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满天飞,槐树命中劫。”老道士叹息道,“你本不是克夫之命,一切都是这老槐树在搞鬼。你的三任未婚夫,腊月初八莫名死去,都是这老槐树施了法术的结果。”
“这老槐树为什么要杀人?”晏红花问。
“因为你是他的女儿,他不会允许凡夫俗子迎娶你。为了阻止你结婚,他施了法术,导致那些人的死去。”老道士说出了真相。
“原来如此。”晏红花终于明白了,我不是天煞孤星,不是克夫的命,一切都是老槐树搞的鬼。晏红花伤心绝望,凄然而笑。就在晏红花疏于防备的时候,其中一名道士突然偷袭,一剑刺穿了晏红花的心脏。
晏红花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这时候,胸口上的红花印记居然消失了。寒风吹过,满地红花飞舞起来,淹没了晏红花的身影。晏红花身在花海中,忽然,眼前一片漆黑,随即失去了知觉。
当晏红花幽幽醒来之时,已经身处高台之上,她被五花大绑在一根石柱子上,石柱上冰凉至极的寒气侵蚀她的四肢百骸,冻得她紧紧咬住牙齿,直打哆嗦!晏红花周围堆满木柴,木柴上浇满黄黄的东西。那些东西传来难闻的刺激性味道,是硫磺,是引火之物!
台下四周围着一圈一圈的人,他们手里举着火把,男的脸上涂抹红蓝黑白紫各种花脸,女的个个披头散发,正围着晏红花欢心鼓舞。这些妆容古怪的人,晏红花个个都认识,他们正是曾经的乡亲。
晏红花身在高台,向下一看,在人群中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影子。晏红花没有看到老道士,却看到了憎恨的人。这个人就是王大拿和偷袭自己的道士。
当初,晏红花昏迷之后,王大拿和道士一合计,这妖女留不得,举行一场仪式,用火烧死她。晏红花就这样被五花大绑,送上了祭台。
“不要烧死我女儿。”母亲的声音出现了,很快就被一群男人拦了下来。
“母亲,不要过来,我没事的。”晏红花大声呼喊,不想看到母亲难过的样子。举行仪式的人就是村里的大巫祝。这人四十出头,专门负责祭神等活动。大巫祝领着一群人,手舞足蹈,围着晏红花转了一圈,又是一圈。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大巫祝高举火把,示意大家伙停下来。
大巫祝高举火把,走上祭台,当着众人的面,向晏红花下跪了。随着大巫祝跪下,所有的人都跪下了。
晏红花一动不动,望着下面的人,深深忧伤,这才明白什么叫天道无情!人道更无情!晏红花心如死灰,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或许,我该死吧。或许,我死了,本身就是一种解脱,不仅是对全村人,对我何尝不是?晏红花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不久,晏红花感受到火光,冰冷彻骨的石柱里似乎有一丝丝的热气传来,慢慢的热气越来越多,真的很暖和很舒服,她不由得睁开了眼。围在晏红花四周的木柴已经燃烧了起来,在她正前方的木柴上清晰的看到已经烧焦的火把。
大巫祝已经离开了祭台,就在下面,注视着晏红花,一言不发。晏红花有点恨,恨这个男人放火烧我。火势很旺,很快晏红花已经被熊熊的火焰包围了。晏红花没有挣扎,在烈火中化为灰烬。晏红花被大火烧死了,只剩下一堆骨灰。
晏红花临死之前,咬破手指,发下诅咒,吾魂不灭,气血长存,千年万年,红花不落。
肉体虽然没有了,但是灵魂还在。晏红花的魂魄离开肉体的一刹那,被老槐树吸收了过去。晏红花本来就是老槐树的女儿,如今,肉体没了,灵魂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晏红花的灵魂在老槐树体内,一待就是三十年,直到遇上杨义丰为止。
关于晏红花的悲凉故事讲完了,但是,新仇旧恨,如何让晏红花释然。晏红花在老槐树体内呆了三十年,为的是什么,就是有朝一日,重见天日,有冤抱冤,有仇报仇。晏红花无法原谅那些烧死自己的人,她要复仇,她要让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
杨义丰听完了整个故事,无法相信面前的女鬼,生前竟然是老槐树的一滴精血化成的人形。
“你觉得我可怜吗?”晏红花问。
“当然可怜了,你的人生遭遇太可怜了,我同情你。”杨义丰说。
“我想复仇,你会帮我吗?”晏红花问。
“复仇,找谁复仇?”
