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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宝图(出书版)_分节阅读_第5节
小说作者:张佳亮   内容大小:257 KB  下载:藏宝图(出书版)txt下载   上传时间:2013-11-23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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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我们收拾了一下行装,继续向沙漠深处走去。才旦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指引给了我们方向。再加上指南针的指引,这次方向不会错了。

  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气候的炎热,金秋十月的天气在这里感受不到丝毫的凉意。每走一两个小时,我们就需要补充一次水分。还好有张印的指导,我们储备了足够的水。放眼周围,除了零星的三五处小植物,再无其他。向前越过一道沙丘,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具动物的尸骨,见到有人来了,一条四脚蛇慌乱地从骨骸中爬出来,急速躲到了不远处的一株绿植里。

  萱萱和洪诗诗见多识广,并没有被惊吓到。我们策骑从旁走过。

  张印看了一眼说:“这是一具骆驼的尸体,看样子,已经死了两三个月了。”崔力升问道:“两三个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塔克拉玛干沙漠风化十分严重,再加上周围有专门啃食尸体的爬虫类生物,所以尸体腐烂得很快。”天际的沙丘因为高温的缘故,扭曲变形并且不住地晃动,让人心悸。晚上,我们又找了一处绿洲栖息。如此往复,走了两三天才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在我们的眼中,这片目的地和我们之前见到的没有什么两样,一样是广袤的沙漠,一样是了无生机。唯一不同的是,照才旦所指,这里四面都被沙丘包围,典型的是一个小型盆地。那个自称“老板”的人就是在盆地中间开挖的。

  三光骑在骆驼上,松开缰绳,从随身带着的挎包里找出一张地图说:“应该是这里,没错了。”“这么空旷,怎么找呀?”金锁小拇指按着袖口,擦了擦脸上不住流下的汗水。

  虽然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现在真的有点儿害怕了,如果真如才旦所说,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挖沙,但是这样做就会惊动了那个传说中的恶魔——荼毒。还没等我想好对策,突然,我身子向前一倾,险些从骆驼上摔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十三匹骆驼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大家都不明白它们这是要干什么。

  张印喊了一句:“大家躲在骆驼的后面,用它们作掩体,要刮沙尘暴了!”我们朝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西北方向漫天黄沙滚滚而来,遮天蔽日。这场景,像极了《西游记》中妖怪出没的前兆。大家慌乱地下了骆驼,或坐或跪,都躲在了骆驼的身后。几只骆驼全都闭上了眼睛,“哼”的一声后,鼻孔居然也合上了。

  眼见黄沙越来越近,张印又喊:“快,找些背包或者布包住自己的眼耳口鼻,千万不要乱说话!”我们几个又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些备用的衣物,我用衣物牢牢地包裹住了萱萱的头,使劲地抱住她。她拉开包住嘴的袖子问我:“你怎么办?”我重新给她拉上,笑了一下:“别乱说话……”说时迟那时快,沙尘暴已经袭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风吹过。我赶紧压低了萱萱的头,抱在我的怀里,我背靠在骆驼身上,耳边只听见哩哩啦啦的沙子磕碰的声音。虽然有巨大的骆驼挡在前面,可还是有沙子跑进了我的衣领、袖口……我感觉自己都快呼吸不上来了。

  所有人都不敢妄动,任由沙尘暴肆虐。记得听张印说过,沙漠中死亡的人,百分之八十是死于水分缺失、食物短缺,但百分之二十的人是死于沙尘暴。渐渐地,我们几人都失去了意识,朦胧中,仿佛看到天际之处一个巨大的黑影走来走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的四周围漆黑一片,我感觉我还在弓着腰,想坐直问问怀里的萱萱怎么样,却直不起腰来,觉得上面就像是有一个沉重的东西压着。我立时明白了——我是被沙尘暴活埋了。我不能坐以待毙,起初是小幅度地晃着身子,然后猛地一起身,将压在身上的黄沙顶开。看看四周,沙尘暴已经停止了。我从黄沙之中刨出了同样昏迷的萱萱,我解开了包裹在她头上的衣物,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萱萱,萱萱?”“嗯……”萱萱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秀眉动了动,依旧没有醒来。我又拿出水壶给她喝了一口,她这才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一看到我,抱住我嘤嘤啜泣。我轻轻拍拍她的背,心中感叹:“女强人再强,也是个女孩子呀。”大家随后也都起来了,每一个人都狼狈不堪。而我最惨,因为没有听从张印的建议,导致我的眼耳口鼻全都是沙子,用水清洗了好长时间。

  金锁大大咧咧地说:“好了,大家都平安无事,OK了!办正事要紧!”他从骆驼驮着的行李包里拿出工兵铲,“同志们,胜利就在眼前了,冲啊!”率先跑下沙丘。我们笑了笑,也都拿出了工兵铲。

  谁知最前面的金锁没跑两步,就“啊”的一声惊叫。我们循声望去,只见金锁的脚踝陷在了沙子里,他慌了神,大叫:“救我,快救我!”两只手徒劳地乱抓,谁知身子陷得更厉害了,转眼已经到了膝盖!

  “金锁!”洪诗诗想冲上去,被我们拦了下来。这是流沙,徒劳往上冲只会增加救援的难度。

  韩笑喊道:“金锁,不要乱动,我们想办法救你!”张印临危不乱,指挥我们开始营救:“拿绳索抛过去,拉他上来!”我们急忙拿出绳索,将一头抛给金锁。金锁抓了几次,每失败一次身子就要往下陷一次,眼看流沙没到了胸口。金锁几经尝试终于抓住了绳子,我们三五个人拼尽力气将他拉了上来。金锁跪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张印凝视了一下四周说:“周围的下坡路全是流沙,看来要想下去得费一番工夫了。”我想了一下,打了一个响指:“有啦!”我从行李里拿出了木板,这是我们买来以备不时之需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我说道:“大家有没有去过南戴河娱乐中心?”有的人点头,有的人摇头,我说:“不管去过的还是没去过的,我请大家玩儿滑沙!”他们立刻会意。可是木板只有几块,不够所有人使用。于是三光拿出刀子在木板上挖了一个眼,然后用绳索穿过眼系紧。每下去一个人,上面的人就通过绳子将木板收回。这样的话方便很多。

  方法是我想出来的,自然是我先尝试此方法的可行性。萱萱走过来担忧地望着我,我安慰她说:“放心吧,没问题。”然后我就坐在了木板上,大叫一声,“我来啦!”双脚一蹬,木板迅速滑下去,耳边的风“呼呼”作响,速度之快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由于受力面积大,速度快,流沙区域不过“嗖”的一下就过去了。看来这个办法真的可行!

