好,就是没个电话,唉!”   陆母稍微放了点心,可接不到电话,她的心还是落不了地。   “长川哥他们是秘密任务,肯定不能打电话的,等任务完成他就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顾糖糖好言安慰,总算哄好了陆母。   “没事就好,也不知道长虹的婚酒长川能不能赶回来,不回来也行,工作要紧,到时候让你爸背长虹上车。”陆母笑着说。   丈夫现在腿脚挺灵便,身体也好,背二女儿没问题。   “离二姐结婚还有一段时间,说不定能回来的。”顾糖糖不敢说死。   她也不清楚陆长川那边是什么情况。但派这么多人过去,想来是有点麻烦的,说不定真赶不回来。   西南某秘密研究基地,陆长川趴在一架战斗机下面,紧张地工作着,他主要负责安装调试这一块,郑组长他们负责核心技术问题。   这台战斗机不算成品,是东欧某个小国偷偷卖过来的,国外对华夏实行技术封锁,就是怕东方睡狮醒来后,变得越来越强大,威胁到他们的地位。所以下了禁令,不让任何国家对华夏进行技术援助。   这台半成品战斗机,花费了国家不少钱,还有一些不齐全的图纸,郑组长他们接到的任务,就是来研究这台战斗机,当然还有其他研究所的专家,每天得围着这台飞机转,连饭都顾不上吃。   陆长川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大佬,在这些大佬面前,他就是个小毛毛虫,发言肯定轮不上,他也不敢发表意见,蒙头干活就是。   不过他也不是闭着眼睛干活,大佬们在一起讨论时,他手上若是没事,就会站旁边听,还会认真做笔记,来之前云所长就和他说,这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他如果用心去学,一辈子都受益匪浅。   陆长川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云所长的良苦用心,他更不敢辜负云所长的心意,每天都打足了精神学习,大佬们吩咐的活也都认真干了,一点差错都不敢出。   他的兢兢业业和虚心认真,大佬们都看在眼里,对他的印象极好,他们是动脑的高手,动手能力差了点儿,很多想法都得有人做出来,陆长川就是动手的高手。不仅电气上厉害,机械也不差,他们说的那些想法,这小伙子都能完美做出来。   “郑组长,这一块的线路接好了。”   陆长川抹了下脸上的汗,油污和汗混在一起,变成了花脸猫,他也没在意,跑去找郑组长交差了。   这台飞机弄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但研究了许久都没搞出来,上面也急了,就下令集中全国的顶尖专家们,集中在这儿研究飞机,争取早点搞出来,不能被外国看扁了。   “好的,擦擦脸!”   郑组长依然是冷清沉稳的模样,不过脸色有点憔悴,来到这儿后,她每天都工作到深夜,有时候是通宵,也不止她,其他大佬们都这样,为了早点搞出华夏专有的新型战斗机,他们每一个都废寝忘食,吃饭睡觉都经常忘记。   陆长川拿起抹布,随手在脸上擦了下,郑组长看了他眼,笑了下,也没检查线路,开始试了起来。   “小陆,换第二套方案。”   试完后,郑组长不满意,让陆长川和其他技术员搞第二套方案,科学研究就是这样,千万遍的反复实验,失败了再来,一万次甚至十万次失败,非常人是难以坚持下去的。   一次又一次的改装试验,陆长川都不厌其烦,每次都认真完成了,其他技术员也是如此,他们都只有一个信念,不管付出多少心力,都要让祖国变得强大。哪怕付出他们的生命,都在所不惜。   “还有些重要零件没送到,应该这几天要到了,该死的美帝,天天堵我们!”   这天晚上开会,临时研究组的组长突然爆起了粗话,一个温文尔雅的科学家,被逼得骂了脏话,显然是真地被逼出火了。   飞机是分批送过来的,还有一些核心零件在路上,而且为了得到这些核心零件和图纸,已经牺牲了很多人。若是还不能安全送到,这些人就白牺牲了。   第二天,他们收到了个不好的消息,运送重要零件的人员,受到了敌人的围攻,被堵在林子里,而且敌方很嚣张,我方援军一时半会赶不到。   “怕只怕,等援军赶到,我们的人也被抓住了,还有零件和图纸……”   气氛很沉重,这样的结果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他们不希望我方人员出事,更不希望零件和图纸丢失。如果可以拿命去换,他们每一个人都愿意献出生命。   “上面说,已经派出龙队去救援了。”郑组长说。   龙队是部队的秘密特种小队,当年上官凤就属于龙队,都是从各个部队选拔出来的尖儿,一个能挡百个的那种。   “但他们过去还需要一段时间,我看了下地图,我们基地翻过山,就能到堵截地,我们不是还有保卫队吗,能不能先派出去救援,能拖一时是一时。”组长提出了建议。 第414章 陆长川请战   基地有一个连的护卫队,专门护卫他们的安全。但其实他们不需要,基地在深山里,地势隐密,十分安全,现在应该让这支护卫队去保卫零件和图纸,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行,我们的任务是护卫你们的安全,不能离开基地!”   护卫队长冷着脸拒绝了,这些科学家都是手无寸铁的书生,敌人来一个排就能灭了,他们不能离开。   “我们不用你们护卫,就算我们都死了也没事,那些零件和图纸绝对不能出事!”   “不行,我们只接受军令!”   “变通知道不知道?哪边急就去哪边救火,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去救援,我们躲进地下室里,你们不回来我们就不出来,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   两队了争了起来,科学家们都希望护卫队能去救援,可队长却不同意,他只接受军令。   “别急了,给上面打电话!”   郑组长出声了,她的气质也发生了改变,以前虽然清冷,但包含了一些温润书香,现在却变成了肃杀,陆长川突然想到了郑组长的那些传说,心跳了起来。   他听人说郑组长是特工出身,潜伏在敌人身边好几年,获得了很多重要情报。如果是真的,郑组长的单兵作战能力肯定很强,当特工可不止用脑子,还得有厉害的身手。   郑组长直接打到了部队,冷声道:“我是郑白露,有个事要知会你们……”   她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事情,还提出了解决方案:“你们很清楚,龙队很可能不能及时赶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这的护卫队过去拖延时间,至于我们的安危,我来保证!”   “我怎么保证?小子,你还太年轻,让你领导来和我说话!”   郑组长声音不大,但口气很狂,接电话的人级别不太够,没听说过她的名声,不要紧,总有眼神好的人。   很快,眼神好的人来了,郑组长也不废话,“我是蔷薇,你的级别应该知道这个代号,我现在不是科学家郑白露,而是蔷薇,现在由我来护卫这队科学家的安全,护卫队全体出去支援,零件和图纸绝对不能有事!”   “我去请示,很快就回复。”   接电话的人吃了一惊,蔷薇这个代号他早有耳闻,美丽的蔷薇带着尖刺,能杀人于无形。不仅能获得高级情报,还刺杀过很多岛国重要人物。但蔷薇很神秘,没人知道她是男还是女,也没人知道她多大年纪,更没人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解放后,蔷薇就销声匿迹了, 很多人都以为她死了,没想到竟然成为了赫赫有名的科学家。就算是久经沙场的他,也被震惊了,一时间心绪难以平息。   护卫队长也被郑组长表现出来的气势震住了,不敢出声,他尊敬科学家们,可不会听这些文人的指挥,但郑组长让他心服口服了。   郑组长身上的杀气,就连他都怵,哪怕现在的郑组长身形纤弱,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很快上头就回复了,同意了郑组长的方案。   “只需要两天,援兵一定会赶到。”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守住零件和图纸!”郑组长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放心!”对方郑重保证。   郑组长临时接管了基地,其实基地不太会有危险,是一夫当关,万人难攻的险要地势,而且非常隐密,敌人找不到这儿。   真正难的是去救援的护卫队,要穿过原始森林,蛇虫和野兽就不说了,还有敌人的攻击,随时都有危险。   “郑组长,我申请去救援!”   陆长川找到了郑组长,基地有郑组长在,基本上不会有事,他留下来没意义,还是去救援吧。   “你确定?救援很可能回不来!”郑组长冷声问。   “确定,这是我写的,万一我回不来,请郑组长转交给我的爱人和父母!”   陆长川交上了遗书,他刚刚写好的。虽然舍不得媳妇,也舍不得父母家人,可他还是要去,战友们在前方流血牺牲,他不能躲在山里。   尽管他已经转业了,可他还是军人,他也要出一分力。   “去吧!”   郑组长同意了,陆长川她了解过,是个好苗子,也参加过实战,去了能帮上一些忙。   至于能不能回来,她也不能保证,死了是死得其所,能回来更好,她在报名加入秘密组织时,就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现在也依然是。   陆长川领到了枪支弹药,和护卫队他们一起出发了,基地开了门,送走了他们,门随后关上了,直到他们回归,这道门才会打开。   顾糖糖对这些一无所知,她去学校上课了,落下的课水玉心给她做了笔记。不过这姑娘做的笔记乱七八糟的,还漏了不少。但能做出这么一份笔记,已经很难为水姑娘了。   平时上课水玉心基本上不做笔记,听过就算数,记不清也不管。反正水姑娘只想混个及格,毕业后回家继续当高枕无忧的苗疆小公主,天天溜溜毒蛇,玩玩毒虫,过得好不快活。   “下午全校开表彰大会,表彰上学期表现优异的同学。”向爱红在宿舍里说,语气很失落。   她本来以为自己能混个优秀学生,可结果却是米半夏,她很不服气。   “都要参加吗?”顾糖糖问。   “全校同学都要参加,校长和其他领导也会出席,很隆重的。”向爱红说。   “这一届优秀学生好像有四个,咱们班的常书峰也是,还有高年级的米半夏师姐,其他两个不知道是谁。”徐静羡慕道。   “常书峰确实表现很优秀。”向爱红语气欣赏,但没提米半夏,她对常书峰很有好感。   “是挺优秀的,就是家里有点穷。”   徐静撇了撇嘴,她瞧不上常书峰,穷得连条像样的裤子都买不起,真寒碜。   她欣赏的是班上的宁赞,是高干子弟,戴了手表,还穿皮鞋,家里条件很好,又是东城本地人。要是能和宁赞在一起,她肯定能留在东城,工作也不愁了。   可惜宁赞不爱搭理人,她好几次主动抛出橄榄枝,宁赞都爱理不理的,她也不好意思太热情。   向爱红不高兴了,教育道:“穷只是暂时的,常书峰同学努力上进,生活节俭,他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徐静同学你的思想很有问题,怎么能势利眼看待同学呢?不对,就算对其他人也不能势利眼,只要是勤劳善良的人民,我们都应该尊重……” 第415章 永不再见,米半夏   徐静脸都黑了,赶紧打断,“是是是,我错了,不应该势利眼,我去上厕所了。”   再让向爱红说下,她神经都要炸了,徐静借口上厕所,落荒而逃。   向爱红有点意犹未尽,她还没说完呢。   她又看向顾糖糖她们,想再说点什么,顾糖糖果断钻进蚊帐里,懒得听她叨叨,向爱红这人挺正。但这种爱说教的习惯真不好,最讨厌总是说教的人了,就算说的对的,她也不爱听。   睡了一觉起来,顾糖糖有了个绝妙的主意,她想到怎么对付米半夏了。   高级祝由术可不能浪费了,正好用在米半夏身上。   米半夏这些天过得很不好,她舍身给了巫常鸣,这老东西答应给她安排到京城去上班,可她的美梦还没做完就破灭了,老东西不知道逃去哪了,连个电话都没有,每天都有人来找她调查,搞得她天天提心吊胆,觉也睡不好。   不过她现在又平静了些,上学期搞来的优秀学生没有变动,依然是她,是不是说明上面不怀疑她了?   米半夏安慰着自己,中午在宿舍里,她精心打扮了番,有了优秀学生这荣誉,毕业分配工作能添不少分,就算没有巫常鸣帮忙,她也能在东城找个好工作。   可她还是想去京城,离毕业还有一年,还有钻营的时间,米半夏心渐渐安定,到了下午,她打起精神去礼堂,一会儿要上台领奖,她得表现得好一点。   路上有不少学生,三三两两在一起,都是去礼堂的,米半夏看到了常书峰,和一个矮个子女同学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看起来很亲密。   那个女同学她见过,好像父亲是百货公司经理,家庭条件很好,但脑子有点蠢。若不然怎么会被常书峰迷得神魂颠倒呢。   米半夏暗暗冷笑,她一眼就看透了常书峰的本质,什么努力上进的热心好大哥,都是伪装,常书峰和她是一类人,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而且自私自利,冷血狠毒,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男人以前还想来勾搭她,哼,她岂会上当?   米半夏对常书峰没兴趣,也不同情即将掉坑的百货公司经理千金,自个眼瞎还蠢,活该让人骗。   顾糖糖赶了过来,叫住了她。   “巫常鸣逃走没带上你吗?对你可真无情无义啊!”顾糖糖冷声嘲讽。   “关你屁事!”   米半夏心里刺痛,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决不能在顾糖糖面前示弱。   “确实不关我事,反正被老怪物睡的是你,被欺骗的也是你,对了,你知道巫常鸣几岁了吗?啧,一百好几了呢,老得都能当你曾祖父了。”   顾糖糖慢慢靠近,在米半夏耳边说着,见她脸色变得惨白,心里痛快极了。   “你放屁,我不会信的。”米半夏咬牙道。   巫常鸣顶多也就六七十,怎么可能是一百多的老怪物?   “随便你信不信,知道他为什么要睡你吗?因为你年轻啊,这老怪物就是靠这种手段才能保证年轻的,米半夏,这段时间是不是很容易疲倦,没精神,还经常心悸?”   顾糖糖每说一句,米半夏脸便白上一分,都说中了,她本以为是没睡好的缘故,可难道是因为巫常鸣?   “因为你的精气被抢走了呀,你个蠢货,也不想想你这么丑,巫常鸣干嘛要睡你,自然是因为你能补他啊。对了,还有个事也要告诉你,你的阳寿也短了,大概少了十来年吧,恭喜你啊!”   顾糖糖笑眯眯地说着,外人看起来她和米半夏在说说笑笑,很和谐的场景。   “我不会信你的,顾糖糖,你的优秀学生是我的了,我知道你是嫉妒我,我不和你计较!”   米半夏强打起精神,什么阳寿短了,她才不信这种无稽之谈,她现在好的很,精神不好是因为没睡好的缘故,和巫常鸣有什么关系?   顾糖糖就是故意来膈应她的,她不能上当。   “那就当我白说了,恭喜你了,一会儿我们全校师生,都会看到你上台领奖的英姿呢!”   顾糖糖笑得眉眼弯弯,可米半夏却感觉到了一丝诡异,后背也阵阵发凉。   “再见,啊,不对,永不再见!”   顾糖糖挥了挥手,笑得越发甜美,可米半夏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深,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可应该不可能,顾糖糖还能在众目睽睽下做什么手脚?   全校师生坐满了大礼堂,表彰大会开始了,校长致词,还有其他领导一一致词,然后进行各种表彰,优秀老师,优秀学生等。   常书峰和米半夏都被叫上台了,还有其他系的两个学生,四人站在台上,接受校长的颁奖,一张奖状,还有一支钢笔和一本笔记本,奖品虽不丰厚,但却是极高的荣誉,四个学生表情都很骄傲,站得笔直。   校长一一颁奖,还和每个同学握手,米半夏站在最后一个,她的表现很奇怪,紧紧捏着拳头,额头上都是汗,紧紧咬着唇。   她现在用全身的力气和理智在克制自己,千万不能失态,刚刚她突然觉得很热,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脱衣服,脱了就凉快了,快脱!”   她差点就脱了,幸好及时醒悟,米半夏知道,肯定是顾糖糖搞的鬼。难怪之前会那样说,该死的贱人,等熬过去她再找顾糖糖算帐!   米半夏用力咬着嘴唇,剧痛勉强让她保持清醒,她都不敢说话,就怕一开口就做出失态的事。   可她的身上越来越热,脑子也越来越昏,她想骂人,还想骂巫常鸣那个老东西,还有顾糖糖这贱人,她好想痛骂一场。   “米半夏同学!”   校长走了过来,将奖状和奖品递在米半夏手上,还伸出另一只手,米半夏赶紧伸出被汗打湿的手,嘴角都流下了血,校长神情疑惑,关心问道:“米半夏同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有一点。”   米半夏也想快点离开这儿,她快控制不住了,她不能在全校师生面前出洋相,得找个没人的地方。 第416章 系统预警,陆长川有危险   “来两个同学扶米半夏同学去休息。”   校长瞧出她的情况很糟糕,大冬天满头大汗的,嘴角还有血,立刻伸手搀扶住了,怕米半夏倒在台上。   可校长的手才刚碰到,就被米半夏紧紧抓住了,看他的眼神也变得火热,还有几分诡异,校长心里拔凉拔凉的,很慌很害怕。   这女同学怎么和狼一样?   “校长,下学期再选我当优秀学生吧?我陪你睡!”   米半夏大声叫了起来,还热情地抱住校长,使劲拉扯他身上的衣服,还有她自己的。   可怜的校长多年功德都差点毁于一旦,他拼命挣扎着,就像弱小的豆芽菜,无奈米半夏力气大的惊人,死死箍住,还是其他领导过来帮忙,这才解救了校长。   “岂有此理,太胡闹了,这米半夏是不是有神经病!”   校长气得眼镜都差点甩出去,他一世英名,差点就毁了。   “我要当优秀学生,我是最优秀的,我陪巫常鸣睡了,他答应我的,要给我安排去京城上班。”   “他可是京城的领导,肯定能安排到位的。哈哈,我是最优秀的,严家所有人都比不上我,顾糖糖也比不上我,她算什么东西。呸,狗屁不是,她哥身上的毒也是我下的,快死了吧?哈哈,顾糖糖你跪下来求我啊!”   米半夏像疯子一样,在台上大喊大叫,还撕扯着身上的衣服,全校师生都惊呆了,怎么也想不到会听到这样的秘辛,是真的吗?   “你哥真被她下毒了?”颜如玉小声问。   顾糖糖点了点头,颜如玉面色大变,声音不知不觉发颤,“你哥真会死?”   “不会,已经在解毒了,活个百来岁没问题。”   顾糖糖笑眯眯地安慰,有了蛊母,黑苗族长就能给沈宵云解毒,死不了。   颜如玉松了口气,还拍了拍心口,感觉到了顾糖糖调侃的眼神,她不由红了脸,小声解释:“你哥可是我好不容易救上来的,要是被米半夏害死了,我岂不是白救了。”   “对哦,我哥被你救了,救命之恩,应该以身相许啊!”顾糖糖打趣。   颜如玉脸红成了血,白了眼,嗔道:“呸,我才不要!”   顾糖糖笑了笑,她的傻哥哥总算有人肯接收了。   米半夏还在台上发疯,衣服扯得差不多了,老师们不敢目前阻拦,怕被这疯子弄伤,学校保卫还没赶过来。   “我是天下第一,我最厉害,顾糖糖你狗屁都不是,严家以后会后悔的,他们会跪下来求我,一定会的……”   米半夏彻底疯了,台下的师生们都低下头,非礼勿视。   但眼睛能挡住,耳朵却挡不住,米半夏说出了很多秘密,本来有不少男同学将她当成女神,现在只剩下鄙夷了。   为了向上爬不惜出卖身体,还给无辜的人下毒,米半夏根本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善良美好,就是一条恶毒的毒蛇,他们以前瞎了眼才会喜欢这种毒蛇女人。   保卫终于赶到了,抓住了米半夏,而且牵扯到了下毒,公安带走了她调查。   表彰大会也没法继续了,第二天,学校就出示了开除米半夏的布告,还公示了,理由是米半夏品行恶劣,道德败坏,还蓄意下毒害人,现在米半夏被公安关押了。   沈老爷子特意找了关系,不出意外,米半夏会被重判,严家也不会替她求情,她父母更不会,现在的米半夏众叛亲离,只能接受法律的严惩。   沈宵云身上的蛊终于解完了,黑苗族长和水老爷子也回湘省了,生活又归于平静,顾糖糖的心一直提着,这些天她隐隐不安,感觉会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这天上午,上完了最后一节课,顾糖糖和颜如玉她们一起去食堂吃饭,桑虹也在,她有点闷闷不乐,说话也无精打采的。   “你怎么了?例假来了?”颜如玉关心地问。   桑虹摇了摇头,没吭声。   “是不是我三哥气你了?”颜如玉开玩笑。   桑虹和她三哥的关系算确定了,两家大人都很满意,不过三哥去了龙队,和桑虹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只能书信和电话联系。   “没有。”   桑虹嗔了眼,她想了想,凑在颜如玉耳边说:“你三哥要去执行任务,我担心他。”   身为龙队成员,出任务是经常的事,可这次任务听颜如豹的口气,好像有点凶险,走之前和她打电话,颜如豹说了好多话,桑虹当天晚上就做噩梦了,梦到颜如豹血淋淋地躺在地上,还和她说再见。   她吓得醒来后,再也没睡着,上午上课都无精打采的,老师说的一个字没听进去,脑子里总是在想颜如豹。万一受伤了怎么办,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呸呸呸,大吉大利,肯定能平平安安回来的!   桑虹在心里默默祈祷,她的反应被旁边的上官凤看到了,其实沈凌云也和她告别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和颜如豹执行的同一个任务。   听沈凌云的口气,任务确实很凶险,九死一生那种。但龙队的人绝对不能退缩,哪怕前面是万丈悬崖,接了军令就得跳下去。   “我三哥很厉害的,肯定不会有事,放心吧。”   颜如玉其实也很担心,但她还是安慰桑虹,她们要对三哥有信心,肯定能平安归来。   桑虹勉强笑了笑,她并没被安慰到,那个噩梦太真实了,都说梦有预警作用,会不会是在提醒她?   顾糖糖不由想到了陆长川,应该不会有事吧?   “咝。”   顾糖糖忍不住叫了声,心口像是被火灼一样,疼得她喘不过气来,眼前也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是陆长川,但却躺在地上,鲜血淋漓,眼睛紧闭着。   “糖糖你怎么了?”   颜如玉扶住了她,刚刚顾糖糖脸色煞白,站都站不稳了,好吓人。   “没事,我一会儿就好。”   顾糖糖深吸了几口气,心绞痛好了些,眼前的那个模糊的影像也消失了,但却深深地刻印在了她脑海里。   是不是系统在警示她,陆长川有危险? 第417章 开飞机去救人   顾糖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沈宵云的死劫,她以为不去西北就没事了,可在东城沈宵云还是落水了,幸亏颜如玉救了,才安然度过。   按这样算的话,陆长川和她二哥的劫难,肯定也得度一次,还可能提前,会不会这次执行任务,陆长川就是去度死劫的?   顾糖糖心震了下,她不敢再想下去。如果她想的是对的,陆长川此去很凶险。   不行,她得去找陆长川!   “糖糖,你吃点东西。”   颜如玉从口袋里拿出半块饼干,是她吃剩下的,她以为顾糖糖低血糖,吃点东西能缓解下。   “不用,我没事了。”   顾糖糖摇了摇头,她已经决定好了,要去西南找陆长川,系统商城有还魂丹。虽然要一万积分一颗,但她现在有十五万多积分,大领导每天吃一颗药丸,她就能多一万积分,正好购买一粒还魂丹。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将人救回来,她必须去西南!   上官凤朝她看了眼,眼神变得深邃。   吃过中饭,顾糖糖打电话给沈老爷子,直接了当地说:“爷爷,我要去西南,二哥可能也在那儿,还有陆长川,他们有危险,我得去救他们。”   “你听谁说的?”   沈老爷子吓了一跳,部队的事他不了解。但陆长川只是去技术支援的,在很安全的基地,怎么会有危险?   “爷爷,你相信我,我有神仙师父警示,他们真的有危险,我必须去!”   沈老爷子心沉了沉,他果断道:“等一下,我打电话去问问。”   老爷子打给了比较熟悉的荣志诚,他肯定知道西南那边的情况,电话接通后,他直接问起了沈凌云和陆长川。   “他们现在是不是有危险?”   荣志诚沉默了下,回答:“是的,但也可能安然回归,你要相信他们!”   “他们不会有事的。”   沈老爷子语气很沉重,他在说服自己,孙子和孙女婿都不会有事,肯定能安然归来。   他没再问其他的,军事机密他不能问。   可孙女一个小丫头,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糖糖,你不能去,你二哥和长川他们肯定会回来的。”沈老爷子苦口婆心地劝。   “爷爷,我知道了,我不会去的。”   顾糖糖答应了,既然老爷子不同意,那她就偷偷去,学校那边她直接写个请假条,晚上就坐火车过去。   沈老爷子以为她真的被说服了,放下了心。   下午顾糖糖还是去上课了,她晚上再走,还得准备一些出行的必备品,像迷魂药,痒痒粉,喷嚏粉,生石灰这些,都得准备齐全,还有一些防身武器,空间里放了些,包里也放了不少。   晚上,顾糖糖照常吃晚饭,和陆母陆父他们聊了会儿,就回房间睡觉了,等他们都睡了后,她留下了信,背着包悄悄地出了门。   晚上有一趟火车去西南,可惜路上要耽搁不少时间,希望能来得及。   才刚走出弄堂,就被一辆吉普车拦住了,车上坐着英姿飒爽的上官凤,还有颜如玉,水玉心,她们仨坐在车上,冲她笑着招了招手:“上车!”   顾糖糖愣住了,半晌才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给你爷爷打电话时我听到了,走吧,我们一起去!”   颜如玉大咧咧地笑了,她要去救三哥,有上官凤在,她有一百倍的信心!   “快点!”   上官凤轻喝了声,顾糖糖不由自主就上了车。直到车子发动,她还跟做梦一样,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车子越开越远,和去火车站的方向好像不一样,顾糖糖看到郊区,这才反应过来,叫道:“路错了,火车站不是这个方向!”   “火车多慢,咱们开飞机去!”   颜如玉咧嘴笑了,水玉心也笑得特开心,仿佛去春游一样。   顾糖糖的脑子又短路了,开飞机?   谁开?   “小凤姐开!”颜如玉龇着牙,特兴奋,总算能单独行动了,她得让她爹好好看看,她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采!   直到车子开到机场,顾糖糖的脑子都没缓过来,傻傻愣愣地坐着,颜如玉拽了她一下,“到了!”   “哦!”   顾糖糖如梦初醒,打开车窗探出头看,初春的东城深夜,北风比刀子还割人,一阵冷风吹过来,冻得她激灵灵地抖了下,彻底清醒了,也理清了思路。   她本来是准备一个人去西南的,车票都买好了,还在兜里揣着呢,回春堂和陆家都留了信。但现在她没上火车,反而被这仨人给架到机场了。   又一阵冷风吹过,顾糖糖抖了抖,四下看了看,荒无人烟,只有几盏路灯闪着,依稀能看到站得笔直的守卫,这是哪儿?   “军用机场,放心,小凤姐能带我们进去。”颜如玉兴奋极了。   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英姿飒爽的飞行员,可飞行员不招女兵,她只能放弃这个梦想,改学医了,现在虽然不能亲自开飞机,但能坐上也不错了。   上官凤放缓了车速,直接开着车进去,被守卫拦住了。   “执行特殊任务。”   上官凤拿出龙队的证件,她虽然去上学了,但依然还是龙队的成员,并没退役。   守卫态度立刻恭敬了,站直敬礼,上官凤回了个,指了指顾糖糖她们说:“护送她们去西南。”   顾糖糖不由自主坐得笔直,心跳得很快,她怕露馅。但颜如玉和水玉心却神情淡定,跟没事人一样。   守卫并没多问,放行了,上官凤开车径直进去,停好车后,有几个士兵迎了上来,啪地敬了礼。   上官凤虽然穿的是便衣,但气质肃杀,她回了个礼,淡淡地问:“有直升机吗?”   “还剩一架。”“我要去西南。”“马上!”   几个士兵行动很快,机械师检查飞机,加油,有条不紊地检查着,半小时后,准备完毕。   “谢谢!”上官凤敬礼。   “保重!”   几人郑重敬礼,他们虽不知道是什么任务,但龙队的任务,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虽然已经习惯了,可这次却是四个漂亮姑娘,他们想祈祷四个姑娘安然归来。   直升机已经启动了,螺旋桨越转越快,巨大的风吹得人站都站不稳,颜如玉先跳上去,再拉着顾糖糖和水玉心上去,她们坐定好,冲下面的几个士兵挥了挥手。   “再见!” 第418章 树上都是毒蛇和毒虫   几个士兵不由自主地也挥了挥手,心里却涌上疑惑,有两个漂亮姑娘看着不像是兵啊。尤其是最漂亮的那个,下盘虚的很,连直升机的风都挡不住,这体格子能去西南那原始大山里执行任务?   虽然疑惑,但士兵们并没多问,龙队的事轮不到他们插手。   直升机升上高空,迅速飞离了东城,朝着西南方向飞去,顾糖糖朝下俯瞰,看着越来越小的建筑,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小凤姐,我们多久能到?”颜如玉兴奋地问。   “四个小时左右,我找个空旷的地方降落,再步行进山。”   上官凤沉着地操控着飞机,这条路线她闭着眼睛都能飞,她以前经常去西南执行秘密任务。但对于那边的大山,她却没太大的把握。   “我带了驱虫药,还有蛇药,进山没问题的。”顾糖糖忙说。   她作了万全准备,带的是最好的驱虫药和蛇药,西南大山里毒虫毒蛇多,她肯定得准备好。   “就算是过山峰也不怕,我的蛇药能解。”顾糖糖又补充了句。   上官凤眼睛亮了,笑着说:“那我肯定能把你们安全带进山!”   她最担心的就是毒虫和毒蛇,既然顾糖糖能解决,那就不成问题了。   四个半小时后,直升机到达西南,上官凤降落在了山腰一个空旷的平地,还找了些树木和野草盖住了飞机,便带上物资进山了。   “小凤姐,我三哥他们在哪?”颜如玉问。   “应该在边界处,朝这个方向走,大概还有四十公里。”   上官凤拿出地图和指南针,找准了路线,那些零件和图纸不能直接送回国,路上几经辗转,在边界处被敌人堵截了,沈凌云他们肯定是去边界救援。   她又拿出了几根细绳,让她们绑住裤腿和袖腿,“绑紧一些,扣子系紧。”   “为什么?好闷的。”   颜如玉不愿意绑,雨林里好闷,只是站着不动都出了一身汗,她还想撸起袖子和裤腿呢。   上官凤也不解释,折了一根树枝,放到她面前。   颜如玉看了会儿,头皮都麻了,树枝上赫然有一条蠕动的巨大的蚂蝗,比她的手指还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林子里都是蚂蝗,只要你的衣服有缝隙,它们就会钻进去,吸干你的血。”上官凤扔了树枝,语气很冷。   这些蚂蝗不仅大,还特别毒,一旦让它们叮上,就会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吸附,就算扯断了,吸盘也会扎在肉里,毒素在身体里蔓延,引起高热坏疽打摆子,有些人抗不住就会死亡。   她曾亲眼见过年轻的士兵,没有死在敌人手上,反而被这些虫子害死了。   颜如玉打了个寒战,毫不犹豫拿绳子扎紧了裤腿和袖子,衣领扣子也系得紧紧的,再戴上帽子,将头发全拢在帽子里,全副武装,包裹得严严实实,也更加闷热了。   “好闷,喘不过气了。”   顾糖糖按了按心口,林子里的气压好低。就像是整个大山都被塑料布笼罩住了,只留了一点缝隙。   “扎营吧,天亮再出发。”   上官凤并没安慰,既然选择了来这儿,就得吃苦,还可能牺牲,她不会说一些废话安慰,但会尽最大努力保护好三个朋友。   晚上的林子比白天更凶险,上官凤都不敢走,现在是凌晨两点半,还有三个小时天就亮了,上官凤砍下树枝,搭了个简易棚子,再点了篝火。   “睡不着,也不知道我三哥他们怎么样了?”颜如玉抱着膝盖坐着,喃喃地问。   “应该能撑一段时间,你三哥没那么废!”   上官凤往火里扔了根树枝,红彤彤的火苗在她脸上跳跃着,清冷的气质多了些暖意。   “你家陆长川不是研究所的吗?怎么也搅和进去了?”颜如玉不明白。   “不知道,可能临时安排吧。”   顾糖糖摇头,她也搞不懂,陆长川一个技术工,怎么会卷进去的?   “他主动申请的。”上官凤淡淡道。   只用了半天时间,她就把所有情况都打听清楚了,也知道这次任务确实很凶险,所以她才会出现在这里。   上官凤伸手去包里拿干粮,手碰到了硬硬的巧克力,心湖里像是扔进了一颗石头,荡起了几圈涟漪,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就突然间起了念头,然后就到了这儿。   明明她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心肠也没那么软,可她却来了。   上官凤勾了勾唇角,她找到了个最好的理由,她向来不爱欠别人的人情,沈凌云隔三差五给她寄昂贵的巧克力,她还全吃了,这人情欠得有点多,必须还。   没错,就是这样,她是为了还人情而来的。   上官凤心思定了定,拿出了几个馒头,用树枝插了放在火上烤,火苗噼啪作响,蓝色的火苗窜得很高,馒头白色的皮变得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咕嘟。”   颜如玉用力咽了下口水,明明晚上吃了三碗饭,现在她又饿了。   “我去搞点肉。”   水玉心不想啃干馒头,她得吃肉,而且这林子里好多现成的肉,不吃白不吃。   “肉在哪儿?”颜如玉顺嘴问,她怎么没看到?   “等着!”   水玉心起了身,朝前面的一株树走去,站着抬头看了会儿,从身上摸出了一只肥嫩嫩的变色龙,正是沈青云和她交换的那只,换的时候瘦不拉叽快挂了,现在被她养得又肥又嫩。   “去吧!”   变色龙在水玉心手上懒洋洋的,一动不动,被拍了好几下,才不情愿地动一动,还是不愿干活,水玉心火了,一下甩到了树上。   还在做梦的变色龙,趴在树枝上懵逼的很,慢慢抬起头,打量周围陌生的环境,察觉到气息不对,更懵了。   水玉心静静等待着,没多会儿,一条婴儿手臂粗的大蛇爬到了变色龙附近,蛇的体色和树枝很像,近看都很难发现。但瞒不过水玉心的眼睛,她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养变色龙百日,总算派上用场了。   大蛇吐了吐红信,竖瞳射出凶残的冷芒,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地发动攻击,懵逼的变色龙反应还算快,落荒而逃,四只小肥爪愣是爬出了蜈蚣的气势。 第419章 准备对敌人用药   就在大蛇即将吞了变色龙时,水玉心出手了,她的速度比大蛇扣住了大蛇的七寸,顾糖糖和颜如玉只看到她爪子动了下,然后手上就多了一条扭来扭去的大蛇,至少三米长,死死缠着水玉心的胳膊,扭成了麻花,看得顾糖糖头皮发麻。   水玉心面无表情地站着,手稳稳地扣着大蛇七寸,眼神调侃。就像是在看毛毛虫,等这大蛇力气耗尽就没事了,她以前在大山里,就是这么逮蛇加餐的。   上官凤却等得不耐烦了,走了过去,接过了蛇。然后她的速度更快,顾糖糖眼睛都没眨一下,愣是没看清上官凤的动作。   只看到她拿刀划了下,哧啦一下,整张蛇皮给撕了下来,蛇还在扭动着。但上官凤一直捏着七寸,紧接着开膛破肚,才一分钟而已,就将大蛇处理干净了。   顾糖糖咽了咽口水,以前只听顾糖糖和桑虹说上官凤的传说,有多么多么厉害,就像小说里的人物一样,她多少觉得有些夸大了。   现在她终于信了。   就这刀法和速度,杀个人不也跟杀鸡一样啊。   上官凤将处理好的蛇去了头,拿棍子串好,放在火上烤,没多会儿就烤出了油,嗞嗞嗞地响,水玉心抱着变色龙安慰它受伤的心灵。不过她也就那么一点耐心罢了,安慰了几秒,就将变色龙塞进了怀里,眼巴巴地看着火上的烤蛇肉了。   “玉心,你怎么知道树上有蛇?”颜如玉佩服死了,还有些惭愧。   以前她总以为自个在女人堆里算是厉害的了,可她们四个人,她打架打不过小凤姐,抓蛇不如水玉心,看病配药远不如顾糖糖,她就是个小废柴啊。   “树上都是蛇,你头上就有一条。”   水玉心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这林子里的每株树上,几乎都有几条蛇,应该是进了蛇的老窝。   颜如玉神经立刻绷紧了,缓缓抬起头,想找出头顶的蛇,可盯着找了半天,也没看到疑似蛇的东西,只有郁郁葱葱的树叶。   水玉心又想放出变色龙勾搭一下,上官凤看不下去了,她真担心可怜的变色龙会吓出心脏病。于是朝树上弹了颗小石头,没多时,一条比她们抓的大蛇还要粗长的蛇,迅速窜了出来,离颜如玉头顶不足两米。   颜如玉立刻进入战备状态,手上多了把刀,正是她爹给她的那把,警惕地对着大蛇。要是敢扑过来,她就一刀剁了大蛇的脑壳。   “别怕,它不会攻击你。”顾糖糖安慰。   她配的驱虫药对蛇也有效,那药里有蛇讨厌的气味,只要不主动招惹,蛇绝对不会攻击。   颜如玉松了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后怕道:“这林子里怎么会那么多蛇和虫,太吓人了。”   “雨林都这样。”   上官凤神情淡淡的,将蛇肉和馒头翻了个面,继续烤,香味越来越浓,远处仿佛出现了几只绿色的灯,一忽儿近,一忽儿远,有点疹人。   “别动,狼来了!”上官凤低声提醒,但并不慌。   天一亮狼就会走,晚上有火就没事。   颜如玉刚松散的神经,又绷上了,她刚来时的信心也被打击得差不多了。难怪三哥总说她太天真,还说真正的战场是她想像不出来的残酷和血腥。所以全家人都反对她去部队,只让她学医。   以前她以为是父母和哥哥们太小瞧她,现在她才明白了他们的良苦用心。   “没事,我有驱狼药。”   顾糖糖笑眯眯地拿出了一包药,这次出门凡是能想到的风险,她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你怎么啥药都有,这药真能驱狼?”颜如玉兴致勃勃地问。   “我大哥喜欢搞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药里有老虎的粪便,能克狼!”   顾糖糖在她们周围洒了一圈药粉,拍了拍手,“放心睡吧,谁都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老虎是森林之王,有它的粪便在,晚上肯定能睡个好觉。   果然,那几只绿光闪了会儿后,就渐渐远去了,颜如玉不禁竖起大拇指,“糖糖你真是出行的万能管家,有你在,就算去亚马逊我都不怕了。”   “亚马逊我可不去,你自个去。”   顾糖糖撇了撇嘴,这次要不是陆长川和二哥,打死她都不来这鬼地方吃苦,亚马逊这辈子都不会去的,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上官凤眼神闪了闪,问道:“你还带了什么药?”   “蒙汗药,麻醉药,止血药,还魂丹,补元丹……有好多呢。”顾糖糖一边掰手指一边说。   “还魂丹是不是能起死回生?”颜如玉问。   顾糖糖点了点头,“差不多吧,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这药很珍贵,我只带了十来枚,家里的存货都带来了。”   颜如玉瞪圆了眼睛,喃喃道:“原来传说中的药真的存在啊,糖糖你们沈家好厉害。”   顾糖糖抿嘴笑了,“我们毕竟是百年传承嘛,多少都有点压箱底的宝贝,这些还魂丹是我的嫁妆,我全带上了。”   她现在的积分能买十五颗还魂丹,能救十五个人的性命。   上官凤静静看着篝火,良久没说话,她在思考要如何突围,她们这几个人肯定帮不上大忙。但也不能拖沈凌云他们的后腿,用药是最好的办法。   她伸出手,过了会儿,脸上露出喜意,现在风朝西吹,敌人肯定在西方,希望明天的风还是这个方向,这样她就有把握了。   “你蒙汗药多久时间生效,鼻子呼吸有用吗?”上官凤问。   “一分钟内见效,进嘴和呼吸都管用,我带的药能让一个连晕倒,不够我能现配。”   顾糖糖立刻明白了上官凤的意思,其实她空间里有很多,但上官凤不好蒙,她怕露馅。   不过林子里她发现了蒙汗药的主药曼陀罗,其他副药也有,完全可以现配出来。   上官凤笑了,在顾糖糖肩上拍了拍,说道:“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了!”   “小凤姐,你要草船借箭?”   颜如玉顺口接了句,她刚刚注意力都在烤蛇肉上,没听到上官凤和顾糖糖的谈话。   水玉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地说:“这里没江,开不了船。”   蛇倒有不少,饿肚子是不可能的,她喜欢这儿。 第420章 东城乱得粥   蛇肉和馒头都烤好了,上官凤将馒头切成小片,蛇肉也切成一段一段的,放在树叶上,大家用树枝扎着吃,虽然只放了盐巴,可香极了。   “好吃。”   颜如玉吃得赞不绝口,几个馒头和蛇肉吃完,大家都有些困了,上官凤让她们先睡,她放风。   “用不着,我洒了药,不会有野兽来的。”顾糖糖说。   “小青会放风!”   水玉心放出了小青,碧绿肥嫩的青蛇看着就像是富养长大的蛇公主,和雨林里凶残的蛇明显不一样。   “小凤姐你睡吧,明天你可是主力军,你得休息好。”颜如玉也劝。   拗不过她们的上官凤,只得去睡了,林子里很安静,那些药真的很有效,一晚上都没有不识相的野兽来打扰,树上的蛇虫也很识趣,乖乖地在树上待着。   大家都睡得很安稳,天亮时,她们被上官凤叫醒了,火已经生好,还烧着水,馒头也烤上了,还烤着一只野兔,上官凤逮来的。   “小凤姐,我爱你!”   颜如玉夸张地叫了起来,她觉得这个雨林还是蛮好的,至少不缺肉啊。   “前边有条小溪,可以漱口。”上官凤指了指前面。   顾糖糖她们去洗漱了,小溪是流水,很清澈,但她们也不敢喝,这林子里那么多虫子,水里鬼知道会有什么。   早饭又饱餐了一顿,上官凤熄灭了火,收拾了东西,便开始出发了。   早上六点,林子里又变得闷热,阳光透过枝叶射了进来,像一根根灼热的针,让人难以忍受,她们四人中顾糖糖体力最差,走了不到十里就开始打晃了,她咬牙坚持着,绝对不可以拖朋友后腿。   而且她身上的包都被上官凤和颜如玉分掉了,四个人她最轻松,只背了水壶,要是还叫苦就太矫情了。   顾糖糖往嘴里塞了颗补元丹,能快速补充能量,还能预防中暑,颜如玉她们也吃了,靠着补元丹,她们一口气走了二十来里,天色变暗,又要天黑了。   “明天能赶到。”   上官凤宣布扎营休息,这个速度她很满意,比她预计的要快一些。   顾糖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的两条腿都麻了,完全靠着一股意念在坚持,上官凤看到了她旁边的水坑,皱了皱眉,沉声道:“糖糖快起来!”   “我再歇会儿。”   顾糖糖真的没力气了,她现在也顾不上脏了。哪怕下面是一坨屎,她都能坐下去。   “水坑里有很多水蛭幼虫,会从你的下面钻进去。然后在你身体里长大,我一个战友就是这么牺牲的。”上官凤面无表情地说。   “啊……”   顾糖糖跳起了三尺高,还在屁股上用力拍了几下,一想到水蛭会在身体里长大吸血,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颜如玉也不由自主地挪了几下,离水坑远一点,她不怕水蛭,可怕被水蛭钻,太可怕了。   “小凤姐,你说的是真的?”顾糖糖小声问。   “嗯。”   上官凤语气淡淡的,她说的自然是真的,女性在战场上本就吃亏,会有很多生理上的不便,而且被俘后,也会遭受更多的折磨,战争的残酷是说不出来的,她没细说,免得吓坏朋友。   顾糖糖咽了咽口水,心里涌上了无限敬意,军人永远是最值得崇拜的人,也是最可爱的人。   这天晚上,她们睡得依然很安稳,但东城却不太平了。   顾糖糖和颜如玉,还有水玉心的出走,掀起了巨浪,医学院校长都被惊动了,硬着头皮一一打电话,特么的这几个女同学的后台都不简单,不是军长就是司令,还有老领导,哪一个都能碾死他。   “没有一点动静,无声无息地走了,对,就是这样,只留下一张请假条,顾糖糖同学写的是有生死攸关的大事需要处理,颜如玉同学只写有事要办,回来再解释,水玉心同学的请假条是颜如玉同学代写的,一模一样,上官凤同学倒是走了正规程序,是部队那边打来的电话……”   校长一边擦汗,一边和领导们汇报,他面前摆着三张请假条,每张都言简意赅,寥寥数语,真特么……操蛋!   温文尔雅的校长,头一回想骂脏话,出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留个字条算什么?   还有那几个女同学,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个人英雄主义,盲目自信,自由散漫,目无组织,毫无纪律性可言,岂有此理,大错特错,换了是他女儿,绝对上家法。   这些话校长也只敢在肚子里骂,他不敢说出来,他现在只祈祷顾糖糖她们三个能平平安安地回来。至于上官凤他不担心,肯定不会有事。   颜父跑到了沈家,通知他们一声,陆家人也在,最先发现失踪的就是陆母。   她今早上起来做好早饭,顾糖糖半天都没起床。直到八点还没动静,陆母担心顾糖糖是不是生病了,就开了门进去,结果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桌上还有封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大姐,二姐,对不起我不告而别了,我去找长川哥和二哥了,你们不必担心我,我和长川哥,还有二哥肯定能平安回来,但二姐的婚礼没法参加了……”   信的旁边还放了二百块礼金,用红纸包着,上面写着「祝二姐新婚大吉,早生贵子」。   还有一封信是给沈家人的,陆母看完了信,吓得六神无主,赶紧打电话给已经去上班的陆父, 陆父立刻请假赶了回来,夫妻俩急急忙忙地赶去沈家。   陆母一个劲地抹眼泪,她就知道儿子有危险,这些天总是心里沉甸甸的,感觉要出事,可儿媳妇也不能跟着去啊。   “糖糖她那细胳膊细腿,她去了能管啥用啊,她真是糊涂,太不懂事了,也不和家里商量一下,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陆母一天心都提着,饭也咽不下,儿子有危险她担心,可不能再赔上儿媳妇了呀,再说保家卫国本就是男人的事,儿媳妇一个姑娘家家的凑啥热闹。   沈老爷子也很担心,但他还能保持平静,得知是和上官凤一起走的,他又安心了些。   “糖糖不是一个人,颜司令的女儿,水军长的女儿,还有上官凤同志,她们四个人一起去的,四个小丫头本事还挺大,开着飞机去的,放心吧,糖糖她们肯定会平平安安的。”沈老爷子很有信心,他孙女可是神仙的徒弟,怎么可能会有事? 第421章 你特么想当我师公?   沈老爷子每说一句,陆母心就跳一跳,又是司令又是军长的,儿媳妇的朋友咋都来头这么大?   “她们可真能耐,连飞机都敢开。”陆母还是担心,再能耐也是四个女娃娃,哪弄得过那些凶残的敌人?   “小朱你吃点东西,糖糖他们肯定没事的,你可不能垮了,还要操办婚礼呢。”蒋玉华劝道。   从早到晚,陆母连口水都没喝,再不吃身体要垮的。   “我吃不下,也不知道这死丫头到哪了,长川那边怎么样了。”   陆母声音渐渐哽咽,她担心儿子,更担心儿媳妇,哪有心情吃饭,连女儿的婚礼都没心情了。   “吃点吧,肯定不会有事的。”陆父也劝。   陆母叹了口气,起身去餐厅吃饭,她决定晚上回去就给陆家祖宗和菩萨烧香,保佑儿子和儿媳妇,还有其他人都平安回来,都是年轻轻的好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啊,都得平安回来才好。   韩素梅眼睛红红的,她下班回来才知道,二儿子去执行秘密任务了,和陆长川他们一块儿,九死一生。   他们一家就去了三个,可千万别出事,得全须全尾地回来呀。   又是一个晚上过去,顾糖糖她们继续进山,顺利的话,傍晚就能到。   陆长川他们那边却没这么顺利,他们护卫队和龙队几乎同时达到。但敌人太疯狂了,火力几乎没停过,誓要抢回图纸和零件,沈凌云他们几次想突围,但都没找到突破口。   就这样僵持了几天,伤亡越来越大,再僵持下去,他们肯定会弹尽粮绝,被敌人包饺子。   这天晚上,敌人也累了,停止了进攻,两边都在休息,等天一亮,疯狂的进攻又会开始。   “咝……”   陆长川后背很疼,热度越来越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发烧,总是头晕目眩,坚持了两天,实在坚持不住了。   他身体晃了下,扑通摔在地上,旁边的沈凌云一把捞起,见陆长川紧闭着眼,额头滚烫,他面色大变,一把扯开衣服,后背上蠕动着密密麻麻的虫子,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种虫子沈凌云太熟悉了,雨林里独有的,最喜欢吸食人的血肉,而且还会迅速繁殖,毒素入侵血液,刺激神经,若是不及时抢救就会死亡。   “拿火来!”   沈凌云吼了声,颜如豹拿了根火把过来,他身上沾了不少血,一只胳膊吊着,这点伤对他来说司空见惯,旁边还躺着几个重伤者,奄奄一息。   但大家都很平静,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打算活着出去,可图纸和零件必须送出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颜如豹看到陆长川后背的虫子,面不改色,毫不犹豫将火把按在后背上,滋滋滋的声音响起,还有一股浓烟,以及蛋白质烧焦的香味。   陆长川被活生生疼醒了,但他无法动弹,被沈凌云按住了。   “忍着!”   陆长川死死咬着牙,一动不动,很快衣服就被汗浸湿了,他后背都烫熟了,蠕动的虫子也熟了。   “看你命大不大了!”   颜如豹冷冷地说了句,他们没药,只能祈祷陆长川能自己挺过来。   “我……我肯定能活!”   陆长川有气无力地咧嘴笑了,他一定要努力活着回去,要不然糖糖得多伤心啊。   他最舍不得媳妇哭了。   沈凌云嫌弃地扔了他,还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陆长川扑通摔在地上,摔得龇牙咧嘴,他自个爬了起来,后背比生孩子还疼。但热度却神奇地消失了,神智也清醒了不少。   陆长川给几个重伤者检查了伤势,还给他们喂了水,又去找了些止血消炎药,嚼碎了给战友们敷上,这些草药知识还是顾糖糖教他的,现在派上用场了。   “他这女婿比你这孙子管用,你连草药都不认识。”颜如豹嗤了声。   “你才孙子!”   沈凌云白了眼,居然占他便宜!   他本来就不喜欢学医,小时候爷爷让他们兄弟几个背方子,他每次都要挨手板心,大哥是背得最好的,宵云那傻子挨的打也不少。但比他强一点,他看到草药和方子就头痛,宁可背唐诗三百首。   颜如豹看向前方,黑漆漆的,隐约有几点亮光,是敌人。   “他们坐不住了。”颜如豹冷声道。   “我们得想办法突围出去。”沈凌云声音很平静。   “废话。”颜如豹又嗤了声。   “明天我带几个兄弟,吸引敌人火力,你带着图纸和零件突围!”沈凌云语气很轻松,就像在说今晚吃什么菜一样。   “老子凭什么要把一等功让给你?”颜如豹又白了眼,“我带兄弟吸引火力,你突围。”   “你身手没我好,而且你受伤了。”   “要不要现在比试?”   沈凌云突然笑了,他在颜如豹肩上用力拍了下,沉声道:“就这么定了吧,你出去了帮我带个信给上官凤,就说……我不能再给她买巧克力了,让她找其他人买。”   他抬头看天,除了黑还是黑,可他却仿佛看到了上官凤清冷美丽的脸,沈凌云不由笑了,他不怕牺牲,可他还是有遗憾。   但进了龙队那一天起,他就作好了赴死的准备。幸好他还没表白,对上官凤的生活应该影响不了什么吧?   “你喜欢上官凤?”   颜如豹表情有点震惊,就像听到天方夜谭一样,这小子居然敢喜欢上官凤?   胆子特么还真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沈凌云理直气壮的很。   “上官凤可不是淑女,你也特么不是君子!”颜如豹冷笑了声,突然用力踢了脚,特么的,居然敢喜欢上官凤,活腻歪了。   沈凌云也不甘示弱,和他扭打了起来,正憋闷着呢,打一场发泄一下。   “你喜欢谁不好,居然敢喜欢上官凤,你特么的吃熊心豹胆了?”   “我就喜欢!”   颜如豹听得火大,拳头没留一点力气,上官凤以前当过他教官,沈凌云特么地就没安好心,想当他长辈。   他现在看到上官凤都叫教官,要是真让这小子成了,他得叫这小子啥?   师父的老婆叫师娘,那师父的老公不得叫师公?   草! 第422章 一人弄死一个   颜如豹越想越气,恨不得弄死想占他便宜的沈凌云,两人打得跟敌我双方一样,旁边的人看都没看他,见怪不怪了。   龙队的人谁都不服谁,对外时很团结,可在内部个个都是刺头,打架太平常了。   陆长川照顾好重伤者后,就看到二舅哥打起来了,赶紧过来拉架。但无济于事,反而挨了几拳头,气得他也懒得管了,坐在一旁生闷气。   沈凌云和颜如豹打累了,靠着树喘气,过了许久,他们突然笑了。   夜深了,除了放风的外,大家都睡了,沈凌云睡不着,他去方便,听到了重伤战友的哼哼声,他心里沉了沉。如果突围,这些受伤的战友肯定带不出去。   “糖糖……”   陆长川做梦了,梦到了媳妇儿,冲他甜甜地笑着,他忍不住也笑了,砸巴了几下嘴。   沈凌云摇了摇头,明天他得和颜如豹说一声,务必带陆长川出去,妹妹可不能当寡妇。   他抬头看天,有一丝白肚色了,天一亮,又要继续恶战,他的生命大概就要在明天结束了。   没关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顾糖糖她们还在路上,已经中午了,离目的地还有十来里。   “停。”   上官凤停了下来,她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嘘!”   上官凤示意噤声,前面肯定发生了火拼,顾糖糖大气也不敢出,她还是第一次身临战场,倒不怕,就是紧张。   “我去看看。”   上官凤让她们在原地等着,她身形极快,就像猴子一样穿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过了几分钟,上官凤回来了。   “前面三里在火拼,我过去支援,糖糖你的蒙汗药给我!”   “在这儿。”   顾糖糖赶紧拿出药,还教上官凤如何使用。   “你们在这儿等着,哪都别去!”   上官凤再三叮嘱,顾糖糖三人乖乖点头,她们肯定哪都不去。   等上官凤走后,顾糖糖她们安安静静地等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依稀听到了枪声,还有呜里哇啦的叫声,她们越发紧张了。   “肯定打起来了。”   颜如玉捏紧了拳头,她好想参战,要是能杀死几个敌人就好了。   水玉心朝她瞥了眼,废话,这么响的枪声,傻子都知道打起来了。   “别说话,小凤姐让我们安静!”顾糖糖如临大敌一般,身体绷得紧紧的,四下张望,有个风吹草动都会颤一下。   “不会有敌人的,他们在前面打呢。”颜如玉安慰。   可她才刚说完,水玉心就轻声说:“有人来了,蹲下!”   三人赶紧蹲下,猫在灌木丛里,屏住呼吸,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几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有踩断树枝的断裂声,说的话她们听不懂,毋庸置疑,肯定是敌人,听声音至少得有五六个。   顾糖糖手心里多了些蒙汗药,她刚刚还留了些,希望能派上用场。   “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他们没几个人,用的是调虎离山计。”   “赶紧回去!”   几个敌人大声说着,准备返回,此时他们有一个人就站在顾糖糖她们前面,只隔了一棵灌木,敌人只要一转身就能看到她们。   顾糖糖额头的汗水流了下来,她用眼神询问颜如玉和水玉心,“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颜如玉。   “下药!”水玉心拿出了小青。   三人都达成了一致,先下手搞死这敌人,不能等他发现。   顾糖糖洒出了蒙汗药,幸好老天爷帮她,风是朝男人吹的,水玉心也放出了小青,男人还没反应过来,脖颈就被叮了下,他以为是毒虫,用力拍了一巴掌,还骂了几句。   但拍巴掌时,他微微侧了身,看到了猫在树丛里的三个姑娘,愣了下,立刻大喜,张嘴就要叫。   颜如玉突地站了起来,身体躲在他后面,手肘箍住了脖颈,用了她吃乃的力气,这个时候蒙汗药和蛇毒也发作了,男人头晕目眩,腿脚无力,嘴也说不出话。   颜如玉拿出短刀,利索地割了一刀,血汩汩地流了出来,男人也没了气息。   三人合伙将尸体拖进了树丛里,继续猫着,其他敌人还在搜寻,并没发现少了一个同伴,颜如玉还卸了敌人的枪。   “你打枪准吗?”顾糖糖小声问。   要是不准,万一暴露了她们的位置,她们就危险了。   “不能开枪,我们去那边,挨个灭了他们!”   颜如玉脸上沾了不少血,但她反而不慌了,眼睛亮晶晶的,她已经亲手弄死了一个,敌人也没什么厉害的,她肯定还能再弄死剩下的。   “不用挪,我有暗器!”   水玉心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掏出一把弩弓,这是她的底牌,从来没拿出来过,阿爷和她说的,不能把底牌都亮出来,只有生死之际,才可以用这把弩弓。   现在应该是生死之际了吧?   “你有几支箭?”颜如玉问。   “十支,够了!”   水玉心上好了弩弓,瞄了瞄准头,一个敌人离她们越来越近,弓箭射了出去,准头差了点儿,但也射中了男人的手。   男人看着胳膊上的弓箭,下意识地拿起枪,可眼睛突然瞪圆,他扣着喉咙咝咝地叫着,想叫同伴过来,可发不出一点声音。   颜如玉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身后,接住了倒下去的尸体,没发现一点声音,三人又合伙将尸体拖进了树丛里。   轻松解决掉两个敌人,顾糖糖的紧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还有好胜心,好朋友都各自消灭了一个敌人,她也得露一手,要不然太废柴了。   顾糖糖想到了高级祝由术,有一个叫听话咒,施咒后能让对方乖乖听从她的指令。   “还剩下三个,我们过去弄死他们!”颜如玉磨了磨拳。   “不用,等他们进来,我射死他们!”水玉心懒得动,能射箭干嘛要走?   “都别动,看我的!”   