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度能控制自己身体,能看到东西,能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到了两村中间的山坡上。
“小炎,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爷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听到这声音我想起刚才全身失控的怪异,顿时慌了神,回头想看一个究竟,可却什么也没看到。
刚回头我就知道后悔了,爷爷曾说过,走夜路不能回头,因为人身上有三把火,分别在人的天灵盖和双肩,这是人的“三味真火”,可以防止鬼怪上身作乱。走夜路的时候猛的回头,你往哪边回头,那边的“三味真火”就会熄灭,正常情况第二天太阳生气就会重新点燃。
我不敢再多停留,继续朝着村子里跑,这小山坡虽然不大,可树却不少,密密麻麻的。
我一不小心,居然被凸起的树根给绊倒,我正想爬起来,身后又响起爷爷的声音:“小炎,你等等我。”
声音由远而近,我也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寒气紧逼过来。
我想起舌尖血,舌尖血是人身体上的至阳精血,即便是普通人的舌尖血也是孤魂野鬼的克星。
若是平时让我咬自己的舌头,怎么也是下不去口,现在被逼急了,一口咬的太狠,痛的我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不过血也流了不少,感觉整个嘴里都是血腥味。
这时候我也管不了能不能回头,打算回头喷那东西一脸舌尖血再说。
我一回头,只见一张苍白的脸,满脸褶皱,嘴角带着冷笑,眼中含着怨气,直勾勾的盯着我,这张脸正是我爷爷的脸。
我当时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看到那张无比真实,又无比熟悉的脸时,那一口血差点就没喷出去。
就在我犹豫的那片刻,它猛的张开嘴,大嘴直接咧到耳根子,犹如张开的蛤蟆嘴,还有一股恶心的腥臭,我顿时清醒过来,一口舌尖血大多都喷进了它的嘴里,还有少部分喷在它脸上。
我转身就往村里跑,路上我遇到一行人,居然又是我爷爷,还有李雄、李泰源、张越他们的父母。
爷爷他们似乎也看到我了,朝着我跑了过来,我当时慌了,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我爷爷,就想要跑,却发现自己居然动弹不得,这让我更害怕,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小炎,李雄他们三个人呢?”爷爷他们刚到我身边就问。
我现在只想跑,一点都不想说话,可我的嘴里却说:“跟我来!”
我的身体开始掉头往刘家村的方向跑,这具身体还属于我控制的估计只有眼睛和脑袋。
到了地方以后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还能隐约的看到刘家村几户还未睡觉人家的灯火,根本就没有我们那时候看到灯火通明的情况。
几家人的男人四周找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女人在爷爷身旁帮忙。
“大家把东西放好。”爷爷指挥着大家将带来的吃食摆放好,有鱼、肉、饼干、苹果等等,又摆了三杯酒,三杯茶。
然后又烧上纸钱,插上香。
“在场的都是乡里乡亲,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百年之后说不定还得进一个祠堂,如果这几个孩子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冲撞了各位,我们现在也好酒好菜给各位赔个不是,请各位抬个贵手,放了那三个孩子。”
爷爷说完,四周还是一片寂静,连炎热夏天里那些喜欢折腾的夏虫鸣叫声都听不到,静的吓人。
李雄他妈急了,就朝着我爷爷跪下,道:“富贵叔啊,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找到我家娃啊!”
