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很臭。很骚扰人,烦躁。」说着又想将我拉开。
我掏出符纸,比画了一番喝道:「世间万物,入我眼帘。天目,开!」
一道光芒打入了额头里,视线只觉得顿时通明起来,看的距离远了,看的越发清晰了,而从前很难注意到的东西也映入了眼帘。
只见那口箱子不断的向外散发着人眼难以看到的黑色雾气,那股黑漆漆的颜色翻滚着,如同千万冤魂的怨念,不断的侵蚀着四周的空气。
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胆寒。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用符纸化出一把冰刃,想要将木箱破出一个口子,只听冰刃砍在箱子上,却如同砍中了金属一般,发出了「叮」的一声巨响,还迸出了火花。
没想到箱子上居然施加了金属性的防护法术,看来这玩意儿真的不简单!
我满头大汗的掏出一大叠符纸,一样一样的试着用法术将木箱攻破,没想到接连用了几十种能想到的破除之法,居然一点用处都没有,真不知道这法术施加了究竟有多少层……
里边究竟装了什么玩意儿,值得这样保护吗?光是现在看到的加持术法,至少都值十万两了。
这箱子的主人,一定钱多得没地方花销,为什么不送点给本帅哥用用?
见我忙得满头大汗,雪萦心痛的捞起水袖在我额头上轻轻擦拭起来,眼睛盯住木箱,发出了「哼」的一声。
顿时,箱子上仿佛连锁反应一般,不断的爆开各种色彩的光芒,爆炸声不绝于耳。过了小半刻才平静下来,而箱子上加持的法术居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郁闷的差些掉了下巴,果然,不管再巧的封印加持法术,也抵抗不住绝对的蛮力啊!
再用冰刃的时候,木箱丝毫没有阻碍的被我切下了一角。
从里边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牛皮包裹,去除了封印,牛皮口袋里那股怨气浓烈的几乎肉眼都能看到。
翻滚的黑色烟雾在空中不断幻化出扭曲凶恶的厉鬼,哀嚎着向我咬了过来。
雪萦水袖轻抚,黑雾立刻被抚开,支离破碎,再也难以聚拢。
「怨气居然强到了这种程度。可怕。」
我这个普通人类在这种压力下,即使有雪萦张开的结界保护,也不禁打了个冷颤。将牛皮口袋划开,猛地,一对对酱色的圆形物体滚了出来。
是头,人头,足足十二对童男童女的头颅。
那二十四个童男童女面呈极度痛苦的表情,整个脸孔都已经变成了恶心的酱色,张大嘴巴,眼睛狠狠的望着前方,死不瞑目。一缕一缕的黑色气息就是从那些孩子的嘴里吐出来的。
「二十四凶煞!」我惊叫了一声。
太残忍了,就算是见过再多尸体,再多死亡,再多残忍恐怖事件的我,也隐隐觉得心里发悚。
二十四凶煞据说是上古时流传下来的巫术,很残忍,是世界上最邪恶肮脏的东西。
据说要做出二十四凶煞,必须要找到十二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龙凤双胞胎,然后将其泡在女人的月经血里,泡足一年,让那二十四个孩子从身体到头发都染上肮脏,染进骨髓,令皮肤、指甲,甚至骨肉都变为酱色。
那一年中,每天都喂他们吃属性相克的毒虫毒液,令他们半死不活,
但却不能死。
直到在他们本命年的生日那天,这才砍下手脚,一同凌迟处死。然后将他们的头颅用巫术封存起来,让他们的灵魂受尽折磨,永世无法超生。
这种方法虽然听说过,但却是第一次见到,恐怕,也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
