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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拒绝火葬场(重生)_分节阅读_第17节
小说作者:飞行水母   内容大小:296 KB  下载:长公主拒绝火葬场(重生)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3-05-16 07: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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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庇佑一方,食禄者本就应该与百姓共进退,此次疫病来势汹汹,虽有凶险,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缓缓开口,语气沉沉而坚定:“本公主在此立誓,疫病一日不除、百姓一日未安,我将一日不回京畿,崧泽郡所有官员,除殉职外,将再无一人擅离职守。”

  “直至疫病停歇,此誓既立,以我手中玉簪为证,若有违背者,便犹如此簪——”她抬眼看向众人,将手中玉簪举起,在众目睽睽下松手,“啪——”,清脆的玉碎声响起,在地面上碎成三段。

  “斩立决。”

  万籁俱静,玉碎声一清二楚,黎观月身后一众官员被她的气势镇的心惊胆战,更何况平民百姓,这一番话中所做出的承诺暂时让民心镇定下来,刚才还闹哄哄向城外挤去的人流慢慢停止了涌动,黎观月稍松了一口气——

  万不可像前世那样使疫病扩大到江南全域,现在能安抚住百姓们行动,就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她环视四周,眼神却瞥到了一旁角落中的南瑜,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看着南瑜脸上藏不住的不忿,无非就是不愿见她如此轻易就能解决事情,心里在憋什么其它主意。

  突然想到了什么,黎观月表情变得微妙,南瑜恰好抬头对上她的眼神,被其中的玩味怔了一下,顿时警惕起来,低着头就想躲到人后去,黎观月哪能让她溜走,下一刻就朗声开口,对着高台下众人道:

  “大家有所不知,此次疫病前本公主与高郡守早就有所防范,病坊、药材、粮食等都准备齐全,是以大家无需担心少药缺食,虽然现在还未能找到疫病源头,但本公主已经向京畿天子报告,各地医者都在陆续赶来……”

  她的语气中带着笑意,转向南瑜的方向,用刚好所有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其中便有神医谷天赋卓绝的弟子——南瑜姑娘,接到本公主亲自求助后,神医谷之人便马不停蹄随我共同奔赴江南,或许已经有人认出了她,这些天来,南瑜姑娘与众医者为染疫的百姓诊疗,本公主夜不成寐时,每每想起他们的义举,常叹自己所做仍不够,心中愧疚不已……”

  南瑜难以置信地看着黎观月,她不信黎观月竟然会给自己做嫁衣裳,可对方说得情真意切,高台下的百姓纷纷动容——

  “神医谷也前来相助,真是医者仁心!”

  “真是多亏长公主前去求助,才能请到他们出谷相助啊!”

  “长公主对疫病如此上心,甚至还能请到医谷弟子出山,当年先皇后病重,都只能亲自到神医谷中求治,不知殿下是做到何种地步才能让他们出手相助……”

  人群中议论纷纷,不知是谁,突然高声喊道:“殿下不必愧疚,若是没有朝廷所设病坊、所拨药材,恐怕情况比现在更糟,我们还不知能否等到医者们来。”

  “对啊,殿下何必与医者相比,您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殿下也要注意身子,疫病凶险,莫要病倒了才是!”

  南瑜听着一众心疼、理解黎观月的声音,惊得呆在原地——黎观月三言两语,将自己的话给提前说了,本来是她辛苦诊治染疫的百姓,可好名全都落在了黎观月身上!

  这下还要她怎么讲出那些提前准备好的“家国大义”?不论她说什么、讲自己如何辛苦,都逃不开她是黎观月请来的人的事实。

  南瑜越认真对待疫病,也就越证实了黎观月的上心——多亏了长公主,才能请来这样好的医者!

  “南瑜姑娘,你不上前来向百姓讲几句吗?这些日子以来你的辛苦本公主看在眼里,若此等功绩不能远扬,实在对不住曾受你诊疗的百姓。”

  黎观月用鼓励的眼神看向她,只是在南瑜看来,那眼神怎么都含着恶意与嘲讽,她当然不愿意上到高台上,万一黎观月设了套骗她呢——南瑜可不会忘了,当初在客栈,她就是这样一边温和的笑,一边用簪子划烂了自己的脸!

