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会预警，既不是提醒我们跑，问题就不大。”周爸爸有烦心事，没有喝高，安慰他说，“你别担心。”
“哦。”
之后发生什么事顾建国不记得了，闺女不要他乱说话，他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了，按他以前的酒量，这点酒完全不是问题，然而今晚不知怎么就醉了，脑袋晕晕乎乎的，依稀感觉到阳光普照，浑身暖融融的。
他脱了衣服，明明困极，但阳光刺眼，忍不住睁开了条缝隙。
只见对面楼里的卧室窗花的福字贴歪了，窗帘破破烂烂的，被风吹得东摇西晃。
他直觉有什么不对。
客厅传来孙子孙女的喧闹，“天亮了，爸爸，天亮了吗？”
他拍拍脑袋，准备闭上眼继续睡，忽然一个激灵，“天亮了？”
阳台上，肖金花她们伸着脖子，急不可耐的东张西望，顾奇抓着毛巾出来，“妈，外面太亮了，先眯眼，适应一会儿...”
房间里的顾明月也被外面的喧嚣吵醒了，窗帘拉着，依然能感觉到耀眼的光芒，比起外面惊喜的呐喊，她想的则是永夜和梦里不同。
脑子仍是团浆糊，走廊响起周慧的声音，“不是阳光吧？我看远处仍是黑的...”
“管它是不是阳光，不影响咱们正常生活就好。”顾奇掂了掂怀里的闺女，“先回屋睡觉，明天要出去玩呢。”
“好。”
轻轻地，门推开了，顾奇把女儿放下，“不要吵醒姑姑了。”
顾明月坐起，喊了声哥。
顾奇僵住，“吵醒你了？”
“不是小梦。”
外面闹哄哄的，谁睡得着？
顾奇解释，“基地搞了个人造太阳，应该试运行中，你睡你的。”
人造太阳是三楼说的，她们在气象局工作，内部渠道消息比较可靠，顾奇说，“往后有了人造太阳，咱们的生活就不会受到影响了，你不是想买辆电频车吗？买。”
坐公交车去单位太花钱，顾明月早就想骑自行车去，但顾建国怕她独自骑车上下班不安全，没同意。
有阳光就不同了，视野开阔，坏人无处遁形，遇到事喊巡逻的公安。
“基地啥时候制造的人造太阳？”比起乘坐的交通工具，顾明月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
顾奇说，“我也不清楚，三楼在说。”
他不喜欢三楼那群母女，因此只听了两句。
肖金花她们听得津津有味的，人造太阳怎么制造出来的她们完全不懂，只能感叹科技发展快，这种玩意都能制造出来。
“也不知道往后会不会用以前的时间？”肖金花说。
周妈妈答，“不好说，人造太阳跟自然太阳还是有区别，范围这块肯定要小得多，如果仅限基地照明的话，应该不会恢复时间。”
大基地下面还有小基地，小基地下面要有村庄，那些地方生产工作是根据星星来的。
贸然打乱，他们生活会非常麻烦。
肖金花反应过来，略觉得惋惜，适应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突然昼夜颠倒，心理上始终难以接受，年纪大了，不希望改变，她更喜欢以前的时间安排。
约莫亮了两个小时光就没了，有人问三楼母女，“人造太阳啥时候运行啊？”
“元宵节过后吧。”
每个部门都有不能说的秘密，试运行没有开始前，相关部门都不能往外说。
“到时我们要给钱吗？”
人造太阳的成本肯定高，估计要所有居民出钱。
“基地财政拨款。”
钱是基地政府造的，这种利国利民的事儿当然不可能全民收费，而且科研人员，相关技术是基地自己的，没有买其他国家的东西，当然用不着给钱。
三楼母女靠这件事狠狠刷了波存在感。
基地没有高层建筑，三楼楼层高，视野通透，能看很远。
得知人造太阳即将运行，三楼的房子成了抢手货。
顾明月走在路上，能听到人们用底楼大房子换三楼小面积房子，这种私下换房原则上不允许的，但政策有弹性空间，只要没有人举报，双方采取自愿原则，政府不会主动追究。
顾家这种楼的户型面积算大的，没有人来问，其他小户型就有很多人来问。
初四这天，顾明月休息，赵妈妈和李泽浩来了，许久未见，肖金花拉着赵妈妈有说不完的话，率先问起赵程，“赵程呢？”
“出任务去了。”赵妈妈已经习惯了，儿子忙起来几天不见人是常有的事儿，她欣喜地看向地上玩玩具的顾小梦，“小梦，快来...”
