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女孩缩在位置上哼了一声。
“不舒服吗?”陈迹把手机亮度调高,微微朝她靠近了点。
“有蚊子咬我。”女孩眼也没睁嘟囔了一句。
“.....”陈迹不知该不该回答醉鬼的话,正犹豫时,女孩被烦人的蚊子扰醒,睁开了眼。
手机屏幕照出来的光里,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对上,他们身后是飞速后退的街景。
“陈迹?”祝岁像是不确定自己看到的,试探叫出他的名字。
“嗯。”陈迹应道,手指有些僵硬摩挲着手机壳。
得到回应的祝岁意识稍明,朝他探身过去,浓郁的酒气朝陈迹袭来的那刻,屏幕暗了,少年手指点了好几下,才把亮度拉到最满。耳边传来轻微窸窣声,再抬头少女懵懂微醺的脸已到跟前。
少年的喉结无措滚动了一下。
“要喝水。”祝岁没察觉到陈迹的异样,指了指快被少年捏扁的水瓶。
陈迹把水拧开递过去,祝岁喝了小半瓶,又把瓶子还了回去。
祝岁在陈迹接过瓶子时,一下抓住瓶身有点无赖地要求,“陈迹,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问话后是沉默,祝岁紧接着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没带钱,等会的车钱我得还你,我微信给你行么?”
“不用。”陈迹拒绝。
“要的,大家都是同学,不能占同学便宜。”祝岁说的有板有眼,语气里带着喝醉的无理取闹,朝他坐近几分“可以吗,陈迹?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陈迹没有回答,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是不是前面那条街啊,要开进去不啦。”司机在前头没眼力见打破后排气氛。
“不用,我…可以。”
司机在路灯下停车,祝岁步子虚浮,下车时差点摔跤,所幸撑住了车门,她弯下腰朝正要下车的陈迹说:“陈迹,不用下车了,晚安,今晚谢谢你。”
少年充耳不闻,对前排司机说等一下,之后下了车。
祝岁意识混乱,扶着树干茫然找弄堂入口,陈迹走过来问:“在哪里,我送你进去。”
“不用..”祝岁醉醺醺摆手,“我家那边光线不好,你不要进..”
“有闪光灯我看的见。”
祝岁半睁着迷蒙的眼,抵着粗糙的树干歪头看他,陈迹手里的矿泉水瓶窸窣作响。街道冷清,零星几辆车从他们身边驶过,他看着女孩晃晃悠悠朝自己走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陈迹,联系方式,真的不可以给我吗?”
陈迹后背撞上树干,在女孩委屈的视线下垂眸说:“...可以。”
他说完想回车上拿纸笔,不料祝岁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笔,将手心摊开举到他面前,“写这里。”
陈迹没动。
祝岁蛮横把笔塞到他手里,指了指还等在路边的司机,“快点,人家司机师傅要收车回家了。”
中性笔发出“嗒”的一声,少女掌心沁了汗,第一个数字下去时,竟然没写上,陈迹又把1描了一遍,祝岁感觉到痒,微蜷的手指不自禁动了动,敲在他手背上,陈迹加快速度写下号码。
“你一个人可以回家吗?”陈迹把笔放到她手心问。
“嗯!”祝岁看上去还没清醒,用力点头的样子像只等待被夸的吉娃娃,点完头又加了一句,“我从这回家要不了五分钟,跑的话三分钟就到了。”
“那你早点回去。”
祝岁乖巧点头。
“不要跑。”见祝岁没明白,陈迹解释了句,“小心摔跤。”
“嗯!”
