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毫无感觉,超市张灯结彩挂上了灯笼, 往门前放了几蒸笼馒头, 热腾腾的馒头凭采购票免费领。
一张采购票领两个,娄姐回来就找顾明月了,顾明月把自家采购票给她,“我爸他们晚上还要加班吗?”
水沟是挖掘机和推土机推出来的,速度快,人工铺钉子要慢点,这几天顾建国都在加班。
娄姐说, “应该不会,我们组发了通知,明天也要去铺钉子了。”
顾明月再问,“这两天有陌生人来吗?”
前天起,围绕围墙巡逻的警察多了起来, 由不得她不不乱想。
娄姐摇头, “白天我们没看到,倒是晚上进城搜寻物资的人说进了外地人, 具体不清楚。”
有些人爱吹牛, 故意营造恐怖气氛,听听就是了,不能当真。
城里的泥干涸, 外墙裂缝, 淤泥坠落, 没几个人敢往城里去了。
娄姐说,“真有人咱们也不怕, 围墙砌好了,翻不进来的。”
“嗯。”
“你有没有什么要买的?我帮你带。”
“没有。”
她想买点杀虫剂,但那玩意毒性大,政府不对外销售。
“行,那我先走了啊。”
顾明月点头,想起什么,问她,“周娅离婚了吗?”
周娅离婚传得人尽皆知离不开她婆家阳奉阴违的态度,周娅拽着老公去离婚分家产,她婆家舍不得房子,死活不让,当着邻居的面给周娅磕头认错,转身就到处说周娅坏话。
如今没了网络八卦,人们对这种家庭矛盾特别感兴趣。
顾明月走在路上都听到好多人议论。
不喜欢儿媳妇,又怕儿媳妇分走家产,一边骂一边讨好,电视剧都写不出的狗血剧情。
娄姐往楼上瞅了眼,轻轻点头,“离了,还报警了,她公婆大吵大闹,政府派人量房子,当天就划分出来了。”
“从新城搬来的家具是她爸妈的,她婆家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娄姐说,“她挺厉害的。”
前些日子就用离婚威胁,等把新城那边的家具搬来过后再彻底撕破脸,相当于请了婆家做白工,她婆婆气得都中风了。
娄姐知道周娅和顾家的关系,问得比较详尽,“她小姑子扬言要杀她,她报警,警察扣了她小姑子0.5分…”
最近谈论的都是吴家离婚的事儿,女人在婚姻里本就弱势,加上天灾,儿媳妇基本都得仰仗婆家脸色过活,像周娅这么强硬手腕的极为少见。
娄姐心里佩服她,又有点为她不值,“邻居们都说她离婚是她小姑子撺掇的,那种人,当初就不该收留她。”
灾乱时期,谁圣母谁就是蠢。
“是啊,那么大家子人,靠一张采购票哪儿养得活。”顾明月感慨了两句,袋娄姐下楼,自己也回家了。
周慧对周娅离婚之事没有发表评价,不上班了,就守着那点菜地。
肖金花问了几句,“离婚了,孩子柜谁啊?”
吴家早就放出狠话,离婚孩子归周娅,不信周娅养得活,顾明月说,“周大姐吧。”
“也好,政府会给她发采购票,够她们母子生活了。”
顾明月看她。
肖金花不解,“怎么?我说错了吗?”
“没有。”顾明月就是想到,夫妻离婚会多出张采购票,不会有人假离婚骗采购票吧?
超市已经没有酱油醋等调味品卖了,慢慢其他调味品也会处于断货状态,假离婚的人增多,没有离婚的家庭看到自己利益受损,会同意?
大家盯物资盯得紧,到时肯定得闹。
果然,晚上睡觉时,附近楼栋传来吵架声,还有霹雳哐啷摔东西的声音。
第二天,顾明月修理厂找张工,好几个警察从小路下来。
李培也在其中。
看到她,李培挥了挥手,顾明月问他去哪儿。
“有人报警老公家暴,我们去看看。”李培让同事们先走,“不是你们楼里的吧?”