其他人也要跟着跪下,爷爷马上用手示意他们别动,然后扶起李雄他妈,道:“先别着急,我在跟他们说两句,实在不行,我也就不顾那点情分了。”
爷爷又上了三炷香,声音已经不如刚才那般急促,反而平静的蹲在香前,道:“在场的想来也都知道我李富贵,多少有些本领,各位卖我个面子,改日我请大伙喝酒,若是今日这面子不卖,我也只能顾活的顾不了死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这个小土包侧面的水田里传出一阵响动声,大家急忙跑过去,只见李雄、李泰源、张越三人全部脸埋在田里,这里原本种了稻谷的,此时却全都不见了。
三家的男人纷纷跳下去,将三人给抬了上来。
只见三人肚子全都是鼓得像蛤蟆一样。
“他们就在那,你刚才瞎了?”李泰源的母亲比较泼辣,张嘴就骂自己丈夫。
“刚才那里我们三个一起看的,根本就没有,全种了谷子,现在那些谷子也不见了”
爷爷一边检查李雄三人的情况,一边说,道:“先不吵了,这三个孩子被鬼迷了心智,吃了很多土,现在要赶紧让他们吐出来。”
说着爷爷就拿出三张符,念了一段咒语,分别贴在三人印堂处。
符纸刚贴上,三人便醒了,一个个不停的呕吐,吐出来的全是黑黑的土,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我有一种想逃的冲动,却根本动弹不得。
直到爷爷说没事,三家人的男人才将自己孩子背起往回走,我也不由自主的跟在后面。
爷爷一个人在后面又唠叨了一阵才跟上来。
爷爷跟上来以后,我彻底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我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做梦,昨天晚上的那些事让我有些分不清是真的还是梦。
“哪个天杀的,也不怕遭报应。”
外面传来爷爷的怒吼声,爷爷很少发火,更别说像这样怒吼,我急忙冲了出去。
“爷爷,怎么了?”
爷爷手上还提着“上祭”用的法器,看样子刚给别人做完白事回来,眼睛却看着堂屋的神龛,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做的好事”
我顺着爷爷的目光看出,神龛上面原本是有一个牌位,那是我六岁那年放上去的,一直没动过。
“牌位呢?”我问爷爷。
“被谁偷走了。”爷爷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天生阴阳眼,我当年封了你的阴阳眼,六岁的时候被冲了,我只好又给你封上,本来我打算给你请一个本命佛,刚好我年轻时救过一只狐狸,不知道她在哪知道我想请本命佛,就跑来自荐说她可以保你平安,后来她就一直守在身边。”
我瞬间就懵了,原来我身边真的一直跟了东西,居然还是一只狐狸精。
“你在家做饭,我晚些回来吃饭。”爷爷说完,把“上祭”用的东西递给我就出门去了。
一直到黄昏爷爷才回来,匆匆扒拉了两碗饭,进房间拿出一盏油灯,看着像老物件,下有底座,上面是莲花的形状;一把似剑非剑的物件,有柄,“剑身”部分无刃、无尖,像是尺子;还有一根棍子,类似农村里的烧火棍。
爷爷给油灯填上香油,点燃。
我正奇怪,爷爷把那一柄怪剑交给我,道:“小狐狸是为了保护你才被人惦记上,一定不能让她出事,等下我再出去找一圈。”
说着爷爷指了指那油灯,道:“我出去后,你把门关好,这灯风吹不灭,它如果剧烈摇晃、忽明忽暗或者灭了就是有鬼怪靠近,你拿着这尺子狠狠打,这尺子名为量天尺,是个宝物,就是普通人拿着它,一般鬼物也受不了三下打。”
我接过尺子,还挺沉的,明显比铁要重伤许多,摸起来又像木制的。
“爷爷,早点回来,找不到就明天去。”
爷爷点点头,没有说话,拿着那根烧火棍和一个电筒就匆匆出门去了。
我按照爷爷吩咐,将门栓好,看看时间已经半夜十一点多,却没有一点困意。
我坐在桌子前,看着桌子上的油灯,想着昨天晚上的事。
昨天晚上是真的还是做梦?
爷爷中午才回来,那昨天晚上的事如果是真的,昨天晚上的爷爷是谁?
难道爷爷处理好这边的事以后又去了办白事的人家里?
