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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往事(最后一个道士Ⅱ)_分节阅读_第94节
小说作者:最爱MISIC伯爵   内容大小:2.01 MB  下载:道门往事(最后一个道士Ⅱ)txt下载   上传时间:2016-07-26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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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度他以为这面铜盘便是周武王留下的那块,其实后来才证实,这块东是西周朝第五代君王周穆王按照周武王所写原文另新写的铜盘铭。虽然破了字,但也不明白这十六个字是何意思,再后来,这块东西就一直传到了现在,直到你看见了其中的那个画面。”

  查文斌道:“那跟我们五人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什么继周人,更没有慎这个名字。”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那人又是一阵阴笑道:“慎是一个很古老的姓氏,源自姬姓,后来几经变迁已经演变成了百家姓里的若干个姓了,很不凑巧的是,你们几个或多或少的都这个古老的姓氏家族带了那么一点关系,这里也着实是最容易迷惑住人的。”

第二十七章 矛盾

  “你们五个人看似不相干,其实却不然,说不定多少年前你们也还是一家人呢,咯咯咯……”那人笑得十分诡异,接着说道:“你信命嘛?这就是命,三千年一轮回,当年为了你我可是找的很辛苦啊,查文斌!”

  然后他又说道:“秋儿,你大可不必跟我回去,另外,查文斌我提醒你一句,我本以为你很聪明,实际也是个蠢货罢了,看来马老头教这么个徒弟真没怎么用心。至于这天机嘛,不可泄露太多,你只需将你们五人的八字拿来一匹便可知晓。”说罢,他手中一枚小的黄色锦囊被丢了出来,“这上面有你们五人的八字,包括秋儿的,有些事我自己还没弄明白,下面那个村子比我想的要复杂得多,里面一些门道我能破的也都在这里了,剩下的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好了,你们可以下山了。”

  “前辈……”查文斌欲言又止,其实他有很多想要问的,比如他的师傅,比如小白,比如他那些消失的又出现的兄弟。

  那人似乎明白他的心思,说道:“别问我,我什么也不清楚,你们是我们要找的人,在我们需要的目的还没达成之前,顺手会帮你几把。那个小胖子是我在下面一口棺里发现的,秋儿是在一座祭台上发现的,那天我帮你移开那口棺材纯属巧合,别谢我,还有那个姓袁的女丫头的事儿不再你的能力范围内,这世上能救她的只有一个人。”

  “前辈请您一定要……”这边查文斌还没说完,那边已经说到:“我说了,那个人不是我,跟那个人比起来,我什么都不是哈哈。至于他愿不愿意救人,估摸着得看你们接下来的活计自己看着办,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通过了或许才有资格去跟那个人玩以后的。”

  “那个人在哪?他是谁?”

  “别痴心妄想的去找那个人了,合适的时候说不定会有安排,至少现在你还没有资格。我再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哎,怎么的我会对马老头的徒弟这么好……”那人竟然是一声叹息,果真是个怪人,他说道:“你的师傅怎么教你看待生死的?是六道轮回,道法天成嘛?阴间?奈何桥?十八层地狱?孟婆汤?阴阳两界?”

  这些话说得查文斌一愣一愣的,他心中疑惑,难道不是嘛?便也说道:“难道不是?”

  “你去过阴司?你走过奈何桥嘛?净整一些没用的玩意,你师傅有没有教你师祖凌正阳当年是何等的威风,难道他是整天抓着你手上那把破剑出去捉鬼才有了天正道的今天吗?小子哎,我不知道马老头是故意糊涂把你弄成了个野道士还是他压根就不想你走那条路,听过一句话嘛?‘叫顺则凡,逆则仙,只在其间颠倒颠’。”

  “听过,武当张三丰所言,前面三句是无根树,花正偏,离了阴阳道不全;金隔木,汞隔铅,孤阴寡阳各一边;世上阴阳男配女,生子生孙代代传。”

  “好,我再问你马老头到底教了你一些什么东西?”

  “师傅从小教我打坐吐息,口诀典籍,画符念咒,识天文辨地理,讲命理,说奇门……”

  “好好好,你可以闭嘴了。”那人极不耐烦的打断了查文斌,用一种近乎嘲讽的语气问道:“你这和天桥底下算命的有区别嘛?马老头看来是打算给你弄一门混饭吃的手艺啊,啧啧,就这个样子也还想继承掌教,师祖他老人家都得气得从坟包里爬出来,说你们师徒两人就是这么糟蹋了天正道你还不高兴。我只问你一句,草上的露珠,太阳出来就会烟消云散,第二天那早上依旧还有露珠,那还是昨天的露珠嘛?”