顾糖糖挥了挥手,猫着腰穿到了前面,离三个敌人还有几米距离,距离越近,祝由术效果越好。   此时三个敌人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他们在叫另外两个同伴的名字。但没有反应,三人都举起了枪,背靠背,警惕地看着四周。 第423章 陆长川和沈凌云伤重濒死   顾糖糖蹲在树丛里,念出了听话咒,同时对三人下咒,她有点吃力,但效果还不错,三个人眼神渐渐茫然,举起的枪也放下了。   “放到地上!”顾糖糖下了指令。   三人乖乖将枪放在地上,像木头人一样,颜如玉和水玉心看得眼睛都直了,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蹲着!”   三人听话地蹲下,还双手抱头,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他们应该射死这个女人的,可他们却没法拿枪。   三人的眼神变得恐惧,他们想逃,可逃不了,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漂亮女人走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滴着血的刀,他们明白,这些血肯定是他们同伴的。   颜如玉走到他们面前,也不废话,手起刀落,结果了三人。   “糖糖你这法子真厉害,回头咱们就这样对付敌人。”   颜如玉兴奋极了,她甚至幻想她们三人联手称雄天下的场景,顾糖糖负责下术,她负责割颈,就跟割小鸡仔一样,水玉心在后面放暗箭,三人联手,天下无敌啊!   顾糖糖脸有点白,头也有点晕,她没好气道:“一次搞三个都勉强,一群人我肯定精尽人亡!”   颜如玉也瞧出她不对,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   顾糖糖拿出补元丹吃了,很快恢复了元气,她们仨现在都不想守在原地了,决定去前方和上官凤他们会和。   五个敌人的枪她们都卸下了,还有弹药,三人扛着枪,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没多会儿就和上官凤会和了,还有沈凌云。   但沈凌云受了伤,躺在担架上的,看起来不太好,他中了好几弹,身上都是血,其他人也都挂了彩,但伤势不严重。   “二哥。”   顾糖糖强忍着悲伤,给沈凌云检查伤势,还有一口气。但如果她不赶到,沈凌云肯定活不了,她颤抖着手,拿出了还魂丹,塞进了沈凌云嘴里。   “二哥你要坚持下去,有我在,你肯定没事的。”   顾糖糖在沈凌云耳边喃喃说着,有还魂丹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丹药入口后,化为津液顺着咽喉流了下去,迅速涌向全身,修复着即将枯竭的生机,过了几分钟,顾糖糖再给沈凌云测脉,明显强劲了不少。   看到她露出喜意,上官凤这才问:“还能活吗?”   “肯定能,但要尽快送去医院做手术。”   上官凤的心也落了地,她赶过去时,沈凌云已经受伤了,以她多年的经验,知道沈凌云大概活不了了,可她还是把人抬了出来,或许顾糖糖有办法。   幸好她没放弃。   上官凤嘴角轻轻上扬,这小子命硬的很,死不了。   “小凤姐,我们弄死了五个。”   颜如玉忍不住炫耀战利品,五把枪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其他人都不由夸赞起来,没想到娇滴滴的几个姑娘这么厉害,难怪敢上雨林。   “你们护送沈凌云出去,我进去支援!”上官凤沉声道。   颜如豹他们还在和敌人周旋,没有脱离危险,她得赶过去。   上官凤气势太强,其他人根本不敢拒绝,就这样听从了安排,顾糖糖她们却不肯出去,她要进去找陆长川,颜如玉则要找她三哥,水玉心纯粹是为了热闹,出去哪有打仗有意思。   顾糖糖给几个伤员上了药,上官凤分了他们一些粮食和弹药,再和前来支援的人联系上了,告诉了他们方位,顺利的话,傍晚就能接上头了。   四人和沈凌云他们分开,继续往里走,越往里硝烟味越重,枪声也越来越响,显然离颜如豹他们越来越近了。   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尸体,大部分是敌人,还有些没死受了伤的,上官凤都毫不犹豫一刀结果了他们。   颜如豹他们面对的敌人并不少,沈凌云吸引走了一批敌人,可敌人也不蠢,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又加派了不少来围攻,断断续续地僵持了半天,颜如豹他们伤情也很重。   陆长川中了几弹,伤势很重,而且他虫子在他体内的毒素也发作了,非常凶险,陷入了昏迷中,颜如豹给他简单包扎了下,就没再管了。   因为在他看来,陆长川大概是活不下去了的,他现在只想突围出去,将图纸和零件带出去,哪怕他死了都行。   “玛的!”   敌人又发起了进攻,颜如豹咬牙切齿地骂了句脏话,他和兄弟们吼道:“再坚持两个小时,援军会赶到!”   “放心!”   其他人齐齐吼着,大家多少都挂了彩,可没有一个退缩的。   “怎么哑了?”   有人突然叫了起来,敌人的枪声像是集体按了停止健一样,一下子变得安安静静,颜如豹也有有点傻,他执行了这么多任务,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诡异的情况?   难道是老天爷看不下去,帮了他们一把?   “有个女人朝我们招手!”   有人又叫了声,他眼神最好,是队里的千里眼,远远就看到对面敌营里,一个漂亮的女人冲他们使劲挥着手,还笑得特别甜。   “肯定是美人计,别上当!”   颜如豹骂了声,特么的,敌人就会搞这种下三滥的招术。   “好像不是。”   千里眼语气迟疑,他感觉不是敌方的美人计,那边的女人都黑的很,长得也不好看,这女人漂亮极了,还特别白,看着怪面善的。   而且敌人也不会这么蠢,将全身都暴露在他们面前,这不是找死吗?   “你特么的上当了?没出息的东西!”   颜如豹狠狠瞪了眼,才只看了眼就被迷得忘记敌我了,他倒要看看这美人有多美,特么的一枪崩死她!   上官凤用顾糖糖的蒙汗药,一下子药倒了一大片敌人,当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也得是上官凤才能做到,她需要找到绝佳的位置,然后悄无声息地潜过去,再等合适的风吹起来,才能下药达到最佳效果。   也不是所有的敌人都会被药倒,剩下的一些则再下一批药,看似很轻松,实则极凶险,稍有差池,就会被敌人的炮火轰得粉身碎骨。   顾糖糖没事干,她冲颜如豹他们这边使劲挥手,还蹦起来挥,希望陆长川能看到她,颜如豹举起枪,正要崩死她时,看清了顾糖糖的脸。 第424章 敌人全军覆灭   颜如豹眨了眨眼,他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陆长川的老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是不是不像敌人?”千里眼小声问。   “闭嘴!”   颜如豹瞪了眼,他怀疑地看了眼顾糖糖,问道:“你看到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白嫩嫩,水灵灵,还扎了俩小辫儿,好看极了。”千里眼一边说一边笑,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要是他以后的媳妇儿,有一半这么标致就好了。   “玛的!”   颜如豹确定了,真是顾糖糖,难道敌军突然熄火是这顾糖糖干的?   绝对不可能!顾糖糖没这个本事。“三哥!”   颜如玉的叫声依稀传了过来,颜如豹震了下,他又对自己的耳朵产生了怀疑,继幻觉后,又出现幻听了吗?   他那个没出息的妹妹,怎么可能来这儿?   他爹妈绝对不会同意的。   “又……又有一个姑娘,还叫三哥, 她三哥是哪个?”千里眼好奇死了,敌人都熄火了,看样子是解决了,他也有闲心八卦了。   这个姑娘虽然不及前一个漂亮,可也是俊姑娘啊。要是他媳妇有这么俊,他肯定欢喜。   “会不会是来找我的?”另一人开起了玩笑,血雨腥风过后,大家难得放松一下,而且这种情况前所未有的诡异,他们也捉摸不透。   “也可能是情哥哥。”又有人打趣。   颜如豹脸本来就黑,现在黑得都看不见眼睛了,他恶狠狠地瞪了眼,吼道:“没事干了?去搞敌人老窝啊!”   大家都吓了一跳,没见过颜如豹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不过他们也没再开玩笑,而是密切注意着几个姑娘的动静。   顾糖糖和颜如玉慢慢朝这边靠近着,敌人基本上都解决掉了,一个活口都没了,而且水玉心更绝,她还搞出了这林子里的一种蚂蚁,个头比普通蚂蚁大,十分凶残,居然将尸体啃食得干干净净,片刻之间就只剩下一具白骨。   就连上官凤都对此佩服不已,但这种手段是秘术,不可能普及。   “玉心,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吃人的蚂蚁?”颜如玉好奇地问。   “进林子就看到了啊。”水玉心懒洋洋地回答,她可太喜欢这个林子了,好多虫虫,还有好多是她没见过的呢。   “那蚂蚁怎么不咬我们?”   “因为我有药。”   顾糖糖抢答了,她的药对所有虫子有效,而且蚂蚁也欺软怕硬,不会主动攻击活物,尸体肯定不会放过。   上官凤也跟了上来,她在敌营里布置了一些陷阱,敌军肯定会追上来,看到空荡荡的敌营,自然要进去搜寻,只要触动机关,就会引爆炸药,炸死几个算几个,她办事从不走空。   顾糖糖很激动,马上就要见到陆长川了,她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颜如玉忍不住打趣:“急什么,你男人又跑不掉。”   “也不知道他受伤了没?”   顾糖糖有点担心,她心里隐隐的不安,离颜如豹他们越来越近,而颜如豹也终于看到了上官凤,彻底放了心。   他走出埋伏区,迎了上去。   “教官!”   颜如豹恭敬地敬礼,上官凤回了一礼,沉声道:“全部剿灭了,走吧!”   “是!”   颜如豹眼神崇拜,教官出手,一个不留啊。   和上官凤说完后,颜如豹立刻在妹妹脑袋上用力敲了下,黑着脸咬牙道:“你怎么来了?爸妈知道吗?”   “三哥你别没良心啊,我可是专门来找你的,我这一路上可灭了好几个敌人!”   颜如玉抱住了头,不服气地拿出了刀,让他看刀上的血,她特意没擦,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英勇。   可颜如豹却看得更火大了,他不需要妹妹这么勇敢,更不需要妹妹上战场手刃敌人,这死丫头狗胆包天,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回去等着挨揍吧!”   颜如豹拿妹妹没办法,但无妨,回去后他妈肯定饶不了这死丫头,屁股不打开花他跟这死丫头姓。   “哼!”   颜如玉傲然抬起下巴,她才不怕呢。   大不了回去的时候,身上搞点伤,她妈就舍不得下手了。   “陆长川呢?他在哪儿人?”顾糖糖找了半天,都没看到陆长川,心瞬间沉了。   颜如豹的心也沉了,他不知道要如何说。   顾糖糖变了脸色,厉声问道:“是不是受伤了?他在哪儿?”   “受伤很重,你作好心理准备……”   颜如豹还没说完,顾糖糖就看到了陆长川,躺在地上不醒人事,脸白得像鬼一样,但好在脉博还在,尽管很微弱。   顾糖糖赶紧喂下了还魂丹,几分钟后,脉博变得有力了。   “不会有事的,你要撑住。”   顾糖糖在他耳边轻声说着,陆长川像是听到了,眼皮颤了几下。   还有几个伤重患者,都奄奄一息,顾糖糖分别给他们喂下了还魂丹,总花十个人,一下子去了十万积分,但是在重伤者平稳过后——   【救治保家卫国的勇士九人,奖励积分90000,目前积分146400】   【救治绝世好男人一人,奖励积分100000,目前积分246400】   顾糖糖愣了下,陆长川这命可真值钱,等于积分又挣回来了。   【消灭入侵者506人,奖励积分253000,目前积分499400】   【保护重要零件和图纸,振兴华夏,奖励积分500000,目前积分999400】   系统冰冷的声音听着越来越甜,这积分奖励得让她有点忘乎所以了,居然有这么多奖励,还差几百分就能升级了呢。到时候能奖励中级蛊术,高级蛊术恐怕也不远了吧?   其他受伤的人,顾糖糖都给他们上了药,有几个子弹没取出来,已经发炎了,得把子弹取出来,她们四个临时搞了几个小手术,取出了子弹,还将腐肉给挖了,再上了药。   主刀是顾糖糖,颜如玉她们从旁协助,四人忙得不可开交,手术场地虽然简陋,可手术很成功。   当最后一台手术完成,顾糖糖扶住了腰,擦了擦额头的汗,颜如玉她们几个也累得不轻,做手术比她们以为的难多了,还是体力活,不比杀敌轻松。   掌声突然响了起来,是颜如豹他们拍的,大家都齐齐朝她们敬礼。   颜如玉和水玉心反应直一些,姿势标准一些。但此时她内心却无比自豪,深深的荣誉感,让她无所畏惧。   哪怕现在再有敌人进攻,她也不害怕了,还敢扛着枪和敌人面对面地干一场。 第425章 最后再搞死六七十个   归途换成上官凤带队,半路上和援兵碰上了,大家才彻底松了口气,第二天下午,他们终于出了山。   “轰……”   地面震了几下,上官凤扬起嘴角,可惜没法知道死了几个。   敌营里硝烟一片,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炮声还在继续,上官凤将敌营里所有的炸药都用上了。   敌人四散逃跑,但不管他们逃去哪儿,都会有炮,终于归于平静,存活下来的敌军将领,带着剩下的灰头土脸的士兵,气急败坏地瞪着对面的树林。   又让华夏军跑了,他们还损失这么惨重,华夏人太狡猾了。   他带了百人小队来支援,结果什么都没干,就损失了三分之二,军官气急败坏地挥了挥手,领着剩下的人走了。   山脚下,颜如玉兴奋地问:“小凤姐,是不是你埋的炸药?”   “嗯。”“能炸死几个?”“三四十个吧。”   上官凤说了个保守的数字,颜如玉开心得蹦了起来,打仗太过瘾了,她现在好后悔去学医,应该来部队啊!   山脚下上官凤的直升机还在,她先带伤兵走,颜如豹他们则步行,去后方会和。   陆长川和沈凌云他们一送到医院,医生都很惊讶,这么严重的伤势居然还能活,还有其他几个重伤者,也都奇迹一般活了下来,太不可思议了。   顾糖糖她们被安排在了部队招待所,在丛林里她们不觉得累,可一到了安全的后方,她们的神经一放松,身上就开始疼了,无处不疼,脚板底也疼,脱了鞋袜一看,脚底都是血泡。   “啊哟……好痛。”   颜如玉轻轻按了下泡,疼得直吸冷气。   “别摸,把泡挑破上点药就好了。”   顾糖糖拿出银针,在火上消毒过,先给颜如玉挑泡,一个一个挑破,再挤出血水,上药,颜如玉疼得咝咝响。   再给水玉心处理,最后是她自己,顾糖糖舍不得给自己下手,就让水玉心挑。   “你轻点啊。”“知道。”   水玉心有点不耐烦,刚刚给她挑泡的时候,可没见有多轻。但她好女不怕疼,咬着牙硬扛,就是不叫疼。   “啊哟……”   顾糖糖疼得大叫,水玉心下手也太重了,肯定是公报私仇。   “忍着,长痛不如短痛!”   水玉心没好气地白了眼,抓着她的脚,冷酷无情地挨个扎泡,顾糖糖疼得眼泪汪汪的,但水玉心毫不心软。   “好了!”   水玉心扎完了最后一个血泡,上好药,这才松手,顾糖糖使劲吸了吸鼻子,哑声说:“你要是以后当大夫,肯定是下手最重的。”   “我才不救人。”   水玉心哼了声,她只喜欢下毒,救人多麻烦。   等毕业了,她就回山上住,天天快活的很。   顾糖糖她们三个,在招待所里昏天黑地地睡了三天,饿醒了就吃,吃完了就睡,打雷都叫不醒她们。   颜司令和水军长站在床边,脸色一个比一个黑,眼神一个比一个吓人,颜如豹在他们旁边都不敢吭声。   床上三只睡得昏天黑地,床边站了人都不知道,颜如玉还踢了几下被子,眼看就要冻肚皮了。   颜父赶紧盖好被子,还掖了几下,咬着牙骂:“被子都盖不好,还想学当英雄,死丫头你等着,你妈肯定打得你屁股开花!”   他是舍不得下手的,还是让媳妇打吧,这死丫头太狗胆包天了,必须好好教训一顿,否则以后连天都敢上。   水玉心被窝里钻出了一只青色的脑壳,是憋坏了的小青,这几天主人天天睡觉,它都没法出去散心,太闷了。   紧接着另一只脑壳也钻了出来,是变色龙,它也有点闷。   水军长迅速地拍了两巴掌,将这两只给拍进了被窝,免得吓到人,死丫头都是被他爹给惯坏的,好好的姑娘家家,成天和毒虫玩,以后哪个男人敢娶?   颜司令眨了眨眼,刚刚他是不是老花眼了,老水那漂亮闺女的被窝里,好像有两条蛇?   应该不可能,回头去医院测测眼睛度数,他这年纪也是该老花了。   “出去,别吵着她们睡觉!”   颜父作了个出去的手势,水军长欣然同意,他也怕吵到闺女睡觉,看这模样肯定累坏了。   等顾糖糖她们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精神也养回来了些。但还是有些疲倦,在雨林里精神和身体都耗尽了,不是几天就能养回来的。   顾糖糖去了医院看二哥和陆长川,他们已经醒了,还在同一个病房,看到顾糖糖,沈凌云不禁咬紧了牙,他也是才知道,这死丫头居然敢狗胆包天跑过来,幸好没出事。   “你吃熊心豹胆了?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连枪都举不起,你来干什么?”沈凌云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这死丫头胆子太大了。   “来救你们啊,要不是我来了,你们现在都去投胎了。”   顾糖糖白了眼,还在沈凌云的伤口处轻轻拍了下,沈凌云疼得直吸冷气,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糖糖,真的很凶险,以后可别再干这事了。”陆长川也很后怕,他宁可死了,都不愿媳妇陷入凶险中。   “知道了,我做好万全准备的,肯定不是心血来潮,吃桔子。”   顾糖糖懒得解释了,剥了个桔子,给这两人一人塞了一半,堵了他们的嘴。   沈凌云三口两口吃了桔子,没好气问:“给家里打电话了吗?”   “部队肯定通知了,我不打了。”   顾糖糖不敢打,怕挨骂。   沈凌云冷笑了声,看穿了她的心思,也懒得戳穿。   “二哥,你不知道吧,小凤姐带我们过来的哦!”顾糖糖暧昧地挤了挤眼,沈凌云俊脸飞红,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他知道上官凤来了,但他以为是组织派过来的。   听妹妹的口气,难道不是?   “小凤姐现在都不是部队的人了,她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过来呢?哎呀,二哥你知道原因不?”顾糖糖故意问。   “她自己来的?”沈凌云心跳得更快了,拳头不禁捏紧,是他想的那样吗?   应该不是他自作多情吧?   顾糖糖暗暗好笑,霸道总裁二哥也变成愣头青了,她准备点点二哥,门开了,上官凤推门进来,沈凌云立刻躺了回去,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第426章 二哥,趁火打劫去表白吧   “怎么样了?”上官凤关切地问。   “好很多了……咳咳……”   沈凌云嘴上说很好,可却表现得快要断气一样,还咳嗽了几声,上官凤皱了眉,问道:“医生怎么说的?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咳咳……没事了。”   沈凌云有点慌,医生可不能来,他也不敢装得太过,不敢再咳嗽了。   顾糖糖暗暗冷笑,走过去在自家二哥背上用力拍了几下,还说:“本来挺好的,昨晚受了点风,有点咳嗽,小凤姐,没关系的,我二哥身体比牛还结实,对吧,二哥?”   她又用力拍了几下,冲沈凌云关心地笑了笑。   “咳咳……对……我身体很好……咳咳……”   沈凌云这回不是装的,死丫头每一下都拍在他伤口上,再让这死丫头拍下去,他肯定又得回手术室抢救了。   陆长川在旁边直乐,还帮腔道:“昨晚二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夜都没睡着,还打开窗户看月亮,还念古诗,叫什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顾糖糖嘴角抽了抽,她家陆长川瞎编乱造的本事还挺厉害,就她家二哥这德行,怎么可能对月呤诗?   沈凌云不敢吭声,他觉得有点肉麻,什么千里共婵娟,他可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诗。   上官凤意味深长地朝他看了眼,一开始她是被蒙蔽了。但顾糖糖和陆长川的演技太浮夸,她一眼就看穿了。   “好好休息吧。”   上官凤走到门口,又说了句,“昨晚没月亮。”   说完她转身走了,还顺手带上门,嘴角轻轻扬着,轻快地走了。   陆长川和顾糖糖都傻眼了,他们一个昏天黑地地睡大觉,一个躺在床上不能动,鬼知道昨晚月亮有没有出来?   “昨晚没月亮?”“不知道啊!”   两口子大眼瞪小眼,又齐齐耸了耸肩,反正尴尬的不是他们,无所谓了。   沈凌云现在只想找地缝钻进去,但钻进去之前,他想先掐死这俩只坑货。   房间里陷入了尴尬的沉寂,顾糖糖偷偷瞄了眼坐在床上羞愧欲死的二哥,冲陆长川吐了吐舌头,陆长川伸手在嘴上嘘了声,让她收敛点儿。万一惹毛了二舅哥,他现在可护不住媳妇。   其实就算他伤好了,也打不过沈凌云,以前陆长川还以为自己单兵能力挺强。但这次和龙队一起作战,他才意识到了差距有多大。   龙队那些人,每一个挑出来都能打他至少十个,沈凌云还是龙队的尖儿,就算绑起一只手,他也打不过。   “二哥,我跟你说一句名人名言,百分百是真理。”顾糖糖讨好道。   沈凌云瞟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   “是这么说的,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顾糖糖清了清嗓子,说出了前世的至理名言,沈凌云和陆长川都愣住了,这是哪个名人说的?   “是国外的名人?”陆长川虚心求教。   沈凌云也认真听着,这话听着倒有几分道理,想来应该是国外的大名人吧?   “不是,就咱华国的,姓顾,名糖糖。”   顾糖糖一本正经地说。   “顾糖糖?糖糖,这名人咋和你一个名儿?”陆长川越发懵了,主要是他压根没听过叫顾糖糖的名人,是古代的还是现在的?   “哈哈……就是我啊!”   顾糖糖再绷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倒,现在的人可真单纯,太好骗了。   陆长川这才明白过来,跟着嘿嘿傻笑,还拍马屁道:“那就是未来的名人,糖糖你以后肯定是神医,人家都叫你顾神医。”   “没错,这话我爱听,吃桔子!”   顾糖糖被捧得心花怒放,未来她必然会是神医,她有系统辅助。要是还当不上神医,还不如买卖冻豆腐撞死得了。   她剥了个桔子,一瓣一瓣地喂给陆长川,小两口你浓我侬,只当沈凌云不存在。   沈凌云冷冷地看着这一对,撇过头眼不见为净,陆长川这傻子和小堂妹还是蛮般配的,一个会拍马屁,一个又爱听,真是天生一对。   不过小堂妹说的话也有点道理,事情已经发生了,尴尬也无意义,而且看上官凤的样子,不像是生气,沈凌云心跳了起来,不生气是不是代表她在高兴?   所以……他有希望了?   “真甜,糖糖你剥的桔子最甜。”   “嘴这么甜,再赏你一瓣。”   沈凌云被旁边的声音吵得更心烦意乱了,冷声道:“注意点场合。”   “二哥,吃桔子!”   顾糖糖笑眯眯地递过来一瓣,沈凌云没好气地接了,塞进嘴里,酸得他皱紧了脸,后槽牙都要倒了。   好不容易咽下酸桔子,沈凌云咬牙切齿地瞪着陆长川,“你味觉失灵了?这么酸的桔子还说甜,你不是舌头有病就是脑子有病!”   顾糖糖怀疑地看着手里的桔子,明明陆长川吃得津津有味,怎么会酸?   她剥了一瓣放进嘴里,酸得她龇牙皱眉,就跟柠檬一样。   “你傻啊,这么酸也不知道说。”   顾糖糖嗔了眼,真是个大傻子,连她都给蒙过去了。   “不酸,你剥的桔子甜丝丝的,比蜂蜜还甜。”陆长川真没觉得酸,媳妇软软嫩嫩的手剥的桔子,还亲手喂到他嘴里,又在旁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笑得那么甜,就算喂的是山西老陈醋,他都喝出冰糖味来。   怎么可能会觉得酸?   顾糖糖被哄得笑颜绽放,将剩下的酸桔子扔了,重新挑了个甜的,继续投喂陆长川,小两口浓情蜜意,卿卿我我,看得旁边的沈凌云眼皮都要抽筋了。   他嫌弃地瞪了眼这碍眼的两只,盖上被子准备睡觉,耳边响起了顾糖糖的声音:“二哥,既然都到这地步了,你干脆趁火打劫,不对,是趁热打铁,去给小凤姐表白吧?”   “咳咳……”   沈凌云惊得呛了口水,咳得差点爆血管,表白?   现在?   他会不会被上官凤打死?   “你放一百个心,小凤姐心里要是没你,肯定不会特意跑过来,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小凤姐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过来的呢,二哥你信我,小凤姐心里绝对有你,你现在就得趁热打铁,快马加鞭地表白心意,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顾糖糖卖力游说,她这三个哥哥在感情上都是木头,一个比一个傻,她当妹妹的只能多操些心了,要不然她哪来的厉害嫂嫂? 第427章 表白被拒   沈凌云鬼使神差地被说动了,小堂妹说的对,上官凤那么优秀,他要是不抓紧机会,让别人捷足先登怎么办?   一想到上官凤可能会和其他男人结婚,他心里就像是被铁手攥紧了一样,透不过气来。   “二哥你也别怕小凤姐拒绝,生意不成交情还在啊,一回生二回熟嘛,一次不行就下次。反正只要小凤姐一日不结婚,你就有机会。”顾糖糖继续游说。   “你那么确定?”   沈凌云白了眼,说得这么煞有介事,他觉得上官凤拒绝,应该就是因为他不够优秀,对他没兴趣吧?   “百分百确定,人家刘备请诸葛亮出山,还要三顾茅庐呢,娶媳妇不得更耐心点儿?你得让小凤姐看到你比金子还真的心,看到你对她矢志不渝的爱,非她不娶的决心,你不表现出来,小凤姐怎么知道?”   顾糖糖像传销教官一样,不遗余力地给自家二哥洗脑,她这二哥啥都好,就是没生张好嘴,啥都闷在心里,不肯说出来,这可是追姑娘的大忌。   而且上官凤也是个嘴不灵光的,两人你不说,我不说,她什么时候才能有二嫂?   她还想在东城横着走呢,大嫂二嫂三嫂一个都不能少。   沈凌云俊冷的脸飞上一抹红,这丫头说话太太露骨了,幸好没外人。   “二哥,你听糖糖的准没错,糖糖不会错的。”陆长川跟无脑一样,凡是媳妇说的都是对的,听得沈凌云好想揍他,一点男人尊严都没有,他要是结婚了,肯定不会这么怂。   “二哥,你不会是怂吧?”   顾糖糖故意激将,得了沈凌云一个大白眼,他朝旁边的陆长川不屑地瞟了眼,又哼了声,钻进被窝睡觉了。   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他看我干什么,什么意思?”陆长川自言自语。   “他说你才怂。”   顾糖糖没好气,费了她这么多口水,还是根木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长川不服气了,嚷嚷道:“我哪里怂了,我都娶媳妇进门了,你二哥连表白都不敢,他才是怂货,大不了就是被拒绝呗,又不会少块肉,真没出息。”   被窝里的沈凌云咬紧了牙,等他伤好了,迟早要揍这小子一顿,没大没小的东西!   “对,没出息,咱不管他了!”   顾糖糖也赌气地说了句,没再提这事了。   又过了三天,陆长川和沈凌云的伤都恢复得挺好。但还要在医院休养,顾糖糖她们要回去了,沈老爷子打来了电话,狠狠教训了她一顿,让她赶紧回东城上课。   “我不想回去,我妈肯定会打我。”颜如玉无精打采的,她爹肯定舍不得动手,可她妈下手狠着呢,这回绝对要打断她脚了。   “我想进山。”水玉心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还是山里好玩。   “我也不想回。”   顾糖糖也蔫蔫的,回去肯定要接受一堆人的教育,她耳根没得清净了。   “再拖几天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颜如玉难得地掉了回文,现在回和迟几天回去的下场都是挨打,那她选择拖几天。   “你算哪门子的酱?大酱都算不上!”   颜司令在门外听到了,黝黑的脸像挂了霜一样,走进来对着自家闺女脑袋就是一个爆栗,他就知道这死丫头不会老实回家,特意过来瞧瞧,果然不出他所料。   “爸,你轻点儿,我学习不好都是你敲笨的。”   颜如玉抱着脑袋埋怨,并不意外她爹的出现,她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她爹不过来才不正常呢。   “我看你是狗胆包天了,敲你几下长长记性!”   颜司令又敲了一记,他到现在都后怕着,前些天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说死丫头失踪了,又接到媳妇打的电话,说死丫头留下书信,说要去西南救老三。   那时他腿都软了,他老来得了个宝贝闺女,当成眼珠子一样,打小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要是这死丫头出了事,他可咋活?   幸好安然无恙。   可这死丫头的狗胆必须压一压,否则以后连天都能捅破。   “爸,你给我的刀,我宰了好几个呢。”颜如玉拿出短刀献宝,一脸自豪。   颜司令冷哼了声,他绝对不会表扬,不能助长这死丫头的狗胆,可他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了,眼神变得柔和,不愧是他女儿,巾帼不让须眉,好样的!   “爸,我过几天回家好不好?我腰疼腿疼全身都疼,走不动路。”   颜如玉趁机抱着她爹撒娇,颜司令狠狠瞪了眼,“小孩子哪来的腰?我看你活蹦乱跳好的很,明天就回,你妈说的,否则她亲自过来逮人!”   “啊……爸你好窝囊,连老婆都管不了!”颜如玉哀嚎起来,幽怨地瞪着她爹。   “男人的威风不是在家里耍的,明天给我麻溜地滚回去!”   颜司令又瞪了眼,再冲顾糖糖她们挤出一点笑,大步走了,他还得去处理公务。   “你一个人回吧,我过几天走。”水玉心语气轻快,她准备去山里逛逛。   颜如玉更沮丧了,她一个人回有啥意思?   她希冀地看向顾糖糖,顾糖糖赶紧说:“我也想过几天回,长川哥身边得有人照顾,我不放心。”   颜如玉翻了个白眼,陆长川活蹦乱跳的,身体好的很,这些天也没见顾糖糖有多担心,也就是到饭点了,跑过去慰问一下,其余时间都跑去街上玩了,现在反倒贤惠上了。   不过她很快就高兴了,因为水军长来了,叫水玉心去外面说话,过了半小时,水玉心嘟着嘴回来了,颜如玉幸灾乐祸地问:“你爸让你回东城?”   “明天。”   水玉心咬牙切齿,她阿爸就是一言堂,可惜阿爷不在,否则肯定赏她阿爸一个大耳光子。   颜如玉笑得可开心了,也不觉得回去有多痛苦了,还哼起了歌。   水玉心冲她使劲白了眼,真讨厌!   上官凤进来了,淡淡道:“明天回东城,你们收拾下东西!”   顾糖糖想说迟几天,上官凤堵了她,“明天我带你们回去,一个都不能少,糖糖你出来下。”   两人到了外面,过了会儿,上官凤才说:“和你二哥说,不要再送东西,也不要有其他想法,让他在龙队安心工作。” 第428章 去见一个人   顾糖糖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惊喜地问:“小凤姐,我二哥是不是喜欢你啊?”   上官凤斜了她一眼,眼神戏谑。   顾糖糖讪讪道:“我真不知道,二哥瞒得真严,小凤姐你不喜欢我二哥吗?不是我王婆卖瓜啊,我二哥真不错的,长得好看,身体好,和你还是同行,肯定有共同语言,就是他嘴笨了些,不会说好听话。但他会用行动表示的,小凤姐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用,我不打算结婚。”   上官凤语气很冷,她从未考虑过婚姻,她的身体破败不堪,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结婚只会连累其他人。   “为什么啊?小凤姐你受过感情的伤?是哪个王八蛋?”顾糖糖表情愤慨。   “别瞎猜,就这样吧,收拾行李,明天上午九点出发。”上官凤说完就要走,被顾糖糖叫住了,“小凤姐,你是不是因为身体原因?”   上官凤没说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顾糖糖突然笑了,欢快道:“小凤姐,如果是这个原因,你完全无须担心,你身体好啦,和正常女人一样。”   “你怎么知道?”上官凤皱眉,不是太相信。   最近她确实感觉身体越来越好,而且一些暗伤也修复了,这次在雨林里,她杀敌时身形明显变得灵活,以前因为伤病有很多动作不能做,这次都没问题。   可她还是不觉得身体彻底痊愈了,她的身体就像是被撞得千疮百孔的车子,虽然还能开,但寿命却长不了。   更不可能像正常女人一样生孩子。   顾糖糖笑得比春花还灿烂,“因为就是我治好的呀,上面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治好小凤姐你,我忘记和你说了,你已经恢复正常啦。”   上官凤眼神有些动容,她真的好了?   “你最近两个月的例假是不是准时报道的?身形也变得灵活了?你自己应该能感觉到的。”顾糖糖笑着说。   上官凤点了点头,她多年不规律的例假,确实准点报道两个月了。   “谢谢!”   上官凤看向朋友,眼神很暖。   “不客气哦,小凤姐,你要不再好好考虑一下我二哥?他真的很不错的呢。”顾糖糖又替二哥说好话。   上官凤淡淡地笑了笑,“再说吧!”   她要好好想想才行。   顾糖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欢天喜地地跑去医院找二哥了,沈凌云沮丧地躺在床上,旁边的陆长川也挺郁闷,二舅哥从昨晚开始就不说话了,他也不敢多问。   他现在好想念媳妇啊。   “二哥!”   顾糖糖打开门,沉寂的房间立刻变得明媚了,沈凌云抬眼瞟了眼,没说话。   “昨晚就不说了,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被小凤姐拒绝了。”   “这有啥,一次不成再继续呗,你二哥这点出息样!”   “第一次处对象嘛,咱得原谅他。”   顾糖糖和陆长川咬耳朵的声音越来越大,沈凌云忍不了了,冷冷道:“你们可以说得再大声点儿!”   “二哥,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顾糖糖笑嘻嘻地问。   “坏消息。”   沈凌云随口说了声,他现在很后悔,不应该听小堂妹的馊主意,上官凤让他安心工作,别胡思乱想,还说了其他话,他记不清了,只记得上官凤不让他再寄礼物了和写信了,这是要和他断绝关系吧?   “坏消息是你亲爱的妹妹,明天要回东城了,你暂时看不到我了。”   陆长川眼睛迅速黯淡,依依不舍道:“糖糖,你走了我都睡不好觉了。”   “没事,过几天你也能回去了。”   顾糖糖立刻安抚,沈凌云嗤了声,“这对我来说是好消息。”   他现在不想看到小堂妹,天天叽叽喳喳的烦死了,早点滚回东城挺好。   “二哥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再和你说个好消息啊,你坐好了。”   顾糖糖大度地原谅了失恋中的二哥,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和小凤姐沟通过了,她之所以拒绝你,是因为身体原因。但我已经打消了小凤姐的顾虑,她身体被我治好啦。”   沈凌云大喜,这确实是好消息,可就算身体好了,上官凤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他又黯然了。   “我刚刚问小凤姐,既然身体没问题了,要不要考虑下二哥,你知道小凤姐怎么回答的吗?”顾糖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   “她怎么说?”沈凌云语气急切。   顾糖糖本来还想逗逗他,但见他这急样,又不忍心了,便说:“小凤姐说,再说吧,没拒绝,也没答应。”   沈凌云没转过弯,没答应不就是拒绝?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小凤姐要是不喜欢你,她肯定会说不用考虑了,她既然说再说吧,那就表明这事还有余地,你再加把劲儿,礼物别停,信也别停,隔三差五就打电话聊聊,别一点挫折就打退堂鼓了。”顾糖糖口若悬河地劝说。   “加油,我可只要小凤姐当二嫂!”   顾糖糖用力拍了下沈凌云的肩,不小心又拍到了伤口,沈凌云没好气地瞪了眼。但嘴角又扬了起来,小堂妹分析得不错,他还是大有希望的。   以后继续送巧克力,写信和打电话的频率要增加,放假了就去约出来玩,他得更主动一些,沈凌云默默计划着,不知不觉露出会心的笑。   第二天就要走了,顾糖糖她们准备带点当地特产回去,这边的腊肉很好吃,还有香肠,她们去街上买了不少,都装满了一大袋子。   三人回到招待所时,颜如豹找过来了,通知顾糖糖去趟部队。   “有个人让你见见。”   “谁?”   顾糖糖很好奇,是哪个大人物非得让她去见?   “我也不知道,是上面下的指示,人在部队,是当地村民举报抓住的。”颜如豹也不清楚,他刚护送零件和图纸回基地,过来交接一些东西,就接到了上面的指示,让他护送顾糖糖去见一个人。   顾糖糖皱了眉,听起来不是好人,会是谁?   颜如豹开车很快就到了部队,守卫查了证件后,放行了,顾糖糖第一次进部队,入眼所见都是绿色,还有精神饱满的士兵们,远处还传来了拉练的号子,只是听着就热血沸腾了。 第429章 老怪物被五十斤粮票坑了   颜司令和水军长都在,这个人是京城那边的重要犯人,他们收到通知后,特意赶过来的。   顾糖糖一一打招呼,心情有些忐忑,屋子里的这些人,气势不凡,个个都是大佬,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小顾别紧张,那人在里面关着,你去见见,辩认下是不是京城的巫常鸣。”颜司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些,还挤出了笑,小丫头都被吓得喘不过气了,这些莽夫就知道打仗,杀气也不晓得收敛点儿。   “巫常鸣抓到了?”   顾糖糖十分惊喜,这老怪物逃走后,音讯全无,她还以为又要漏网了呢。   “不确定是不是他,你去看看。”   顾糖糖点了点头,颜如豹带着她去了关押室,铁栏杆比婴儿手臂还粗,就算巫常鸣能钻天入地,也逃不出这间屋子。   巫常鸣佝着背坐着,头发花白,比在京城时老了不少,像七八十岁了,顾糖糖一眼就认出了他,肯定道:“就是他!”   “你们不要近身接触他,这老东西会用蛊,防不胜防。”顾糖糖提醒。   屋子里的巫常鸣暮气沉沉,并不知道顾糖糖来过,他知道自己完了,还是被无知刁民给坑害的,想他横行了一百多年,却落到如此下场。   好不甘心啊!   顾糖糖很好奇老怪物是如何被逮的,论理这老东西老奸巨猾,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抓吧?   “他逃到了西南一个山村,用的是王成良的身份,这个村子确实有个叫王成良的。但六十年前就离开村子,再没回来过,村民对他的身份持怀疑态度,而且老怪物回村后,和村里的寡妇不清不楚,在村里名声不好。”   一个工作人员解释了巫常鸣的被抓经过,和寡妇勾搭只是导火线。因为这寡妇在村里有个老姘头,十来年的感情了,巫常鸣一去就拆散了人家,那个姘头是村里的光棍,每天看着寡妇和这老东西打得火热,他眼睛都红了。   光棍上县城买东西时,无意中看到了巫常鸣的通缉图像,瞅着有点像村里的王成良,可没这么年轻,而且通缉令上说,凡是举报者,奖励五十斤粮票。   五十斤粮票对农村人来说,是巨大的诱惑,光棍动心了。不管是不是通缉令上的犯人,反正先举报一波,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撞上了呢?   结果还真让这光棍给撞上了,部队赶过去时,王成良和寡妇在屋子里鬼混,他年老的身体急需滋补,可又不敢碰村里的年轻姑娘,只能找个人老珠黄的寡妇,没日没夜地乱搞。   王成良身体虚亏,轻而易举就被逮了。但部队不确定是不是他,就叫来了顾糖糖辩认。   顾糖糖暗暗感慨,五十斤粮票就被坑了,巫常鸣恐怕想破头都想不到自己会断送在五十斤粮票上吧?   她和部队说了黑苗族和巫常鸣的恩怨。   “我们会向上面请示。”   部队也不好拿主意,巫常鸣是京城那边的犯人,得上面拿决定。   第二天一早,顾糖糖她们就起来了,这回轮不上飞机了,她们坐火车回去,颜如豹过来送行,顺便说了巫常鸣的处置。   “上面下了指示,押送巫常鸣去黑苗族,由他们处置。”   “那我给你些药吧,三个小时吃一颗,老怪物昏昏沉沉,没力气逃了。”   顾糖糖拿出一瓶蒙汗药,蛊术她不能用,老怪物比她厉害,还是蒙汗药更适合,颜如豹欣然收下了,上火车时,他还拉着颜如玉去旁边说话,主要是给桑虹带话, 让她别担心,等执行完巫常鸣的任务,他就回东城了。   五天后,顾糖糖她们到了东城,才下火车,就听到了陆母的大嗓门,“糖糖,这儿!”   陆母远远地招着手,陆大姐也在,顾糖糖和上官凤她们挥手告辞,小跑着过去了。   “妈,大姐,你们怎么来了?”   “你爷爷打电话说的,你奶奶他们要上班,没法来接你。瘦了,黑了,快回家吧,东西给我!”   陆母细细打量了番,语气心疼,又黑又瘦,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陆大姐也不说话,伸手拿过了行李。   “大姐,太沉了,我来拿点吧。”   “不用,走吧。”   陆大姐满不在乎,是有点沉,可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弟妹这细胳膊哪提得动。   “长川哥没事了,过几天就回来。”顾糖糖主动提起。   “你爷爷说了,这回多亏了你,阿弥陀佛!”   陆母现在都还后怕,沈老爷子和她说了前因后果,说儿媳妇梦到儿子出事,就带了沈家的传家宝药去了西南。果然儿子出事了,要不是沈家的宝药,儿子肯定回不来了。   阿弥陀佛,幸好有儿媳妇在!   “妈你说的什么话呀,我和长川哥是夫妻嘛,而且我二哥也在那儿。”顾糖糖笑道。   这一趟改变了二哥和陆长川的死局,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事了。   出了火车站,顾糖糖并没回家,她得去趟回春堂,和老爷子说声巫常鸣的事。   “你去吧,晚上回家吃饭不?”陆母问。   “回的,我有些要紧事和爷爷说,说完就回家,好久没吃妈做的饭,都馋死了。”顾糖糖笑道。   “晚上做你爱吃的。”   陆母笑容满面,准备晚上做大餐,给儿媳妇接风洗尘,庆贺儿子和儿媳妇都平平安安的。   顾糖糖从包里拿出一些腊肉和香肠,便坐公交车去了回春堂,蒋玉华看到她,在她身上拍了好几下,“你这孩子胆子越来越大了,不声不响地跑出去,你是要急死人啊!”   “奶奶,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   顾糖糖抱着蒋玉华胳膊撒娇。   “你这次是走了狗屎运,下次……呸,永远都没下次了,以后再敢跑出去,我打断你脚!”   蒋玉华又拍了几下,在没确定孙女平安时,她吃不好睡不好,度日如年。担心孙子沈凌云,更担心孙女,都不知道那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顾糖糖笑嘻嘻的,奶奶拍得一点都不疼。   “你二哥这回多亏了你,你这丫头真是……以后再不许了,你二哥选择了从军,那就是他的事,你别掺和了。”蒋玉华严厉道。   孙子出事她着急,可不能再赔上孙女,送凌云去部队的那一天,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第430章 三个哥哥的春天都来了   “知道啦,下次让二哥带上还魂丹,肯定不会有事的。”顾糖糖早有打算。   她昨天就满一百万积分了,空间升级到了五百个立方,还奖励了中级蛊术,可以购买不少还魂丹了,二哥就算执行危险任务,也不怕出事啦。   沈老爷子和蒋玉华神情都变得严肃,老爷子关上门,低声问:“还魂丹是你师父给的?”   “嗯,没法配,有些药材找不齐。”   顾糖糖点了点头,还魂丹的主药她从未在现实中见过,估计是仙药吧,凡间找不到,幸好可以用积分购买。   沈老爷子了然,叹道:“沈家老祖宗传下的笔记中,有提到还魂丹,神乎其神,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起死回生。但这配方已经失传了,而且就算有配方在,也找不齐药了。”   “我师父给的还魂丹也有这功效,有一口气就能救活,他给了我不少,足够用的,我对外说是沈家老祖宗传下来的,压箱底的宝贝。”顾糖糖说道。   沈老爷子点点头,“就这么说,这药你收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嗯。”   顾糖糖乖巧答应,她本来也没打算给其他人用。   她又说了巫常鸣的事,蒋玉华冷笑:“自作自受,黑苗族肯定饶不了他。”   “必然血债血偿。”沈老爷子表情变冷,他也是刚刚知道,大哥的死和巫常鸣有关。   米半夏交待的,她和巫常鸣在一起的时候,这老东西会和她说一些以前的事,又因为米半夏和厉谷华的关系,巫常鸣会经常提到厉谷华,还提到了他大哥。   老爷子也才知道,巫常鸣以前对厉谷华动过心。但厉谷华这人虽然偏执,还不择手段,可感情十分专一,她对大哥一心一意,拒绝了巫常鸣。   怀恨在心的巫常鸣,对他大哥下了毒手,也难怪他大哥会早早离世,都是这老怪物害的。   中饭顾糖糖在回春堂吃的,上班的沈宵云急匆匆地跑了回来,看到她就哇哇大叫,叫着叫着眼泪流了出来,头顶的呆毛都耷拉了。   “干嘛啊你,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顾糖糖又好笑又窝心,傻哥哥这些天肯定急死了吧?   “好你个头啊,出去也不叫我,太不讲义气了,我做梦都……反正以后你不许不声不响出去了,就算要出去,也得叫上我!”   沈宵云用力擦着眼泪,他做梦梦到妹妹血淋淋的,还冲他伸手求救,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梦醒后哭,他想去西南找妹妹,被爷爷奶奶给揍了,让他别添乱。   “肯定叫你,别哭啦,丑死了。”   顾糖糖很好说话,好声好气地哄,沈宵云其实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弟弟,她的真实年纪比这傻哥哥大好几岁呢。   沈宵云情绪平静后,这才觉得难为情了,他可是哥哥哎,居然在妹妹面前哭得这么丑,哥哥的威信都没了。   “我没哭,我就是骑车太急,让风给吹迷了眼。”   “风也太可恶了,我一会儿揍它!”   顾糖糖一本正经地配合,今天万里无云,天气好的很,哪来的风?   “你别用这种幼儿园小朋友的口气说话,顾糖糖,我是你哥,我比你大!”沈宵云火了,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什么口气啊。   “知道,你比我大,你不是幼儿园小朋友。”   顾糖糖漫不经心地应着,见沈宵云又要气得跳脚,她突然问道:“有个事我挺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爷爷奶奶肯定没那么空闲,打电话通知傻哥哥的人是谁?   沈宵云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道:“有人通知我喽,我交友满天下。”   “是颜如玉吧,你和她关系挺好嘛。”   顾糖糖笑眯眯的调侃,除了颜如玉没别人有这闲心。   “你瞎猜什么啊,家里中午是不是吃葱花蛋,单位食堂的中饭贼难吃,我再去吃点儿。”   沈宵云故意吸了吸鼻子,拍着肚子去厨房找吃的了,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虚心模样。   顾糖糖笑了,准备回家,在门口和沈青云差点撞到。   “你小心点儿!”   沈青云如临大敌一般,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纸盒,还嗔了眼。   顾糖糖一下子来了兴趣,箱子里是什么宝贝不成?   “大哥,你拿的什么?”   “很稀有的虫子。”   沈青云没耐心和她磨叽,这虫子是雨林的,来到他这儿还不知道能不能养活,他得赶紧送去实验室,调配好温度和湿度。   “哪来的啊?”顾糖糖更有兴趣了,这盒子看着还怪眼熟的。   沈青云没搭理她,快步走了, 顾糖糖拍了下脑门,她想起来了,这纸盒不就是她的鞋盒嘛,上个月买的的皮鞋,盒子放在宿舍了,怎么会出现在大哥手里?   顾糖糖忍俊不禁,春天果然快来了呢。   晚上,陆家十分热闹,周正和陆二姐也来了,他们已经办了婚酒,陆二姐搬去和他同住了,婚后的陆二姐桃花拂面,人比花娇,幸福都写在脸上。   陆二姐穿着新做的羊绒大衣,新皮靴,头发还烫了下,年轻漂亮还时尚,比前两年好多了,周正也喜气洋洋,穿着崭新的衣服,一看就是家里有个勤快干净的媳妇,收拾得利利索索的。   “糖糖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陆二姐上上下下检查,确定顾糖糖好好的,这才嗔怪了几句。   “我好着呢,二姐你越来越漂亮啦。”顾糖糖打趣了句。   陆二姐羞红了脸,周正却傻乐着,这些天他终于体会到了结婚的快乐,以前的日子压根不是人过的,他现在很后悔没早点离婚,错过了这么多年。   陆母还在做菜,陆二姐拿了一捆青菜出来洗,周正立刻拦住了,“我来,你去坐着。”   “不用。”   “你来例假呢,不能碰冷水。”   周正小声说,陆二姐羞红了脸,其实她并不娇气,来例假照样洗冷水。但结婚后,周正就不让她沾了,还说他是大老爷们,阳气旺,冷水洗了舒服。   “我又不是豆腐,以前都洗过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去陪你大姐和弟妹聊天吧,这儿不用你。”   周正推开了她,熟练地洗起了青菜,陆二姐只得作罢,转身时看到了刚回来的牛大河,笑着打招呼:“下班啦!” 第431章 自己挑的男人不是东西也只能受着   “嗯,我上楼了。”   牛大河表情很不自然,冲周正点了下头,匆匆上楼了,到了楼道时,他才长吐了口气, 自嘲地笑了。   他原本还希望陆二姐结婚后过得不幸福,这样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可他现在死心了,陆二姐的幸福明明白白地表现了出来,他没本事让喜欢的女人这样幸福。   牛大河心里的结打开了,这样就很好,他希望陆二姐过得好,周正是好男人,比李光杰强多了,也比他强。   徐寡妇在三楼打开了窗户,尖声叫道:“糖糖你出差回来啦,这回去的时候可长,小半月呢。”   “去外地学习。”   顾糖糖抬起头,礼貌回应。   “公费出去旅游啊,到底是大学生,就是舒坦。”徐寡妇语气羡慕,还有些阴阳怪气,但顾糖糖知道她不是在阴阳自己。   至于阴阳谁,她没兴趣。   陆大姐在她耳边低声说:“前两天和周师母吵架了。”   “为什么?”顾糖糖顿时来了兴趣。   周师母那人城府深,笑面虎一只,就算不喜欢徐寡妇,表面功夫都顾牢的,怎么会吵起来?   陆大姐撇了撇嘴,“徐寡妇说周红梅嫁的男人小气,不是过日子的人,还说周红梅以后要吃苦头,被周师母听到,和她打了起来。”   “周红梅不是刚结婚吗?”顾糖糖记得三天前办的婚酒吧,论理今天周红梅要回门的。   “大姐,今天不是要回门吗?周红梅没回来?”   陆大姐摇头,“早上周师母就买了好多菜,但周红梅打电话回来,说她男人临时要加班,晚上才能回门。”   顾糖糖皱了皱眉,周红梅男人是运输队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司机,能有什么重要任务,非得她男人去办?   而且婚假至少也得有五天,才三天呢,怎么可能叫去加班?   明显是那个男人不愿回门,根本没把周红梅这个妻子放在眼里,才刚结婚就这个态度,周红梅以后怕是真要吃苦头了,这回徐寡妇还真没说错。   “她自己挑的男人,就得自己受着。”陆大姐语气不屑。   她不喜欢周红梅,也不同情,当时又不止货车司机一个对象,还有其他小伙子,条件都挺不错。但周红梅非要挑工资最高的货车司机小钟,分明就是爱慕虚荣。   陆大姐心里一阵酸涩,她自己眼睛也瞎,没资格说周红梅,当初她不挑条件好的,只挑郝平安老实,照样离了。   “女人结婚就是撞大运,撞到了就是福气,撞不到就是晦气。”   陆大姐叹了口气,有感而发。   “一次撞不到还有第二次嘛,二姐就是最好的例子。”顾糖糖笑着说。   陆大姐朝卿卿我我洗菜的两人看了眼,笑了笑,二妹确实撞到了。   但她估计是撞不到了,这辈子就好好养大两个女儿,一个人过吧。   徐寡妇冷嘲热讽了半天,周师母都没接话,关着门窗不接茬,她一个人说了半天怪没劲,便朝二楼大声问:“你家红梅今天不是回门吗?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时辰过了可不吉利了。”   屋子里憋了半天火的周师母,这下忍不住了,说她啥她都能忍,可不能说她女儿。   二楼窗户砰地推开了,周师母探出头,朝上骂道:“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我家红梅什么时候回门关你屁事,小钟单位临时要加班,这是正经事,红梅这叫深明大义,单位的事比回门重要,什么吉利不吉利的,那些都是封建迷信!”   “我可是为了红梅好,自古传下来的规矩,新娘子三天得回门嘛,我也是看着红梅长大的,当然希望她过得好,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徐寡妇阴阳怪气地怼,论嘴皮子,十个周师母也不是她对手,很快周师母就被气得浑身颤抖,眼睛赤红了。   “你有那闲心,操心你三个儿子吧,一个牢改犯,两个光棍,还有你个扫厕所的妈。哼,我是真替大河大海可惜,摊上你这样的妈,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   周师母冷声嘲讽,以前她从没当面揭短过,今天是真逼急了。   徐寡妇面色大变,咬牙切齿地骂:“我儿子用不着你多管闲事,要是让我知道那天晚上是谁搞的鬼,老娘撕了她的皮,缺德鬼肯定生不出儿子,生的女儿也嫁不了好男人!”   “你自己不正经,还有脸怪人?呸,真不要脸!”   周师母本来有些心虚,可被生不出儿子给刺激了,往窗外又探出了些,破口大骂。   三楼和二楼你一句,我一句地对骂,声音越来越大,动静连隔壁弄堂都提能听到。   “你给我等着,老娘这就下来撕你的皮!”   “我还怕你个破鞋不成?”   顾糖糖和陆大姐都没劝架,等着看一会儿的大战,不过恶战并没发生,因为——   “别吵了,还嫌还不够丢脸?”牛大河出声制止,徐寡妇立刻噤声,她最怵的就是大儿子。   二楼周师傅更加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将周师母打得晕头转向。   “吵你妈比啊!”   周师傅怒吼,他现在看老婆越看越不顺眼,年轻时就没顺眼过,长相普通,还没工作,肚皮也不争气,只给他生了两个赔钱货,还是徐寡妇好,那个浪劲儿太合他心了,又能生儿子。   楼上的徐寡妇得意地哼了声,都用不着她出手。   周师傅教训了妻子,黑着脸就要出门,周师母顾不上脸上的伤,拦住了他,“红梅一会儿就和小钟回来了,你现在出去干什么?”   “回个屁,就没晚上回门的规矩,我出去吃饭!”   周师傅一把推开了,到现在还没烧晚饭,他等不及了,打算去找个小饭馆吃。   “这不是小钟临时要加班吗,说她晚上回门的,你不在像什么话,你再等等。”周师母的声音也不由自主提高了。   新娘子回门,一家之主却不在家,这让女婿怎么看红梅?   “我求你了,再等等,你总得替红梅考虑吧?”周师母低声下气地乞求。   “我怎么没考虑,嫁给大河多好,知根知底。哼,她主意正,翅膀硬,找了这么个男人,回门都不按规矩来,以后还过个屁!”   周师傅根本瞧不上女婿,他是男人,一眼就看出了女婿是什么货色,压根没把女儿放在眼里。不过他也懒得管,那死丫头不听他的安排,是死是活都和他无关。 第432章 老公打完了女婿打   “临时要加班呀,说明小钟上进,工作看得重,你别走!”   周师傅还要走,周师母急了,挡在门口死活不开门,他们的小女儿周杏儿躺在房间里,冷漠地在纸上画画,对外面的吵闹充耳不闻。   她劝过妈妈离婚,但妈妈不肯,还是为了她和姐姐,才咬牙忍着不离婚,她很厌恶这样的话,好像她和姐姐拖累了妈妈,可妈妈有没有想过,她和姐姐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天天看着父母争吵不休,看着爸爸暴打妈妈,每天都过得心惊肉跳,小时候无助的哭泣,长大后她就变得冷漠了。   周杏儿也明白了一个事实,她父亲不是好东西,她妈妈其实也不怎么样。   贱!她想到了这个字。   妈妈很贱,还很无能。   所以她再不会拉架了,不管父母吵得多激烈,哪怕出人命了,她都不会管。   周杏儿在纸上用力画着,笔尖划破了纸,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还有砰砰声,她冷笑了声,默默数着:“三二……”   一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她妈妈的哭泣声,还有巴掌声,以及她爸爸的骂声。   果然又打起来了。   周杏儿撕碎了画好的纸,又换了一张继续画。   周师傅一把推开妻子,狠狠踢了脚,周师母痛苦地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再没力气去拉丈夫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打开门,大步离开。   周师母想起来去做菜,还有几个菜没做好,大女儿应该快回来了,她还得给丈夫找个理由,干脆也说是单位加班吧,就怕女婿会有想法怨怪红梅,唉。   “杏儿,扶妈一下!”   周师母爬了好几下,都没爬起来,虚弱地叫着。   