“全村人,曾经害死我的人,都该死。”晏红花心中的恨意,已经到了极限。
杨义丰劝解道:“冤冤相报何时了,都已经过去三十年了。你就算杀光他们,你也无法复活啊!”
“你不愿意帮我,就滚一边去。”晏红花冷哼一声,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你去哪里,你想怎么报仇?”杨义丰大声呼喊,却没有任何回应。就在这时,大槐树竟然动了起来。杨义丰稳住身体,爬了出去,发现池水翻滚,老槐树居然在活动。
荷花池岸边的萧佐玉目瞪口呆,一惊一乍道:“不得了了,大槐树复活了。”
杨保长和大巫祝全都惊呆了,沉寂数百年的老槐树发威了。荷花池里面的老槐树,树枝飞舞起来,犹如一条条巨蟒。树枝拍打在水面上,掀起滔天巨浪,周边的荷花全部摧毁。
杨义丰大声喊道:“杨保长,快点通知村民逃命。”
杨保长已经被吓呆了,哪里知道逃命什么意思。大槐树张牙舞爪,犹如恶魔。
杨义丰着急道:“红花姑娘,我知道你心中的恨,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能滥杀无辜啊!”
槐树里面响起晏红花的声音:“曾经的我也是无辜的,但是他们狠心将我烧死了。我要复仇,谁也别想阻止我。”话落,一条树枝飞了过去,朝着杨保长打去。
萧佐玉眼疾手快,拔出宝剑砍断了树枝。“轰隆!”又是一根树枝,飞了过去,打在地面上轰隆巨响。萧佐玉将杨保长护在后面,挥舞宝剑,抵抗树枝攻击。
杨义丰着急道:“红花姑娘,你赶快停止,不然的话,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连你也想对付我吗?”晏红花的声音充满了恨意。
“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看见你铸成大错。”杨义丰知道劝解无用,但是这种时候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大巫祝跪在祭台上,喊道:“红花姑娘,当年是我亲手点燃了大火,将你烧死了。我知道你恨我,今天,就用我的命来赎罪。如果我死了,可以让你放下仇恨,我愿意一死。”
“好啊!那你就快死吧。”晏红花恨他,无法原谅当年的大火。
大巫祝拿起一把匕首,朝着胸口扎了上去,鲜血顿时流了出来。“红花姑娘,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仇恨吧。”话落,大巫祝倒了下去。
“你这个蠢货,你以为死了,就可以让我放下仇恨吗。告诉你,不可能,我要杀光所有人。”晏红花声音凄厉,发泄着心中的恨意。漫天树枝张牙舞爪,飞射过去,轰隆隆!一座祭台被树枝摧毁。
“事已至此,红花姑娘得罪了。”杨义丰掏出一张雷火符,扔进了树洞中,接着,跳入了荷花池里面。“轰隆隆!”雷火符在树洞里面燃烧起来,释放出雷电之力,摧毁了大片地方。
晏红花凄厉惨叫,痛苦嘶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杨义丰从水中钻了出来,喊道:“红花姑娘,放下心中仇恨,让我做一场法事超度你。”
“做梦去吧。”话落,十几根树枝飞射过去,攻击目标就是水中的杨义丰。杨义丰钻入水中,朝着岸边游去。树枝攻击在水面上,哗哗作响。
杨义丰游出水面,来到岸边,祭出了辟魔宝剑。“师妹,你带着杨保长快点离开这里,随即通知全村人做好撤离的准备。”
萧佐玉点头同意,催促着杨保长离开了荷花池。
杨义丰独自面对疯狂的晏红花,做好了全力一战的准备。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晏红花的声音从槐树中传了出来。
“我只是不想再看你,一错再错而已。放下仇恨,是你唯一的选择。”杨义丰大声呼喊,希望化解这场仇恨。
“如果我选择将仇恨继续下去呢?”
杨义丰义正言辞道:“我是一名茅山道士,你是女鬼。我不会让你伤人性命的。”
“你挡我路,那我就杀了你。”晏红花与老槐树融为一体,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杨义丰持剑而立,注视着前面飞来的树枝,纹丝不动。当树枝快要碰到杨义丰的时候,居然停了下来。
晏红花怒问道:“你为什么不躲?”