陈迹从笑容灿烂的女孩脸上转开视线,三步并作两步坐上了车。
等出租车消失在拐角后,撑着树干的祝岁直起身子,拍了拍手,脚步稳健地往弄堂里走,她眼神清明望着手心的电话号码,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件不得了事。
陈迹,他好像不经撩啊。
*
陈迹到家时,家里静悄悄的,早在下午时候陈唯就给他发过信息说今明几天出差,让他晚上睡觉关好门窗。
他换好鞋,径直往厨房冰箱走去,喝了半杯沁凉冰水后,转身上了二楼。
“嘀”
空调打开,没一会儿传出送风声,陈迹放下书包,手机还剩一半的电,他点开微信,又点开APP,没有好友申请也没有新私信,此时已经十二点半了。
他给手机插上数据线,去浴室洗澡。
沙沙水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停下,浴室水汽氤氲,陈迹擦着湿淋淋的头发,赤/裸上身有几块圆形淤青,眼前莫名浮现出祝岁趁酒装疯拿着台球杆打人的样子。
她也许没有醉,只是在维护我。
陈迹擦头发的头慢慢放下,有些迷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真的会有人维护我吗?
他挂好毛巾在浴室吹干头发,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出了浴室。房内温度适宜,他又一次点开手机,只有一条新私信。
“晚安”
看得出发的很敷衍,平常都会加一个小波浪线,今天什么都没有。
陈迹依旧已读不回,转而点开微信,没有好友申请,他点进去新朋友那一栏,只有几条过期未处理的好友申请。
陈迹很少给人微信号,即使有人通过各种途径知道他的号,他一概不通过。
今晚他主动给了,人家竟然没加。
陈迹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他放下手机摊开练习册做题。
十分钟后,他点开微信。
没有。
做完了道题,点开。
没有。
又做完了道题,点开。
依旧没有。
一直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点开。
空空如也。
手机充满电了,上方时间显示一点十五分
陈迹拔下数据线,把书本收拾好,关上台灯,掀开被子上床睡觉。
是不是家里网坏了。
躺下没半秒的陈迹点开微信,找到和崔正青他们的小群,看也没看顺手发了个嗯出去。
发出去了。
网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
陈迹在寂静中几不可查叹了口气,调了静音关灯睡觉。
他没看的小群里,一个个问号接连冒出来。
--陈迹可以啊,人家姑娘喝醉了抱你,你手放人家头上几个意思啊?
--摸头杀必杀技,一上来就放大招。
--陈迹,你不会对祝岁有意思吧?
--嗯
*
林茂被教育了一番最后才被放走,已经十二点多了,他独自回家,沿途的夜宵摊热火朝天,说话声,酒杯碰撞声连成一片。
“林茂!来喝酒啊。”
林茂寻声望去,懒懒摆了摆手,“你们喝吧,我回家了。”
他应付完接着往前走,烧烤香逐渐淡去,他拐进一栋老旧的职工楼,楼道里黑黢黢的,他如履平地一路上了四楼。
“你去哪了?集训为什么不去,不去集训学校课也不去上。”林明像是特意在等他回来,脸上带着深深的倦意。
“想休息几天,热死了。”林茂换上拖鞋脱了汗湿的上衣要去洗澡。
“你这怎么回事?又跟人打架了?”林明看到他手臂一条淤青一瘸一拐走过来,步子太急,撞到茶几角,痛的咧了一下嘴。
“没有,不小心撞到的,你慢点,早点去睡吧,我洗澡去了。”林茂扶稳林明,径直往浴室走。
“你明天去上课听到没有。”
“知道了。”
林茂进了浴室,摸了一下手臂的淤青,想起抵在胸口的那根台球杆。
怎么感觉戳到他心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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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啦,周末愉快~~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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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祝岁顶着黑眼圈去学校。
人,果然不能太得意忘形。
她昨晚要到陈迹的电话号码,回到家准备加时,那个二手旧手机漏电严重,开不了机,她充上电,全身黏腻腻的,就喜滋滋去洗了个澡,等她回过神,啥也不剩了。
再问一次,他还会给自己吗?
祝岁愁眉苦脸上了楼,还没到教室门口,骆容迎面走来,把手里的纸袋塞到她怀里,祝岁打开一看,牛奶,面包,还有一个水煮蛋。
“我吃过早饭了。”祝岁把手里东西还回去。
“再吃点,昨晚吐得那么厉害,胃还难受吗?”骆容把纸袋推回去,眼里的关切让祝岁以为她们关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