周杏儿冷着脸出来了,看到狼狈的母亲,她很生气,明明可以逃离现在的生活,她妈为什么不肯?   她扶着周师母要去床上躺着,被拒绝了。   “你姐快回来了,我去厨房烧菜,你给我打下手。”   周师母手按着小腹,刚刚那一脚踢得狠,现在还疼着。   “你这个样子怎么做饭?去床上躺着吧,我去做。”周杏儿语气很冲,她就是生气她妈总是这副可怜样儿,明明不需要这么可怜的,可总是搞得一团糟。   “你哪会做啊,你姐夫也要来的,我没事了。”   周师母想也不想拒绝了,她不放心小女儿的厨艺。要是菜做得不像样,女婿会不高兴的。   “他来又怎样?我做的菜有毒还是没熟啊,能吃就行了呗,他又不是大领导,至于捧那么高?”   周杏儿更火了,她讨厌大姐找的男人,长得就不是好人样,脾气和她爸一样暴躁,以后肯定会打老婆,她大姐真是瞎了眼,不对,也有眼神好的时候,陆长川就很好。   可是人家有老婆了,她大姐就是拎不清,陆长川就是再好,那也是有妇之夫,而且人家老婆顾糖糖比大姐强几百倍,她要是男人,也不会挑大姐,肯定选顾糖糖。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今天可是回门,哪能随便对待。”   周师母强撑着要去厨房,周杏儿冷笑了声,嘲讽道:“他姓钟的要是认真对待,就不会大晚上回门了,我爸这回没说错,姓钟的根本就把咱家和大姐放在眼里。”   “胡说八道!”   周师母面色大变,扬起手要教训小女儿,周杏儿哼了声,转身就回房间了,她才懒得去做饭,一家之主都走了,还回个屁的门啊。   那姓钟的男人爱吃不吃,不爱吃就滚蛋,她才懒得伺候。   反正以后她是不会结婚的,女人干嘛一定要嫁人,一个人过多好。   周师母无奈,只得自个下楼去做饭,再不做要来不及了,可她心里却满不是滋味,小女儿都能看透的事,她哪会看不透?   女婿确实没看重她家,可女儿都已经嫁过去了,又能怎么样?   她只能多做些好菜,好好哄着女婿,人心都是肉长的,回头嘱咐红梅对女婿知冷知热的照顾,肚皮再争气点,生个大胖儿子,女儿在钟家就能站稳脚跟了。   周家的大战楼下都听到了,大家都不住摇头,周红梅嫁的男人不是东西,周师傅也不是个东西,见周师母惨白着脸,还去厨房做饭,大家对她还是同情的。   顾糖糖却没法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周师母宁可过这种苦日子,也死活拖着不肯离婚,是死是死也只能她自个受着了。   而且周师母每次说起来都拿孩子当理由,说是为了孩子才不肯离,要不然早走了云云。   她是最烦这样说的,天天吵架打架,孩子才最痛苦,大人打得痛快了,也不管孩子死活,天天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孩子的成长多受影响,还不如痛快地离了。   陆母做好最后一个菜,捧进了房间,招呼大家吃饭。   “我去洗杯子。”   顾糖糖拿了玻璃杯去天井冲洗,和进门的周红梅打了个照面,刚当新娘子的周红梅气色还不错,穿着崭新的呢绒大衣,但料子不是很好。   周红梅丈夫跟在后面,阴沉着脸,两手都空着,周红梅提了两兜东西,她脸色看着也不太好,夫妻俩像是吵架了。   “回来啦!”顾糖糖主动打招呼。   周红梅挤出一点笑,回头想看丈夫有没有跟上,却看到丈夫直着眼看顾糖糖,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快点儿!”   周红梅叫了声,还狠狠瞪了眼,小钟脸沉了沉,跟着她一块上楼了,可看到周师傅居然不在,只有他岳母和小姨子待客,他的火气也上来了。   “你爸被单位叫去加班了,一会儿就回来,咱们先吃。”周师母笑着说。   小钟噎住了,这理由他没法反驳,因为他早上也在加班,其实他在睡懒觉,大清早不愿意起来回门,周红梅和他吵了一架,他爸妈也劝,这才拖到了晚上。   陆家的晚饭还没吃完,楼上就响起了吵闹声,又是二楼。   “老周回来了?”陆母皱紧眉问。   从早吵到晚,也太过分了,她一会儿要好好说说老周。   “好像不是周叔,是周红梅和她男人。”陆大姐跑出去听了一耳朵,确实是周红梅。   一阵瓷裂声传了下来,还有砸东西的声音,周红梅的尖叫声,最后都被一个大耳光声打断了。   “能过就过,过不了就离,特么的当老子真稀罕你呢!”   小钟狠狠抽了一巴掌,转身就走,这破饭他不吃了。 第433章 脑子有问题,还有暴力倾向   “红梅?你怎么样了?”周师母担心地看着女儿,想掰开她手,看脸上的伤。   但周红梅死死捂着脸,眼睛发直,不吭一声,周师母还以为女儿脑子给打坏了,急得不行。   “姓钟的,我和你拼了!”   周红梅尖着嗓子叫,像疯了一样,朝丈夫冲了过去,要和他拼命。   她的火从结婚那天就开始憋着了,彩礼说好的三转一响,结果就只有一响收音机,三转一样都没有,一百块彩金也只给了五十,钟家还特别强横,说就是没钱,她爱嫁就嫁,不嫁拉倒。   周红梅是真不想嫁的,可她妈说不可以,请帖都发出去了,不嫁的话太丢人,会被街坊邻居亲朋好友看笑话,还让她收敛下脾气,别和丈夫婆家吵架。   她忍了,可后果就是这男人得寸进尺,连回门都不肯陪她,早上回门拖到了晚上,吃饭还嫌挑三拣四,说这个菜不合胃口,那个菜他吃不惯,周红梅的火气哪还控制得住,便砸了盘子。   结果就挨了一巴掌,这王八蛋男人一点面子都没给她顾全,她绝对不能忍,这口气咽不下。   但周红梅忘了男女力量的差别,小钟是货车司机,膀大腰圆,力气大,她只是个弱女子,根本不是小钟的对手,她才刚扑到小钟后面,就被他反杀了,揪住了头发拳打脚踢。   “草你玛……还想打老子,老子给你脸了?”   “一大早上就叽叽歪歪,害老子觉都睡不好,陪你回来吃饭还拉着个死人脸,这些破菜喂狗都不吃,周红梅你真当自个是金子啊,老子花五十块都亏了,不过就离,彩礼退回来!”   男人下手毫不留情,嘴里污言秽语不停,对周红梅极尽羞辱,而且周红梅被他打得像破布娃娃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放手,小钟你有话好好说,不能这样说话的,你和红梅刚结婚啊,快放手!”   周师母想去拉架,但小钟根本不卖她面子,照样拳脚不停,她也挨了好几下。   “刚结婚老子就腻了,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还想管老子?想跟老子过就老实点儿,再叽叽歪歪就散伙!”   小钟全身都散发着戾气,凶相毕露,周红梅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嘴角还流出了血。   “红梅马上就要转正了,小钟你放手,你不能这样打红梅呀,你快放手!”   周师母急得哭了,她忍着痛去拽男人。但她这点力气犹如螳臂当车,反而被男人给推到了地上,周师母痛苦呻/吟,爬也爬不起来。   “你不是人,我妈是你长辈,你个畜生!”   周红梅想反抗,可她的力气太小,这点反抗反而激怒了男人,高高扬起手,满眼狠戾。   周杏儿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抡着酒瓶砸在男人后脑勺上,酒和玻璃渣溅了一地,还有血,小钟愣了下,反手摸了摸后脑勺,手上都是血,眼里射出了杀气。   “臭表子,敢打老子!”   受伤让男人更兴奋了,他放开了周红梅,伸手掐住了周杏儿的脖子,周杏儿在砸了一酒瓶后,大脑其实是空白的,她第一次打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掐住了脖颈,窒息感袭来,还有恐惧。   “放开杏儿,你个畜生!”   周师母慌忙爬了起来,要去救女儿,周红梅也冲了过来,她们一左一右掰着小钟的手,可无济于事。   “来人啊!”   周师母叫了起来,她现在顾不上脸面了,再不叫人来小女儿就要被掐死了,现在的女婿模样特别可怕,红着眼睛就像要杀人一样,她甚至觉得女婿脑子有点问题。   邻居们都过去了,但小钟可怕的模样,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不敢去帮忙,还是周正拉开了男人,男人不服气,还想反击,被周正一拳头给干翻了。   “你一个大男人打女人算什么能耐?有能耐你上战场打敌人去,在家里耍威风有什么出息!”   周正很瞧不上小钟,窝里横的男人就是纸老虎,也不知道周红梅怎么会挑了这么个玩意儿,才刚结婚就打老婆打岳母打小姨子,这日子还过个屁。   “老子打老婆关你屁事,你是不是和周红梅有一腿?”小钟嘴里还不干不净。   周正一脚踢了过去,“随便一个男人就和你老婆有一腿,你就那么爱戴绿帽?老婆娶回家是尊敬疼爱的,不是让你打的!”   “小钟你说这种话有没有良心,红梅清清白白规规矩矩的,你随便给她泼脏水,你还是不是人啊!”周师母哭着骂。   周红梅满身伤痕,披头散发,表情呆滞,她现在很后悔,不应该嫁给这个男人的,现在全楼的人都在看她笑话吧?   她想比过顾糖糖,想证明自己能过得比顾糖糖更幸福,可结果她成了天大的笑话。   周杏儿脖颈处一片青紫,好在只是皮肉伤,顾糖糖给她处理了下伤口,全程周杏儿都没叫一声,表情冷得就像是局外人。   平时周杏儿也不爱搭理人,看到人就叫一声,经常面无表情。但顾糖糖对她的印象还不错,感觉比姐姐周红梅拎得清,是个有主见的姑娘。   “老子就这样,周红梅爱过不过,哼!”   小钟爬了起来,骂骂咧咧地走了,管都没管周红梅。   周师母气得直哭,她担心女儿的未来,才刚结婚就这样,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离婚吧!”周杏儿突然说。   她真的希望大姐离婚,才刚跳进坑里,还来得及跳出来,不能越陷越深,像她妈一样,深陷在泥潭里,永远都拔不出来了。   “不能离,杏儿你小姑娘懂什么,进你屋去!”周师母大叫了起来,眼神指责。   小女儿太不懂事了,还有这么多外人在呢,哪能随随便便把离婚说出口,别人要笑死了。   “周师母,虽然宁拆十座庙,也不毁一桩婚,可你这个女婿跟神经病一样,才刚结婚就要打老婆,连丈母娘小姨子都打,这种男人过不了的,哪天被他打死都不知道,还是离婚的好。”   “是哦,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种神经病,刚刚那模样要吃人一样,太吓人了,红梅不离婚等着被他打死啊!”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劝,都劝周红梅离婚。毕竟小钟的德性刚刚大家都看到了,实在不是良配,感觉像是脑子没发育好的智障一样,还是暴力倾向那种。 第434章 暗处的毒蛇   “谢谢你们啊,我和老周再商量商量。”周师母强挤出笑,心里很不舒服。   她觉得这些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换成他们女儿,肯定不会让离婚,小钟是脾气不好,可今天也是事出有因,老周不在家,落了小钟面子,他心里有火嘛。   再加上红梅脾气也不好,当着男人面砸东西,火上浇油一样,也难怪小钟会发火,还有小女儿,以前都不知道哪那么大的气性,居然拿酒瓶砸人,她都要吓死了。   周师母嘴上说要和丈夫商量,但大家都听出来了,她不同意离婚,便也没再劝,别人家的家务事管不了。反正受苦也是周红梅,不是他们的女儿。   回到家里,陆母忍不住了,嘲讽道:“她就是个糊涂虫,都打成这样了,还不肯离婚,真想看到红梅打死才甘心啊。”   换了她女儿,女婿要是敢这样欺负,她绝对叫上丈夫儿子,先揍女婿一顿出气,再让女儿离婚,男人打老婆就不能惯,打了一次就有第二次,还会有无数次,必须离。   “她自己也是这样过的,你管她呢。”陆大姐嗤之以鼻。   “那老周比女婿强一点,他是脾气差,但不神经病,这个姓钟的跟神经病一样,刚刚那样子真吓人。”陆母一脸嫌弃。   虽然周师傅也不是好东西,但至少还讲点道理,这小钟却跟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脑子估计不正常。   “不会真脑子有病吧?”陆二姐也觉得吓人,现在她特别庆幸能嫁给周正,嫁对了男人真的很幸福。   大家齐齐看向顾糖糖,她最有发言权。   “有没有病不确定,但脾气肯定暴戾,这种人很可怕。”顾糖糖说道。   “别管他们家的破事了,吃饭,菜都凉了。”陆母捧着凉了的汤去厨房加热,之后大家都没再提周家了。   周红梅自己不硬气起来,别人再帮都没用,而且这种家务事也不好管,还是得靠自个儿。   之后几天,顾糖糖按部就班地上学,陆长川还在医院,要过几天回来,不过公安那边传来了个好消息,米半夏死了。   是自己撞墙死的,大概是认清了现实吧,米半夏死前一天疯疯癫癫的,说自己是天下第一,比顾糖糖厉害,还说严家会后悔,清醒一些后,她又提出想见父母。但公安联系了米半夏父母,他们都拒绝了见面,说早和女儿断绝关系,只当女儿死了。   米半夏知道后,沉默了许久,也不再发疯了,当天晚上就撞墙了,也没留下遗书。   她的后事是严长卿去料理的,米半夏父母没出面,严长卿随便挑了个墓地,将米半夏给葬了,也没开追悼会。   严老爷子也从农场回来了,不过他身体差了不少,回来后就卧床不起,严家还是由严长卿管理。   街上的梧桐树吐出了嫩绿的芽,公园的梅花开得极美,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春光明媚,陆长川和沈凌云都回来了。   他们恢复得很好,沈凌云想回龙队报道的,但领导强制他休息,他只得回来。   陆父陆母见到完好无损的儿子,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陆母抱着儿子又哭又笑,用力拍了好几下,骂道:“就你逞强,你是搞技术的,你去逞什么强,要不是糖糖你都回不来了!”   “那我也得出一分力嘛,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妈你别哭了。”   陆长川头大了三圈,最怕他妈哭了,一哭起来鬼哭狼嚎惊天动地的,他爹都哄不好。   “那是糖糖救了你,要不是糖糖,你都变孤魂野鬼……呸呸呸……大吉大利,反正你以后安分点儿,别逞强!”   陆母在嘴上拍了下,又教训了起来。   陆长川只得乖乖听着,陆父倒没说什么,只在他肩上用力拍了几下,眼神很欣慰。   楼里的人都不知道陆长川差点送了命,只当他去出差了,陆长川带了些西南点心,给楼里的每家每户都分了些。   三楼李大爷家也分了,但陆长川敲了很久门,李大爷才来开门,佝着腰赔笑,还说了好多感激的话,陆长川怀疑地朝屋子里看了几眼,刚刚他好像听到了些声音,像是李奶奶在叫,但也不确定。   “好久没看到李奶奶了,她还好吧?”陆长川笑着问。   “挺好的,就是越来越懒了,不爱出来,天天在床上躺着。”李大爷回答。   “还是要多出来晒晒太阳,对身体好,我去看看李奶奶吧。”   陆长川想进去看看,刚刚他应该没听错,李奶奶就是在叫,不会是李大爷又欺负李奶奶了吧?   “长川,我没事,谢谢你啊!”   屋子里传出了嘶哑的声音,李奶奶坐在轮椅上,慢慢推了出来,她头发花白,面容憔悴,但身上收拾得很干净。   “这点心是我带回来的,味道还行,您尝尝。”   陆长川拿了块点心塞在李奶奶手上,老太太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接了,陆长川看到了她手腕上的青紫,很新鲜,应该刚弄不久。   “您有事就叫我,我媳妇也行,别总待在屋子里,要晒太阳的。”陆长川有意说。   “好,你和小顾都是好孩子,点心挺好吃,谢谢你啊。”   李奶奶吃完了点心,表示很喜欢,陆长川也不好再待下去,便下楼了。   晚上他忍不住和顾糖糖吐槽,“李老头真不是东西,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总打李奶奶,我们外人也不好管。”   “李奶奶自己不吭声,别人也不知道,管不了。”   顾糖糖虽然同情李奶奶,但又觉得她有点可气。就像周师母一样,宁可挨打也不离婚,别人想帮都帮不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挺对的。   “你以后少和李老头来往,他那人挺危险的。”顾糖糖提醒。   她有一回无意中看到李大爷,眼神很可怕,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就像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样,吐着红信在寻找攻击对象,顾糖糖最怕这种人了,平时不声不响,也没啥动静,然后意想不到地发动攻击。   她猜不到李老头想攻击谁,肯定是楼里的人,反正远离为妙,惹不起就躲。   “知道了,以后我不搭理他。”   陆长川很听话,媳妇比他聪明,说的肯定是对,而且他本来就不喜欢李老头。   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但二楼却不太平,黑暗里周师母被一个男人压着,不能动弹。 第435章 疯狂   男人力气很大,身上还有股很熟悉的臭味,周师母想叫,男人捂住了她嘴,低声警告:“你叫啊,让大家都看看你搞破鞋,老子反正不怕!”   周师母瞪圆了眼睛,她听出了男人的声音,是三楼的李老头。   晚上丈夫去上夜班了,小女儿住在学校里,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知道这老头是怎么进来的,明明她晚上锁好门了。   “放开我……我没得罪你……你放开我……”   周师母低声哀求,她不明白李老头为什么要搞自己。   黑暗里的李大爷狰狞地笑了,手却没停,周师母在他手里就像是待宰的羊,没有反抗之力,冰冷的空气让她害怕极了,更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   “李叔,我叫你叔的啊,你不能这样,我求你了……”   “臭表子,你现在得意了?害老子去扫厕所,老子弄死你!”   李大爷神情越来越疯狂,在徐寡妇和他说,那天晚上是这臭娘们搞的鬼后,他就想这么干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看着周师母哀怜求饶,李大爷得意极了,这些日子是个人都敢唾弃鄙夷他,冲他指手画脚,还当他面吐口水,他早憋着火了,臭娘们!   “不是我……你放开我……”   周师母吓白了脸,她隐藏得那么好,这老头怎么会知道的?   “给老子老实点儿,乖乖伺候老子,否则老子就去搞你女儿!”   李大爷已经彻底疯了,他还真想去搞周杏儿,黄花姑娘肯定很有滋味吧?   反正他已经扫厕所了,再搞又能怎样?   他可不信周师母这种女人敢对外人说,这个哑巴亏只能受着。   本来挣扎的周师母,立刻安静了,她真的害怕这疯子会去祸害小女儿,看着她老实下来,李大爷得意洋洋,也更加有恃无恐,变着法儿作践她。   这天晚上,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至天蒙蒙亮,李大爷才心满意足地穿好衣服,对躺在床上哭泣的周师母说:“明晚我再来!”   虽然这臭娘们长得不如徐寡妇,可胜在新鲜,他觉得还是蛮有滋味的,这半个月姓周的王八蛋都要上晚班,正好方便他搞。   哼,姓周的搞他女人,他就搞这王八蛋老婆。   周师母身体颤抖了下,听到李大爷远去了脚步声,门关上了,她蒙住被子哭了起来,她守了几十年的清白没了,要是让人知道,她也活不了了。   这种丑事她谁都不能说,也不能报案,她丢不起这脸。要是让丈夫知道她没了清白,肯定会和她离婚的,外面的口水也会淹死她。   可真的要任由这老头作践吗?   周师母哭得更伤心了,她现在只能祈祷李大爷明晚不会来,放她一马。   第二天,周师母没出门,连菜都没去买,锁在屋子里一天,晚上睡觉时,她特意反锁上了,还拿凳子抵着门,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安心了些。   但夜一深,门被敲响了,是李大爷。   周师母不开门,他就一直敲,一点都不顾忌,最终周师母还是开了门,哀求道:“让人知道你也要坐牢的,昨天的事就当没发生,求你走吧。”   “知道就知道,我可不怕,以后晚上不准锁门。否则我可要叫的,让大家都看看你是个什么骚货!”   李大爷肆无忌惮的很,周师母越是哀求,他就越兴奋,这天晚上他又得逞了,趾高气昂地回了家。   第三天,周师母不敢锁门了,李大爷果然又来了,他的精力十分旺盛,周师傅上夜班的这半个月,每天晚上都来,周师母被折腾得苦不堪言,精神恍惚。   陆母最先察觉到她不对劲,好几回和周师母去买菜,以往精打细算的人却总是给多钱,或者忘记付钱。就像在梦游一样,今天又是这样,没给钱就提着菜走了。   “你怎么回事,没给钱!”   陆母拉住了人,狐疑地打量,瘦了,还憔悴了,便问:“你生病了?”   “没,晚上没睡好。”   周师母勉强笑了下,给了菜钱,默默提着菜篮子走,她现在只希望丈夫不要再加夜班了,有丈夫在家,那老东西应该不敢来了吧?   “我前阵子也睡不好,糖糖说是更年期,给我吃了些药,现在一觉睡到天亮。”陆母忍不住又显摆起儿媳妇了。   但这回周师母没和她抬杠,恍恍惚惚地走着,连话都没搭,陆母皱了皱眉,这更年期也太凶了,回头问问儿媳妇是咋回事。   买菜回到家后,陆母和周母在天井择菜,徐寡妇扫好厕所回来了,朝周母狠狠瞪了眼,最近她有点憋火。因为李老头不来找她了,经过她的暗中观察,才知道这老东西居然和周师母勾搭上了。   她倒不是舍不得老东西,主要是李老头隔三差五能给些粮票和钱。虽然不多,但也能帮衬她不少,现在这些没了,徐寡妇心里很不舒服,觉得周师母抢了她的生意,真不是东西。   平时装得多正派呢,哼,背地里那么骚,她一定要扒了这老骚货的皮!   “这青菜可真水灵发,回头我也买把去。”徐寡妇没话找话,和陆母唠嗑。   “两分钱一斤,你得抓紧时间去,再不去就没了。”陆母好心提醒。   “不着急,没了就没了,蔫了也能吃,还便宜,我和你们说个事儿,我今儿个听人说的。”徐寡妇朝低着头择菜的周师母瞥了眼,眼神嘲讽。   “什么事?”陆母来了兴趣。   “我听人在厕所说的,说她老家一个表姐,平时蛮正派的人,长得也就一般,年纪也不小了,儿女都结婚了,大家都拿她当正经人呢,你们猜她干什么了?”   “干什么了?”陆母追问。   徐寡妇轻哼了声,讽刺道:“这女人轧姘头,让人给抓了现行,嗤,装得可真像啊!”   后一句话她有意对着周师母说,低头择菜的周师母身子颤了颤,脸色发白,她觉得徐寡妇在内涵自己,可这骚货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李老头说的? 第436章 抓歼情景再现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有些人表面上看不出来的。”陆母并没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也没听出徐寡妇的内涵,还以为是真的。   “可不就是,有些人哪,平时装得一本正经的,背地里骚的很。”徐寡妇死死盯着周师母,只差没指名道姓了。   周师母也确定了是在说自己,她咬了咬牙,低下头择菜,只当没听懂。   徐寡妇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要是吵起来肯定是她吃亏,她只能忍!   周师母不接招,徐寡妇也没劲了,冷笑了声,起身上楼了。   等她走后,陆母还小声说:“那些人至少还装一装,她是连装都不装。”   周师母勉强笑了笑,没接话,陆母觉得没意思,也懒得再唠了,晚上吃饭时,她还特意和儿媳妇说周师母的症状。   “她这更年期太凶了,更得了神经病一样,丢三落四,恍恍惚惚的,糖糖,更年期会这么严重吗?”   “因人而异,她这么严重得去医院看看。”   顾糖糖也挺意外,周师母的更年期已经严重影响生活了,得吃药调理一下。   “她肯定舍不得钱,回头我劝劝。”陆母撇了撇嘴,挺瞧不上周师母的小家子气儿。但毕竟是多年邻居,还是要劝劝的。   周师母以为有丈夫在家,她就能逃过李老头的毒手,可她忘了这老头的无耻,晚上她去天井提水,在楼道被这老头堵上了。   “晚上去浴室!”   李老头说完就上楼了,不给周师母反抗的机会,她六神无主地提着水回了家,一晚上都心神不定,要不要去?   要是不去,这老畜生说不定会找上门,老畜生根本不要脸,她还要做人啊。   还是去吧,这老畜生总不能天天这样来,过段时间说不定就厌了,她也就解脱了。   等丈夫睡沉后,周师母如约去了浴室。但她不知道,浴室外面有人,就像当初她在外面看李老头和徐寡妇一样。   这天深夜,熟睡的人又被巨响吵醒了。   “快来人救火啊,起火了!”   徐寡妇拿擀面杖在脸盆上用力敲着,扯着嗓子叫,不过她也学聪明了,变了声音。   等大家都跑出来了,她则跑回了家,然后装出刚睡醒的模样跑了出来,浴室门口烧着一块布,浓烟滚滚,情景就像是当初再现一样。   大家无语地看着这块燃烧的布,手里还提着水,又是这样,这浴室以后改名叫爱心小屋得了。   很多单位住房紧张,夫妻分不到房子比比皆是,结婚了却不能睡一起,太不人性化了。于是单位领导就安排了爱心小屋,让分居的夫妻每个月都来爱心小屋睡一个晚上。因为爱心小屋有限,供不应求,一个月睡一次已经很经人性化了。   李大爷这回一点都不慌,反正他已经扫厕所了,他慢吞吞地穿着衣服,还有空打量慌乱的周师母,心里痛快极了。   反正这臭娘们他腻了,抓就抓吧。   浴室门反锁了,大家打开了门,看到李大爷,他们竟一点都不意外,可看到衣衫不整的周师母时,他们齐齐瞪圆了眼睛,嘴张大得能吞下鹅蛋。   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眼花了。   把风骚徐寡妇看成正派的周师母了。   大家齐齐地揉了几下眼睛,又朝周师母看去,一点没错,就是正派的良家妇女周师母,蹲在地上衣衫不整,地上还撒了好多用过的卫生纸,和当初抓李大爷和徐寡妇的场景一模一样。   呸!   不知道谁呸了声,大家都露出了鄙夷,甚至还有些气愤,觉得周师母欺骗了他们的感情,平时装得那么正派,没想到也是个骚货。   真不要脸!恬不知耻!   “老李,你一把年纪了,也要注意点儿,再这样搞下去,你厕所都没得扫了。”有人鄙夷道。   楼里出了这么一个老东西,连累他们名声都不好。   李大爷却满不在乎,还扬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周师母全程都捂着脸,身体颤抖,不敢抬起头。   大家都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勾搭上的,真是让人万万想不到。   被吵醒的周师傅想下来看热闹,可却看到了自家的热闹。虽然他和徐寡妇乱搞,可他绝对不允许老婆给自己戴绿帽,看到周师母衣衫不整,还是和他的死对头一起,他肺都气炸了。   “你个臭表子,竟敢给我戴绿帽,老子打死你!”   周师傅拳打脚踢,跟疯了一样,先打周师母,再揍李大爷。只不过他和李大爷竟旗鼓相当,别看这老头年纪大了,身体是真的好,周师傅也占不到上风,两人打了个平手。   “是这老畜生欺负我的,你去上夜班,他闯到家里欺负了我,还说他不要名声了,我不敢说啊,我怕丢脸……”   周师母哭着为自己申辩,可周师傅压根不听她解释,厌恶骂道:“你就是个破鞋,趁老子辛辛苦苦去上班,你在家给老子戴绿帽,老子要休了你个骚货!”   早就和这贱人过不下去了,离了他就能娶徐寡妇了。   “不是的,我是被欺负的……”   周师母哭得很伤心,她不想离婚,她忍气吞声地被老畜生欺负,就是为了不离婚,可到头来她清白没了,婚姻也没保住,她还要被万夫所指。   以后她要怎么活啊?   大家拉住了周师傅和李大爷,也没劝,这种事没法劝。至于周师母,虽然大家相信她的话,也同情她,可发生了这种事,闲言碎语总归发生了。   第二天,周师母和李大爷偷情的事,就在弄堂传得沸沸扬扬,隔壁弄堂的人都跑过来打听,徐寡妇这几天特别扬眉吐气,以前都是她背负着破鞋的名声,现在终于轮到周师母了。   “那个李老头到底有什么能耐,一个两个都跟他,不会是那方面特别厉害吧?”   这天,隔壁弄堂的几个大妈,跑过来找陆母唠嗑,顺便打听周师母的风流韵事。   “谁知道呢,你去试试呗。”有人开了句玩笑。   大家笑得前仰后倒,陆母却笑不出来,她挺同情周师母的,明明是男人的错,为什么要说女人? 第437章 打老婆的男人算什么依靠   “姓李的老畜生才不是东西,公安怎么不抓他。”陆母咬牙切齿道。   明明是强歼犯啊,都能枪毙了。   “你听她说呢,要是不情愿,能搞那么多次?就算第一次是强的,哼,后面可就是心甘情愿了。”   “说不定是那老头本事高,让她满意了呢。”   几个大妈挤眉弄眼,说得极暧昧,声音也没压着,并不忌讳被外人听到。   “我要做饭去了。”   陆母沉着脸起身,她听不下去了,虽然她不喜欢周师母,但得说句公道话,周师母绝对不是那种人,肯定是老畜生强迫的。   可她说了没用,公安也不听她的,李老头这干坏事的一点事都没有,还趾高气昂地去扫厕所。反而是周师母不敢出门,脊梁骨都快让人戳断了。   “你们小点声,都是女人,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陆母忍不住呛了句,周师母就在二楼,这些天没出过门,这些人也太过分了。   “她不要脸的事都敢做,我们说几句怎么了。”   “就是,说几句还能少块肉不成。”   几个大妈根本听不进劝,还在肆无忌惮地议论着。虽然也骂李老头,但更多的却是骂周师母不守妇道,不顾廉耻,矛头都指向了周师母,反而放过了李老头。   陆母听不下去了,进了屋子,还关了门。   周红梅回来了,她听到了消息,特意赶回来看看她妈,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这些女人的议论声,每句话都那么脏。虽然没指名道姓,可她知道是在说她妈。   “你们闲得没事干了?吃饱了撑的!”   周红梅板着脸怒斥,几个大妈讪讪地走了。但才出了门,就大声骂:“呸,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妈的不要脸,女儿也不是好货色,难怪要被男人打!”   天井里站着的周红梅,脸色铁青,死死咬着牙,这些天她和丈夫过得鸡飞狗跳,她又挨打了,每天都水深火热。若是以前,她肯定要追上去骂,可现在她只能忍。   妈妈名声毁了,她又嫁了那么个男人,她哪有底气和人吵?   周红梅沉着脸回了家,看到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母亲,老了不少,桌上摆了一碗粥,一动没动。   “妈,你得吃点儿,再怎么样也不能伤害身体呀!”周杏儿劝。   周师母没有反应,眼睛直直的,就像死了一样。   那些女人的话她都听到了,她成了她最厌恶的破鞋,丈夫要和她离婚,她还有什么脸活着?   “妈,你好歹吃一口,你死了谁会同情你?他们还会骂你死得活该!”周杏儿又气又恨,母亲太不争气了,每次发生了事,总是作践自己,明明错的是别人,为什么要惩罚自己?   别人并不会因为你惩罚自己就大度。反而会痛打落水狗,骂者更加难听,这么浅显的道理母亲怎么就不明白呢?   “杏儿,你爸要离婚!”   周师母转了转眼珠子,终于有了反应,她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小女儿,还在念书,又不爱说话,丈夫更靠不上,她要是死了,小女儿怎么办?   大女儿她不担心了,总归是嫁人了,有了依靠。   “离就离啊,糊纸盒搓麻绳也能活,有什么好怕的。”周杏儿不以为然,她不明白母亲到底在畏惧什么?   只要有两只手,有力气,糊纸盒也能活下去,为什么要害怕离婚?   “离了你怎么办?你姐结婚了,有依靠了,你怎么办啊?”周师母喃喃说着,她没看到周红梅。   “我饿不死,会过得很好。”   周杏儿表情很冷,甚至还觉得可笑,她绝对不会像母亲那样软弱,要依附男人生活,而且男人算什么依靠?   女人的依靠只能是自己,谁都靠不住。   周师母长叹了口气,觉得小女儿太天真,生存哪有那么容易啊。   一个家里没有个男人顶着,谁都会来欺负。要不是放心不下小女儿,她早一根麻绳上吊了。   周杏儿看到了大姐,眼尖地发现了周红梅身上的伤,虽然遮掩得很好,可瞒不过她。   她一把拽住周红梅的手,撸起袖子,露出了狰狞的青紫,还有脖颈上,也都是伤痕,新鲜程度不一样,显然不是一天打的。   “妈,这就是你说的依靠?天天打女人的男人算什么依靠?那是祸害,爸爸不把你当人看,你天天拖着不肯离婚,姓钟的不把大姐当人看,你也不让大姐离婚,你自己受了苦,还想让大姐也跟着一起受,你真是可怜又可恨还可悲,我以后绝对不要过你这样的生活!”   周杏儿很气,心里像烧着一团火,明明都是新社会了,为什么她的母亲还会有那么腐朽恶臭的思想?   为什么婚姻里必须是女人忍?   “这饭你爱吃不吃,你死了我爸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外面那些人也不会为你叹息,真正伤心的只有我和大姐,明明你是受害者,你却把自己搞成了这样,第一次你就应该报警!”周杏儿指责道。   “不能报警,要被戳脊梁骨的!”周师母苦笑。   “你不报警,现在一样在被戳脊梁骨,还要被人骂是破鞋,别人只会觉得你和他是你情我愿!”   周杏儿脱口而出,可看到母亲惨白的脸,她又不忍心了,转身离开,再待下去她要窒息了,根本无法和母亲沟通,她们母女之间就像是隔着一道巨大的沟。   周师母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关心地看向大女儿,看到她身上伤痕累累,她很气愤,也很怜惜大女儿,可又无能为力。   “我们娘俩的命怎么这么苦?”   周师母掩面哭泣。   周红梅没哭,她冷笑了声,含恨道:“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红梅,你还年轻,不值得,你妹妹说的对,离吧,妈不拦着你了!”周师母想通了,她不能再让大女儿也受自己的苦,还是离吧。   “他现在不肯离了,两个老东西不让离,这王八蛋听话的很。”周红梅咬紧了牙,眼里射出恨意。   她最近才知道,姓钟的王八蛋小时候脑袋受过伤,人是没事了,可留下了后遗症,脾气特别暴躁,喝了酒还会发疯,就跟神经病一样,以前公婆强迫儿子不准喝酒,一直控制着,结婚后两个老东西便不管了,王八蛋天天喝酒发疯,附近的人都知道他的德性了,谁还敢介绍对象?   和她离了,再上哪找个瞎眼女人? 第438章 离婚就杀你全家   听女儿说了小钟的情况,周师母脸色越发惨白,过了许久才哭了出来,后悔莫及。   “是妈害了你,不应该同意这门婚事的,妈太蠢了,拎不清啊!”   到了这时,周师母才大彻大悟,可女儿已经掉进了火坑,晚了啊。   “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瞎了眼,妈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周红梅也很后悔,早知道姓钟的是这种畜生,她还不如嫁三寸钉的采购员呢。   她也明白了母亲以前说的话,男人的相貌外表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人品和条件,姓钟的长得好,又高大,可却是个畜生。   那三寸钉只是矮了点儿,可人还行,就算脾气不好,真打起来她也不怕,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钟家现在死活不肯离婚,而且她就算离了,也成了二手货,以后也难找到合适的对象了。   “你别干傻事,为了这种畜生不值得,红梅你听妈的,不要意气用事,钟家不同意离婚没关系,咱们去找街道找妇联,他们家是强盗不成,还能绑着不让离婚的,妈和你一块去找。”   周师母挣扎着要下床,她现在脑子无比清醒,外面的流言蜚语她也不管,女儿的幸福最重要。   “你别管了,我有办法的,放心吧,肯定能离。”   周红梅按住了她,现在外面风言风语满天飞,她妈要是听到了,又要难受,还是在家里待着吧。   而且姓钟的畜生放了话,她要是敢离婚,就杀了她全家。   她知道这王八蛋说得出做得到,一喝了酒连天皇老子都敢杀,她不能连累母亲和妹妹,至于她爹,哼,她压根没指望过。   这些话她没敢和周师母说,怕她妈听了又着急上火,家里现在一团糟,这些糟心事她还是别说了。   现在的周红梅想事成熟了不少,她好不容易劝住了周师母,这才准备回家,走之前去了妹妹房间。   “杏儿,你多看着些妈,我回去了。”   “你为什么不离婚?”   周杏儿很不理解,她妈拖着不肯离,大姐也这样,为什么都要吊死在婚姻这棵烂树上?   “你还小,不懂,我会处理好的。”   周红梅苦笑了声,结婚前鲜活的脸多了不少愁苦,离婚哪是她想离就能离的,她可以不顾自己的死活,可不能不顾家人啊。   那畜生知道她的软肋,才会这样威胁她。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真把她逼急了,她就和这畜生同归于尽。   “懒得管你们了。”   周杏儿生气地转过身,她已经长大了,懂的道理不比母亲和大姐少,明明想不明白的是她们,却还要说她不懂。   算了,她不管了,爱咋咋地吧。   “我走了。”   周红梅没心情哄妹妹,她还得回去应对那畜生。自打结婚后,这畜生几乎每天都要喝酒,好几回连工作都耽搁了,单位还处罚了他。但这畜生不以为意,每天照样喝酒,老天爷也是不开眼,那么多喝酒出事的司机,怎么偏偏这畜生还活得好好的?   要是哪天翻车死了,她肯定要放炮仗庆贺。   “明天就去办手续,立刻给老子滚蛋,特么的,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个贱货!”   隔壁房间传来周师傅的骂声,周红梅面色微变,要过去劝劝,却听到周师母平静地说:“你死了离婚的心吧,逼急了我,就把你和徐秀英的那些丑事都说出去,你也得去扫厕所!”   她现在大彻大悟了,就算她偷人了又怎样,是丈夫先偷的人,是他先对不起她,而且她之所以被李老头害,也是被丈夫连累的。   要不是丈夫和徐寡妇乱搞,还打主意到红梅头上,她能叫人去抓李老头和徐寡妇的奸?   也不至于被李老头恨上了。   归根结底都是这男人的错,凭什么来骂她?   “你还敢嘴硬?老子打死你!”   周师傅恼羞成怒,骂骂咧咧地就要动手,周师母毫不畏惧地扬起头,冷笑道:“你来打啊,打死我你也得偿命,你以为我想和你一起过?你早都脏了,有什么资格嫌我?”   “草,你特么的活腻了!”   周师傅有点不知所措,一直以来,妻子都是唯唯诺诺的,唯他是从,结婚几十年,还是头一回看到这女人强横,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虽然他嘴上骂得凶,但最后并没动手,周师母豁出去的狠劲儿,成功让周师傅忌惮了,真怕她会鱼死网破,他可不想去扫厕所。   “老子迟早要弄死你!”   周师傅骂骂咧咧地走了,砰地关上门,周师母却笑了,越笑越大声,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   她现在好后悔,明明这个男人就是只纸老虎,她为什么要受几十年的欺负?   如果她早点反抗,是不是女儿就不会嫁给姓钟的畜生了?   是不是她也不会被李老头欺辱了?   “妈,你没事吧?”周红梅担心地问。   “没事,你回去吧,别和小钟硬碰硬,你打不过他,要吃亏的,他发脾气了你就避开。”   周师母和女儿说着她几十年的经验,她就是这样过来的。如今又要将这些比胆汁还苦的经验,再传授给女儿,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最清楚这样的生活有多难熬,她熬了二三十年都没出头,难道女儿也要重蹈她的老路吗?   “我不怕他,哼,他要是再敢动手,我就弄死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哼,谁怕谁呢!”   周红梅冷笑了声,眼神决绝,她反正活腻了,陆长川不肯娶她,嫁的男人是个畜生,工作也不如意,家里又一团糟,死了也是解脱。   周师母心里咯噔了下, 嘴唇动了动,到底没再劝了,女儿说的是气话,总归有办法离婚的。   之后几天,周师母出门了,虽然憔悴了不少,但精神还不错,街坊邻居们看到她指指点点,还有吐口水的,她都只当没看到,低着头走路。   时间长了,这些人就不会总盯着她了,周师母这样安慰自己,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彻底磨灭了她的信念。 第439章 都这么熟了,就不装了   这天晚上,周师傅又去上夜班了,周杏儿在家,她不放心母亲,和学校请了假,母女俩一人睡一个房间,周师母睡得很轻。自从被李老头祸害后,她的睡眠就不好了,睡一阵醒一阵,一点动静都能吵醒。   夜深了,周师母被屋子里的声音吵醒了,睁开眼看到了床边的人影,正是李老头那个老畜生,冲她得意地笑着,还在脱衣服。   “你再不走我叫人了!”   周师母害怕极了,她没想到这老畜生竟还敢上门,就不怕坐牢吗?   “你叫啊,我们都搞了那么多回了,顶多算通奸,大不了再游一次街呗,老子怕个屁,乖乖脱衣服!”   李老头三下两下就脱光了,周师母想反抗,可这老畜生的一句话却让她停下了挣扎。   “杏儿在隔壁睡吧,比她姐水灵,十八岁一支花啊,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隔壁睡杏儿,你说呢?”   李老头在周师母耳边轻轻说着,看着瑟瑟发抖的周师母,他得意洋洋,甚至觉得扫厕所也没什么不好的,工资是少了些,可做人却痛快多了。   以前还要装道貌岸然,人前人后两张脸,累的很,现在他不用装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也不是多大的事儿,顶多就是批评教育呗,他又不在乎。   本来他只是吓唬吓唬周师母,可说着说着,李老头却意动了,他还没搞过黄花姑娘呢,要不试试?   周杏儿那姑娘闷葫芦一只,和她妈一样,肯定容易上手。   周师母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心陡地沉到了底,立刻主动搂住了李老头,强忍羞辱地承欢。   等李老头满足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还威胁她:“老子是八级钳工,就算你换十把锁,老子都能配出来,以后晚上给老子乖乖留门,否则老子就去开隔壁的门。”   “知道了。”   周师母乖巧答应,嘴里已经咬破了,都是血。   顾糖糖每天上学,看诊,很忙也很充实,陆长川也很忙,他回来只待了几天,就又去了基地,和郑组长他们一起研究飞机,有了核心图纸和零件,他们的工作进展很顺利,每天都有新的发现。   这天是周末,顾糖糖在家休息,陆长川不在家,陆母把全部心思都集中在她身上了,一日三餐都做顾糖糖爱吃的,生怕她饿着。   “糖糖,你别睡了,再睡下去晚上又睡不着了。”   陆母在门口叫着,都快九点了,儿媳妇样样都好,就是这睡觉时间不好,晚上不肯睡,早上不肯起来,白天当晚上,晚上当白天,日夜都颠倒了。   “来了。”   顾糖糖已经醒了,但就是不想起来,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她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穿好衣服开了门。   “快去洗脸刷牙,我给你煮馄饨去。”   “妈,早饭我不吃了。”   顾糖糖拿了牙杯和脸盆,马上就要吃中饭了,早饭没必要吃了。   “早饭哪能不吃,你自己还是当医生的呢,饮食规律不晓得?一天三顿一顿都不少,我少煮点馄饨。哪怕少吃点也得吃早饭,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吃中饭,胃里空空的怎么受得了,时间一长要得胃病的,你但凡晚上早点睡,早上按时起来,也不用这么搞了,跟你说了无数次都听不进,晚上看书到半夜,早上赖床到中午,时辰都让你颠倒了……”   陆母就像是打开了阀门一样,絮絮叨叨个不停,顾糖糖面无表情刷牙。反正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她只当没听到。   以前在陆母面前她还要装乖卖巧,现在都这么熟了,也没必要装了,完全露出了懒骨头的真面目。   “又不拿热水,跟你讲过多少次了,洗脸要热水,刷牙也要热水,现在还是冬天,冷水冻骨头的,现在不注意等例假了又要难受。到时候生孩子也要受罪,家里又不是没热水,我烧了那么多,谁要你省了?”   见顾糖糖用冷水洗脸,陆母的阀门又打开了,去屋子里拿一把热水壶,倒在她脸盆里,还试了下水温,这才满意了。   “年轻时候不注意,老了一身毛病,我们以前是没条件,只能洗冷水,你们现在有条件还不洗,一点都不讲究,快洗,我去煮馄饨了。”   陆母絮叨完后,又风风火火地去厨房煮馄饨,顾糖糖冲她背影扮了个鬼脸,旁边看热闹的佳佳和琪琪都捂嘴笑,舅妈被外婆训得都不敢说话了,真好玩。   顾糖糖伸手进脸盆里洗毛巾,灼热的水温差点烫了她一层皮。   “咝。”   顾糖糖赶紧缩回手,苦笑地看着热水,忘了陆母比她还怕冷,每次洗脸洗脚都烫猪毛一样,往脸盆里倒了些冷水,这才洗完了脸,还擦了香香的面霜,护肤效果挺不错,还便宜,五毛钱能去小卖部灌一大瓶,够一家人用一个冬天了,就是太香了,有点呛鼻子。   “字练好了没?”   顾糖糖在偷乐的琪琪头上轻轻拍了下,陆大姐周末也要上班,不过会让琪琪在家里练大字,离婚后,陆大姐对两个女儿的要求更加严格了。   “没。”   琪琪吐了吐舌头,还有一天呢,等妈妈回来前再写也来得及。   “抓紧时间写啊,要不然你妈回来打你屁股!”   顾糖糖回房间拿了两块巧克力,分给了俩丫头,家里有俩孩子挺好玩,琪琪和佳佳都很懂事,也不闹腾,还能帮着干一些活,也不知道她和陆长川以后会生什么样的孩子?   还是生女儿好,儿子太能闹了,女儿文静还可爱,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呢。   陆母捧了碗馄饨出来了,让顾糖糖趁热吃,馄饨是陆母自个包的,只煮了十来只,放了葱花和虾皮,还有紫菜碎,汤很鲜,馄饨也很好吃,一碗吃完,全身都热乎了。   顾糖糖起身要去洗碗,外面有人在叫周师母接电话,“快点,有要紧事!”   周师母急急忙忙地跑了下来,和顾糖糖招呼都没打,过了几分钟,周师母又跑了回来,神情焦急,在天井里大叫:“向华,你家糖糖呢?红梅出事了,求你让糖糖救救她!” 第440章 李老头去哪了   顾糖糖在屋子里看书,周师母叫得这么大声,她想不听见都难,陆母也被吓到了,拉着六神无主的周师母劝:“你冷静下,慢慢说,红梅怎么了?”   “在医院里,让那畜生打得大出血……医生说很危险,糖糖呢,她肯定能救红梅的,向华,你帮我求求糖糖……”   周师母语无伦次,刚刚是街道办打来的,周红梅在医院急救,情况很凶险,周师母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顾糖糖,医院救不了她女儿,顾糖糖肯定能。   “小钟打的?天杀的,红梅是不是怀孕了?”   陆母吓了一大跳,算算日子,周红梅和那畜生结婚也快两个月了,很可能怀上了。   “你别急,医院肯定能救回红梅的。”   陆母没叫儿媳妇,周红梅现在这么凶险。万一儿媳妇没救回来,周师母这人肯定要怪儿媳妇,她可不能让儿媳妇掺合这乱七八糟的破事。   虽然她同情周红梅的遭遇,但里外得分清,不能因为周红梅给儿媳妇招惹麻烦事,而且医院已经在抢救了,没必要让儿媳妇再去沾上。   “医院说很凶险,糖糖肯定能救的,她那么厉害,还有沈神医……”   周师母还不死心,顾糖糖现在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女儿的命都系在上面了。   “我没那么厉害,不过我可以给你止血药,只要血止住了,周红梅就能脱离危险。”   顾糖糖出来了,她也不想沾这事,而且医院有医生在抢救了,她没必要掺合。   她给了周师母最好的止血药,只要能止血,周红梅应该没问题。   “糖糖你能不能去医院看看?”周师母不太满意,万一药没用怎么办?   “我医术没那么厉害,这药应该有用,你快点去吧,再拖下去真要有危险了。”顾糖糖拒绝了,她同情周红梅,但不会招惹麻烦。   周师母面色变了变,没再说了,拿着药跑出去了,她不会骑车,陆母便骑车送她去医院,顾糖糖留在家里照看两个孩子。   陆母下午才回来,佳佳和琪琪已经吃了中饭,顾糖糖煮的鸡蛋面,俩孩子吃得很开心。因为舅妈给她们煎了俩蛋,还放了好多猪油,可香了。   “妈,吃面吧。”   顾糖糖又煮了碗鸡蛋面,同样是俩蛋,一大勺猪油。   “放这么多蛋干什么,还这么多油,以后你别煮饭了。”   陆母心疼坏了,照儿媳妇这个煮法,金山银山都得吃穷了,顾糖糖笑眯眯地应着,反正她也不爱做饭。   这一大碗面陆母全吃光了,连汤都没剩,毕竟那么多油,她舍不得倒了。   吃完面,陆母这才说起了周红梅的遭遇。   “救回来了,幸亏你给的药才止了血,你不知道,周红梅那脸惨白惨白,跟死人一样,医生都说好险,差点救不回来了,可惜以后生不了孩子了。”   陆母叹了口气,虽然她不喜欢周红梅,可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这个境遇也太惨了。   “这算是故意伤害,应该叫公安抓那男人的。”顾糖糖皱紧了眉,她最痛恨家暴了。   陆母摇头,“公安才不管这事,街道办和妇联都来调解了,批评了小钟,还让他写了保证书。哼,有个屁用,这男人压根不会改,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婚。”   “还得让钟家赔钱。”顾糖糖补充。   周红梅年纪轻轻的,却再当不了母亲了,这种伤害是一辈子的,必须赔偿损失。   陆母深以为然,她们都以为周红梅肯定会离婚,可没想到,等周红梅出院后,竟又回了钟家,也没提离婚的事,周师母只说小钟会改,再给他一次机会。   “改个屁,狗改得了吃屎?也不知道她们娘俩是怎么想的,还指望那王八蛋改好?脑子让驴踢了吧。”   陆母和周师母聊完后,气冲冲地回了家,自个生了一天的闷气,到了吃晚饭时发起了牢骚。   “你管别人家的家务事干什么,人家不想离婚,你还非逼着人家离?”陆父好声好气地劝。   “命都快打没了,要不是糖糖给的药,周红梅现在已经去阴曹地府报道了,就这样还生不出孩子了,她怎么就能原谅那畜生?”陆母愤愤不平,她实在理解不了周家母女的脑回路。   “人家自然有人家的想法,你别掺合。”陆父懒得管这些事,说句自私的话,又不是他女儿。   “我就是想不通。”陆母嘟嚷。   “有什么想不通的,这就不就是周家的传统,周师母挨了几十年的打,现在都还没离呢。”陆大姐没好气道。   陆母噎了下,这话好像有点道理。   她不由感慨:“这当妈的糊涂,女儿也跟着糊涂,唉。”   二楼的周师母此时也不平静,她今天接女儿出院了,她想让女儿回家。但女儿执意要回钟家,逼急了,女儿才说了原因。   “那王八蛋说了,要是我敢离婚,就杀我全家,妈,他说得出做得到的。”   周师母当时后背像冰一样冷,她嫁的是畜生,女儿嫁的却是畜生不如,这个姓钟的比丈夫更狠啊。   女儿还年轻,一辈子才刚开始,决不能再和这个姓钟的过下去。   第二天早上,周师母挎着菜篮下楼了,她眼睛赤红,精神却很好,甚至有些亢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也干净整洁,一改这些日子的憔悴模样,精神面貌极好。   “早啊!”   周师母主动和人打招呼,自从出了事后,她出门都低着头,也不和人打招呼,今天却变得极主动,被她打招呼的人。有些回应了,有些则不搭理,还露出不屑的表情,她也不在意,依然笑盈盈的,走路生风,没多会儿就走远了。   “她神经病吧,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是不是遇上喜事了,看着心情挺好的。”   “有个屁的喜事,她女儿周红梅都让男人打得差点没命,孩子也没了,好像以后都没法再生了。”   “造孽,她们母女也真是命苦,嫁的男人都不行。”   邻居们说法不一,有同情周家母女的,也有幸灾乐祸的,陆母不掺合她们的讨论,自个回来了,今天又是周末,陆大姐也没上班,在天井里洗衣服,顾糖糖则陪俩孩子玩。   “奇怪,李老头去哪了?”   陆母抱了被子出来晒,每次一出太阳,她都要晒被子,她晒好了被子,还敲了几下,又想到李大爷没露面过,自言自语地念叨了几句。 第441章 不是杀鱼,是杀人   “对哦,早上也没看到,没去扫厕所?”陆大姐也想起来了。   李大爷确实一大早没露面过,以往因为要去扫厕所,很早就会起床,他们洗漱的时候,这老头已经下班回来了,今天却没出现过。   “可能去得早,扫完就早早回来了吧。”   陆母找了个理由,陆大姐也觉得是这样,要不然一个糟老头子还能去哪?   “你家又杀鱼了?”   徐寡妇扫厕所回来了,一进天井就捂住了鼻子,有血腥味,她最讨厌这味道了。   “谁家天天吃得起鱼啊。”   陆母怼了句,她不乐意和徐寡妇说话。   “你家呗,每天不是鱼就是鸡,地主都没你家吃得好。”   徐寡妇开了句玩笑,她放下手,可又很快捂住了,嫌弃道:“谁家杀鱼这么大味儿,跟杀人一样。”   “你会不会说话啊,什么杀人不杀人的,我怎么没闻到味儿?”陆母没好气地白了眼,就这徐寡妇事多,丫环身子却和小姐一样矫情。   “真有味儿,你们没闻到?”   徐寡妇用手不住扇着,血腥味越来越重了。   “没。”   陆大姐表情木然,她在肉联厂上班,天天和一群猪的尸体打交道,血腥味都闻麻了。   顾糖糖摇头,她也没闻到,这几天上解剖课,鼻子里都是福尔马林味,其他味都闻不出来了。   “就你鼻子跟狗一样,啥味都没有。”陆母哼了声,她也没闻到。   徐寡妇也怀疑起自己的鼻子了,难道她真搞错了?   “你早上看到老李了没?”陆母突然想起来,顺口问了句。   这两人都是大早上去扫厕所,说不定碰到了。   自从李老头被抓了现行后,陆母对他的称呼就从李叔改成了老李,转换得十分自然丝滑。   徐寡妇变了脸色,没好气道:“我上我的班,他上他的,谁管他啊,没看到!”   最近这老头和周师母那骚货打得火热,都好久没来找她了。   “哦。”   陆母随意地应了声,没再问了,刚刚也只是随口问一句罢了。   徐寡妇心里却堵得慌,她觉得陆母是故意的,可她又不好骂过去。毕竟陆母也没说什么,憋着气的徐寡妇重重地哼了声,昂着头上楼了。   到了二楼的楼道,徐寡妇干呕了几声,特么的血腥味更重了。   “谁在家里杀鱼啊,杀了血也不冲,有没有公德心了?”   徐寡妇大声叫着,有人开了门,回道:“你也闻到血腥味了?早上起来我就闻到了。”   “不是你家杀鱼?”   “我家哪吃得起鱼啊,会不会是周家?”   徐寡妇走到周家门口,用力吸了吸鼻子,十分确定血腥味就是从周家传出来的。   “太缺德了,杀了鱼血也不冲,不顾别人的死活!”   徐寡妇骂骂咧咧的,她以为这鱼是李老头给的。毕竟这老头出手挺大方,以前也给了她不少东西,现在有了新欢,就忘了她这旧人,她心里又嫉又酸,说话更冲了。   “杀鱼不会有这么重的味吧?”邻居怀疑道。   “不是杀鱼难不成是杀人?”   徐寡妇随口呛了句,说完她变了脸色,和邻居面面相觑,眼神渐渐变得恐惧,这么大的味道,难道真是?   “周师傅在不在家?”邻居声音都颤了,他就住在隔壁呢。   “在厂里。”   徐寡妇很肯定,因为李老头没来找她,她目前的固定姘头就是周师傅,对周师傅的行踪了如指掌,而且就算不上班,周师傅现在也很少在家住,经常睡在她那儿。   邻居朝她古怪地看了眼,不过没说什么,他现在更担心周家的血腥味。   其他邻居也下来了,都围在周家门口。   “周师母去买菜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照理应该回来了,我看她很早就出去买菜了。”   “我也看到了,都出去两个小时了。”   大家面面相觑,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而屋子里的血腥味也越来越呛人。   “撞门吧。”顾糖糖表情很严肃。   她有七八成的把握,里面是人的血,杀鱼或者杀鸡都不会有这么重的味道。   “要是虚惊一场,周家肯定要怪我们,好好的门撞坏了。”   其他人不情愿,门锁坏了谁赔?   “门锁我来赔,你们负责撞就好。”顾糖糖一说完,大家就积极了,几个男人一人一脚踢门,没几下就将门踹开了。   “呕……”   徐寡妇又干呕起来,她对血腥味的反应最大,门一打开,味道直冲鼻子。   其他人的脸色也很难看,心沉甸甸的,这么重的血腥味,百分百出事了。   不会是周师母两口子打架,周师傅让周师母给宰了吧?   他们撞开的是周师母夫妻住的房间,用帘子隔成了两间,外面是餐厅和客厅,里面是卧室,收拾得很干净整洁,看不出有异样。   大家站在门口,迟疑着不敢进去,陆大姐不耐烦了,一把推开这些人,掀开帘子进去了。   “进来吧!”   陆大姐在里间叫,声音很平静,大家以为没事,都涌了进去。   “呕……”   这回连男人都受不了了,里间的床上,赫然躺着李老头,订单被褥已经被血染透了,李老头衣衫不整地躺着,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像是在做美梦。   最让人胆战心惊的是,床边还有一大块肉,正是从李老头身上割下来的,他身上并没其他伤口,就这一处,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   “失血过多而死。”   顾糖糖检查了李老头的尸体,就下面一处致命性伤,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导致失血太多身亡。   而且她猜测,凶手应该是女人,和李老头在交欢时,突然下手,而且凶手心理素质也不行,很慌乱,割了好几刀才割下来。   “应该下了药,先下药,昏迷后再行凶。”顾糖糖慢条斯理地说,她检查尸体时戴着手套,不能破坏证据。   但其实凶手差不多能确定了,除了周师母外,别无他人。   难怪早上的周师母看起来那么诡异,可也不像是要出逃,她去干什么了?   徐寡妇表情很古怪,毕竟死的是好几年的姘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是不是周师母杀的?”有人突然说了句,大家像被炸了一样,表情变得诡异。 第442章 亲家,多喝点汤   “除了她还能是谁?周师母肯定逃了,快打电话给公安。”   有人很积极地跑下楼打电话了,出了人命案呢,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陆母脸色很难看,这幢房子是他们陆家的。虽然现在是公家的经租房,可当时收房子时,公家说以后会归还的。所以在陆母心里,也一直将房子当作是自家的爱护。   