“我为什么要躲呢?”杨义丰坦然自若。
“你不怕死吗?”晏红花问。
“怕死,每个人都怕死,但是我是一名茅山道士,我有责任保护村民。你要想复仇,就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吧。”杨义丰义正言辞,无所畏惧。
“你真是让我又爱又恨的奇男子。……罢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心中已无恨意。”晏红花放弃了复仇。老槐树归于安静,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杨义丰问道:“你是想继续在槐树中呆着,还是想让我帮你超度?”
“我要在槐树中看着这个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晏红花的声音渐渐消失。老槐树耸立在荷花池里面,漫天的红花随风飘舞,一刹那的美丽,犹如满天星辰,光彩夺目。
杨义丰看了一会,悄悄转身,离开了荷花池。荷花池岸边一片狼藉,大巫祝的尸体和杨显正的尸体无人处理,可悲可叹。过了几天,杨保长想起了这件事情,带着几个人去了一趟荷花池,将两人的尸体处理掉了。
现在荷花池唯一剩下的秘密,就是狗娃子和花满楼等人,为何死在荷花池里面,还有他们的头颅去了什么地方?杨义丰怀疑这是一起凶杀案,而不是荷花池里面的怪物在作祟。这个杀人凶手会是谁呢?
第二百三十二章 原来他是凶手
杨义丰得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曾经害死晏红花的罪魁祸首王大拿,三十年前就已经死去了。晏红花被烈火烧死之后,王大拿欣喜若狂,为儿子报了仇,心中痛快。当天夜里,王大拿与小妾同房的时候,突然,身体抽搐,口吐黑血而死。
村民们一致认为,王大拿是被晏红花的冤魂害死的。至于那个偷袭晏红花的道士,早已经不知去向。
杨义丰站在一家老宅前面,心中惆怅,感慨万分,这里曾经就是晏红花生活过的地方,如今,变得荒废不堪。老宅大门紧闭,一把铁锁早已经锈迹斑斑。杨义丰翻墙而入,发现院子里荒草遍体,一片荒凉。杨义丰来到屋门口,推门而入,一股灰尘迎面扑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杨义丰定眼一看,发现屋里乱七八糟,灰尘遍地。晏红花的父母早已经离世,这里无人能打扫,变成了荒宅。杨义丰在门口发现了一把扫帚,随即拿了起来,清扫屋里的灰尘和垃圾。杨义丰清扫一遍,来到了晏红花曾经住过的闺房。房间里布满了蜘蛛网和老鼠屎,恶臭扑鼻,脏乱不堪。
杨义丰耐着性子,清扫起来,在抽屉里发现了一片干枯的红花。红花已经枯萎,变了颜色,如同逝去的晏红花。人无伤心之事,何来这般痛苦。杨义丰摇头叹息,一个命苦的女人。抽屉里面还有一个香囊和手帕,曾经都是晏红花亲手缝制的。杨义丰拿在手中,发现这两件物品非常精美。晏红花生前是一位心灵手巧的女子,赋闲在家,经常缝制一些小饰品。
杨义丰将香囊和手帕放回原处,看了一眼房间布景,随即,撤了出去。杨义丰关好房门,朝着里面拜了三拜,随即,离去了。杨义丰离开村子,来到五里之外的净水潭,发现这里景物优美,一颗颗迎客松在寒风中凋零。
前几天下的大雪,至今还没有融化。杨义丰踏在雪地上,朝着净水潭走去。净水潭一年四季一个温度,这里是一个温泉,适合新娘子洗澡。杨义丰伸手触摸了一下水温,感慨万千,三十年前晏红花出嫁之前,来这里洗澡,结果被三个小鬼戏弄了。
三个小鬼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红花,我们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
杨义丰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如果时光倒流,一切可以重来,或许悲剧可以避免。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谁也改变不了。晏红花,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你还会留下来吗?也许,老先生说的对吧,只有离家出走,才是你活命的唯一机会。
晏红花只是一个弱女子,根本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杨义丰在净水潭旁边待了一会,随即离开了。他来到荷花池附近,注视着老槐树,呼喊晏红花的名字,可惜没有任何回应。晏红花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回应,也感受不到她的一丝气息。杨义丰呆立无语,眼前仿佛出现了晏红花的身影。她在漫天红花中,翩翩起舞,美丽的舞姿让人陶醉。晏红花一边跳舞,一边欢笑,明亮的双眸望向了远处,哪里有高山绿水,还有自己的父母和亲人。
