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气质和言谈举止不似凡俗之流。
“敢问阁下老家在哪?”
“阴川。”
秦昆可不敢报出秦家村或者老庙镇的大名,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秦家村和老庙镇到底存不存在,只能报出阴川县的地名。
队长征询地望向刚刚说话的小兵,小兵明显是当地人,闻言一喜:“头儿,离我家不远,兄弟听过白石川吗?”
小兵期望地看来。
秦昆思忖,白石沟自己倒是听过……不过那几条旱沟,莫非曾经也有大川流淌?
“就是孤峰一座的那个地方?”
秦昆说出了白石沟的地貌,小兵连忙点头,更热情了:“对对对,就是那!哈哈,都是乡里乡亲的,在下彭敬,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秦昆。”
秦昆终于松了口气,几个官兵也不再怀疑,放他离去。
来到城里,秦昆发现此刻的临江城是有些小了,比后世小了十倍不止,不过这里自古就是战略要地,又是交通枢纽,再小也是有很足的人气。
沿街叫卖的、运输木料石料的车辆、酒肆、兵器铺子、药房比比皆是,无不是靠着提供军事便利而糊口的。
走了一路,看了一路新鲜,秦昆终于找到了点熟悉的感觉了。
“原来是临江……这弹琴的老头,到底用的是谁的因果线……”
秦昆唏嘘,目光看向自己来时的方向。
既然这里是临江,刚刚那座荒山就是天虎山了。
生死道九地之一的天虎山虽然存在感不高,但也在临江,但它坐落在临江西南,比较偏僻。天虎山宗门建立于五代,据说和郭威有关,此刻那里既然是荒山,证明此时是在五代之前……
“五代之前吗……唐?隋?南北朝?”
秦昆望向街上的服饰,汉人和少数民族的服饰都不少,这三个时代都是华戎杂错的民族大融合时代,他也猜不出个所以然。不过目光却看向北郊离城里最近的那座山。
月坛山!
“嗯……斗宗自元代由北向南,现在临江还是烛宗、符宗、祭家三处,祭家老窝虽然不清楚,但烛宗、符宗一直都在月坛山附近,不如过去打探一下?”
说去就去。
秦昆为了避免太扎眼,把自行车放在一户看起来朴实的农户家里,又给了一瓶山楂水,说这是深山仙门精酿至品山楂汁,可延年益寿,农户起初不愿意,流着眼泪,被逼着喝了一口,然后惊喜连连,急忙把自行车藏到家中地窖,向秦昆拍着胸脯保证会妥善保管秦昆的脚力车,才依依不舍目送秦昆远去。
流云衫换上,加上头发本来就不短,秦昆走出巷子时就不那么乍眼了。
哼着小曲走在临江街头,秦昆忽然觉得远处烟尘滚滚。
一瞬间,街上一令官呼喊:“敌袭已至城北十里,各自戒备!”
连续三遍,秦昆本以为要人心惶惶,最后发现只有小型的骚乱,然后百姓竟然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是有些炊饼等小吃摊骂骂咧咧关了铺子:“他奶奶的,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秦昆愕然,帮着收拾门口的凳子,好奇道:“店家,敌袭城北十里了,这群人怎么不回家躲着?”
老板看见秦昆在帮忙,才好心解释:“咱临江是兵家要地,打仗多,但山川河流阻隔,大仗却不多,各自戒备就是小心小股敌人入城。都不急。全城戒备的时候回家躲着就行……”
老板显然经历过大场面了,秦昆受教一般点点头:“那既然大家不用躲着,你们这些摊子怎么就收了?”
“嗨!那群兵痞集合时候总喜欢顺些吃食,我们这是怕了。不跟你说了,官兵来了!”
老板关了门,好几股官兵从街道向城北汇集,显然不是什么精英,路过时有的还调戏两下民妇,哄抢一些百姓的东西。
秦昆看着这群也就十几、二十多岁的官兵,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么大的年纪就上战场,着实可悲,不过见他们那混账模样,也是无可奈何。
先前与自己碰面的一队官兵也去北郊汇合了,那大头小兵彭敬嘿笑:“老乡!”
秦昆报以微笑:“注意安全。”
“嘿,小股敌袭,没事!”
二人作别。
街上果然没受什么影响,那群官兵离开后,刚刚收摊的百姓这才又重新出摊,大声叫卖起来。
临江市特产的茶、水果,城里见得少,或许是卖不了几个价钱,没有百姓费劲挑担子来卖。不过果子酒倒是有。
敌袭来了,北面城门出不去,秦昆只好坐在离这里最近的一处酒肆中等着警报解除。
“小二,沽一壶酒,来一碟胡豆。”
“好嘞,您稍等!”