  正当我沾沾自喜的时候,没想到下面一陷,“轰”的一声我竟然连人带木板都摔了下去……“咚”的一声,我的后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接着“咔嚓”一声,我赶紧抬头向上望去,在黄沙组成的瀑布中,只见一个方形的光亮逐渐关闭,恍惚之中,听到了大家在上面的呼喊:“佳亮,佳亮……”光亮全完闭合了,我整个人处在了黑暗之中。我拿出别在腰间的手电筒,向刚才的光亮处照去,原来这是两扇带机括的钢板,遇到重力时,钢板自动打开,所以我掉了下来。此时侧耳倾听,可以听到“沙沙”的声音,应该是流沙向这边涌动,重新遮蔽了钢板。我恨恨地骂了一句:“他妈的,没想到流沙区域这么广。”转念一想,流沙盖住了这里,朋友们一时也下不来。看来我得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了。

  打开手电筒四下观察环境——这里的空间非常大,约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全部都是钢铁墙壁,边边角角还堆着几个大木箱子。让人诧异的是,西北角还停着两架飞机,离我右边不远,有一张橡木的长条会议桌,两旁还放置着十余把椅子。见到会议桌上有几份文件,我走过去拿起来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起来。出人意料的是,这些文件全是外文,而且似乎不是英文。粗略地一看,我竟然连一个单词都不认识。

  细瞥之下,我大吃一惊,握着手电筒的手颤抖不止,光束也随之抖动着——我赫然发现文件的页眉上居然印有一只展翅的鹰,这只鹰霸气桀骜,两翅展开,双爪站在了一个圆形的花环上,最重要的是,花环正中心的印记上有一个向右倾斜的“卐”。对于熟知“二战”的人来讲,这个标志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二战”纳粹德国的标志!文件的最后面盖着一枚公章,最醒目的一个标志是意象化的“SS”字样,宛如两道凌厉的闪电——这是“二战”德国党卫军的标志,这支军队的俗称便是“SS”。

  我大骇不已:纳粹?德国?他们的文件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我环顾周围空荡荡的环境,心中充满了疑惑:这里又是哪里?中国境内的沙漠中为什么会出现他们的东西?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到中国来的呢?

  眼下我的脑子彻底乱了,当务之急只能是想办法先离开这里,找到大家之后再试试看能否解出这里的奥秘。我将文件全部收集在一起,刚准备找出路离开。突然,最南边的钢铁门突然响动——有人来了,我赶紧熄了手电筒趴在会议桌下面。

  听声音来的是两个人,接着“啪”的一声,整个大厅内全都亮了。一人说道:“要说还是老板有办法,居然找到了这么一处好地方!”另一人向深处走过来:“别废话了,还是看看那些武器有哪些还能用吧!”我心下一惊:怎么是中国人?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墙边堆放的十几只木箱边,然后合力搬下来了一个,用撬棍撬开。一人弯下腰,从木箱内扒拉出了几大把稻草,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另一个人一伸手抓出了一把MP40——这是“二战”时期德国标配的冲锋枪。那人拉了一把枪闩,声音很清脆,嘴里赞道:“好东西,这么长时间了,这家伙跟新的一样。”“怎么样,没问题吧?”“没问题,看样子能用。”“那我出去找辆推车,咱们先运两箱出去。”“去吧。”不一会儿,那人回来了,推着一辆手推车,两人将两只箱子抬到了推车上,完后又搬了一箱弹药。到了门口,一人关闭了灯光。“咔”的一声,钢铁门也完全关闭。我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惊魂未定: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国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深处居然发现了“二战”纳粹德国遗留下来的基地,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二战”结束都快70年了,基地里还有人活动,而且还是中国人。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难道说这里的秘密基地战后被中国军方发现,从而征用?可是通过两人聊天的内容我断定了,他们也是刚发现这个基地不久。尤其从这里满布的灰尘来看,中国军方征用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等一等,他们刚才提到了“老板”。才旦也说过这个字眼,难道才旦说的那些人遭遇了荼毒的袭击,阴差阳错地跌落到了这里,发现了这个基地?

  我实在摸不清这里的门道,决定先想办法逃离这里。我蹑手蹑脚来到刚才的大门前。大门用厚重的钢铁铸成,两边是向中间闭合的。我拉着其中一扇门向旁边推去,由于大门底下的滚轮,门虽然很大推起来却不是很费力。也许是没想到会有人潜入这里,门口两边并没有人把守。我看了一下,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条三五米宽的道路,两边是青石墙,我顺着道路贴墙而行。走了没多远,是一条十字路口。

  正在我迟疑该走向哪边的时候,听到了左边“哒哒哒哒”一阵枪响,是MP40发出的声音。以往玩过“二战”题材的电脑游戏,里面MP40发出的正是这种声音!接着,枪声停了,一个声音大笑:“真是好枪!给每个兄弟配上一把!”接着就是众人的呼喝:“噢——”我顺着声音走过去,左右两边都是玻璃墙,在外面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形。我为了不被发现,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渐渐地在左边发现了一些情况。

  这里是一个二层的楼。二楼放了一些不知名的设备,一楼的正中间,汇集了一些人。为首的一个穿着卡其色的野战服坐在椅子上,手里摆弄着一把MP40。这个人留着分头,戴着眼镜,不过三四十岁的光景。我猛然一怔:这不正是才旦口中所描绘的那个“老板”吗?

  只见一个人躺在了地上奄奄一息,由于背对着我,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看这周身是伤的狼狈相,倒像是被他们劫持的什么人。一个人走过来踹了一下这个人,然后冲老板笑了笑:“老板,这小子也想要把枪!”老板一听,皮笑肉不笑地说:“哦?”他站起来,慢慢走到了躺在地上的这个人的身边,穿着高筒防蛇靴的脚踢了踢这个人说,“张佳亮,你可不能死啊,你还没帮我们找到佛经呢!”“张佳亮?”我听到老板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儿没喊出来!我明明在这里呀,躺在地上的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是我?难道有人冒充我,还是这一帮人搞错了?

