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想亲了,怎么办?
他柔软指腹似清风扶柳,在沈漫九心底荡起一阵波澜,她心跳加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口处蔓延。
“谢…谢谢。”
秦灼温柔注视着她,又单纯又可爱,又漂亮又善良,这样的话万一碰上了坏人可怎么办啊。
好想把她珍藏起来。
到了医院,阿彪受伤非常严重,送进了ICU看护病房,沈漫九报了警,把绑架未遂这一案移交到了警方手里。
秦灼左手的伤口非常严重,缝了十几针,但腹部的两刀却完全避开了要害,的确流了不少血,但伤势不重。
沈漫九和医生沟通了几句,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他腹部的伤口,大概率不是阿彪做的,而是他自己捅的。
沈漫九感觉心口像是坠了一块石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病床。
秦灼躺在病床上输液,沈漫九坐在一旁给他削苹果。
夕阳从窗户洒落进来,她置身于光影交错里,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光。
秦灼好笑地看着她笨拙的削苹果的动作,唇角勾了勾,他们有钱人是削苹果都这么奢侈浪费吗?
他有意开口逗她,“沈小姐,我对吃苹果核没兴趣。”
沈漫九停下手里动作看向他,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谁说我是削给你吃的。”
秦灼弯唇笑了笑,没说话。
沈漫九把削“好”的苹果放在床头柜上,她垂眸沉吟片刻,语气忽然认真起来,“秦灼,你腹部的伤是怎么弄的?”
她说话时目光一瞬不瞬地望向病床上的秦灼,仿佛在提醒他,他承诺过不会骗她。
秦灼有片刻怔忡,垂下眼帘遮着眸中晦暗不明的神色,半晌,他低声道,“我自己。”
沈漫九秀眉紧蹙,“为什么?”
“…我怕你会怪我,怪我没有告诉你我认识阿彪,怪我骗你,怪我……”
“那你就伤害自己吗?”
秦灼声音又低了几分,“这样的话,你可能就没那么生气了。”
说不定看他可怜,就又会心疼他了。
沈漫九觉得眼睛一酸,还真是傻子吗?
“秦灼,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更不是什么圣母,你救了我我反而去怪罪你没有善待伤害我的人,那我不是脑子有病吗?我只会因为一件事生你的气——”
秦灼看向她,眸光小心又卑微。
沈漫九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我气你不爱惜自己,你自己数数,这是第几次进医院了?”她语气严肃又认真,眼尾都泛着红,一副要泫然欲泣的样子,“因为怕别人会生气就伤害自己吗,你傻不傻?”
秦灼抿了抿唇,顺从应道,“我傻。”
“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别哭行吗?我最怕你哭。”
看得人心都碎了。
秦灼并不知道刚才电话没有挂断,也不知道沈漫九已经听到了他以为电话挂断之后他和阿彪的对话,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脆弱又可怜的人设早就在沈漫九那里崩塌了。
他现在的样子俨然一只温顺的大型犬,沈漫九回想起刚刚电话那头秦灼对阿彪发狠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眼泪一下子又回去了。
没想到他还有两副面孔。
没进娱乐圈拿个影帝可惜他了。
第21章 出国,联姻
沈家。
沈漫九回来时,经过楼上书房,门虚掩着,里面爸爸妈妈在聊天,她听到出国之类字眼,便觉得和她有关,停下来听了两句。
沈良:“我打算提前送漫漫出国,她最近一直和那个叫秦灼的纠缠不清,我怕出什么差错,传出去也让沈家丢脸。”
丢脸?
沈漫九凝眉,在她眼里,爸爸一向严格正派,但待人接物皆儒雅温和,行事作风谦和得体。
接着是妈妈白钰的声音,“你决定好了?”
“嗯。”沈良点头,“孟家的公子也在那所学校读书,之前几次晚宴,孟家对漫漫印象很好,孟家小公子也对漫漫有心,两人再多相处几年,这婚事也就成了。”
孟家小公子,孟清越?
沈漫九恍然想起前世她去国外读书时,孟清越作为她的直系学长,温润如玉,一直对她照顾有加。
孟家那时候在南国位高权重,孟清越的父亲孟则身居国家财政部部长的高位,只是官场向来波诡云谲,一朝剧变,孟则锒铛入狱,孟清越匆匆回了国,后来两人就几乎没了交集。
沈妈妈轻叹一声,“漫漫的意思呢,前段时间听她的意思不愿意出国。如果非要联姻的话,我倒觉得顾家也不错,漫漫又从小和京墨那孩子一起长大。”
沈良冷哼一声,言语间尽是不屑,“顾家,靠黑道发家的,在上流圈子里永远上不了台面,漫漫只能嫁进孟家,也必须嫁进孟家。”
沈良目光凌厉矍铄,“再者说,她的意思有什么重要的,从小到大我事事依她,吃穿用度都给她最好的,花了无数心思把她培养成上流圈子里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她和名门世族联姻,不是让她和来路不明的混混在一起鬼混。”
“沈家的根基需要夯实,沈家缺权力的庇佑。”
沈漫九怔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觉得难以喘息,从小到大一直以为自己是沈家受宠的小公主,向来是有求必应,原来她一直敬重喜爱的父亲,竟然一开始就做好了让她联姻的准备?
沈漫九只觉得她对家人的认知忽然崩塌了,她究竟是他沈良的女儿,还是他精心培育的联姻工具?
