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杨俊飞才打破了沉默,「黄金杖偷出来了,我们也来了。我们来谈谈具体的合作项目吧。」
赵宇仍然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缓缓道:「有人拿着枪逼别人诚信合作的吗?」
「恐怕你们也不在乎吧。」我淡淡的笑着,「我看过了那张复印的藏宝图,不过按照上边标明的宝藏位置,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到。估计,那张原版上有一套特殊的辨识方法,能不能把原版借我看看?」
「没问题。」他好爽的从背包里掏出了藏宝图,扔了过来,「不过,相信聪明人都不会干过河拆桥这种蠢事吧。不是我吹牛,地图上确实有一种特殊的辨识手段,不过,至今只有我一个人看的懂。撇开我,你们永远都找不到宝藏的大门。」
「哼,什么鬼宝藏,不过是比较大的坟墓罢了。」孙晓雪冷哼了一声,「为了这些,你居然能杀死自己最好的朋友,你这混蛋根本不是人!」
「嘿,我早就不把自己当人看了。」
赵宇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地方虽然真的是一处墓葬,不过,随便出土的几样东西都带着神秘的能力,你们不会感觉非常好奇吗?究竟那个大墓里还有些什么未知的东西,一想到就觉得心里痒痒的,实在太让我期待了!」
「这算是你们杀人的理由吗?」夜峰冷冷的道,「疯子!」
「我可没杀过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赵宇笑着指了指身后的两人,「所有人都是他们杀的,我可是善良的普通市民,就算有错,也不过是知情不报这种无关紧要无伤大雅的小错吧!」
「孙敖就是你亲手杀的吧!接到报警电话赶过来的两个员警也是你杀的吧?」夜峰的表情越来越冷。
赵宇依然脸上带笑,「你有什么证据?」
夜峰猛地哽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确实,至今为止,警方都没有找到一丝有关他犯罪的证据,就算抓到了,也不过关押四十八小时而已。靠,果然是个狡猾的混蛋。
我安静的看着,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懂了,我终于明白你在青铜人头像上得到了什么能力——绝对的冷静和高智商,以及自信。嘿,这玩意儿真是些好东西,居然能把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死大学生变得无比的成熟老练。」
赵宇的笑戛然而止,眼中有一丝惊诧飞快的闪过,许久才叹息道:「你才是真本事,就算我得到再高的能力,毕竟也比不过先天的能力。嘿,佩服,有你加盟,这个游戏就更有趣了!」
「不好意思,我还没有答应要跳进你的游戏里。」我淡然道,「你还不够资格。游戏虽然是游戏,不过规则,一向都掌握在我的手心里。」
赵宇嘴角划过一丝嘲笑,「哦,不知道你准备在我的游戏里订什么规则?」
「不多,也不太繁琐,不过足够有趣。」我的视线从地图上抬了起来,
然后死死的望着他,「如果我告诉你,你这张宝贝地图的秘密已经被我搞清楚了。你觉得有趣吗?」
「当然有趣,不过要是真的才有趣。」赵宇的脸稍微抽搐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
「那本帅哥就抛砖引玉,稍微探讨一下自己浅薄的见解。」我微微一笑,「知道绍兴柯岩街道一个叫做项里村的地方吗?那里一直流传着一个关于项羽宝藏的传说,而找到宝藏的关键就是破译项羽于江东起兵前夜,在项里村村东草湾山上所刻神秘字元的涵义。
「据说,那些字元就是一张藏宝图,谁能破译这个字元,谁就能找到当年项羽埋下的藏有十二面金锣的宝藏。可惜一直以来没有人能破译神秘字元,关于宝藏和字元的传说,成了绍兴当地一大谜团,无人能解。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或许永远也不清楚里边的门道。可惜我有一个考古学的伯父。他很出众,也对那些字体有自己的研究。很遗憾,那些字我也看过,都刻在一块青石上。
