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代军这才给杨梅穿上衣服,然后恶狠狠地警告她:“你敢跟其他人说,我就杀你全家。”杨梅浑身颤抖,道:“我要去医院。”赵代军道:“贱人,装死。”杨梅浑身无力地躺倒在地,喘着粗气,道:“我手臂断了,要去医院,求求你。”赵代军踩着杨梅的脸,道:“敢乱说,我杀你全家。”
女儿看着满脸鲜血的母亲,吓傻了。赵代军先将女儿送到自己父母家里,这才回来送杨梅到医院。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后,赵代军转过身,对躺在后排的杨梅恶狠狠地道:“医生问起你,你就说是有神经病,犯病了,自己烫的。如果你敢乱说,我就带走女儿,让你永远见不到她。我是什么人,你很清楚,绝对说到做到。”
为了女儿,为了父母,杨梅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答应了赵代军的要求。
在急诊室,接诊医生见杨梅伤情严重,立刻让护士备好担架,推进治疗室进行治疗。杨梅的头脑开始模糊,躺在担架被推向治疗室时,隐约记得有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出现在眼前。她认出这是唐辉后,浑身颤抖,双手抓住担架,紧闭双眼。
这一次暴力事件,是赵代军走下坡路的开始,之后倒霉事一件接一件。
赵代军经营的出租车在夜间出了车祸,出租车从支路开出来之时,与一辆高速行驶的皮卡车相撞,出租车翻滚数圈,完全报废。赵代勇侥幸逃脱,奇迹般地只受了轻伤。此次交通事故后,皮卡车肇事逃逸。出事地点恰好没有监控,交警根据视频以及地面痕迹判断,皮卡车和出租车的速度都快,皮卡车在主路行驶,出租车在支路行驶,出租车的责任更大。只不过皮卡车肇事逃逸,将要承担更大的责任。
湖州交警多方查找,始终没有找到肇事的皮卡车。此事不了了之,赵代军的出租车生涯就此结束。
另一件倒霉事是赵代军嫖娼被抓。赵代军本有嫖娼恶习,出租车出事后他心情烦闷,流连于风月场所。他嫖娼被派出所抓获以后,除了罚款外,还被拘留。
第三件倒霉事是赵代军经营的货车因为超高超载时常被交警和路政部门处罚,罚得他叫苦连天,不仅没有赚钱,还亏了许多。
最倒霉的事情发生在一年后,赵代军在家里被杀,死状极惨。
杨梅裸着上身站在镜前,双手抱胸,回忆起往事,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今天省公安厅的侦查员重新调查案件,她心底的隐秘再次浮了起来,思来想去,便拨通唐辉的电话,道:“我等会儿过去,想要见你。”
两个人这些年交往之时,历来都是唐辉主动给杨梅打电话,杨梅极少主动给唐辉打电话。接到杨梅的电话,唐辉感觉意外,高兴地道:“好,我马上到湖州来。”
“不,我到阳州找你。”杨梅想着几个侦查员的模样,格外焦虑。
唐辉道:“你不会开车,不方便。我让老肥开车接你,直接到我这边。”
十来分钟后,杨梅上车,汽车直奔省城阳州。
从高速路口下道,阳州城闪烁着亮光出现在杨梅眼前。杨梅离开山南师范大学以后,很少来阳州,从车窗朝外望去,阳州变成了完全陌生的城市,往日熟悉的街道荡然无存,到处是钢铁和灯光组成的怪兽。想起与唐辉在省城度过的甜蜜日子,她感到恍若隔世。
车至别墅区,在绿树成荫的别墅公路里绕了一阵,这才停了下来。唐辉站在门口,抱住杨梅。一只大狗被关进狗舍,透过栅栏缝隙,不停地叫。
杨梅环顾四周,道:“我想谈一谈以前的事。”
毕业后,杨梅没有回阳州,唐辉也就没有要原来的工作,撕了派遣证,南下广州,憋着一股子劲,什么都敢做。他光脚不怕穿鞋的,反而成功了。他望着神情严肃的杨梅,道:“你喝茶吗?还是喝咖啡?还是喝白开水啊?”