  “民女所做都是神医谷所授箴言,医者仁心本就应该,实在担不起殿下……及百姓的赞扬。”

  见她不愿上到高台上,黎观月也不勉强,微微一笑,转移了视线——真无趣,她刚才可是真心实意要让南瑜庡出这个风头的,这一世的南瑜虽然还是有些小心思,但手段心计到底稚嫩。

  若是前世,南瑜即使拒绝,也会在众人面前留个“尾巴”,就比如,拿此前脸上被划伤,羞于面对众人的说辞来推脱,这样一来,众人难免好奇她脸上的伤疤,再似是而非说些话,不出十天,她黎观月嚣张跋扈的言论就该满城飞了。

  百姓收到安抚,渐渐不再躁动,黎观月吩咐侍卫慢慢将人群疏散开,一场危机暂时被平息了下去,可她明白,这并不是结束,如果不能及时找到疫病源头,恐怕这样的事还会再次发生,而其他郡县现在只有个别几处有了疫病,怕是……

  等等!

  突然,一道灵光在她的脑海中猛地闪过,黎观月骤然停住了脚步,身后高郡守不慎,差点撞在她身上。

  “殿下,又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高郡守,你那里有各地呈报疫病凶险的卷轴吗?拿来,我有些事情要查清楚。”她面色凝重,急切地道,高郡守不敢耽搁,急忙前去拿来卷轴,黎观月一把展开,提起笔,按着卷轴,在崧泽郡地图上一处一处的标记起来。

  越标记、她的脸色越明朗,待放下笔时,高郡守探头去看,映入眼帘的,那些标记竟然渐渐连成了一条线——正是之前为了春耕而开通的水渠所经过之处!

  果然,她就知道,这场疫病绝非天灾那么简单!黎观月将卷轴交由身边侍卫,吩咐其去查明水渠沿线情况,高郡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水渠的开通他也是知道的,当初户部上奏的奏折被黎观月从中拦了一道差点没成时,高郡守其实心中还有些不满。

  后来不知为何,应娄又下令开了水渠,他还觉得这是件好事,如果当初知道开水渠会带来疫病,他无论如何都要拼死拦下!

  有了具体的线索,侍卫查明的速度便快了许多,很快,收集好的东西就都呈到了黎观月案头:

  原来在水渠必经的山坳下深埋着一座前朝大墓,当初水渠开凿时,便已然破坏了大墓的结构,在经年累月水流的侵蚀,大墓中一些机关松动,加之前不久此地有一次微微的地动,墓中深埋地下、经历百年变化的奇毒便泄露出来,随着水渠慢慢流经崧泽郡。

  时值春耕,水中毒素虽然只有些微,不足以直接毒死人畜,可稻谷长久吸收水中奇毒,带了几分毒性,再被人吃入腹中,疫病便这样传染开来。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前世怪医研制的药方能起作用——这本就是中毒,而非染病,怪医精通毒术,药方自然偏向解毒,误打误撞对疫病有了奇效。

  前世江南疫病迟迟得不到控制,便是因为一边诊治、一边还在食用那些带着毒的稻谷!

  得出这个结论,堂中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一众大小官员面面相觑,跪伏一地,谁也不敢说话,尤以高郡守最甚。

  黎观月瞥了他一眼,眼神平静,他却冷汗泠泠,他知道,此事绝不会就这样完了,因为人祸而导致这样的事端,恐怕不只崧泽郡官员要受罚,甚至就连京畿都要动荡!