「那块青石长约三米,宽约一米,四周围长着杂草,表面较粗糙,虽经过风吹雨打,但字元却依然清晰。字刻入深度六到七厘米,笔划横直,形状方正,显然是人工雕琢。字元样式古朴,不似篆文,也不似金文,确实像是一幅地图的指引。」
「嘿,这个典故和现在的鱼凫宝藏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赵宇见我没有边际的大谈项羽宝藏,有点摸不到头脑。其实非但是他,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好奇的想听出个所以然来。
我诡秘的笑起来,「慢慢听,当然有联系,而且联系的地方很有趣。
其实我也对那个宝藏展开过研究,非常不幸的是,我确实研究出了点东西。」
「根据《史记.项羽本纪》上记载,项羽因叔父项梁犯命案,两人一同避难吴中,并曾有一段时间生活在会稽一带。在绍兴当地的传说中,有许多的版本都对项羽和项羽宝藏的事情,做了详细的记录。
「其中最可信的一个中说道:『项羽为避难,在项里村一带隐居,得当地村民庇护。此后项羽募集八千江东子弟在附近练兵,铸十二面金锣日夜操练,金锣质地百分之八十为金,百分之二十为铜,价值不菲。起兵前夜,项羽为报答村人,命士兵在附近连夜埋下十二金锣,并在草湾山上刻下指引找到那十二金锣的字元。』
「但是两千余年来,时时有人在山上发现该字元,但至今没有人能解开字元的涵义。还有传说,明末清初的绍兴著名学者张岱曾在草湾山一待数月,意图解开字元之谜,但终究未能如愿。乾隆游会稽时听闻该传说,曾特意到项里村附近查访,但最后却是失望而归。
「这就奇怪了,如果项羽真要报答村人,何必这样故弄玄虚呢?当时我跷课在绍兴那一带调查研究了接近一个月,最后终于有了发现。
「具体情况稍微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总之你们要知道,现在那十二面金锣已经放在我家的保险柜里了。而在发现那些无聊的金锣的同时,我还顺便发现了一些小玩意儿。」
舔舔嘴唇,满意的看着那群惊讶到满脸白痴的人,顿了顿,让他们稍微消化一下。
「但,这还是和鱼凫的宝藏扯不上关系。」杨俊飞显然已经陷入了我的故事里,脑子明显变笨了。
「不要急,等下就有了。」我缓缓的道,「要知道,在古代文字一直都是掌握在官方的手上,民间的记录文字和官方的在很多时候,其实用的是两种字体,可以解释为,官方文字其实就是加了一层密码,没有特定的解密文对照,根本就没办法读懂。
「嘿,我发现项羽的宝藏时,顺便也发现了项羽当时用的密码文和解密本。不过,他用的文字实在太特殊了,就连我看到的时候,基本上大脑都停顿了零点零一秒!」
「他用的该不是鱼凫文字吧?」夜峰眼皮一跳,难得的神色间浮现一丝激动。
「或许是吧,总之秘密就在这里。」我吐了一点唾液在手掌上,然后猛地抹在了整个地图上,被水湿润的古旧地图缓缓的变得透明,浮现出了一根根红色的脉络,以及一些形象怪异的符号文字,顿时,赵宇的脸色变得惨白。
我暗自松了口气,居然赌对了,表情依然没有丝毫变化的说道:「嘿,以前的考古学家在三星堆遗址没有发现可以辨识的文字,只发现了一些类似文字的神秘符号,这些符号同四川、重庆等地发现的符号一样,最后被并称为『巴蜀图语』。」
「在晚期巴蜀文化的图形符号中,面具纹、神树纹、眼形器纹、手形纹、心形纹、璋形纹、戈形纹等,基本上都带有『萨满教』的原始巫术色彩。
「根据研究,这些符字不能一个符号、一个图形地宣读,只有当这些图形符号构成一组特定的『巴蜀图语』时,它们才具有意义,并且这种意义只有当事人才能解释。
「其实,这些都是些屁话。其实古巴蜀早就有了成系统的语言,只是他们搞不懂罢了。」我撇了撇嘴。
「不知为什么,远在绍兴起家的项羽,居然能得到那份古巴蜀图语的语系字典,而且还全都有正确的解释。那家伙估计为了图方便,干脆拿来当了官方语言。」
我看着地图上浮现出来的字,念道:「哼,这些图语的意思,大约是讲,墓葬处在环绕盆地的最高主峰之巅,而红线就是进入墓葬的路径和提示。」
赵宇呆呆的坐在地上,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许久,才有气无力的道:
「你赢了,抓我回去吧。」说着将双手向上抬了抬。