顾小梦抓起玩具，蹦蹦跳跳过去喊人，赵妈妈抱住她，“是不是又长高了？”
“我四岁了。”小姑娘比起四根手指头，“四岁就是这么高的，哥哥更高。”
顾小轩也蹿了个子，进学校后，不像以前跳脱了，规规矩矩喊人，然后就进房间了，赵妈妈抱着顾小梦，“哥哥长大了，还是小梦好。”
顾小梦被夸得嘻嘻笑，赵妈妈捧着她的脸，怎么看怎么喜欢。
如果没有天灾，她现在或许也是做奶奶的人了。
李泽浩跟顾奇不熟，两人没什么话说，顾奇招待他喝茶，主动说起人造太阳的事儿。
“能不能运行还不好说。”李泽浩冷不丁来了句。
顾奇瞪大眼，“为啥？”
“人造太阳离地面要近些，温度更高，生物学家说生物多样性会被破坏，适者生存，可能会滋生大批对人类不友好的动植物。”
这种数据怎么来的李泽浩完全不知道，他也是听几个同学说的，以前大学同学几乎都来基地了，消息传得快，他也听了几句。
顾奇眨眼睛，端起茶杯喝茶，“人造太阳需要供电吗？”
“好像不需要。”
李泽浩说，“专家没说，关于能否运行之事，内部还在开会讨论。”
“我爸他们来的路上碰到过两拨变异动物，按生物学家的说法，人造太阳运行，动物都会变成那样吗？”
李泽要摇头，“不清楚。”
他说不清楚是真不清楚，同学们不敢说太直白，大抵就是人造太阳有好处也有坏处，要做取舍，李泽浩看着客厅家居摆设，“家具是你们在超市买的？”
“对啊。”顾奇低头，掩饰面上的心虚。
李泽浩看了两眼，没有多问，倒是周爸爸对人造太阳感兴趣，“既是人造太阳，为啥我们只看到光，没有看到太阳呢？”
“用透明隔热玻璃罩起来了，在后面位置，楼里看不到，大街上应该能看到。”
“我下次去看看。”
人类真的伟大，永夜才多久，竟已制造出了人造太阳，他支持运行，气候变异，动植物变异是早晚的事儿，生物学家注重环境保护，可人类都快灭绝了，哪儿顾得上那些？
这话他心里想，嘴上没说。
顾奇却说，“我赞成生物学家的说法，人类要想长久生活在地球，就要爱惜地球，不能为了眼前的困难，放弃人类整个地球计划。”
“嗯。”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抒发自己的观点，做决定的是政府内部，人类面临怎么样的处境，专家比普通人清楚，无论最后做哪种决定，都是为了人类能在地球上活下去。
赵妈妈这次来其实是想撮合李泽浩跟顾明月，泽浩爸爸心思铺在工作上，不管儿子婚事，她不帮忙，泽浩就耽误了。
原本希望李泽浩跟顾明月说说话，哪晓得他跟顾奇坐着了。
他问肖金花，“明月有对象了吗？”
天灾社会乱，顾家不放心顾明月被不知底细的人坑，现在局势稳定，估计会张罗相亲了。
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孩子趁早安定下来的。
要不是赵程念念不忘，她也是要给赵程介绍对象的。
“没呢，参加过联谊会，后面没啥动静了。”说到这，肖金花遗憾赵程有未婚妻，李泽浩人也不错，做事始终欠考虑，只能跟赵妈妈说，“我和她爸爸的意思是由着她。”
实在不行，只能让顾奇多照顾着。
顾奇听到这话，好笑，“妈，你就别人前装开明了，我妹现在不想处对象，你真要由着她，催啥婚啊。”
肖金花瞪他，“我脑热不行啊。”
她心情是矛盾的，既希望闺女嫁人，又怕她嫁个不好的，与其那样，不如留在家里。
赵妈妈倒是明白她的心情，就说赵程，她试探过赵程要不要找女朋友，赵程说不的时候，她既欣慰又难过。
欣慰的是泽浩爸妈没有看错她儿子，她儿子真心喜欢李家闺女，到现在都没忘，难过的是赵程一直放不下，往后可怎么办？
基地的养老制度看似完善，但实际面临的问题多得很，现在没有遇到罢了。
赵程总不能真去养老院吧？
哎。
两人齐齐叹气。
完了四目相对，又忍不住笑起来，养儿养女瞅得很，结婚怕她过得不好，不结婚又怕他老了没人照顾。
肖金花问，“泽浩有对象了吗？”
“没呢，我寻思着哪儿有合适的给他介绍个，前几天遇到他同学，孩子都读幼儿园了。”
肖金花迟疑，“泽浩年纪不大吧？”
“大。”
周妈妈坐在两人身边，不由得想起周娅来，瑞杰不知道怎么样了，基地外面的人不好相处，她们遇到麻烦怎么办？
赵妈妈看她愁眉不展不说话，“大姐，还是你好，你看慧慧跟顾奇感情多好？”
她准儿媳不出事，小两口感情估计也这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周妈妈感慨了句，“慧慧我是不担心的。”
赵妈妈顿时想起周慧还有个姐姐，两家没有来往，应该是撕破脸皮了，人到老年，最怕的就是亲手养大的孩子们不能互相包容，反目成仇了，赵妈妈避开周娅的话题，“慧慧孝顺，往后你们不用愁。”
“嗯。”
长辈一起聊的无非就是儿孙，顾明月在厨房帮顾建国洗菜，顾建国说，“赵程出什么任务？”
“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