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和她之间,终究横着一条人命。
“本殿证实你所说不假之后,自会求见贵国六王女!”东越二皇子闭了闭眼,丢下这句话,快步离开。
看着东越二皇子孱弱却又坚定的背影,龙蕴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她就知道,这位东越二皇子绝非轻易放弃的个性。
对女子来说,很难缠。
却最适合六王女不过了。
接下来……她便该去劝说六王女了。
……
萧慕凰接连两日被女帝召见,立太女事宜已经在悄然进行。
而早朝时都察院御史们参了萧慕凰一本,说萧慕凰假传圣旨,又从六王女府上将六王女强行带走,如今六王女不知所踪,连六王女夫都见不着六王女,实属胆大包天应当严惩云云……
女帝平静地听完,点头:“朕觉得众卿家说得有理,凰儿确实胆大包天,这样吧,朕将她也贬为庶人如何?”
“臣等万死!”
群臣立马跪了一地。
把小王女也贬为庶人?
开什么玩笑?
世家们反对大王女的态度如此激烈明显,小王女又人心所向,朝中一半以上的大臣都默默站了小王女的队,连李元韶老将军、京兆府府尹刘炳这种素来中立之臣都不例外!
若将小王女贬为庶人,陛下的江山谁来接管?
就这样……女帝以一句话终结了御史们对萧慕凰的弹劾。
而住在萧慕凰府上的萧瑾卿,在大喜大悲过一回后,心情平静了许多。
这虽然归功于她多年的修身养性,不宜情绪崩溃,但显然郁结于胸对身体也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龙蕴在替她又一次扎针之后,含笑与她谈起了京城里的趣事:“闲来无事,草民与六王女说说这两日京城里发生的一桩趣闻吧。”
萧瑾卿瞥了龙蕴一眼。
幺幺府上这个龙先生素来不多话。
多话,必有因。
“什么趣闻?”她半靠在床头,淡淡问道。
“是那东越二皇子的趣闻。”龙蕴笑了起来,“据说这位东越二皇子,当真是一位绝世美人,关键他还受尽东越皇帝的宠爱,便是东越太女,也得站他身后。”
萧瑾卿皱了皱眉。
她不喜有人给她下套。
这龙蕴,话里分明有陷阱。
“不过,他十年前因一道才华横溢又无人可对的上联,倾心了一名大臣的庶女,这名庶女,名叫魏敏,十年前曾随其母东越鸿胪寺卿出使南阳。这道上联,便是魏敏从南阳带回东越的,没多久便令东越文人对魏敏追捧不已。”
龙蕴看着萧瑾卿,缓缓叙述这个悲情的故事,“但魏敏没有想过事情会闹到二皇子面前,盛名之下,加上南阳与东越当时已经再次开战,她便不敢承认上联是从南阳带回,只能处处避着二皇子……”
萧瑾卿眉头愈发皱紧。
这个故事……
“如今啊,这魏敏已经在玉凤寺出家十年,幡然醒悟,此事源头在她自己,于是终于对日日等候在玉凤寺外吹着寒风险些吐血死掉的二皇子,说明了当年的隐瞒。”
“这位二皇子,顿时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笑话,都笑他堂堂皇子,竟被一个小臣的庶女骗了整整十年时间,还差点丢掉了性命。”
龙蕴含笑看着萧瑾卿:“六王女,您说这是不是很好笑?”
萧瑾卿手握成拳,冷冷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爱一个人很好笑吗?
真心很好笑吗?
坚持很好笑吗?
不过是刚好那个人不值得罢了!
萧瑾卿冷着脸,忍着内心的怒意。
“这不好笑?”龙蕴诧异了一下,随后又道:“那接下来的事,便更好笑了——据说那位东越二皇子在京城里寻找那道上联的真正主人,结果寻到了一个比他小上整整十岁的女子!”
萧瑾卿依旧冷着脸。
“也就是说,当年魏敏从南阳带回东越的那道无人可对的上联,是南阳一位六岁便扬名南阳的女孩子所出。”龙蕴笑了起来,“当时二皇子可都已经十六岁了,所以百姓们笑啊,说如果当年二皇子没弄错人,知道这上联是那位六岁的女孩子所出,那他可会将真心托付给一个六岁的女孩子啊?”