早就忍耐不住的表哥以及已经憋了老久的孙晓雪见状,似乎觉得逮到了机会,一个想去抓人,一个想去杀人,很快的朝那家伙靠过去。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顿时大喊了一声,「不要过去,趴倒。」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道强如十枚强烈闪光弹爆破的白色刺眼光芒猛地亮起,紧接着又一阵轰隆隆的连环爆炸声,似乎有大量的烟雾冉冉上升,瞬间充斥在方圆二十米的范围内。
烟雾带着强烈的催泪效果,我急忙屏住呼吸,从包里将防毒面具掏出来,飞快的套了上去。
折腾了好一会儿,烟雾才消,眼睛也渐渐摆脱了强光的影响,隐约能看清周围的形势。
只见杨俊飞扑倒在我身旁,而夜峰非常绅士的将孙晓雪压在自己的身下,灰头垢面,满脸的狼狈。还好他俩虽然卤莽,但是警觉性还有,听到我的大叫就立刻朝地上趴,没有任何人受伤。
只是,赵宇三人早就不知了去向,而刚才还紧紧拽在我手中的藏宝图也不知所踪。估计是早有准备,趁着我慌乱的去掏防毒面具时偷回去的。不过幸好,黄金杖还好好的放在我压在身下的包里。
「靠,居然被摆了一道。实在是太疏忽,小看他们了。」我脸面无光,稍微有点尴尬的道。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阴损的招数,估计早就算好了逃跑的办法,如果一见不对就开溜。」杨俊飞大是不爽,阴沟里翻船的滋味让他恨的咬牙切齿。
孙晓雪面无神色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最高的那座山峰。
夜峰也从地上坐起来,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咳嗽了一声,「还会碰到他们的。那些家伙虽然偷了藏宝图,但是那张图上所有的细节都完整的被我记在了脑子里。」
我用手指了指头,「至于能不能捉住他们,就要看各位的本事了。大家都是聪明人,当然很清楚对方的打算。」
「不错。」杨俊飞恼怒的用力将一匣子弹上进冲锋枪里,似乎在发泄郁闷。
「他们明显没有打开墓葬的能力,显然是想躲在暗处,在我们身后找机会捡便宜。哼,我们的便宜是好捡的吗,那些龟儿子,给我都小心点。只要一大意,不要怪爷爷我枪毙了那些孙子!」
哈,这位都开始冒充爷爷了,果然火气不小。
「不过他们利用人也利用的太粗糙了,居然这么明显。」我从地上捡起赵宇那堆人逃跑时「不小心」遗留下的背包,里边赫然放着两个青铜人头像。
「你看,开门用的东西都全部帮我们送到了手上,真是些细心的好人。说起来,真没想到,根据地图上的标识,开门的钥匙居然不是黄金杖,而是那六个人头像。果然是造物弄人,我们全都猜错了!」
孙晓雪不置可否,只是从我的旅行包里捡了一把适合女士用的手枪,然后细心的检查起里边的子弹,然后抬头突然问:「夜不语,你说一个人要挨上几枪,才能达到就算非常痛苦,都一时间死不了的境界?」
「我不清楚,你问我旁边的哪位行家。」她话语里那种若有似无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冷颤,急忙打起了太极。
她的眼神立刻转移到了杨俊飞身上,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爷忍不住也打了个抖。
夜峰皱紧眉头,一把将枪从她手上抢了过来,「女孩子家用什么枪,打打杀杀的有我们三个就足够了。还有,那三个人一个都不准杀掉,他们都是我的,他们的罪自然有法律来惩罚!」
「法律。」孙晓雪惨澹的笑了笑,摇头不语了。
谜底终于到了要准备去揭晓的一刻,我们再次整理了准备带去的装备,依靠我的记忆,向地图红线所标明的位置走去……
只是等待我们的,又将会是什么恐怖神秘的东西呢?
第九章 DATE:5月31日 中午十二五零三分
一路上阳光明媚,应该是游玩踏青的好日子,再加上沿路的风光确实很好。可惜一行人却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情。没人说话,周围的气氛实在很压抑。
红线的开端是在山腰的中段,用随身所带的卫星地图稍微对比了一下,才发现直线距离虽然短,但没有路可以通过。真的要走上去至少也需要三天。
不过藏宝图上分明有一条隐藏很深的路。不过也对,如果真没有路的话,那座墓穴又是怎么修建起来的呢?