她忽然想起前世时,秦灼洗完澡,刻意只围着一条浴巾,露着他那精瘦结实的腹肌在她眼前晃,有意无意地炫耀他的身材。
他说:“小九,你应该开心才是,至少我年轻力壮,能在床上把你伺候的开心。要不是我,为了你们沈家,你亲爱的爸爸就要把你送到大腹便便的高官秃顶老男人床上了。”
她当时一脸恨意地拿起床头的水杯砸向他,她信誓旦旦地说,“你少这恶心人,我爸爸这辈子都不会这么对我,你这个疯子!只有你才会那么恶心。”
秦灼眉眼间看不出丝毫喜怒,风轻云淡地接住向他砸过来的杯子,走到床边把她抱进怀里,轻吻她眉眼。
他望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小九,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可以做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前世很多关于秦灼,关于沈家的记忆纷涌而来,像是散落的珠子被串了起来。
比如说,沈家出事后,沈良带她去应酬,她被人下了药失去了意识。
在她醒来后,秦灼和她在酒店的同一间房里,但他却没碰她。
她一直以为那次是秦灼对她的恶意算计和掠夺,否则他怎么可能出现在那里。
但,也许是她误会他了。
再比如说,那回之后,沈良会当着她的面有意无意地提起那位能帮沈家的秦先生。
……
沈漫九觉得心里像是被灌满了海水,酸涩又沉重地感觉顺着血液流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如果她一直深爱,想要守护的家人,只是把她当成精心培养的工具,而她一直惧怕抗拒的人,反而是一直在默默守护她的人,那该多荒诞。
里面还在说着些什么,沈漫九却一句也听不下去,像又无数根细线疯涌撕扯着心脏,她慌乱地试图逃离,屏蔽这些声音。
沈漫九脚步慌乱,险些摔倒在地。
沈良在书房里听到动静,出来便见到沈漫九站在不远处,单薄的身影止不住地颤抖。
她眼眸泛红,盯着沈良,眸中汇聚着千言万语。
“漫漫,你今天又回来晚了。”
沈家晚上有门禁,九点以前必须要回家。
她和秦灼一起吃了晚饭,顺便陪他去医院拆了线,回来就晚了。
沈漫九垂眸掩着眼底神色,忽然自嘲地勾了勾红唇,“爸爸,我不会出国。”
沈良皱了皱眉,走到她跟前,“你听到爸爸妈妈说话了?”
“听到了,爸觉得我是你的女儿吗?”沈漫九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高了几分,带着委屈和质问。
“漫漫。”沈良意味深重,“你也成年了,也该懂事了。你当然是爸爸的女儿,但你更是沈家的孩子。”
沈漫九倏地笑出声,眼泪却不断滑落,“沈家……沈家又怎样?因为我是沈家的女儿就要按您安排的活着吗?就要嫁给我不喜欢的人吗?”
沈良声色俱厉,“那你喜欢谁?那个一辈子都上不了台面的秦灼吗?”
沈漫九死死咬着唇。
沈良眸色沉了几分,“你不用再去学校了,出国的事我也安排好了,没有置喙的余地。”他顿了片刻,“既然你听到了,孟家的小少爷,论样貌,论能力,样样出类拔萃,又对你有意,也不委屈你。”
“我不会出国,孟家现在风光,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沈家明明是做生意的,却非要卷进权力漩涡里,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沈漫九脸侧,力道很大,她白皙的脸颊当即浮现出鲜红指印,牙齿磕到唇上,鲜血直冒。
十八年来沈良唯一一次动手打她,因为沈漫九说沈家会一无所有。
也许是因为她不再是他眼里那个乖巧又懂事,人人见了都要夸上两句的女儿。
妈妈白钰赶忙上前拉住沈良手臂,“老沈,漫漫还是孩子,你别和她计较。”
“漫漫,和你爸爸道个歉,爸爸也是为你着想。”
沈漫九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眸像是被打碎了的玻璃,破碎却折射着执拗又尖锐的锋芒,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外跑。
“漫漫!”妈妈在身后喊她。
“别管她,让她好好反思反思。”
沈漫九跑出了沈家的别墅,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一只,她干脆踢掉另一只,赤脚走在水泥路上,麻木又凄寂。
不知走了多久,她才后知后觉感到密密麻麻地疼痛自脚上传遍全身,沈漫九蹲在路边,发现脚上已经全是细密的小伤口,冒着血珠和尘土混在一起。
内心被委屈填满,深夜的街道格外寂寥,树叶在夜风里沙沙作响,沈漫九的心也好像被沙砾摩擦着。
她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秦灼,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她只恨他的残忍阴戾,不择手段,她打他骂他,但秦灼好像从未伤害过她分毫,恰恰相反,他给她最好的生活,给她刷不完的卡,买穿不完的衣服,一切都给她最好的。
甚至哪怕他有重要的生意要谈,也会因为她一个电话就连夜从国外赶回来。
就算回来后知道她只是故意胡闹,他也只是冲她宠溺又无奈地笑着,捏着她的手心说,“刚好我也想见你了。”
他好像一直用他的方式,偏执而病态地对她好。
沈漫九觉得自己此时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孤魂游荡在空旷的街道上,她拿出手机,盯着联系人那一栏滑动屏幕,最终手指在秦灼的名字那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