  躺在地上那人喘了两口气,嘴里还淌着血水,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没……没……办法……要是……怪兽……再来……挡不住……挡不住……”也许是看到了“张佳亮”真快撑不住了,老板不耐烦地叫过来身边一个人:“把咱们带的药拿来,给他治治伤,完事了再给他点儿吃的。”他还特意叮嘱,“吃的东西不用给太多,咱们也没多少了。就按照日常供给量的一半给他得了,只要让他死不了就行!”“是。”那人又招呼了一个人,架着“张佳亮”离开了。

  一个脸色很白的高个子男人走到老板身边说:“老板,接下来怎么办?佛经的下落有了,可是我们根本没办法拿到呀。只要那个怪兽还在,有张佳亮也没什么用。依我看,不如把他杀了!”谁知老板一笑说:“你懂什么!咱们遇到怪兽的时候,除了两把大片刀,什么都没有;现在可不一样了……”他拍了拍手里的枪,接着说,“至于张佳亮嘛,我倒是真不想让他活着走出沙漠……”听到这句话让我心头一紧:好歹毒啊!

  老板接着说:“不过咱们这会儿都没见到佛经呢,要是其中有什么机关陷阱的话,也可以让他先去试试。等我们拿到佛经后……”他举起了手中的MP40,瞄着“张佳亮”刚来离开的道路抖动着,嘴里不断地喊,“哒哒哒哒……”正当我看得出神的时候,冷不防背后突然有一把手抓住了我的衣领,一下子把我提了起来:“好小子,你敢偷听!”我大吃一惊,回头一看,正有两个人抓住了我。其中一个还向里面的人喊:“老板,老板,我们抓住了一个奸细!”偷听得入了神,竟然忘记了防范。我现在势单力孤,何况对方还有武器,只得由他们像提小鸡子似的将我拽了进去。跟他们下了楼,我终于和这个老板面对面了。老板看了看我,阴阳怪气地问:“你是什么人?”我下巴一扬:“你又是什么人?”没想到我的话音刚落,腹部就挨上了一记重拳,这一拳劲道十足,我向后飞去,跪在了地上,半天没有喘上气来,只是痛苦地咳个不停。

  老板得意地笑了两声,踱着步子站到了我的面前,穿着防蛇靴的脚抬起了我的下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第九章 离间计

  轻微抵抗后,我也被擒。和孙源龙关在了一处,但是却巧妙地套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了有机会脱身,我不得不使出了离间计。朱逸章果然中招,开始怀疑身边的人,我心中窃喜。朱逸章怒火中烧,亲手杀了自己的军师李錾。然后想利用我找出国宝所在,为了脱身,我讲出了武当派也觊觎此宝的事情,盼着他们互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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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近乎羞辱般的举动彻底激怒了我,我啐了一口唾沫,大骂道:“我是你爷爷!”旁边的人又打出一拳,这次我有了防备,就地一滚躲开了他这一拳。此时又有一个人从身后袭来,冲着我的后背踢出一脚。突然,我想起了梁师傅的徒弟曾打出的那一招。我转身抱住他的脚腕,身子一曲,肩膀扛住他的裆部,然后使劲一推。这个人便飞了出去,仰面跌倒在地。另一人见同伴吃了亏,跑过来直接一脚直踹我面门,我半蹲下去,一记扫堂腿扫过去,直接将他站立的一只脚扫倒,他马上倒在了地上。但是两个人受伤都不重,又都很快站了起来。我心中默念三光和崔力升等人的名字,心想他们两人但凡有一个人在就不会是这种局面了。

  一人从我左面快速挥拳,我不得不伸手去挡,另一人趁我不备,直接飞起一脚将我踢翻在地。我倒在了地上,已经没有力气起来了。

  这一脚踢在了我腰间,让我浑身没有了任何力气。

  老板轻笑了两声,竟然还拍了两下手:“好,身手不错。你叫什么名字?”我揉着腹部咳嗽了两声,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尽管失忆了,可是我本人是张佳亮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这个时候我不能说出来,被他们发觉,那么躺在地上的随时可能是我。倒不如让冒充我的那个人继续下去,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我装出一副羸弱不堪的样子:“别……别打了……别打了,我叫张强。”情急之下,我不得不瞎编一个名字来唬他们。

  老板摘下了眼镜擦了擦,然后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掉了下来……”老板重新戴上眼镜:“你不是本地人?”“不是。”“为什么孤身一人来到了沙漠?”我一愣,完了,这个问题我可怎么回答。猛然间,我灵机一动,一个人进沙漠无异于寻死,这个老板显然是要套我的话,我忽然想起了曹教授的科考队,于是说道:“我是敦煌科考队的成员,直接由曹教授带领,是我和大部队走散了……”听了我的话,一个白脸的人凑近了老板:“老板,就是电视上看到的那个曹贤,这个小伙子应该是他的人。”老板不动声色地问:“这么说你们也是冲着敦煌佛经来的了?”这个问题无论如何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但是他的话提点了我,看来这伙人果然是冲着国宝来的。我点了点头。白脸的人阴阳怪气地问道:“可是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曹贤还没有进入新疆境内呢。”这个我早已想好了:“我们是先遣队的,负责打前站。”白脸的人听后,冲老板点了点头。老板会意地说:“好,既然大家都是为了敦煌佛经来的,那么就是敌人喽。”他又冲两个手下说,“你们两个看着办吧!”两个人走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往外拖,我顿时万念俱灰,没想到阴差阳错地掉进这里,居然会是羊入虎口。

  “等一下!”白脸的人叫了一声,只听他对老板说道,“这个人既然是科考队的,应该知道怎么离开这里,何况寻宝的时候也需要他的专业知识帮助我们,我觉得留他一条命兴许还有用。”老板看看了他,又看了看我,对拖着我的两个人说:“去,把他和张佳亮关在一起,记得把他身上所有能和外界联系的东西都收过来。”“是!”我先是被搜了身,手机等通信工具都被没收,然后又被这两个人带到了临近的一个小房间,同样是钢铁门,门上有一个巨大的阀门——这样的门在里面是没办法打开的。一个人抓紧我,另一人上前扭转阀门,门打开了。两人伸手一拉一推,我踉踉跄跄地走进小房间,跌倒在地。两人“咚”的一声关上门,接着就听见了“哗啦啦”的阀门转动的声音。

  我这才有机会看清这个小房间的格局,房间非常小,约莫也就10平米左右。正对门的墙壁上有一个两手掌宽大小的气窗,此外再无其他。一个人坐在地上,曲起膝盖,双臂相叠放在膝盖上,将头埋在了里面。这个人应该就是冒充我的人了吧。我坐到了另一边,叹了一口气,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了一包烟,点着后吸了一口。

