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轩馋了,“姑姑,我们什么时候能煮火锅吃呀?”
“明天吧,晚上姑姑去找菜。”
周慧说,“我和你一起。”
“不用,我自己去。”
顾建国要开车,睡眠必须足够,李泽浩看她一眼,沉吟道,“蔬菜变异,吃了会产生什么情况暂时还不清楚,如果有条件,尽量不要吃。”
“嗯。”
顾明月空间的蔬菜全是新鲜菜,上夜班的缘故,都没时间收蔬菜。
第四天,喇叭通知休息,李泽浩叫着赵妈妈走了。
估计怕她邀请赵妈妈吃火锅。
顾明月没有解释,桌椅板凳不好从空间拿出来,顾建国取了车顶的帐篷,用旅行包当桌子垫着炉灶烧的。
火锅香味蔓延开,魏家四个孩子又来了,“顾爷爷,你们也吃火锅吗?我们家也是。”
顾建国笑眯眯道,“是啊。”
闺女弄来的蔬菜新鲜,还有他最爱的鸡胗肥肠,顾建国笑得眼睛都没了,“你们还不吃饭吗?”
“我妈妈洗菜呢。”
顾建国恍惚记得自家的蔬菜没有洗,握筷子的手僵在半空,“闺女...”
“洗了的,不信你问小轩。”
“嗯,洗了的。”
顾建国放心下来。
几米外,坐在竹席上的男孩听到顾小轩的声音,忙去找他妈妈,“妈妈,我听到小轩弟弟的声音了。”
“哪儿?”
“不知道...”
雾色重,没有人开手电筒,借着燃烧的柴火,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一个老太太搂过小男孩的肩,“想不想你小轩弟弟?奶奶带你找他去。”
“不准。”火堆边,守着小铁锅的女人两步上前抓过儿子,“你最好离我们远点。”
“周娅啊,那事是妈不对,妈向你道歉,但瑞杰毕竟是我吴家的孙子...”
周娅烦躁的看着面前的老太太,“你要认他,他就跟着你们过了。”
瑞杰赶紧抱住妈妈的腰,“我不要跟他们。”
他奶奶带的食物吃完了,他过去会饿肚子。
周娅推开他,“过去坐好。”
“哦。”他回到位置,紧紧守着自家旅行包和箩筐。
吴家老太太舔着笑坐过去。
本以为周娅离开,她们能将房子占为己有,哪晓得2基地的人无法无天,冲进来对着她们拳打脚踢,她们几乎是被撵出来的,全家伤的伤,瘸的瘸,索性追上队伍了,要不然死在哪儿都不知道。
“瑞杰,爷爷受伤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爷爷啊?”
她们什么都没拿出来,这几天的食物是厚着脸皮乞讨得来的,不想办法,全家撑不了几天了。
瑞杰冷哼,“不要。”
“爸爸很想你。”
“我守着妈妈,哪儿都不去。”
老太太脸上挂不住。
周娅烧开水,把掐来的菜尖放锅里,转身对老太太道,“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打着火把去找菜。”
队伍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老太太说,“你爸腿被打瘸了,我走了谁照顾他?”
主要是周围太黑了,她没有手电筒,如果被丢下,茫茫黑夜,她去哪儿找人啊?
“周娅...”
“喊我没用!”周娅态度坚决,“我已经和你们家没关系了。”
老太太没办法,坐了会儿,灰头灰脸的走了。
老头子走不了路,儿子背着他,吊在对队伍最后面的。
周娅煮好菜,从旅行包摸出两个馍馍,瑞杰说,“我能去找小姨吗?”
“不能。”
周慧不会认她了。
顾明月不知道周娅在附近,吃完饭顾建国溜达了圈,说曹大爷他们在前面。
车子速度快,他们害怕落下,追着公交车走的。
“你和他说咱们有车了?”
“没有,他们让我走快点,和他们一起,我说小梦睡了...”
顾建国道,“爸又不是缺心眼,哪能啥事都往外说啊。”
他爬到车顶睡觉,远处找粮食的人突然惊喊大叫,“有人,前边有人。”
顾建国蹭的坐起。
远处山林,亮起了无数火把,有尖锐的嗓音穿破夜雾,“是茨城政府吗?是茨城政府吗?”
火把的光慢慢趋近。
愣在原地的人们吓得花容失色,拔腿就跑。
田埂狭窄,奔跑间,好些人摔在坡里,“救命,救命啊...”
混混的骚扰早已让他们犹如惊弓之鸟,任何陌生人都是杀人如麻的侵略者,他们趔趄的往路上跑。
回过神的人们仓促的收起被子就跑。
推攘间,篝火被踹飞,火星子四处跑,惊慌失措间,颤巍巍喊家里人的声音被盖住了很多。
车子被撞了两下,顾建国重心不稳,“闺女...”
一直盯着远处的顾明月缓缓开口,“没事。”
那些人应该是村里的,不会造成威胁,她说,“爸,你先上车。”
车门锁死。
哪怕那些人真冲过来,也不会受伤。
喇叭响起,【为避免发生踩踏事件,请大家尽量留在原地...】
几十个警察打着手电筒往远处的亮光跑去。
骚动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远处的声音更为嘹亮,“这儿是农山县浏阳镇东风村四组,你们是茨城政府吗?”
喇叭回,【是。】
“是茨城政府,大家快出来,政府的人救我们来了呀。”声音喊到最后,夹了几分颤音,“你们终于想起我们了呀...”
坡里的人心惊肉跳的爬到田埂上,喇叭喊,【东风村目前还有多少人?】
“整个东风村有四百九十四人。”那道尖利的声带着哭腔,响彻整个夜空。
天灾前,东风村人口普查有两千多人,目前就剩下几百了,老人,孩子,多数都死了,活着的多数是从外面回来的。
【村委书记在吗?】
“死了,死了啊...”
【村委目前负责人是谁?】
“我...”
东风村妇女主任,四十出头的年纪,看到警察制服的那刻,泪雨如下,“你们终于来了啊...”
高速路上,人们被凄厉的哭声感染,眼眶通红。
散落的篝火重新聚拢燃起,凉席缓缓铺开,不知谁低低呜咽,“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城里的房子,银行里的存款通通化为泡影,他们真的活得过天灾吗?
喇叭与那头仍在交流。
得知政府组织迁徙,喜极而泣的妇女主任悲痛欲绝,“政府都没了,我们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你们可随我们离开,待我们找到新基地,会想办法重建房屋。】
“这儿是我们的家,我们能去哪儿啊?”妇女主任泣不成声。
村里人祖祖辈辈都在这,极寒天宁肯冻死都不愿意离开,哪儿舍得离开?
东风村的人全出来了,见政府带着城里居民迁徙,心生绝望,“黑漆漆的,能去哪儿啊?”
【往南。】
好不容易等来政府,没想到是这个结果,绝望的人们抱头痛哭。
秉着人道主义关怀,政府送了些小鸡小鸭给他们。
他们送了些自己碾的米。
许是看到那些米,同行的人动摇了,与其跟着基地漫无目的漂泊,他们想留下。
村里有土地,有粮食。
是个宜居的好地方。
周娅婆家以前是农村的,如今她公公瘸了,全家没有食物,再走下去,全家都会被拖累死。
看到有人找政府说留下的事儿,她们也挤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