  “不是。”查文斌回答得很坚决。

  “马老头害人不浅啊,所以他只活得那个样,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糟蹋你这块好料。草上的露珠被蒸发了,成了气,第二天又凝成了水,或许还有头一天的一些水汽参杂在里面,好了小子,你要真想学道还早着呢,过去的那些东西只是皮毛。抓个鬼,收个魂的,你见过哪个能成大事啊?也不怪你们那些名门正派一个个的都衰成这幅德行,我再告诉你吧,你们五个都是阴神转世,先去搞明白吧什么叫做轮回,什么叫做生死再想着去救你那个朋友,要还不懂得,回去找个太极图盯着看,什么时候看明白了,什么时候你那朋友或许就有救了。”说着,那人接连摆手道:“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娃,走了走了。”

  下山的途中,几个人相继沉默,胖子问查文斌:“你懂了嘛?那人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查文斌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懂了,好像又不懂,他跟我师傅说的东西不一样。”

  胖子回头看着那片山,回忆道:“还记得那时候在这山顶,差点被小忆给吓死……”

  “你跟没事人一样多好,小忆,的确,他是最万幸的,又是最不幸的,我多希望他就此可以远离这些无谓的纷争。”查文斌的话也渐渐多了,这两年他很少说话,除了偶尔去看看老夏,他又说道:“我可能要结婚了。”

  “跟谁?哪家姑娘那么不长眼啊!”胖子很好奇,这两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一转眼,查文斌这种木头都说自己要娶妻。

  “钭妃,我忘了,那时候你已经丢了,所以没见过她。”说着他又转身对叶秋说道:“那个姑娘,程子衿还记得嘛?”

  叶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查文斌提议道:“前几天见着她了,现在已经好了,有空去看看她吧。”

  “还是不了。”这是他这些天第一次开口讲话,简单的几个字,语气中透着那么一股淡淡的无奈,一个箭步的超到了前面率先走了。

  夜路,尤其是这山里不好走,可查文斌觉得脚下跟明镜似得,看着身边的人,就跟做梦似得,来了又没了,没了又来了,好似他们都像是凭空出来又凭空不见了。看着胖子,看着叶秋,查文斌突然间想起了当时在山顶发生的那一幕:那个错乱的时空里出现了两个小忆……

  于是他回头看了那些菱形的三角坟墓,心中豁然有了一个设想:难道胖子和叶秋跟自己不是一个时空的人,或者他们就走进了另外的时空了嘛?

  查文斌的脑海里顿时陷入了种种场景,今晚他获得的信息量太大了。

  “我回去得闭关了……”

  新建的屋子挺大,几个大开间,一人占一个,胖子和叶秋都属于“外来户”,对于这两年的记忆,二人也是全无。好就好在,胖子是个心宽的人,心宽才能体胖嘛,他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叶秋呢,根本是个闷葫芦,他每天都坐在查文斌院子里的那口井沿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候胖子会看见他好像在跟他手上的那把刀说话。

  胖子呢,他也多了一样东西,一把剑。当查文斌指给他看,那剑上歪歪扭扭刻着的“石敢当”三个字,胖子举手对天发誓道:“我敢跟毛主席保证,我绝对没有去过甘肃,更加不知道什么阳关了,这么好的剑要是弄我的名字上去还能值钱吗?这不可能是我的作风!”

  “那这字迹呢?”查文斌问道。

  胖子辨认道:“字迹倒是像我的,跟鸡爪挠似得,不过这真的不是我的,我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不过你要是把它送给我,我觉得大小长短也刚好,这会儿不是搞什么禁枪嘛,你看你有七星剑,那个老二也有把刀,这把短剑给我防身也不错啊,以后我们就叫做风尘三剑客……”

  接下来的几天里,查文斌则是把自己关在了屋里,干嘛呢?他在回味那个人的那番话,的确如他所言,查文斌一度也曾怀疑过自己,难道做道士就是干那些事情嘛,按照他之前所学的,人的三魂七魄散失之后,也就各奔东西了,生命如何再度出现?

  轮回?说实话,查文斌心里没有底,虽然他曾做过好多法事,把那些逝去的亡魂送向传说中的阳光道,也会用板凳搭成所谓的奈何桥。他见过阴差,至少他认为那就是,他也见过鬼魂,那些往生咒,安魂咒,那些超度的咒在很多时候还是很管用的,可是他唯独没有见过孟婆汤……

  “这里好像说不通。”查文斌自己也陷入了一个圈,这个圈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一个死结:那便是,如若人死后都要走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那前世的记忆便都没了。既然没有了前世的记忆,那后人是如何绘声绘色的描绘了地府里的种种流程?按照这个推理,根本不可能,因为你不存在有走过地府的记忆,它已经被孟婆汤所抹去……

  当然,他明白,关于那些东西是后人把它们神话了,传说了,故事化了。按照封建帝国的层层设置,于是地府也有了判官,有了阴差,有了监狱,还有那里的王,可是他又深信,任何传说都是有根据的,那么真实的究竟又是怎样的呢?