现在却死了人,还是人命案,她心里比吞了苍蝇还恶心,特么的上哪杀人不好,非要在她的房子里杀,真晦气。   街道办和公安都来了,法医在检查李老头尸体,结论和顾糖糖猜测的差不多,凶手是个子娇小的女人,而且他们还在尸体身上提取到了凶手指纹。   “周师母去买菜了,但现在还没回来,肯定逃了。”   “她娘家不在东城,坐车要两个多小时。”   “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人了,小女儿在学校念书。”   “她和李老头在轧姘头啊,前阵子还抓了奸呢,谁知道她会杀人呢。”   公安给每个人都做了笔录,大家说法都差不多,说周师母和李老头是姘头关系,但陆母的说法却不一样。   “周师母说是李老头跑到她房间里欺负了她,还威胁她不准说出去,我觉得她没说谎,我们认识好多年了,她又不是徐寡妇,不是勾三搭四的人,肯定是李老头欺负她的。”   陆母又说起了徐寡妇和李老头的风流韵事,公安都有些叹为观止,这小小一幢楼倒是藏龙卧虎,人才不少。   顾糖糖也说了她的看法:“李老头和徐寡妇那天晚上被抓奸,是有人故意说失火了,那个人应该是周师母。因为徐寡妇和周师傅关系不一般,周师母想报复,然后李老头得知后,又报复周师母,大概就是这么个恩怨。”   “你们楼里的人还挺风流。”有个公安忍不住开了句玩笑,语气也不屑。   “同志你这话说得不对,不是我们楼的人风流,只是那几个,其他人都很正经的。”顾糖糖语气很严肃,她最不喜欢这种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说法了。   开玩笑的年轻公安脸色涨红,怪不好意思的,年纪大的公安朝他瞪了眼,问了些其他事转移话题,顾糖糖都如实回答了。   案情基本上明了了,凶手是周师母,杀人动机应该就是报复,李老头长期霸占欺辱周师母,她忍受不了,就反抗杀人。   可是周师母去哪了?   她并没走远,去了周红梅那儿,还提了一篮子菜,说来看望女儿,周红梅还躺在床上,她身体很虚弱。但钟家人都不闻不问,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妈,你来了正好,给我倒碗热水。”   周红梅看到她,如释重负,她快渴死了,可一下床就头晕目眩,屋子都在旋转,站都站不稳,只能躺回床上。   周师母心里酸涩,她给女儿倒了热水,周红梅如逢甘露,一口气喝完了,看得她更心酸了,决心也更大了。   “你公婆呢?”   “出去了,他们在家也不管我。”周红梅撇了撇嘴,压根指望不上。   “那畜生呢?”周师母平静地问。   “去上班了,中午回来吃饭。”   周师母松了口气,中午回来就好,应该来得及,她已经没回头路了,索性替女儿把前面的路铲平了。   “你别想太多,好好养身体,身体最重要,杏儿以后还得你照顾呢。”   “我知道,妈你怎么来了?”周红梅并没察觉到异样,她身子实在太虚了,连睁眼都晕,说话只能闭着眼。   “我来看看你,既然你不肯离婚,就在钟家好好过,和公婆搞好关系,我买了菜,去做饭。”   周师母在女儿身上轻轻拍了拍,眼神慈爱,又带着决绝。   “别做他们的啊。”周红梅嘟嚷了句,就昏睡了过去。   周师母叹了口气,去厨房忙活了,她买了很多菜,有肉有鱼有蛋,烧了一大桌菜,比过年还丰盛,钟家父母回来, 看到这一大桌子菜,神情变得愕然,不知道周师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亲家回来了,等小钟回来后就能吃饭了,这些菜都是我买的,尝尝我的手艺。”周师母盛情招呼,一改在医院的黑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钟家父母很快就接受了,他们觉得周师母肯定是服软了。毕竟周红梅都成废物了,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可不就是废物点心嘛。所以才改变态度,要低声下气地讨好他们。   哼,再低声下气也没用,等儿子相好对象后,就和这废物离婚,他们钟家的香火还得传下去呢。   就是对象有点难找,外面都知道儿子脾气不好,不肯帮忙介绍,不过只要彩礼给多点,肯定有人愿意嫁过来,现在就先让周红梅这废物在家里住着吧,应付应付街道办,毕竟在街道办做过保证的。   钟家父母颐指气使,把周师母当成丫环一样使唤,周师母都笑脸相迎,一点脸色都没摆,周红梅在房间里睡得昏昏沉沉,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没多会儿,小钟回来了,对周师母也没多少恭敬,不过看在一大桌子菜的份上,这男人脸色好看了不少,周师母还特意买了一瓶酒,小钟心情好极了,还挤出了笑容。   “亲家这手艺真不错,可以去当保姆了。”钟母故意贬低。   “亲家真会夸人,既然喜欢吃,多吃点儿。”   周师母笑容不变,还给钟母盛了碗汤,是她精心炖的排骨汤,钟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怪没意思的,一口气喝完了一碗汤,味道挺鲜,她又去盛了一碗喝了。   “小钟别光喝酒,喝汤暖胃。”   周师母又给钟家父子也各盛了汤,父子俩都喝了,从吃饭到现在,这一家人都没提过周红梅,更没问一声周红梅有没有吃过饭。   “亲家怎么不喝汤?”钟母发现周师母从头到尾都没喝汤,只是吃青菜。   “你们多喝点儿,我放了不少排骨呢。”   周师母微微笑着,将汤移到了他们一家人面前,一盆汤已经没剩下多少了,而桌上的肉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青菜。 第443章 下顿饭去下面给你们烧吧   肉菜全是钟家人吃的,周师母一口没沾,她笑盈盈地看着这一家人吃饭,心情好像特别好,连青菜都没吃了,放下了筷子,钟家人也不管她,大口吃着,难得吃这么好的菜,他们得吃够本。   “亲家烧得真好,下次再来烧啊。”钟母还没占够便宜,白吃的就是好吃。   “下次我不来了,这一顿就够了。”   周师母突然起了身,虽然还在笑,可身上的气质却有点阴疹疹的,钟家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因为他们不约而同地打起了瞌睡,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好困,怎么回事。”   “亲家,你要干什么?”   钟家人想起来,可身子无力,睡意袭卷而来,周师母的笑脸也变成了冷脸,她走到外面,又回来了,手里多了把菜刀,寒光闪闪,她上午特意磨过的,就是为了现在。   “汤里我下了安眠药,放心,不会痛的,一刀就结果了,下顿我去下面给你们烧啊!”   周师母声音很轻,钟家人眼神恐惧,他们想逃,可没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师母,在他们儿子脖颈上轻轻一刀,血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   强烈的恐惧让钟家父母清醒了些,他们想叫,可叫不出来,想去救儿子,却没力气,绝望和恐惧让他们涕泪交流,冲周师母苦苦求饶。   “我女儿挨打时,你们不也没管,你们都死了,我女儿就幸福了。”   周师母冷笑了声,她已经杀了李老头,没有回头路了,索性再结果了这一家子,女儿就解脱了。   昨晚上杀李老头时,她还有些手软,可现在她却很平静,甚至还能欣赏这一家人死前的挣扎,真痛快啊。   三人都被割了颈,血喷溅在桌上,周师母身上和脸上都有,她没有擦拭,也没有收拾残局,等着公安过来,给女儿喝的水里,她也加了安眠药。所以公安肯定不会怀疑女儿,她就在这儿等公安来。   公安赶到时,看到惨死的现场也有些触目惊心,看到他们,周师母主动伸出手,“都是我杀的,你们抓了我吧。”   里间周红梅还在睡,她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公安带走了周师母,三具尸体也带走了,附近的街坊们都被震惊了,直呼晦气。   周师母认罪态度很好,不用公安问,她就交待了犯罪动机。   “李老头欺负我,我一辈子清清白白,被他害得没了名声,他还想对我小女儿下手,我只能杀了他,钟家人畜生不如,把我女儿打得大出血,差点没了命,我女儿终生不能生孩子了,那畜生还威胁我女儿,说要是我女儿敢提离婚,他就杀了我全家,呵……我先把他全家杀了,反正我活不了了。”   周师母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述说一件很寻常的小事,案情很明了,周师母去医院开了安眠药,分别下药杀了李老头和钟家人。   她的被抓,在楼里引起了巨大的动静,这些天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   “所以说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千万不要逼老实人,周师母也是被逼急了,造孽哟!”   “李老头死了也不冤枉,那么大年纪了,还成天勾三搭四乱搞,可怜了李婶,嫁了这么个恶心玩意儿。”   “咦,李婶好像没动静,几天没下楼了吧?”   大家突然想起了李奶奶,公安去三楼了解了情况,李奶奶腿脚不灵便,什么都不知道,公安一问三不知,就连李老头的后事,也是他子女操办的,李奶奶从未露面过。   “可能被儿女接走了吧,她一个人住着肯定不行。”陆母猜测。   “应该是接走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   大家还是奇怪,接走也得有个动静吧,可悄无声息的,感觉不太正常。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李奶奶出现了,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下楼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比以前好多了。   “李婶,刚刚还在说你呢,你没去你儿女那儿啊?”陆母忙去搀扶。   “没去,他们不是我孩子,我和老李没生过孩子。”李奶奶笑着说。   大家都大吃一惊,在一起住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知道。不过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得通了,李老头的几个子女条件都不错,可子女却很少来这儿,也就是过年来吃顿饭,要是亲妈不可能这么冷漠。   “那你以后一个人住?”陆母关心地问。   “我和街道办说了,让帮忙给送去养老院,过几天就能办好手续了,这些年多亏你们照顾,谢谢啊。”李奶奶客气道。   “谢什么啊,远亲不如近邻嘛,以后我们去养老院看你。”陆母笑道。   李奶奶像是特意下楼解释的,和大家寒暄了会儿,就要上楼了,陆母送她回了家,这才下楼了。   “唉,没有子女就是苦。”   大家又有了新感慨,挺同情李奶奶,丈夫靠不住,又没有儿女依靠,老了后一个人孤苦无依住在养老院,真可怜。   “有子女也不见得好过,不孝顺的子女多的是,依我看啊,还是得攒钱,有钱就有孝子贤孙!”   “这倒是实在话,老人手里有钱,子女也孝顺些。要是没钱,子女这孝顺也打了折扣。”   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从周师母这个话题,又转移到了养儿防老。   过了几天,李奶奶被养老院接走了,她的房子空了出来,过了一个月,又搬进了一对夫妻,还有两个孩子,都是印染厂的职工,并不是陌生人,住进来后没多久,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了。   周师母的案子还没开庭,因为情况比较特殊,她是受害者,也是凶手,不同于其他杀人案。所以开庭日子一拖再拖,周红梅也搬回了娘家,她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每天都不说话。但如果周师傅在家骂人,她就会奋起反抗。   “你应该感谢妈妈手下留情,没有把你杀了!”   周红梅冷冷地看着父亲,她恨这个男人,从小到大,家里永远都是打架吵架,她从记事起,就看到父亲将母亲打得头破血流,她和妹妹在旁边只会哭,什么都帮不上。 第444章 丑八怪就是顾惜惜   周红梅从小就想嫁给高大壮实的男人,这样就能打倒她父亲了,她喜欢陆长川,就是因为陆长川高大,而且打架厉害。   可陆长川不喜欢她,娶了顾糖糖,她又找了姓钟的畜生,结果却害了自己和母亲。   周红梅彻底醒悟了,靠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她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以后她不会再嫁人了,她要努力赚钱,强大自己,保护好妹妹,再不让妹妹走她的老路了。   周师傅怔了下,竟不敢和女儿冰冷的眼神对视,或许是心虚,又或许是难得的内疚,他没有再骂,走了出去。   到了夏天,周师母的案子终于判了,死刑,而且是立即执行。毕竟是四条人命,周师母执行死刑后,周红梅去收殓了母亲,之后她就住在娘家,每天上班下班,姐妹俩相依为命,周师傅和徐寡妇也分了,不是他想分,而是徐寡妇提出的。   至于徐寡妇出于什么心理,谁也猜不出来。但自从周师母被抓后,她却安分守己起来,不再和周师傅鬼混了,每天规规矩矩上班,下班后就在家里待着,难得地端庄起来。   周师傅不是个能按捺得住寂寞的人,夏天还没结束,他就娶回了新老婆,一个丰满的年轻女人,三十来岁,姿色虽不及徐寡妇,可比她年轻,这女人是农村寡妇,没有孩子,嫁到城里自然欢喜,每天都把周师傅服侍得十分周到,对周红梅姐妹也客客气气的,一家人还算和谐。   这农村寡妇和楼里的人也处得不错,她很会说话,见人就笑,说话也好听,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她也能夸出一朵花来,这样的人不管到哪都吃得开,很快她就在弄堂里站稳了脚跟,比周师母受欢迎多了。   暑假快结束时,徐寡妇变得喜气洋洋,比过年还欢喜,因为牛大江要回来了。   “我家大江立功减刑的,他现在改造好了,回来后要洗心革面做人的。”   “过几天就回来,房间我都收拾好了。”   徐寡妇这些天逢人就说,喜笑颜开,连周师傅变心娶新人的吃味也消失了,什么都没有儿子回来重要。   邻居们却对此很排斥,牛大江那种无赖回来能有什么好?   怎么就不死在西北农场呢?   八月底,开学前几天,牛大江终于回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回了一个女人,女人很瘦,脸上有疤,像具骷髅架子,丑得让人不想看第二眼。   “大江,她是谁?”   火车站接儿子的徐寡妇,看到儿子身边鬼一样的女人,笑容立刻消失, 拽了儿子去一旁质问。   “路上捡的,给我当老婆。”牛大江笑了笑,在西北农场改造一年半,他的性格变了很多,气质倒是沉稳了些,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阴戾。   “什么垃圾都往回捡,长得那么丑,还这么瘦,谁知道有没有病,赶紧扔了,妈以后给你找个好的。”徐寡妇嫌弃地瞪了眼丑女人,却觉得这女人有几分面熟。   瘦骨嶙峋的丑女人低着头,身体颤抖着。   牛大江冷笑了声,自嘲道:“我这样的人还有哪个女人愿意嫁,妈你别管了,我不回家住,给我在外面租个单间就行。”   徐寡妇变了脸色,心里很难受,儿子说的是事实,一个牢改犯怎么可能娶到老婆?   “妈去打听过了,多花点彩礼娶农村姑娘,比这丑八怪强百倍。”   徐寡妇苦口婆心地劝,在她心里儿子是最好的,丑八怪女人哪配得上?   就算在外面租房子,也瞒不过街坊邻居,还不得笑话死啊,她可丢不起这脸。   “以后再说吧,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打算。”   牛大江笑了笑,朝丑女人看了眼,眼神越发阴戾,女人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瑟缩了下,身体更颤了,十分畏惧牛大江。   “你就是不听妈的劝,当初要不是顾惜惜那贱人,你也不至于……”   徐寡妇又急又气,儿子就是不听话,才会被顾惜惜害得坐牢,害她一家被人耻笑,她突地变了脸色,朝丑女人看了过去,越看越熟悉。   “她就是那贱人?”   徐寡妇大惊,这丑八怪可不就是顾惜惜?   “大江,你怎么又和她扯在一起了?你还没吃够教训啊,这扫把星以后又要害你……呸呸呸,大吉大利,大江你听妈的,赶紧把这扫把星扔了。”   徐寡妇快急死了,恨儿子不争气,在顾惜惜身上摔了那么大一跤,还不吸取教训,又要跳回坑里,她有种强烈的直觉,儿子再和顾惜惜搅和在一起,肯定没好结果。   “大江,妈求你了,别再和这扫把星搅和了,你和妈回家!”   徐寡妇拖着儿子走,但牛大江却挣脱了,“妈,我不甘心,这贱人害我那么惨,这口气不出了,我死不瞑目!”   “呸,别一天天死啊死的,你要怎么出气?杀了她?杀人要偿命的!”徐寡妇也恨不得顾惜惜死,可杀人犯法啊,她可不想儿子再去坐牢。   牛大江阴笑了笑,得意道:“我没那么蠢,男人打老婆可不犯法。”   这一年半在农场,他受尽了屈辱,尊严和脸都被踩在脚底下蹂躏,他还不能反抗。否则会打得更狠,那么大的农场,死几个人根本没人管,他只能忍气吞声,像狗一样活着,但他对顾惜惜的恨也越来越深。   他暗暗发誓,等出去后一定要找到顾惜惜,狠狠地折磨凌辱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天爷大概听到了他的心声,机会送到了眼前,他救了几个干部,提前释放,又在火车站看到了捡垃圾的顾惜惜,像叫花子一样,尽管又脏又丑,可牛大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毫不犹豫将她带了回来。   徐寡妇还是没能拗过儿子,只得答应,她恨恨地瞪了眼顾惜惜,警告道:“别把这贱货带回家,我丢不起这脸。”   “放心吧,她哪都不去,在家里干活。”   牛大江早计划好了,以后顾惜惜就只能像牛马一样活着,弄个链子栓在家里干活,他去弄些纸盒回来,让这贱人糊,他不高兴了就拿这贱人出气,高兴了就给个好脸。 第445章 以前捧在手心疼,现在动辄打骂   租房子没那么快,徐寡妇让牛大江回家住。但不许带顾惜惜,她嫌这扫把星晦气。   “随便她去哪住,睡马路也行,那么丑连狗都嫌,大江你和妈回家住,妈给你做好吃的,你都瘦脱相了。”徐寡妇心疼地看着儿子,她早上去买了骨头,炖一天了,汤都炖成奶一样,又鲜又补,特意给二儿子炖的。   “我去住招待所,你给我租个单间就行,其他的别管了。”牛大江没答应,他也不想回家,那些势利眼邻居们肯定没好脸色,他懒得回去受气,还不如在外面住快活。   而且他得盯着顾惜惜这贱货,前几天没注意就差点逃了,哼,他还没出够气呢。   “那你以后怎么打算?真和这丑八怪过一辈子?”徐寡妇又朝顾惜惜狠狠瞪了眼,看一眼都多余,晦气东西。   牛大江冷笑了声,没说是,也没否认,整个人都散发着阴沉沉的气息,徐寡妇不由皱眉,她感觉到儿子变了,以前虽然吊儿郎当,不高兴了还会和她顶撞,可她说的话还能听进去几句,现在她看不透儿子的心思,就像一潭绿幽幽的水,看不到底。   徐寡妇心里隐隐不安,这样的牛大江让她有点害怕,忍不住好言劝道:“我给你找了个木匠师傅,跟他学两年手艺,出师了就能单干。虽然辛苦点儿,可能挣钱,大江你跟着师傅好好学,学会了真本事就啥都不怕了。”   “知道了,我先歇几天。”牛大江含含糊糊的,没个准话。   徐寡妇皱紧了眉,很想问究竟要歇几天,可想到牛大江在农场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回来了,是应该好好歇息几日,她不能催得太紧了。   “那你先歇着吧,这钱和票你拿着。”   徐寡妇从包里拿出一摞钱和粮票,一古脑塞进牛大江口袋里,又叮嘱了几句,便要回家了,临走时还朝顾惜惜翻了个白眼。   第二天房子就租好了,说来也巧,正是当年陈野给顾惜惜租的那间房,房东一直空着,有几件家具还是顾惜惜置办的,陈野付的钱。   看着熟悉的房间和家具,顾惜惜心里又苦又涩,想起了和陈野相处时的美好,当时他们多好啊,陈野对她细心呵护,关怀备至,早上喝豆浆都要替她吹凉,生怕她烫到,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是什么时候变的?   顾惜惜眼睛酸涩,口口声声说要爱护她一辈子的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无情无义啊。   她揉了揉眼睛,在外面流浪的这些日子,她受尽凌辱,九死一生,眼泪已经流干了,而且视力也不太好,看近处的东西都模糊,她都觉得奇怪,明明她的身体那么差,可吃了那么多苦却还能活着,老天爷是故意让她在世间受折磨的吗?   徐寡妇带来了被褥和换洗衣服,还有些生活用品和吃食,便回去了。   顾惜惜还在回想从前的事,没听到牛大江的声音。   “给老子装聋作哑?赶紧把屋子收拾了,老子要睡觉!”   牛大江一脚踢了过来,面相凶狠,顾惜惜面无表情地去接水,小腿很痛,是刚刚牛大江踢的,她一瘸一拐地下楼,又一瘸一拐地端着一盆水回来,开始擦家具,动作比起以前麻利多了。   “老子没给你饭吃?快点儿!”   牛大江打了个哈欠,他没钱买票,扒火车回来的,一路上和乘警你追我逃,几乎没合过眼,顾惜惜也很疲倦,可她还得干活,稍微慢一点,牛大江的辱骂就开始了,污言秽语不绝于耳,骂得兴起了还会打她。   “你就是个贱货,老子以前把你放在手心里捧,你个贱货却一心勾搭陈野,对老子正眼都不瞧,还哄着老子去干犯法的事,害老子在农场差点死了,你欠老子的十辈子都还不清,慢慢还吧!”   牛大江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顾惜惜。   可他又有点舍不得,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顾惜惜捡回来,明明这贱人现在丑得跟鬼一样,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带了回来。   他就是想报仇,就是想凌虐这贱人出气,牛大江说服着自己,他对这贱人早没其他心思了,等他的气出够了,就赶这贱人滚蛋。   顾惜惜强打起精神,加快了手上速度,先把床擦干净了,再铺上被褥,让牛大江先休息。   牛大江一躺下去,就打起了呼噜,顾惜惜松了口气,牛大江只有睡觉时她才不会挨打挨骂,她扔了抹布,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会儿,又开始收拾房间。   到了晚上,终于收拾好了,顾惜惜强撑着酸痛的身体,引火烧水,还煮了点面吃,再去洗了澡,累得眼睛都撑不开了,牛大江睡得昏天黑地,估计晚上不会醒了。   顾惜惜缩在床角,只盖了一点被子,她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抱着身体,像可怜虫一样,牛大江翻了个身,卷走了所有的被子,她的身体暴露在了冷叟叟的空气中。   长叹了口气,顾惜惜不敢去抢被子,拿了大衣裹在身上,身体蜷成了一团,勉强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牛大江踢醒的。   “饿了,给老子煮吃的。”   “哦!”   顾惜惜乖乖下床,先下楼洗漱,早上人最多,都聚在一起洗漱,顺便还聊聊八卦,顾惜惜一出现,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新搬来的?”有人问。   “嗯。”   顾惜惜点了点头,头也不敢抬,找了个角落洗漱,这些人她都认识。虽然她相貌变了,可也怕被认出来,她现在这个丑样子,不想被熟人看到。   等顾惜惜上楼后,下面议论纷纷了。   “这女人背影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我也觉得面熟,等下,嘘……”   大家立刻噤声,因为牛大江下楼了,抱着脸盆,趿着拖鞋,穿着邋里邋遢的脏衣服,头发蓬乱,眼角还糊着眼屎,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臭味,老远都能闻到。   等牛大江洗漱好上楼,楼下又炸了。   “我晓得是哪个了,隔壁弄堂徐寡妇的二儿子,坐牢那个,那个丑女人就是以前在这儿租房子的,叫什么惜惜的,和小顾大夫抱错的那个,她怎么变得这么丑了?还和牢改犯搞在一起?” 第446章 水深火热,受尽折磨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严肃,还有嫌恶,谁都不愿意和牢改犯当邻居,而且牛大江平时品行就不好,小偷小摸的事没少干,他去坐牢大家还挺高兴,谁知道这么早放出来了。   “老张也真是,租房子总得看看人品吧,什么脏的臭的都租。”   “以后家里的东西看牢点,哼,跟牢改犯当邻居,我还真是十八岁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呢!”   “谁不是头一回啊,真是晦气!”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大,都对牛大江的入住很不满意。但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发几句牢骚。   正在吃面的牛大江全听见了,冷笑了声,起身走到窗口,将碗里剩下的汤朝下面一倒,洒在了好几人身上。   “啊哟……什么东西?”   “要死了,谁那么缺德倒汤?”   “娘西皮的,哪个乌龟王八蛋干的?”   被洒了汤的几人抬起头破口大骂,却看到倚靠在窗台边的牛大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也不说话,就阴沉沉地看着,身上散发着阴戾。   头顶传来冷笑声,牛大江扫了眼,众人只觉得后背发寒,大气都不敢出,上面这个可是牢改犯啊。万一惹毛了,杀人都敢,他们犯不着和这种坏胚硬碰硬。   “上班要迟到了,走了!”   “我也要去上班了,时间过得真快,还没说几句就十几分钟过去了。”   没多时,大家伙都散了,楼下空无一人。   牛大江得意地笑了,这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以后再敢说他一句闲话,他就让这些人跪下来叫爹。哼,反正他都坐过牢了,还有什么怕的?   过了几天后,顾糖糖才知道牛大江带了个丑女人回来的事,关于这两人的关系,弄堂有好几种说法,流传得最广的一种,是这样的。   “牛大江在火车站捡回来的叫花子,徐寡妇自己说的,还说牛大江现在改造好了,喜欢做好事,哼,狗改得了吃屎?就牛大江那德行,瞎了眼的女人都不会嫁,他不捡老婆回家,就只能打一辈子光棍了。”   吃晚饭时,陆母兴致勃勃地说起了最近他最火的八卦,还添上了她的分析。   “别回楼里住就行。”陆大姐语气嫌恶。   她也听到了不少闲话,大多数是抱怨,牛大江比以前更加横蛮,大概是因为坐过牢,有恃无恐了吧,谁要是在背后说他闲话了,这王八蛋半夜就去这户人家墙根下学猫头鹰叫,大半夜阴疹疹的叫声,能把人吓死。   有一户人家晚上两口子在办事,正起劲呢,窗台下响起了疹人的猫头鹰叫声,男主人吓得萎了好几天,差点留下终身后遗症。   除了这些,牛大江还干了不少缺德事,朝别人家窗户里扔垃圾,往楼下倒脏水,地上扔香蕉皮……数不胜数,还有别人家晾在外面的新衣服,或者咸肉咸鱼,经常神秘失踪,大家虽没抓到现行,可百分百肯定是牛大江干的。   牛大江没住过来时,弄堂里太平的很,大白天出去都用不着锁门,他一搬过来,弄堂里就搞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邻居们向街道办多次反映过,可街道办也只能批评教育,牛大江偷东西毕竟没证据,其他扔垃圾倒脏水的事,只是属于道德败坏,不能抓他去牢改。   但街道办批评教育过多次,牛大江表面上保证得很好,背后却打击报复告状的人,搞得大家再不敢告状,牛大江破罐子破摔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呢,哪斗得过这无赖?   陆母也听到了些,虽然同情隔壁弄堂的人家,但也庆幸牛大江没回来,否则祸害的就是他们楼了。   “这改造也没啥用,越改造越坏,放回来干啥呢,这种人就应该在农场干到死,出来就是祸害人。”陆母嘟嚷着发牢骚。   “在外面别说这些。”陆父轻声提醒。   “知道,我就在家里说说,唉,咱们的房子什么时候能还回来啊。”陆母叹了口气,好怀念以前楼里只住自家人的日子。   “迟早会还,别想这些了,现在住着也蛮好。”陆父安慰。   陆母撇了下嘴,好个屁,以前一家人住一幢楼,现在好几户人家挤,还都是些她看不顺眼的人,哪有以前清净。   “再过几年就会还了。”顾糖糖忍不住说了句。   她记得经租房八十年代初就开始陆续归还了,陆家有两幢房子,隔壁一幢,还有现在住的这一幢,应该能还回来。   陆母愣了下,随即大喜,压低了声音问:“糖糖,是不是你爷爷说的?”   “也没直接说,就是顺口提了下,妈你别在外面说啊,会给我爷爷惹麻烦的。”顾糖糖叮嘱。   “妈一个字都不说,长英你也别说。”   陆母眼睛都笑弯了,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了好消息,再有几年就能过上清净日子了,她家可有两幢楼呢。   “我肯定不会说,妈你守住嘴就好了。”   陆大姐笑着怼了句,她向来不爱和人聊闲话的,离婚后更不聊了,上班忙着干活,下班了干家务,还得辅导两个孩子功课,忙得脚都不沾地,哪有那闲工夫。   陆母心情大好,这些天脸上都挂着笑容,择菜都还要哼小曲儿,徐寡妇这些天烦的很,见不得陆母开心,刚下楼就听到了陆母唱的小曲,心情更糟糕了。   “家里有啥喜事?长英找好对象了?”   徐寡妇忍不住嘲讽了句,知道陆母最担心陆大姐的婚事,就专往这上头扎。   陆母一点都不生气,两幢房子快回来了,她才不和没房子的寡妇生气,就像丈夫说的,不能欺负弱小,跌份儿。   “长英找不找对象都无所谓,我现在也想开了,家里有五间房呢,长英娘仨住在家里还热闹些,又能帮我干些家务,挺好的。”   陆母满不在乎的口气更刺激了徐寡妇,她故意问:“长英天天住在家里,糖糖没意见?”   “我家糖糖可是干大事的,她还天天劝我,别催长英找对象,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能再找人品差的王八蛋了,糖糖还担心长英住着不舒服,准备和长川搬出去住呢,让我给拦住了,家里又不是没房,搬出去干啥!”   陆母就等着问这话呢,立刻滔滔不绝地夸了儿媳妇一通,再炫耀了一波五间房,听得徐寡妇心里像灌了一坛醋一样。   “糖糖他们能搬去哪住?”   明知道陆母可能不会有好听话,可徐寡妇还是没忍住问。 第447章 你知道那丑八怪是谁吗   陆母早等着她问,立刻甩了手上的青菜,屁股还挪了下,找了个舒服的坐姿,开始了她的表演。   “他们住的地方可多了,沈家你晓得的,那么大的宅子,空了好多房间,沈神医和蒋大夫巴不得糖糖搬去回春堂住,爱住几间住几间,其实住去回春堂也挺好,糖糖上班上学都方便,老陆也同意的,可我舍不得,糖糖这孩子懂事,就没答应。”   陆母边说边挥着手,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徐寡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几次都想抬脚走人,可她又想听下去,倒要看看陆母能吹出什么花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孙女,沈家好几个孙子呢,能同意糖糖回去住?”徐寡妇压根不信,肯定是陆母在吹牛。   “他们兄妹感情好的不得了,就糖糖的双胞胎亲哥,结婚那天还扒嫁妆车跟过来,哭得眼泪汪汪的,死活不让妹妹出嫁,还有两个堂哥也跟亲哥一样,沈家就糖糖一个孙女,还是好不容易认回去的,可不跟眼珠子一样疼嘛。”   陆母朝脸色难看的徐寡妇瞟了眼,心里痛快极了,也不管徐寡妇爱不爱听,继续显摆:“还有我家长川单位也能分房,长川刚立了大功,工资提了三级,现在每个月发六十五块,年终还有奖金,逢年过节还发节礼,前阵子发的带鱼吃了半个月才吃完呢,长川领导说了,能给他分两间房。但他单位有点远,糖糖上学不方便,还是住家里方便些,我还能给他们炖补汤,这俩孩子上班上学都蛮辛苦。”   “长川立了什么功?工资涨这么快?”   徐寡妇脱口而出,语气怀疑,陆长川才去单位半年不到,怎么可能涨这么快?   “他是保密单位,立的啥功我和老陆都不知道,反正是大功,要不然能连涨三级?我家糖糖工资也涨了,现在比长川工资还高,具体多少我也没问。反正挺高的,糖糖以前一个月给我四十块,现在给五十了,我哪花得完啊,全都存起来了,反正以后都给他们的。”   陆母一点都不生气,她知道徐寡妇是嫉妒,这骚货一家的工资加起来,都没有她儿媳妇高,想想也是,三个儿子没一个有出息的,还那么能吃,换了她是徐寡妇也闹心,以后她还是客气点吧。   强者不能欺负弱者嘛,老陆和糖糖都这样说,她可是听劝的。   徐寡妇嘴都气歪了,她自从被派去扫厕所后,工资就降了,家里现在只有她和大儿子挣工资,加起来也才六十来块,小儿子又吃得多,二儿子不肯去干活,天天缩在家里睡觉,好在顾惜惜那丑八怪弄了纸盒来糊,每个月能糊十几块,用不着她给钱。   可还是经常捉襟见肘,想买点肉吃都不敢,不像陆家,隔三差五不是鱼就是肉,做菜放油也多,煮个面放一大勺猪油,还煎两个蛋,这样的生活她想都不敢想。   更让她嫉妒的是房子,她一大家子挤两间房,陆家却到处都有房子住,凭什么?   “你家长川娶了个好媳妇,有沈家帮衬,涨工资都比别人快一些。”徐寡妇酸溜溜地刺了句。   她才不信什么立功的鬼话,陆长川只是个技术工,又不是去打仗,能立什么功?   还不是沈家帮衬的,这年头靠的不是真本事,而是关系,她家大河技术好,还肯出力,可工资好几年都没涨,比大河进厂迟的,技术不如他的都涨了,还不是那些人有关系,她家大河就吃亏在没关系上了。   但凡大河也能娶个顾糖糖那样的媳妇,哼,比陆长川出息多了!   “那倒是,长川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就是娶了糖糖。”   陆母十分赞同,儿媳妇救了儿子的命,还治好了丈夫的腿,是陆家的大功臣,而且她心知肚明,徐寡妇并没说错。要不是沈家帮衬,儿子压根没可能调去研究所。   有沈家扶持,再加上她儿子也有能力,才有现在的一切,这些都是丈夫和她分析的。   徐寡妇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想再听陆母吹牛了,拔腿就要走。   “和你家牛大江住一起的那女人,虽然丑了点儿,但蛮勤快,一天到晚都不出门,不是糊纸盒就是做饭干家务,你也管管牛大江,别动不动就打人。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嘛!”   陆母忍不住劝了几句,她都亲眼看到几回,牛大江对那丑女人又打又骂,还踹了几脚,可一点没留情面,根本没当人看,看着怪可怜的。   那丑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哑巴,从来没见她说过话,走路低着头,到现在陆母都没见过正脸,只听人说长得丑,而且瘦得骷髅一样,也就牛大江这种牢改犯才不嫌弃了。   徐寡妇朝她古怪地看了眼,冷笑道:“你可真是菩萨心肠!”   “你什么意思?我就是看不过牛大江打女人,一个大男人成天不干活,靠女人养着,还脾气那么大,你当婆婆的也不管管!”   陆母没好气地怼过去,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打女人,牛大江就是个废物点心。   “儿大不由娘,我管不了他,再说了,那丑八怪你知道是谁吗?”徐寡妇表情也很古怪,看得陆母心里毛毛的,隐隐不安。   她冷哼了声,怼道:“我哪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   徐寡妇心情突然好了,等哪天朱向华认出顾惜惜那扫把星了,肯定会大吃一惊吧?   她扭了扭腰,一步三摇地出去了,最近她和菜市场卖肉的老刘处得还行,以前她肯定瞧不上老刘,又矮又丑。但现在她想开了,男人还得良心好,丑就丑点呗。   老刘每天都会给她留骨头,虽然没多少肉,可炖汤挺鲜,还能炖出不少油,最近天天喝骨头汤,肚子里都不寡淡了。   陆母皱紧了眉,这骚货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那些话,那丑八怪到底是谁?   “朱姐择菜哪,你这青菜真水灵,咱们楼最能干的就是朱姐了,买菜也比我们买的好些。”   周师傅新娶的老婆提着一篮子菜进来了,一进门就开始吹捧,这女人叫柳银娇。虽然没文化,可很会来事儿,一嫁过来就看清了楼里的形势,天天拍陆母的马屁。就连陆母刷马桶,柳银娇都能夸出花来。 第448章 丑八怪就是顾惜惜那扫把星   陆母本来不喜欢柳银娇,她还是同情周师母的,觉得柳银娇占了周师母的位置,而且说来也奇怪,周师傅以前对老婆动辄打骂,没有一点情义,现在反而变好了,对柳银娇挺好,前阵子还下来提水了,以前这种活周师傅可不会干,都是周师母自个干。   但陆母后来也想明白了,柳银娇是周师母死了后才嫁过来的,周师母的悲剧和她没关系,周师傅改好了,那也是柳银娇自个的本事,只能说周师母没福吧。   而且周红梅姐妹和柳银娇处得也挺和谐,人家亲闺女都没意见了,她一个外人还有啥纠结的。   当然,陆母对柳银娇打消嫌隙,主要还是听了顾糖糖的话后。   “柳银娇情商挺高,周师傅现在脾气变好,一是受了刺激,二就是被柳银娇哄的,她这样的女人不管嫁给谁都能过上好日子。”   顾糖糖对柳银娇的评价很高,陆母虽不懂情商是什么东西,但她现在最听儿媳妇的话。既然儿媳妇说柳银娇可以处,她也不再端着了。   柳银娇有心巴结陆母,不着急上楼,搬了把小凳子坐下来帮忙择菜,顺便聊聊八卦。   “朱姐你知道不,三楼那个最近和卖肉的老刘好上了。”   柳银娇朝上指了指,语气暧昧。   “老刘?不可能,她瞧不上。”   陆母斩钉截铁,她认识老刘,长得跟武大郎一样,好几年前就看中了徐寡妇,还托人来说过媒,但徐寡妇没答应,嫌老刘太丑。   “真的,朱姐你没发现三楼最近天天炖骨头汤,以前她哪舍得买骨头,这些骨头都是老刘给的。”   柳银娇一说,陆母想起来了,还真是这样,最近徐寡妇天天喝骨头汤,气色都好了不少,难道真勾搭上了?   “以前她瞧不上,现在可不一定,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再端着只能喝西北风。”   柳银娇很瞧不上徐寡妇,她也当了十几年寡妇。但她不会像徐寡妇那么蠢,不管怎么浪,都得教养好孩子,徐寡妇的三个儿子,真没一个教育好的。   “老刘那人还不错,丑是丑了点儿,可人实在,是过日子的人。”陆母说道。   “那倒是,她这回眼神好了。”   柳银娇十分赞同,周师傅和老刘这两个男人,要是让她选择,她会选老刘。   嫁给周师傅是无奈而为之,农村太苦了,而且她得为孩子的前程考虑,她可以一辈子在农村吃苦受累,可她的孩子得出来。所以有媒人来说,一听是城里死了老婆的男人,还有正式工作,而且只有两个女儿,柳银娇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朱姐,我和你打听个事儿,印染厂是不是又要招学徒工?”柳银娇问。   “好像是吧,你怎么不问老周,他在上班最清楚。”陆母疑惑反问。   “他忙的很。”   柳银娇语气含糊,不想提周师傅,其实是当初嫁进来时,周师傅就明确表过态,不会替别人养儿子,柳银娇和死的男人生了一儿一女,大儿子十六了,小女儿十四。   她嫁过来后,儿女都留在老家,她时常寄些钱回去,她嫁进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儿女的前程,和街坊邻居们搞好关系,也是为了多打听消息。   陆母也没多想,还问:“你想去当学徒工?不行,你年纪大了,厂里都招年轻的。”   “不是我,给我儿子问的,他十六了,身体很好,力气也大,还是初中毕业生。”柳银娇笑着说。   “你还有儿子?”   陆母脱口而出,又觉得太失礼了,表情讪讪的,解释道:“我们都以为你没孩子,你有孩子怎么不带进城?”   柳银娇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家里就两间房,住不了这么多人,我儿女都挺懂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儿子十六,闺女十四,老家还有孩子叔伯照顾,我挺放心的。”   陆母虽然心思单纯,但也没那么好骗,一听就知道是周师傅不愿意,不过也能理解,现在粮食紧张,自个都吃不饱,肯定不愿给别人养孩子。   “等老陆下班了,我帮你问问吧。”   陆母对柳银娇的印象好了不少,一个寡妇在农村拉扯大两个孩子,还供孩子上到初中,又一心为孩子前程打算,挺有责任心的,比徐寡妇强多了。   “谢谢朱姐啊,我儿子什么苦都能吃的,嘴也甜,他成绩本来很好的。但家里实在没钱了,他主动休学的,唉,都怪我没本事。”   柳银娇十分自责,陆母安慰了她几句,两人的关系一下子近了不少。   “朱姐,我和你说个事,昨天我听隔壁弄堂的人说,牛大江的那个丑老婆,以前也是东城人,好像还在隔壁弄堂租过房子,和牛大江是认识的。”   “本地人?她叫什么?”   陆母一下子警觉了,有了不好的猜想。   “好像叫什么惜惜,他们还说和你家糖糖有关系,我觉得不可能,糖糖可是大学生,还是沈神医的孙女,怎么可能和那种人有关系。”   柳银娇并不清楚以前的那些事,她就是偶尔听到别人提起这事,和陆家的儿媳妇顾糖糖有点关系,就跑过来献殷勤。   “啪。”   陆母手里的菜掉了下去,神情惊愕,顾惜惜竟回来了?   难怪徐寡妇刚才说话那么古怪,原来这骚货早知道了。   “银娇谢谢你啊,我去打个电话。”   陆母坐不住了,她得和儿媳妇说一声。   “哦,朱姐你慢点儿,小心!”   柳银娇有点懵,不明白陆母怎么会这么大反应,那个丑女人难道真和顾糖糖有关系?   陆母过门槛时差点摔倒,站稳后急匆匆地去打电话了。   顾糖糖刚回到宿舍,就听宿舍管理阿姨叫她听电话。   “糖糖,出大事了!”   话筒里是陆母的喘气声,话都说不清。   “妈,你别急,慢慢说,是不是家里出事了?”顾糖糖声音平和,渐渐安抚了陆母,她喘匀气后,才说道:“牛大江带回来的那个丑女人,你知道是谁不?”   “是谁?”   顾糖糖松了口气,陆母刚刚那么着急,她还以为陆长川又出事了呢。至于牛大江带来的丑女人,她一回都没见过,倒经常听陆母说起。   “顾惜惜那扫把星!” 第449章 后悔莫及的顾惜惜   顾糖糖愣住了,竟然是顾惜惜?   她怎么和牛大江扯在一起了?   “妈你别着急,我放学后去看看,就算是顾惜惜也没什么。”   “我不急,就是提醒你一声,这女人坏的很,你要小心些啊!”   “我知道了,谢谢妈。”   顾糖糖笑了,现在的顾惜惜翻不出花了,跟着牛大江那种人,每天过得跟畜牲一样,她猜测,顾惜惜现在一定很后悔。   牛大江抱着厚厚的一摞纸盒回来了,顾惜惜三天糊好的纸盒挣了两块钱,转眼间就被牛大江换成了烟和酒,顾惜惜一分都没看到。   累得头晕目眩的顾惜惜,趁牛大江出门了,躺床上歇会儿,她全身都疼的很,骨头缝都疼,糊纸盒要保持一个姿势,时间一长,脖子和胳膊特别僵硬,视力也更差了,看人都是一团模糊。   顾惜惜按了按太阳穴,头也疼得很,她大概要死了吧?   死了也好,她可以解脱了,可她还是不甘心啊。   为什么她要受这些折磨?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她什么都没做,可所有人都怪她,老天爷也惩罚她,让她被牛大江这个魔鬼羞辱折磨,顾糖糖却成了人上人,还是光荣的大学生。人人都羡慕夸赞顾糖糖,人人都鄙弃她顾惜惜。   为什么会这样?   顾惜惜躺在床上自怨自怜,眼睛有了涩意,可流不出眼泪,她又想起了陈野,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还记得她吗?   门重重地被撞开,巨大的动静吓了顾惜惜一跳,神经一下子崩紧了,睁开眼就看到了牛大江,还有那一摞山一样的纸盒。   “躺你妈比啊,起来干活,老子可不养吃闲饭的!”   牛大江一把揪住顾惜惜的头发,用力一拽,人就被拖到了床下,坚硬的水泥地狠狠地撞击着顾惜惜的膝盖,剧痛让她更晕了。   “我刚糊了那么多,求你让我歇歇……”   顾惜惜苦苦哀求,她真的太累了,再糊纸盒会死的。   “才两块钱而已,老子喝酒都不够,赶紧把这些糊了,不糊好不准吃饭!”   牛大江凶狠地踢了脚,顾惜惜蜷缩成一团,习惯地抱紧了头,剧痛让她不再头晕,可身上却更疼了,她现在好想去死,活着这么痛苦,还不如死了算了。   如果她现在还是顾金凤的女儿,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疼痛让顾惜惜有点恍惚,她好像看到了顾金凤,怀里抱着个小女孩,大半夜焦急地跑去医院,接下来画面又变了,小女孩发烧了,被顾金凤抱着哄,一放在床上就哭闹,顾金凤抱了她一晚上,姿势都没变。   画面不断变换,都是小女孩和顾金凤,顾惜惜知道,那个小女孩就是她,嘴里流进了苦涩,是她的眼泪。   干涩了许久的眼睛,终于流出了眼泪,又咸又苦,顾惜惜突然放声大哭,她后悔了。如果顾金凤还活着,一定不会让牛大江欺负她的。   她不应该对顾金凤下毒的,她亲手斩断了顾金凤的爱,还亲眼看到顾金凤死在她面前。   她错了,大错特错。   牛大江愣了下,随即大怒,打得更凶狠了,骂骂咧咧的,“老子救了你,让你干点活怎么了,哭也得干活,赶紧起来!”   “你打死我吧,我不活了!”   顾惜惜不想起来,就这样被牛大江打死算了。   她这样不管不顾,反倒震慑住了牛大江,真打死顾惜惜他舍不得。毕竟现在他还得靠顾惜惜糊纸盒赚钱,现在饭来张口,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生活挺惬意,打死了顾惜惜可过不上这种好日子了。   “还敢犟嘴,长本事了?老子扒光你衣服扔出去,反正你是个贱货!”   牛大江一把提起顾惜惜,打开门就要出去,顾惜惜慌了,她不怕死,可她怕丢脸。   “我干活,现在就干。”   顾惜惜屈服了,牛大江狰狞又得意地笑了,将她甩在地上,打开一瓶酒,就着花生米喝了起来,一口酒,一粒花生米,再抽支烟吞云吐雾,比神仙还快活。   沉浸在快活中的牛大江,没看到顾惜惜怨毒的眼神,顾自喝着酒。   顾糖糖放学后,特意去了趟隔壁弄堂,顾惜惜正好在楼下洗衣服,佝着瘦骨嶙峋的背,吃力地搓洗衣服。虽然只是背影,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死哪去了?给老子倒水!”   楼上传来牛大江的吼声,听起来像喝了酒,陆母说牛大江最近染上了酒瘾,每天也不干活,靠顾惜惜糊纸盒赚钱买酒。   顾惜惜像惊弓之鸟一样跳了起来,手都没来得及擦干,就跑上楼。   “聋了?老子的话都不听了,再给老子装聋,老子把你卖到山沟沟里,好歹也能卖个十块钱。”   “你想烫死老子?”   “打死你个贱货,一天不打就犯贱!”   顾糖糖站在楼下,听着顾惜惜哀怜的求饶声,心里并没多少报复的快感,她厌恶家暴男,可被家暴的是顾惜惜,所以她不会阻止。   “又开始了,和这种人住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街道办也不管!”   “那顾惜惜也是可怜,怎么就和牛大江在一起了,迟早要被打死!”   “她有什么可怜,她害牛大江坐牢,现在这就叫因果报应,自作自受!”   邻居们议论纷纷,对顾惜惜并不同情,只是嫌牛大江的动静太吵,打扰到了他们的生活。   顾糖糖不想再听了,转身推着自行车走了,才走了几步,她下意识地扭过身,和下楼的顾惜惜对上了。   顾惜惜脸上有很多丑陋的疤,面目全非,头发蓬乱,脸上还添了不少新伤痕,她也看到了顾糖糖,愣住了,随即低下头,转身进了房间。   过了许久,顾惜惜才出来,顾糖糖已经不在了。   “听朱向华说,顾糖糖现在工资比也陆长川还高,陆长川一个月可有六十五块。”   “朱向华吹牛吧,她一个大学生能拿这么高工资?”   “应该不是吹牛,顾糖糖可不是一般的大学生,人家医术高明啊,搞出了好多方子,都献给国家了,救了不少人的命呢,多发点工资也是应该的嘛。”   “她可真厉害,不愧是沈神医的孙女,陆家真是走了狗屎运,娶了这么好的儿媳妇!”   邻居们七嘴八舌,顾惜惜都听到了,身体像处在冰窖一样冷,顾糖糖比她以为的过得更好,还比以前更漂亮了,她却这么狼狈。   现在的她和顾糖糖,就像天上的云和地上的烂泥,顾糖糖一定在嘲笑她吧? 第450章 陈野的新对象   顾糖糖之后没再找顾惜惜,本来她想教训这女人,替沈宵云报仇。但看到顾惜惜的惨状后,她觉得没必要再报复了。   就让顾惜惜和牛大江互相折磨吧,这样的生活对顾惜惜来说,比地狱还痛苦,也是最好的惩罚。   转眼间到了暑假,顾糖糖每天要去回春堂看诊,陆长川则获得了去工农兵大学进修的机会,是研究所的名额,等九月就去报道。   同样去报道的还有沈宵云和陈野,而且很巧,他们都在东城大学,沈宵云和陆长川都是机电专业,陈野则是外语专业。   顾糖糖知道,不出意外的话,陆长川他们应该是最后一批工农兵大学生了,77年恢复高考,上大学就要靠真本事了。   陆母这些天嘴都合不拢,走路都像飘,她太高兴了,儿子儿媳妇都成了大学生,毕业了后就是干部,陆家要发达啦。   暑假匆匆过去,陆长川和沈宵云都去大学报道了,每天功课都很紧张,天天晚上都要学习到深夜。自从当了大学同学后,陆长川和陈野的关系又近了些,顾糖糖也没再反对他们交往,毕竟陆长川的死劫都过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秋天,开学两个月了,周末吃晚饭时,陆长川说明天陈野要来吃饭,可能会带个姑娘,让陆母准备一下。   “小陈处对象了?姑娘是干啥的?”陆母一下子来了兴趣。   “他同班同学,也不知道处好了没,听陈野的口气好像没有。”陆长川拿不定。   “没处好怎么会带到朋友家吃饭?小陈这回眼光真不错,比以前强。”陆母夸了句,同班同学说明姑娘也是大学生,比顾惜惜强百倍。   第二天中午,顾糖糖见到了陈野的女同学,不是多惊艳的相貌。但端庄大方,容貌秀丽,全身都散发着书香气,一看就是家世很好的女孩。   “你好,我叫余胜利。”   女孩大大方方地介绍了自己,还主动解释了名字的由来,“我刚出生时,正好边境战事吃紧,我爷爷就给我取名胜利,结果我刚满月,咱们就打胜仗了。”   “你爷爷肯定很开心。”顾糖糖客气地笑。   “是啊,他老人家对我很好。”   余胜利微微笑了笑,又一一和陆家人问好,并送上礼物,一瓶茅台酒,一兜水果,礼相当重。   “你这孩子太客气了,来吃饭还带这么贵重的酒,以后可别这样了。”   陆母怪不好意思,一瓶茅台酒要八块钱呢,这姑娘一看就是富裕人家,出手太阔气了。   “以后我就只带嘴来,您别嫌我就行。”   余胜利很会说话,没一会儿就把陆母哄开心了,和佳佳琪琪两个孩子也聊得很好,一点都没有初次见面的拘束。   吃饭时,余胜利的礼仪也很好,还会说一些新鲜事,用餐气氛很轻松,吃过饭后,余胜利和陈野就告辞离开了。   “这姑娘真不错,没啥心眼,和小陈挺般配。”陆母对余胜利赞不绝口,还念叨着要吃陈野的喜酒,她得封个大红包。   顾糖糖笑了笑,余胜利确实不错,和陈野门当户对。但心眼可不少,没心眼的是颜如玉,那姑娘才是真的缺心眼,余胜利可不是。   介绍自己时,刻意强调名字的由来,那么关心边境战事,还能时刻掌握战事情况,显然余家老爷子不是一般人,至少也是陈老爷子那样的级别。否则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知道边境战事的情况?   短短的介绍就说明了自家门第不一般,也表明她在老爷子心里的地位很高,显然是孙辈中比较受宠的那个,而且余胜利八面玲珑,嘴甜会哄人,第一次见面就将陆母哄得那么开心,这样的女孩很适合大家族。   顾糖糖很佩服余胜利,但并不想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太累了,还是颜如玉和水玉心这样的更好相处,没那么多心眼子。   之后陈野又带了余胜利来吃了几次饭,每次余胜利都带了礼物,不过都是水果这些寻常东西,没再送茅台了,陆母对她的印象极好。   这天陈野又带着余胜利来吃饭,吃着吃着,陆母冷不丁问:“小陈,小余,你们什么时候办酒?”   余胜利脸红了红,朝陈野看了眼,陈野也怪难为情的,含糊道:“看家里安排。”   “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得抓紧时间了……”   顾糖糖在桌下轻轻拽了下陆母衣服,冲她使了个眼色,陆母愣了下,立刻转移话题,没再提这事了。   陈野松了口气,坐他旁边的余胜利,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依然落落大方地和陆母聊天,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   之后陈野谈兴淡了不少,一直都是余胜利在说,他偶尔插一两句,陆母也瞧出他不对劲了,等这两人离开后,她忍不住问:“小陈和小余怎么回事,不是在处对象吗?怎么一问结婚小陈就不吭声了?”   “陈野还没拿定主意。”陆长川说道。   陆母沉了脸,替余胜利打抱不平,“小陈这事办得不地道,既然没拿定主意,就不应该耽搁姑娘,天天带着小余来我家吃饭,弄堂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处对象了。万一以后不结婚,小余的名声都坏了,还怎么嫁人?”   “余胜利自个愿意的,你瞎操什么心呀。”   陆长川替朋友解释,他说明也觉得陈野这样不妥,但知道原因后,就不再提了。   你情我愿的事,别人管不着。   “余胜利家里情况有点特殊,她要是不和陈野在一起,家里就要安排她嫁人,那个男人她不喜欢,陈野热心肠就答应了。”陆长川解释道,还说了余胜利的家庭情况。   余老爷子级别确实不低,但余胜利家却有点特殊,她父亲是老爷子的长子,是余老爷子在农村的原配生的,老爷子打仗多年没回家,原配以为他死了,就带着她父亲改嫁,余老爷子也娶了新夫人,后来回老家探亲,才认回了余胜利父亲。   但她父亲已经娶了媳妇,自然也是农村姑娘,她父母没文化,还爱慕虚荣,进城后没少给余老爷子丢脸,老爷子以前还对长子有愧疚之心,可在新夫人的有意安排下,看到了长子经常出洋相,老爷子的愧疚也一日淡过一日,所剩无几了。 第451章 假结婚吧   余胜利是小女儿,不过她出生的时机很巧,正好赶上战事吃紧,余老爷子当时心情烦躁,得知又添了个孙女,就随口取了个胜利的名字。   结果一个月后真的胜利了,余老爷子这才对这个小孙女上了心,再加上余胜利从小就聪明伶俐,嘴也甜,还有眼力见儿,很招余老爷子的喜欢。   但再得宠也改变不了余胜利的尴尬地位,她父母不争气,在家里可有可无,余老爷子近几年身体不太好,是余夫人管家,她和余夫人没有血缘关系,自然不会替她真心考虑。   余胜利从小就明白,父母靠不住,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老爷子。所以她费尽心机地讨好老爷子,可惜老爷子身体太差,经常犯糊涂,护不住她了。   余夫人安排她嫁的对象,家世也很好。但原本是她堂姐的对象,堂姐是余夫人的亲孙女,那男人家世是好,可他是个纨绔子弟,祸害了不少年轻姑娘,这桩婚事是余老爷子和男人爷爷订下的,说要将孙女嫁给老兄弟的孙子。   余家就两个孙女,余胜利和她堂姐,论理应该堂姐先嫁。   可余夫人很精明,去年就给堂姐订了亲,对方是个很优秀的男子,余家只剩下余胜利一个孙女了,偏偏那个纨绔子弟的爷爷前两年去世,余老爷子又重信,这婚约肯定不能作废,堂姐不嫁,就只能余胜利嫁了。   “怎么这种人家也搞包办婚姻,哪能逼亲孙女嫁那种男人啊!”陆母不满道。   明知道男人五毒俱全,还要逼孙女跳火坑,这余家的老爷子也是个老糊涂。   “他们这样的人家,联姻是为了壮大家族势力,那个男人虽然是纨绔子弟,可他几个堂兄弟却很争气,余家现在境遇不比从前,联姻对余家有好处。”   顾糖糖对大院的事有些了解,颜如玉经常和她聊大院的八卦,余家和那个纨绔子弟家都说过,纨绔子弟确 实不是好东西,可他的亲哥哥却相当争气,几个堂兄弟也很厉害,比余家的几个男人出息多了。   余夫人不想亲孙女受苦,又舍不得纨绔子弟家的势力,就把主意打到了余胜利头上。但余胜利也不是吃素的,找上陈野打掩护。   陆母摇了摇头,“嫁过去没好日子过,再有势力又怎样,小余怪造孽的。”   她又问:“ 我看小陈对小余挺不错,要是没感情也不至于帮忙了,索性结婚呗。”   “感情上的事外人哪知道,你以后别问了,陈野自有打算。”陆长川提醒。   “知道!”   陆母撇了撇嘴,有点瞧不上陈野的优柔寡断,不喜欢就别掺和,掺和了又不娶,陈野这事办得不咋样。   顾糖糖也是一样的看法,陈野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优柔寡断,还感情用事,陈野对余胜利可能有些好感。但没发展到喜欢,又同情余胜利的境遇,才答应陪她演戏,可却没想过后果。   不过余胜利肯定有办法,这姑娘说不定早有打算了。   被陆家人议论的两人,此时正推着车慢慢走着,现在是周末,又是中午,马路上人还不少,两人都长得好看,又衣着得体,气质不凡,看起来很般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对不起,连累你了,以后我们减少接触吧,免得你在陈叔叔和阿姨那儿不好交差。”余胜利歉疚道。   “没事,你那边解决得怎么样了?”陈野问。   “我奶奶最近又找了个新理由,说老爷子身体越来越差,得冲冲喜。”余胜利苦笑。   陈野皱紧了眉,气愤道:“冲喜为什么不让你堂姐冲?不管怎么论,都得你堂姐先出嫁吧。”   “堂姐对象在国外,暂时回不来,而且她怎么舍得让堂姐担着冲喜的名声嫁出去。”   后一句余胜利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嘲讽,堂姐的对象是外交官,年轻有为,家世也好,肯定不会同意冲喜,只有她这种不受重视的孙女,才会被任意轻践。   “你奶奶还是让你嫁那王八蛋?”陈野关心地问。   “除了他还能是谁,算了,你别管了,我自有打算。”