杨梅坐在沙发上,喝着白开水,渐渐沉默下来,表情变得复杂。
唐辉坐在她身边,道:“你今天主动找我,肯定有事,而且有急事。说吧,我如今心理强大,什么都能承受。”
杨梅道:“有一件往事,我一直憋在心里,从来没有谈过。你提起过话头,我也根本不想接。今天我想谈以前的事。几年前,也就是2004年的4月1日,我们见面之后,你没有回阳州,而是留在湖州,还跟在我身后,是不是?”
唐辉道:“我后来确实回阳州了。”
杨梅道:“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4月1日,你为什么选愚人节来见我?”
唐辉道:“我从刘燕那里得知你的情况,知道你过得不好,没有挑时间,赶紧就过来了,想要见你一面。”
“我当天晚上被送进了急诊室,躺在担架上,在迷迷糊糊中,我看见了你,你戴着一副墨镜。”杨梅想起那天的惨状,虽然事隔数年,仍然缩紧身体。
唐辉没有正面回答,否定道:“我为什么要戴墨镜,我眼睛好得很。和你分手以后,我就回阳州了。”
杨梅道:“你不要骗我,我看得清清楚楚,你站在担架旁边。我那个丑样,被你看见了,我当时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唐辉起身,拿了些葡萄,道:“尝尝这个葡萄,我特意去采摘园摘的,又香又甜。”
杨梅摘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轻轻咬了咬,不想再吃第二颗,道:“我没有食欲,吃什么东西都没有味道。”她此刻想起省公安厅警察的模样,内心对唐辉的担忧如野草一般疯长。
唐辉吃了两颗葡萄,也觉得索然无味,便不再伸手,认真看了看杨梅,道:“梅,你一直拒绝谈往事,但是此事还是一直憋在我心里。今天我还是想问当年的事,你回家是为了请求父母让你能够留在阳州,阳州是省城,肯定比湖州要好,你本人也认为没有大问题。为什么突然间就要和我分手,还火速和那个出租车司机结婚?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杨梅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这些年,那一日的情景就是噩梦的主角,隔三岔五就会不请自来。虽然家暴愈演愈烈,可是家暴对于她的伤害远逊于那一日留下的创伤。她用手蒙住眼睛,两行泪水顺着指缝往下流。过了良久,她仍然用手蒙住脸,道:“那一天,我们在一起吃过晚饭,然后你送我上了开往湖州的车。你劝我第二天回家。我爸要外出培训,至少得半个月,我急着想要早点征得父亲同意,所以连夜回来。我晚上九点回到湖州,乘坐出租车时被司机强奸,还被拍了裸照,这就是我背叛你的原因。出租车司机就是赵代军。”
唐辉已经大体猜到原因,听到杨梅亲口说出来,还是猛地一拳打在桌上,道:“为什么不报警?”
杨梅道:“我当时害怕,赵代军威胁如果报警就杀我全家。我当时很蠢,觉得被强奸以后,身体就不清白,配不上你了。家里二十年都是这样教育我的,我太傻了。”
唐辉又一拳打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桌上已经有了血迹,道:“你真蠢,居然就被吓到了。我恨你,你太傻了,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毁了我们的生活,最关键是毁了你。”
杨梅道:“我那时是真被吓到了,不敢跟任何人说。当我说要与开出租的赵代军结婚时,我爸妈震惊得说不出话,后来我说已经怀孕了,他们尽管十万个不情愿,最后还是同意了。”
这是杨梅第一次讲出当年的实情。唐辉瞪着吃尽人间苦头的初恋情人,只觉得有一股气在胸腹中突突地游走,仿佛要在体内爆炸。他忍住怒火,道:“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暂时不说。你今天来找我,肯定是有别的事。”
杨梅泪眼蒙眬地看着爱人,道:“今天有四名警察来找我,有三名是省公安厅的警察,他们在重新查那起案子,我很担心。”
唐辉道:“你担心什么?”
