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宝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虽有些埋怨她还是新婚夜就丢下他跑了,但也有些甜蜜。
她再担心她师父,也还是将他照顾好了的,头发都没忘了帮他烘干。
却说兰渝匆匆来到林殊房门口,敲了门得到回应便进去了。
她进门之后,就仔细观察了她师父的眼睛,这才发现——是真与往常不同!
“师父,您眼睛怎么回事?”兰渝实在想不通,她师父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林殊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叹了口气:“唉,半年前就开始模糊了,我没当回事儿,毕竟这人也老了嘛,何况当年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眼睛也是伤到了的。然后就越来越严重了,现在看东西特别模糊,估计……离失明不远了。”
失明!
兰渝眼眶一下子红了,直挺挺跪下来,道:“听说京城那位龙先生,医术很是高明,徒儿去求她,求她来替师父医治!”
“不必了。”林殊淡淡一笑,“师父不愿受那医治之苦,你也知道,我很多年了,连药都不吃。”
“师父!”兰渝叫道。
“渝儿,你要明白,师父年岁大了,本来就是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如今你已经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家,师父没什么遗憾了。你不要去求别人,师父根本不想遭那罪。再说师父只是眼睛看不见,又不是得了重病快死了。”
林殊说着,笑道:“师父会好好活着,等着你有后,我也好抱抱我的小徒孙女呢!”
兰渝内心纠结万分。
她不知道她该不该听师父的。
于是林殊又说了一些道理,最后坚决地表明,自己是绝对不会接受任何医治的,并赶兰渝回去陪新婚夫郎,说她累了要睡了。
兰渝只能起身告退。
……
皇宫。
萧慎摩挲着手指,听了皇家暗卫的禀报,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个林殊……
当真是个果决之人。
可惜了。
余家不仁。
她忽然想去见见这个林殊。
萧慎带了几名皇家暗卫,便去林殊所在的山庄了。
兰渝与萧宝宝出去玩了,是林殊命令兰渝的——说是新婚就得出去走走,别跟她个老人一样闷在山庄里。
兰渝自然是听师父话的,就带萧宝宝去了。
太上皇萧慎的到来,并没有让林殊有什么意外。
她早就知道,她和兰渝都活在皇家人的视线之中。
有任何风吹草动,皇家都会知晓。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这么做。
“太上皇恕罪,草民如今眼瞎身残,不能向太上皇行礼了。”林殊歉然拱手,说道。
萧慎站在林殊面前,看了林殊一会儿,缓缓开口:“我萧慎,并非气量狭窄之人,你何必如此?”
林殊听言,笑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太上皇。”
微顿,林殊一叹:“草民,只是不希望给太上皇添堵。”
她与宜贵君当年的事,太上皇是早就查清过的。
如今渝儿娶了三殿下,而三殿下又是宜贵君之子,相貌像极了宜贵君,她又怎么能日日对着三殿下那张脸呢?
所以,她必须失明。
横竖都残废了,再失个明,也没什么大不了。
第517章 她不舍得绵绵受这种苦。
萧慎淡淡瞥了一眼空座,上前落座。
随后才道:“当初刚知道这件事时,我便打算,放他出宫。”
“太上皇真是胸襟宽广,但他不会答应的。”林殊笑了一笑。
萧慎微顿,才道:“你当真是了解他。”
“太上皇想必很好奇,以草民当时背后的林家,为何遭此大难却没有向余家人报仇吧?”林殊忽然说道。
萧慎一皱眉:“我的确是十分不解。江湖人不都讲一个快意恩仇?若是我,是绝不可能就此忍气吞声的!”
“太上皇有所不知,草民当年能捡回一条命,是余家主派人去悬崖下将草民救起来的,不然,草民必死无疑。”林殊叹了口气。
“所以你就放弃了报仇?”萧慎冷笑。
简直就是男人之仁!
难怪会一败涂地,沦落至此。
林殊摇了摇头:“是因为她对草民说,她已经告诉草民当时的未婚夫,说草民退了婚,有了新欢。她只是想阻止草民与她儿子见面,拆穿她的谎言,但未曾想到余家有朝廷的眼线,故意想破坏余家与萧家的联姻,所以才对草民下了死手,将草民重伤、打落悬崖。”
萧慎一震!
原来,这其中还掺杂进了当时前朝与她萧慎的争斗。
“草民自是可以将事情闹大,与余家不死不休。但惨剧已经酿成,草民已成废人,又何必再出现在即将嫁人的前未婚夫面前?他若知道草民遭遇,必定不离不弃,可草民会害得余萧两家联姻不成,于大局不利,于他——也不利。倒不如,就按余家主说的,让他以为草民已经另寻新欢,彻底死心。否则草民一旦打扰他,他必定为妻主不喜。”
林殊淡淡一笑,“太上皇再是胸襟广阔,也不能容忍自己娶进门的侧夫心中还有其她女子。”
萧慎没出声。
当时她还没有遇到悠凰,自然心境不同。
“何况,草民若真要报仇,目标也是前朝,而太上皇已经替草民报过仇了。”林殊轻笑一声,“太上皇是位贤明的帝王,草民心中,敬仰佩服得很。所以,草民愿意为太上皇失明。”
萧慎眸色瞬间动容:“你……”
“可惜草民认识太上皇太晚了,若是当年,草民可为太上皇效犬马之劳。”林殊说这句话时,已经失明的眼睛,有点红。
萧慎看着林殊,再没有说一句话。
她是想成全林殊和余心宜的。
但余心宜不愿意。
就如林殊所说的那样,她当年没有闹大,也没有捅破真相,就是想让余心宜对她死心,将她放下,然后全心全意地对他所嫁的妻主。
林殊成功了。
余心宜的确将她放下了。
但是……余心宜并没有得到妻主的全心全意。
只能说,一辈子衣食无忧。
仅此而已。
这些话,萧慎不想再跟林殊说。
此情可待成追忆。
错过就是错过了。
就像她和悠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她和林殊不同,她是一个特别偏执的人。
林殊,比她侠骨柔情。
……
皇后剖腹产女。
皇后很坚强。
但皇帝哭了。
太上皇看着哭了的皇帝,难得没骂皇帝没出息,只淡淡一笑,道:“当年你父君,也这么疼。”
然后皇帝就跪下了,哭得更厉害。
太医们:“……”
太上皇真会‘劝人’。
寿亲王迟迟未去甘凉,便是等着这一日。
结果寿亲王夫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当初我生女儿的时候,就没见你哭。”
人前,寿亲王默了许久,才终于是不要面子地道:“我在外头哭完了才去见你的。”
噗!
不知道谁笑了出来。
寿亲王夫便也跟着笑了,妻夫二人对视,深情尽在眼底。
忠勇侯与忠勇侯夫只能在殿外等候。
楚绵咬唇,小声道:“妻主,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要……”
“咳。”牧湘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她和楚绵,这才伸手将他拉到身边,低声道:“绵绵还小呢。”
其实,不生也是可以的。
她不舍得绵绵受这种苦。
“我不小。”楚绵瞥了她一眼,“我都被妻主欺负好多好多回了,我要是小,妻主怎么会天天欺负我呢?”
她很喜欢他的身子,他感觉得到。
哼,还敢说他小。
“……”
这确实有点没法反驳。
牧湘想了想,低声问道:“绵绵要是有宝宝了,我至少一年不能欺负绵绵了,我可能……有点熬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