“汪汪汪……”
“汪汪……”
就在我胡思乱想见,外面一阵狗吠声将我的思路打断,紧接着是成片的犬吠声,好像整个村的狗都在叫。
我心里一阵发毛,我从来还没遇到过这种事,就算有人经过也就周围那几家人的狗会叫,可这似乎整个村的狗都在叫。
经常听人说狗能看到鬼,莫不是我们村里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刚想到这,桌子上的油灯便不停的晃动,而且越来越剧烈,已经有快要熄灭的势头。
想起爷爷的交代,我心中就是一寒,看样子还真有什么鬼怪来了。
“小炎,开门,我回来了”是爷爷的声音,可桌子上剧烈摇晃的油灯在警告着我,是鬼怪。
我没说话,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小炎,快点开门,牌位找到了。”
爷爷的声音在外面催促,我拿着量天尺,小心翼翼走到窗子旁,透过窗户的玻璃想看清楚。
就在我偷偷透过玻璃窗朝着大门方向看的时候,窗户外猛地伸出一个人头,我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定下神,灯光透过,能看清外面的人果然是我爷爷,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特意看了下地上拉得长长的影子。
我想着有影子,那就应该不会是鬼物,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没放下量天尺,随时准备应付意外。
“就开门。”我应了声,便去开门。
门一打开,迎面就扑来一阵阴森森的凉风。
我当时心中就知道坏了,双手想将刚打开的大门给关上,然而已经晚了。
第3章 黄鼠狼,推测
那个跟我爷爷一模一样的人已经伸脚卡住门,根本关不上。
我将心一横,拼了!
我挥着量天尺就抽了上去,听爷爷说的这尺子很厉害,应该能起到作用。
他似乎也知道这量天尺的厉害,居然从我手下钻进了堂屋,反应跟个猴子似的,我爷爷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我也不去关门,跑出去似乎更危险,只好挥着量天尺去抽那个化成我爷爷的鬼怪,希望能将他打出去。
那鬼怪在堂屋里上蹦下跳,左闪右躲,根本不敢跟我上手的量天尺抗衡。他越怕,我胆气越壮,已经不如刚才一般畏首畏尾,防着他反扑,现在完全是追着他劈、捅、抽。
他速度实在太快,我情急之下操起东西就砸,边追边砸。
就在我操起桌上的一个东西砸出去的时候我才猛的想起,那是爷爷给我的油灯,里面的油全都洒了出去,灯早已经灭了。
他见油灯砸来,依然快速的躲开,却不想被那等有溅了一身,顿时他犹如被重锤连续砸了几下,重重摔落下地。
我也顾不得那油灯,一步跨了过去,量天尺狠狠劈在他背上,发出一阵刺耳的怪叫,然后居然化成一直黄鼠狼,朝着门外跑去。
若是一个鬼怪什么的我或许还怕,毕竟没见过,见到是一只黄鼠狼,心里的害怕彻底消失。快速追了上去,可他速度实在太快,跟本追不上,眼见他要窜出大门,我把手中量天尺当成暗器,直接砸了过去。
“啪……”
结结实实砸在它后腿上,可它硬是没有停顿一下,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我跑到门口时早已经看不到它的影子。
我只好量天尺捡起,关上大门,又收拾了一下刚才砸乱的东西。
本来还想点上那盏油灯,可油已经全都洒了出去,只好作罢。
有了刚才黄鼠狼的经历,感觉那些鬼怪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一下就放松下来。
人一放松就容易犯困,而且现在也确实不早了,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我迷迷糊糊的去开了门,现在想想幸好不是什么鬼怪,当时我整个人都是迷糊的,手里也没拿量天尺,有个什么鬼怪也对付不了。
回来的是我爷爷,见我这副样子,叹了口气,道:“小炎,你以后警觉性要高些,刚才若是别的什么东西,你这副样子不是很危险么?”
我听了这话,人一下清醒过来,将之前黄鼠狼的事讲了一遍。
爷爷听了忙问我有没有受伤,听我说没事后却蹙起眉头,道:“黄鼠狼?小炎,你确定是黄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