我愤怒的掏出符纸,用三昧真火将那些头颅连牛皮口袋带着木箱一起烧个干净,许久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难怪「千魔罗天冢」会被破掉,封印妖魔的法术原本就害怕污秽的东西。
「二十四凶煞」号称能破坏一切封印,就是因为它足够污秽。
只是这群人带着这东西来破坏封印,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带着疑惑,我离开了那个洞穴。看着蓝天白云长长舒了一口气,那个魔窟实在是太压抑了,虽然只是待了不久的一段时间,感觉却彷如隔世。
将入洞前封印的风兽放了出来,那只千年老鹰庞大的身躯在雪萦面前瑟瑟发抖。
我潇洒的跳上它宽敞的背脊,指着东方,意气风发小人得志的搂着雪萦纤细的腰肢,大声喝道:「洛阳,白花花的银子啊,本帅哥来了!」
第四章 陷阱
「大胆,你胆敢行刺公主,是死罪,居然还敢反抗。」
有个侍卫大喝道。
我鄙视他,「白痴。都已经把我冤枉到这种地步了,反抗是死,不反抗还是死。还不如杀一个算一个。」
东都洛阳,繁华程度不下于长安。
武则天被逼退位之后,唐王朝进入了一个短暂的混乱期。先是武三思与韦后、安乐公主勾结,害死于中宗复位有功的「五王」;而后太子李重俊率御林军杀死武三思、武崇讯,但其也被韦后部下所杀。
再而后,韦后与安乐公主合谋毒死中宗李显,立傀儡重茂为少帝,自己总揽大权,垂帘听政。韦后肆无忌惮,安乐公主公开卖官,朝政异常腐化。
此时二十六岁的李隆基登台了。
景龙四年(西元七一0年)六月庚子日。
相王李旦第三子和其姑母太平公主共同精心谋划,发动政变闯入宫中杀死韦后、安乐公主、武延秀,铲除了韦武集团,并迎相王李旦入辅少帝。后来又拥其为帝。
景云三年(西元七一二年),睿宗李旦让位于李隆基,是为玄宗。国号开元。
直到今日的景云四年。
今天的洛阳特别的热闹,据说是有某个公主移驾到了凤鸾殿。
凤鸾殿曾经是武则天最早住过的地方,这位圣神皇帝一生荣辱都与这个九朝古都洛阳以及凤鸾殿息息相关,可以说洛阳成就了武则天的帝业,而武则天创造了洛阳近半个世纪的辉煌。
只可惜现在早已世事人非,凤鸾殿也因为武则天的死去而日渐凋零。
这个地方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当今皇上的禁忌之地,居然真的有人敢触碰逆鳞。
早在城外,我就趁着雪萦疲倦的时候将她封印住扔了回去。
青峰用手擦着迷蒙的眼睛,睡眼惺忪的问我:「老大,这是哪里?啊呵,好困。」
「已经到洛阳了,给我醒醒。」我气恼的狠狠踢了他一脚,「委托人约了我们在哪里交货?」
「好像是朱雀门那里。有个很显眼的建筑,据说一眼就能看到。」他指了指前方。
「朱雀门?那里哪有什么显眼的建筑。那里根本就没建筑,只有一座……」我说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的道:「只有一座……凤、凤鸾殿!
「有没有搞错,委托人居然是个公主,难怪出手那么阔绰!」我捂住有些发晕的脑袋,呻吟着。
本帅哥生平最怕的就是和官家扯上关系,更何况是皇家。皇家这种东西,一不小心就会要了你的脑袋,喜怒哀乐这些人类情绪在他们眼里都可以挑出罪状,牵扯上就是个麻烦。
不过既然已经接受了委托,只有走一趟了。
带着青峰小心翼翼的来到凤鸾殿前,掏出接委托后委托人与银票、地图一起交给我的信物,便有人进去通报。
没过多久,一个四十多岁的管家便恭谨的将我们迎了进去。
刚一跨进大门,心底深处就突然毫无理由的跳了一跳。仿佛四面八方都有人在暗中窥视我俩的一举一动,皇家的人,排场果然不一样。大气!
