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第一次梦到这件事了,之前他也梦到过。
很多画面像是从不远处飘来,和这几次的梦境连接在一起。
他的确成了皇上,每次天不亮就去上朝,忙到深夜才回寝宫,偌大的寝宫中只有他一人。日日周而复始。
不对,晚儿呢?
顾敬臣神色突变。
他这几次的梦中为何没有晚儿?
扬风看了一眼顾敬臣的神色,心一紧。
“侯爷,可是末将哪里做得不对?”
顾敬臣的眼神看向扬风。梦里,扬风是在的,启航也在。母亲没有入宫,她仍旧住在定北侯府,唯独晚儿不见踪影。
若他成了皇上,晚儿定是他的皇后,他晚上为何没有跟晚儿住在一起?
恐慌如同巨浪一般,瞬间将顾敬臣淹没。
顾敬臣一言不发,转身朝着马棚走去,骑上马出了军营。
意晚处理完府中的事务,回了沉香苑。
一进去就看到了跪了一地的人。
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紫叶,正色道:“发生了何事?”
说着话,抬手欲把她扶起来。
这究竟是何人所为,竟然惩罚她身边的婢女。
紫叶看了一眼屋内。
黄嬷嬷急得不行:“你说话……呀……侯爷……”
话未说完,就看到了一身戎装的侯爷从屋里大步走了出来。
意晚抬眸看向顾敬臣,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顾敬臣就来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将她圈在怀中。
顾敬臣身上的铠甲冰凉又有些硬,他力气大,意晚被他勒得有些难受。
她能感觉出来顾敬臣情绪不对,抬手抚摸着顾敬臣的背。
过了片刻,顾敬臣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意晚开口提议:“去屋里说?”
一开始顾敬臣没动,后来他松开了意晚,牵着她的手走向了屋内。
二人坐在榻上,黄嬷嬷未二人上了一壶茶,随后把人都叫了出去。
意晚为顾敬臣斟了一杯茶。
顾敬臣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意晚觑了一眼顾敬臣的神色,试探地问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顾敬臣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梦。”
意晚神色微怔。
做梦?
意晚:“梦到了什么?”
顾敬臣手松了松,摩挲着茶杯,淡淡道:“不记得了。”
随后,他侧头看向意晚,说了一句:“只记得梦里没有你。”
意晚眼眸微动。
或许,顾敬臣也梦到了前世?
她不止一次怀疑过这件事情了。
从今日顾敬臣的反应来看,若是梦里没有她,那么他当是梦到了她死后的事情。
顾敬臣前世喜欢的人应该就是自己。如今只是梦到自己不在就这般反常,那前世经历这一切的他该有多么难过?
想到这里,意晚抬手握住顾敬臣的手,柔声道:“都是假的,我这不是好生生在这里么。”
感受着手背上的温度,顾敬臣反手回握住意晚的手。
“嗯,假的。”
意晚怕顾敬臣仍旧沉浸在前世的梦境中,调侃道:“话说回来,顾大将军,您不务正业了啊,大白天就去军营睡觉。怪不得晚上那么晚不睡。”
这是意晚第一次说这种露骨的话。
顾敬臣握着意晚的手微微一顿,视线从意晚的手上看向了她的眼睛。
只见她眼神有些闪躲害羞,脸色羞得微微泛起粉色。
顾敬臣只觉得心痒难耐。
可惜此刻是白日里,不好做些什么,不然她又要羞恼,多日不让他碰了。
“嗯,今日我早些回来。”
意晚:……
他怎么就能想到这里呢?
看着意晚呆呆的模样,顾敬臣轻轻笑了笑,摸了摸意晚的头,沉声道:“我先回去了,你若是在家待烦了就出去转转。”
意晚:“好。”
顾敬臣一走,黄嬷嬷和紫叶就进来了。
紫叶说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侯爷进来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一进来就找夫人,见您没再院子里,发了好大的火,吓得我们都不敢说话。还好您及时回来了。”
说起此事紫叶仍有些后怕。
意晚:“嗯,此事我知道了。”
接下来,皇上召见顾敬臣的次数越发频繁了。不仅如此,太后也时常召见意晚入宫。
今日是意晚这个月第三次入宫。
“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打量着意晚,越看越满意。
长得好看,仪态端庄,颇有皇后的气度。比冯家那个强多了。冯家那个眼神不正,一肚子心思,看着就让人不喜。
“快过来,快过来。”
意晚迈着碎步朝着太后走去。
待走到太后身边,太后抬手握住了意晚的手。
“呀,手这么冷啊。”说着,吩咐一旁的宫女,“快给定北侯夫人拿个手炉。”
宫女连忙将准备好的手炉递给了意晚。
意晚接过来宫女手中的手炉,朝着太后福了福身:“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笑着说:“谢什么,要不是我宣你进宫,你也不必受冻。”
意晚连忙道:“能被您宣进宫,是意晚的福气,意晚没觉得冷。”
太后满脸笑意,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道:“坐下说。”
意晚再次福了福身,乖巧地坐在一旁。
太后:“我听说你绣技极好,时常给你祖母绣抹额、香包。那日你祖母进宫,我瞧着她戴的那个抹额就特别精致好看。”
意晚:“雕虫小技,蒙祖母不弃时刻带在身上。”
太后:“你这孩子也太谦虚了。”
意晚:“意晚说的都是实话。”
太后指了指自己头上的抹额,问:“你瞧瞧哀家头上的抹额好不好看?”
意晚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太后额上的抹额。待看清上面的针线花纹,微微一怔。
瞧着意晚脸上的神情,太后笑了。
“那日冉妃说司绣局那个宫女是你姑母家的表妹,哀家还不相信,如今瞧着你脸上的神情方知她说的不假。”
意晚连忙站起身来,躬身道:“多谢太后娘娘对意安的赏识。”
太后:“那小姑娘虽然跟你长得不像,气质倒是挺像的。安安静静的,绣活做得也精致。如今哀家把她安排在慈寿宫了。”
意晚撩开衣摆跪在了地上,给太后磕了一个头。
“多谢太后娘娘。”
意安能在太后宫中,往后不管是说亲还是晋升女官都变得容易得多。
太后笑着说:“你瞧瞧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你若早说那是你妹妹,把她安排在哀家的宫里不就是了。快起来吧,她就在偏殿里,一会儿你去看看她。”
意晚感激道:“谢太后娘娘。”
又陪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意晚去了偏殿。
她过去时,意安正安安静静绣着花,瞧着那样子,手中之物像是一方帕子。
意安和之前不太一样了。短短几个月不见,脸圆润了些,白里透红,精气神好了不少。头发不似从前那般黄,黑了几分,有了光泽。
意安终于发现了意晚。
她的眼神从惊慌到怔愣再到激动。
她跑过来抱住了意晚。
意晚抬手轻抚着意安的背,轻声问:“最近可好?”
意安松开意晚,点了点头。
意晚:“可有人欺负你?”
意安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