‘啪’!
萧瑾卿一掌击在床沿,“够了!”
这东越二皇子只是被骗了十年便被如此笑话,那她萧瑾卿被骆璃设在局里整整十六年,岂不是要被天下人嘲笑一辈子?
笑她萧瑾卿蠢,笑她萧瑾卿被一个男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龙蕴看着发怒的萧瑾卿,淡淡一拱手,笑道:“六王女可能想到,十年前那位六岁的女孩子,是南阳哪位才女啊?”
萧瑾卿骤然一下子愣住了。
她就说这龙蕴,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多废话的。
原来……
龙蕴缓缓念出十年前那道让文人追捧的上下联,随后微微一笑:“六王女可觉得耳熟呢?”
萧瑾卿如遭雷击……
原来……
她也在这个故事里头。
她令一个男子将最美好的十年,给浪费掉了……
第264章 大雨,六王女夫白跪半日。
倾盆大雨。
六王女夫跪在了萧慕凰的王府门口。
附近百姓见着这一幕,很快传了出去。
满京城的人便很快都知道——小王女把六王女从府里带走了,还不让六王女回家,六王女夫连六王女的面儿都见不着,于是六王女夫只能来跪求小王女,放他的妻主回家。
不过半天时间,冒雨来看戏的百姓,数以百计。
六王女夫垂眸跪在满是泥水的地上,膝盖疼到几乎麻木。
他神色凄楚可怜,又透着一股令人震撼的坚定。
昨晚……
萧慕凰的暗卫去六王女府见了他。
丢给他一句话——想要六王女平安回来,交出青铜军虎符!
他这才明白,为何萧慕凰明明都对太女之位唾手可得了,却还闹出这么大一番动静。
原来,是为了得到萧瑾卿手中的青铜军。
也是……都要当太女的人了,若不趁着当太女之前将青铜军弄到手,当了太女之后还怎么随意行事呢?
太女可是一举一动,都要受群臣监督的。
而现在她还是小王女,自然可以再胡闹一回。
六王女夫看着地面,心中冷笑:他岂会让她如愿?
既然她不惜暗中给萧瑾卿下毒,又假传圣旨将萧瑾卿接走,如今在萧瑾卿手上拿不到青铜军虎符,便以为虎符被萧瑾卿交给他保管了,那他便帮她‘扬名天下’好了!
让全南阳的人都看看,她们这位未来的南阳储君,是个什么货色!
他却不知,王府里头,萧慕凰正抱着程朝玉哈哈大笑!
“哎呀我心里头这口气可算是出了!让他跪!让他跪上三天三夜最好不过!”萧慕凰乐不可支地道。
程朝玉好笑地用手指轻卷她的长发,道:“妻主还是暂且忍忍吧,六姐还没休了他呢,万一六姐那边……”
萧慕凰哼了一声:“我传令下去了,谁都不许告诉六姐!”
“是吗?那我自己听见了又当如何呢?”门口,传来萧瑾卿淡淡的声音。
程朝玉立马从萧慕凰身下逃开,飞快地低头躲进内室去了。
萧慕凰有些傻眼。
平时可真没见他这么快的……
萧慕凰定了定神,这才从榻上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六姐,你这是要吓死人啊?”她拍拍胸口,一脸被吓到的样子。
萧瑾卿瞥了她一眼:“你又干什么了?”
骆璃不会无缘无故跪在门口的。
还冒着大雨。
他那个人,向来是很爱惜他自己身体的。
所以……定是幺幺做了什么,逼得他出此下策。
“什么什么什么啊?我没做什么啊。”萧慕凰关上房门,往回廊处走去。
看着天空的瓢泼大雨,萧慕凰嘴角直往上勾。
萧瑾卿:“……”
嘴巴都快笑歪了,还说没做什么?
莫不是让那龙先生夜观了天象,知道今日有大雨,所以才故意去刺激骆璃吧?
她在,替她这个六姐出气?
萧瑾卿本来还有些不赞同的,可骤然想通了这一点后,又只有无奈叹气的份儿了。
她走上前,站在萧慕凰身边,看着天空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