余胜利开朗的笑容变得愁苦,陈野看得有些刺眼,他见不得朋友这样被欺负。   刚去上学时,他跟不上课程,尤其是口语课,他听不懂也不会说,多亏了余胜利给他补课,才慢慢跟上了。所以陈野很感激余胜利,他俩的关系也越来越近。   得知余胜利的苦恼后,陈野就主动提出帮忙,余胜利犹豫再三后答应了,其实陈野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思,对余胜利肯定有好感,可还并没有结婚的冲动。   陈野不禁想起了以前和顾惜惜在一起的时候,顾惜惜喝水烫了他都会心疼,去上班都会担心顾惜惜,白天黑夜都在思念,那样的才是爱情吧?   可顾惜惜却辜负了他的爱,他的心也死了,他妈介绍了那么多姑娘,都很优秀,可他却再没动心过。   对余胜利也只限于朋友之间的好感,那种刻骨铭心的爱可能再不会有了吧。   陈野皱紧了眉,想了想,便说:“要不我们结婚吧,不是真的结婚,就是领个证,以后你什么时候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婚。”   反正他的心已经死了,和谁结婚都一样,索性帮余胜利解决麻烦,而且假结婚也有好处,他妈就不会再催他了,他能落个耳根清净。   “和我结婚可有很多麻烦,你确定?”余胜利笑着问。   “能有多麻烦,就这样吧,明天去领证。”   陈野语气轻松,他才不怕纨绔子弟那一家子,而且他和余胜利相处得很不错,想来当假夫妻也会很愉快吧。   “行!”   余胜利也没矫情,痛快答应了。   两人相视一笑,准备骑车离开。   “你特么死去哪了?让你买个酒半天不回,老子还以为你死了呢,你杵在这儿干什么?”   远处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陈野扭头,看到个瘦削的背影,应该是个女人,穿得破破烂烂,头发很乱,像叫花子一样,被一个男人揪着头发殴打,女人只是抱紧头,不住躲闪。 第452章 又一起凶杀案   “我错了,回去再打好不好?求求你……”   顾惜惜低声哀求,她不想被陈野看到自己的狼狈样。   刚刚她出来买酒,看到了陈野,还和以前一样英俊,只是身边多了个漂亮姑娘,看两人的相处模样,关系肯定不一般。   果然,顾惜惜听到陈野和姑娘说结婚,明天就要去领证了,她心里最后的一点希冀,也彻底死了。   这些日子顾惜惜一直在想,或许陈野心里还有她吧。毕竟曾经陈野那么爱她,除了顾金凤外,陈野是第二个对她好的人。   如果陈野知道她过着地狱一般的生活,是不是会来解救她?   顾惜惜一直靠着这个信念安慰着自己,今天她终于等到了陈野,可希望却彻底破灭了。   陈野喜欢上其他女人了,还要结婚了,估计早忘记她了吧?   牛大江并未理会顾惜惜,反而打得更凶了,只是他的拳头并没落下去,被人架住了。   “大街上打女人,你可真威风!”   陈野并没认出牛大江,更没认出顾惜惜,他纯粹是看不过去。   余胜利也说道:“她是你老婆吧?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你一个大男人打老婆算什么本事!”   她又对顾惜惜安慰道:“别怕,现在是新社会,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说,会有人替你作主的。”   顾惜惜低着头,不住摇头,身体剧烈颤抖着,她现在只想陈野快点走,不要认出她,可她又希望陈野能认出她,她想知道陈野会怎么做?   “老子的女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关你们屁事,吃饱了撑的!”   牛大江喝了酒,醉熏熏的,并没认出陈野,他一把推开余胜利,想再教训顾惜惜。   余胜利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幸亏陈野扶住了。   顾惜惜眼角余光看到陈野紧紧搂着余胜利,还关心地问她有没有伤到哪,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就像以前对她一样,这一幕像刀子一样,扎得顾惜惜心在滴血,就连牛大江的拳头都不及这一刀。   “你这人怎么回事?脑子有病吧!”   陈野很气愤,让余胜利去一旁站着,对着牛大江抡了一拳头,他看着文质彬彬,其实打架还行。毕竟在部队锻炼过,牛大江成天喝酒,身体其实早垮了。   没几下牛大江就被打趴下了,被陈野按在地上,像狗一样卑微。   陈野对还低着头的顾惜惜说道:“你要勇敢反抗,别一味顺从,现在是新社会,男女平等了,你得坚强起来。”   “你可以找妇联给你作主,别害怕,跟着这种酒鬼没未来的。”余胜利也过来劝,牛大江身上酒气熏天,眼睛赤红,明显是酒鬼。   顾惜惜还是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点头,缩紧了身体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余胜利不由皱眉,对陈野说:“会不会这里有问题?”   她指了指头,觉得像是傻子,要不然怎么半天不说话?   “可能吧,要不送她去街道办吧。”   陈野也觉得是傻子,就打算送顾惜惜去街道办,再送回家肯定会被酒鬼丈夫打死,余胜利也赞同,他们去牵车,就这一会儿工夫,顾惜惜便跑了。   那么瘦的身体,跑得很快,没多会儿就跑得无影无踪,其实顾惜惜没跑远,她躲在角落里,偷偷注视着陈野,她舍不得移开目光,贪婪地看着陈野英俊的面容。   “真是傻子,算了,别管了。”余胜利皱眉,总觉得那傻子女人很违和,说不出的古怪。   “走吧。”   陈野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也只得放弃,从始至终,他都没认出顾惜惜来。   等他们走远后,顾惜惜从墙角后走了出来,浑浊的泪水流满了脸,她的心好痛,就算她变丑了,可依然还是顾惜惜,她就站在陈野面前,可这男人却认不出她了。   她真的有那么丑吗?   不是说,深爱的人就算变成灰,也会一眼认出来吗?   顾惜惜摸了摸脸,凹凸不平,就像是坑坑洼洼的土地,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坐在镜子前,分开了蓬乱的头发,她已经很久没照镜子了。   “啊……”   顾惜惜吓得捂紧了嘴,镜子里的丑女人是谁?   丑得像鬼一样,不可能是她,肯定是镜子出问题了,顾惜惜打湿了毛巾,神经质一样擦拭着镜子,擦得光可鉴人,可她还是停不下来,因为镜子里的鬼还在。   直到她擦累了,顾惜惜才不得不接受事实,那只可怕的鬼就是她,她真的丑得不能见人了,难怪陈野认不出她。   顾惜惜又庆幸了,幸好陈野没认出她,还是在陈野心里保留她美好的模样吧。   牛大江骂骂咧咧地回来了,见顾惜惜坐着没干活,又将她打了一顿,顾惜惜一声没吭,像木头一样,任由他殴打。   等牛大江打累了,死猪一样躺在床上睡觉,顾惜惜坐在地上,漠然看着床上的男人,过了许久,她慢慢起了身,拿起了菜刀。   这天晚上很平静,和平常一样,大家都一觉睡到了天明,天一亮,弄堂就热闹了。除了说话的声音,还有炸油条的香味,以及倒马桶的臭味,这都是弄堂独有的味道。   吃过早饭,大家都去上班,日子就是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并没人发现顾惜惜和牛大江好几天没露面了。   只是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谁会去关心他们呢。   天气越来越冷,今年的第一场雪飘下来了,徐寡妇特意炖了骨头汤,要送给牛大江,她敲了半天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还有一股怪味。   这天,长乐坊弄堂又出大事了,顾糖糖放学回来,就看到了停在弄堂口的警车,围了好多人,人山人海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死了好几天了,脖子都割断了,吓死人呢。”   “女的也死了吧,我就说迟早要出事,哪能这样打人呢。”   “老张要哭死了,这间房死了人,以后谁还敢租。”   “谁让他租给牢改犯了,活该!”   议论声很大,顾糖糖听了些,应该是出了凶杀案,女的杀了家暴男,她一时半会还没联想到顾惜惜身上,对这种事也不感兴趣。 第453章 顾惜惜死了   “让一下!”   几个公安抬着尸体出来了,蒙上了白布,看不清脸,顾糖糖退到了一旁,准备回去了,一阵风吹来,掀起了白布一角,露出了尸体的脸。   虽然乱发蒙着脸,可顾糖糖还是认出了,是顾惜惜。   她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是顾惜惜,那被杀的应该是牛大江了?   “大江,你死得好惨啊,我可怜的大江……”   徐寡妇的哀嚎声传了出来,她扒着牛大江的尸体不放手,哭得惨绝人寰。   “糖糖,回家了,这种晦气事别看。”   陆母跑了过来,拽着她走。   “妈,到底怎么回事?”   顾糖糖也不想看,只是有些感慨,顾惜惜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徐秀英去送骨头汤,敲了半天门没开,屋子里还有股怪味,她觉得不对劲,就找人撞开了门,人都有些臭了。”陆母表情很难看,因为她没忍住好奇心,去看了眼尸体,现在她连龙肉都吃不下了。   “活该,这两人都不是好东西,死了才好。”   陆母骂了句,死了还要碍她的眼,害她吃不了饭。   顾惜惜和牛大江的死,在弄堂里并没掀起多大的水花,最伤心的人就是徐寡妇和房东老张。一个伤心儿子惨死,一个则难受房子租不出去,一年少赚十几块钱。   牛大河兄弟对牛大江的死无动于衷,他们去公安那儿领了两人骨灰,连墓地都没找,全给洒到山上了,徐寡妇也不知情,她病倒了。   顾糖糖给顾外公说了这事,顾惜惜是顾外公心里的刺,现在她死了,顾外公的刺也该拔出来了。   “老天开眼了。”   顾外公很高兴,这祸害总算死了,他和顾外婆去给顾金凤上坟,告诉了她好消息。   之后的日子依然平淡,但好消息接连不断,最先公开关系的是沈凌云,他终于和上官凤确定关系了,等毕业就结婚。   再就是沈宵云,他和颜如玉这对欢喜冤家,也确定了关系。当然,主动的是颜如玉,她捅破了窗户纸,还第一个和顾糖糖分享了好消息。   至于沈青云那边,暂时还没好消息。但他和水玉心的关系却越来越近,经常一起探讨养虫子的心得,探讨完后,也会一起去吃个饭,发展得很稳健,不出意外,应该很快会有好消息。   时间匆匆,三年大学生活快结束了,现在是77年5月,还有一个月就要毕业,班上的同学都忙着联系单位。虽然工农兵大学秉承从哪来回到哪去的原则,可也有不少人不甘心。   工农兵大学生来自工人农民和部队,工人和部队还好,回去后依然前程似锦,农村来的同学就只能回到老家,当然不用种田,会在老家安排单位接收。   来自偏远地区的农村同学,见识过了大城市的繁华,哪还甘心回到贫穷落后的小县城,便四处托关系。哪怕不留在东城,也希望能在东城附近的城市,方便日后调回东城。   常书峰冷眼看着忙得焦头烂额的同学,十分得意。因为他已经联系好单位了,未来岳父给他找的单位,东城下面的一家卫生院。虽然不在市区,可也属于东城管辖,未来岳父承诺,只要他表现好,过两三年就调回东城。   本来他还嫌弃徐安琪脾气大,一边吊着,一边物色其他对象,顾糖糖其实是他的第一目标,可惜不好攻略,顾糖糖都不搭理他。   于是他换了第二个向爱红,虽然相貌平常,可来自京城,看起来家世不一般,可接触过后他了解到,向爱红父母都只是普通工人,并不能给他多少帮助,常书峰果断疏离了向爱红,又朝米半夏献殷勤,可惜米半夏自身难保,还差点连累他。   辗转碰壁后,常书峰终于认识到,还是徐安琪更好,蠢是蠢了点,脾气是大了点,可长得漂亮,还有个百货公司经理的爹,又好哄,他三言两语就能哄得团团转,等以后他在东城站稳脚跟,不再需要徐安琪家的帮助了,再离婚也不迟。   临近毕业,基本上没什么课了,顾糖糖的单位也联系好了,并不是回春堂,沈老爷子倒希望她回去,可顾糖糖没同意。   现在她已经解锁了系统的所有中医技能,系统也交待了她终极任务,让她发扬中医,不能让中医没落,留在回春堂并不合适,回春堂以后是沈青云的,她若是管得太多,难免会产生矛盾,倒不如去其他地方发展。   而且顾糖糖给了回春堂不少方子,靠着这些方子,回春堂至少百年内能在杏林界屹立不倒,她也能安心离开了。   新单位是东城中心医院的中医科,和大伯母韩素梅同一个单位,等毕业后就去上班,这段时间顾糖糖也没闲着,她在整理近几年的医案,系统教给了她所有技能,剩下的要靠她自己了。   “春梅,你真要回老家?”   这天大家都在宿舍,顾糖糖也在,除了上官凤,她已经回部队了。但不再执行任务,而是给部队训练龙队的预备队员,上官凤以前就当过沈凌云和颜如豹的教官,做这个驾轻就熟。   杨春梅点了点头,她的单位也找好了,老家的县城医院,以前听她说过,老家很穷,好多人连饭都吃不饱。   刘爱莲叹了口气,遗憾道:“以后我们要经常写信呀,我们一南一北,以后想见面太难了。”   杨春梅憨厚地笑了,“说不定我以后还有机会来东城学习呢,放心吧,我们肯定还能见面的,就是你和宁赞的喜酒我吃不上了。”   刘爱莲脸红了红,眉眼娇羞。   她和宁赞确定了关系,也见过了双方父母,宁家给她安排了工作单位,也是东城一家医院,和宁赞一起。   徐静冷眼看着,心情一下子烦躁了,她主动追求过宁赞,可宁赞根本不理她,转头就对刘爱莲求爱,她哪里比不上刘爱莲了,宁赞特么的瞎了眼!   可让她烦躁的是工作单位,她本想找个家世好的本地对象,倒是找了几个。但男方父母一听她是外地人,就变了脸色,坚决反对,几个本地对象都没成,也让徐静更加嫉妒刘爱莲,同样是外地人,凭什么宁赞父母能接受刘爱莲,她却被连连反对?   她徐静到底哪不如刘爱莲了?   “常书峰和徐安琪下个月办酒,他们真快。”   刘爱莲出去打水,回来后说了个消息,徐静变了脸色,咬紧了牙,眼含恨意。 第454章 找上门的老婆孩子   “常书峰快30了,是应该结婚了。”杨春梅觉得很正常,像常书峰这个年纪,在她老家娃都要上初中了。   “下个月我们还在学校,能赶上喜酒。”刘爱莲笑道。   “你们出多少分子?”杨春梅问。   “一块钱够了吗?我也不懂,爱红,你出多少?”   刘爱莲并没察觉向爱红神情黯然,也没发现向爱红今天异常沉默,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   “一块钱够了吧,顾糖糖你们包多少?”   向爱红回过神,幽幽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难受,原本她以为常书峰对自己有意思,还幻想过和常书峰结婚后的生活,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常书峰突然疏远了她,之后碰到几回也淡淡的。   其实她很想找常书峰问清楚原因,为什么忽热忽冷的,可她又不知道自己以什么立场去问。毕竟常书峰只是和她走得近一些,也没明确表示过喜欢她,或许是她误会了呢?   向爱红的不甘心彻底没了,常书峰都要结婚了,显然以前是她误会了,她以后回京城工作,常书峰在东城,两人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我也一块钱。”   顾糖糖笑了笑,她并不喜欢常书峰的市侩,以后也不打算再来往,一块钱意思一下就够了。   “那我们也一块钱。”   杨春梅从抽屉里拿出一块钱,单独放出来,这个月得省一点。   徐静一直没吭声,也不说去喝喜酒,阴沉沉坐着,看起来有点疹人,坐了会儿,她离开了宿舍。   刘爱莲松了口气,她有点怕徐静,宁赞让她不要搭理徐静,还说徐静心思阴沉,她不是对手,刘爱莲知道宁赞是为了她好,此后就疏远了徐静,话都很少说。   “我去图书馆了。”   顾糖糖准备去图书馆整理医案,颜如玉也跟着,她分配去了军区医院,越临近毕业越着急,生怕学艺不精害人性命,最近特别用功,天天跟顾糖糖一起去图书馆看书。   快到图书馆时,颜如玉捅了下,小声说:“那边是不是徐静和常书峰?”   顾糖糖看了过去,小树林里站了两个人,确实是徐静和常书峰,看起来气氛有点紧张,这两人平时都不怎么说话,怎么会约在小树林里?   “他俩怎么扯在一起了?常书峰不是要结婚了吗?”颜如玉小声嘀咕。   “少管闲事活得长,走吧。”   顾糖糖拖着人走了,她对这两人的纠纷丝毫没兴趣。   小树林里,徐静在质问:“你当初答应过我,可以替我联系好单位,你忘了?”   “我是答应过,可没说一定能办好,我自己都只是卫生院,徐静你别强人所难。”常书峰神情不耐烦,还有些后悔,早知道徐静这么难缠,当初就不应该招惹这女人。   徐静冷笑了声,阴疹疹道:“你要我身子的时候,可没说强人所难,常书峰你马上就当上百货公司经理的乘龙快婿了,以后前程似锦平步青云,恭喜你啊!”   “徐静你先回老家上班,等我在东城站稳了,一定想办法调你过来。”   常书峰耐着性子安抚,还有一个月才结婚,绝对不能出茬子。   “那可太谢谢你了,我给你准备好了结婚礼物,会有惊喜哦。”   徐静脸上的阴沉消失,笑容很甜,常书峰还以为她被自己哄好了,松了口气,又哄了几句,这才安心离开。   却不知道背后的徐静笑容瞬间消失,阴疹疹地看着他的背影,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徐静离开了小树林,去了邮电局,拍了封电报,收信方是北方的一个小山村。   “常书峰下月结婚!”   一个字一角钱,徐静花了七角钱,电报发出去后,她冷笑了声,她过不好,常书峰也别想好过。   要怪就怪常书峰做得太绝!   常书峰这几天春风得意,心情极好,离结婚日期越近,他的心情便越好,徐安琪是独女,一个女婿半个儿,只要哄好了岳父和岳母,百货公司经理岳父的资源全都是他的,足够他在东城扎根了。   凭他的能力,也绝对能出人头地,到时候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书峰,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我!”   “是啊,以后要常联系啊!”   中午去食堂的路人依然很多人,常书峰和几个关系不错的男同学一起,也去食堂吃饭,一路上都享受着这些人的吹捧,常书峰不再像以前那样谦虚,而是志得意满地笑着。毕竟这些人说的是事实,他以后肯定会是班上混得最好的那个。   “书峰!”   徐安琪小跑着追了上来,双手捧着饭盒,跑得气喘吁吁的,常书峰停了下来,含笑道:“跑这么急干什么,我肯定会停下来等的。”   “怕你听不到嘛,我妈做的红烧肉,等会儿我们一起吃啊。”   徐安琪娇嗔了眼,将饭盒塞在常书峰手上,旁边的几个男同学羡慕极了,徐安琪长得漂亮,家世又好,脾气虽然大了点,可心肠软啊,常书峰真是走了狗屎运。   他们识趣地退后了些,常书峰和徐安琪并排走着,有说有笑的,一看就知道关系不一般。   没人知道,一个身形高大的农村妇女,扛着破旧的旅行包,左手牵着六七岁的男孩,右手牵着个四五岁的女孩,怀里还抱了个一岁多的孩子,看到人就打听:“常书峰在哪儿?”   常书峰参加学校的活动多,自己又爱出风头,名气很大,被打听的人都很好奇这个纯朴老气的农村妇女和常书峰的关系。   “你和常书峰什么关系?”有人问了出来。   “我是他媳妇,我们娃都生仨了,常书峰这个黑了心的陈世美,进城就找上了狐狸精,想甩了我和孩子,他丧良心啊!”   农村妇女说着说着就哭了,抹着眼泪诉说。   大家都很震惊,常书峰可从没说他结婚了,可这女人和孩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说谎,难道常书峰骗人?   “老娘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勾引我男人,老娘要扒了她的狐狸皮。哼,常书峰进城上大学的名额,还是我爹争取的,他个忘恩负义的陈世美,也不怕天打雷劈!”   农村妇女哭了一阵后,又咬牙切齿地大骂。虽然她说得前后颠倒,但大家都是大学生,都听明白了。 第455章 抛妻弃子的陈世美   农村妇女哭天抹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起来有点恶心,围观的同学们表情一言难尽,常书峰和这女人是两口子,还生了仨娃,怎么可能?   这女人看起来都能当常书峰的妈了,而且这么邋遢,卫生习惯想来也不怎么样,谁受得了和这种女人一起生活?   嚎啕大哭的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皱巴巴的手帕,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她将手帕捂住鼻子,惊天动地擤了下。   同学们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实在担心这女人的鼻涕甩出来。然后他们又看到女人将擤过鼻子的手帕,擦了几下眼睛,再擦几下脸,大家的胃里突然就翻滚起来,午饭都吃不下了。   “你丈夫真叫常书峰?多大年纪了?长什么样?”有人问。   大家都觉得应该是同名同姓,他们学校的常书峰不可能会和这种邋遢女人结婚的,或许其他学校也有叫常书峰的吧?   女人又拿手帕擤了下鼻子,团了手帕塞进口袋,大声道:“我男人的名字怎么会弄错,就叫常书峰,29了,长得白净,大眼睛,高鼻梁,模样俊的很,白面书生一样,我爹老早说了,这王八蛋是花花肠子,进城后肯定不会安分,真让我爹说中了,常书峰他要是敢甩了我们母子,我……我……我就去你们校长家上吊,我们娘几个不活了!”   悲愤欲绝的女人哭天抢地,三个还不太懂事的孩子也跟着哭,大一点的两个孩子边哭边叫:“爸爸不要我们了,爸爸被狐狸精勾走了,呜呜……爸爸是陈世美……”   大家表情更古怪了,既想笑,又同情这一家子,听女人的描述,和学校的风云人物常书峰完全一致,难道常书峰真的抛妻弃子了?   “不哭了,咱们去找你们爹!”   女人用力擦了把脸,拖起两个大孩子,再抱紧了小的,又扛着大行李包,风风火火地要去找人。   “大姐,我们学校是有个叫常书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丈夫……”   “就是那杀千刀的黑心鬼,他在东城医学院念书,你们瞧,这是他寄回家的信,地址就是这儿。”   女人放下行李包,从里面搜出几封信,递给大家伙看。   信封确实是医学院专有的,字迹龙飞凤舞,收信人是刘春妮。   “刘春妮就是我,常书峰是我男人,我们生了仨孩子,他现在要当陈世美了。不管我们娘几个了,你们学校怎么可以让他这样干,我替他生儿育女,累死累活地操持家,他在城里风流快活。不管我们的死活,你们学校要给我作主啊!”   刘春妮虽然长得粗犷,说话却有条有理,显然出门前有高人指点过,大家的神情很凝重,现在看起来刘春妮没说谎,那就是常书峰犯了重婚罪。   可是——   “你和常书峰有结婚证吗?为什么他在学校档案是未婚?”有人问出了问题核心。   档案上的个人信息都是真实的,常书峰是未婚,否则他的谎言根本圆不下去。   刘春妮傻眼了,问道:“结婚还要扯证?我们村子办了酒就算数,我和常书峰摆酒请客了的,村里人都知道我们是两口子。”   他们村里的人都不领证,看对眼了就托媒婆说亲,给了彩礼就定日子办酒,就算结婚了,压根没人去领证。   “农村很多都不领证,这叫事实婚姻。”有人说了句。   不少学生都是农村来的,俱都点头赞同,就是这么回事。   “你们瞧,这小姑娘和常书峰眉眼挺像。”有人突然发现了新大陆,刘春妮带来的小丫头模样挺俊,细看下和常书峰有几分像。   “真的像,常书峰他在搞什么?”   “他下个月都要和徐安琪结婚了,徐安琪知道这事吗?”   “肯定不知道啊,知道还能嫁?”   同学们小声议论,对常书峰的印象一落千丈,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和刘春妮结婚,生了三个孩子是事实,抛妻弃子也是事实,现在还要犯重婚罪,妥妥的陈世美了。   “常书峰去食堂吃饭,刚刚看到他和徐安琪在一起。”有人说了句。   刘春妮耳朵尖,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她不认识徐安琪。可女人的直觉让她猜到定是和常书峰结婚的狐狸精。当即拖着孩子就走,她要找这对狗男女算帐去。   “食堂一直往前走,左拐就到了。”有人大声说。   刘大妮没有回头,但走得跟在后面,免费大戏不看白不看。   常书峰和徐安琪还在食堂吃饭,打了两个素菜,就着徐安琪带来的红烧肉吃,两人挨得很近,时不时说几句,神态很亲热,旁边的人都习以为常了。   顾糖糖她们也在食堂吃饭,颜如玉打了红烧大排,顾糖糖带了雪里红炒肉丝,陆母早上给她炒的,几个人坐在一起吃,旁边就是常书峰他们。   “你吃嘛,我不爱吃肥的。”   徐安琪没吃几块肉,总是给常书峰夹,其实这红烧肉是徐母给女儿准备的,徐安琪心疼对象,就说是给他俩准备的,自己只吃一点肉。   “我咬了肥的,瘦的给你。”   常书峰咬下肥肉,将瘦肉放进徐安琪碗里,剩下的几块肉他都这样干,徐安琪红着脸,娇羞地低着头,将碗里的瘦肉都吃了,觉得比以前吃过的红烧肉都要鲜香些,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红烧肉了。   颜如玉用力搓了几下胳膊,小声嘀咕:“大庭广众也不注意影响。”   “人家要结婚了,亲热点很正常,你和我哥也可以啊!”   顾糖糖倒觉得没什么,这么点程度才哪跟哪啊,后世情侣大庭广众下亲嘴都多的是呢,她凑在颜如玉耳边,调侃了句。   颜如玉脸红得像血一样,没好气地瞪了眼,低头啃大排。但味道一点没尝出来,脑子里想的都是沈宵云。   要不下次去学校找沈宵云,也带上一饭盒红烧肉?   算了,她最爱吃红烧肉了,用不着沈宵云啃,颜如玉用脚底板都能想到,她和沈宵云一直吃红烧肉的话,肯定是抢着吃,哪还用得着让啊!   吃好饭,顾糖糖准备去洗饭盒,才刚起身,就听到了一声巨吼:“常书峰你个陈世美,给老娘死出来!” 第456章 快叫爹   平地一声吼,吓得食堂里的人都齐齐往门口看,只看见刘春妮放下行李,小的孩子往大孩子怀里一塞,风风火火地朝食堂里冲。   “常书峰,你个王八蛋别躲,给老娘滚出来,老娘看到你了!”   食堂里人太多,刘春妮一时半会没看到常书峰,叫声越来越大,其他同学搞不清状况,见她来势汹汹,都退到了旁边,怕惹上麻烦。   刘春妮快到顾糖糖她们这儿了,但没看到常书峰,还在四下找人,顾糖糖朝旁边看,常书峰脸色大变,额头冒汗,拽着徐安琪就要从侧门走。   “书峰,这女人叫的是你吗?”   徐安琪不肯走,她听到刘春妮在叫常书峰。虽然有点口音,但能听出来,她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女人的直觉让她感觉到了不对劲。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认识这农村女人,这女人看起来精神不正常,别伤到你了,我会心疼的。”   常书峰后一句凑在徐安琪耳边说,看起来深情款款,徐安琪羞红了脸,四下看了看,娇嗔道:“在外面呢!”   虽然她很喜欢常书峰这样,但在外面还是要收敛些,被人听到了不好,被扰乱了心神的徐安琪,忽略了常书峰眼里的焦急,也忘了刘春妮,被常书峰拖着就往侧门走。   心急如焚的常书峰不敢走太快,怕徐安琪起疑心,现在他只想瞒过一个月,只要结婚了,就算徐安琪知道也不怕。反正他和刘春妮没扯结婚证,法律上不算夫妻。   徐安琪好哄,麻烦的是徐安琪父母。尤其是他未来岳父,要是知道刘春妮和三个孩子,恐怕不会同意婚事。当初他和徐安琪搞对象时,徐父就强烈反对,嫌弃他是外地人,还嫌他家穷。要不是徐安琪绝食抗议,徐父没那么快松口。   短短时间内,常书峰已经想好了两个计划,上上策是瞒天过海到结婚。但这个有点难,刘春妮这泼妇这次来势汹汹,恐怕不达目的不罢休。   下策就是哄着徐安琪偷出户口本,和他悄悄去把证领了,再生米煮成熟饭,就算刘春妮找上门他都不怕了。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会得罪未来岳父,影响他的工作升迁。   不过无论如何,都比和刘春妮在一起强,他从来都没喜欢过刘春妮,粗俗邋遢,还没文化,认识的大字还没一箩筐,连鹅鹅鹅都背不出来。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刘春妮不讲卫生,上厕所不洗手,还不爱洗澡,家里搞得像猪圈一样,当初要不是他下放去了刘春妮家的村子,怎么可能和这种村妇结婚?   绞尽脑汁盘算的常书峰,不小心撞到了颜如玉,他忙说对不起,拽着徐安琪拐去旁边。但又撞到了其他同学,被撞的男同学故意大声说:“常书峰,那个女同志找的是不是你?”   “不是,借过下!”   常书峰面色微变,额头上的汗流得更多,情急之下,他拖徐安琪力气大了些。   “哎哟,你干嘛啊,拽疼我了!”   徐安琪皱紧了眉,挣脱了手,怀疑看着常书峰。她虽然单纯好骗,但不是真的蠢,常书峰现在太不对劲了。   “你到底怎么了?那女人和你究竟有没有关系?”徐安琪大声质问。   “安琪,出去了我再和你说,你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常书峰恨不得扛着徐安琪出去,刘春妮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再拖延下去就要被发现了,这泼妇肯定会大吵大闹,他不想在众多同学们面前出洋相。   徐安琪迟疑了,她一直都很依赖常书峰,可今天的事太不寻常了,让她静不下心。   “常书峰,你个黑了心的陈世美,老娘看到你了!”   刘春妮终于看到了人,咆哮着冲过来,后面跟着三个跌跌撞撞的小孩,其他同学都纷纷让道。   一眨眼的工夫,刘春妮冲到了面前,徐安琪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狠狠地掴了一巴掌。顿时眼冒金星,头晕目眩,身体也朝后倒,常书峰扶了把,才没摔下去。   徐安琪脑子嗡嗡的,根本没弄清状况,晕乎乎地依偎在常书峰怀里,他们这亲密的姿势,让刘春妮妒火中烧,又抡起了手。   “臭不要脸的骚货,老娘的男人你也敢勾搭?我打死你!”   “住手,刘春妮你以为这儿是刘家庄?这不是你耍泼的地方!”   常书峰将徐安琪护在身后,架住了刘春妮的手,怒声呵斥。   “不管是哪都没有包庇狐狸精的法律,这骚货勾搭我男人,我还不能教训了?常书峰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救了你,是谁从牙齿缝里省下的粮食养活的你?又是谁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出工供你上的大学?你摸摸你的良心还在不在?”   刘春妮骂着骂着就哭了,又从口袋里掏出咸菜干一样的手帕,用力擤了下鼻子,再擦下眼泪,声泪俱下地哭诉。   常书峰眼神厌恶,他当年也是感激刘春妮的,可这女人太邋遢太粗俗了,和他也没有共同语言,他说诗歌,刘春妮想的是该喂猪了,根本说不到一块,他的感激之情,也被一点一点消磨了。   刘春妮虽然说得没有逻辑,还断断续续的,但大家都听懂了,也明白了常书峰和她的关系,生了三个崽的事实夫妻。   大家的眼神变得微妙,常书峰上学以来,可一直都说自己是单身,从来没提起过农村的刘春妮和三个孩子,就算当年是迫于无奈和刘春妮在一起,可生了三个孩子啊,当爹的怎么能舍弃亲骨肉呢?   更何况,常书峰能上大学,还多亏了刘春妮的爹走关系,刘父是生产大队长,是掌握知青命脉的人,很难说常书峰娶刘春妮究竟是不是被迫,说不定是自愿呢。   就算是被迫的,那刘家对常书峰也不薄,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抛妻弃子,常书峰也太无情无了些。   “大龙,大丫,小龙,快来叫你们爹!”   刘春妮大叫了声,三个孩子抬起头,齐声叫道:“爹!” 第457章 我可没逼你和我生孩子   三个孩子声音很响亮,还特别整齐,常书峰脸色很难看,他并不喜欢孩子。因为是刘春妮生的,也是刘春妮养的,都像极了刘春妮,邋遢粗俗,根本拿不出手。   “爹,你是不是要娶狐狸精?”大儿子问。   “爹,你不要娘和我们了吗?”大丫问。   “爹……啊啊……狐精精……”   小儿子才一岁多点,口齿不清,奶声奶气的,其实三个孩子都挺漂亮,但身上太脏了,不招人喜欢。   徐安琪终于清醒了,听到三个孩子清脆响亮地叫爹,此时她哪还不明白,又气又羞,她光明正大地处对象,却被叫成狐狸精?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更加气愤,从小到大,爸妈连手指头都没动过她,现在却莫名其妙挨了这农村女人一巴掌,凭什么?   “书峰,她是谁?”徐安琪气急败坏地质问,她要听常书峰亲口说。   “安琪,回去我再和你解释。”   纵然常书峰巧舌如簧,也被这突发状况搞得焦头烂额,脸上的汗下雨一样,往日的俊秀斯文现在也多了几分狼狈。   “就现在说,这泼妇凭什么骂我是狐狸精,还打我?常书峰你不是说你没结婚吗?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徐安琪越想越气,她爸以前还问过。在农村下乡这么多年,有没有谈过对象,常书峰信誓旦旦地保证没有,还说他一心建设农村,还要学习充电,没有精力搞那些,她还为自家对象上进努力骄傲自豪来着,结果却是狠狠一记耳光打在她脸上。   “老娘和你说,常书峰是我男人,我们七年前就结婚了,还生了三个娃,瞧瞧,我家小龙和他长得多像,一个模板印出来的。”   刘春妮举起小儿子,正面对着徐安琪,方便她看清脸,顾糖糖她们也在正对面,看得清清楚楚,小家伙果然和常书峰一模一样。   “这孩子顶多两岁,上学后生的。”颜如玉和顾糖糖咬耳朵,看常书峰的眼神变得鄙夷。   如果真和刘春妮没感情,怎么可能生三个孩子?   一边和原配不停生着孩子,一边还却吊着单纯的城里姑娘,不就是想享齐人之福?   顾糖糖更瞧不上,前世她看过一部电视剧,叫做《孽债》,说的就是知青下乡后,和当地人结婚生了孩子,回城后抛妻弃子的故事。   在农村孤苦无靠,寂寞难熬时,娶妻生子,或者嫁人生子,等有了回城的机会后,毫不犹豫就抛弃了家庭,最可怜的就是孩子,父母都各自有了家庭,两边都不受待见,幼小的心灵受到一辈子都难以愈合的伤害,孩子何其无辜?   徐安琪脸色变得惨白,小男孩就是缩小版的常书峰,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混蛋!”   徐安琪转身,对着常书峰用力抽了一巴掌,怒道:“我们的婚事取消!”   她可是堂堂百货公司经理的女儿,还是大学生,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犯得着和个农村泼妇抢男人?   徐安琪觉得这是对她的羞辱,就好比是将她和刘春妮这么一个粗鲁不堪的村妇,摆在同一个柜台出售,太跌份了。   “安琪,你听我说!”   常书峰着急地去拉人,徐安琪用力踢了他一脚,哭着跑了,常书峰想追上去,却被刘春妮拉住了。   “你和我回家,我爹说的对,进城念书心就野了,当初我就不应该让你进城,走,现在就回家!”   “大龙,大丫,拽你们爹回家!”   刘春妮发号施令,两个大孩子一左一右抱住常书峰胳膊,娘仨一起拖拽,常书峰被拖得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我去年就和你说清楚了,我们不可能的,当初是你爹仗着生产大队长的权势,逼我和你在一起,我迫于权威才不得不答应,刘春妮,你也不照照镜子,看清自己的模样,我们怎么可能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我们并没领证,法律上也不是夫妻,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常书峰生气地甩开手,厌恶地看着刘春妮,和这粗鲁女人生活的这些年,他时时刻刻都备受煎熬,生不如死,就算刘春妮父亲推荐他上了大学,那也是他应得的,他被刘春妮霸占了这么多年,在刘家没有尊严地活着,要点补偿不应该?   刘春妮面色大变,眼泪流了下来,哭骂道:“你还有没有良心?当初要不是我救了你……”   “我没让你救我,我会游泳,就算你不下水,我自己也能游上来,刘春妮,你敢说你当时是真的想救我吗?你们家说我沾了你的身子,逼我娶你,我若是不同意,就让我在村里待不下去,你爹是生产大队长,我一个小小的知青敢反抗吗?”   常书峰怒声打断,厌恶的眼神比刀子还扎人,刘春妮咬了咬牙,伤心道:“我当时哪知道你会游泳,我担心你出事才寒冬腊月跳水救你,你不能说这种没良心的话,这些年家里家外都是我干,你说要复习功课,我什么时候拦过你?农活最忙的时候,我都没让你帮忙过,常书峰,我对你掏心掏肺,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我没让你对我这样,刘春妮,你们家逼我那天起,我们就不可能好,去年我和你都说清楚了,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常书峰面黑如墨,眼前的刘春妮眼泪鼻涕糊一脸,让他恶心得想吐,还有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脏,他碰都不想碰。   “好,你不认我可以,孩子怎么办?他们可都是你的亲骨肉!”   刘春妮指着三个孩子质问,她还奢想着,男人再没良心,亲骨肉总得认吧?   进城时,爹娘就让她带上孩子,还说儿子是牵着男人的绳子,常书峰心再黑,也不会不认亲儿子。   常书峰看都没看三个孩子,冷漠道:“我早和你说过,不要生孩子,你一意孤行要生下来,你自己负责!”   这话一出,不止刘春妮,围观同学们都变了脸色,这话说得可太不负责了,三个孩子扔给一个女人养,还配当男人吗?   刘春妮愤恨看着常书峰,咬牙切齿道:“你既然不要孩子,为什么要和我睡?我可没逼你和我上床!” 第458章 糟糠之妻赢了   大家都不由暗暗点头,刘春妮这话糙理不糙。既然不想生孩子,那就勒紧裤腰带,管不住下半身,又要嫌女人生的孩子,也太渣了些。   常书峰涨红了脸,自知理亏,无言应答,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还有不少认识的,刘春妮见他不出声,立刻得意了,大声道:“三个孩子可都是你和我一起生的,大学也是我爹推荐你上的,你想当陈世美?现在就跟我回家!”   刘春妮一把揪住常书峰的衣领,她常年下地干活,是家里的主劳力,力气比很多男人都大,常书峰三年大学基本上没干过重活,力气自然不及,被拖着往前走,还差点摔跤。   “松手……你像什么话,松开手我们好好说……”   常书峰放软了口气,好声好气地哄。若是从前,刘春妮肯定会耳根软,现在她却没那么好哄了,出来前她爹说过,不管常书峰说什么好听话都不要信。   而且刘春妮现在彻底看清了这男人的真面目。要不是她找上门闹,常书峰怎么可能服软?   “有什么好说的,你要当陈世美是不是真的?和狐狸精结婚是不是真的?你要甩了我和三个孩子是不是真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在就和我回家,不上这破大学了!”   刘春妮一手提着行李包,一手拖着人往外走,大儿子抱着弟弟小跑跟着,还时不时回头看妹妹有没有跟上。   “你和我说,只要上大学就能有铁饭碗,每个月能拿四十几块工资,以后我和三个孩子就能过上好日子了,我这才去我爹那儿求,我爹又费了存了几十年的人情面子,这才让你进城上学,你倒好,进了城勾勾搭搭,别人上大学寄钱回家,你一分钱不寄,还问我要钱,钱都给狐狸精花了吧?”   刘春妮越骂越火大,扭头揪着常书峰头发,连着捶了好几拳还不解气,又踢了几脚,常书峰双手抱头躲闪,十分狼狈。   “老娘要早知道你是黑心陈世美,就算你冻死在河里也不管,那么冷的水,能冻坏骨头,我想都没想就扑进去救你,你倒没事,我在床上躺了大半月,高烧差点命都没了,还落下风湿病根,一变天就就疼得下不了地,可再疼我还要下地出工,挣钱给你寄过来,我和孩子在农村吃糠咽菜,你和狐狸精在城里吃肉快活,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打死你个畜生不如的黑心王八蛋,老婆不认,孩子也不认,天天和狐狸精快活,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你上的狗屁大学,大学就教你这些了?”   刘春妮骂到激动处,索性停下来,按着常书峰狂揍,没多会儿,常书峰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头发还被揪秃了几块,万分狼狈。   围观的同学没一个去劝的,一是刘春妮火力太足,他们怕挨打。再就是大家都鄙视常书峰抛妻弃子,同情刘春妮,希望她能出出恶气。   学校领导赶来了,制止了这场闹剧,将常书峰和刘春妮一家子都带走了,大家也散了。虽然还不知道学校的处理,但可以肯定,常书峰想当百货公司经理的乘龙快婿的心愿落空了。   这几天徐安琪没来上学,常书峰过了几跟在刘春妮后面。   刘春妮倒很高兴,见人就笑着说:“我带孩子先回老家,书峰下个月再回去,等书峰上班了,我就带着孩子进城住,孩子以后也在城里上学,咱也进城享福了。”   “书峰分配去我们县城人民医院,每个月能拿四十二块五呢,我累死累活出工一个月也才十来块,还是念书好,以后我不下地干活了,就伺候他们爷几个吃喝。”   大家都和她道喜,刘春妮喜笑颜开,她身后的常书峰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刘春妮也不管他,满面春风地和人说话。   “城里就是好,马路上比咱家里还干净,城里后生姑娘都俊,以后我孩子也是城里人了,哈哈。”   刘春妮心情极好,看到人就要说几句,或许是她有意宣誓自己的主权吧,也是对徐安琪的警告。   “一会儿就去登记,户口本都带来了,学校领导批评我了,结婚必须领证。要不然违法,我以前哪知道这个啊,幸亏领导说我了。”   “书峰你快点,要不然民政局下班了。”   刘春妮回头见常书峰没跟上来,嗔了句,但眼神警告,常书峰面无表情地跟了上来,刘春妮亲热地拉着她,和之前的剑拔弩张截然不同。   常书峰眼里闪过厌恶,想抽出手,刘春妮警告地瞪了眼,他不敢再动,任由这女人拉着,低垂着眼,对周围的眼神和议论声视而不见。   他的前程已经被这泼妇毁了,回到小县城还有什么前程,还要天天和这粗俗邋遢的泼妇生活,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可如果他不和这泼妇领证,学校就要开除他,更不会分配工作,他三年大学白上了,还得跟着刘春妮回去种地,那他还不如回小县城上班,至少是个铁饭碗,能拿固定工资。   他还去找过徐安琪,但没见到,连门都进,徐母泼了他一盆脏水,骂得他狗血喷头,还说再找上门就让公安抓他,徐父也出来了,警告他别再靠近徐安琪,否则就让他连毕业都毕不了。   常书峰知道徐父不是说笑,只能悻悻地离开,他打算等刘春妮走后,再偷偷去找徐安琪,这姑娘心软好哄,只要能哄好徐安琪,徐父徐母那边就不是问题,现在离毕业还有近一个月,还来得及。   这么一想,常书峰心情好了些,抬起头正巧看到站在路边的徐静,他突然想明白了,拍电报的那个阴险小人,就是徐静。   难怪这女人说要送他一份结婚礼物,给他一个大惊喜,玛的!   常书峰眼神阴戾,他饶不了这贱人!   徐静微微笑了笑,转身离开。 第459章 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常书峰的闹剧在学校里沸沸扬扬了几天,很快归于平静,校园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新鲜事发生,类似常书峰这种抛妻弃子的事件还不少,刘春妮就像导火线,她回老家后,陆续有不少人找上门了。   也不全是男人抛弃妻儿,还有抱着孩子找上门的男人,看起来就老实巴交,不善言辞,妻子上了大学后,见识了城里的繁华,认识了新的朋友,还有大好前程,自然不愿再陪着没本事的男人吃苦。   大学毕业季,既是新生活的开始,也离散了不少家庭和情侣,每天都会发生悲喜离合,顾糖糖对这些毫不关心,每天都过得极充实。   不过又发生了一件事,让大家刷新了常书峰的无耻程度,这家伙居然找到向爱红诉衷情,说一直爱的其实是她,一时鬼迷心窍,才和徐安琪在一起,现在他想明白了,想趁向爱红还没离开说明白,免得会有遗憾云云。   好在向爱红很清醒,她对常书峰虽然有好感,但绝对不会喜欢有妇之夫,这是原则问题。   向爱红义正辞严地训斥了常书峰一顿,并且警告他不要再来找。否则就报告学校,常书峰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不要脸,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么无耻,向爱红你不理他就对了!”   颜如玉知道了这事,比向爱红还气。要不是顾糖糖拉着,这姑娘肯定会冲去男生宿舍,狠狠揍常书峰一顿。   “以后不会再理了。”   向爱红神色黯然,当然不是伤心,而是生气,气她竟然喜欢过这么无耻的男人,眼太瞎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常书峰竟是这样的人,太会伪装了。”刘爱莲感慨万分,她以前对常书峰印象还不错的呢。   反而对宁赞印象不太好,觉得他太高傲,还瞧不起人,说话爱理不理的,不过后来熟悉了后,她就知道宁赞本身不爱说话,可从不在背后说人坏话,也挺热心,她和宁赞的关系改变,就是有一回去农村干活时,突然来了例假,她自己并没发现,血渗透到了裤子上,还挑着担子走来走去。   是宁赞叫住了她,还给了他的外套,让她系在腰上遮,还给她送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生姜红糖水,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   确定关系后,刘爱莲问了这事,宁赞才说是五斤粮票和当地农民换的。因为要下水干活,怕她受寒气伤身。   这件事给刘爱莲的触动很大,回去后她和父母说了这事,父母说宁赞很可靠,值得托付一生,当然也有宁赞家庭条件好的原因,又是东城本地人,父母亲戚都说她福气好,找了这么好的对象。   至于常书峰,父母一听他是农村的,还那么大年纪,立刻否决了,刘爱莲还替常书峰辩解,说他很优秀,还是学校的优秀学生。但父母却说常书峰心思太深沉,不是良人。   果然让父母说中了,难怪她一个堂姐说,父母让嫁的不一定是良人。但父母坚决反对的肯定不是良人,因为这个堂姐就嫁给了父母反对的男人,现在过来很不好,这是堂姐的血泪教训。   “学校怎么不开除这种败类,太抹黑大学生的形象了,居然还给他分配工作,就应该让他回农村锻炼改造!”   颜如玉对学校的处理结果很不满,嘀咕着发牢骚。   “开除是不可能的,都要毕业了,而且常书峰还是优秀学生,开除他不说明学校领导眼光太差,打领导们的脸?”向爱红语气嘲讽。   这段时间她父母四处托关系给她分配工作。虽然撞了不少墙,可也让她认清了现实,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三年前事事讲原则的她了,万不得已时,她也得向现实低头。   “你们知道那个拍电报的人是谁吗?刘春妮说,有人给她拍电报,说常书峰要结婚了,她这才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否则现在常书峰就和徐安琪领证结婚了。”杨春梅对这个神秘人十分好奇。   “可能是见义勇为的某个同学?”颜如玉猜测。   “其他人谁会管这种闲事,估计是和常书峰有仇怨的人,他得罪过谁?”刘爱莲分析。   “常书峰在学校人缘不是一直很好吗,没得罪过人吧?”杨春梅说。   “徐静,你知道是谁吗?”   杨春梅本来不想问徐静,但顾糖糖在看书,水玉心逗弄宠物,颜如玉又是火药桶,她不敢去点,便只能问一直没吭声的徐静了。   “不知道呢,可能是常书峰辜负了谁吧。”徐静语气云淡风轻,眼里隐含阴霾。   前些天常书峰来找她了,问是不是她拍的电报,她当然不会承认,但常书峰不信,还说会让她后悔。   这几天她都觉得不安,担心常书峰会做什么,可这王八蛋连面都没露,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搞得她越发心慌,只希望快点毕业,回了老家就没事了。   “309徐静,有人找!”   楼下喇叭响了,徐静面色微变,她听出了是常书峰的声音,这王八蛋阴魂不散又想干什么?   她现在有点后悔了,不应该逞一时之气拍那封电报的,可让她看着常书峰春风得意,平步青云,她又不甘心。   徐静咬了咬牙,只是迟疑了会儿,喇叭又叫了起来:“徐静快点下来,有重要事找你!”   喇叭里的声音警告,徐静阴沉了脸,朝楼下跑去,现在常书峰穷途末路,说不定真会豁出去,她得罪不起。   “你们知道喇叭里找徐静的是谁吗?常书峰,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颜如玉眼睛尖,趴在窗台上一眼就看到了常书峰,和徐静前后脚出去了。   “去年不是有一阵子走得很近吗?”   顾糖糖合上书,她有好几回看到徐静和常书峰吃了饭后,在学校荷花池那儿散步,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很亲热,关系应该不一般。   “有吗?我没看到过,他们不会处过对象吧?”颜如玉好奇心爆棚。   “管人家处没处,和咱们无关!”   顾糖糖按了按太阳穴,看书时间长头有点晕,其实她大概猜到了拍电报的神秘人,不出意外就是徐静了。   没多时,徐静脸色很难看地回来了,看得出心情极差,大家都没敢理她,她躺在床上一个人生闷气,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常书峰手里竟然有她的把柄,要是不给他一千块钱,就要爆出去,让她名声扫地。 第460章 玉碎瓦裂,同归于尽   “你有没有觉得徐静最近不太正常,心事重重的,还问我借了十块钱呢。”   这天,颜如玉在顾糖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但声音有点大,旁边的刘爱莲也听到了,神情变得惊讶。   “你借了?”顾糖糖问。   “她说她妈得了重病,医院等着钱救命,看着怪造孽的,我就借了。”颜如玉小声说。   她虽然不太喜欢徐静,但也没闹过矛盾,又同学三年,十块救命钱还是能借的。   “哦。”   顾糖糖没太在意,十块钱而已,颜如玉平时花钱就大手大脚,十块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她问我借二十,说她妈生病。”   水玉心插了句,她们三人并排走,说话声都听到了。   “你借了?”颜如玉瞪大了眼,还有点气愤,凭什么只问她借十块,难道是瞧不起她?   “给了!”   水玉心表情漫不经心,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只是二十块而已,而且是为了救命,冲她开口了,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为什么她问你借二十?只问我借十块?”颜如玉气鼓鼓的。   水玉心歪着头想了想,说:“我比你有钱?”   颜如玉更气了,因为水玉心说的是事实,人家的零花钱就是比她多,好气啊。   顾糖糖翻了个白眼,这两人的关注点总是会歪。难道不觉得徐静四处借钱很奇怪吗?   十块二十可不是小数目,毕业后各奔东西,这钱还能不能还都不知道,徐静到底想干什么?   走在她们后面的刘爱莲,实在忍不住了,对她们说道:“徐静也问我借了五块,也说是她妈生病。”   “她妈生的病很严重吗?”   颜如玉皱紧了眉,现在看普通的病一两块就够了,徐静借这么多钱,她妈得的恐怕不是小病。   刘爱莲摇头,“她没说得的什么病,只说很严重。”   “那么严重应该为东城看病,这边医疗条件好一些,徐静老家可能看不好。”颜如玉很热心,还想去帮忙联系医院。   “先问问什么情况吧。”顾糖糖拦下了。   她总觉得徐静妈妈病得有点莫名其妙,前一阵子徐静还说她妈身体很好,在车间干车床,比很多男师傅都干得好,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严重了?   离毕业还有半个月,外地同学开始陆续离校了,最近毕业班的学生饭局也多,大家很快各奔东西,再见不知是何年,离别之际聚最后一餐。   离别虽然愁绪满满,但也有欢喜,即将踏上新的岗位,同学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都想在新岗位上大展宏图,为祖国建设贡献力量。   徐静最近越来越愁,她和同学们借了些钱,再加上自己的存款,也只凑了三百块,远不能满足常书峰。   这些天她都躲着常书峰,但还是让他给堵了,徐静咬着牙,跟他去了僻静的小树林。   “一千块呢?”常书峰眼神阴戾。   “我哪有一千块?”徐静气道。   “没有就去偷去抢,总之三天后我要见到一千块。否则你为了上大学,陪公社领导睡觉的事,就会在你家乡传遍!”   常书峰面色阴沉得可怕,这一千块他必须弄到手,等去了县城医院后,他准备用这一千块托关系,调去市医院。   刘春妮穷得叮当响,他也没钱,只能让徐静出了。   之所以知道徐静和公社领导的事,是他发现徐静不是处,半哄半猜地知道了,徐静为了搞到大学推荐指标,不惜陪公社领导睡觉。   徐静变了脸色,她马上就要回老家上班,还打算找个家世好的男人结婚,陪公社领导的事要真在家乡传遍,她还怎么嫁人?   “我只凑到三百块,你先拿去用,剩下的七百块,等我工作后再攒给你!”   徐静掏出东拼西凑的三百块,常书峰一把抢过,嘲讽道:“三天后必须见到七百块,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常书峰离开后,徐静过了许久才出来,表情很平静。但就像是台风来临前的大海,十分可怕。   徐静一回到宿舍,就上床躺着了,闭着眼睛,脑子飞速转着,她得想个法子制住常书峰。否则就算给了这王八蛋一千块,他以后缺钱了还会威胁她。   “你妈得的什么病?要不要来东城看?我可以介绍好医生!”颜如玉突然走到床边说。   “谢谢,先在家里看吧,借你的钱我会还的。”   徐静睁开眼,语气感激,眼睛不敢看颜如玉,她骗人了,对不起同学的真心。   “借钱不着急,你妈的病比较重要,总之你随时都可以找我。”颜如玉承诺。   “好的,谢谢你!”   徐静点了点头,心情平静了许多,也更坚定了决心,不能让常书峰那王八蛋得逞。   哪怕玉碎瓦裂,同归于尽!   颜如玉还以为她是为了母亲的病担心,蹑手蹑脚地上床了,心里很同情徐静,眼瞅着毕业后就有好前程了,母亲又病了,真是倒霉。   顾糖糖听说徐静找了不少人借钱,同乡,同学,甚至连班导师都借了,理由都是母亲生病,七七八八加起来得有三百来块了。   大家都挺热心,慷慨解囊,五块十块二十不等。   本来顾糖糖还想问问徐静母亲的病情,但没等她抽出空,徐静就出事了。   临近毕业还有一个星期,学校出了件大事,连公安都惊动了,光天化日对女性耍流氓,并且有很多师生看到,影响太恶劣了。   受害者是徐静,流氓是常书峰,案发地点在学校的小树林,案发时间是中午。   小树林很僻静,但平时不会有人进去,冬天太冷,夏天蚊虫多,不过小树林旁边有个篮球场,经常会有师生在打球。   只是篮球场离小树林有一百多米,林子里发生什么事。如果动静不是很大,基本上听不见,案发这天,篮球场正在进行比赛,老师队和学生队,比赛正白热化时,林子里就传出了女人的呼救声。   紧接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从林子里踉跄着跑了出来,冲篮球场的师生们叫「救命」。然后大家又在小树林里抓到了想逃跑的常书峰。   没错,流氓就是常书峰,受害女人则是徐静。 第461章 女人够狠,前程似锦   “听说了吗?常书峰强歼徐静,还抢了她三百块钱,就在学校小树林里,这人怎么这样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没看出来,常书峰是这种衣冠禽兽!”   “连糟糠之妻和孩子说抛弃就抛弃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徐静可惜了,让这畜生毁了!”   顾糖糖和颜如玉,还有水玉心从外面逛街回宿舍,在楼道就听到不少人在议论,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二楼都能听到。   “衣服都没穿好,那么多人看到了,就算常书峰没得逞,清白也没了。”   “嫁人都难,常书峰真是魔鬼!”   “也不知道会判几年?”   “少说得十几二十年吧,我妈她单位一个男人,不小心摸了女同事屁股,都抓进去关了好几年呢!”   几个女同学抱着脸盆,头发湿漉漉的,脸盆里是洗头膏和香皂,显然刚洗澡回来,顺便聊下学校的最新八卦。   顾糖糖她们一上三楼,几人就停下了,冲她们打招呼。   “你们宿舍的徐静出大事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有个女同学压低声音,表情夸张。   没等顾糖糖回答,女同学就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   “幸好当时有人在篮球场比赛,否则徐静让常书峰杀了都没人知道,衣服都扯破了,常书峰裤子也脱了,估计已经办上了,可惜了。”   女同学语气遗憾,也不知道是遗憾徐静倒霉遇上这种事,还是遗憾常书峰办事被人打断了。   “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你好歹也是大学生,怎么跟长舌妇一样!”   颜如玉沉着脸,语气不善,她讨厌这些人在议论这种事时的态度,女人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反而成了罪人了?   甚至欺凌非议这些受害者女人的人,往往都是女性,同为女人,何苦难为女人?   “学校的人都在说,又不是我一个人说。”女同学觉得委屈。   颜如玉脸更黑了,大学校园里都有这么多长舌之人,白接受教育了。   “我们刚从外面回来,不清楚这事,先回宿舍了。”   顾糖糖礼貌地笑了笑,拉着颜如玉走了,背后还传来不满的声音:“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我让常书峰耍流氓,说我干什么!”   