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枪就没了!”叶玄道:“刚才,他一直指着你。再说,你不是也一直盯着他么?”
“你说什么?”我刚才明明转了一次身,叶玄怎么会说我一直盯着楼下看?
陈三金也说道:“你刚才确实在盯着下面看,你的眼神就像是要杀人一样。你该不会是跟下面这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我身上不由得一阵发冷,刚才我转身看墙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也有十几秒钟的时间,以叶玄他们的眼里哪怕我只是在零点几秒之内转身再转过来,他们也能看清,他们怎么会说,我一直在盯着楼下看?
他们刚才看见了什么?
我当时没有用手去按楼梯,后背与楼梯之间大概有那么十多厘米的距离,这段距离刚好够一个人背对背的跟我站在一块儿。难道说,我后面刚才站了一个死人?
我沉声道:“当时,我的脚在什么地方?”
叶玄和陈三金互相看了一眼:“没注意!”
景圆开口道:“当时,你的两之脚从扶手空隙里面伸出来一半儿。脚尖悬在外面,使劲往下压。”
我明白了,我背后确实是站着死人。死人的脚底不能着地,走路的时候也是脚尖离地三寸,那人故意把脚尖悬空,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脚没沾地。
我几句话把刚才的事情给含糊了过去,才向于珊珊问道:“二楼墙上原先是不是挂着一张画?”
“对!”于珊珊道:“挂着一张《帝王秋猎图》,画的是康熙皇帝。我大伯一直崇拜康熙大帝,《康熙王朝》他看了好些遍有些地方都能背下来了,还是爱不释手。”
我打断了于珊珊道:“画里的康熙是什么样子?”
于珊珊道:“骑在马上挽着弓想要瞄准猎物。”
“糟了!”我猛然一下醒悟了过来:“赶紧带我去找你们那些师兄快点!”
于珊珊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被我强行拉出别墅。
好在研究生宿舍里教师住宅区不算太远,没过多久我们就赶了过去,于珊珊道:“从401开始到407都是教授的学生,还有几个女学生在另外的宿舍楼。”
我二话没说,一脚踹开了401的房门,屋里正在看书的学生被我给吓了一跳,从床上坐起身来:“你干什么?”
我没去管对方直接冲向了402又是一脚把门踹开闯了进去,我连踢了三间房门之后,半个走廊的人都冲了出来,有人上前质问道:“你们要什么?”
我抬眼往前面看了一下,405到407的里全都有人出来,唯独404还是大门紧锁。我伸手把拦过来的学生给推到了一边,自己飞起一脚踹开404,这边的房门一开,我就看见了半截身子——404里的学生吊死了屋里了,身子被屋檐门框给挡住了一半,从门口往里看只能看见对方悬在空中的双腿。
那具尸体上的左脚上穿着袜子,右脚却在往下滴水,地上还有一个扣翻了的水盆,水淌了一地。看样子,对方是正在洗脚的时候,不知怎么忽然站起来把自己给吊在棚顶上。
刚才还在质问我的学生,一下就吓傻了:“你……你们……你们是赶来救人的?”
“全都退后!谁也不准破坏现场。”我让叶玄守在门口,自己带着景圆走进了屋里。
我头一眼看见的就是书桌上那只带着水的脚印,景圆道:“死者应该是在洗脚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踩在书桌上上吊自|杀。死者上吊的动作非常快,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好像是上吊是他在突发奇想,然后立刻实施了自己计划。”
等我再转头看向尸体上光着的那只脚时,目光猛然一缩:“你说,人的脚上能沾多少水?”
“我没明白……”景圆的目光落向尸体双脚时,正好看见一个水珠顺着死者的大脚趾慢慢滴落了下来。
洗完脚不擦的话,光着脚在水泥地上走,最多也就能擦去七八个脚印而已,人想吊死也不是一两分钟就能做到的事情,况且,吊死之前还会有一番挣扎。那具尸体的裤管没湿,脚上怎么还会有水?
水是有人故意洒水上去的!
我猛然回头看向门外时,正要看见那个姓赵的助手,正在悄悄后退。
我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时,赵助理已经转身走过了两个房间,直奔着407的房门走了过去,我没见对方推门,他的人就消失在了门口。
我冲向407一脚把门踹开之后,第一眼看见了就是正对着电视的沙发,赵助理半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从他胸口上流出来的血迹已经把他衣服给染红了一片。
景圆伸手在对方的脖子上试了一下:“人死了!看样子刚死不久,致命伤在胸口上……”
我没听景圆说什么,眼睛一直在盯着电视,赵助理看的这部电影我也看过,是一步外国片叫《露梁海》从影片的进度上,正好是要接近决战的时候。再往前推一点的话,应该是什么情节来着?