那条古旧的路很顺利的就被找了出来,是条有着非常古老感觉的地方,凹凸不平的石子和黄黄的泥土,甚至还有许多废弃的石料。那些石料上有着明显粗糙的硬物雕磨过的痕迹,一块大概有半吨重,也不知道怎么向山顶运上去的。
那段路很宽,大概有十多米,向远处的密林里蜿蜒扭曲,蛇一般的向外延伸。几千年的岁月过去了,雨水的折腾早就将路面风化的七七八八,但怪异的是整条路上却始终看不到一根杂草,光秃秃的,仿佛昨天才除过草似的。
我们几人啧啧称奇,杨俊飞甚至弯下身抓了一把黄土,在手里仔细观察着。
「怪了,这方圆百里地方土质都很好,全是肥沃的黑土地,哪里来的那么多黄土?」我诧异的也抓了一把土把玩,凑到鼻子下边闻了闻,有些腥臭,似乎泥土里混杂着某些东西,像是砸碎的贝壳。这种情况倒是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略微想了想,我的脸色顿时一变,疯了似的开始在大路中央挖掘起来。
「发生怎么了?」其余三人大惑不解,奇怪的问道。
「都给我挖。」我言简意赅,嫌手挖不容易,干脆从背包里,掏出偷鸡摸狗盗墓挖掘必备的折叠形洛阳铲,大幅度的开挖。
虽然他们并不太明白我的举动背后的意思,不过都学着我行动起来。
当不算太松软的黄土被挖开到一米深浅的时候,孙晓雪突然吓得往后一跌,重重的坐倒在地上。虽然痛,但是她根本没有顾及臀部,竟然条件反射的紧紧捂住了双眼。
呆呆望着坑中事物的我们一声不响,只是视线死死的望着,震惊的脑子一时间没有了控制。
只见坑的底部,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的任意扔着大量的人类头颅,并不像秦始皇陵墓里的那些万人坑中的陪葬品,这里有的只是头骨。白森森的,经过了几千年的岁月依然保持着鲜泽的状态,仿佛才下葬一般,看的人通体透出一股令人震慑的寒意。
杨俊飞想了想,跳下坑仔细观察后,才说道:「这些头骨明显是趁着人类还有命在的时候,活生生的砍下来的。而且你们看,就算是自然腐败以后,肉也不会分解的那么干净,明显这些头颅还进行过再加工处理,使用某种方法将骨肉彻底分离后才埋到地下的。」
他又望了望我,问道:「你怎么看?」
我思忖了半晌,缓缓道:「记得在河北省易县燕下都遗址城南二点五公里处,有十四个高约十米、直径达几十米的圆形夯土墩台。
「前些年通过对部分墩台的发掘,考古专家发现其中均埋葬着大量人头骨,而且已经距今约有两千多年了。专家鉴定,这些人头骨属于二十至三十岁的男性青壮年,应该是当时战败者的首级。
「据说这十四个土墩是西元前二八四年,乐毅伐齐大胜的时候,从战场带回的齐军首级。也有专家说这是西元前三一四年燕国『子之之乱』受害者的首级,当时的内乱使燕国死伤几万人,后来有人将被砍杀者的头颅埋在一起,形成了今天发现的『人头墩』。
「但当地有另外一种说法,那个故事里说,乐毅为了获得胜利,采取了国师的建议,冒险使用了一种巫术。
「那种巫术的效果如何传说里没有,只是流传乐毅命人将俘虏的所有齐国人,全都趁着还有命的时候杀了个干净,然后造了十四个土墩行法,结果齐军中突然产生了极大的混乱,令其有机可乘,大胜而归。」
我的视线再次飘向了那些头骨,「古蜀国也有相类似的武术,根据文献记载,伯灌时期曾有一种水,能够腐化一切。但那种水必须要用活人的头部肌肉做药引。
「作为药引的死人称为『人虫』,由于因为死得非常凄惨,死后怨气太重,他们的身体必须被火化,头骨必须埋在夹杂了贝壳的黄土中。」
顿了顿我又道:「或许那尊青铜镇墓兽里盛放的墨绿液体,就是那种能够腐化一切的水吧!不过,这也能顺便解释为什么这条路寸草不生了。说不定这条路上真的有古怪,人走久了或许有危险,我们尽量在有草的地方走。」
说完绕开大路,踩在了左边茂密的草丛上。
就这样走了几乎一个下午,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道路才渐渐的窄,最后在一道笔直的石壁前唐突的消失不见。
我们一行四人稍微有一刹那的不知所措,孙晓雪非常直接,用手摸着那道高度直达百米的的山壁,许久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一脚踢了过去。
我和杨俊飞,夜峰等人微微摇了摇头,开始打量起这看似天然,事实上也根本就是天然的石壁周围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