杨梅道:“赵代军为人虽然坏到极点,但是开车技术很不错,赵代勇开车技术更好,几乎没有出过交通事故。赵代军的出租车毁掉以后,嫖娼又被举报。我当时躺在担架上觉得那不是幻觉,你来到了我的身边,眼中充满怒火,就和刚才一样。”
唐辉道:“这是什么意思?”
杨梅擦掉眼泪,勇敢地与唐辉对视,道:“我以前太软弱,不敢承受一时的痛苦,却遭受了近二十年的痛苦,毁了一生的幸福。现在我要勇敢起来,要为自己而活,不再看别人的脸色,不再要可怜的莫名其妙的自尊。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如果你看不上我,不要我,想要自己的生活,我会真诚地祝福你。”
唐辉大声道:“我跟你说过多次,我没有结婚。我有过不少女人,其中没有一个是我想要结婚的对象。如今那个恶魔已经到了地狱,你完全可以重新生活。我们年龄都还不大,还可以有孩子。”
杨梅一字一顿地道:“我是残破的、被侮辱过的、不再漂亮的,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
唐辉指着眼前的女人,再也忍不住怒火,大声斥责道:“你怎么还是这种想法?那一页已经翻篇,你跟我到省城,重新开始生活,彻底忘记过去。”
杨梅咬着牙齿,坚定地道:“我们得结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
唐辉明白杨梅的想法,用力抱住了这个可怜的女人,道:“梅,不要再想省公安厅的警察了。我保证,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我们肯定能够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杨梅紧紧地拥抱着唐辉,用尽了全身力气。她的身体和唐辉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两颗心隔着皮肤跳动,渐渐地,跳动的心处于同一节奏。
“你这个傻女人,现在什么时代了,还满脑子封建思想。你知道吗?我恨你。”
“我知道你恨我。当时我是真怕。”
“那个蠢货第一次动手的时候,你就要还击。他总要睡觉吧,难道24小时睁着眼睛。”
“坏人做事没有底线,他是真会伤害我爸妈的。”
“你就把这一段经历当成一个梦,噩梦结束了。”
清晨起床,杨梅望着身边躺着的男人,觉得一切是那么美好。以前深恶痛绝的性生活是如此美妙,现在想起来在美妙云端的感受仍然浑身发抖,这不是害怕,而是幸福,是肉体和心灵的双重愉悦。她翻身抱紧爱人,道:“我这一段时间还是要在湖州,公安在调查赵代军之死。我走了,不好。这一次是省公安厅的侦查员,看上去不好惹。”
唐辉道:“我和你一起回湖州,你有什么想法就跟我明说,不要憋在心里想出糊涂主意。”
杨梅道:“那我就直说了,这一段时间你不要回湖州,免得惹祸上身。昨天我们没有避孕措施,不管发生什么事,希望我都能够怀上你的孩子。”
唐辉望着神情坚定的杨梅,将其拉到怀里,道:“你真是傻得有盐有味。”
杨梅再次强调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永远都和你在一起。这一次,我不再胆小,你要相信我。我们马上结婚,你愿意吗?”