“不是。”顾明月看他比年前要瘦,问他,“警局忙不?”
“比年前要好些,城里没人了,这边范围小些,出警比以前方便。”他望着同事们的背影,压低声说道,“城里来了批外地人,没事你们别往那边去。”
“人多吗?”
“几十个吧。”李培说,“他们目前处于乱斗状态,暂时威胁不到这边。”
“他们联盟呢?”
李培垂眸,“咱们肯定得抵御。”
“他们示好想进来呢?”
“进不来的。”
关于这事,李培没有多说,提醒她,“千万别往城里去啊。”
“好。”顾明月郑重其事应下。
几十个人政府肯定应付得了,就怕涌来的人越来越多,合起伙冲进来。
一旦那些人冲进来,现有的平静被打破,肯定有人趁机作乱。
她得着罗师傅装个防护栏才行。
一边走一边想事,没注意前面有人,额头差点撞上去。
顾明月挪脚想往边上过,面前的人突然后退,撞着她往后跌了两步。
“你是不是骗我的?”男人稳住重心,情绪激动地质问。
顾明月不欲理会,低着头,往路边过。
哪晓得女孩的声音很熟悉。
“我骗你干什么?离婚要多张采购票,好多人都去民政局离婚了。”
顾明月抬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包宝珠,再看男人,胡子拉碴的,五官线条不清洗我,但目光清明,全然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
她猜到了什么,没有说话,自顾往前走。
包宝珠好像没注意到她,拉住男人的手,“离了婚我还是你老婆。”
“你会不会分我家房子?”
“不会,房子是爸妈的名字,没有我们的份儿。”
“离婚你还跟我睡吗?”
“嗯。”
“那走吧。”
顾明月不想包宝珠认出自己,走得飞快。
到山顶时,民政局已经排起长队了,工作人员应该还没上班,窗口是关着的。
她看了眼,极速下山去了。
车子已经修理好了,张工问她给她停哪儿,顾明月说晚上来开走。
她坐车里试了下性能,张工站在路边看着,说道,“这车汽油不多,你省着点。”
顾明月很久没有开过车,转方向盘都生疏了,她将车熄火,开门走出去,“东西我晚上给你,张工,你能弄到汽油吗?”
她空间里有三箱汽油,一箱还是面包车的,肯定不够用。
也是那晚从城里回来吓着了,竟把这么重要的事儿都给忘了?
张工摇头,“汽油和柴油属管制品,政府卡得严,我哪儿有?”
他觑了眼四周,“赵程应该有路子。”
可赵程出任务不知道啥时候回来,顾明月看向周围的车,张工知道她想什么,说道,“车子送来时,油箱已经被政府的人检查过了,没人敢动。”
一旦发现偷盗燃油,扣3分,谁敢冒这个险?
顾明月问,“城里还有车子吗?”
“车子有,油箱肯定被取走了。”
那就没办法了,顾明月说,“那我晚上来,东西有些多,你最好背个背篓。”
“嗯。”
顾明月给他的东西都是空间非常充足的,再就是年前大家在山里挖到过的,不容易遭怀疑。
经过山顶时,民政局排队的那群人不见了,窗口仍然关着的,后来的人纳闷,问警卫,“民政局怎么还不上班?”
“你们办结婚还是离婚?”
“离婚。”
“离婚必须等身份证下来,你们回家等着吧。”
女人不满,“别人能办我们为什么不能办?”
警卫回答,“刚出的通知。”
女人打身边男人,“都让你早点来你不信,现在好了。”
“我哪儿晓得会这样啊?咱要不先去上班?”
“走走走。”
顾明月扯了下嘴角,正欲抬脚,天色骤暗,就像谁熄了灯一样,四周顿时笼罩在黑暗里。
吵架的夫妻静默了两瞬,突然询问,“怎么回事?”
远处也响起无事嘈杂的喧闹。
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