晏红花欢笑着,飞了过去,消失在茫茫天际中。
杨义丰一阵叹息,该离去的就离去吧。回到杨保长家中,杨义丰躲在屋子中,沉默了良久,最终选择继续修炼五行道术。距离月圆之夜,还有三天。杨义丰要想干掉吃人妖怪,就必须增强自己的修为。
五行道法中,杨义丰专心修炼土系道术。只要有土的地方,杨义丰就有源源不断的力量补给。土系道法讲究人土合一,化自然为妙法。杨义丰盘膝而坐,默念口诀,掏出一张符纸,呼的一声,符纸燃起火焰,落在地上,突然,地面松动,一块泥土飞了起来,盘旋在杨义丰身前。
“疾!”杨义丰伸手一指,泥土猛然飞了出去,打在墙壁上留下一个窟窿。杨义丰睁眼一看,喜上眉梢,土系道法果然神奇,一块小小的泥巴,就有这么强的威力。只要练成了土系道法,对付吃人妖怪就有必胜的把握了。
杨义丰停止修炼,喝了一口茶水,悄悄出门,发现外面一片漆黑,一轮残月挂在天空,散发着明亮的光辉。杨义丰扫眼一看,发现杨保长的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杨义丰心觉奇怪,还没有到睡觉的时间,为何屋中没有亮光,难道杨保长出去了。
杨义丰心存疑问,悄悄走了过去,敲了一下房门,发现里面没有回应。杨义丰心中一沉,推门而入,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杨保长一个人生活,不喜欢洗澡,屋里一股男人的汗臭气。杨义丰皱着眉头,走了进去,仔细寻找,发现衣柜里面藏着一个黑盒子。杨义丰拿了出来,打开一看,惊奇的发现黑盒子里面有四片荷花叶。
荷花叶已经残破,只有巴掌大小,惊讶的是荷花叶的形状竟然像一张人脸。
人脸荷花叶!杨义丰惊呆了,他的房间里为什么有人脸荷花叶,难道狗娃子和花满楼等人的死亡与他有关。杨义丰惊出一身冷汗,在衣橱中又发现了一身黑衣。这身黑衣太熟悉了,就是那天晚上出现的神秘黑衣人。
杨义丰看着人脸荷花叶,又看着黑衣,豁然明白了,杀害狗娃子的神秘凶手就是杨保长。那天晚上,杨保长穿着这身黑衣,在荷花池附近,就是为了监事我的一举一动。杨义丰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残害狗娃子和花满楼,两者之间,有何冤仇?
杨义丰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将黑盒子放回原来位置,悄悄离开了房间。关上房门,杨义丰蹑手蹑脚回到了卧室中。杨义丰呆在房间里,没有入睡,而是等杨保长回来。夜半三更的时候,杨保长出现在院子里,风尘仆仆,似乎害怕惊醒杨义丰二人,小心翼翼的走回了房间中。
杨保长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杨义丰的眼中,让他越来越深信,杨保长身上有秘密。杨义丰冷静下来,分析形势,觉得这回还不是拆穿杨保长身份的时候,需要忍耐下去,等待机会。杨义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之时,杨保长站在院子里,负手而立,仰视着天空,久久不语。
杨义丰走了出来,微笑道:“杨保长,独自一人,仰视天空,有何烦心事?”
杨保长沉默片刻,喃喃道:“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杨义丰一愣,惊讶道:“杨保长何出此言?”
杨保长叹气道:“人心隔肚皮,谁也看不清世间善恶。我说的对吗?”
杨义丰惊出一身冷汗,冷静道:“世间善恶,自有明断,做了坏事,必然要付出代价。”
杨保长呵呵大笑,老脸上布满了皱纹。“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一个慈善之人,可惜啊!我有着难言的苦衷。坏人,好人,傻傻分不清。”
杨义丰疑问道:“杨保长,有什么苦衷,可否告知?”
杨保长目光一凝,脸色沉了下来,说道:“如果狗娃子和花满楼等人是我杀的,你会怎样对付我?”
杨义丰一阵惊愕,难道我潜入他的卧室中,看到了人脸荷花叶一事,被他知道了。杨义丰心脏狂跳,手心里冒起了冷汗,镇静下来,说道:“杨保长开玩笑吧,你怎么会是杀人犯。”
“世间之事,善恶不分,我也许是个大坏蛋。”杨保长目光凝聚,“昨天晚上,你可进过我的房间?”
杨义丰狡辩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跟我来一个地方。”杨保长转身离去。杨义丰跟在后面,一言不发,果不其然,昨晚之事被他发现了。杨保长怀疑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必然会杀人灭口。杨义丰做好了应对策略,如果有危险,就撕破脸皮,跟他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