  大概是闻到了烟草味,那人抬起头来:“兄弟,还有烟吗?”我一看他的容貌,手里的烟险些掉在地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冒充我的孙源龙!我早已对这个人恨之入骨,若不是三光等人提议用他作“避雷针”,我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孙源龙呀孙源龙,没想到我们今日竟会在这里相见,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呀!可是转念一想:不行,现在绝不能冲动,万一被这伙人识破我的身份,那我的处境要更危险。既然孙源龙这么爱冒充我,索性就让他冒充下去,继续做好“避雷针”的工作。我爱答不理,懒懒地说了一句:“没了!”烟当然有,我这种资深烟民怎么可能断烟呢,只不过我不想给他而已。

  孙源龙谄笑着坐到了我身边:“大哥,行行好,兄弟我憋了好久了,给口烟抽吧!”我实在对他这种小人模样鄙夷,于是狠狠地吸了一口,剩下了一个短短的烟蒂给了他。孙源龙千恩万谢地接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捏住烟嘴,极为享受地吸了两口,闭目靠在墙上,脸上浮着笑意。不过两口后烟就烧尽了,直到烧到了烟嘴孙源龙才不舍地扔掉了烟蒂,最后他对我说:“大哥,谢谢你了,我叫张佳亮。”说着还伸出了一只手。

  当他说出他叫张佳亮的时候,我心里阵阵作呕。我不想跟他握手,于是伸出了一根小拇指开始挖鼻屎。

  孙源龙立时变得十分尴尬,他收回手去问:“大哥怎么称呼?”“张强!”我挖出了好大一块鼻屎在墙上蹭来蹭去。“哎呀,原来咱们是一家人呀!”孙源龙夸张地说。

  我瞪着他:“谁跟你是一家人,你是你,我是我!”也许是我一上来就极不合作的态度让孙源龙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见我一副凶相,也不敢说什么,于是净拣些好话来说:“大哥,您别这么说。您平时不看新闻吧?”我知道他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冷冷地抛出两个字:“不看。”“我说呢,你要看新闻的话不可能不知道我。当初轰动全国的国宝盗案、国宝奇案,那全都是我立下的功劳,是我深入虎穴和歹徒英勇搏斗,最后找到国宝捐给国家的!”我就纳闷儿了,看着孙源龙一副侃侃而谈的样子,他怎么就不脸红呢?我打了一个呵欠:“这么说你很厉害了?”“当然了!”他扬扬得意。“那怎么还被他们抓来了?”“啊?唉,这群犊子,给我下好了套让我往里钻!我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大哥,我还是跟你讲一讲我当初的英勇事迹吧!”接着,他就开始讲起了两次案子中他所谓的经历。所讲述的内容和我们当初的真实经历相去甚远,我听得是昏昏欲睡。

  看着他口沫横飞,我实在无法忍受了,只好打断了他:“停!你干脆说一说是怎么被他们抓进来的吧?”孙源龙愣了一下,然后叹道:“唉,虎落平阳被犬欺呀!从出名之后,我每天的应酬就多了,经常在酒桌上转。应该是在半个月前吧,我在北京接到了他们的电话。说想请我去做一个演讲,又说饭局的时候相谈。于是我就去了。

  谁知道,他们竟然在酒里下了药,旁边的小姐一个劲儿地劝酒……”说到这里,孙源龙突然意识到失语了,见我一副强压怒火的样子,他笑了笑说,“我这人哪里都好,就有一个弱点,好色……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我躺在了地上,头枕着双手:“接着说。”“哎,结果多喝了两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来这里的车上了。他们开着吉普越野,我根本没机会逃,撒泡尿都有人跟着。”“他们抓你是想让你找敦煌佛经吧?”“对对对,大哥,您怎么知道的?”我不理他的话茬:“接着说你的。”“我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敦煌佛经,怎么找啊!还好这个老板身上有几张图,上面有些标记。我们就找了几个向导来到了这里,没想到没挖两下,突然起了大风。

  我们开始以为是沙尘暴呢,没想到是一只怪兽!”我一个激灵,嗯,应该是才旦所说的荼毒了,回过神来又对他说:“说下去。”“那怪兽体型也就是一只豹子大小,可是速度很快,而且嘴里、鼻子里都能喷出一阵黄烟。黄烟卷着沙子,最后形成了沙尘暴。刮出的沙尘暴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只要卷过人的身子,瞬间就将皮肉全部割开了,最后人死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具白骨。”“怪兽这么厉害,你是怎么躲过去的?”“我们来的时候带着几个大的铁皮桶,里面储备着水。关键时刻,我们都跳进了铁皮桶里,风沙过去了我们才敢出来。”听完了孙源龙所讲的,我心里突然害怕起来:三光他们十四个人还在外面,万一遇上荼毒,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我现在被囚禁在这里,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我问孙源龙:“外面那个老板叫什么名字?”孙源龙一笑,露出了满口的黄牙:“朱逸章,听说还是官宦之后,他老爹在某市是一把手。那个白脸的叫李錾,是他的军师。两个人看似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其实朱逸章很看不上李錾,姓朱的一直都想独吞国宝!”照这么大的排场来看,朱逸章绝不是普通人,呼来喝去的。可是没想到他还是一个官二代,有权有势,有这么多人供他驱使,再加上一个诡计多端的李錾,只怕从这里逃出是很难的了。但是两个人心生嫌隙这件事倒是可以好好利用的。

  孙源龙凑过来问:“大哥,你有什么好办法能让咱们逃出去吗?”我故意懒洋洋地说了一句:“逃出去四周围也全是沙漠,跑不了多远就玩儿完了,还是踏踏实实在这里待着吧,最起码能保住小命!”“哎呦喂,这话您可说错啦。这群人根本就不是人,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巴不得早一点儿离开这里。”我翻了个身,打起了呼噜,用以搪塞孙源龙。但我哪里还有睡意?被囚禁在这个地方,慢说是人了,恐怕一只苍蝇都很难飞出去。从整个建筑的造型看,这里是当初纳粹党卫军的一个基地,道路四通八达,很容易迷路,搞不好还有暗道机关之类的。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这个险不值得冒。另外,我也担心三光他们。才旦和孙源龙的话如出一辙,荼毒确确实实是真实存在的。我只盼望着三光等人能早点儿离开这个地方,没必要为了找我而长时间滞留此地。如果和荼毒相遇,他们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孙源龙见我闭上了眼,鼾声四起,自知找了个没趣,于是也靠着墙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外想起了“哒哒哒”的皮鞋声,接着就听见门被打开了。有一个面目狰狞的人站在门口说:“喂,别睡了,都起来,老板要见你们!”我站起来,走了出去。孙源龙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伸了个懒腰。那个人很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你他妈哪里来的这么多毛病!”这一推,孙源龙一个趔趄脑袋撞上了墙,“啊”地痛叫一声,然后揉着头,看着那个人敢怒不敢言。“快走!”那人呼喝。

  我们两人被带到了最开始的那个地方,朱逸章正和李錾等人围在一张会议桌前商量着什么。李錾尖声细嗓地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遇上怪物的时候,咱们折了不少人,现在人手不够。”朱逸章双手拄着会议桌,频频点头:“嗯,这已经是最快最保险的办法了。好吧,就照你说的办!最重要的是快,我刚收到消息,褚帅已经带着人赶来了。”“老板,人带来了。”朱逸章和李錾等人这才抬头转过身来看着我们两个,朱逸章说:“哎呦,两位张先生,昨晚睡得好吗?”