颜如玉听到了,气得要去教训这女同学,被顾糖糖拖走了,这种长舌妇没必要计较,赢了也没意义。   宿舍里很安静,大家说话都小心翼翼,不敢大声,徐静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眼睛睁着,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   “喝点水吧,别想太多了,你没做错事。”   向爱红捧着一杯温水,站在床边小声劝导。   半天徐静都没反应,向爱红不厌其烦地劝说,骂常书峰畜生不如,劝徐静不要想不开,要向前看。   “谢谢,我没事。”   徐静声音嘶哑,像是被磨砂纸磨过一样,她坐了起来,接过水一口气喝完,又冲向爱红笑了笑,竟下床了。   向爱红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欢喜道:“没事就好,还要喝水吗?”   “不用了,向爱红,你是好人。”   徐静表情很认真,见向爱红跟傻了一样,还有点束手无策,她又笑了,只是笑容有些愁苦。   “这是借你的十块钱,谢谢了。”   徐静从抽屉里拿出十块钱,还给向爱红。   “我不急着用,先给你妈看病吧。”   “我妈没事了,医院那边出了错,有一个病人和我妈同名同姓,医院把她们的病历本弄错了,我妈没事。”徐静平静说道。   “虚惊一场,没事就好。”   向爱红高兴地接过钱,朝徐静小心地看了眼,小心说道:“你别在意外面那些话,只当他们放屁,等回家后就听不到了。”   “嗯。”   徐静轻轻点头,又拿出十块钱给颜如玉,还给水玉心二十,刘爱莲五块,一一道谢,她又去其他宿舍还钱,过了大半小时才回来,依然很平静,但却让人有点怵。   若是徐静大哭大闹一场,她们还放心些,现在这样不喜不悲的,反倒让人担心。   “你真没事吧?”向爱红忍不住问。   “没事,我很好,明天我就回家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徐静开始收拾行李,本来她还要一个星期手续才能办好。但学校体谅她,提前给她办好,明天就能回家去单位报道。   “好的,有机会再见!”   向爱红愣了下,忙着点头。   第二天,徐静提着开学报道的半旧行李箱走了,天还没亮,悄无声息,等大家起来,才发现徐静的床空了。   早上的水房很热闹,大家一边洗漱,一边聊八卦。   “听人说,常书峰抓起来时,说是徐静坑的他,还说徐静上大学的名额,是她陪公社领导睡觉得来的,就是因为常书峰知道了这个把柄,徐静才害他。”   “常书峰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徐静要是真陪公社领导睡觉了,她肯定瞒得严严实实,怎么可能四处说?”   “有一回我在外滩看到常书峰和徐静了,礼拜天的时候,两人有说有笑挺亲热的,他们是不是处过对象?”   “不会吧,常书峰一直和徐安琪处对象,怎么会和徐静,我觉得这事常书峰没说谎,他就算想强徐静,也不会光天化日在小树林里干,他可没那么蠢。”   “谁知道真相是什么,反正常书峰没有未来了,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全毁了。”   “徐静也没捞到好处,她的名声完了。”   顾糖糖昨晚睡在宿舍,洗漱时听到的都是关于徐静的八卦,一半人觉得常书峰是被陷害的,还有一半则觉得徐静没必要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议论得热火朝天。   洗漱完回到宿舍,颜如玉忍不住说:“我怎么觉得常书峰是冤枉的呢?”   昨天她还很同情徐静,可现在越想越不对劲,常书峰那么奸诈的人,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他也不是好人,别管这些了。”   顾糖糖神情嘲讽,她大概理清了思路,那个拍电报的神秘人,应该就是徐静,是为了报复常书峰,她以前也见到过常书峰和徐静亲热相处,显然关系不一般。   常书峰恨徐静毁了他的婚事,就拿把柄威胁,徐静才会四处借钱。但还是不能满足常书峰,所以才会铤而走险,宁可赔上自己的名声,也要毁了常书峰。   徐静也是个狠人,这样做虽然名声有损,可永绝后患,常书峰再威胁不了她了。就算以后常书峰说出她的把柄,别人也不会相信。   像她这样的人,不管去了哪都能混好,根本无须为她担心。 第462章 太年轻,诊室门可罗雀   常书峰的判决下来时,已经是毕业后一个月了,判了十五年,同学们没一个去看他的,不过刘春妮来了学校几趟,还去学校领导家里堵人,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希望学校能去法院那边求求情,给常书峰脱罪。   刘春妮没文化,也不太聪明,更不懂法律。但她应该是目前最关心常书峰的,也是这件事损失最大的,她在领导们面前哭得很伤心,头都磕肿了。只不过无济于事,常书峰犯的是性质恶劣的流氓罪,学校不可能为一个开除的学生出头的。   再之后,刘春妮就和常书峰离婚了,以后也没再听到她的消息,十之八九是嫁人了吧。   一个女人养三个孩子,还是在农村,太艰难了,嫁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消息顾糖糖都是听颜如玉说的,毕业后她就去了医院工作,每天忙得连吃饭时间都得挤,颜如玉虽然也忙,但她精力旺盛,时常和老同学联系,知道不少八卦。   顾糖糖是独立诊室,中医几个诊室里,坐着的都是须发染白的老人,一看就让人信服。唯独顾糖糖成了中医部的异常,那么年轻,那么漂亮,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治好病的。   去上班的头几天,顾糖糖的诊室冷冷清清,从早到晚一个病人都没有,很多挂号挂到她这的病人,在门口探了探,就毅然去了隔壁的老中医。   顾糖糖也不气馁,依然每天按时上下班,她在回春堂已经干出了名声。但在医院这边无人认识,肯定要从头开始。   她有真医术,肯定能让病人信服的。   这天,又是个冷清的一天,一个上午没看一个病人,旁边几个诊室都排了不少人,他们宁可排队,也不来顾糖糖这儿。   “同志,麻烦让一让,我家孩子手折了,谢谢啊……”   一个男人抱着个两三岁的孩子,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怀里的小孩也哭得满头大汗,男人见其他诊室都排了人,有一间空着,想也不想就冲进了顾糖糖的办公室。   “大夫,麻烦给我家孩子看看,她手折了……啊!”   男人看清顾糖糖的长相,傻眼了,这是大夫?   不会是电影明星吧?“大夫呢?”   男人四下搜寻,办公室只有顾糖糖一人,没看到白发苍苍的老人,抱着孩子就要走,他以为顾糖糖不是大夫。   “我就是大夫,孩子疼得厉害,我先看看。”   顾糖糖站起身,走过去检查孩子的手,男人只得站着,眼神却充满了怀疑,这么年纪怎么可能是大夫,可别把他儿子的手看坏了。   “要不让你师父来看看?”男人忍不住说。   “我师父不在这上班,别担心,孩子只是脱臼了。”   顾糖糖微微笑了笑,笑靥如花,男人有点晃神,忙撇了头不敢看,也没注意到孩子不哭了。因为顾糖糖在摇拨浪鼓,男孩的注意力吸引,忘记了哭。   外面的病人都好奇地探着头,想看顾糖糖到底有没有本事治好孩子,他们早都听说医院新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都觉得医院在乱弹琴,老中医肯定是越老越有本事,头发越白本事越高,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   顾糖糖也就二十出头,就算打从娘胎里开始学医,也才二十几年,能有多大的本事?   “这男人真胆大,不怕这小姑娘把孩子手弄坏了。”   “小姑娘漂亮嘛,男人迷昏了头,哪还顾得上孩子。”   “造孽的,小孩子要受罪了。”   大家窃窃私语,都不看好顾糖糖。   “哎呀,那儿有个飞机!”   顾糖糖朝窗外指了指,小男孩好奇扭头,手上一阵剧痛,孩子嗷嗷大哭,男人变了脸色,硬忍住才没骂人。   门口的人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们就知道不靠谱,这么年轻能看什么病?   “已经好了,孩子筋骨没长好,玩耍时注意些,别用力拽孩子胳膊,要是形成习惯性脱臼会有点麻烦。”   顾糖糖坐下来写病历本,一边写一边叮嘱,男人半信半疑地去捏孩子的手腕。果然灵活了,孩子的哭声也渐渐小了,吸着鼻子继续玩拨浪鼓。   “谢谢大夫,太谢谢了!”   男人喜出望外,还很羞惭,刚刚他都差点要打人了,幸好没冲动。   “不客气,我的职责嘛。”   顾糖糖将填好的病历本递给男人。   “不用开药?”男人好奇地问。   “用不着,以后注意些就行。”顾糖糖笑道。   男人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走了,门口的病人们都表情惊讶,没想到顾糖糖还真有一手,刚刚他们都没看清,就看到顾糖糖抓着孩子手腕,快速地拽了下,孩子手就好了,这快狠准的功力,可不是普通大夫能做到的。   难道这小姑娘真有点子水平?   不过病人们还是不愿意进顾糖糖的诊室,他们宁可排队等老中医,他们希望再有几个人去找顾糖糖看病,就能知道这姑娘医术如何了。   “顾大夫,可算找到你了,我去回春堂找你,他们说你来这上班了,今天特意请假过来的,我妈吃其他人的药不管用,这几天胃又不舒服了。”   又来了一对母子,男人搀扶着母亲,径直进了顾糖糖的办公室。   “坐下吧,我看看。”   顾糖糖认识这对母子,老太太是她的老病号,肠胃极差,每年都要吃药调理,在她这开了几次药。   检查完了后,顾糖糖笑着说:“没事,受了点凉,我开三副药,吃完了要是胃舒服了,就不用来复诊了,要是还不舒服,就再来找我。”   “好的,谢谢顾大夫啊!”   顾糖糖开好药方,男人搀扶着母亲去拿药,母子俩才出门,就被人拦住了,打听顾糖糖的来历。   “沈神医的孙女啊,你们没听过?别看顾大夫年轻,人家医术可高明了,我妈的老胃病看了好多大夫,药吃了一拖拉机,都没啥效果,顾大夫开了药方,只吃了三天就大有好转了,我还想让我妈多吃几天,顾大夫说是药三分毒,好了就别吃了,还给我几个食疗方子,材料不贵,效果都不错。”   男人滔滔不绝地夸起了顾糖糖,老太太也会搭几句,大家的表情都变了,敢情是沈神医的孙女啊,他们有眼不识泰山了。 第463章 生孩子拖不得了   顾糖糖说话不紧不慢,声音甜美,就像平时话家常一般,和其他医生不太一样,办公室门口的人越挤越多,都想看看沈神医孙女的本事是不是真那么厉害。   等母子俩走后,又来了个病人,是个有点胖的年轻女人,陪她来的中年妇女和她有点像,也胖胖的,应该是母女。   母女俩在门口犹豫了许久,她们本来是想找黄大夫的,黄大夫是个老太太,还是妇科专家,可今天没上班,其他大夫都是男人,她们觉得不方便,听说顾糖糖是沈神医孙女,就来试一试。   “坐吧,是谁看?”顾糖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七十年代能吃这么胖的人可不多,这对母女不仅胖,衣服也是全新的,显然家境很不错。   “我女儿。”   母亲指了指女儿,还跑去关了门,搞得神神秘秘的。   “是哪里不舒服?”   顾糖糖观察年轻女人的脸,气色很不错,虽然有点胖,但并没胖得太过分,对身体并没造成伤害。   “我……我生不出孩子。”   年轻女人扭扭捏捏的,脸红通通,声音细如蚊呐。   “她结婚都两年了,肚子没一点动静,大夫,你给她检查下,是不是有问题?”母亲急道。   “别急,结婚两年不生很正常,并不一定是有问题,而且也可能是男人的问题,生孩子可不是你女儿一个人的事。”顾糖糖安抚道。   “不可能,我女婿人高马大,跟牛一样结实,绝对不会有问题。”母亲斩钉截铁,听她的口气,断定是女儿出了问题。   年轻女人羞惭地低下头,两只手不安地绞着衣角,显然也觉得自己身体有问题。   顾糖糖微微皱眉,要不是母女俩长得像,她都要以为是后妈了。   给年轻女人测了脉,身体很健康,但是——   “你女儿结婚两年了?”   顾糖糖表情古怪,脉象显示这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生的毛线孩子。   “对啊,结婚两年整,大夫,我女儿是不是生不出来?”母亲很急,感觉又像是关心女儿,可这脉象……也太古怪了。   顾糖糖又测了一遍,并没错,确实是黄花闺女。   “我问你个事,你要如实回答,晚上和你丈夫同房吗?”   年轻女人脸刷的红透了,轻轻点了点头。   “一个礼拜几次?每次持续时间多久?”   “十……十来次,挺长的,就是我不喜欢,太疼了……”年轻女人小声说。   她真不喜欢做那事,一点都不舒服,可丈夫却喜欢的很,天天晚上都缠着她做。   “怎么会疼?小徐是不是打你了?”   母亲脱口而出,随即又红了老脸,这么隐私的事怎么能在外面说呢,太羞人了。   “没打,他对我很好。”年轻女人赶紧为丈夫辩解,除了晚上那事有点不舒服外,丈夫对她很好,家务活都不让她干呢。   “不打怎么会疼?那事……回家再说。”   母亲还是不信,那种事也就第一次疼,之后就很舒服了,女儿都结婚两年,女婿身体又健壮。按理说该很快活,怎么可能会不舒服?   顾糖糖看出来了,这对母女对那种事看得很隐密,可能母女都很少交流这种事,不过也不奇怪,就算到了两千年后,国人在这方面还是很害羞的。   “你躺上去吧!”   顾糖糖让年轻女人躺上去,脱了裤子检查。   膜很完整,她测的脉没错,这姑娘确实还是黄花闺女。至于原因,在看到她松驰的尿道后,顾糖糖明白了,不禁哭笑不得。   敢情是走错了地方。   “你女儿结婚时,你没和她科普那方面的知识吗?”   顾糖糖叫来了母亲,让她自己看,母亲哪还不明白,老脸臊得比血还红,她气得在女儿身上轻轻拍了下,嗔道:“你不懂小徐也不懂?尿尿和那个能是一个地方?你……你真是蠢!”   “不是?”   年轻女人满脸迷茫,看来是真不懂。   “是你个头,赶紧穿好裤子,你不懂不晓得回家问我?”   母亲快气死了,怎么生出这么傻的女儿?   “你不是说这些东西不能随便说吗?你也没教我。”   年轻女人很委屈,明明是妈妈不让她说的,小时候她来例假,洗好的卫生带放在外面晒,都被妈妈骂了一顿,让她拿回家找个隐密地方晒,不能被人看到,还说女孩子要矜持,不可以在公众场合说姑娘家的隐密事,会显得太轻浮,被人瞧不起。   母亲噎了下,有点心虚,小时候她确实是这样教育女儿的,可她哪知道女儿女婿会蠢到连这种事都不会,这种事不是天生就会的吗?   “现在知道也不晚,你身体很好,晚上回去和你丈夫科普下,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顾糖糖笑道。   “谢谢大夫。”   年轻女人羞红了脸,幸好今天来看了大夫,要不然她还蒙在鼓里呢。   母女俩打开门出去了,外面的病人都问顾糖糖医术怎么样。   “厉害!”母女俩齐声夸赞。   病人们更心动了,于是,很快顾糖糖的办公室外就排了长长的队,男女老少都有,看的毛病也稀奇古怪。但顾糖糖都能轻松看好,开的药也很便宜,不像有些大夫,非让病人开昂贵的好药,几副药都要好几块。   顾糖糖开的药都不贵,也不多,能三副绝不开四副,能不吃药绝对不开,几乎药到病除,很快她的名声就打响了,每天办公室外都排满了人。   工作步上了正轨,另外一件事摆上了日程,陆母虽然没明着催,但委婉提醒了好几次,她想抱孙子了。   不过陆父却表示不着急,让顾糖糖先顾着工作,还私下劝了陆母,也不知道他怎么劝的,陆母之后果然没催了,还让顾糖糖安心工作。   顾糖糖对生孩子倒不排斥,她喜欢孩子,可现在工作确实忙,腾不出时间。   一转眼,三年过去,顾糖糖成为了中医部主任,也是史上最年轻的主任,陆长川也毕业了,还是回到了研究所,成为了工程师。   生孩子这事也拖不得了。 第464章 该生孩子了   现在是八零年,国家已经下达了改革开放的文件,有些胆大的人,也悄悄地下了海,赚到了第一桶金。但大部分人还是瞧不上个体户,觉得没有固定工资,旱涝都不保收,心里哪能踏实?   很多人还是觉得国营单位好,不愿意当个体户,而发了财的个体户,也不会去外面炫耀,都是闷声发大财。   顾糖糖干了件大事,她从医院辞职了,没多久就开了家正德堂,和严长卿一起,不过正德堂的主事人是她,严长卿不爱管事,只要求给他足够的自由,顾糖糖答应了。   同样加入正德堂的,还有水玉心,她毕业后就回了老家。但不到一年就跑回了东城,正式和沈青云处起了对象,去年就结了婚,现在是顾糖糖的大嫂。   只不过水玉心结了婚还是以前的性子,沈家也不催生,等她定下心。   等正德堂开业后,陆沈两家才知道这事,沈老爷子叫了顾糖糖回家吃饭,等吃了饭后,老爷子才叫她去书房问话。   “爷爷,我师父的愿望是发扬中医,待在医院我没法实现。”顾糖糖实话实说。   在医院待了三年,她无数次被医院呆板的制度打败,还有浪费时间的勾心斗角。虽然她不在乎,可也占据了她很多时间,还不如自己创办一家医院,她自己当家作主,不受任何人的约束。   “既然是你师父的愿望,就好好干吧,有困难就找爷爷,别自己强撑着。”沈老爷子也没多劝,孙女主意正,又有能力,他不应该成为孙女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而应该推一把。   “谢谢爷爷。”   顾糖糖心里很暖,这个世界她最大的幸运,就是嫁给了陆长川,有了沈家这么通情达理的亲人。   “傻丫头,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   沈老爷子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下,眼神嗔怪,这丫头一直都不知道,沈家有了她才是最大的幸运。   因为那些药方,沈家现在名扬四海,连京城那边都有了一席之地,这都是孙女的功劳。   门推开了,蒋玉华走了进来,手里捧着银耳羹。   “把这银耳羹吃了。”   顾糖糖接了羹,乖乖吃着,蒋玉华慈爱地看着她,一眨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孙女虽然看着还和以前没差别,但年纪在那摆着,都25,不小了。   “你发展事业,奶奶肯定支持,但你也别忘了家庭,你公婆和长川明事理。但你不能恃宠而骄,你都毕业三年了,也25了,该考虑生孩子了。”   蒋玉华语重心长地劝着,起初她确实有点瞧不上陆长川。但现在她对陆长川十分满意,上进也努力,陆家人都挺明理,这么长时间都没催生,非常难得了。   “奶奶,生孩子好痛。”   顾糖糖撅起了嘴,她不是不想生,是真的害怕。   “傻丫头,生孩子哪有不痛的,女人都得走这一遭,趁现在还年轻,生了后恢复得快,你婆婆体力也行,能帮你带孩子,再拖下去,你年纪大了还有危险。”蒋玉华嗔道。   顾糖糖认真听着,奶奶说的对,越年轻恢复起来越快,可惜现在没有无痛生产,她得亲自体会14级疼痛。   唉!   “奶奶,二嫂什么时候生?”顾糖糖关心地问。   “你大伯母已经过去了,应该就这几天,你二嫂比你坚强多了,还说不让你大伯母过去,她一个人没问题。”蒋玉华语气怜惜,三个孙媳妇里,她最怜惜的就是二孙媳。   上官凤虽然是三个孙媳妇里最能干最坚强的,可也是身世最可怜的,正是因为没人疼爱。所以才会养成坚强不求人的性子,怀孕这么大的事都不和家里说。要不是凌云打电话回来,家里还蒙在鼓里呢。   “小凤姐肯定比我坚强啊,她可是巾帼英雄呢,我可不敢和她比。”顾糖糖笑嘻嘻道。   她以前许下的愿望都实现了,水玉心是大嫂,上官凤是二嫂,颜如玉是三嫂,一个放毒,一个能打,还有个智勇双全,她在东城绝对能横着走。   沈宵云毕业后,也分去了研究所上班,颜如玉则在军区医院,他们没住在回春堂,夫妻俩都很忙,周末才能聚一起,平时都住在单位里。   上官凤和沈凌云住在部队,过年才回东城,她是三人中最先怀孕的。   天黑了,顾糖糖准备回家,外面响起了沈宵云的声音,他在和陆长川说话,结婚后的他沉稳了不少。不过和陆长川说话,还是以前的口气。   “糖糖在家里能有什么事,你又巴巴地跑过来干什么?”沈宵云故意说。   “我接我媳妇回家,你废那么话干啥。”   陆长川怼了句,当了同事,他对大舅哥也没那么客气了。   沈宵云白了眼,回房间去找自个媳妇了,颜如玉上次说新开了家川菜馆,味道很不错,他刚好发了奖金,回头领着她去下馆子。   陆长川一一打了招呼,这才领着媳妇回家,现在是五月,天气不冷不热,月亮也很亮,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街上很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不过穿过生活区,就变得热闹了,小巷子里有不少摊位,卖生活用品的,还有卖小吃的。如今摆摊都光明正大了,不用再偷偷摸摸。   “想吃炸年糕了?”   陆长川注意到媳妇一直盯着前面的小摊,笑着问。   “嗯,我请你吃。”   顾糖糖也笑了,拉着他去买炸年糕,是个老婆婆的摊位。有炸年糕,还有炸臭豆腐,摊位很干净,酱料看起来也很香,旁边一口锅里还煮着喜蛋(活珠子)。   “十串炸年糕,十个喜蛋,再来十串炸臭豆腐。”顾糖糖说道。   “两块五角。”老婆婆动作很麻利,将年糕和臭豆腐放进油锅里炸,金黄的臭豆腐,洁白的年糕,在油里翻滚着,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顾糖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多买一些,带回家给佳佳和琪琪吃,还有爸妈和大姐。”顾糖糖笑着说。   陆长川拿出钱包付钱,再给炸好的年糕涂上辣椒酱,吹凉了后,送到顾糖糖嘴边,“小心点儿,有点烫。”   顾糖糖咬了口,表皮酥脆,里面却是糯白的糕,咬一口能拉很长,又香又糯,就是她记忆里的味道。   “你也吃。”   顾糖糖吃了几口,又投喂陆长川,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将年糕吃完了,老婆婆朝他们看了眼,笑了笑。   “你们刚结婚吧?”老婆婆忍不住问。   只有刚结婚的小两口,才会这么恩爱。 第465章 上门提亲   “哈哈,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结婚七年啦。”   顾糖糖乐了,她和陆长川真是名符其实的老夫老妻,七年之痒呢。   老婆婆十分意外,不太相信他们结婚七年了,又问他们有没有孩子,陆长川抢着说:“我媳妇之前在上学,不方便要。”   “那你们可惜了,以前还能多生几个,现在都搞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   老婆婆替他们可惜,孩子肯定是越多越好,一个孩子多孤单啊。   顾糖糖笑了笑,没说什么,她其实只想养一个孩子,太多了心累。   而且如果她想生孩子,大不了交罚款呗,反正以后再看情况。   这天晚上,陆长川熟练地拿出了套子,被顾糖糖拦住了,“试着要一个吧。”   “你不怕痛了?”   陆长川其实也想要孩子,陈野那家伙都当爹了,天天在他面前显摆闺女,他好想生个闺女反击回去。但他一直记得顾糖糖说的话,说生孩子很痛,很害怕,所以他从来不催。   “不怕,反正要生的。”   “那我真不戴了?”   陆长川还想再确定下,万一媳妇是心血来潮呢。   “你烦不烦啊?不肯就算了,睡觉!”   顾糖糖一脚踢了过去,哪那么多废话,烦死了。   “生!”   陆长川关了灯,一晚上都没歇着,暗暗憋着一股劲儿,必须生个比陈野闺女更漂亮更文静的闺女。   从此以后,两人晚上办事都没戴套子。但顾糖糖肚子一直没动静,她让蒋玉华检查了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陆长川当然也不会有问题。   “放松心情,生孩子这事得看缘分,越想越生不出来,不想反倒有了。”蒋玉华安慰道。   “嗯,我不着急。”   顾糖糖点了点头,之前她确实有点着急了,把生孩子当成了任务,甚至还希望怀孕时间缩短,诚意确实差了些,以后她还是顺其自然吧。   转眼间到了八月,东城就像是蒸笼一样,陆家又迎来了一件喜事,有人上门向陆大姐提亲,提亲的人正是段阿嬷,替宋智国提亲的。   宋智国以前在废品回收站工作,但因为他画的画获了奖,就调去了文化局,而且他家被没收的财产也归还了一部分,三幢花园洋房,还有些古董和家具,段阿嬷也被他接去了,和他母亲生活在一起,一家三口过得很好。   唯一让段阿嬷和宋母不满意的,就是宋智国都四十了,还没个对象,她们托人介绍了不少年轻姑娘,但宋智国都没瞧上。   最后还是段阿嬷瞧出了他的心思,就问了他,宋智国确实喜欢陆大姐,而且以前还表白过。但陆大姐拒绝了,说自己不想再结婚,让他找年轻姑娘。   宋智国还以为陆大姐不喜欢他,就没敢再表白,将喜欢藏进了心底,可他也不想再结婚了,打算一个人过。   段阿嬷怎么可能同意他打光棍,于是便带上厚礼,拖着宋智国来提亲了。   陆家人都很意外,他们都做好陆大姐孤独一生的心理准备了,前前后后也给陆大姐介绍了一些对象,其中不乏条件不错的,可陆大姐都不同意,还说不想再结婚,陆父陆母也没再逼她了。   万万没想到,宋智国竟会来提亲。   现在的宋智国早不同以前了,是文化局的干部,还有那么多家产,长得也一表人才。哪怕娶个年轻貌美的姑娘都没问题,怎么会瞧上年纪大还带两个女儿的陆大姐?   楼里的人都跑下来看热闹,这些年楼里的住户又换了几茬,徐寡妇嫁给了菜市场卖猪肉的鳏夫,长得跟武大郎一样,徐寡妇嫁过去,跌了许多人的眼镜,还预言肯定要给男人戴绿帽。但出乎大家意料,徐寡妇再婚后一直安分守己,也没和其他男人乱来,大家又说她是年纪大了,花不起来了。   徐寡妇再婚后就搬去了丈夫那儿住,房子空出来给了牛大河兄弟。但这兄弟俩都没结婚,牛大河去年就辞职了,去了南方做生意,赚了不少钱,成为了长乐坊第一个个体户,来给他介绍对象的人也多了。但牛大河都没看上,对外说生意太忙,没时间结婚。   老邻居们死的死,搬的搬,楼里的新邻居也不太熟,远不及从前热闹了,人情味也淡了不少,有时候陆母甚至会怀念和徐寡妇斗嘴的日子,也会想起死了的周师母。   “我不同意。”   陆大姐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她配不上宋智国,与其结婚后再生嫌隙,还不如不要开始。   宋智国表情受伤,他以为陆大姐不喜欢自己,是他自作多情了。   “长英,智国他心里只有你,我和他妈给他介绍了不少年轻漂亮的姑娘,他都没瞧上,说只想娶你。”段阿嬷诚恳道。   宋智国红了脸,不敢看陆大姐。   陆大姐脸也有些热,她当然是动心的,可她不能太自私,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很可能再生不出孩子了,她不能耽搁宋智国。   “我没想过结婚,只想养大两个女儿,宋智国你应该和年轻姑娘结婚,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这些话,陆大姐心里很不舒服,拒绝一个真心想娶她,而她又喜欢的男人,并不容易,可她不能也不敢尝试了。   与其结婚后被宋智国嫌弃,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   “我不会和其他人结婚的,你不喜欢我,我就自己过。”宋智国说这些话有点赌气,他明明能感觉到陆大姐的喜欢,可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   陆母急死了,她觉得宋智国挺好,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宋智国还是大女儿高攀了,这傻孩子干嘛要拒绝啊。   顾糖糖瞧出了一些原因,便拉着陆大姐去了她房间,直接了当地问:“大姐,你是怕耽搁宋智国,还是怕结婚后被他嫌弃?”   陆大姐咬紧了唇,没说什么,但顾糖糖都明白了,她笑了笑,劝道:“大姐,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们谁都知道,可能你和宋智国结婚,会过得很幸福呢,当然也可能会出一些问题。但就算人走在路上,都可能会被车撞死,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出门了吧?大姐,你不能因噎废食!”   “我配不上他。”陆大姐闷声道。   宋智国有文化,还是干部,家里还有那么多财产,又长得一表人才,她一个带着孩子的老女人,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过不到一块。 第466章 有喜   “大姐,你也喜欢宋智国的吧?”顾糖糖问。   陆大姐身体颤了下,没有否认,显然是喜欢的,她自嘲道:“他很好,但我和他不合适,他来提亲是因为以前我帮过他,不是真的喜欢我,与其结婚后他后悔,还不如不要结婚。”   “你怎么知道宋智国会后悔?”   “怎么不会后悔?我都三十好几了,长得也不是天香国色,还带了两个女儿,现在他是因为感激娶了我,结婚后过的是柴米油盐,不是画画作诗,再好的夫妻都会有矛盾,我这爆脾气也改不掉。要是再离婚,爸妈和你们都跟着丢人,还不如不嫁。”   陆大姐很清醒,她以前就是因为自己脾气不好,才找老实木讷的郝平安,可还是离了。   宋智国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大少爷,虽然中间落魄了,可骨子里的骄傲还在,现在又归还了财产,她脾气大,又爱操心数落,肯定会有矛盾,两人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过不下去的。   顾糖糖没再劝了,陆大姐很清醒,用不着别人劝。   而且她也不确定宋智国是不是真的能和陆大姐过一辈子,现在这个年代太保守,女人离一次婚都会让人非议。要是再离婚,闲言碎语真的要满天飞了。   陆父陆母其实是愿意的,但他们尊重女儿的意愿,陆大姐既然不愿意,他们只得拒绝。   宋智国面色灰白,头耷拉着,就像是被遗弃的小孩,看着怪可怜的,陆大姐看了他一眼,心就软了,狠心撇过头,她绝对不能心软,两个不般配的人就是不能在一起。   段阿嬷看了看宋智国,叹了口气,这门婚事又要泡汤了,她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   “陆长英,我是真的想娶你,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我落魄的时候,你不没嫌弃我,还对我关照有加,帮了我很多,其他女人对我不是翻白眼,就是说难听话,你和她们不一样,我只想娶你。”   宋智国突然站了起来,就像念诗歌一样,声音很大,声情并茂地表白。   陆大姐脸变得血红,她没好气道:“你见的女人太少,以后你会见到更多更好的姑娘。”   “不会了,她们都不是你,那些女人对我好,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我的财产,我不想找一个只喜欢我的财产的女人结婚,世事无常,我也不能保证以后还会不会出事,说不定我又会过上以前的落魄潦倒的生活,那些女人也又会对我翻白眼,只有你不会,我知道不论我是贫穷还是富贵,你都会一直陪着我。”   宋智国不愧是才子,说话都格外好听,陆母听得不住的擦眼睛,好想劝大女儿就这么嫁了吧,难得遇上这么个有情郎,不嫁多遗憾啊!   陆大姐其实也心动了,可她还是不敢试,她真的害怕再次离婚,她丢不起这脸。   “你要是真的不肯和我结婚,我也不逼你,我就自己过吧。”   宋智国叹了口气,神情更加可怜兮兮的,看得陆母心都软了,觉得大女儿太狠心了些,怎么能拒绝这么好的男人呢?   陆母一巴掌拍在陆大姐后背,狠狠瞪了眼,虽然没说话,但陆大姐能明白她的意思——   “差不多得了,别再犟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佳佳和琪琪姐妹俩,悄悄地推开门,她们在外面听了好久,都急死了,妈妈怎么还不答应呢?   她们喜欢宋叔叔,比爸爸好多了,宋叔叔会给她们讲故事,还会画好看的画,还教她们写大字,给她们买礼物,爸爸以前都做不到,宋叔叔却做到了。   她们也希望妈妈能幸福,宋叔叔肯定能让妈妈幸福的。   “妈妈,你嫁给宋叔叔吧,我和妹妹都同意的。”   “我和姐姐没意见。”   姐妹俩小鬼灵精一样,齐声催陆大姐答应,宋智国眼里闪过得意,多亏他和俩孩子沟通好了。   陆大姐脸更红了,没好气地瞪了眼女儿。但姐妹俩才不怕她,有外婆撑腰呢。   陆父出声了,“长英,智国这小伙子还不错,你也得向前迈一步了。”   陆大姐心跳了起来,父亲在她心里分量极重。但凡父亲开了口,她肯定是听从的,而且她也确实心动了。既然父母和女儿都同意,她向前迈一大步应该没问题吧?   就这样,陆大姐的婚礼定下了,她原本是想领个证,不想办酒的,毕竟她是二婚,还三十好几了,没必要浪费钱。但宋智国不同意,在锦江酒店订了席,还邀请了很多亲朋好友,婚宴办得特别隆重。   陆家也给准备了不少嫁妆,比很多头婚的都隆重些,有些人本来还想说新娘子的酸话。但看到陆大姐一大卡车的嫁妆,酸话也说不出来了。   陆大姐结婚后,就搬去了宋家的花园洋房,三层小楼,还有前后花园,就和电影里的洋房一样,特别气派,这样的老式洋房后世要卖好几个亿呢。   顾糖糖去看过后,就对花园洋房念念不忘,她得抓紧时间挣钱。趁房价低的时候,多购置些房产,再搞几套花园洋房,以后就算靠房产都能过得很好。   不过她的正德堂也不错,已经走上正轨了。因为她原本名声就响,全城都知道她医术了得。所以她一开业,就有不少人光顾,每天都忙不过来。   陆大姐结婚后两个月,领着两个女儿回娘家,婚后的她过得很幸福,看着都年轻了许多。和陆二姐一样,都是被男人宠爱的女人,幸福也都写在脸上。   陆母没问,幸不幸福一看就知道,没必要多问,她只叮嘱陆大姐别欺负宋智国。   “我又不是不讲理的强盗,无缘无故我欺负他干什么。”   陆大姐没好气,她以前以为自己爆脾气,会和宋智国吵架。但结婚后他们一回嘴都没拌过,而且她的性子也没那么急了。   这时她才明白,原来不是她脾气差,而是生活不如意,才让她变成了个易怒的性格,现在她每天都过得很好,性格也软了许多,很少发脾气了。   晚上陆母做了很多菜,有大家都爱吃的红烧鱼,陆大姐夹了一筷子鱼肉,才送进嘴里就变了脸色,捂住嘴冲出去干呕,陆母本来还担心。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让顾糖糖赶紧给陆大姐测脉。   “快看看是不是有喜了!” 第467章 胎梦   陆大姐进来了,脸色有点苍白,她什么都没吐出来。但胃口也没了,听了陆母的话,她羞红了脸,小声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会怀孕,是妈你这鱼没做好,一股子腥气。”   “怎么可能,这鱼是活杀的,肚子里的黑膜我也洗干净了,一点腥气都没有,长川你说是不是?”   陆母看向儿子,陆长川赶紧夹了一筷子鱼吃,点头道:“确实不腥。”   “糖糖你也吃,看腥不腥。”   陆母还想找同盟,证明她的鱼没问题,就是陆大姐怀孕了。   虽然宋智国对大女儿很好,可陆母还是会担心,男人的心说变就变,还是得生个孩子才有保障。虽然大女儿年纪大了,可有些女人四十多都还能生呢。   陆长川积极地给媳妇夹了一筷子鱼肉,还是鱼肚子上最嫩的那块,顾糖糖吃了,她是最爱吃鱼肉的,尤其是红烧鱼,是她的最爱。   可这鱼肉才吃进嘴里,一股浓浓的腥味让她咽不下去,胃里一阵翻滚,顾糖糖赶紧跑出去,刚刚吃的饭菜全都吐了。   “怎么了?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陆长川急死了,又是喂水,又是给她擦嘴,还想送她去医院。   “没事,缓缓就好了。”   顾糖糖吐得一点力气都没了,无力地靠在陆长川身上,陆长川扶着她进屋坐下,又去外面清理呕吐物。   陆母在她额头上摸了下,温度正常,担心问道:“是不是受凉了?让长川带你去医院看看。”   “就是鱼腥,我刚刚也吐了。”陆大姐振振有词,她和弟妹都吐了,说明鱼就是腥的。   陆母也开始怀疑自己做的鱼腥了,总不能儿媳妇也怀孕了吧?   儿媳妇和大女儿同时怀孕,这也太巧了些。   “是鱼腥,我去躺躺啊。”   顾糖糖实在没力气了,胃里一点东西都没有,但又吃不下。   陆长川赶紧扶着她回西厢房躺着,陆母去煮了生姜红糖水,让她热热地喝下,喝了后胃里舒服了不少,陆大姐也喝了。   躺在床上的顾糖糖睡不着,索性坐起来看书,看着看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心狂跳了起来。   她的例假好像延迟了好几天。   难道真的怀孕了?   顾糖糖赶紧给自己测脉,但医者不自医,她自己并没把握,便下床去找陆大姐,要给她测脉。   陆大姐还是觉得自己没怀孕,年纪越大越难怀孕,她和宋智国结婚才两个月,哪有那么快啊。   “大姐,你怀孕了,算时间应该是结婚那天怀上的。”   顾糖糖笑了,果然是喜脉,还可能是蜜月宝宝,真好。   陆大姐傻眼了,半天没反应过来,陆母喜得在大腿上用力 拍了下,得意极了,“我就说有了吧,我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还多,怎么可能看错,长英你赶紧给小宋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你可别骑车了,三个月不到要小心些。”   “妈,我哪有那么娇贵,怀佳佳琪琪的时候,我还扛着一头猪跑得飞快呢。”   陆大姐不以为然,她又不是身娇肉贵的大小姐,只是怀孕而已,哪有那么金贵。   “你那个时候二十几,现在多大了?你不打我去打。”   陆母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打电话了,宋智国家里装了电话,一打就通了,得知陆大姐怀孕了,宋智国半天没吭声,整个人都傻了。   然后电话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是手忙脚乱的宋智国撞倒了桌子,陆母笑开了花,女婿这个样子显然是极在意女儿的,她家长英总算苦尽甘来了。   “妈,我现在就过来,让长英别骑车了。”   “我会看着她,你路上骑慢些,别着急啊。”   “知道,我要当爸爸了,哈哈。”   宋智国开心得都要飞了,他迫不及待地和段阿嬷,还有母亲分享了喜讯,两个老太太都高兴坏了,催着他赶紧去接陆大姐回家,还商量着要准备小衣服,还有婴儿房,样样都得备齐了,不能委屈了她们孙子(孙女)。   陆大姐变成了重点保护对象,连起下身都不准,她挪一下屁股,陆母就按住了她,“你现在是双身子,安稳点儿,别乱动。”   被按了几次后,陆大姐火大了,吼道:“我去上厕所,再不上就尿裤子了。”   陆母这才放行,但还是不放心,亲自跟着去了厕所,生怕陆大姐出事。   顾糖糖看得好笑,但也能理解,毕竟陆大姐年纪不小了,这一胎来之不易,确实要重点保护,现在她也能确定,自己大概也是怀孕了。   刚刚给自己测了下,好像是喜脉,而且那鱼只有她和陆大姐觉得腥,其他人都没感觉,显然她们是同样的妊娠反应,例假延迟,还有呕吐,十之八九是怀孕了。   宋智国兴冲冲地赶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走了陆大姐,佳佳和琪琪留在这边过夜,明天宋智国再来接,陆母这才想起了顾糖糖。   “糖糖,你是不是也怀孕了?”   陆母希冀地问,她盼孙子眼了这么多年。虽然嘴上说不着急,可心里是真着急啊。   “我明天让我奶奶测下脉,现在还不确定。”顾糖糖说得保守,还是等确定了再说,免得陆母空欢喜。   “对对对,让你奶奶测脉,你早上休息啊,晚上别看书了,长川你盯着些。”   陆母千叮咛万叮嘱,亲眼看着顾糖糖上床休息了,这才回去,她连碗筷都没收拾,关上门压低了声音,喜形于色道:“我敢打包票,糖糖肯定怀孕了。”   “你别总问糖糖,免得她压力大。”   陆父也很期待,不过他还是叮嘱了句,儿媳妇现在工作那么忙,家里不能再给她压力了,生孩子这事得顺其自然,越急越生不出来。   “我知道,就和你说,但这次肯定有了,我不会看错的。”   陆母相信自己的直觉,当天晚上,她就梦到了白白胖胖的孙子,喜得她笑出了声,醒了后睡不着了,索性叫醒了丈夫,和他分享美梦。   “白白胖胖的,长得真漂亮,既像长川,又像糖糖,比年画上的金童玉女还好看。要是孙女我肯定要做好多花裙子,天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是孙子,就要买好多玩具,别人家孩子有的,咱孙子不能少。到时候再换台彩电,彩电看动画片才好看,你听我说了没?”   陆母说了半天,陆父都没动静,早睡过去了,气得她拍了下,又回味了下美梦,也睡着了。 第468章 龙凤胎   顾糖糖并没睡着,她现在的感觉很奇妙。虽然她在陆母面前没说肯定的话,但其实她基本上能确定是怀孕了,小腹还很平坦,可里面却孕育了一个小生命,是和她血肉相连的小家伙。   再有八个多月,这个小生命就会降临人间,也不知道是男还是女?   “要是真有了,你想生儿子还是女儿?”   顾糖糖问了后,陆长川半天没回答,她看过去,不由笑了,这家伙像傻子一样,笑得停不下来,压根没听到她的话。   “问你呢,想生儿子还是女儿?”   顾糖糖踢了脚,陆长川这才回过神,想了想后,很认真地回答:“儿子女儿都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你还挺会说。”   顾主嗔了眼,又问:“你爸妈是不是想抱孙子?”   “没有,我妈早说了,孙子孙女都行,她都喜欢,咱家没有重男轻女的坏毛病。”陆长川忙解释,不能让媳妇有压力。   夜深人静,顾糖糖做了个梦,梦到了一颗小树苗,见风就长,长得特别快,很快就长成了参天大树,太阳升了起来,特别特别亮,一只很美丽的鸟从阳光里飞了出来,停在大树上鸣叫。   鸟的叫声很好听,顾糖糖想多听会儿。但被天井里的声音吵醒了,她躺在床上想那个梦,会不会是胎梦?   难道她要生女儿?   美丽的鸟应该喻意生女儿吧?   她忍不住和陆长川分享这个梦,还说了她的猜想,陆长川乐得都同手同脚了,喜滋滋道:“那鸟儿是凤凰,闺女肯定像你一样好看优秀。”   “小孩子健康快乐就好,别给孩子太大压力,就算是麻雀也是我们女儿。”   顾糖糖可不想鸡娃,前世见了太多鸡娃的父母,大人累,小孩更累,甚至还有不少跳楼的孩子,小小年纪就不想活了,也不知道是社会的进步,还是人性的退化?   “对对对,麻雀也挺好,贱命好养活嘛。”   陆长川十分赞同,得了顾糖糖一个白眼,麻雀可不是贱命,后世都成保护动物了,不过现在被列为害鸟,人见人厌那种。   吃过早饭,顾糖糖先去了回春堂,找蒋玉华诊脉。   “哪里不舒服?都说了要劳逸结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工作哪干得完,要是身体垮了,你什么都干不了……咦?”   蒋玉华还以为顾糖糖累到了,一边测脉一边絮叨,可测着测着她脸色就变了,又换了只手测,确定后喜形于色,嗔道:“有好消息了还不吭声,故意涮我?”   “哪有,我不确定嘛。”   顾糖糖笑嘻嘻地撒娇,这下十拿九稳了,以后她得减少一些工作量了。   蒋玉华嗔了眼,她才不信这丫头的鬼话。不过她还是很开心,终于有好消息了。要是再没动静,她都要让孙女吃药调理了。   “我再测测。”   蒋玉华想起刚才脉象,又测了起来,这回测的时间更长,待确定后,她笑着说:“是双胎,怀起来会辛苦些,但也没什么,调理好就没事。”   孙女和宵云就是双胎,孙女怀双胎也很正常,而且大概率应该也是龙凤胎。   顾糖糖突然就想到了昨晚的胎梦,一株参天大树,停着一只美丽的鸟,这个梦是不是想告诉她,她会生一个美丽灵秀的女儿,一个稳重踏实的儿子?   要真是这样,她可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回家后,顾糖糖说了怀双胎的好消息,陆母正在炒菜,听了后,差点没把锅给铲个洞,锅里的菜也不管了,小心翼翼地扶着顾糖糖去房间休息。   “别累着,以后家里的活你都别管,想吃什么就说,妈给你做。”   陆母像对待玻璃娃娃一样,生怕顾糖糖有个闪失。   “妈,我没那么脆弱,奶奶还让我多走动呢。”   顾糖糖哭笑不得,而且她平时也没管过家里的活,全都是陆母承包了。   “那你走慢点儿,有事就叫我,晚上你想吃啥?”陆母嘴都合不拢了,恨不得把顾糖糖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只要一想到以后会有两个漂亮可爱的孙子孙女,她的心就比吃了蜜糖还甜,谁家儿媳妇有她家糖糖这么能干啊,一生就生俩,还可能是龙凤胎呢。   “妈,你菜糊了。”顾糖糖提醒。   陆母变了脸色,懊恼地拍了下大腿,风一样冲了出去,锅里的菜都变成黑色了。   “哎呀呀,多好的豆干……哎哟……”   陆母长吁短叹,肉疼死了,不过她也只疼了三秒,很快就被孙子孙女治愈了。   陆父和陆长川都下班了,陆母宣布了好消息,陆长川又傻了,连菜都不会夹了,只知道傻乐呵,陆父也高兴得合不拢嘴,全家人都沉浸在喜悦中。   晚上,陆母还是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和陆父一起探讨未来的带孙生活。   “我孙子孙女肯定是全弄堂最漂亮的,也是最聪明的,糖糖那么聪明,长川也不笨,都是大学生呢。”陆母每说一句,陆父就点下头,表示赞同。   这个他绝对同意,一代比一代强嘛,他的孙子和孙女,必须是全弄堂最优秀的。   “以后让孙女学那个芭蕾舞,学钢琴,资本家小姐学的那些我孙女也学,我孙子学洋文,以后当洋买办。”   孩子还没出生,陆母就开始鸡娃了,她以前就很羡慕资本家小姐能弹钢琴,还会跳舞,看着就和普通姑娘不一样,特别特别美。虽然都说那些是毒草,要打倒,可陆母还是羡慕,而且现在不又开始学那些毒草了嘛,她孙女也得学。   孙子就学洋文,陆母听公婆说过,以前混得最好的,就是会说洋文的洋买办,给洋人办事既体面工资还高,住洋楼,开洋车,还娶好几个姨太太。   姨太太肯定不能娶,但她希望孙子能住洋楼开洋车,当体面人。   “是要好好培养,只要孩子肯学,花多少钱都供!”陆父这回和陆母思想特别同步。   而且他本来只是犹豫不决的小念头,在得知这个好消息后,开始变得坚定了。   “我想办退休了。”陆父说。   “办了也好,省得总腿疼。”   陆母十分赞同,丈夫的腿虽治好了,但到底不如从前,走动稍多一些就会疼,还不如在家歇着,工资少点就少点,还是身体最重要。   “我想开个电器店,家里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开店赚钱多一些,还能接些修理的私活。”陆父说了他的打算。 第469章 陆父当个体户,赚大钱   “开店?你想什么呢,万一又抓人,你都一把年纪了,哪吃得消?”陆母吓了一跳,没想到丈夫会有这样的想法。   同楼的牛大河辞职去当个体户,赚了不少钱,街坊邻居们都羡慕他。但陆母一点都不羡慕,哪怕赚金山她都不羡慕。   前些年那些倒霉的人家,可都是有钱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家产没了,命都可能没了,像宋智国一家,不就是鲜活的例子?   现在虽然鼓励个体户,可谁知道会不会再变化。要是再有个变动,老陆这把年纪哪吃得消折腾?   而且还会连累儿女,陆母是真的怕了,她不求发财,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   “应该不会变了,上面都下达文件了,我想试一试。”   陆父这回很坚决,他其实等了两年,刚下达文件时,他和陆母一样的想法。但到了现在,个体户越来越多,好多人都赚了大钱,就连牛大河那样的莽汉都赚到了钱,陆父心动了。   儿媳妇快生孩子了,他当爷爷的,总得给孩子们攒点家产。要不然他这一辈子也太碌碌无为了些,其他的他也不会,还是干老本行吧。   “你去哪进货?”陆母问。   “大河说可以带我去南方进货。”   “南方乱的很,听人说好多抢劫的,你又不年轻了,哪抢得过小年轻,还是别折腾了,家里又不是过不下去了。”陆母还是不同意。   但陆父既然打定了主意,就准备大展身手了。   一个月后,陆父办好了退休手续,叫来了陆大姐和陆二姐他们,宣布了他要开店的计划。   “去南方进货不成,那边乱的很,土匪连人都敢杀,爸你别去凑热闹了。”陆大姐强烈反对。   “爸,大姐说的对,你就安心在家待着,觉得无聊就去公园找人下下棋,再过几个月,等糖糖生了,你想歇都歇不了了。”陆二姐慢条斯理地劝。   顾糖糖其实也觉得去南方进货不妥,现在那边是真的乱,陆父一个斯文人,年纪又不小了,去那边不合适。   “爸,你要真想开店的话,就开个电器修理店吧,在弄堂口租个门面,叫便民修理店,既能打发时间,钱也不少赚,你也用不着去南方进货,你觉得怎么样?”顾糖糖建议。   陆母眼睛一亮,大声赞同:“糖糖这主意好,就开修理店。”   陆大姐和陆二姐也同意,只要不去南方进货,随便陆父怎么折腾。   陆父到底没去南方,他被大家说服了,也没去租门脸,就在弄堂口支了个摊,竖了个便民家电修理的牌子,修理店就算开了。   第一天就开了张,之后的生意来都来不及,陆父的修理手艺好,远近闻名,现在他开了店,隔了好几条弄堂的人都会找过来修,而且他收费很公道,耐心又好,有些电器都破得要扔了,他也能修好。   时间一长,陆父这修理店的名声就传了出去,有些人还特意坐公交车来修,每天收摊,陆父都要带不少没修好的电器回家,晚上加班修。   “难怪那么多人要当个体户,是真赚钱啊,你爸这么个不起眼的小摊子,一天都能赚二三十块,比工资高多了。”   这天全家人聚一起吃饭,陆大姐和陆二姐两家都来了,坐了一大桌子,陆母忍不住说起了陆父的摊位,摆摊才两个月不到,陆父已经拿一千五百多回家了。   “能赚这么多钱?”   陆大姐很怀疑,那么一点小摊,她想着能赚个几块钱就很不错了。   一天赚二三十块,一个月就是小一千,她一个月工资也才四十几块,比她一年工资都高。   “当然是真的,要不是赚了钱,我能舍得买这么些好菜。”陆母指了指桌上的菜,十分得意。   比手指还长的大明虾,四五两一只的大闸蟹,鸡鸭鱼肉都齐全,比以前陆家过年还丰盛,陆大姐这才信了,以她妈的节省,要是没赚钱肯定舍不得。   “要不我也去摆摊?”陆大姐心动不已。   才刚说完,就被陆母凶了过去:“你给我安稳上班,肚子里的生出来再说,个体户是赚钱。但不是长久路子,赚一天是一天,有个稳定工作才是最要紧的,你爸是退休了才去摆摊,你难不成也退休?”   陆大姐拍了拍肚子,有点遗憾,她已经厌倦天天上班的日子了,干得再好也就那几十块工资,她也想当个体户,赚很多钱。   虽然宋智国家里有钱,但那是宋家的,她想好好培养两个女儿,不想花宋家的钱,她要自己赚钱培养女儿。   不过她妈说的也对,等孩子生出来后再打算,不能心急。   周正面有所思,说话也不及以前活跃,像有心事。   顾糖糖虽然怀的是双胎,但她的肚子并不特别大,只是比普通产妇稍大一些,她也不觉得吃力,照常上班,每天陆长川都会来接她下班。   五个月时,顾糖糖突然馋上了蛋糕,还非得是新鲜烤出来的那种,隔一天她都能吃出来,陆长川只得每天跑大老远去买新鲜烤的奶油蛋糕。虽然他不觉得累,可顾糖糖却很过意不去,她觉得自己太作了,就想忍着不吃。   这天,陆长川又要去买奶油蛋糕,被顾糖糖拦住了,“我今天不想吃,你别去买了。”   “那你想吃什么?”“吃饭就好。”   顾糖糖不想陆长川来来回回地折腾,陆母做的饭菜挺好吃,用不着再吃奶油蛋糕了,可吃过饭后,到了晚上,她的肚子就像是拱进了三头猪一样,饿得咕咕叫,嘴里不住泛滥口水,就想吃一口奶油蛋糕。   而且是必须立刻马上就吃到,差一秒都不行,可大晚上的蛋糕店肯定关门了,上哪去买?   顾糖糖想克制一下,翻出几块饼干吃,可不是那味儿,她一口都不想吃,就想吃奶油蛋糕。   “给!”   一股浓浓的奶油香飘了过来,陆长川捧着一块蛋糕,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哪来的?”   顾糖糖迫不及待地咬了口,满足地叹了口气,就是这个味,太好吃了。   “之前去买的,以后想吃什么就说,除了月亮上的兔子弄不到,其他的我都能弄。”   看着顾糖糖吃得香甜,陆长川比自己吃还满足,媳妇肚子里怀的可是他的孩子,那么辛苦,想吃块蛋糕而已,他要是这都满足不了,还当什么男人?   顾糖糖吃完了蛋糕,嘴和心都很甜,可她还是心疼陆长川跑来跑去,最近都瘦了不少,便感慨道:“要是家里有烤箱就好了,随时随地都能吃到。”   陆长川愣了下,脑子里突然钻出个想法,灯箱他修过啊,原理很简单,他可以给媳妇做一个烤箱嘛! 第470章 能不能占领厨电市场?   陆长川想到就做,一骨碌下床,就去画图,国内现在没有生产烤箱的,都是国外进口,他以前修过几回,其实原理真的很简单,就是电阻丝发热,电路板控制时间和温度,电气原理就是这样,不过再简单也没那么容易,得慢慢琢磨。   “都要睡了,你还干什么?”顾糖糖叫道。   “你先睡,我画张图。”   陆长川回头笑了笑,继续画图,在大学深造了三年,他获益匪浅,又有云所长和郑组长指导,他现在都能独立设计了。   “画什么图?是工作没完成吗?”   顾糖糖也下了床,吃了蛋糕后嘴里有点腻,得去喝点水,陆长川紧张地冲了过来,扶住她,“你躺着,我去倒水。”   “你忙你的,我又不是豆腐做的。”   顾糖糖嗔了眼,在陆长川紧张的目光下,自个倒了水,捧着水杯一边喝水,慢慢走到书桌旁,看陆长川画图纸。   电气图她看不懂,但烤箱的图她还是能看懂的,便问:“你这个画的好像烤箱。”   “就是烤箱,你不是嫌天天去买麻烦嘛,我自己做一个,到时候天天烤给你吃。”陆长川笑道。   “你能做出来?烤箱很麻烦吧?”   顾糖糖来了兴趣,她对电器一窍不通。   “不麻烦,这些家电的原理都不复杂,就是材料难找,不过研究所里有,过几天就能做好。”   陆长川信心十足,研究所里各种各样的材料都有,凑一台烤箱很容易。   “那我就等着你的烤箱烤蛋糕吃了,加油!”   顾糖糖甜甜地笑了,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下鼓励,便去睡觉了,怀孕后特别嗜睡,每天都睡不够,一天几乎有十几个小时在睡觉。   一个星期后,陆长川扛着一台笨重的烤箱回来了,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都朝他扛的东西看,认不出是什么,不像电视机,也不像是洗衣机。   “长川,你家又添置什么新东西了?”街坊大声打听。   全弄堂就陆家最有钱,经常添置新家伙什,电视机,录音机,电风扇,洗衣机等,全弄堂家电最齐的就是陆家,前些天还听陆母说要买彩电呢。   “烤箱。”   陆长川停下来,让街坊们看烤箱。   “就是烤蛋糕的那个洋玩意儿?哦哟,这个可不便宜,长川你家是真发达了。”   “长川你家以后是不是天天能吃上奶油蛋糕了?这个费电不?”   “以后上你家吃奶油蛋糕啊,真了不得,烤箱都买得起!”   街坊们七嘴八舌的,都是羡慕嫉妒的,他们都以为是陆长川买回来的。   陆长川也没解释,等大家稀罕够了,才扛着烤箱回家,身后还跟了不少人,想看这烤箱要如何烤奶油蛋糕。   顾糖糖早早下了班,坐在院子里和陆母唠嗑,乌泱泱的一群人跑过来,她们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事了。   “向华,你家长川不得了,烤箱都买来了,以后你家一天三顿都能吃上奶油蛋糕了。”   “就跟资本家小姐一样,一到下午就坐在花园里,喝一口茶,吃一口蛋糕,不要太惬意!”   “奶油蛋糕我都没吃过,到底是啥味道?”   陆母总算听明白了,还以为真是陆长川买回来的。虽然有点心疼钱,可想到顾糖糖爱吃奶油蛋糕,又不心疼了。   她孙子想吃蛋糕,再贵都得买。   陆长川将烤箱放在陆父陆母那个房间,又去拿面粉和鸡蛋,还有发酵粉,手忙脚乱的,他这烤箱做好后,云师娘烤了不少鸡蛋糕,味道相当不错,他也分了一块吃,和蛋糕店卖的一样。   云师娘做蛋糕时,他在旁边看着,步骤都记下了,感觉也没多难,挺简单的。   陆长川信心十足地打鸡蛋和面糊,可看着容易,做起来却难,顾糖糖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接手,让陆长川打下手。   “使劲打,打成泡沫一样就行。”   顾糖糖让陆长川打蛋,这是力气活,必须他干。   陆长川打得手都酸了,蛋清打成了絮状,放进面糊里,顾糖糖配好了比例,放进烤箱里,让陆长川设置时间和温度。   陆母和大家伙都眼巴巴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等着蛋糕出炉。   时间到了,顾糖糖戴上手套,打开了烤箱,一股浓郁的蛋糕香味飘了出来,所有人都陶醉在其中,这也太诱人了。   “好香啊,跟店里卖的一样,就是这味儿。”   “顾大夫真厉害,连洋人的蛋糕都会做。”   “这烤箱肯定很贵吧?”   大家嘴里口水直流,但没好意思开口要,蛋糕贵的很,他们没这么厚脸皮。   顾糖糖将蛋糕切成小块,一一分给街坊们,有些人舍不得吃,准备带回家给孩子,有些人吃了,赞不绝口。   “比卖的鸡蛋糕好吃,鸡蛋味浓,真香!”   大家都给予了极高的夸赞,也羡慕陆家能随时随地吃到蛋糕。   吃到了蛋糕,大家都散了,陆母这才问:“这烤箱多少钱买的?”   “没花钱,我自个做的。”   陆长川笑嘻嘻的,表情还有些得意。因为他做出的烤箱,得到了师娘和郑组长的高度赞扬,还给他派了任务。   “我师娘和郑组长都想要烤箱,让我再做两台。”   “那你得抓紧时间做,做好一些。”   陆母十分自豪,她儿子连洋人的东西都能做出来呢,大学没白念。   “做这个麻烦吗?”顾糖糖咬了口蛋糕,随口问了句。   “不麻烦,只要材料齐全,非常省事。”   顾糖糖心跳了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国内现在还没有生产烤箱的厂。要是她办一家烤箱厂,应该有市场吧?   还有电饭锅,微波炉这些厨房家电。要是能生产出来,肯定能抢先占领国内市场,她记得前世八九十年代,厨电市场几乎被岛国产品占据了半壁江山。   钱都让岛国人赚了,还不如自己人赚呢。   顾糖糖只是有了个初步的想法,她想再考虑一下。毕竟她现在大着肚子,还要管理医院,实在抽不开身,但很快契机就来了。   周正这天突然找到了陆长川,哥俩喝着酒,酒过三巡后,周正说道:“我想辞职,当个体户!” 第471章 准备办厂   陆长川正夹了粒花生米,送到了嘴边,吓得手一抖,花生米掉在地上,骨碌地滚走了。   “你说啥?辞职?”   陆长川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绝对是他听错了,周正上班上得好好的,怎么可能辞职?   