唐辉抱紧杨梅,道:“当然愿意。”
别墅区外,一辆没有标志的汽车停在隐蔽处,车上有两个来自湖州的侦查员。在别墅的东门,则有另外一组侦查员。跟踪杨梅的侦查员并非侦办赵代军案的侦查员,他们对案情不熟悉,所以也没有多想案情,只是牢牢盯住了东门和西门。
天亮以后,刚过七点,一辆山D牌照的汽车从西门出来,径直前往高速路口。一个半小时后,汽车停在距离幼儿园约有一千米的街道上,杨梅步行回到幼儿园。
至此,杨梅昨天晚上离开湖州前往阳州,并且住在什么地方,这些信息湖州刑警支队侦查员已经完全掌握。
7月25日上午,专案二组和湖州刑警支队的第一次案情分析会正式召开。
首先,支队一名探长介绍了监控杨梅所得到的情况:“根据专案二组领导安排,三支队安排了四名侦查员对杨梅进行了跟踪,并拍摄了整个行踪。昨夜,侯组长一行离开幼儿园不久,杨梅乘坐一辆山D牌照的汽车来到阳州,汽车开进了一处名为维也纳的别墅区,她后来住进了C区12幢5号。当夜,杨梅住在此别墅,第二天,杨梅仍然乘坐山D牌照的汽车回到住的地方。据查,山D牌照的汽车属于腾飞公司,C区12幢5号的业主叫唐辉,是腾飞公司的董事长。”
侯大利道:“这人是什么情况?卷宗里没有出现。”
支队长周成钢道:“以前确实没有出现过。若不是侯组长交代,我们会错过这条线索。你当时怎么料到杨梅会有行动?”
侯大利道:“我们访问杨梅时录了像,回放视频以后,我们发现杨梅对丈夫的案件毫不关心,在与我们交谈时却始终焦虑不安。赵代军的弟弟赵代勇曾经谈起过杨梅身边有一个神秘男人,他的大哥看见杨梅和一名神秘男人有暧昧关系,非常生气。杨梅以前坚决否认这名神秘男人的存在,卷宗里也没有这个神秘男人的资料。我们的到来对杨梅来说是强烈的刺激,在这种强刺激下,如果真有一个神秘男人,或许她会有所行动。她果然没有沉住气,前往了阳州。”
周成钢道:“省公安厅专案组水平确实高,第一次与杨梅接触就有意外收获。我既高兴,又觉得惭愧。”
侯大利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甚至第一步都算不上,唐辉到底是什么情况,是否与案子有关,完全是个未知数。”
湖州刑警支队发现赵代军体内有迷药成分以后,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迷药上。杨梅当天又有明确不在现场的证据,所以没有深挖与杨梅有关系的人。专案二组介入湖州系列杀人案以后,知道从迷药这条线很难走通,从“社会关系和行为轨迹”入手,希望有新的发现。
湖州刑警支队参加跟踪的探长汇报以后,副支队长姜青贤详细介绍了湖州系列杀人案的侦办情况。
姜青贤坚信迷药才是整个案件的“纲”,纲举才能目张,专案二组接手案件后居然放弃这个“纲”,也就是间接否定了三起杀人案的串并案理由,若非这次是省公安厅命案积案专案二组在督导此案,他肯定要拍桌子训斥胡闹。他虽然没有拍桌子,却在讲解过程中也暗自腹诽侯大利“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轻易就将迷药这个“纲”扔掉了。
由于有了这个想法,姜青贤特别注重分析湖州三起杀人案件的串并案理由。发言结束之时,他问道:“侯组长,专案二组目前只接触了赵代军案,但是从你们的侦查方向来看,难道认为三起杀人案是独立的吗?”
侯大利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三起案子是否有独立的可能性?”
姜青贤道:“湖州三起杀人案皆与迷药有关,这是一个重要特征。杨梅作为幼儿园老师,基本不与社会人接触,没有接触迷药的条件。我们查透了湖州迷药地下销售网络,与杨梅没有任何关系。新冒出来的唐辉和湖州迷药销售网络也没有关系,这一点我们已经捋得很清楚。我个人还是坚持认为三起杀人案有串并侦查的条件,不是独立的案件,还得从迷药和失足女入手。”
侯大利语气平和地道:“我没有否认迷药这条线,也没有否认三起案件中存在的串并案条件。但是,这条线已经被支队查透,短时间没法深入,如果在迷药上继续用力,结局依然如此。”
这是一句实话,也让湖州刑警支队参会的侦查员感到尴尬。
侯大利望着两位比自己年长的支队领导,继续道:“赵代军案中,杨梅有不少疑点,应该把这些疑点查清楚。按照我们的行话,排除也是进展。既然唐辉冒了头,请湖州刑警支队立即调查唐辉的情况。”
周成钢道:“根据省公安厅侦办命案积案的要求,我们成立了以姜支队为组长的专门班子,配合专案二组。调查唐辉的事情,就交给姜支队吧!”