  我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在这里已经过了一整夜了。朱逸章又接着说,“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能帮助我找到敦煌佛经,我一定重重有赏,包你们下半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孙源龙大概是撞昏了头,揉着脑袋嘟囔着:“怎么找呀,现在咱们手里就一张破图,还不清楚……”还没等他说完,带我们来这里的那个人直接一脚踹翻了他:“少他妈废话!”我看着眼前的情景,立马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可以多了解对手的机会,也好趁机挑拨他们的关系,于是装成很害怕的样子说道:“别打我,别打我,我……我……我全说。目前我只知道佛经散落在了新疆和青海,但真正的藏宝地点只有曹教授一个人知道,我不过是他的马前卒而已。”一听我这么说,李錾狞笑着“哼”了一声,对朱逸章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褚帅这个人狡猾得很,肯定让曹贤守口如瓶的。

  他这个人是要‘驱狼逐虎’,让咱们和曹贤争得头破血流,他好坐收渔人之利!”朱逸章破口大骂:“去他妈的,有我在,褚帅就别想得逞!”他看着我问,“你还知道什么?”我见他们中计了,原来背后要挟曹教授的是一个叫褚帅的人,从他们的神情来看,这个褚帅也不是什么善类,眼下我必须使一招“反客为主”,让这些人自相残杀,于是我又战战兢兢地说道:“这次来新疆之前,曹教授已经再三叮嘱我说,让我们一定要小心,因为有一个叫朱逸章的人已经率先到达了这里,说他也是奔着敦煌佛经来的。”果然,朱逸章眉毛挑了起来,他看看李錾,很是吃惊。李錾冷冷地望着我说:“你不是瞎说的吧?”“没有没有,我已经被你们打怕了,怎么可能骗你们呢?”“那你接着说。”“曹教授说,万一我不幸被朱逸章抓住了也不用担心,因为朱逸章身边有他安排的一个卧底,可以保证我的安全……”朱逸章终于按捺不住了,吼道:“那人是谁?”“我不知道呀,曹教授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只说那个人是朱逸章身边的人。”

  朱逸章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看着我说:“你还不知道吧?我就是朱逸章!”“啊!”我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说,那个人是谁?”朱逸章一双眼睛像一把利剑似的盯着我,恨不能喷出火来。“我知道了!”李錾“噔噔噔”几步下了台阶,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好小子,好一招离间计呀!”他转而对朱逸章说,“你别听他胡说,咱们身边死了那么多人,就算是有奸细也都死绝了。而且这小子刚才和张佳亮关在了一起,他一定是从那里听说了你的名字,特意编出来骗咱们的。”朱逸章转过脸去看着李錾,笑道:“是吗,咱们身边没有奸细?”“绝对没有!”李錾信誓旦旦地说。“那褚帅怎么知道有人先一步到达了沙漠,而且就是我呢?”“这……”李錾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哼!一定是褚帅安插了眼线在我身边,所以我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他知道了曹贤要派人来新疆的事情,就借曹贤的口告诉科考队员提防着我。

  你还敢说没奸细?”朱逸章终于火了,冲着李錾大声喊道。李錾哑口无言,只得缄默,但是一双眼睛愤恨地看着我,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下去。朱逸章对我说:“你还知道什么,接着说!”我早就想好了下文,说:“现在我不能说。”“嗯?”我看了看四周,示意他周围人太多,以防走漏风声。朱逸章会意,对左右说:“你们先出去!”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出了大厅,见李錾没有动,朱逸章说,“你也出去!”“我?我……”“出去!”“唉,你可不能听他瞎说啊!”李錾叹着气出去了。等大门紧闭后,朱逸章拿起了MP40说:“他们都出去了,你可以说了,但是我警告你,别耍花招,要不然就把你打成筛子!”我故作轻松地一笑,心里已经很清楚了,朱逸章属于多疑的性格,我正好利用他这一点来实行我的计划。我从上衣兜里摸出了烟盒,点上了一支烟说:“朱老板,你刚才已经看清楚了,谁是奸细你不会不知道吧?”朱逸章眉头一皱:“你是说李錾?”“李錾?是刚才那个白脸的?”我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反正曹教授跟我说了,你身边有一个很亲近的人是我们的人,这个人面如白纸,像个痨病鬼似的。”“我凭什么相信你?”“这样吧,我有办法让这个奸细现身,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是科考队的队员,为什么不指望着他能救你出去,反而要揭发他?”“出去,出去了还不是得死?这里是沙漠,何况还有那只怪兽守在外面。

  老实说,敦煌佛经价值连城,哪怕只能拿到其中的一部书,下半辈子就吃穿不愁了,我为什么还要替曹贤那个老东西卖命?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朱逸章渐渐相信我的话了:“好,如果你能揪出奸细,咱们俩合作,找出佛经一人一半!”我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后说了一句:“等着看好戏吧!”于是我又回到了囚禁室。孙源龙正躺在那里睡觉,听到我回来了,他骨碌一下爬了起来说:“喂,你真厉害!为了自保,连自己的同伴都敢出卖!强哥,那个卧底是谁呀?”“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对孙源龙的小人行径实在是看不惯,甚至都懒得跟他说话。“当然是让他救我出去了,他是吃公家饭的,不可能见死不救吧?再说了,我好歹也是公众人物,死在这里太可惜了。强哥,哎,你别躺下,听我说啊……”我懒得理他,一个人睡去了,心道:计划已经成功了80%,接下来就得看那个人的配合了!