我双目猛然一缩:“景圆,你往后退。把电影往回回放一点。”
我早看见,电视旁边连着电脑机箱,赵助理死前是在用电脑播放《露梁海》,我完全可以把电影回放。
景圆拿起鼠标在电脑上点了两下,开始把影片往后倒退,我看着紧盯着画面喊了一声:“停!”
第386章 诅咒之箭
景圆下意思的按下了暂停键,我全神贯注的看向屏幕:“正常播放。”
我卡住的这段,正好是一个高丽将领与东洋火枪手的对峙的时刻,双方一人弯弓搭箭, 一人手持火枪,分别在各自的战舰上隔空瞄向对手。
我记得下一个镜头,应该是对那个高丽将领的特写。
几秒之后,对方面孔便出现在了屏幕当中,电影中弓开满弦,眼中的冷厉也随着箭锋透射而出。
我与对象稍一对视之间,心里的惊悚蓦然升起。那一瞬间,我好像正面对的不是电视,而是一个手持弓箭的活人。
我不否认,电影电视可以通过拍摄的手法让人觉得身临其境,但是对于我和叶玄这种真正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人,那种紧张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除非,箭矢会从电视里射向我的胸口。
我心念一动之间,猛的抓起沙发上的尸体,双手提着尸身的肩膀,把它给平提在了身前。
下一刻间,屏幕当中弓弦震动的声音乍然而起,我只觉得被自己提在手里的尸身在巨力的冲击之下,向后猛然一荡,差点贴上我的胸口,我在趁势侧身之间,一道血箭也从腋下穿行而过,直接射进了墙里。
景圆手疾眼快关掉了电脑,我提着赵助理的尸体,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叶玄也冲进了屋里:“老班,没事儿吧?”
“这就是人皮诅咒!”我下意识了说了一句话,才回过了神来:“先把门关上,别让外面的人进来。”
叶玄随手带上了房门:“老班,你怎么知道电视里能射出箭来。”
我把赵助理的的尸体给放在了沙发上:“你看他伤口,正好是前胸的位置上,如果有人从正面出手的话,就必须站在电视前面。电视前面没有脚印。别的地方也没有血迹。所以,我才怀疑是有死人飘在空中对他下手。”
我继续说道:“后来,我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于校长为什么会摘掉那副《帝王秋猎图》,他会不会是怕箭从画里射出来?所以,我让景圆快退了一下电影。没想到,我竟然猜对了。”
说实话,我在证实赵助理的死因之前,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荒谬,可我没想到,我的猜测成真了。
我沉声道:“于珊珊马上带我去找齐向晨,快点!”
于珊珊迟疑道:“齐教授这个时候肯定是在做研究,现在打扰他的话……”
“不打扰他!他就没命了,快点!”我不由分说的把于珊珊从屋里拽了出来,直奔齐向晨的教学楼赶了过去。
叶玄一路小跑的跟在我后面:“老班,你这么急着找姓齐的干什么?诅咒那东西,总不会同时发作吧?”
我飞快的回答道:“人皮画上是四个弓箭手,就是说,今晚可能要死四个人。这才死了一个赵助理,还有三个人得死。”
叶玄道:“不是还死了一个学生么?”
“他不是被箭射死的!”景圆刚说了一句,我就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于珊珊:“你们一共发现了几张人皮画?”
“只有一张!”于珊珊道:“可是教授相信,人皮画一共有十二张。你自己不也说,人皮画有十二张么?”
“我那是瞎说的!”我回答了一句就再次向教学楼奔去。
人皮画肯定不止一张,那张人皮画的左上角,用三个黑点,也就是代表着它是第三张画,我故意说人皮画有十二张只是为了试试齐向晨的反应。结果,他的反应大出我意料之外。这就说明,他对人皮画的了解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
还有于校长。我是在很多的巧合之下, 发现了人皮诅咒的秘密,而他早就做好了防范诅咒的准备。甚至,在诅咒发生之前,就联系有关部门寻求保护。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保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但是,他们之间也因为这个秘密发生了分歧。才使得于校长单独联系了异调局。
我的猜测没完,人就已经到了教学楼,于珊珊把我领到研究室门口:“这个时间,齐教授都在研究室。”
我向叶玄他们打了一个手势,自己压下门锁推门走进了研究室。
正在站在展示台前齐向晨听见有人进来,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小赵,我不是告诉你送了咖啡之后就不要打扰我吗?”