  最先提出此法的户部、擅自抗旨偷开水渠的应娄怕是要狠狠栽一跟头了……

  “先调查今春稻谷的去向,统一收集销毁,再召集医者,将此事告诉他们,尽快研制出解药,百姓的性命安康最重要,其余之事……容后再议。”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良久,黎观月冷冷道,将卷轴扔在高郡守怀中,抬脚就要离开。

  刚打开门,面前就覆上了一小片阴影,抬头望去,来人正是宋栖,他好像刚要抬手叩门,冷不防门从里面打开,黎观月和他都是一怔。

  黎观月最先反应过来,上下随意扫了他一眼,道:“宋大人身子好了,真不容易。”

  之前去往城门外安抚百姓那晚,宋栖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竟然晕倒在路上,被过往奴仆发现后送去医治,一直昏迷到今日才醒来。

  黎观月最开始还以为他也染了疫病,打算将人扔到病坊和那些百姓一起待着,若是此人死在自己这里,难免晦气,应娄又要借题发挥,她嫌麻烦。

  后来还是高郡守死命拦着,医者也来看过,只道是心悸过度晕倒,黎观月才不情不愿地任由高郡守将宋栖安置在此地。

  刚得知疫病缘由,又想到此人已经投靠应娄,她眼神中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应娄派你前来调查春稻收成,你也不必费心了,直接给他写信吧,此次疫病与春稻息息相关,全赖那条他阳奉阴违、私自开通的水渠。”

  “让他准备好除官服、免乌纱,殿前请罪吧。”

  宋栖愣愣地看着她,眼前的身影与他脑海中那些多出来的记忆渐渐混合,让他分辨不出来,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梦。

  这些日昏迷着,那些纷乱的梦境剪影中,他看到自己浑身湿透,跪在轿辇前向黎观月求助、朝堂上与自己并肩的一侧,是她的的肩头、茫茫大雪纷飞间,他在荒野中跋涉去寻找什么人、烛火昏黄,他在纸面细细临摹她的字迹,眼神却幽深……

  他只看到一个个纷飞的场景,似是而非,带着莫名的熟悉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叫他即使是在梦境中,仍窒息到喘不过来气,等他从昏迷中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已经是第三次,宋栖愣愣地想,已经是第三次,他被这样的情绪影响,隐隐的,他感到也许这是一个预兆,预兆着未发生之事,提醒着他不要做错事。

  脑海中一片混沌,宋栖失神,看着黎观月眉眼间的不耐,心口突然一阵刺痛,不由自主便伸出了手拦住了她:

  “等……等……”他迟钝地出声,他看着黎观月,声音艰涩:“臣……臣有一事,求殿下能解答……殿下,可否相信预知之言……”

  “……”

  “被魇住了你该去找神婆,而不是拦着本公主。”黎观月平静地道,她不想理会这人,抬步就走。

  宋栖猛地转身,看着黎观月连半点眼神都不愿分给他,一股郁气盘旋心头,他脱口而出:“殿下为何从开始就对臣如此冷眼相待,弃之敝履?臣自认并无得罪于殿下……”

  他紧紧抓着门框,喊出了声,黎观月背对着他的身影一顿,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她看着宋栖,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上满是愤懑和委屈,是她前世从未见过的样子——

  这是在怪她今生没有“慧眼识才”?

  宋栖看着她的脸色慢慢浮现出一种讥讽的神情,黎观月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朱唇微启:

  “当然是——”

  “没有缘由啊。宋栖,你没有得罪过本公主,只是……有些时候,厌恶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你身份低贱、面容淫艳、手段腌臜,也敢妄想得登大堂,只是这般不自量力的姿态,便足以令本公主作呕至今了……”

  黎观月盯着他的眼睛,笑着道,她清楚宋栖此人最恨别人拿他的身份和容貌说事,此时也毫不留情用这话刺他。

  果然,宋栖的脸色“唰”得转为煞白,一时间身子竟然有些摇摇欲坠,一双发红的眼死死盯着她,扶在门框上的手指都攥紧了。

  啧,真是脆弱啊,简单一句话便受不住了。

  黎观月心里哂笑,她说那话就是故意的,此时见宋栖果然遭受打击,心下只觉得爽快,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宋栖站在门口,手指都用力到发白,屋内的一众官员大气不敢出,尴尬地看着彼此,连屋门都不愿出,生怕碰上宋栖,这……同为官场同僚,听见宋栖这样当面被羞辱,他们是出去也不是,待着也不是了!