  2

  晚上的沙漠是很冷的,但是在这个秘密基地却出奇地暖和,可能是设有恒温装置吧。孙源龙讨了个没趣,躺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而我虽然闭着眼,却没有睡,因为我知道,一会儿会有人来找我。而我以后将如何,能不能离开这里,全在此人身上。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看守打开门叫了一声:“张强,你出来!”我恹恹地坐起来,装出一副倦怠的模样,不情愿地说:“谁呀,有事明天说不行?”一个人现身在了门口,一看到这个人,我的心里踏实了——他还是来了。这个人正是李錾,也许是正在气头上,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了,不,也许用惨白来形容更为合适,因为白脸上竟然没有一丝血色。李錾气郁沉重,我也不再说什么,站起来和他走了出去。

  两个人并肩踽踽而行,在这个空旷的基地中走着。少时,李錾先开口了:“你可真厉害啊,打蛇打七寸,没想到你一上来就击中了我和朱逸章的软肋。”我一副懵懂的样子:“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李錾冷笑道:“好了,你也不要再装下去了。”他忽然凑近我耳边,轻声说道,“你骗得了朱逸章可是你骗不了我,你绝对不可能是曹贤的人!”然后,他慢慢站直身子笑道,“我没说错吧?”我扶了一下眼镜,答非所问地说:“李先生所言极是啊,我们应该从哪里离开呢?”我回答的语气很平缓,但是足以让李錾大吃一惊。他的面色更加惨白了,低声喝道:“你说什么?”“你不是说带我离开吗?”“你……”“李錾!”旁边一人喊道,循声望去,喊话的正是朱逸章。此刻他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身边还站着三五个打手,只听他缓缓说道,“没想到你吃里扒外!”“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李錾急于辩解,一张脸已经扭曲变形了。“你不用再说了,你本来就是褚帅那边的人,我见你处处受他排挤才好心收留了你,没想到你还是帮着他。要不是张强让我派人悄悄跟踪你,我还被你蒙在鼓里!”朱逸章脸色通红,浑身颤抖。

  李錾一脸惊恐地看着朱逸章,又看看我。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对不起,没办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朱逸章向左右一使眼色,那些打手向这边走来。李錾狗急跳墙,突然冲过来勒住了我的脖子:“你们都别过来!朱逸章,你应该知道,要想找到敦煌佛经,必须有他才行。如果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勒死他!我……”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哒哒哒哒”一阵冲锋枪的点射声。接着一股还带着体温的鲜血顺着我的耳鬓淌了下来,浸湿了我的肩部。四颗子弹全部打进了李錾的脸部,他的脸已经血肉模糊,终于没有那么白了。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李錾,又看了看扬扬自得的朱逸章。朱逸章的枪口还冒着烟,他笑道:“看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枪快!”我在心底将朱逸章咒骂了一千次一万次,他只顾剪除宿敌,竟全然不顾他人的安危,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朱逸章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没事吧?治这样的杂碎我是手到擒来,你不用那么害怕。”我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水假装惊恐地看着他。

  朱逸章吩咐几个手下:“准备点儿吃的。”转而对我说:“张强,怎么样,咱们是时候商量一下怎么找国宝了吧?”还是在之前的那间会议室,我一边嚼着一块压缩饼干,一边翻看着朱逸章给我的他手头现有的资料。这里有一张羊皮残卷,N多人关于敦煌佛经的访谈记录,还有就是有关此类的书籍,另外还有几卷录音带,全都是偷偷录下的曹教授科考队关于工作进度的会议资料。我看到那张羊皮残卷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问道:“朱老板,这张羊皮残卷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张图?很早了,我爸爸说是当年我曾祖父留下来的。”

  如果朱逸章所言非虚,那么这张图是我们原来手里已经有了的。当时除了复制的图样,我们手里集中了四张羊皮残卷的原件,分别是大力从不知名的地方盗来的一张,智行公司薛总的一张,武当山梁师傅的一张,以及腾冲钱大爷的一张。另外四张,一张是在武当派“义哥”手里,另外三张分别由三光、韩笑和金锁见过。韩笑的那张图是在一处深山里,朱逸章出身富足,不可能涉足那种地方。也就是说,之前朱逸章应该和三光或金锁中的某一人打过照面。我决定试探一下朱逸章,于是问道:“这图以前没见过,真的假的?”“是真的,以前我请很多行里的专家鉴定过。”朱逸章信誓旦旦地说。

  “哦?”我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问他:“都请谁鉴定的?”也许是我科考队出身的身份让朱逸章对我深信不疑,他说道:“很多,因为怕这东西拿出去扎眼,除了一些资深的老专家,我还特意请了北京和天津一些年轻的鉴赏家来帮我鉴定,都说这是清末民初的东西。”嗯,这就不会错了,金锁祖籍天津,在京津冀的古玩圈里也算数得着了。朱逸章再怎么外行,也一定会去找他的。这么说这两人的确有过一面之缘了。大概是看我想的时间太长了,朱逸章急于知道结果,连问:“怎么样,怎么样?”我装出一副很深沉的样子,吞进最后一块压缩饼干,然后两只手掌交叉拍打,打掉手心上的残渣说:“从现有的资料来看,国宝应该就在这附近啊,怎么会没有呢?”“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谁知道还没挖多长时间,就出现那只怪物了,大家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咱们必须一击命中,因为那怪物就在外面,人手已经不够了,不能再增添无谓的伤亡了!”朱逸章焦急地说。

  我心里暗笑一声:这个朱逸章,总算是说了句人话。不过他的出发点还是寻找国宝,而非顾及他人生命。

  我知道不能再拖下去,虽然大家目前表面上像是团结一致,但实际上朱逸章还是对我有防范,不然的话他早就把手机还给我了。而我想要离开这里必须得赢得朱逸章的信任,要想赢得他的信任,我最起码要超越李錾。李錾那么竭忠尽智地为他效劳,最后仍落得个惨死的下场。无论如何我得先在朱逸章身边站住脚,然后才能有办法脱身。唯一能迅速赢得他信任的方法,就是找出敦煌佛经的下落。于是我决定冒次险,对他说道:“咱们现在离开基地出去。”朱逸章瞪大了眼睛:“什么,出去?你已经有主意了?敦煌佛经在哪里?”我摇了摇头说道:“在哪里也不会在这里,实际寻找的时候需要很专业的勘测设备,我们什么都没有,只能是在沙漠上找线索。

  好在藏宝地点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耐下心来,肯定能找到的。”朱逸章狐疑地说道:“你不是想逃跑吧?别忘了,那怪兽就在外面。”被他道破心思,但我仍强作镇定地说:“你也说了,怪兽就在外面,我要是真想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说了,数亿乃至数十亿的财富就在我面前,傻子才会逃呢!”朱逸章沉思了片刻,稍显犹豫地问:“除了离开,还有别的办法吗?”“没有。”见他一副迟疑不定的样子,我决定采用激将法,朗声说道:“我只是出谋划策,具体还是你拿主意。反正我知道,曹教授的科考队马上就要来了,你们所说的那个褚帅也要来,而且我还知道你不知道的一条消息。”“什么消息?”“武当山也有人会来夺宝!”“武当山?”“对,武当山。这是我们来大西部之前得到的消息,我们几个人还和那个人动过手。人家是武当派的正统嫡传,武功有多高就不用我说了吧?而且人家手里……”我拿起了桌上的羊皮残卷,“也有这么一张图。这么多人全都是奔着敦煌佛经来的,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这么多人马,我唯独隐瞒了我们,原因很简单,我盼着他们自相残杀,然后我们可以渔翁得利。