我转头往桌子上看了一眼,那里的咖啡还在冒着热气。
这杯咖啡被送进来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十分钟。
《露梁海》影片长度大概是一个半小时左右,赵助理被射死的时候,电影已经接近了尾声。他把咖啡送过来,再回去看电影,除非是一路快进,否则,不会在短短几分钟之内看到片尾。
是赵助理故意回去找死,还是说送咖啡的另有其人?
我缓步走向齐向晨道:“赵助理已经死了,被箭射死的。”
齐向晨这次回过头来,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
我反问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齐向晨道:“没有什么可惊讶的。研究人皮古画,死上几个人不是正常的现象么?”
我又往前走了一步:“你好像早就知道会死人?”
齐向晨道:“类似的人皮画,早就被发现过。成画的时间是在元代。那也是一种诅咒。只不过,被诅咒的人是人皮的主人。元代皇帝把他剥皮之后,让巫师在人皮上画下了四个弓手,为的是诅咒对方永世不得安宁,一直承受箭射之苦。”
“不过,这张人皮画成画的时间,远远要早于元代,甚至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早。人皮能保存至今,本身就是一种奇迹。如果其中存在了某些致命的东西,也在情理之中。想要揭开人皮的秘密,死上一两个人很奇怪么?”
我缓步往前走去:“可是死的人是你的学生?”
齐向晨道:“就算是我死又能如何?只要能解开人皮画的秘密,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
我沉声道:“我想知道,你的人皮画是从哪儿来的?”
齐向晨道:“我说过,这件事儿涉及到高度机密,不能泄露。你还是别问了。”
我在说话的时候,稍稍向下一斜,却看见齐向晨双脚微微离开了地面。
我一只手伸向了背后的毒蛟:“你在看什么?怎么不回头。”
齐向晨的话音忽然变了:“你不知道,子时一到有人在你背后说话不能回头,只能背对着他说话么?你不知道背后的那人贴着你有多近?说不定,他的脖子就贴在你的后脑上,你往后一转头,嘴里那口阳气就被对方吸过去了。你说,我敢转头么?”
我一只手握紧了刀柄:“你不是不相信这些么?”
“以前不信是我没见过,等我见过了,也不得不信了!”齐向晨把左手抬了起来,绕过自己的面孔,贴在自己右肩膀上往桌子的方向指了指:“小赵给我送咖啡的时候,我就看见了。看见了一个死人。”
齐向晨道:“小赵来了,可他没走。他还在这个屋子里。你没感觉到这个屋里有人么?”
我微微一惊之间,背心中蓦然升起了一丝凉意——这间屋里的确有人,第三个人。我不知道对方具体的位置,却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我只要稍稍转动一下视线,或许就能看见对方躲在某个角落里凄凄冷笑,可我却觉得眼前的齐向晨才更为危险,我已经分不清,眼前跟我说话的人是不是齐向晨了。
我紧盯着对方的背影道:“你回头跟他说话了么?”
“说了!当然说了!”齐向晨笑道:“以前,小赵给我送咖啡的时候,都是站在侧后的方向,我不用回头就能看见他。这一次,他却是站在我的正后方,从我后面叫我,我转了身,你能猜到我看见了什么吗?”
齐向晨把话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等他再说话时,嗓音里已经带起一丝阴沉:“你们之间是不是还有一个说法,如果有人一直背对着你说话,最好不要让他转身?”
术道上确实有这样说法,如果夜里有人背对着你说话,千万别去看他的脸,更别喊他回身,要不然等他转过身来,说不定你看到的就是一张死人的脸,或者那张脸根本就不是人。
齐向晨的声音阴沉道:“现在你还让我转身么?”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忽然想起了赵助理的声音:“陈局长,我也来了。你是选择让齐教授转身,还是你自己转身呢?”
赵助理的声音紧紧贴在我的身后,带着冷意的呼吸一丝丝的碰到了我的脖颈上,让人汗毛直竖。
我按在刀柄上的右手刚一发力,手腕上就是一凉,死人握住我腕子了。
齐向晨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张人皮倒是不错,可惜太小了一点。显得不太舒服,要是换一张皮说不定会好很多。我看你的皮不错。你不是很想知道人皮画是怎么来的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齐向晨说话之间微微侧过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