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二嫂不讲理!”张德凤任凭魏橙花怎么拉都不肯下床,稳如泰山一般坐在那里,“她嫌我住这间屋了。”
翟明翠立刻看橙花,“橙花,怎么了?你们反正有不住了,给德凤住呗。她都这么大姑娘了,一直和我住着也不行啊。”
魏橙花自知理亏,家里有空房子,总不能闲着房子说要给一个刚满月的娃娃留着,而不让德凤住。这话说出来,就是她不讲理了。可她心里计划是给自己孩子的,谁成想,张德凤谁也没告诉一声,自己就搬来了。
原本这床、家具什么的,都是她进门的时候买的,才两年而已,都新着呢。要是不给自己孩子留着,她怎么还再买一套,把这套直接搬过去不就好了?没想到浪费了钱,都给德凤做了嫁衣裳。她什么都不用准备,直接拎包入住了!
“妈。”魏橙花说,“我要是,我要是……”
她咬咬牙,盯着张德凤:“你确定你要住这里?”
“是啊。”张德凤道。
“那我就把我的床、衣柜都搬走!”
“你搬啊。”张德凤看看里面的家具,“说实话,我还不喜欢呢。看见大嫂买的床了吗,东东那屋,好看死了。白色的公主床。你赶紧搬走,我也去买一套。”
“你!”魏橙花转头就要走,一转身就和翟明翠打个照面,翟明翠也在看着她。
“老二家的,你出来,我和你说。”翟明翠拉着魏橙花从房间走出来。
“慢走、不送!”张德凤在后面大叫一声,毫不示弱。
“你看你,生什么气。”翟明翠把魏橙花拉到自己房间,劝道:“德凤还能住几年,没两年她就结婚了,结婚了,这房子不是还空着嘛。”
翟明翠说完,笑着看橙花,橙花立刻就明白了,很多话她根本不需要说,翟明翠看的透透地。
橙花便道:“妈,我也是,也是为了天天。你看德柱,靠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分上房子,我总要为我儿子想一想。”
“我明白。”翟明翠道:“有儿子了,当妈了,就开始为孩子考虑了。不过,你想吧,德凤能在家里待几年,她结婚的时候总要从家里走,到时候自己一个房间,说出去也好听不是?显得你做嫂子的心胸宽广。要不然那些爱嚼舌头的就要说了,说家里有房子不给女儿住。这话说出去,打的是你这个当嫂子的脸。”
“妈,我……”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那咱们更不能让别人那么说不是?”翟明翠道,“你等着,等她嫁出去,这又是你的了。天天才多大啊,别着急。”
魏橙花想了想,她妈说的也是。
这房子一时半会天天是住不上的,干什么非要和德凤争,便说:“算了,先让她住吧。不过妈,等德凤嫁了人,那房子一定给我家天天留着。”
“放心!”翟明翠拍拍橙花的手背,“都是你的。”
事情解决完,翟明翠就去了张德凤的房间,张德凤看着她妈问:“怎么样了?”
“都替你摆平了!”翟明翠说。
“那她还搬家具吗?”
“搬什么啊,搬哪里去?”翟明翠好笑看着德凤。
德凤点点头,朝翟明翠竖个大拇指,“真厉害!”
“你啊,就替我说了一句话,换了一间房子,要厉害,还是你。”翟明翠说完,看看这房间,问德凤:“怎么样,住着舒服吗?”
“简直舒服死了!”张德凤重重躺到床上,“一个人睡实在是太美好了。”
“行。你睡吧。我也得去睡一会儿。”翟明翠道,“累死了这一天。”
张德凤嗯一声,然后支起脑袋看向她妈离开的身影,道:“妈,我可和你说清楚啊,这房子,就算我以后嫁了人,也得给我留着,谁还不回个娘家啊。总不能我到时候带着男人孩子回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那就被人看扁了。”
翟明翠脚步一停,摆了摆手,“你们争去吧,到时候我老了,就不管喽。”
*
“你够啊,你能够着吗?”
张西西站在院子里对着一个小男孩喊。
小男孩个头不高,比张西西足足矮了一头,就到张西西眉毛那里。站在张西西面前,好像要比她小了多少岁一样。其实两人就差一岁,还不是一整岁。
张西西翻了几个白眼,双手叉着腰,十分神气地瞧着对面的小男孩,然后伸手去指导他的动作,“你这样不对,要把胳膊从头顶,对,从头顶直接过来,不是从后脑勺绕。”
张西西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上手去掰男孩的胳膊,用力从头顶放上去。
她这么一放,小男孩嗷了一声,喊起来:“疼,疼死我了!”
“你可真笨!”张西西瞪着他,“就你这笨蛋样子,还想上一年级?”
被西西教训的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张传天。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吃的比三个姐姐都多,可是就他不长个。
在西西面前还低了一头,如果和南南比,那就完蛋了,他估摸着也就能到南南的鼻子处。只有在最小的姐姐北北面前才能找回自信,可就算这样,北北也比他高。
“我告诉你了,不要从后脑勺绕,不要从后脑勺绕,你就是不听。要从头顶!你从后脑勺绕,谁碰不到耳朵?就门口的大黄也能碰到!”
张传天十分委屈,还举着手臂呢,不敢放下来,又实在忍不住问:“大黄是谁?”
“大黄是条狗!”张北北从外面就听到两人在吵,走过来对张传天一字一句道,“你怎么那么笨啊,大黄天天在外面叫,你也不知道它是谁?”
又被张北北揶揄一顿,张传天不服气,“你能够着耳朵吗?”