  朱逸章听说了这个消息,瘫坐在了椅子上,右手摩挲着羊皮残卷,半晌无语。显然他是被我的话吓着了。我掏出香烟来点上了一支,静静地观察着他,能不能逃离这里,就看这一把了。渐渐的,一支香烟吸完了。我将烟头扔在地上,伸出脚尖将它踩灭。朱逸章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一只手掌狠命地拍在了羊皮残卷上,狠狠地说了一句:“他妈的,豁出去了,这副牌我跟了!”我心中窃喜,赶紧说道:“那让大家准备一下吧。”

第十章 宿敌的对垒

  本想借机逃离这里,没想到朱逸章的劲敌褚帅也找上门来了,并且予以威胁。朱逸章六神无主,向我道出了这个秘密基地的由来。朱逸章弹尽粮绝,没有实力与褚帅再去拼斗,只得弃了基地遁走。为了保住性命,我也向褚帅道明了我的真实身份。三光等人失手被擒,褚帅利用他们作要挟的筹码,妄图通过我们找出隐藏在大漠中的国宝。

  1

  我无从知道朱逸章这支队伍初始的规模,但是现在加上我也只有七个人而已。寻宝探险不同于其他运动,七个人实在是少得可怜,但是没有办法,遭遇了那么多挫折,能留下这些人来,用朱逸章自己的话说,算是已经很走运了。

  人越少对我来说逃走的把握越大。大家七手八脚地或搬运物资,或收拾地图。朱逸章沉吟良久,也给了我一把鲁格P08。我接过枪,他的手却并没有离开,仍牢牢地攥在枪上,说了一句:“张强,我已经没有资本了,这次我必须赢!”我低下了头,从他手里拿过了枪,在手里掂了掂,反问他:“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一切准备停当,我们顺着狭窄的甬道往前走,来到了一扇大铁门前。这扇门高约四五米,十分巨大。一个人走到右边,按下了一个绿色的按钮。“唰——”大铁门缓缓升起。原来基地处于一个沙丘的背面底部,门一打开,黄沙组成的瀑布瞬间倾泻下来。我们依次走出铁门,见到了那片一望无际的沙漠。

  沙漠的夜晚与别处的景致是不同的,这里四下宁静,一轮弯月高悬空中,甚为皎洁。虽然看上去是新月,可是洒下的月光却照得沙漠白茫茫一片。周围只有微风低吟的声音,气氛寂静得有些吓人。大家都站在基地门口,却没有人敢向前一步,所有人似乎都在惧怕心底的那个魔影——荼毒。我左右看看大家的表现,有的人腿都开始哆嗦了,端着枪的手抖个不停,嘴里不住地念叨:“来了……来了……千万别出来……千万别出来……”就连朱逸章本人也都皱着眉头,豆大的汗珠沁出了额头。也不知道是月光映衬的还是真的害怕,他的脸色竟显得出奇的白,简直跟刚死去的李錾没什么区别。

  我向身后的几个人一伸手:“地图拿来!”由于内心巨大的恐惧。后面的人一开始都没听见,我又喊了一声,他们这才战战兢兢地递上了地图。我表面上是在看地图,实际上是在搜索逃跑的路线。他们害怕,我又何尝不害怕。我也害怕那个叫荼毒的怪物冲出来,另外我更害怕他们察觉我的逃跑意图。我知道,三光等人就在离此不远的附近,我必须尽快和他们会合。我装做不明白的样子嘟囔着:“不对呀,应该就是在这附近呀,怎么可能没线索呢?”我一边抖着手里的地图,防止吹来的风吹起地图边角挡住我的视线,一边缓步走上沙丘。“你要干什么?”朱逸章突然警觉地喝问。

  我不以为意地说:“哦,想登上这个沙丘看看周围的地形。”“不行,太危险了!上次就是在这里遇上怪兽的,你登那么高,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快下来!”朱逸章神情大变,向我急切地挥手。

  我没有理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就算遇上了荼毒,我也要搏一把!我拿出夜视望远镜,搜索着三光等人的踪迹。如果他们还在这里,按照张印的经验,一定会找一片绿洲作为营地。我一边搜索一边问他们:“这附近有绿洲吗?”“离这里五里地左右有一片绿洲。”一个人回答。“在什么方向?”“西南!”我调好望远镜,朝西南方向望去,果然那附近有一片绿洲,奇怪的是并没有火光。我记得张印说过,沙漠的动物是以夜间活动为主,所以在晚上一定要点起篝火,防止野兽入侵。可是此时我并没有见到火光,难道他们已经离开了?我心疑至此,继续观察那边绿洲,忽然发现,有几个黑影倒在了那里,还有行李等东西散落了一地。大骇之下,我三步并作两步跃下了沙丘,发疯般地向那边跑去。

  朱逸章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我发现了敦煌佛经,立马招呼人跟在我身后。

  我心中祈祷:“苍天保佑,千万不要是我的朋友出事了!”倒地的黑影,散落的行李,显然是有人在这里遇到了袭击,匆忙之间连行李都没有来得及带走。虽然只有短短的五里地,但是在沙漠中跑起来是非常费力的,由于救友心切,我飞奔似的将朱逸章一行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好不容易跑到了那片绿洲,但见满目疮痍。我一个一个地喊着他们的名字,开始搜索哪怕一息尚存的生命迹象。拨开散落满地的行李,不错,这是我们当初的行李,上面浮满了黄沙。最近两天没有起过沙尘暴,看来大家可能真的遇上了荼毒。我向绿洲深处走去,看到那几具倒地的黑影,我长舒一口气,原来是两匹骆驼。他们的血水浸湿了黄沙,身上的皮肉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两具白森森的骨架。

  朱逸章好不容易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是不是有佛经的下落了?”忽然看到这样的一个景象,又惊又疑,“这是怎么回事?”猛然间,他看到了那两具骆驼的骨骸,吓得大惊,“怪物,那怪物又来啦!”四周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尸体,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那怪物这会儿不在这里,我是看到有人遇难了,心想可能会有什么线索,就一起过来看一下。”孙源龙吓得腿都软了:“不干了,我不干了,这么危险,我不干了!”说着,撒腿就跑。