过了一会,小厮笑盈盈走来:“爷,您的果子酿,一碟胡豆。”
胡豆就是蚕豆,秦昆发现是小店招牌,就点了一份,不过没那么好吃。
酒倒是不错,只是喝酒时,他总觉得有人窥视自己。
“阁下不好好喝自己的酒,看我作甚?”
秦昆笑盈盈地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一个乱发男子。
似疯非疯,不修边幅,好像乞丐,但身躯挺拔,坐在那里如钟一样,绝非等闲之人。
而且……
秦昆眯起眼睛时,看不到对方的因果线!
“七窍相通,窍窍光明,圣日圣月,照耀金庭!”那男子看向秦昆,忽然僵硬一笑,“我都没法开悟,你是怎么开悟的?”
问话没头没脑,秦昆狐疑。
“你谁啊?”
“弃佛之人。”
“不认识。”
“不认识你修镇运之佛?还说不是针对我?”
“我?”秦昆一愣,“我不会佛术。”
这人神经病吧?
“胡说八道!无身处现无缝塔,无缝塔前出苦轮。你不会佛术,背后哪来的苦轮?”
秦昆彻底愣住了。
我背后……不是空气吗?
第1463章 同为一根生,花开时不同
秦昆把头再回过来时,发现那人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那人拿过秦昆的酒就给自己倒上,嘴里嚼着蚕豆自顾自说道:“算了,不管你是谁,都奈何不了我,我不想跟你产生过节,你走吧。”
瞧你这话说的,像人话吗。
喝我的酒,吃我的蚕豆,还让我走。
那我走?
秦昆白了对方一眼:“别给自己脸上抹金了,什么镇运之佛,乱七八糟的,不过我倒是猜出来你是谁了。”
秦昆天眼破障用出,果不其然在对方身上窥得通体纹身。
倒钟为爵,酒王印!
那邋遢男子纹身如钟,盛满美酒,周围都是佛鬼醉态,七倒八歪,模样好似一个个犯忌和尚,却又长着獠牙恶角。
邋遢男子看见秦昆打量,低头嗤笑:“别装了,我的身份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还说不是佛家之人。”
秦昆不满:“你见过和尚头发这么长的?”
“带发居士又不是没有。”
“偏见!”
“偏见?”对方看向秦昆,“那你刚刚用来窥我的佛家‘天趣眼’是怎么回事?”
秦昆觉得解释不清了,爱咋咋地吧。
“小二,结账!”
酒都没了,蚕豆也被对方脏手抓过,秦昆没了雅兴,摸出包里一直没用上的银条,一捏一掰,碎银放在桌上,扬长而去。
佛敌……宇文克!
走出酒肆,秦昆心中惊诧。
现在的宇文克似乎已经离佛入道,而且和佛门关系极差,甚至还有佛门中人追杀他,秦昆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看得出这厮混的挺惨的。
只是这实力挺硬。
周身灵力波动分毫全无,气息跟普通人无异,而且他靠近后自己汗毛竟然会炸起,他跟着华天枢打铁修炼过本能后,身体对危险的判断非常敏锐,身体似乎能感知到这是个能威胁自己生命的家伙。
好家伙……他才多大?跟自己差不了几岁吧。
看来这些年颠沛流离,怕是得了莫大造化。
其实秦昆才开始觉得对方会不会是抢夺体质的追杀者,现在觉得不可能。这人对佛门术嗤之以鼻,显然这条因果线不是他的。
一边想着,城北的门禁开了,街上官兵奔回,说是小股敌军化整为零散去,正在追杀,还是让百姓小心。
秦昆出了城,这次为了避免别人盘问,直接匿气而去,那些士兵对一个大活人视而不见,秦昆顺利出城,走向月坛山的方向。
只是身后,那个邋遢男子又追了上来。
“你有完没完啊大哥……”
秦昆看见对方,格外无语,在三仙海国见到前代两位陪天狗时,秦昆就看清了这些家伙是什么货色,马永江阴的可以,公孙飞矛狂的要命,就没一个正常人,面前这位也是,骨子里有着愤世嫉俗的丧,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扶余山当家嘛。
像我一样多好,性格开朗些,大家坐在一桌臧否天下英雄,岂不美哉?你搁这跟谁丧呢……是你弃佛而去,又不是佛弃你而去,整天幽怨个毛。
受不了这种割裂的痛,继续出家不就完了。
“你到底是谁?”对方在问。
秦昆不答。
邋遢男子深吸一口气:“在下宇文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