周正点了点头。   “你疯了?研究所工资高,福利好,你干嘛想不开去干个体户?别看我爸那摊位挣钱你就脑袋发热,我爸是退休了,就算摊位不挣钱,他还有退休工资呢,你辞职了。万一干个体户不挣钱,你拿什么养家?”   陆长川急坏了,一口气说了一大串道理,研究所可是金饭碗,好多人都削尖了脑袋要钻进来,周正倒好,还要给别人腾位子。   “你瞧着好了,前脚你辞职,后脚就能安排上,外边多少人盯着呢,送礼托关系,就为了能进研究所,你可别胡思乱想了,安安心心和我二姐过,家里又不是缺钱,你哪根筋搭错了?”   陆长川是真的不能理解,周正和他二姐的工资加起来不少,只养一个孩子和老娘,工资绰绰有余,根本没压力,怎么就脑子抽疯了?   “我是深思熟虑过的,欢欢现在还小,钱确实够用,可等欢欢大一些,我和你二姐那点工资肯定不够,还不如趁我还年轻,出去闯荡一番。”   周正语气很平静,他很早就开始想这事了,比陆父摆摊还早,主要是受了牛大河的刺激。论头脑,论心智,周正自问都比牛大河强一些,连牛大河都能做生意发财,他凭什么不可以?   一个月几十块死工资,每天都是枯燥无味的上班,这样的生活一眼都能看到头,他不想一辈子都在保卫科干,他也想闯荡出一番事业,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   陆长川也冷静下来了,便问:“欢欢大了能有什么开销?无非是多吃些饭,多费些布料,你和我二姐又不是养不起。”   周正笑了,“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养孩子哪里只是吃饭穿衣,欢欢有艺术细胞,电视里有人跳舞弹琴,欢欢就特别开心,还会跟着跳,跳得还像模像样的,我和你二姐商量过了,现在开始攒钱,等欢欢大了,送她去学钢琴和舞蹈,不能糟蹋了孩子的艺术细胞。”   欢欢是他和陆二姐的女儿,三岁了,非常漂亮可爱的小丫头,也是周正的眼珠子,出门从来不让闺女的脚沾地,不管去哪都得抱着,生怕累着他的宝贝女儿。   陆长川沉默了,要照周正这个安排,他们两口子的工资确实不够,一台钢琴都得一万多,还得请老师上课,这可都是钱。   周正又说:“我和你不一样,你好好干下去,有大好前途,我在保卫科一眼就能看到头,这样的生活我有点腻了,还不如出去闯荡。”   “我二姐知道吗?”   “她说不管我做什么都支持,还说就算失败了,家里还有她的工资,不会让我饿肚子。”周正笑容很温柔,正是有了陆二姐的这番话,他才下定了决心。   “那你打算干什么?”   陆长川没再反对了,他二姐都没意见。   而且周正说的也有道理,保卫科确实一眼看到头。对于平庸的人来说,这份工作很稳定很惬意,但周正不行。   周正不是甘于平庸的人,他有想法,有脑子,还能吃苦,说不定出去真能干出一番事业。   “上次咱爸不是说要开电器店吗,给我不少启发,我想去南方搞点货开店。”周正早有打算。   “那你本钱还差多少?”   陆长川觉得这想法不错,他爹去南方进货不安全,周正却没问题,那些土匪还不一定能打得过周正呢。   周正笑了,他就知道陆长川会这么问,而且他也确实要资金。   “你也别借我了,干脆入股,赚了钱咱俩平分。”   “那不行,活你干,我拿钱,我可不想和你生分,还是借吧。”   陆长川拒绝了,他不想因为钱和周正生分。   顾糖糖捧了一盘水煮毛豆进来了,正好听到,便问:“ 入股什么?”   周正也没瞒她,说了准备辞职开店的事。   “开店好啊,咱们开大的,二姐夫你手里有多少钱?”顾糖糖一下子来了兴趣,这可真是瞌睡送上枕头呢。   “我手里有三千。”   “那我出一万,你负责进货售卖,赚的钱咱们四六开,你六我四。”顾糖糖说道。   “那不行,我不能占你这么大的便宜。”   周正不同意,他要是同意了,长虹肯定不让他上床。   顾糖糖笑了,劝道:“其实是我占便宜了,进货有危险,卖货费神还操心,都是你在忙,我就出点钱而已,能分四成赚大便宜了。”   “二姐那儿我去说,这事就这么定了,而且咱们以后还要搞大的。”   周正被说得有点迷糊,还能搞什么大的?   “办厂啊,咱们自己生产电器,长川哥前阵子搞出了烤箱,等电器店赚钱了,就和研究所商量,把这烤箱图纸买下来,咱们批量生产烤箱,还有电风扇,也让长川搞个图纸,都能生产出来。”顾糖糖笑着说。   周正和陆长川的格局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他们原本想着开店就够大胆了,没想到顾糖糖胆子更大,直接办厂。   “这是要和国营厂抢生意?”陆长川小声问。   他担心抢不过,国营厂可是有国家支持的,他们只是个体户,和国营厂竞争,就像是鸡蛋碰石头,结果能好?   “先开店吧,你没事干就琢磨家电,搞出图纸留着,别卖给别人。”顾糖糖嘱咐。   陆长川点头,媳妇吩咐的他肯定照办。   周正辞职的事,陆父陆母虽然不赞同,但他们也没反对,孩子们都大了,他们当家长的,得尊重孩子们的想法。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陆父陆母对顾糖糖有十足的信心,顾糖糖说周正开店能赚大钱,他们迷之相信。   周正很快办好了辞职手续,揣着巨款去南方进货了,一切都很顺利,路上遇到了些不长眼的。但周正露了几手,那些人都不敢动了。   他带回了不少电视机,录音机,还有电风扇,彩电也有几台,都是东城紧缺的家电,本来周正还担心卖不出去,结果陈野找到了他,主动承揽了销售,才十来天就全卖光了。 第472章 即将生产   陈野大学毕业后,分配去了商务局。但他只工作了一年,就辞职了,开了家贸易公司,当时很多人都不看好,在大院里成了笑话。   白秋棠那段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怕被人笑话,她还去找蒋玉华调理身体。因为陈野的忤逆不孝,她被气得夜夜不眠,茶饭不思,寿命都短了十几年。   好在陈野有妻子的支持,就是和他假结婚的余胜利,当时是为了帮余胜利,也是为了堵白秋棠安排的相亲,陈野主动提出假结婚,本想着等余胜利度过难关后就分开的。但结婚后,他渐渐被余胜利的温柔体贴感动,时间一长,也就有了感情,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女儿都会走路了。   顾糖糖其实看得很清楚,陈野是真单纯,余胜利却别有心机。只不过她也是为了自保,并没伤害到其他人,也算无可厚非。   陈野办贸易公司,所有人都反对,只有余胜利支持,还回娘家借钱,陆长川也借了,不过并不知道这贸易公司情况如何,毕竟开办才两个月。   “陈野这小子还挺厉害,那么多东西呢,全给卖光了,还催老周去进货,说有好多客户都没拿到货。”   晚上吃饭时,陆长川对陈野赞不绝口,周正和陆二姐也来吃饭了,还有陆大姐一家,几个孩子在一起玩,已经长大的佳佳和琪琪带得很好,不用大人管。   “一台电视机得小一千块,真有那么多人买?东城有钱人还挺多的嘛。”陆大姐想不明白,她觉得存钱好难,上班就那点死工资,全家都要吃喝,一年到头也攒不了几个钱。   “有钱人多着呢,陈野说那些人都抢着要,现在的情况是,好多人手里有钱,但没票,所以陈野才卖得那么快。”陆长川笑着说。   其实他一开始也想不明白,周围的人都过得抠抠索索的,买个鸡蛋都要精打细算,怎么买电视机电风扇反而那么大方了?   陈野就和他分析了现在的情况,“东城这么大,你见到的才几个人,有钱人多如牛毛,现在是供赶不上需求,我这么跟你说吧,你们弄来多少,我都能卖出去,东城饱和了还有浙省和苏省呢,经济越来越好,有钱人只会越来越多,不愁卖!”   陆长川这才感觉到了自己的见识狭隘,而且就算弄堂住的人家,平时生活是精打细算,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可买大件却不手软,这些年弄堂也添置了好几台电视机,还有录音机,都是平时嘴里省出来的。   “陈野还说,过几年国家肯定会取消票证,现在是最好的时候,老周你别歇了,抓紧时间去进货,好多人都眼红着呢。”陆长川笑着催促。   陆二姐嗔了眼,“你得让人喘口气吧,来来回回的多累,钱哪挣得完啊。”   这一来一回去南方进货,周正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陆二姐十分心疼,她不指望丈夫挣多少钱,只希望一家人都平安健康,小富即安。   周正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笑着说:“我和南方那边打了电话,会发车皮过来,用不着我自己过去,到时候我去车站提货就行。”   “那敢情好,比自个去安全,不过你不盯着,那边会不会发一些次品?”陆母担心道。   “不会,我和他们说好了,他们也要做长久生意。要是发次品,也顶多做一回生意,以后不会有人去进货了。”周正笑道。   他打算隔断时间去一趟南方,用不着每次都去。但也不能一次都不去,还是要经常过去看看添了哪些新货,随时更新商品,这样才能保证客户的需求。   有了陈野这边销售,周正的生意做得如火如荼,他还进了不少的确良布。虽然利润没电器高,但市场需求巨大,现在买布还需要布票。但大家手头钱松了,自然想穿新衣服,周正弄来的这些布,不要布票,价格也不贵,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顾糖糖肚子越来越大,挣的钱也越来越多,她只分四成,等她快生产时,周正给她的分红已经有十万了,显然周正挣的更多。   陆长川这些日子也没闲着,搞出了电风扇的图纸,他还改进了下,是顾糖糖提的建议,其实也是后世电风扇的功能,可以定时。   晚上扇风时间长了会冷,还可能感冒,顾糖糖就喜欢定时关闭这个功能,这功能并不难,搞个电路板就行,还能卖上好价钱。   周正已经在物色厂房了,他也觉得自己办厂比较好,陈野也支持,还想入伙,周正来和陆长川商量,陆长川自然没意见,顾糖糖也没有。   陈野人脉广,可以负责销售,周正管理生产,陆长川就负责技术这一块,三个人正好取长补短,挺好。   当然合伙人是顾糖糖,陆长川有工作单位,不合适。   陈野去研究所购买陆长川设计的电风扇图纸,现在没有专利法,陆长川的图纸属于研究所的,云所长也不懂这些,开会商定了五万块,老先生还怪不好意思的。毕竟他觉得这图纸没啥用,一个破风扇有啥用,研究所里是个人都能设计出来。   陈野也没还价,掏了五万,还签了合同,又和研究所签订了另一份合同,想让研究所搞个彩电的图纸,国内目前只能生产黑白,彩电都得进口。要是他能先搞出来,绝对能赚大钱。   他还搞了一台岛国生产的彩电,让研究所对照研究,并且出了二十万的高价,云所长本来是不屑一顾的,可听到二十万,他可耻地心动了。   这么多钱能买好多材料了,还能给研究所职工发不少福利,不就是破彩电嘛,必须搞!   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到了陆长川头上,他为组长,带了两个年轻组员,一起研究彩电。   顾糖糖的预产期也到了,因为有蒋玉华一直在调理,她的身体很好。但还是在快九个月时发动了,正好是晚上,陆长川在家,事先准备好的三轮车随时候命,陆母还放了厚棉被,躺上去很软,不会颠着。 第473章 系统离开   顾糖糖本来不想叫出声,可她实在忍不住了,肚子疼得就像是里面揣了两个炸//蛋,随时都会炸破肚子一样。难怪说生孩子是14级剧痛,果然不是人吃得消的。   “疼……妈,我好痛啊……”   顾糖糖眼泪都疼出来了,她本来就怕疼,平时被针刺了下手都要掉眼泪,现在这个疼让她好后悔,为什么要想不开生孩子?   “忍忍,生出来就不疼了,长川你骑快点儿!”   陆母又急又心疼,儿媳妇这小脸都疼白了,娇生惯养的哪受过这种苦啊,可生孩子就得经历这一遭,女人都得受这个苦。   “还有多久才生?”   顾糖糖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像停止了一样,明明医院离得不远,怎么还没到?   “快了,你别说话,攒着力气生孩子。”   陆长川拼命蹬着三轮车,轮子都蹬出火星了,他还嫌慢,恨不得能长出翅膀,飞到医院里。   他现在也后悔了,好想给自己俩大耳光子,为什么要让媳妇生孩子,早知道这么痛,他就不要孩子了,他还想起了一句话——   “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一只脚都要去奈何桥那儿报个道的。”   陆长川又后悔又害怕,他宁可不要孩子,也不希望媳妇出事。   终于到了医院,蒋玉华和沈老爷子随后赶到了,蒋玉华去了产房,她是最优秀的妇产科大夫,经她手接生了数不清的孩子,现在给亲孙女接生,蒋玉华都有些紧张了。   “糖糖,别怕,奶奶在。”   蒋玉华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疼得有些迷糊的顾糖糖一下子心定了,她哭着叫:“奶奶,好痛。”   “乖,一会儿就好了,照着我说的做。”   蒋玉华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很快就安抚住了顾糖糖,她跟着奶奶的指示深呼吸,再用力,身体已经疼得麻木了,她只想快点生出孩子。若是在肚子里待时间长,孩子会出事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糖糖力气快用完了,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很响很有劲儿,产房外等得心焦的人,都精神大振,面露喜色。   “生了,哭得这么响,肯定是男孩!”   陆母欣喜若狂,听哭声就知道她孙子身体健康。   陆长川扒拉着墙,站都站不稳了,媳妇在里面生,他在外面看不到,心里更着急,脑子里还七想八想,担心媳妇生产出事,又担心生出来缺胳膊少腿,还担心生出傻孩子……   他也不敢说出来,怕挨他爸妈的打,只能自个瞎想。   “生了?”   陆长川像做梦一样,恍然看向产房,他儿子生了?   “生了,瞧你这出息样!”沈宵云一巴掌拍在他身上,眼神极不屑。   也就这点出息了,真丢人。   “你也没多出息,当初是谁在产房外晕倒的?还是我扶着的。”   陆长川怼了过去,颜如玉生孩子时,沈宵云这没出息的在产房外晕过去了,人家产妇都没晕,他一个大男人倒晕了,医生护士都笑死了。   这没出息的还好意思笑话他?   沈宵云脸红了,还强词夺理:“我那是早上中午都没吃,低血糖犯了。”   “对,你那低血糖真会挑时候,早不犯晚不犯,就生孩子时候犯了,以前饿三顿也没见你犯过。”   清醒过来的陆长川恢复了伶牙俐齿,将沈宵云怼得无言以对。   “糖糖还在生,吵什么吵!”   陆母一巴掌拍了过来,嫌弃地瞪了眼,媳妇还在里面生产呢,吵个屁!   陆长川的心又提了上来,这才想起他媳妇怀的是双胎,还有一个呢。   唉哟!他又喘不过气了!   生了一个,另外一个就顺利了,顾糖糖晕过去前,听到的是更嘹亮的哭声,她还在想,会不会是奶奶诊断错了,她怀的是两个儿子?   要不然哭声怎么会这么中气十足?   蒋玉华抱着洗干净的孩子,笑盈盈地出去了,“姐姐四斤二两,弟弟四斤八两,都很健康。”   陆母欢喜地看着两个孩子,这么漂亮,这么白嫩,这么聪明,谁家孩子比得上啊!   “奶奶,糖糖呢?”   陆长川急死了,孩子出来了,他媳妇呢?   “睡过去了,过会儿就转去病房。”   蒋玉华很欣慰,孙女是有福气的,小陆人品好,心肠也好,还有能力,对孙女没得说,她在产房接生了数不清的产妇,也见过了各种各样的奇葩男人,说句不好听的,有良心的少,没良心的多。   陆长川的心彻底落了地,顾糖糖推出来了,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紧贴着额头,看起来很狼狈。可在他眼里,此时此刻的媳妇是最美的,身上仿佛闪着光,就像天使一样。   顾糖糖觉得自己睡了个很沉沉的觉,仿佛回到了博物馆,看到了往日的同事,还有严肃的馆长,可她并没在工作栏上看到自己,仿佛她在那个世界并不存在。   她还听到了系统冰冷的声音,自从她学会了所有医术技能后,系统就很少出现了,只交给她一个发掘中医的任务。   【本系统要走了,你做得很好,再接再厉】   “你去哪儿?我还没有完成任务呢。”   【你完成得很好,继续努力,我要辅助下一个宿主了】   顾糖糖还有很多想问,下一个宿主是和她一个世界吗,她有没有机会认识?   但她太累了,脑子也迷糊,等她醒来后,发现灵气空间还在。但系统商城不在了,空间里堆满了这些年她在商城购买的珍稀药材,堆成了山,而且空间灵气很浓郁,这些药材她一辈子都用不完。   顾糖糖有点难受,系统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信任的伙伴,帮了她很多,也不知道系统下一个宿主是谁?   或许另一个惊才绝艳的中医天才,就是系统辅助的宿主吧?   “糖糖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陆长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喝水。”   顾糖糖声音很哑,口渴得厉害,身体很疲乏。不过自然生产恢复起来很快,比剖腹产好。   喝完一杯水,顾糖糖感觉好多了,陆母抱来孩子让她看。   “这是姐姐,这是弟弟,姐姐像你,弟弟像他舅舅,又有些像长川,都长得俊。”   陆母可稀罕了,怎么看都觉得自家孙子孙女是世上最好看的。 第474章 姐姐叫静静,弟弟叫闹闹   两个孩子都醒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眼神好奇,像是在打量这个世界,不过顾糖糖知道,孩子现在视力不好,看东西是模糊的,只能靠声音辨别。   “真好看。”   顾糖糖在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心就化成了水,也感受到了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肉这句话的含义,现在要是有谁敢伤害她的孩子,她绝对会和那人拼命。   “像你嘛,肯定好看。”   陆母嘴都合不拢了,她孙女长大后绝对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取名了没?”顾糖糖问。   “你爷爷还在想呢,不着急。”   陆母见孙女扁了扁嘴,便将孩子放在顾糖糖身边,“孩子饿了,你给喂点儿。”   她拿热毛巾给擦干净了,才让顾糖糖喂,初乳是最有营养的,让姐姐先吃,然后弟弟吃。   顾糖糖有点害羞,两世为人,她还是头一回喂乃。在陆母的指导下,姐姐成功吃到了,小家伙用了所有的力气,脑门上都是汗,小脸憋得红通通的,小拳头也捏得紧紧的,看得顾糖糖好想笑。难怪都说是用了吃乃的力气,真形象。   姐姐吃饱了,陆母又抱来了弟弟,顾糖糖一下子就察觉出来了,笑着说:“弟弟好像更文静些,姐姐比较好动。”   吃乃的时候,姐姐一边吃,一边哼哼,还拳打脚踢的,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弟弟却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吃饱了就静静躺着,特别乖。   “小丫头活泼些好,太文静了会受欺负。”   在陆母看来,女孩子活泼些,男孩文静些,才是最好的。反正她的孙子孙女都完美无瑕,没有一点缺点。   沈老爷子的名字终于取好了,姐姐叫陆泽兰,弟弟叫陆玄明,都是中药材的名字,寓意很好,也朗朗上口。   顾糖糖还给取了小名,姐姐叫静静,弟弟叫闹闹,因为姐姐好动,弟弟文静,她希望姐姐能文静些,弟弟能活泼些。   因为是自然生产,顾糖糖在医院只待了两天就出院了,回了沈家坐月子,蒋玉华本来还想找陆母商量。但陆母主动找到了她,让顾糖糖去回春堂坐月子,她也跟着去照顾。   “亲家奶奶,糖糖生双胎辛苦了,你们懂的多,有什么就吩咐我干,我都听你们安排,等做好双月子,再让糖糖回家住。”   陆母并没想到这么深层次,是陆父提醒的,让她主动去和沈家说。毕竟沈家都是大夫,开药调理方便,儿媳妇身体养好了也是陆家的福气。   蒋玉华回家和沈老爷子说了这事,老爷子感慨道:“糖糖是有福的,遇上好人家了。”   “那也是糖糖会做人,还孝顺,公婆好也得儿媳妇明事理。但凡遇上一个不讲理的,就好不起来。”   蒋玉华是想到顾金凤了,她自问算是比较开明的婆婆了,可遇上顾金凤那样的儿媳妇,真的要被气死。   当然她自己生的儿子也有问题,沈明江也不是个好东西,她现在都懒得管,听说沈明江新处了个对象,也是个老师,离婚带了个女儿,也没回家说,她只当不知道。   陆母跟着顾糖糖一块去了回春堂,每天都忙里忙外,按照蒋玉华的嘱咐照顾娘仨,每天不是鲫鱼汤就是猪脚汤,要不就是酒酿红糖鸡蛋,吃得她都要吐了。   “妈,能不能放点盐?”   这天又是一大碗奶白色的猪脚汤,油都撇了。但一碗不放盐的猪脚汤,真的能让人喝吐。   “放了,盐不能多吃,你再忍忍。”   陆母好声好气地哄,顾糖糖也知道坐月子不能吃盐,也就是发几句牢骚,她闭着眼睛,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差点涌上来,再用力咽下去,恶心得她直翻白眼。   “喝点水压压。”   陆母立刻送上温开水,顾糖糖摇了摇头,她现在一肚子猪脚汤,一张嘴肯定会吐。   过了好一会儿,胃里的恶心感才缓过来,顾糖糖打了个饱嗝,擦了擦嘴,轻轻在女儿肉嘟嘟的脸上捅了下,嗔道:“以后要是不听话,打你屁股。”   “啊……”   静静吐出个泡泡,把自己逗乐了,不停挥着胖乎乎的小手,两只脚丫子也不安分,晃来晃去的。   弟弟闹闹安安静静地躺着,嘴边还带着浅笑,姐弟俩一动一静,一闹一笑,性格截然不同。   晚上,陆长川坐在床边看两个孩子,都舍不得移开眼睛,白天上班他可想死孩子了,下班就急不可待地赶回家逗孩子。   “糖糖快来看,静静力气真大,拽着我手!”   陆长川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顾糖糖凑了过去,小丫头紧紧拽着她爹的手,小脸都憋红了,也不肯放手。   “这性子也太倔了,还这么爱闹,以后可怎么办?”   顾糖糖有点愁,姑娘家可不能太倔,她家这丫头明显是个倔性子,还好动,以后估计要上天。   “儿孙自有儿孙福,想那么多干啥,我觉得我家静静蛮好。”   陆长川眼睛自带滤镜,觉得自家闺女样样都好,长得这么好看,力气也大,以后不怕被人欺负了。   一晃就是五年。   “陆泽兰,你给我站好,贴着墙壁站!”   顾糖糖沉着脸进了天井,她接到了幼儿园老师电话,说陆泽兰在学校又打架了,把男同学打得哭天喊地,还把人家男同学裤子都扒了,光着屁股在操场溜达了一圈,男同学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家长也不肯罢休。   静静正捧着盘子吃炸春卷,奶奶给她炸的,她可爱吃了,嘴边都是春卷渣渣,还梳了两个小鬏鬏,扎了红头花,眉心点了个小红点儿,眉目如画,灵气逼人,真是方圆百里都找不出的漂亮丫头。   听到妈妈的声音,静静吓得跳了起来,赶紧将盘子里最后一个春卷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陆母看得着急,生怕孙女噎着了,冲顾糖糖说好话:“天大的事也等孩子吃完了再教训,天雷都不打吃饭人呢。”   “妈,你别惯着她,你知道她在学校干什么了吗?”   顾糖糖这次是真生气了,以往小打小闹她顶多就是训斥几句,不会动真格的,可这回女儿太过分了,居然扒男同学裤子,这是纯纯的耍流氓。 第475章 路见不平行侠仗义的静静   “静静又打架了?小孩子打打闹闹正常嘛,能闹到哪去?你别太大惊小怪了。”   陆母知道孙女的秉性,比大女儿小时候还闹腾,胆子还贼大,上房摘瓦的事没少干。反而是孙子闹闹,比小丫头还文静,很少跑出去闹,不是看电视就是看书。   静静老老实实站着,低着头,看起来是在悔过,其实是在咀嚼春卷,刚刚塞太多了,嘴一时半会盘不过来。   顾糖糖咬紧了牙,在这丫头脑袋上用力点了下,咬牙切齿道:“她把男同学裤子扒了,还拽着光屁股的男同学去操场转了一圈,那男同学都不肯出门了,人家父母也不肯罢休,要和这死丫头算帐!”   陆母张大了嘴,脑子有点乱,任凭她再怎么想,都想不到孙女竟敢在学校耍流氓,还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下,这确实过分了。   “静静,你怎么能扒人家裤子?裤衩扒了没?”   陆母先训斥了句,又在孙女耳边小声问,要是裤衩没扒,事情还不算严重。   “扒了。”   静静好不容易咽下了春卷,老实回答了,扒得干干净净的,一片布都没留下。   顾糖糖的冷笑声响起,陆母闭了眼,这下完了,她救不了孙女了。   “你为什么要扒男同学裤子?我和你爸教你在学校耍流氓了?陆泽兰,你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光了!”顾糖糖这回是真生气了。   她可以接受孩子学习不好,但绝对不能人品不行,静静这回要是不严惩,以后长大了就是个祸害。   “我没耍流氓,我是惩恶扬善!”   静静瞪圆了大眼睛,腮帮子鼓鼓的,她年纪不大,会的成语不少,跟沈老爷子学的。   “你扒人家裤子,算什么惩恶扬善?”   顾糖糖气得扬起了巴掌,做错了事还不肯悔改,嘴还硬的很,这孩子被宠坏了。   陆母吓了一跳,赶紧劝道:“糖糖你别气,咱们先问清楚,要真是静静耍流氓,你打断她脚我都不拦着。”   “我没耍流氓,李小明才是流氓!”   静静头昂得高高的,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看得顾糖糖心肝肺都在冒火,她和陆长川都不是爱闹的人,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魔王?   还是个姑娘。以后还有谁敢娶?   楼里的其他住户也都开了窗,纷纷打听出了啥事。毕竟静静小丫头是整个弄堂的团宠,大家都喜欢漂亮活泼的小丫头。   “学校里打架了。”陆母没说扒裤子,毕竟不是光彩事。   “小孩子打架正常,顾大夫别气了。”   “静静肯定不会欺负人,咱们从小看到大的,知道她啥脾气。”   大家纷纷替静静求情,陆父和陆长川也下班了,知道了情况后,陆长川悄悄给女儿使了个眼色,让她低一下高昂的脑袋,别搞出这副上战场的模样,欠削呢!   静静乖乖低下头,其实她更想昂着,那样显得她特别有气势,可爸爸说识时务者才是巾帼英雄,该低头就得低头,她还是听爸爸的吧。   果然,静静一低下头,顾糖糖的火气就消了不少,刚刚这丫头高昂着脑袋的模样,真的要气死她了。   陆长川把母女俩都拉进了屋子,不能当人面训孩子,小孩子也要面子的嘛。   “爸爸问你,为什么要扒李小明裤子?”   “他先扒王花花的裤子,还扒了张玲玲和李芬芬的,把她们都欺负哭了。”静静作出嫌恶的表情,显然很讨厌李小明。   “李小明扒王花花,张玲玲,还有李芬芬的裤子,把她们欺负哭了,是这么回事吗?”陆长川松了口气,他就知道他闺女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   “对,他手可贱了,还总抓毛毛虫吓人,还摸女同学屁股,他就是耍流氓,爸爸对吧?”   静静特理直气壮,因为爸爸妈妈和她说过,摸屁股就是耍流氓。   “对,李小明耍流氓了,和老师说了吗?”   “说了,老师批评了李小明,可他不改,今天又扒王花花裤子,还掀张玲玲裙子,我就教训他了,我这叫以其……嗯……之道,嗯……那个之身。”   静静说不出长的成语,只记得几个字,陆长川立刻补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静静做得对,对付这种小流氓,就得用这种法子。”   “我和老师也是这样说的,老师还批评我,哼!”   静静不服气地昂起了头,她还是喜欢昂着,低头不是她的风格。   “老师不对,爸爸去和老师沟通。”陆长川也觉得老师错了,凭啥批评他闺女?   “你们老师糊涂了吧,明明是那小赤佬耍流氓,凭啥批评你?”陆母很生气,她孙女这叫路见不平行侠仗义,老师应该表扬才对,咋还能批评呢?   “你少说几句。”   陆父轻声提醒,就算老师做得不对,也不能在孩子面前说老师不好,孩子还要老师手底下念书呢。   陆母悻悻地闭了嘴,本来就是老师不对,她又没说错。   顾糖糖皱了眉,电话里老师可没说这些,只说女儿欺负了李小明,把人弄哭了,还说李小明家长不肯罢休,明天让她去学校和李小明家长道歉。   “你知道王花花,张玲玲,李芬芬家电话吗?”   顾糖糖问女儿,她得联系这三个女同学家长,老师既然不肯公平处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不记得,但我知道她们家住哪儿。”   静静摇头,她哪知道电话号啊,不过她去同学家玩过,知道地方,离她家不远。   “我骑车去找。”   陆长川说着就要去推车,他一家一家找上门去。   一直安安静静坐着吃春卷的闹闹童鞋,突然开口了,报出了三串电话号,还分别附上了名字,报完后,闹闹继续吃春卷,他吃得很斯文,一小口一小口,还用手接着,衣服上没沾一点渣渣。   “闹闹你怎么知道的?”   顾糖糖很奇怪,闹闹和静静虽然在一个班上,但这孩子很不合群,不像静静和班上同学打成一片,人缘非常好。   一个不合群的孩子,怎么会知道班上同学的电话号?   “以前来家里玩,和姐姐说过,我记下了。”闹闹慢条斯理地说。   “说一回你就记下了?”顾糖糖更惊讶了,难道她儿子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第476章 天才闹闹   “一遍就够了。”   闹闹表情淡淡的,几个数字而已,还要说几回?   一遍都记不住,岂不就是蠢才了。   顾糖糖压下狂喜,当务之急是解决静静的事,儿子是不是天才以后再说。   自从做生意赚了钱后,她就给家里安装了电话,打电话很方便,分别联系上了三个女同学的家长,家长一开始都不信。但叫来了女儿一问,才知道顾糖糖没说谎。   “岂有此理,这么小就耍流氓,老师也不管,这事我要找学校问个明白。”   “静静妈妈放心,我们明天肯定要去学校的,这事不能这样算了。”   三个家长都很气愤,他们女儿的清白都差点没了,必须找学校要个说法。   第二天,顾糖糖领着静静去了学校,陆长川也想去。但他要上班,手上还有不少事,抽不出时间,结果就是陆母陆父一起陪着。   静静上的幼儿园就在弄堂附近,是公立幼儿园,规模不算特别大,来上学的孩子基本上都是住在附近的,顾糖糖和陆长川都有能力安排女儿去高档幼儿园,但离家太远,他们觉得没必要。   而且孩子入学后,他们也很少去幼儿园接送,一般都是陆母和陆父接送。所以幼儿园老师至今都没见过顾糖糖,只在电话里联系过,也不知道顾糖糖是远近闻名的顾大夫。   静静的老师姓何,是个三四十岁的女老师,她见到顾糖糖愣住了,表情惊讶,没想到顾糖糖会这么年轻漂亮,而且穿着打扮也很考究,说话语气不由客气了不少。   “李小明奶奶来了,在办公室闹,这回静静确实过分了些,哪能扒人家裤子呢,还拽着去操场绕一圈。”   何老师语气埋怨,太阳穴那儿针扎一样疼,李小明奶奶太能闹了,从早上闹到现在,那声音比噪音还烦人,她神经都要受不了了。   她也是埋怨静静的,全班孩子就属这姑娘会闹,李小明那孩子是调皮了些,可王花花和张玲玲她们都没来告状,静静多管啥闲事?   搞得班上不太平,她还要受李小明奶奶的折磨。   顾糖糖听出了何老师的埋怨,冷声问道:“何老师,李小明多次对女同学耍流氓,这事你怎么不说?我女儿之所以扒李小明裤子,也是因为他先扒了王花花同学的裤子,还掀了张玲玲同学的裙子,他这种行为多次发生,何老师你批评后也不改正,我女儿这才出手教训李小明同学的。”   “对啊,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李小明小小年纪就耍流氓,以后长大了还得了?我家静静这是在教育李小明怎么做人!”陆母理直气壮道。   何老师稍微有点缓解的头痛又开始了,她原本想着,静静家长过来和李小明奶奶赔礼道歉,再赔偿点钱,这事就算完了,哪成想静静的家长更蛮不讲理,这叫什么事啊?   她真是倒霉死了,净碰到不讲理的家长。   “静静妈妈,话不能这么说,李小明是调皮了些。但静静也不该押着人去操场吧,这是对李小明心理的伤害,我的意思是,让静静和李小明道个歉,再和李小明家长好好说说,这事就算了。”何老师压下烦躁,尽量心平气和地说。   “静静没做错,凭啥让她道歉?李小明他那哪是调皮,分明就是个小流氓,何老师,你这话说得可不对。”陆母跳了起来。   顾糖糖也说:“我女儿没做错,应该是李小明向被他欺负过的女同学道歉。”   何老师沉了脸,她的脑袋要炸了,火气也压不住了,没好气道:“李小明奶奶在我办公室闹,你们自己和她去说吧,我管不了你们了。”   她懒得管了!   “李小明家长在哪?我正找他们呢,是怎么教孩子的?养出个小流氓来,还好意思闹?”   “哪来的脸?真是臭不要脸!”   “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都不是好东西。”   王花花,张玲玲,李芬芬她们的家长都来了,老远就嚷嚷了起来,昨晚上他们都气得没睡好,早上和单位请了假,就跑过来了。   看到这一群来势汹汹的家长,何老师心里咯噔了下,太阳穴那儿像是有千万根针扎一样,她真是流年不顺,才刚调来这所幼儿园上班,就遇到这么多不讲理的家长,一个个跟强盗土匪一样。   就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心平气和一点?   顾糖糖和几个家长一起进了办公室,才刚推开门,一个面相凶狠的老太婆就恶狠狠地质问:“谁是陆泽兰的家长?”   这老太婆五短三粗,满脸横肉,一看就不好惹,她旁边的小男孩也是个小胖子,还冲静静和王花花她们扮鬼脸,显然一晚上心理受到的「伤害」已经痊愈了。   静静冲他比了下小拳头,狠狠瞪了眼,李小明吓了一跳,似是想起了静静的凶狠,吓得缩回了奶奶身后,不敢再得瑟了。   “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死丫头,当着我面还敢欺负我家小明,看我不教训你!”   李老太出口就是脏话,还想冲过来教训静静,陆父反应极快,一把拽着孙女护在身后,冲李老太喝道:“你一把年纪了还欺负小孩子,你几十年吃的是草不成?”   平时陆父都很温和,很少冲外人发脾气,今天是真被这老太婆气坏了,无缘无故骂他孙女有娘生没娘养,还要出手打人,简直就是个土匪婆。   “你才是几十年没人养的土匪婆,我孙女好的很,你养出来的孙子是小流氓,你们家大人都是吃草的,不会教育孩子,我孙女才替你们教育!”陆母可不怕这老太婆,破口大骂。   对付这种土匪婆,她有的是经验。   “没错,你孙子才是有人生没人养,居然掀我女儿裙子,你们一家都是流氓吧?看你这横蛮样,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家肯定是流氓窝!”   “这事我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何老师,班上不能再让这种小流氓待了,否则我就去教育局找个说法!”   “让李小明转学,你们学校要是不处理,我就去找教育局领导评理!”   家长们战斗力都挺强,李小明奶奶愣是没发挥的机会。直到幼儿园园长到来,办公室里才平静下来。 第477章 白切黑的闹闹   园长四十来岁,沉稳大方,说话慢条斯理,很会抓重点,难怪能当园长,比一味和稀泥的何老师强多了。   “李小明多次对我女儿耍流氓,掀裙子,扒裤子,这可不是年纪小调皮,这就是流氓,学校必须处理李小明!”   三个家长口径很统一,显然来的路上商量过了,谁家的孩子不是宝啊,他们的女儿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凭啥受李小明的欺负?   而且这事本来就是李小明不对,小小年纪耍流氓,人品太恶劣了。   “掀掀裙子怎么了,小孩子有什么关系?你家丫头的屁股格外金贵啊!”李小明奶奶嗤了声,还翻了个白眼。   “李小明奶奶,话不能这样说,不管多大年纪,男孩都不可以掀女孩的裙子,更不可以扒裤子,小孩子不懂事,可能会因为好奇做这种事,家长就应该正确引导孩子,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误!”   园长不赞同地纠正,看向李小明奶奶的眼神也很不满,孩子都是好孩子,可家长却不一定是好家长,李小明是被家长养歪了。   “李小明可不只一次,很多次!”   “也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教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   家长们矛头都指向了李小明奶奶,这老太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养出这么个人见人嫌的孙子。   “我家小明好的很,长得好还聪明,不就是看了下屁股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乡下这么大的孩子去河里洗澡,都是光着身子,有啥金贵的,小明你过来,脱了裤子让她们看回来,咱们可不小气。”   李小明奶奶叫来了孙子,李小明还有些扭捏,她一把拽下裤子,露出白晃晃的屁股,还拍了几下,大声喊道:“看吧,随便看!”   王花花和张玲玲她们羞得捂住了眼睛,几个家长都气坏了,真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说不清了。   静静鼓起腮帮子,跳起来要教训李小明,被顾糖糖拉住了,还瞪了眼,静静只得安静站着,气冲冲地瞪着李小明的屁股,好想踹一脚啊!   “李小明奶奶,你要是再这样无理取闹,李小明就转学吧,我们学校教不起你们家孩子。”园长沉了脸,说话也不客气了。   这话还是有点威慑力的,李小明奶奶悻悻地给孙子穿好裤子,还悄悄翻了个几个白眼,在心里骂了很多脏话。要不是怕儿子埋怨,她可没这么好说话,定要大闹一场,让这些人见识到她的厉害。   园长打电话叫来了李小明父母,好在父母还是通情达理,夫妻俩听园长说了李小明在学校干的事,都一脸震惊,不敢相信。   “不会吧?小明很乖的。”   夫妻俩工作都很忙,三班倒,孩子基本上是爷爷奶奶带,他们在家时儿子都很乖,哪想到在学校竟会耍流氓。   几个家长气冲冲地集体讨伐了一顿,说了不少李小明的恶劣行为,不止是耍流氓,还喜欢欺负体格弱小的同学,班上同学都不喜欢和他玩。   “陆泽兰同学比李小明打架更厉害,她就从来不欺负同学,人家的父母多会教孩子,你们学着点儿,别拿工作忙当借口,孩子教不好就是你们当父母的错,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你们再不好好教孩子,以后长大了就是社会的祸害!”   顾糖糖忍不住挺直了背,表情得意,她也很意外,女儿在同学家长心里,竟有如此高扔评价,怪有面子的。   陆母和陆父更不用说了,满脸都是骄傲,他们孙女可不就是世上最优秀的嘛。   “是我们的错,对不起,我们没教好孩子,李小明你过来!”   夫妻俩诚恳道歉,赔笑脸说好话,总算让几位家长消了火,还叫来了儿子,让他给几个女同学鞠躬道歉。至于静静扒他裤子的事,夫妻俩提都没提,自家儿子不争气在先,他们没这个脸闹。   “凭啥只让小明道歉,这丫头欺负小明的事不提了?有你们这样当爹妈的?”老太婆不乐意了,手指头都要戳到静静眼睛里了。   “你手让开,戳什么戳?”   陆母一巴掌拍了过去,还骂道:“我孙女是在教你孙子做人,谁让你们家教不好孩子了!”   “谁家教不好了?你把话说清楚,别以为我怕了你们!”   李小明奶奶凶神恶煞地撸起了袖子,就算一对七她都不怕。只不过她的战斗力没有发挥的机会,被儿子拽出去了。   “妈你要是再闹,就回乡下吧,以后也别来城里了。”   老太婆还想闹,被儿子的一句话给灭了火,她朝阴沉着脸的儿媳妇瞟了眼,心里拔凉拔凉的,在儿子身上用力拍了下,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我白养你了!”   没了搅屎棍一样的李小明奶奶,这件事很快就解决了,李小明父母再三道歉,恳求园长再给李小明一次机会。   其他家长都消了火,也没再揪着不放,默许了李小明继续待在幼儿园。至于何老师,隔了几天就调走了,换了个新老师。   不过顾糖糖还是处罚了静静,倒不是怪她教训李小明,而是罚她行事太激烈。   “李小明扒女同学裤子,是流氓行为,你再去扒他裤子,也是流氓行为,你觉得你做对了吗?”顾糖糖问。   “我觉得我没做错。”   静静昂起了头,又是宁死不屈的表情,看到她作出这模样,顾糖糖头都大三圈。   姑娘家家脾气这么刚硬,长大后肯定要吃不少亏。   “你可以报告老师,让老师处理。”顾糖糖耐着性子说。   “老师不处理我才这样干的。”静静理直气壮的很。   陆母在旁边不住点头,还帮腔:“那个何老师就知道和稀泥,不配当老师。”   “就是,好多事她都不管。”静静撅起了嘴,她好讨厌何老师。   顾糖糖朝陆母警告地看了眼,陆母老实闭嘴,心里却觉得儿媳妇有点大惊小怪。但老陆说了,儿媳妇教孩子的时候,她绝对不可以插手,她答应了就得照办。   “不是所有老师都像何老师那样,很多老师都挺负责。比如你们现在的新老师,你不是很喜欢她?何老师既然不管,你就和园长说,扒李小明裤子是下下之策,妈妈不建议你用这种方法。”顾糖糖耐心地劝了好久,才算劝服这个小犟精。   过了半小时,顾糖糖拿了一盘煎饺去找女儿,刚刚说得有些重了,拿些好吃的给这丫头,静静和闹闹姐弟俩在屋子里说话,门虚掩着,声音传了出来。   “姐姐,你错在把这事闹大了,以后悄悄教训李小明,别让人看到,妈妈就不会说你了。”闹闹老气横秋地说着,一改平日惜字如金的模样。 第478章 不输高斯的天才   顾糖糖愣在了门口,还屏住了呼吸,想听这两个孩子还会说出些什么惊人之语来。   “为什么要悄悄的?我又不是做坏事。”静静还是不服气。   她觉得惩恶扬善就应该正大光明地干,这样才能起到警示作用。   “你也不是做好事。”闹闹反驳了句,手里还捧着一本《孙子兵法》。   他很喜欢看书,而且认字很快,虽然才五岁,但比很多十来岁的孩子认的字都多,而且闹闹不喜欢看连环画,他觉得太幼稚,他喜欢看文字书。   “捡到一分钱上交警察叔叔,扶老人过马路,你可以正大光明地干,打人就悄悄干。”   闹闹没耐心给蠢姐姐详细解释,这种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他没那么多时间,只要管住蠢姐姐打人就行了。   “哦,知道了。”   静静乖乖答应,她知道弟弟很聪明,听弟弟的肯定不会错。   “好香,奶奶肯定煎饺子了。”   静静用力吸了下鼻子,眼睛亮晶晶的,要跑出去吃煎饺,顾糖糖赶紧推开门,笑着说:“吃饺子了。”   “肉馅的,好吃!”   静静抓了只饺子塞进嘴里,是饱满多汁的肉馅,她最喜欢吃的。   “用筷子吃。”   顾糖糖拿了两双筷子,分别给了姐弟俩,她朝闹闹看了几眼,以前只当小儿子不爱说话,智商比平常孩子高一些,可现在才发现,这小子是个天生的白切黑,刚刚教唆姐姐的那些话,哪是五岁小孩能想出来的?   闹闹吃东西很斯文,不像静静一口一个饺子,闹闹夹一只饺子,咬一口慢条斯理地咀嚼,他吃一只饺子,静静能吃三只。   “闹闹,看什么书?”顾糖糖瞟了眼桌上的书,没看清书名。   这些书都是陆长川从图书馆借来的,她也不清楚儿子喜欢看什么书,还想着小孩子看的应该就是连环画了,可这本书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一个插图都没有。   “孙子兵法。”   闹闹淡淡说了句,又夹了只饺子吃。   顾糖糖愣了下,内心翻江倒海,一个五岁的孩子看孙子兵法,难怪是黑芝麻馅汤圆。   “你不看连环画吗?”   “幼稚。”   闹闹轻吐二字,眼神不屑,他三岁起就不看这么幼稚的东西了。   顾糖糖。   好吧,是她低估了儿子的智商。   “闹闹,你是不是记数字很厉害?”顾糖糖还记得儿子上次能轻而易举地报出三个女同学家的电话号,说明这小子的记忆力绝对很厉害。   “记文字也厉害。”   闹闹有点小傲娇,他可不止记数字厉害。   “那妈妈考考你啊。”   顾糖糖出了好几道加减法,都是十以内的。毕竟儿子才五岁嘛,闹闹无语地看着他妈,实在不想回答这么幼稚的题目,便说:“你可以出难一点。”   这么幼稚的题目,他三岁就不做了。   顾糖糖又出了一百以内的加减法,闹闹都很轻松的算出来了,而且都是心算,连草稿纸都不用,有些题她自己都没那么快心算出来。   “闹闹,你会乘除法吗?”   顾糖糖强压下内心的震憾,还有浓浓的骄傲,她儿子这天赋,应该和高斯差不多了吧?   “会。”   闹闹吐字简洁,加减乘除他都自学过了,并不难。   顾糖糖又出了些简单的乘除题,闹闹都算出来了,几乎是不假思索。   “我儿子真厉害,吃饺子啊!”   顾糖糖嘴都要合不拢了,她当了好几年院长,早练成处变不惊的气度了,在外面是人人敬畏的顾院长,喜怒很少表现出来,可现在她却控制不住,谁让她生了个天才儿子呢。   她可太厉害了!   顾糖糖朝狂炫饺子的女儿看了眼,心思一动,一个娘肚子出来的,还是双胎,儿子是天才,姐姐应该差不到哪去吧?   “静静,妈妈考考你啊,七加八是多少?”   顾糖糖和颜悦色地出了题目,直接跳过十以内的加减法,现在她觉得五岁孩子做十以内加减法太简单了。   静静不情愿地放下饺子,掰着手指头数,嘴里还念着:“七加八,一,二,三……五六七,加一二三……等一下啊!”   十根手指不够数了,静静果断脱了鞋子和袜子,一根一根地数起脚趾头。但前面数的忘了,又得重新数一遍,顾糖糖按了按太阳穴,心里的喜悦淡了些。   “一二三四……七八九十,嗯……十……”   数到十后,静静数不上去了,她还不会数十往上的数,小丫头抬起头,清澈的大眼睛里都是迷茫,委屈道:“妈,老师没教。”   “是妈妈搞错了,三加四是多少?”   这题静静算出来了,十根手指头够用,她喜滋滋道:“七!”   “真聪明,吃饺子啊!”   顾糖糖也奖了只饺子,不能因为儿子是天才,就嫌弃女儿蠢了。毕竟像静静这样才是正常小孩,闹闹属于万里挑一。   晚上睡觉时,顾糖糖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心情太激动了,她可生了个天才儿子呢, 天才要怎么培养?   肯定不能和正常孩子一样培养,她不能让儿子这颗明珠被埋没。   “你知道咱们国家有没有专门培训天才的机构?”   顾糖糖躺不住了,冲还在画图纸的陆长川问。   “天才?谁是天才?”陆长川头都没抬,他得抓紧时间把图纸画好。   业余时间他都在研究家用电器,这些年已经研究出了不少家电,微波炉,电磁炉,电饭锅,彩电等,都被花巨资买下了,还都投入了生产,出口内销的业绩都很不错。   当然顾糖糖年终的分红也很不错,家里的存款滚雪花一样增长,她都用来买房子了,近两年东城空出了不少洋房,很多是归还的公房,房主因为受了太多磨难,想卖了房子去海外,这样的房子非常多,顾糖糖有看顺眼的就买了下来,再过些年可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   “我们家闹闹啊,他是天才,不输高斯的天才!”   顾糖糖没好气地嗔了眼,幸亏她发现了,否则闹闹就要被埋没了。   “闹闹只是比平常孩子记忆力好些,反应快一些,你别给他太大压力。”陆长川很平静,他早知道了,儿子看的书都是他搞回来的,普通孩子怎么会看那么深奥的书?   “闹闹可不是好一点,而是好很多,他这么聪明,我们应该好好培养,再加以正确引导。”顾糖糖白了眼,早知道了还不和她说,也怪她平时工作太忙,没怎么关注孩子的成长,是她的失职。   “放心,云所长每周都会教导闹闹,他老人家比我们懂。”陆长川笑嘻嘻道。   顾糖糖愣住了,脱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带闹闹去见的云所长?” 第479章 房子能退回来了   “闹闹三岁的时候,我爸带他去书店看小人书,闹闹看了几天就不看了,还吵着要学字,我爸和我说闹闹很聪明,学了不少字,我考了后,就带他去见云所长了。”   陆长川放下笔,又说道:“云所长出了些简单的数学题考,闹闹都回答出来了,他说闹闹是天才,还让我把闹闹送去他那儿学,他们老两口退休后没啥事干,正好带闹闹学习。”   云所长两年前就退休了,忙惯了的人突然闲下来,特别不适应,老两口搬离了研究所,住在市区,陆长川经常去看望他们。   “闹闹在云所长那儿学了两年?”顾糖糖表情愕然,还很自责,她竟然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她对孩子太不上心了。   “一个星期去一趟,云所长和师娘都挺喜欢闹闹,教了他不少。”   陆长川看出媳妇在自责,便安慰道:“你工作那么忙,我就没和你说,家里有我呢,你只管安心工作。”   “我不是称职的妈妈,对不起,这些年我太不顾着家了。”   顾糖糖还是很自责,她一手创办了正德堂,药堂规模越来越大,现在是正德中医院,她身为院长,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晚上都睡在办公室,实在抽不出时间顾全家事,更错过了孩子的成长。   幸亏有公婆和陆长川在,两个孩子被养得很好,而且和她很亲热。因为陆长川总在孩子们面前提起她,对家庭的贡献,她远不及陆长川做的多。   “你说这些干什么,结婚时我就说了,你安心工作,其他的都不用管,有我呢。”   陆长川笑着将人拥入怀,得意道:“你不知道所里的人有多羡慕我,我媳妇这么漂亮,还是医院的院长,又给我生了这么好的孩子,谁不羡慕我福气好。”   “可你比别人累,我都没给你做过饭。”   顾糖糖忍不住笑出声,这家伙的嘴几年如一日地甜。   “可你能救死扶伤,做饭的女人多的是,会救死扶伤的女人可不多,我媳妇可是最优秀的。”   “你吃蜂蜜了吧,这么甜。”   “说的实话嘛,我爸妈都说,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你。”   陆长川嘿嘿笑了,要不是娶了媳妇,他哪有机会进研究所,更不可能上大学当工程师,现在还是印染厂的普通电工呢。   顾糖糖很快就被哄好了,陆长川还要画图纸,他得连夜赶好。   “我去给你煮面,你都瘦了。”   顾糖糖眼神心疼,最近陆长川的工作也挺忙,云所长退休后,郑组长当了所长,陆长川接替了郑组长的职务,工作量多了不少。   她去厨房拧开了炉子,还去拿了两个鸡蛋,再在天井里摘了些葱,厨房里还有两个女人,是楼上的住户,顾糖糖和她们不太熟,这些年楼里的人换来换去,她又忙于工作,早出晚归,很少打交道。   “顾院长煮面啊!”   两人很热情地打招呼,顾糖糖笑了笑,等锅烧干了后下猪油,煎了两个蛋,再倒进水,烧开后下面,滚几下再加醋和酱油,盐和味精,洒上葱花就行了。   “顾院长医术高明,厨艺也这么厉害。”   两个女人不吝夸赞,顾糖糖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不常做饭,手生的很,你们做晚饭?”   “下班晚,晚饭吃得迟,顾院长也没吃晚饭?”   “吃过了,给我爱人做的宵夜。   顾糖糖将面倒在搪瓷盆里,色香味都很不错,正要捧出去给陆长川送过去,门口探出个小脑袋,是静静。”   “妈,我也要吃!”“你饿了?”   顾糖糖明明记得小丫头晚上吃了两碗饭,还吃了好几块肉。   “饿了,妈我也要两个蛋。”   静静吸了吸鼻子,她真的饿了,妈妈煮的面好香啊。   “你拿两个碗来,和弟弟分着吃。”   静静一蹦一跳地去拿碗了,陆母跟着过来,嘴里还念着:“晚上少吃点儿,要积食的。”   但给孙女盛面的时候,筷子却没少夹,生怕孙女吃不饱。   陆母领着静静去房间吃,还去叫了闹闹,顾糖糖还得再煮面。   两个女人十分羡慕,顾糖糖算是全弄堂福气最好的女人了,家世好,自己又能干,嫁的男人也不差,还特别疼她,结婚到现在,就没见顾糖糖下过厨房,也没见她洗过衣服。   弄堂的女人谁不羡慕她好福气啊,但这就是命,羡慕不来的。   “顾院长,你听说了吗?经租房可以打报告还回来了。”一个女人神秘兮兮地问。   “政策下来了?”   顾糖糖来了兴趣,她记得也是这两年,但没去打听具体政策。   “好像下来了,我听同事说的,她公婆的经租房就退回来了,整一幢呢。”   说话的女人十分羡慕,一幢房子就只住一户人家,多宽敞啊,比神仙还快活了。   她更羡慕陆家,听说隔壁那幢也是陆家的,这要是退回来了,顾糖糖还得再生几个孩子才够住了。   “谢谢提醒,我去问问。”   顾糖糖煮好了面,冲她们道谢,捧着面出去了。   第二天,她特意去了有关部门,确实下达了相关文件。虽然有些限制条件,但陆家不在限制范围内,顾糖糖回家说了这事,陆母当时正在炒菜,高兴得差点甩飞锅铲。   “真能退了?”   陆母还不敢相信,她盼了二十几年,可算盼到这一天了。   “真的,让我爸先打报告,去房管局找这个章主任,他会帮忙办理。”顾糖糖笑道。   “谢天谢地,总算还回来了!”   陆母双手合十,冲天上拜了几拜,泪水盈满了眼睛。   陆父当晚就打了报告,第二天去了房管局,顾糖糖以前治好了章主任的老母亲,他对陆父十分客气,一路开绿灯。一个月后,房产权终于变更了,重新变成了陆家的房子。   住在楼里的住户们,半年内要搬走,看着新办的房契,陆母热泪盈眶,晚上做了一大桌菜庆贺。   “隔壁那幢全租出去,王家和李家来找我,问我租不租,他们还想多租几间。”   房子还没收回来,陆母已经有安排了,他们一家住不了这么多房子,肯定要租出去的,每个月能多百来块进帐呢。 第480章 姚阿翠拿出一盒很华贵的珠宝   “咱们这幢就不要租了,自家住着清净。”陆父表态。   家里现在不差这点租金,他早厌倦了和外人住一幢楼的生活,还是自家人住着清爽。   “那就不租了,回头请人好好弄弄,让这些人住得乌烟瘴气的,得去去晦气。”陆母也赞同。   陆父关心地问:“糖糖你奶奶的房子还回来了吗?”   姚阿翠也有一幢房,顾糖糖替她打了报告,照理也得还回来了。   “快了,我奶奶说到时候全租出去,她想住在乡下。”顾糖糖笑道。   姚阿翠身子骨很硬朗,这些年没什么变化,隔段时间就会进城一趟,给静静和闹闹送鸡蛋送菜,贺长安的孩子也送。   贺长安前些年结婚了,他现在是钢厂的生产部长,还去大学进修过,比以前沉稳了许多,妻子程洁如是分配到钢厂的女大学生,现在是钢厂技术组组长。   程洁如脸上有块褐色的胎记,在左脸颊边,鸡蛋那么大,颜色不算深。但她从小就因此自卑,哪怕上了大学还是自卑,和人说话都低着头,也不也大声说话。   因为这块胎记,程洁如受了不少歧视,其实她模样很秀气,还很聪明。但很多男人往往只看外貌,有一回,程洁如去相亲,正好贺长安也在那个茶楼相亲,是贺老爷子托人介绍的姑娘。但贺长安没相中,他和程洁如的座位正好挨着。   贺长安回绝了姑娘,正要回去时,就听到隔壁桌的男人在羞辱程洁如,说她长得太丑,程洁如倒没觉得什么,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了,贺长安却听不下去了,教训了这男人。   之后他才发现程洁如也在钢厂上班,两人一来二去就看对眼了,结婚后,贺长安请顾糖糖帮忙清除妻子脸上的胎记,他是不在乎,但他想让妻子美美的。   顾糖糖配了药方,试验了很多次,虽然没彻底根除胎记,但颜色淡了许多,浅浅的一块,不仔细看察觉不了,没了胎记的程洁如白皙秀气,全身都散发着温柔知性的气质,大家都说贺长安慧眼识美人,娶了个漂亮老婆。   程洁如生的是儿子,比静静闹闹小两岁,叫壮壮,特别敦实的小家伙,嘴也很甜,和父母的笨嘴笨舌完全一,估计基因突变了。   一个月后,姚阿翠的房契也到手了,老太太写了顾糖糖的名,房契也给了她。   “奶奶,我不要房子,你给我哥吧。”   顾糖糖拒绝了,她手上有好几幢房子,真不差这一套。   “男人得自个挣家产,这房子一早就说好留给你,你哥你嫂也是这意思,还有这个也给你。”   姚阿翠慈祥地看着孙女,这些年她没见老,精气神甚至更好了,多亏了顾糖糖的药丸调理,她拿出一个小匣子,塞到了顾糖糖手里。   “奶奶,这是什么?”   顾糖糖好奇打量匣子,看起来像是首饰匣,她还从没见姚阿翠戴首饰过呢。   “以前攒下的东西,给了你嫂子几件,剩下的都是你的。”姚阿翠虽然笑着,可眼神却有些伤感,似是在怀念着什么。   顾糖糖打开了匣子,愣住了,她原本以为是普通的金银珠宝,但却是华美的珍珠翡翠等宝石,甚至还有颗猫眼石胸针,她是外行都看出很值钱。   “奶奶,这些首饰你哪来的?”   “攒的,你收着吧,现在能戴了,你可是院长,出门得戴些像样的行头。”姚阿翠没解释首饰的来历,还说自己累了,想歇歇。   顾糖糖满腹疑惑地退出了房间,她奶奶只是个厨娘,怎么可能攒下这么多珠宝?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姚阿翠既然不想说,她也不问了,这些珠宝她存在了空间里,平时也用不着。   空间里有不少古董珠宝字画,都是她这些年去废品收购站攒的,再过些年,她会捐出一部分,再留下几件。   她离开后,姚阿翠幽幽地叹了口气,推开窗户,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自嘲地笑了笑,那个负心人说不定早忘了她,她又何必再想那人呢。   现在她的生活过得很好,孙子孙女孝顺,她身体也好,都一把年纪了,不必再想以往的事,做人得向前看。   姚阿翠释然地笑了,关上窗,明天她就回乡下了,家里的鸡鸭会饿,菜也得浇水,事情多着呢。   第二天,姚阿翠坐车回了顾家村,顾糖糖送她去的车站,她打算购置一辆私家车,以后去乡下就很方便了。   楼里的住户们陆续搬空了,昔日热闹的楼安静了不少,陆母叫来师傅修缮了房子,该补的补,该涂的涂,房子很快又焕然一新。   快过年时,顾糖糖的小车也买回来了,她本来想买桑塔纳。但太贵了,全部弄好得小三十万,皇冠车更贵,要小六十万,她索性托在部队的二哥弄了辆报废的吉普车,陆长川找研究所的人修了修,不比新的差,才只花了几万块,非常划算。   又是一年除夕,陆母买了一万响的爆竹,大红灯笼挂了起来,贴上对联,做了一大桌菜,一边看春晚一边吃年夜饭。   两个孩子早早去睡了,顾糖糖和陆长川留下来守岁,陆父今晚有些心神不定,像是有心事,零点的钟声响起,跨年了。   陆父长吁了口气,像是释然了,又像是做下了决定。   等陆母煮好了汤圆,一家人吃完了,陆父叫住了他们,“有个事要和你们说,长川,去拿榔头和钎子来!”   “啥?”   陆长川没听明白,大过年的拿榔头和钎子,他爸想干啥?   陆父又重复了一遍,见陆长川还傻乎乎地愣着,瞪了眼,“让你拿就拿,赶紧的!”   “哦!”   陆长川去库房拿来了榔头和钎子,陆父关上门,还拉紧了窗帘,搞得神秘兮兮的,顾糖糖心思一动,看向了桌子下那块凸起的水泥地。   难道真的有秘密?   “房子还回来了,过去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和你们交待了,长川,把这儿撬开!”   陆父搬开了桌子,指着下面那块凸起的水泥地,表情很郑重。 第481章 金银珠宝   陆长川愣了下,心里的疑惑都积成山了。不过他没问,等挖开了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了。   水泥地挖起来没那么容易,好在现在一幢房就他们一家住,动静大点也不会有人听到,父子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水泥地敲了个坑,剩下的就省事多了。   将表面的水泥刨开,露出了地下的土,陆长川拿锄头挖了一米深,都没挖到东西,他累得满头大汗,忍不住问:“爸,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再挖些。”陆父表情很激动。   当初是他爹和和他一起埋的,他爹还和他说,一定要记清楚,以后老东家找来了,就把东西挖出来还给东家。   他不会记错的。   陆母也很激动,昨晚上丈夫和她说这事,她到现在都还跟做梦一样,走路都飘着。在这间屋子住了近四十年,她怎么都想不到,地底下会藏了那么大一笔钱,老陆的嘴可真严实啊。   “妈你知道是啥不?”顾糖糖小声问。   “好东西。”   陆母笑得很神秘,热切地盯着坑,她想看看丈夫说的金银珠宝到底是啥样的,活了大半辈子,终于能开开眼了。   “叮。”   锄头挖到了东西,是金属的碰撞声,陆父神情大喜,让陆长川小心些。   陆长川动作变得轻柔,一只铁皮箱露了出来,长满了铁锈,他和陆父一起抬了出来,小小的一只箱子很沉很沉,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音。   “还有两只箱子,和这一模一样。”陆父说。   陆长川又往下挖,果然挖出两只,三只一模一样的铁皮箱摆在地上,锈迹斑斑,盖满了尘土,陆父拿布擦了土,砸开了箱上的锁,打开了一只箱子。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箱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金条,还是大吃一惊,陆母差点叫出声,紧紧捂住嘴,这么多金子,天啊,发财了。   陆父又打开了另两只箱子,一小部分珠宝首饰,剩下的全是大洋,这些东西不管放在任何时候,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爸,这些是哪来的?”陆长川问。   他们陆家虽然不穷,可也不可能有这么多财富,绝对不可能是陆家的。   “老东家留下的,快四十年了,他们不会回来了。”   陆父长叹了口气,说起了这三只箱子的来历。   “当时东城很乱,有点路子的都想办法出去了,飞机票和船票很难搞到,老东家搞到了船票,他们一家要去香江。但又怕那边不好混,就留下了三只箱子,让我和我爹一起保管,还说他们要是回不来了,箱子就留给我们。”   “他们人呢?”陆长川问。   “船沉了,没一人幸存,老东家一大家子都在船上。”陆父苦笑。   顾糖糖心沉了沉,她猜到了那艘船,当时从东城发船,一张船票要十根金条,能上船的人非富即贵,但这艘船沉没了,无一幸存。   “我和你爷爷还心存侥幸,老东家或许没上船,又或许另有安排。但等了近四十年,杳无音讯,他们真的回不来了,唉。”   陆父看向地上的三只箱子,说道:“这事我连你妈都没说,藏在我心里就像一块石头,现在告诉你们,这些东西任由你们处置吧。”   “这么多金子咱们也没啥用,花也花不出去。”陆母很纠结。   家里现在不缺钱,她对现状很满意,而且她要是拿一块金条出去买菜,公安说不定得抓她去劳改。   “要不捐了?”陆长川说。   “给你们了就由你们处置,我不管了。”陆父无所谓,本来也不是陆家的钱。   陆母虽然有点心疼,但她向来听丈夫儿子的。再就是她现在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还在做梦一样,并没有拥有巨大财富的真实感,所以也没反对。   “不能捐,万一问我们钱是哪来的,早些年为什么不捐,我们怎么说?”   顾糖糖不同意,她倒不是想占有这笔钱,她是真觉得不妥。   而且捐了后,还不知道钱会花到哪呢。   “糖糖说的对,谁知道这政策会不会又变,还是保险点。”陆母使劲点头,早些年有钱的可都倒大霉了。   “那还是不捐了,可这钱也花不了,要不还是埋起来吧,糖糖你说呢?”陆长川挠了挠头,看向媳妇。   “先埋起来吧,咱们先给老东家修个衣冠冢,每年清明去看看,多烧些纸钱,等形势稳定些,咱们可以拿这些钱做善事,权当是为老东家一家子积德,下辈子投个好人家。”顾糖糖说。   “就按糖糖说的办。”   陆父露出了笑容,还是儿媳妇想得周到。   这三只箱子又给埋了起来,砸开的水泥地,也被父子俩连夜给糊上了,垃圾则由陆长川开车扔去了郊区,这一通忙活不知不觉天都亮了。   大年初一不出门,一家人都在家睡觉,三只箱子谁都没提,大年初二,顾糖糖一家子去回春堂拜年。虽然是正月初二,但回春堂依然开着,有大夫坐诊,不过药堂里没病人,华国人除非是忍不了了。否则决不会大过年跑来医院看病吃苦药。   “沈志杰,你给我站住!”   才走到天井,就听到了颜如玉的咆哮声,一个小胖墩冲了出来,差点撞到顾糖糖身上,陆长川抓着他衣领给提了起来。   “放开我,姑姑,我妈要打死我,你可不能见死不救,我可是沈家唯二的香火啊!”   小胖墩正是沈宵云和颜如玉的儿子,比静静闹闹大一岁,五六岁狗都嫌。不仅爱闹,还特别爱说话,能从早说到晚,也不知道这嘴是随了谁?   “你也知道是唯二?打死你还有你传宗接代呢!”   颜如玉咬牙切齿地冲了出来,看到她的形象,顾糖糖噗地笑了出来,也知道小胖墩为啥会挨打了。   “别笑,你们都让开,别影响我训子!”   颜如玉凶巴巴地瞪了眼,撸起袖子,她今天不打得这小子哭,她就不姓颜。   “姑姑救命,你就忍心看你亲爱的侄子被摧残吗?静静,闹闹,姐啊,哥啊,太爷,太奶,大爷爷,大奶奶……”   小胖墩张大嘴嚎,屋子里的人都被叫了一遍。不过他没叫他爹,因为知道叫了也没用,他爹在他妈面前就是个怂包,啥都指望不上。 第482章 霸道小总裁,小胖墩,傲娇小公主   “你叫啊,今天你就是叫破嗓子都没人来救你!”   颜如玉冷笑了声,从陆长川手里接过儿子,一只手按着,用力在屁股上拍,啪啪响,小胖墩哭得眼泪鼻涕横飞。   “妈,我就是想给你打扮漂亮点儿,真的,我想尽孝!”   “别打了,再打你就要失去亲爱的儿子了!”   小胖墩精神劲儿挺足,尽管狼狈不堪。但声音越来越响亮,颜如玉也下了死手,没几下屁股就肿了,她冲顾糖糖使了个眼色。   “别打了,志杰快给你妈赔不是,说以后再不乱来了!”   顾糖糖强忍着笑,叫停了颜如玉。   颜如玉也趁机停了,凶狠道:“看在你姑的面上,我今天饶了你狗命,下次再敢拿我头发乱来,我打断你狗腿!”   “哦!”   小胖墩乖乖认了错,脸上都是鼻涕眼泪,看起来又好笑又好气,他扯好裤子,嘴里还咝咝叫,挤眉弄眼的,这回他妈可真狠啊,屁股都打烂了。   朝他妈怯生生地瞄了眼,小胖墩嘴又开瓢了,“妈,不怪我手艺不好,是你头发不行,我都照着电视上干的……”   声音在颜如玉凶狠的眼神下越来越小,小胖墩捂着屁股嗖地跑了,他怕再待下去,屁股真要烂了。   “静静闹闹快来!”   很快小胖墩又跑出来了,招呼弟弟妹妹一起玩,脸上擦干净了,又跟没事人一样了。   颜如玉按了按太阳穴,咬牙道:“我怎么生出这么个小魔星,好想塞回去!”   早知道是这么个吵包蛋,她说什么都不生了。   “得了吧,志杰蛮好的,跟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你又要担心了。”   顾糖糖朝她头上看过去,又笑了起来,这发型实在是……一言难尽。   前面的刘海像是狗啃了一样,剪得乱七八糟,后面也短了一截,还烟熏火燎的,湿漉漉地贴着头皮,难怪颜如玉这么生气。   “兔崽子!”   颜如玉又火大了,后悔刚刚心软手下留情了。   “志杰也是一片孝心。”顾糖糖忍笑道。   小胖墩好奇心比猫还强,看到任何新奇的事物都要学一学,去年还爬到屋顶上,撑着伞跳下来。幸亏伞大,孩子体重不高,又只是平房,没出大事。   事后小胖墩说就是想跳伞,家里找不到降落伞,就拿雨伞试一试,当时这孩子还捂着摔肿的屁股,懊恼道:“雨伞不行,还得是降落伞。”   然后又挨了颜如玉一顿揍。   还有一回,趁大人去上班了,这孩子把沈老爷子听了十几年的收音机给拆了,说想看看里面是不是藏了人,要不咋有人说话。   老爷子的宝贝收音机,就这样被熊孩子毁了,气得从来不发火的老爷子都破功了,抓起戒尺抽了小胖墩手板心三下。   像这样的事数不胜数,但小胖墩也有优点,聪明,脾气好,嘴甜,人缘极好,方圆十里的人都认识这孩子,有一回孩子气得离家出走了,在外面啥都没饿着,还吃得饱饱的,被左邻右舍抢着投喂,都乐不思蜀了。   颜如玉白了眼,没好气地数落儿子的「罪行」,“大早上正做美梦呢,让糊味给熏醒了,然后又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换了你能不气?”   兔崽子在电视卡看到理发店拿烧红的夹钳烫发,就照样学,大早上拿她的脑袋实验,可掌握不好火候,头发烧糊了,还差点着火,这兔崽子就去接了一盆水灭火,彻底激起了她的怒火,也顾不上正月不训子的规矩了。   顾糖糖嘴角抽了抽,换了她也气,肯定揍得更厉害。   “说到底志杰还是随了你,我哥小时候可没这么淘。”   “怎么可能,我小时候很文静的,肯定是像你哥!”   颜如玉炸毛了,死不承认像她,顾糖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这话得摸着良心,你和文静挨得着边吗?”   沈宵云顶多是傻,颜如玉才是真的淘,沈志杰现在这么熊,完美遗传了颜如玉的淘气基因。   “那也是像了我们俩,不能只像我一人。”   颜如玉心虚地嘟嚷着,进屋去洗头了,还得修一修,要不然没法见人。   顾糖糖笑了笑,去找老爷子和蒋玉华他们了,小胖墩和静静在天井放炮仗,两人关系最好,因为爱好一致,年纪也差得不多,闹闹被表姐沈青雅叫去欣赏她养的虫子了。   沈青雅是沈青云和水玉心的女儿,六岁了,是她娘水玉心的翻版,从小就是个傲娇小公主,还遗传了父母的爱好,有她专属的养虫房,闹闹和沈青雅感情很不错,每次来都要去欣赏虫子。   “哥快来!”   小胖墩在天井大叫,他想把炮仗放在树洞里,然后引爆,可他爬不上树,静静也爬不上,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外援。   七岁的沈天杰出来了,他是沈凌云的缩小版。但眉眼间又有母亲上官凤的影子,从小在部队长大的沈天杰,身上有着浓重的军人风采,比他爹沈凌云更高冷些。   今年过年沈凌云夫妇没回来,不过托战友带回了儿子,替他们尽孝心。   “哥,帮我们把这个放到树洞里!”   小胖墩手里捏着个炮仗,抑着头看树洞,沈天杰接过了炮仗,很利索地爬上了树,但他往树洞里瞄了眼,就下来了。   “哥,咋不放?”小胖墩急了。   “里面有鸟蛋。”   “那把鸟蛋掏出来嘛。”   小胖墩乐了,鸟蛋可以做蛋花汤吃。   沈天杰朝他淡淡地看了眼,轻描淡写道:“想吃自己爬!”   然后就走了,任由小胖墩怎么撒娇都不搭理,妈妈说了,在弱者身上找存在感的人,永远都是弱者,强者只会挑战强者。   小鸟这么弱的东西,他不屑欺负。   小胖墩沮丧地看着树洞,他想吃鸟蛋,也想放炮仗,可他不会爬树,唉。   天井里孩子们吵吵闹闹,大人都在屋子里说话,韩素梅提起了沈明江,“这回找了个靠谱的,说明天带回来,我们没意见就结婚。”   “看了再说,他那眼睛跟瞎的一样,还是得咱们把关。”蒋玉华语气嫌弃。   小儿子沈明江这些年找了不少对象。但她没一个瞧得上的,倒不是她嫌贫爱富,而是那些女人都不行,不是娇滴滴,就是假模假样,她绝对不会再让小儿子娶个搅家精回来,顾金凤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 第483章 厉思之母亲的拜访   顾糖糖对沈明江再婚没有任何意见,这些年他们父女之间关系并不太亲密,一个月见上几回,聊几句生活日常,不远也不近地相处。   她也知道沈明江处了几个对象,不过她没见过,听蒋玉华和韩素梅提起过,婆媳俩都瞧不上沈明江找的对象,也不知道明天带回来的会怎样。   中午快吃饭时,厉思之来了,比起上学时的排骨样,现在终于长肥了点,依然是懒洋洋的模样。除了气色好了点,胖了点儿,穿的衣服像样了些外,和上学时没太大区别。   厉思之和顾糖糖在一家医院,顾糖糖本来想让这家伙当副院长的。但被他拒绝了,说给他开副院长工资就好,活就不干了。   最后是严长卿当的副院长,顾糖糖当然也没给厉思之开副院长的工资,活不干还想拿高工资,美的他。   有一件事顾糖糖很奇怪,这些年厉思之和沈家来往挺密切。但老爷子并没和他相认,只是会经常叫他来家里吃饭,厉思之也没对沈家做出任何事,以前顾糖糖还怀疑这家伙心存不良呢。   “厉叔叔,你让这树洞自己挪下来行不?”   小胖墩看到厉思之特开心,拽着他去天井里看树洞。因为以前小胖墩亲眼见到厉思之使法术,一碗清水被厉思之点了几下后,就能竖起筷子了,还竖得特别直,小胖墩自个实验了无数回,都没竖起来。   从此以后,小胖墩坚信厉思之会法术,就像孙悟空一样厉害。   厉思之抬起头,瞄了眼树洞,在小胖墩脑袋上敲了下,打趣道:“树洞挪不动,你自己爬吧。”   “爬不上,厉叔叔你不是会法术吗?你变一个嘛。”   “白天变不了,晚上十二点你再来看。”   “十二点就挪下来了?”   “嗯,天一亮又回去了。”   厉思之一本正经地骗小孩,小胖墩深信不疑,牢牢记着晚上十二点,今晚他肯定不能睡着。   “厉叔叔你真厉害,比我爸厉害多了。”   小胖墩语气里对他爹十分不屑,干啥啥不行,这个爹不能要了。   “必须的。”   厉思之并没觉得孩子童言夸张,他本来就比沈宵云那傻憨憨聪明厉害,这小胖子也和他爹一样,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晚上不能睡啊,过了十二点就没戏了。”   厉思之再三强调,小胖墩一点都没怀疑,他决定晚上搬把椅子在树下坐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绝对不能错过。   为了表示感谢,小胖墩还拿出了他珍藏的巧克力,全给他亲爱的厉叔叔了。   厉思之吃完了小孩子的巧克力,心情极好,在小胖墩脑袋上轻轻抚摸,感慨万分,这么傻的侄子可得好好护着,不能让人骗了。   去书房里和沈宵云打了个照面,厉思之没忍住,说道:“你儿子和你真像。”   “那必须的,我儿子不像我还像谁?”   沈宵云骄傲地挺了挺胸膛,他儿子就是他的复制粘贴版,走出去谁都说像。   厉思之笑了笑,眼神有点同情,其实还是不像的好,傻乎乎的真让人不放心。   “你从老家回来了?”沈宵云问。   “嗯,我妈也来了。”   “你妈早该来了,东城这边医疗条件好,给你妈好好治治,以后也别回去了,东北那地方冷的要死,还是南方舒服。”沈宵云絮絮叨叨地说着。   厉思之静静听着,没说回,也没说不回,等沈宵云说完了,他才说要去给沈老爷子拜年。   “老爷子在书房,你进去吧,中午在家吃饭啊,我让厨房做你爱吃的红烧蹄膀。”   “好。”   厉思之笑了笑,眼神变得温暖,其实在东城住也挺好的,就是他妈那边有点麻烦,总骂他忘了血海深仇,可他查清楚了当年的事,沈家真没做对不起他家的事。   他爷爷是巫常鸣那老怪物害的,和沈家没半点关系,沈家可能唯一对不起爷爷奶奶的,就是他们不同意爷爷奶奶的婚事,还赶走了爷爷奶奶。   但现在他成熟了,想事情也透彻了些,站在他曾爷爷的立场,这样处理并没错,他爷爷奶奶确实不是合适的家主人选,而且以他奶奶的心性,留在东城说不定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离开东城才对大家都好。   沈老爷子一个人在书房,厉思之敲了门,推门进去了。   “回来啦,快坐。”   老爷子慈祥地看着他,虽然没相认,但这就是他的亲侄孙,是沈家的骨血。   “你妈身体怎么样?”   等厉思之坐好后,老爷子关心地问,厉思之他妈是他亲侄女,只可惜这侄女遗传了她妈的偏激和极端性格,也和从小受到的教育有关,厉谷华那女人本就心胸狭窄,性格偏激,没有大格局观。   幸好厉思之这孩子心性很好,遗传了沈家人的纯良和大度。   “好多了,她和我一起来的,想见见您。”厉思之说。   老爷子愣了下,神情变得激动,“好啊,你妈什么时候来?要不还是我去见她吧?”   “我妈是晚辈,自然得让她来见您,明天上午过来。”   厉思之笑了,没有让长辈去见晚辈的道理,她妈这些年性格改变了不少,没以前那么偏激了,而且在知道爷爷被害的真相后,他妈释然了很多。   “好,我在家等你们。”   沈老爷子眼睛微红,这些年他一直都想和厉思之母子相认。但厉思之母亲的心结没打开,他只能慢慢等,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厉思之吃了中饭就走了,下午还要陪他妈去逛街。   老爷子这天特别开心,晚上多吃了半碗饭,小胖墩也特别开心。因为离十二点越来越近了,一吃过晚饭,他就搬着凳子去了树底下坐着,抬起头看。   “大晚上坐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屋睡觉。”颜如玉不理解儿子的迷之行为。   “不睡,我要等树洞挪下来。”   小胖墩坚定地表示不睡觉,就要在树底下坐着,颜如玉气得赏了他一巴掌,拿了条毯子过来,就不管这小子了。   到了晚上十点,小胖墩撑不住了,眼皮上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是沈宵云抱回房间睡的,第二天睡到太阳照屁股,小胖墩跑到院子,看到在原处的树洞,傻眼了。   “哇……”   小胖墩的嚎哭声惊起了一群麻雀,没人知道这孩子在伤心什么,也没人管他,大家都在接待厉思之母子。 第484章 一家人终于团圆   厉思之母亲很瘦,但很美,哪怕上了年纪,也依然也看出年轻时的绝代风华,母子俩很像,但厉母气质更冷一些,像冰。   厉思之则更柔和,像水。   母子俩坐在客厅,沈老爷子和蒋玉华坐在主位,沈家人都到齐了。除了部队的沈凌云夫妻,还有在院子里哭泣的小胖墩。   “这是东北特产。”   厉思之拿出一个布包,放在桌上,他也不知道是啥,是他妈带的,说正月上门不能空着手。   “喝茶,吃点心,身体好些了吧?”   蒋玉华将点心盘子推到了厉母面前,关切地看着她。   厉母比厉思之更像大伯哥,眉眼间特别像。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却让蒋玉华觉得亲切,忍不住就想关心她。   “好多了,多亏了你们给的药。”   厉母有点不太习惯,她自小就习惯了世态炎凉,母亲和她说,世上没有一个是好人,让她千万不要对人好,还说沈家人是世上最虚伪最阴险的,让她一定要小心。   后来她才知道,是沈家害死了她父亲,还害得他们母女颠簸一生,吃了不少苦。虽然母亲没让她报仇,可她从小就刻下了仇恨的铬印,母亲去世后,她更恨沈家了,只可惜她能力平平,只能寄希望于儿子身上。   但儿子却和她说,沈家人挺好,当年是误会,厉母一时间接受不了,她骂儿子没良心,被沈家的糖衣炮弹迷了心,可儿子拿出了证据,她父亲当年是被巫常鸣那个老怪物害的,和沈家并无关系。   而且她在整理父母遗物时,找到了父亲当年的日记,里面父亲很思念亲人,还说自己对不起沈家。但父亲并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母亲。   直到这时,厉母才明白了,一切都是她母亲误会了,母亲恨了一辈子,郁郁而终,她也因为这磋砣了半生,好在儿子没被仇恨蒙蔽了心,没让这仇恨延续下去。   “我饿了!”   伤心完毕的小胖墩大喊大叫地跑了过来,去拿桌上的点心吃,看到厉母带来的布包,他好奇地伸出手,“是啥好吃的?”   “志杰!”   颜如玉厉声喝止,小胖墩缩回了手,厉思之将布包塞到他手上,笑嘻嘻道:“吃吧。”   “啥好吃的?”   小胖墩眼睛亮了,肯定是好吃的,他解开布包,看到一根根干瘪的人参,傻了眼。   身为沈家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当然认识人参,也知道这玩意儿不能生吃,得入药才能吃,而且味道也不好,没有点心好吃。   “不要!”   小胖墩将人参嫌弃地放在一边,在盘子里抓了把糖果吃,厉母看着他,眼神变得柔和,这孩子和思之小时候挺像,不过思之没这么胖,那时候条件不好,填饱肚子都难,思之从小都瘦巴巴的,还是进城上学后才长了肉。   “这么多野山参,太破费了。”沈老爷子很意外,他一眼认出是野山参,这一袋子就是十来根,年份都不小。   “没花钱,山里人送的。”   厉母神情淡淡的,她在山里靠给人看病为生,山里人没钱,但有人参,久而久之就攒了些。   沈老爷子也没客气,侄女送的礼,他当叔叔的收下就是了,以后多看顾些侄女和侄孙吧。   “你……你叫什么?”   “厉曼青,我爹取的名。”厉母回答。   “曼青……好名字。”   老爷子神色激动,犹豫了会儿,小心翼翼地说:“你爹姓沈,是我大哥,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我母亲说过。”   “那你是我侄女,我是你叔叔,思之是我侄孙,对吧?”老爷子更激动了,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一家人团聚。   厉母也很激动,她孤苦大半生,就像浮萍一样飘着,现在终于有根了。   “这是我爹的东西,还有他的日记。”   厉母拿出了另一个包,里面是她父亲的日记本,还有一块怀表,一副银针,沈老爷子看到这些就红了眼睛。   过了许久,老爷子才平息心情,对厉母说道:“别回东北了,东城才是你们的家,以后就在东城住,给思之娶个好媳妇儿,你也过过好日子。”   “嗯。”   厉母点了点头,她也是这样打算的。   厉思之翻了个白眼,他才不要娶媳妇,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很。   厉母自此在东城定居了,厉思之去年就买了房,是套环境幽雅的小洋房,厉母很喜欢这房子,离回春堂也不远,打开心结的厉母性格柔和了不少,隔三差五都会来回春堂串门,陪蒋玉华聊天,还商量着要给厉思之找对象,只不过厉思之死活都不肯配合。   沈明江的对象却找好了,还带回家吃饭了,那女人第一次上门时,顾糖糖没在,听颜如玉说还不错。   “看着还挺老实,年纪也不算小,说话细声细气,就是有点上不了台面。”   颜如玉给那女人就是这样的评价,不太瞧得上。但比起以前的好了不少,至少不是作妖的性子。   过了几天,顾糖糖去回春堂吃饭,看到了这个女人,在厨房帮忙,低眉顺眼的,眼力见儿挺好,看到她就赔笑脸,有点过于殷勤了。   “你是糖糖吧?我是你爸的对象。”   女人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她得有四十来岁了,衣着朴素,不算特别漂亮。但给人感觉挺舒服,看她的手应该以前过得不算好,手挺粗糙。   “你好,去坐着吧,不用来厨房干活的。”   顾糖糖对这女人印象还不错,只要沈明江喜欢,而且不作妖就可以了。至于女人的其他小心思,她都可以容忍。   说句不好听的,二婚的女人除了找伴外,更多的还是为了减轻经济压力,这女人以前应该经济不算特别好,听说还有上学的两个孩子,自己只是普通工人,养两个孩子肯定吃力。   只要这女人能照顾好沈明江,帮她养两个孩子也无可厚非,将来这女人老了,她和沈宵云也会尽到一点责任,前提当然是这女人别作,守好本分就行。   “我反正没事,搭把手就行。”女人松了口气,她还担心顾糖糖不喜欢自己,早就听沈明江说。如果他女儿不喜欢她,他们就成不了。   上次没见到,搞得她忐忑不安,现在她稍微安心了点儿。不过这女儿是真漂亮啊,还那么能干,这么年轻就开了那么大的医院,她的孩子要是有顾糖糖一半出息就好了。 第485章 办中医学校   沈明江这次的对象,沈家人的印象都还不错,两人关系发展很快,开始谈婚论嫁了,两人并没办婚礼,只是领了证,然后请双方的亲戚朋友吃饭。   顾糖糖看到了她的两个继弟继妹,男孩十六七岁,女孩十二三岁,席间兄妹俩被他们母亲带来认识沈家人,还让他们一一叫人。但兄妹俩很紧张,叫人的声音很小。   “他们胆小,没见过世面。”   后妈笑容变得勉强,她怕两个孩子表现不好,让沈家人不高兴,其实她也没多爱沈明江,丈夫生病走了,有不少人给她介绍对象。但那些男人不是太老,就是太穷,她一个都没瞧上。   唯独沈明江长得好,工作也好,家世更好,她第一回 见面就心动了,而且沈明江的儿女都成家立业,都是不差钱的人,不会惦记沈明江的工资,这样她和孩子就能过得好一些。   她也知道自己很世俗,可没办法,她和孩子总得生活,她那点工资根本供不起两个孩子上学,只能嫁个条件好的男人帮衬。   她也不是没良心的人,以后她会尽心尽力地侍候沈明江到老,沈家的事只要她帮得上忙,她也会出力的。   蒋玉华朝兄妹俩看了眼,微笑道:“以后都是自家人了,用不着太客气,让孩子们去吃饭吧。”   “哎。”   后妈安心了些,沈家人没瞧不起她的孩子,说话也好听。不管是不是真心的,至少表面的尊敬做到位了,难怪都说越是大户人家越客气。   她以前处过的一个对象,男的是货车司机,家里条件还行,老婆生病没了,留下三个孩子,两人见了一面感觉都还不错,男的带她回家见他父母,给她的感觉极差。   老头还行,一直没说话,老太太眼睛全程看天,说话夹枪带棒,她还没进门呢,就给她立规矩,早上五点半必须起来给家里人做饭,家里每天都得拖地板擦桌子,三个孩子身上得干干净净,不能穿隔夜的衣服……   这些都还罢了,这老太太还让她工资全上交,说一家人得有个管钱的,老太太当仁不让,她当然不能同意,和那男的黄了,她还没进门就惦记她的工资,这样的人家她可不敢进。   “以后这俩孩子也得叫我们爷爷奶奶了,拿着吧。”   蒋玉华递过来两个红包,兄妹俩不敢接,看向他们妈妈。   “谢谢爷爷奶奶。”   后妈心里很感动,没想到沈家礼数这么足,她都没给家里的孩子们准备红包呢。   兄妹俩礼貌道谢,双手接过了红包,蒋玉华对这俩孩子印象也不错,看着不像是惹事的,行事也有分寸,以后再看看品性吧。要是好孩子,沈家帮衬下也不是不可以。   沈明江和后妈结婚后,住在了学校里,就是他以前和顾金凤生活过的两间房,他们生活得还不错,后妈的厨艺很好,经常会做些小吃送到回春堂,馄饨饺子春卷这些,和沈家人都相处得还行。   时间匆匆,又过去了几年,顾糖糖的正德堂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越来越高,百姓们生了病,第一想到的就是去正德堂看中医,还有很多外地人都远道而来,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队挂号。   顾糖糖身为院长,又是最负盛名的大夫,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副院长严长卿也一样,他们的病号是最多的,沈老爷子和严老爷子这些已经退休的杏林前辈们,也都被顾糖糖请来了医院坐镇,只可惜中医的学习期太长了,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能静下心学习中医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   于是,顾糖糖私人出资建了所中医学校,学生大部分来自农村孩子,学费减免,还包生活费,这么优渥的条件,吸引了很多学生。但顾糖糖也不会当冤大头,入学前必须签订合同。不可以中途退学,更不可以学成后改行。但可以去其他医院当大夫,不强求非去正德堂。   正德中医学院的招生简单,在社会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各大媒体都夸顾糖糖高风亮节,还有很多电视台和报社都来采访她,顾糖糖只接受了东城电视台的采访,她第一次上电视,难免有些紧张。   主持人和她过了一遍稿子,这才开始采访。   “顾院长,恕我直言,您花费这么多钱办学校,很可能收不回成本。”主持人问。   “办学校本来就没想过挣钱,我只是想为中医培养一些人才,尽我一点绵薄之力。”顾糖糖微微笑道。   “您从什么时候产生的念头?”   “一直都有,中医在华夏传承了几千年,有很多古方都失传了,让人很痛心,再加上西医的传入,让很多百姓对中医有了些误解,觉得中医治病慢,还费劲,西医治病快省钱,其实这是错误的看法,中医只要药对症,疗效是快狠准的。当然,我并不是排斥西医,西医和中医各有优点,也各有缺陷,我希望中医西医能合作共发展,而不是互相排斥贬低!”   主持人也有些动容,之后的采访一直都很客气,她还问:“顾院长的学校都是免费,花费应该很大吧?您的经济会有困难吗?”   “还能坚持。”顾糖糖笑了笑。   “其实您可以发动社会捐款,毕竟您是在为大众谋实事。”主持人借机说。   她也是好意,只要顾糖糖在节目同意社会捐助,电视台就能发起活动,肯定会有不少人捐款的。   “谢谢,但还用不着,我的经济目前没问题,正德堂医院和药厂都是盈利的,而且我还有其他投资,能支撑学校的花销。”   顾糖糖婉拒了主持人的好意,她不想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医院和药厂的盈利就足够办学校了,再加上她和周正陈野开的电器公司,再办一个学校也没问题。   另外还有陆父老东家留下的那些金银珠宝,以及她这些年收藏的古董字画,投资的各种房产,她真的不差钱,就算下下下辈子都花不完,还不如用来办些实事,完成系统的嘱托。   这些年顾糖糖很怀念系统,也不知道统子的下任主人是谁,还在不在她这个世界?   节目播出后,在社会上反响极大,虽然顾糖糖拒绝了捐款,但还是有很多人要给学校捐款。甚至有很多海外华人,纷纷联系电视台,想给学校捐款。   这些人的热情让顾糖糖哭笑不得,她只得再上电视台,重申不需要捐款,还让这些人把钱捐给有需要的山区孩子,她的这番呼吁后,捐款这才停止了。但过了一阵子后,电视台又找到了她,说有个海外华人,想和她通电话。   “那位钱老先生说喜欢你上次节目里戴的蓝宝石胸针,想问您是从哪里买的。” 第486章 蓝宝石胸针   顾糖糖愣了下,客气道:“我的胸针是长辈送的,年代很久远了,要回家问问长辈才行。”   “劳烦顾院长了,那位钱老先生十分喜欢那枚胸针,还很急切。”电视台工作人员礼貌道。   “贵台的节目海外也能看到吗?”   顾糖糖有些疑惑,现在应该还没这么先进吧?   工作人员笑了笑,解释道:“钱老先生回国投资,目前住在东城,而且他是东城人,战乱时期去了海外,一直心系家乡,钱老先生也给正德医学院捐了款,现在全都捐给山区盖学校了。”   “替我谢谢老先生,我会去问长辈的。”   顾糖糖对这位未曾谋面的钱老先生印象很不错,战乱时期离开家园是迫不得已,现在回国建设家乡是爱国情怀,每一个热爱家园的海外人士,都值得敬佩。   不过她更奇怪的是这枚胸针,为什么会引起一个海外老先生的关注,这枚胸针是姚阿翠给她的那匣子珠宝里翻出来的,上节目得穿正式点儿,首饰自然不能少,顾糖糖很喜欢这枚胸针,觉得样式既传统又时尚,就算再过几十年也不会过时。   顾糖糖更疑惑的是姚阿翠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枚胸针?   她记得姚阿翠以前说过,十岁时家里太穷,父母本想将她卖去长三堂子。因为姚阿翠小时候眉清目秀,皮肤白皙,人人都说她是美人胚子。但姚阿翠虽只有十岁,也知道长三堂子不是好地方,父亲带着她去堂子的路上,姚阿翠看到了个坐黄包车的阔太太,就冲上去磕头,求阔太太买下她。   也是姚阿翠运气好,她遇到的阔太太正好要去庙里上香,为生病的儿子祈福,就花钱买下了十岁的姚阿翠,之后姚阿翠就一直在阔太太家干活,她机灵有眼色,还有厨艺天赋,阔太太非常喜欢她,姚阿翠在阔太太家过得很好。   只是好景不长,阔太太家里出了变故,姚阿翠流落待着,不过凭借她精湛的厨艺,很快就找到了工作,便就算她厨艺再高明,也只是个厨娘,怎么会有这么名贵的珠宝?   锦江酒店的贵宾间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焦灼地等着电视台的回复,终于等来了电视台的电话,老先生急切问道:“那个顾院长怎么说?”   “钱老先生,顾院长说是长辈送的,她要回去询问长辈,您放心,有了消息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钱老先生有些失望,不死心地问:“我能不能见见那位顾院长?”   电视台工作人员犹豫了下,表示会问过顾糖糖,再答复他。   “拜托了,那枚胸针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谢谢你们。”钱老先生连声道谢。   挂了电话后,老先生靠在沙发上发愣,表情惆怅,还有遗憾,他旁边的年轻男子知道,爷爷肯定又在思念故人了。   “爷爷,这枚胸针有什么故事吗?”年轻男子问。   他知道祖父之所以回国投资,一是想建设家乡,二就是寻找故人,他还知道,祖父心心念念的故人是名女子,他猜测是祖父的爱人,现在应该也是老太太了吧?   “这枚胸针是我设计的,送给了一个姑娘,我很喜欢她天真明媚的笑容,可我和她身份地位相差太多,我母亲坚决反对,当时我还太天真,以为有情人会终成眷属。”   钱老先生表情自嘲,他那个时候太蠢了,也太懦弱了,才会错过她,也成了他一生的遗憾。   “曾祖母她做了什么?”年轻男子很好奇。   他很小的时候,祖父和祖母就分开了,祖母另嫁他人,祖父没再娶,一心发展事业。不过祖父和祖母离婚后,反而成了很好的朋友,现在都还经常来往。   钱老先生叹了口气,自责道:“我母亲本来很喜欢那个姑娘,还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但在母亲心里,那个姑娘绝对不可以嫁给我。因为她地位太低,只是我家的佣人,我当时太傻, 和母亲激烈反抗,甚至还想离家出走,结果激怒了母亲,逼她采取了一些极端手段。”   如果是现在的他,他绝对不会那么蠢,他会隐藏好这段感情,先强大自己,然后再娶那姑娘,当时他一个还要靠父母给零花钱的大少爷,凭什么反抗父母?   也根本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反而害了她。   “那姑娘还活着吗?”年轻男子关心地问。   “她被我母亲赶出了家,我去找过她。但没找到,没多久战争爆发,父母变卖了家产,带我离开了东城,从此以后我没再见到那姑娘,我本来以为她不在了。但那个胸针出现了,她肯定还活着,我想见见她。”   钱老先生叹了口气,他已经老了,对情情爱爱的不在意了,只想见一见年少时爱过的姑娘,和她说一声对不起。要是那姑娘过得不好,他可以给钱。   顾糖糖推了工作,开车去了顾家村,村里这些年变化挺大,多了好几幢新房,村头小河依然很热闹,几个妇人在洗衣服,看到桥上开来的车子,大家都热情叫道:“糖糖回来啦!”   在顾家村,没人叫她顾院长,都还是以前的称呼,言语间也没太恭敬,和以前差不多,顾糖糖经常会回来看姚阿翠,也和村民们唠唠嗑。   顾糖糖将车停在村口,又拿出一袋点心,给了村口玩耍的孩子们,再一一和洗衣服的妇人们打招呼。   “姚阿嬷刚刚还在这摸螺蛳。”   “糖糖你咋不带孩子回来?”   村民们热情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寒暄。   “他们要上学,下次带他们回来。”   顾糖糖笑着回应,快步回了家,姚阿翠在门口坐着晒太阳,现在是春天,太阳暖洋洋的,晒着特别舒服,看到她,老太太开心地迎了上来。   现在的姚阿翠和十年前几乎没变化,气色反而更好了些,头发乌黑,红光满面,皮肤白皙,甚至没多少老年斑,根本看不出有七十大好几了。   进了屋后,顾糖糖拿出那枚蓝宝石胸针,问道:“奶奶,这胸针你从哪买的?”   姚阿翠变了变脸色,很快又变得平静,不在意道:“我哪买得起,是拿馒头和人换的,那个时候乱的很,这些东西不值钱。” 第487章 多年前的BE爱情故事   顾糖糖没有忽略姚阿翠的神情变化,她能肯定,这胸针绝对不是拿馒头和人换的,肯定有故事。   “你问这胸针干什么?”姚阿翠装作不在意地问。   “我上次不是上了节目嘛,戴了这胸针,有个海外来的老先生看了节目,对这胸针很感兴趣,让电视台打电话问我是哪买的,这老先生是回国来投资的,捐了不少钱,我就回来问问你。”   顾糖糖如实说了,还一直观察姚阿翠的神情变化。   姚阿翠正在开冰箱,拿出一块肉,听到这话手顿了顿,声音有点颤,“那老先生叫什么?”   “姓钱,以前也是东城人,战乱时候出去的。”   “啪。”   姚阿翠手里的肉摔在了地上,像木头一样,神情恍惚,顾糖糖捡起了肉,轻声问:“奶奶,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肉都拿不动。”   姚阿翠回过神,强压下心里的慌乱,接了肉去准备午饭,顾糖糖哪放心她,这心不在焉的可别切了手,抢了菜刀切肉,姚阿翠也没争,呆呆地坐着,似在回忆往事。   过了许久,姚阿翠才问:“那个钱……钱老先生,他还说什么了?”   “没,就说喜欢这胸针,想问问是哪里买的,奶奶你是不是认识这钱老先生啊?”顾糖糖假意开玩笑,老太太的表现太不对劲了。   “不认识,我一个下人,哪会认识这些少爷啊。”   姚阿翠像惊弓之鸟一般,矢口否认,可她这表现更让顾糖糖怀疑了,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之后姚阿翠没再提胸针,咬定了是拿馒头和人换的,中饭也没吃多少,整个人恍恍惚惚的,顾糖糖不放心她,托了舅妈鲁巧妹照顾。   “你只管放心,我住过来照看姚阿嬷,有事就给你打电话,你安心去工作。”   鲁巧妹拍胸脯保证,她儿子去了回春堂当学徒工, 早两年出师了,现在是正经的坐堂大夫,在顾糖糖医院上班,而且小的两个孩子也去当了学徒,再过两年就能出师了,夫妻俩加倍实现了当初的愿望,对顾糖糖万分感激。   顾糖糖回了城后,给电视台回了电话,说是拿馒头换的,姚阿翠既然不肯说,她也不会追问,或许这件事是姚阿翠心里的伤痛呢,她没有挖掘别人伤痛的兴趣。   电视台也这样回复了钱老先生。   “是拿馒头换的?能知道换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吗?对不起,我提的要求太过了,能不能和顾院长说一声,我想亲自拜访她。”   钱老先生很失望,线索断了,可他还没死心,他总觉得阿翠还活着。   电视台表示会和顾糖糖沟通,钱老先生挂了电话后,神色惆怅。   “爷爷,您还爱着那个姑娘?”年轻男子问。   老先生摇了摇头,“我都快行将就木了,哪还有情情爱爱,我只是想找到她,和她说一声对不起。如果当年我更理智些,我们之间会有更好的结果,她也不会受那些苦了,还有就是,她现在如果过得不好,我想帮帮她。”   顾糖糖同意了见钱老先生,她对这位老先生也很好奇,只隔了一天,钱老先生就亲自过来了,在医院办公室见的面。   “您好,我是顾糖糖。”   顾糖糖和老先生握了手,这位老先生看起来身体不是太好,很瘦弱,但气度不凡,而且虽然老了,也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   “冒昧打扰了,我是钱润春。”   钱老先生说的是一口流利的东城话,他提出想看看那枚胸针,顾糖糖拿了出来,老先生托在手里,老泪纵横。   “就是它,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老先生,恕我冒昧问一句,这枚胸针和您有什么渊源?”顾糖糖真的要好奇死了,她直觉会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老先生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家是开银楼的,当年东城有名的宝珍楼就是我家的,这胸针我亲手制作,送给了我当时心爱的姑娘。但我们却没能在一起,我去了国外,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顾糖糖心跳了起来,难道姚阿翠和这位老先生当年是爱人?   霸道公子和俏丽丫环的爱情故事?   顾糖糖不敢再想下去了,可心里的八卦之火却熊熊燃烧着,忍不住问:“我可以帮忙打听您那位爱人的下落,她叫什么名字?”   “谢谢顾院长,她姓姚,叫阿翠,当时是我家的佣人,我们身份差距太大,我当时又太不成熟,没能保护好她,我想找到她,和她说对不起,她要是生活困难,我想尽点力。”   钱老先生沉浸在回忆里,并没注意到顾糖糖神情惊愕,果然是她奶奶。   难怪她总觉得老太太心里藏着事,有些见识不像是当厨娘的人。   “老先生,我会帮您找人,有消息了就通知您。”   顾糖糖没说出姚阿翠,见不见得姚阿翠说了算,她无权作主。   钱老先生表示了感谢,和孙子回酒店了,临走时他还说:“我身体不太好,就想见见她了却遗憾,若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顾糖糖当即给这位老先生测了脉,身体确实很糟糕,得的是癌症,已经做过手术,还化疗过,可身体太虚弱,随时会复发。   “老先生若是信得过我,可以在我这儿调理。”   “我回国一是为了投资,二也是为了调理身体,我不信西医,还是中医好,拜托顾院长了。”   钱老先生本就有这个打算,顾糖糖当即给他开了药方,还让他定期来医院针灸。   等钱老先生爷孙走后,顾糖糖立刻赶回了顾家村,姚阿翠坐在门口和人唠嗑。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笑声也不如以前响亮了。   “糖糖?”   看到孙女,姚阿翠十分惊讶,才隔了两天又回来了,她想到了一事,面色大变,脱口而出:“是不是那姓钱的老先生又有事?”   说完她又十分懊恼,装作不在意道:“我去做饭,螺蛳吐好沙子,正好能吃了。”   顾糖糖跟她进了屋,这才说:“奶奶,那个钱老先生得了癌症,身体不太好。”   “咣当。”   姚阿翠手里的盆摔在了地上,脸色灰白,急切问道:“你能治好他不?”   “没把握,不过开了药方,奶奶你别瞒我了,钱老先生说,他以前有个爱人叫姚阿翠,发生了一些事分开了,他回国就是为了找你的。”   顾糖糖也不转弯了,直言不讳,姚阿翠脸色变幻莫测,最终叹了口气。 第488章 有过一个孩子   看出姚阿翠对钱老先生还是在意的,顾糖糖小心翼翼地问:“奶奶,你和他以前真的在一起过吗?”   姚阿翠点了点头,“不算在一起,当时他是少爷,是天上的云,我是丫头,地上的泥,我们本就不应该在一起的,是我痴心妄想了。”   可她真的控制不住心动,少爷那么优秀,比天上的太阳还明亮,还对她那么好,和她说人都是平等的,不应该有门户之见和地位差别,她和老爷夫人小姐们一样,少爷还夸她做的点心特别好吃,比旁人都聪明些,还说要送她去女校上学……   那么好的少爷,她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而且她当时也有奢望,太太对她那么好,待她一直都和其他佣人不一样,或许在太太心里,她也是与众不同的吧?   但事实证明,她痴心妄想了。   太太对她的善和好,是有限度的,就好像有钱人养小鸟儿,关在笼子里当玩意儿赏玩,会打金笼子,会给鸟吃生肉,天天宝贝心肝地叫,可要是鸟不愿老实待在笼子里,主人就会发怒。因为鸟儿越界了,居然妄想笼子以外的世界。   她就是那只不甘心关在笼子里的鸟。虽然住着单间,穿着太太赏赐的好衣裳,吃食也和太太一样,可她不可以越界。一旦越界太太就会毫不留情地弄死她。   太太表面上答应她和少爷在一起,还说会帮他们说服老爷,她和少爷有一天没忍住,有了夫妻之实,她怀孕了,在那个时候她还一直拿太太当贴心长辈,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少爷被太太派出去进货,她有点慌,就告诉了太太。   姚阿翠心口一紧,手下意识地摸向小腹。哪怕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可那一天还会像放电影一样,真实地呈现在脑海里。   “奶奶?没事吧?”   顾糖糖关心的声音,让姚阿翠回过神,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早不恨太太了。   要不是太太,她就会被父母卖去肮脏的堂子,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死都不能清白地死,进了府里后,太太对她也另眼相看,吃穿都是最好的。如果她看清自己的身份,老老实实地伺候太太,不和少爷搞在一起,太太肯定会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嫁,还会给她丰厚的嫁妆。   如果能重来一世,她肯定会避开少爷,好好伺候太太,再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嫁了,再生几个孩子,过平淡的生活。   姚阿翠心里发苦,她这一生还算幸福,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一儿半女,糖糖和长安都是好孩子,对她很孝顺,可能她亲生的孩子,都不会比他们更孝顺,但她还是会有遗憾。   “你和他说,我同意见面,我不进城了,让他来这儿吧。”姚阿翠同意了。   他们都老了,往事如烟,既然少爷还有遗憾,那就见一面吧。   钱老先生晚上听到的回复,当时就激动得要来顾家村,顾糖糖和他孙子好不容易才劝住。第二天,顾糖糖带着祖孙俩去了顾家村,一路上老先生都坐立不安,好几次都往窗外看。   “你奶奶这些年过得好吗?”   “还算不错,我奶奶很能干,我爷爷虽然只是普通工人,但对奶奶还不错,工资也能养活她。”顾糖糖笑着说。   顾老爷子是个十足十的老实人,和儿子孙子的品性截然不同,他对姚阿翠虽不说体贴入微,但比大多数男人好多了,姚阿翠和他在一起的几十年,过得还是幸福的。   “那就好。”   老先生十分欣慰,心里的愧疚也淡了些。   到顾家村了,车子停在了村口,钱老先生祖孙都是西装,气度不凡,吸引了村里人的注意,远远跟着,一路跟随着来到了姚阿翠家。   姚阿翠在门口站着,她特意换了身七八成新的衣服,头发梳得很整齐,气色红润,皮肤白皙,气色看起来比钱老先生好多了。   两人见了面,都愣住了,许久钱老先生才笑道:“我都老了,你还年轻着。”   姚阿翠也笑了,语气唏嘘,“我也老了,快进屋吧。”   时隔多年再见,两个老人情绪并没有太激动,只是眼眶泛红,眼神复杂,顾糖糖让他们进屋坐,还驱赶了看热闹的村民。   “糖糖,那老头是姚阿嬷什么人?他一定很有钱吧?穿的都是高级货。”   “是外国来的吧?听说好多跑去外国的都回来了。”   “姚阿嬷也没说她在外国有亲戚啊?”   “你蠢不蠢哪,谁敢说在外国有亲戚?找死?”   村民们的八卦之心,烧得特别旺,都以为钱老先生是姚阿翠的海外亲人,羡慕不已,以前大家对海外特别敏感。一旦和海外沾上可就倒大霉了,现在却巴不得海外能有个亲人,面上都有光。   顾糖糖也没否认,只说是多年不见,村民们都认为是多年不见的亲戚,对姚阿翠羡慕极了,孙子孙女有大出息,又突然冒出了海外亲戚,一看就是有钱人,这一趟找上门,不得送个大几千块啊。   姚阿翠和老先生去屋子里单独说话了,顾糖糖和钱老先生孙子在外面等候。   两个老人面对面坐着,许久都没开口,钱老先生起了身,冲姚阿翠鞠了一躬,“对不起,我当了逃夫。”   “不怪你,我也有错。”   姚阿翠扶起了他,问起了他在国外的生活,还有他的身体,得知已经在吃孙女开的药后,便说:“我家糖糖的医术特别好,你找她不会错,药一定要按时吃。”   “好,我也想多少几年,祖国现在这么好,我舍不得死。”   钱老先生笑了,在国外几十年,他有钱,可却吃得不开心,住得更不舒心,他还是想念东城,就连当年他最讨厌的同学家的那条恶狗,他都经常想起来。   “我回来后,到处找你,我妈说你拿了钱走了,我不信,可我没找到你,后来打仗了,我和父母出国了,阿翠,是我对不起你。”   姚阿翠表情平静,她淡淡道:“我们有个孩子,我知道时你在外面办差,我和太太说了,太太给我吃了药,孩子没了,我拿着太太给的钱就走了,打仗的时候我也没吃苦,我在租界给人做饭,挺太平的,后来遇到糖糖她爷爷,他是老实人,我就和他来了这儿,过得挺好。”   钱老先生神情惊愕,随即是痛苦,他不知道这件事,母亲一直都没和他说。   他无法想像,一个被强迫打掉了孩子的弱女子,是如何在那个战乱的年代生存下来的,肯定不会和姚阿翠说的那么平静。   “对不起,我不知道……都是我的错。”   钱老先生十分自责,可不知道说什么表达他的内疚。不管他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伤害已经造成,他说一万句对不起都没用。   “已经过去了,现在我过得很好,你也要保重身体。”   姚阿翠语气云淡风轻,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件事一直都没过去,灌下药后,肚子里那刀绞一样的痛,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地上都是血,她能感觉到孩子离开了自己,化成了血,她的身子也伤了,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那个时候她恨太太,也恨少爷,现在她过得很好,仇恨也渐渐消散了,可到底还是怨的。 第489章 携手一生,四季三餐   两个老人在屋子里聊了许久,顾糖糖在外面和钱老先生孙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小钱先生很健谈,普通话也很标准,气氛并不尴尬。   过了足足一个小时,房门才开,姚阿翠先走了出来,表情很平静,眼睛却微红,顾糖糖和小钱先生不约而同起身,看向他们。   “吃了饭再回城吧,我去做饭。”   姚阿翠笑了笑,邀请祖孙俩留下来吃中饭。   “好,很久没吃你做的饭了,能点菜吗?”钱老先生笑着问,他的情绪也很平静,两人表现得都不像多年未见的旧相识重逢。   “想吃什么?”   “糖醋里脊,葱烧螃蟹,红烧鱼,就这三样,外面吃的味道都不对。”钱老先生笑道。   “家里没材料,糖糖你去镇上买吧。”姚阿翠吩咐。   钱老先生让他的司机送顾糖糖去镇上,顾家村离镇不远,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现在菜市场东西多,有钱什么都能买到,顾糖糖买齐了食材,很快就回来了。   车子只能停在村口,她和司机提着菜并排走,姚阿翠家门口聚了很多人,钱老先生和他们在话家常,他孙子也会时不时插几句。   “我和姚阿翠是亲戚,几十年没联系了,她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以后拜托你们多看顾些。”钱老先生语气恳求,之前他还给每个人都发了红包当见面礼,每个红包里都是五十块。   男女老少都有,见者有份,村民们嘴都合不拢了,连声答应,“老先生放一百个心,我们肯定要照顾好姚阿嬷的。”   就算没有这个红包,凭顾糖糖和贺长安的面子,他们也不敢怠慢姚阿翠啊。   钱老先生和村民们谈笑风生,十分愉快,一个三四十岁邋里邋遢的女人挤了进来,还牵着三个孩子,齐齐伸手讨要红包。   钱老先生愣了下,朝孙子看了眼,让他拿红包,其他村民表情变得古怪。但没人吭声,鲁巧妹刚好出来摘葱,看到了,立刻说道:“老先生,这一家人对阿翠婶坏透了!”   小钱先生的红包都拿出来了,闻言果断收了回去,邋遢女人变了脸色,大叫道:“我男人可叫姚阿翠奶奶的,我们是一家人,鲁巧妹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的家务事?”   “我怎么不能管?糖糖是我外甥女,你们家以前欺负糖糖的帐还没算呢,阿翠婶养大你公公,你们一家是怎么对她的?老天爷都看着呢,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哼!”   鲁巧妹可不怕她,她儿子是大医院的大夫,未来儿媳妇也是城里姑娘,也是大夫,小儿子和小女儿毕业后也是进医院当大夫,她的孩子有出息,耀宗耀祖,村里现在谁见了她不奉承几句?   哼,她会怕了这一家子破烂货?   钱老先生的好心情并没受到影响,兴致盎然地看鲁巧妹和邋遢女人吵架,在国外可看不到这么精彩的大戏,其他村民也不劝架,跟着一起看热闹。   顾糖糖走了过来,老远就听到了顾金福老婆的叫声,还有孩子的哭声,不禁皱了眉,顾金福兄弟俩名声不好,家里又穷,拖到三十来岁都没娶上媳妇。   兄弟俩索性进城打工,顾金贵手脚不干净,还犯了流氓罪,判了二十五年,猴年马月才能出来,顾金福吓得回了村,借了些钱娶了隔壁村的风流寡妇,就是这邋遢女人,寡妇好吃懒做,凶横泼辣,还带了仨孩子,都是她和其他男人生的,嫁进来后连蛋都没生,天天和顾金福闹。   顾金福那么凶横的人,偏偏奈何不了这寡妇,他和顾老大都被寡妇压得死死的,半句都不敢反抗,真应了那句恶人还须恶人磨。   至于许盼娣那恶妇,老早死在西北农场了,捧回了一盒骨灰,草草下葬,清明十五都没人去上坟,连顾家村的人都遗忘了她。   顾糖糖走到了门口,准备呵斥邋遢寡妇,老得不像话的顾老大出来了,朝她看了眼,眼神里更多的是后悔,他家现在是村里最穷的,别人家三天两头都能吃上肉了,他家一年到头都看不到荤腥,儿子和儿媳妇都好吃懒做,三个孙子没一个是顾家的血脉,一大家子全靠他种地养活,他一天比一天老,力气也一天比一天小,也不知道还能干几年。   看着依然年轻美丽的顾糖糖,顾老大心里百味陈杂,假如……他以前对这女儿好一点,是不是现在他也能好过点?   村里对顾糖糖好的人,现在都过上了好日子。唯独他家穷得叮当响,生活一天不如一天,肯定是老天爷在报复他家。   顾糖糖没看他,无关紧要的人罢了,顾老大心里刺痛,挤进人群,拽走了儿媳妇和三个孩子,关紧了门,不想再丢人现眼了。   钱老先生和孙子中饭吃了不少,姚阿翠的厨艺一如往年,祖孙俩都吃撑了,离开时,钱老先生忍不住问:“真的不肯吗?”   姚阿翠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道:“你好好保重身体!”   钱老先生叹了口气,和孙子离开了。   顾糖糖没走,她心里好奇,有很多话想问姚阿翠,晚上打算住在顾家村,这些年忙得跟陀螺一样,很久没在顾家村过夜了。   “奶奶,钱老先生是不是想让你和他走?”   晚上睡觉时,顾糖糖挨着姚阿翠一起睡,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嗯,我没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你不喜欢他了?”   “也不是不喜欢,我老了,现在过得很好,不想动了。”   姚阿翠声音很轻,钱老先生问的时候,她其实犹豫过。但最终还是拒绝了,年轻时候她和他身份地位不般配,现在也一样。   不般配的人就算在一起生活,也不会幸福的。   她都七老八十了,只想平静过日子。   “糖糖,人这一辈子,能遇到懂你疼你还和你特别般配的男人,太难得了,你和长川一定要好好过,我看到你们过得好,我就特别开心。”   姚阿翠的声音越来越轻发,最终变成了缓慢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顾糖糖睡不着,她想陆长川和孩子了,奶奶说的对,她在这个世界真的很幸福,有疼爱她的丈夫,包容她的公婆,儿女双全,还有成功的事业,她活成了别人羡慕嫉妒的样子。   夜深了,顾糖糖沉沉睡去,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福利院为了吃到珍贵的蛋糕,和大孩子打架输了,蛋糕没吃到,她还被院长批评了,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上大学时为了赚学费和生活费,烈日炎炎下发传单,晚上还去夜市摆地摊。除了没卖身,其他她都卖过,节假日时,她在摆摊,看到一家三口出来逛,孩子在闹,父母在笑,多么幸福啊,她真的好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这么幸福呢?   现在她终于实现了。   睡梦中的顾糖糖唇角微弯,笑得很甜,第二天是在姚阿翠的叫声中醒的:“早饭我留在锅里了,得起床了,都当妈的人了,还这么爱睡懒觉,也就长川惯的你!”   姚阿翠絮絮叨叨地去河里摸螺蛳了,顾糖糖伸了个懒腰,下床洗漱,捧着一碗青菜年糕就出去了,坐在门口吃。   只不过,才吃了几口,就听到了静静的叫声:“爸爸,你走快点儿,别出声,咱们要吓妈妈一大跳!”   “就数你叫得最大声。”   陆长川无奈极了,一路上这丫头都大喊大叫,十里外都能听到。   “嘘,不说了,爸爸你好吵!”   静静有点恼羞成怒,板着小脸跑在了前面,陆长川牵着儿子在后面跟着,顾糖糖早听到了,心里顿时填充得满满的,她还想着吃过早饭就回城的呢。   顾糖糖躲在了门后面,静静蹑手蹑脚地进来了,探头探脑,跟做贼一样,被从门背后突然跳出来的顾糖糖吓得跳起三尺高,大呼小叫。   待发现是亲爱的妈妈,静静也跟着笑了,陆长川宠溺地看着他最爱的两个女人,闹闹微微笑着,眼神有点嫌弃,妈妈和姐姐太幼稚了,他可不要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你们怎么来了?”顾糖糖抬起头,笑着问。   “静静和闹闹想你了,吵着要过来。”   闹闹低下头,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爸爸想妈妈了, 大人真喜欢撒谎。   “你不想?”顾糖糖打趣。   “想,做梦都想。”   夫妻俩相视一笑,情意都在不言中,两个孩子早出去寻找他们的乐趣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俩。一个笑得甜蜜,另一个笑得有点傻,仿佛当初来提亲的模样。   顾糖糖依偎在他怀里,心跳很强劲,一如刚结婚的时候,让她特别安心,这就是姚阿翠说的幸福,也是她理解的幸福,她和陆长川还有很多个十年,一定会携手一生,四季三餐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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