  宋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良久,他抬起头来,眼神中一片平静,转头看着屋内众人,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般,声音温润,气息平稳:“诸位若有事,便先请去忙,宋栖在此耽搁诸位时间了,请见谅。”

  他甚至还能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

  南瑜拧着眉,焦急地在屋内走来走去,手都要把袖口揪皱,她刚从怪医那里得知疫病的真相,而且黎观月已然将所有情况禀告给京畿,现在全崧泽郡的百姓都知道是水渠的问题,纷纷对着户部破口大骂。

  虽然暂时还没有百姓知道这件事背后下令的是应娄,可崧泽这些官员清楚、黎观月清楚!依黎观月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在御前告上一状?

  更甚者,就怕朝臣们也会因此不满,影响了大人前程……

  南瑜只要一想到应娄本就身子病弱,恐怕因这件事又会大病一场,就坐立难安,急不可耐。

  她的心里甚至隐约生出一点恨意来——都怨那黎观月非要查什么源头,本来自己和怪医都已经来了江南,控制住疫病是迟早的事,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死几个平头百姓又怎么了?非要较真,才将应娄也牵连了进来!

  “嘎吱——”门轻轻开了,发出极轻微的响动,南瑜一悚,骤然回头,见到来人眼神一亮,松了口气:“你怎么现在才来?路上没有被人发现吧?”

  “你找我来什么事?”宋栖问她,语气中带着一些轻微的不耐烦,南瑜正焦虑急切着,没听出来,看着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顿时心中起了一阵怒火:

  “你怎么回事?大人现在因疫病一事将面临什么处境你不知道吗?不说为大人分忧,你还来问我什么事?”

  宋栖几乎要被她理直气壮的质问给逗笑了,他不禁想起脑海中那些梦境的碎片里,也曾见过南瑜的脸——

  在为数不多关于南瑜的梦中,眼前的人大多数时候是清冷的、不多言语的、看似不在意一切的,可是一个人的表情会骗人,眼睛却不会。

  宋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的是贪婪和算计,尤其当它落在黎观月身上时,那种微妙的恶意与势在必得更加明显——因为当年幼的他在宋府时,也有着同样的眼神。

  梦境支离破碎,但宋栖能隐隐察觉,黎观月与南瑜之间必定不会是那么简单的臣民关系,他甚至猜测,也许那个关于北疆雪地中,黎观月身受重伤的梦,

  “我投入应娄门下是为锦绣前程,现在还未受到他荫庇,便要沾上一身麻烦,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南瑜姑娘,你倒是忠心,可我不一样。”

  宋栖笑得轻蔑,轻描淡写的语气令南瑜恨的咬牙,她本以为应娄派到江南的人是个好棋子,没想到此人见着情况不妙,不想着与她一并想办法,倒是要倒戈,半点都没见他将应娄放在心上的样子。

  “宋栖!你站住!”见他要走,南瑜忙出声叫住他,眼见他脚步不停,她沉不住气,急道:“除去为自己的前程着想,你也该考虑身边至亲之人的安危吧!”

  宋栖脚步一顿,转回头来看她,南瑜只觉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好似浮现一层淡淡的阴郁,转瞬又不见。

  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她心里忐忑了一下,莫名浑身发寒。

  如若不是此时在江南只有宋栖一个人能用,她怎么会不得已

  “你用我的母亲威胁我,这就是应娄教给你的手段?”轻笑了一下,宋栖低声道,语气不明。

  “你在科举中榜上有名不假,可若不是大人庇佑,宋府有的是手段对付你们母子俩,若是大人倒了。你与你那生母又该如何在宋府立足呢?更何况,区区疫病罢了,怎么可能扳倒他?你此时做壁上观,他日成了弃子,谁还会帮你将你生母从宋府接出来?”

  南瑜说完,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他答复,屋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良久。

  “你想让我怎么做?”宋栖盯着她,脸色沉沉,直盯得南瑜心里发憷,才缓缓道。

  “我现在就出发前往京畿,我只要你拖住黎观月的脚步,无论用什么方法,不要让她在我之前回到去即可……”

  南瑜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刚才说对了,宋栖这人唯一的软肋就是他母亲,大人曾密信告诉她,关键地步时用此可以拿捏住他,果不其然。

  “好。”点点头,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恋,只是在最后出门的一瞬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像薄而锋利的刃上的一点寒光,转瞬即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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