  朱逸章举起枪来一通扫射,子弹“嗖嗖嗖嗖”地射入沙漠,黄沙四溅,全都是冲着孙源龙的脚后跟去的。孙源龙哇哇大叫,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朱逸章喝道:“谁他妈都不准当逃兵,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我捡了几样认为稍微有用的东西,接着说:“地图很笼统,这么看的话它上面圈画的地域非常广,我们就是挖也要挖三天三夜,还不一定能找到。”这时,朱逸章刚要应对我的话,却不料手机响了。他接通后刚说了不到两句话,就从我手里夺过望远镜,然后向北边方向望去,说了一句:“没想到他们这么快!”挂断后,又说了一句,“他们终于来了!”“谁?”“褚帅和曹贤!居然会这么快,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先他们一步找到敦煌佛经!挖,快挖!”朱逸章的眼睛都红了。

  每个人都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看,挖?从哪里挖?这么多的黄沙,真挖开这么大一片区域,没几天工夫是不可能的。朱逸章催促着他们快些动手,“他妈的,你们要造反是不是?快点儿动手!快点儿挖!”我从朱逸章手里拿过望远镜,只见远处影影绰绰的一队人马直奔这里,只不过速度很慢。

  这些人连夜里都要赶路,显然是夺宝心切。我对朱逸章说:“算了,他们马上就要到这里了,我们还是先回基地,再从长计议吧!”“可是……佛经怎么办?”“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朱逸章终于冷静下来,估摸了一下时间,他们还有一两个小时就会到这里,只好沮丧地将工兵铲一扔,有气无力地甩了甩手,说了一句:“撤。”回到了基地,朱逸章懊悔无比,对我说:“张强,我真后悔没有听你的,如果一开始咱们就离开,也许还有机会先他们一步找到国宝。”我点了一支烟说:“别说这种丧气话,虽然他们各方面的条件都优于我们,但是你别忘了,怪物还在这附近,他们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唉,希望如此吧!”折腾了一天,这一天之内,我巧妙利用朱李二人的矛盾,除去了李錾,赢得了朱逸章的信任,而且还差点儿离开这里。这时只感到疲惫至极,和朱逸章聊了会儿天就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朱逸章派人来叫我。我简单洗漱了一番就去了会议室。朱逸章气色凝重地来回踱着步子,见到我来了,赶紧向我求救:“快,张强,大事不好了!”“怎么回事?”“褚帅他们知道这个秘密基地,已经派人传话出来了,让咱们马上离开这里,要不然他就会杀进来!”朱逸章神情慌张。“怎么会这样,他是怎么知道的?”“曹贤身边有历史学家,他知道这个基地的由来。”“你先别慌,仔细说说。”“是这样的,这个基地是纳粹德国的一个秘密基地。当初希特勒上台之际,鼓吹人种优秀论。尤其是当时的纳粹党卫军头子……叫……叫什么来着?”“希姆莱。”“对对对,希姆莱,更是宣称德国的那个……什么民族?”“日耳曼民族。”“对,说日耳曼民族是最优秀的民族,还号称日耳曼人是……哎,沉没的那块大陆叫什么?”我觉得和朱逸章说话着实费劲:“你是说亚特兰蒂斯吧?”“没错,号称日耳曼民族是亚特兰蒂斯的后裔。

  西藏是佛教圣地,子民都是佛祖的子孙。所以当时为了考证这一点,希姆莱特意派遣党卫军来到了西藏考察。最后他们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敦煌佛经的事情,于是又派人来到新疆,创建这个秘密基地是出于两点原因,一是要找到当初散落的国宝;二是为了接应小日本,妄图和小日本夹击苏联。还有……”“等一下。”我忽然打断了他,猛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

  常人所熟知的党卫军,普遍认为不过是希特勒打击政敌的私人武装。殊不知,随着“二战”规模的扩大,党卫军随后也参与到了战争之中,即武装党卫军(WSS)。党卫军装备精良,作战勇猛,尤其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军事指挥将领。除此之外,在种族灭绝及恐怖统治方面,其力度更是空前绝后的。其中,党卫军四处搜集艺术品,用以结交上级,储备军费。如果真是像朱逸章说的那样,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么一支“精英”部队没理由找不到埋藏在这里的敦煌佛经呀。我冷不防想起来了揣在胸口的那些文件,只可惜我不懂德语,没办法一探究竟。

  朱逸章看到我冥思苦想,问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哦,没有,你继续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进行秘密实验,听说那时是战争初期,但是德国进攻莫斯科失败,于是想研究一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因为这里地广人稀,不用担心军事秘密外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笑了笑,前两个说法还可靠一点,但是要说是为了研究秘密武器,这是绝对不可取的。新疆虽然与苏联接壤,可是距离苏联的重工业基地及重要城市还很远。德军如果想打击苏联的话,将这里选为秘密基地显然是不靠谱的。我问朱逸章:“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来之前我做足了功课,专门去德国考证过。”我不禁哂笑,做足功课的话连希姆莱、日耳曼民族、亚特兰蒂斯都记不住?但现在没时间去纠结这些,眼下有个更大的麻烦,褚帅等人已经到了这里,还勒令我们离开。该如何应对呢?

  正在我们商量对策的时候,朱逸章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一下号码,对我说:“是他!”然后接通了电话:“喂,时间还没到呢,你他妈催个屁……我注意什么……我告诉你我的人还多着呢,真动起手来未必会输给你……我告诉你,我的人远超乎你的想象,就连那个张佳亮现在都站在我这边……什么?喂,喂,喂?”朱逸章见对方挂断,急忙对我说,“他说让我带上张佳亮一起上瞭望台上看看。”

  2

  我和朱逸章一起押上了孙源龙上了瞭望台,瞭望台在基地的最顶端。那里有一个老旧的瞭望镜,前面被钢化玻璃遮住,极其隐蔽。在外面不留心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这里,这么隐蔽的地方,褚帅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外面有一行人骑着骆驼站在沙丘下面,为首的一人穿着沙色的卡其布夹克,头上戴着野战帽,一副宽大的墨镜和络腮胡子很醒目,脖子上还缠着一条红白格子的围巾。无须用瞭望镜就看得一清二楚,这人应该就是褚帅了。我正扫视这些人,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接着十余人被五花大绑地押到了最前面,看到这些人容貌的时候,我周身一凛,险些昏过去。这些人竟然就是三光一行人!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似乎遭遇了很大的挫折,精神委靡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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