居然能汇集到如此多的高手。
走了老长的距离,才被带入会客的暖阁中。
这会客间长达五丈,有一个用面纱遮盖住脸孔的女人,穿了件水绿色的衣衫,安静的坐在主席的位置,和我隔了老远,就连眉目都看不太清楚。
大白天的,屋里大灯居然还点得晃人眼睛,朱红色的地毯把庞大的会客厅里渲染得压抑,看过去就是个高高在上的影子,感觉自己忽然变得渺小起来,只有桌上点心那么大。
果然是皇家气派,原来这就是会晤公主的样子,不管什么身分的人来到这凤鸾殿上恐怕都得这么坐着,战战骇骇的低着头,对了远处主台上那个似曾相识或者根本不认识的影子仰望,然后用了底气将话传过去,那边再用同样端正的语调居高临下地回过来。
厉害!不过这一套对我不管用。
「草民夜不语,携仆人青峰,参见太平公主!」我没有行跪礼,只是拱手安然道。
「大胆刁民,见到镇国太平公主居然还不下跪。」老套路了,一旁的侍卫果然纷纷怒吼起来。
「无妨。」太平公主的语气里似乎带着浓厚的调侃:「有趣的人,宫里的公主那么多,你是怎么猜到哀家就是太平公主的?」
「很简单。」我悠闲的张开扇子扇了几下:「看排场,看各位侍卫的脾气,看衣着,就知道定是当今最受我皇宠爱的今世第一镇国太平公主无疑。」
这个公主,论权势,恐怕也差不多和当今圣上有的比了。哪个公主敢有她那么大的排场?不过这番话自然是不敢说出口了,就连表情都不能露出来,不然止不住不小心就被人给宰了。
「大胆!」侍卫又大吼了起来。
听起来果然很烦,真不知道那些皇亲国戚的耳膜是怎么长的。
「够了,无妨。身为当世第一的猎捕者,当然会有他的尊严。」太平公主丝毫没有发怒,只是冲我点点头:「委托的东西带来了没有?」
「当然拿到了。」我掏出符纸,比画几下,将纳入芥子中的黄金棺材取出来,只见那口棺材凭空摆放在大厅的正中央。
在灯光的照耀下,历经两千多年的岁月,依然金黄流转,夺人眼目。
太平公主顿时激动起来,她顾不上皇家的举止礼仪,莲步轻移,走到了棺材前。她的身体在颤抖,手也在颤抖。她用纤细白皙的手抚过棺材盖子,好半晌,才在旁人的搀扶下,再次坐回了主席位。
「不错,这正是哀家需要的东西。」太平公主轻轻的喘息着,尽量让心情平静下来。不知道这口棺材究竟有多重要,居然能让权势天下第一的公主激动成这样。
「很好,张管事,把剩下的委托金给他。」公主一动不动的坐着,仰头望着天花板,似乎准备就这么不再说话了。
右方的管事挪着太监特有的步伐,慢吞吞的走到我跟前,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一张万两面值的银票,递到了我眼皮底下。
「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他的喉咙像被捏住了一般,又尖又细,很难听。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太监,说话的方式都那么与众不同,厉害。
我笑得像个典型的见钱眼开的小人,开心的伸手正准备将银票接过来。猛地异变突生,张太监左手一翻,一把泛着绿光的短匕首飞快的向我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和我有心灵感应的仆人青峰一个霎步,用以身带形之法硬生生的挡在了我的身前。
那把匕首绝对不是凡物,居然如同切豆腐一般,划开了青峰坚硬如钢铁的皮肤、骨肉,竟然轻易的将他的整个左手臂砍飞出去。
「世间万物,听我号令,空决烈焰,破!」我心下大怒,掏出符咒喝道,顿时一道道火红颜色的龙从我手指间飞出,张牙舞爪的低吼着向那个太监咬去。
张太监阴恻恻的笑了几声,飞快的后退,手上匕首风也似的飞舞,将火龙砍得支离破碎,再也难以聚拢。
「公主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本来就不是为了伤敌,我争取到时间,拉了受伤的青峰后退到会客厅的门口,做出一副随时要逃的样子,语气却出奇镇定的问道。
太平公主丝毫没有理会我,只是那么慵懒的倚靠在主席位上,就那么躺着,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张太监脸上的皱纹笑得都舒展开来,极端阴险,嘴里丝毫没有停顿的用和自己身体比例完全对不上号的大嗓门吼道:「大胆刁民,居然敢行刺公主,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四周居然密密麻麻的不知从哪里跑出了一大堆全副武装的武士和术士。看来是早就埋伏好的,就做了个圈子等我自个儿跳进来了。
靠!本帅哥我是招谁惹谁了,就算今年流年不利,也不该什么倒霉运气都落到了本人头上。
「你们的意思是,想栽赃陷害?」我平静的站在原地,细心打量着青峰的伤口。
郁闷,那匕首上附有诅咒,就算青峰这种级别的妖魔也受到了诅咒的影响,恢复能力大打折扣,恐怕伤口会痛很久。心里莫名的恼怒,自己实在太不小心了,落入圈套还在帮别人数钱,这帮人,真想统统杀了算了,留在世间也是白白浪费大米。
「老大,要不要冲出去?」青峰小声道,似乎在拼命忍住疼痛,不想让我担心。
「不用,你暂时先睡一觉,我自己会搞定。」捏了个手印,我用契约法术将他缩小,放入了怀里。
这家伙,诅咒已经让他失去了战斗力,就算雪萦出来,也会受到诅咒的影响。不过至少还能借用他的妖气,不然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长年累月靠他们姐弟俩来保护,今天也该靠自己保护他们了!
稍微思忖了一下周围的形势,我抬起头,哼了一声:「你们以为就凭这么点人便能抓住我?我可不害怕杀人。何况,论逃命,本帅哥可是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