“怎么够不着?”张北北道。
张北北的声音很小,比西西说话的时候温柔多了,可她也不是张传天能随便欺负的,张传天最多也就敢问一句,他如果再问一句,肯定就会被西西骂。
张传天可了解这三胞胎了,三个人怎么掐都可以,只要是其他人谁敢欺负任何一个,她们就会一齐上,把对方给撕了。
说是撕一点都不夸张,张传天可是亲眼看见过三个姐姐在托儿所的时候,是怎么抱团打架的。
其中最厉害的就是张西西。
三姐妹中唯一一个短头发的,比张传天的长不了多少,嘴巴比拳头还厉害,你敢说一句,她一百句等着你,中间连口气都不带喘的。
最不厉害的就是张北北,但是这个姐姐,软中带刺儿,不挑事也不找事,坐在那里的时候很乖,但是不能惹她,她不挑事并不代表着能忍你,你敢来,她就敢下手,不多说一句话,直接就是揍。
个头最高的就是张南南了,张传天觉得自己最不了解的姐姐就是张南南。她除了个子高之外,好像在三姐妹中没什么存在感。从不参与三姐妹之间的争抢,和大姐张东东关系最好。
“所以说你想上一年级,只能等明年了。你胳膊绕过去都够不着耳朵,说明你不达标。学校也不会让你上的。”张西西语重心长的劝,然后看一眼北北,“是不是,北北?”
张北北嗯一声,和张西西并排站在一起,看向张传天。
张传天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南南身上,“南南姐呢?”
“还能在哪,肯定又去找张东东了。”张西西立刻道。
“哎呦,你敢连名带姓的叫东东姐,我去告诉她!”张传天立刻就跑,要去告状。
“你敢,你给我回来!”张西西拔腿就追。
张传天从大门出去,转身就到了隔壁家,他一头冲过去,就大喊:“大姐,东东姐,救命啊。”
张东东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开学读初中二年级,是个大姑娘了。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和南南一起看电视,听到张传天闯进来了立刻对南南说:“去关门。”
张南南站起来,鞋子都没穿,直接冲到门口,正要关门的时候,被张传天一把拦住了,“南南姐,让我进去,西西姐要打我。”
张南南看着他,死命堵上门,“让你进来干什么?不是告状就是把我家弄乱。”
“我保证不会。”张传天推着门,知道求张南南不行,得求里面大的,便喊:“东东姐救命。”
张东东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往电视上用力,便说:“南南,让他进来吧。吵死了,都听不见唱歌了。”
张南南闻言,猛地一松手,张传天就摔倒在地上,他站起来往里面走,坐在张东东身边,问:“东东姐,你看的什么?”
“外来妹。”张东东说,“你别吵,听不见了。”
张传天哦一声,不敢吭声了,坐直了身子,眼睛就往茶几上看。
他大伯母家一堆好吃的。
桌子上苹果西瓜香瓜都有,还有奶糖和瓜子,还有一包亲亲虾条。
虾条已经打开了,张东东不时从袋子里掏出一把,拿着和南南一起吃。
两人一边吃一边看,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张传天口水已经要过河了。
张传天把手悄悄伸进虾条袋子里,他自认为用的最小的力气,可是手伸过去,还是碰到了袋子。袋子哗啦一声。
张传天立刻停下了手,小心翼翼看向张东东。
张东东和南南的注意力已经被电视里的江生完全吸引了,两人谁也没听到。
张传天便放心了,伸手抓了一大把,又悄悄坐回去,慢慢吃起来。
张传天吃完了一把虾条,然后开始舔手指。
他最喜欢吃完虾条舔手指了,感觉香得不得了。
张南南不经意正好看见这一幕,嫌弃看着张传天道:“你别舔了,脏不脏?”
张传天笑嘻嘻地,“不脏,我手干净着呢。”
“还干净?”张南南说,“你刚才还趴到地上了呢。一手的土,现在又去舔。哎呀,你快去洗洗吧。”
张东东这才从电视机上移开目光,问南南:“他刚才趴地上了?”
“嗯。我一松手,他就趴地上了。”
张东东也跟着皱眉,站起身就把张传天提起来,“走,跟我去洗手。”
两人走到院子里,打开水龙头,张传天就着流水开始洗手。
张东东在一旁监督着,然后拿着毛巾叮嘱:“香皂香皂,拿香皂洗洗。”
“哦。”张传天说。
“你这衣服都成什么样了,你妈也不知道给你换?”张东东看着张传天,眉头都拧成了麻花,因为张传天的小背心已经破了两个洞了,前面一个洞后面一个洞,背心前面还都是油污,还有西瓜汁什么的,又脏又破。
张传天满手的肥皂泡,看一眼张东东,“我妈说了,这还能再穿一年,明年再买新的。”
“这还能再穿?”张东东道,“你把手赶紧冲干净,一会儿我给你用洗衣粉泡上,看能洗掉不能。”
“那我穿什么?”张传天问。
“你一个男孩,光着呗这么热。”张东东说,“洗完晒上一会儿就能干。”
张东东说着话,就看见北北和西西来了,西西站在她身旁,不服气问:“你要给他洗衣服?”
张东东瞥她一眼,“你和谁说话呢?”
“好吧。大姐,你要给张传天洗衣服?”西西再次发问。
“怎么了?不行啊。”张东东把毛巾递给已经洗干净手的张传天,然后对他说,“快脱了吧。”
张传天笑眯眯瞧向张西西,又挑了挑眉,做了个无声的挑衅。
“大姐,就是因为你这样,他才总是找我和北北的茬。”张西西叫起来。
“那为什么不找南南的茬?”张东东接过来张传天脱下的小背心,扔进盆子里,又倒上洗衣服和水,“我看你们啊,是闲的没事才天天掐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