侯大利朝姜青贤点了点头,道:“请姜支队重点查一查唐辉在2004年7月8日前后的行踪,重点在能留下痕迹的地方。比如,湖州的宾馆,银行卡的使用情况,腾飞公司在阳州的经营情况也必须查。”
姜青贤道:“这个容易查,酒店自行办理的PMS系统会永久保存,会留下消费者的姓名、日期、住房号等,除非因意外而丢失,否则会一直保留。这个系统和我们联网,登记后信息会自动备份到我们的服务器。”
侯大利道:“专案二组准备走访赵代勇、赵代利和杨梅的女儿,老卢熟悉案件,这一段时间就跟着我们吧。”
周成钢表态道:“没有任何问题,我马上安排。”
案情分析会结束,专案二组回到宾馆小会议室。
秦东江道:“大利,我认为姜支队言之有理,迷药从何而来?为什么第二起、第三起未破的杀人案中也有迷药?这是串并案的原因,也是我们必须解决的问题。”
侯大利陷入沉思,没有回答秦东江。
樊勇接过话题,道:“湖州刑警支队之所以没有从迷药挖到人,是因为他们全部局限在当地查迷药。唐辉是外来人,或许也使用这玩意儿,只是和当地没有什么关系。”
秦东江道:“唐辉和杨梅有老关系,唐辉为杨梅杀人可以理解,但是,他有什么理由杀程森和高小鹏?赵代军、程森和高小鹏之间没有交集,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三个人,唐辉没有杀其他两人的动机。”
这正是侯大利苦苦思考的问题,真相隐藏在迷雾中,一时找不到突破点。这是侦办大案要案的必经过程。在迷雾中找到正确的方向,大案要案才会水落石出。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且很多时候不能完成。
思考良久,侯大利的思路从一团乱麻的线索中跳了出来,道:“赵代勇与其兄长虽然有了隔阂,但有相当长时间都在共同经营出租车。赵代勇隐约地知道有这么一个神秘男人,说明其兄透露过口风。在侦查卷中,赵代勇的询问材料有三份,非常详细。可是唐辉这个‘新人’出现以后,情况发生变化,我们必须重点关注这个新人。”
曾家桥煤矿。赵代勇穿着煤矿工作服蹲在小煤堆上抽烟,面色阴沉。等卢克英等人来到他的面前,他才扔掉烟屁股,从小煤堆上走下来。
“卢队,找我什么事?”赵代勇双手拍了拍裤子,问道。
卢克英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包烟,递了一支给赵代勇,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嫂子在外面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什么情况?”
赵代勇左脸上有一条伤痕,很新鲜,正在结痂。他接过香烟,点燃后深吸一口,道:“我是听我哥说的,是不是真的,其实也不太清楚。”
江克扬很有与底层打交道的经验,来之前又做过预案,便接过赵代勇的话,道:“老赵,你是什么时候听你哥说起过这事的?”
赵代勇瞟了江克扬一眼,道:“你是谁啊?”
卢克英道:“这是我的同事,你没见过。”
赵代勇这才回答道:“几年前的事。”
江克扬道:“麻烦你仔细想一想,具体是哪一年,是你哥出事那一年吗?”
赵代勇道:“嗯,当时我跟卢队说过这事。我哥出事前不久,他提起过这事,还骂了杨梅,说她是贱货,偷男人被当街撞见。我那时和我哥轮流开出租车,关系处得还行。我哥骂骂咧咧的,我还劝了他几句,说自己屁股都不干净,有什么资格骂杨梅。平心而论,杨梅还是挺不错的,是个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