第二十八章 有钱就得瑟

  人在下生之后,就拿到了一张死亡的通行证,所以东晋时代的抱朴子葛洪,在他的著作中说,人生就象是一只被牵到市场上屠宰的羊,每走一步就会接近死亡一步。

  这就是人生,生老病死,有生就有死,这也是一切痛苦的根源。想要脱离痛苦,打破生死,你就要通过修道,升华人的层次,脱胎换骨,成为得道的人。得道的人,称为“真人”。真人是没有生死的,他是与道一体的永恒存在。

  有人以为这一世不好没关系,我不是还有下一世吗?我可以从头再来啊?这就是佛教的“轮回”观念,当然道教也是有其轮回观念的,在更多民间的说法里:人死后是要投胎的,灵魂会从阴间重新回到阳间,再一次经历生命的历程,这也被称作是轮回。

  众所周知,佛教的体系是相对稳定的,每个寺院里的主持可以从这座寺庙前往下一座寺庙,称之为“云游”,而我们的道教呢?你大概很少会听到某位道教掌教,他从茅山掌门又换作了龙虎山去做掌门,这是因为道教的门派林立,体系又各有不同造成的。

  在中国,我们本土的宗教道教更加讲究的是个人修为的提升,因为他们更加愿意把自己看作是世外的高人,芸芸众生,普罗大众,那是佛教才去讲究的。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道教的全民参与感不强,甚至是慢慢被边缘化,只得以在一些民俗传统中得到部分融合的保留,这就更加使得道教逐日式微。

  如何看待生死?查文斌一直以为生死不过是自然规律,在他的世界里,他的师傅马肃风并不会告诉他这些虚无的道理,教他的也只是偶尔的兴起,现在想想倒是越发不对劲了。

  哪里不对劲?

  首先,马肃风是一门掌教,可表现的却是像一个火居道士,每天饮酒闲逛,对自己毫无拘束。他对查文斌甚至没有什么严苛的规定,东家西家窜的,不像是一个讲究修为的人,可实际真的是如此嘛?至少查文斌认为自己的师傅并不是那么的不堪,一个得以传承千年的门派必定是有其生存的道理,靠着一副江湖术士的模样,莫说千年,就是这一世过完也只能是勉强糊口罢了。

  其二,那人所问的自己可从师傅身上学到什么,查文斌所答口诀典籍,画符念咒,阴阳八卦实为自己充数,要真说马肃风教了他一点什么东西,那便是偶尔在他面前表现一两回自己的路数,也多半是民间散道在一个祭场上所施展的。这些东西谈不上如何的高深,怕是有些名望的江湖道士都能耍上几招,更多的时候他会要求查文斌打坐沉思,然后便是推他到孤山坟头上去过夜壮胆,仔细想想,实质性的东西马肃风教的可真不多。

  其三,查文斌目前的本事难道不是他师傅教的嘛?答案是:他靠的是自学!

  马肃风有几口箱子,里面有很多古籍,多数都是泛黄的线装手抄本,这些书籍查文斌要看,马老头是不阻止的。多半都是一些道教典籍,还有一些则是天正道历代掌教的一些总结加上自己所见所闻,这些个典籍后来都在那场文革中被大火化作了灰烬,查文斌能学到多少,多半都是他看了多少,很可惜,他决计看了不到十分之一。

  其四,马肃风从来不告诉查文斌天正道的过去,也不告诉他自己的过去,似乎有意要回避天正一脉的历史。这对于一个存在了千年的门派而言很不正常,马老头会带着年幼的查文斌留恋穿梭于各种白事场合,表面上为了混吃混喝弄俩小钱,可查文斌总觉得自己的师傅不是那样的人,起码他从给人算命,无论你拿出多大的票子!

  其五,在游历的那些年,马肃风带着查文斌游走了许多地方,不少所谓的江湖高人对待这个老头都是尊礼有佳,包括一些名山大川里坐拥大殿的掌教们。那么马肃风在过去应该是个有点影响力的人物,可是一路行色匆匆,他并不与人讲道,带着这个徒弟不是在赶路便是在乡间卖弄点手艺,似乎有意将这个徒弟往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民间道士那条路上引。

  “师傅?”查文斌今天在上香的时候第一次心中有了疑惑……

  80年代中期,道士这门职业的市场在农村里还是比较宽广的,那时候的农村人口比现在要多,医疗水平也远没有现在发达。生病率高、死亡率高,信息匮乏,文化水平不够,这都让道士在那个时期获得了还不错的发展,条件好一点的人在那会儿流行起了一股翻新老坟的风俗,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开始率先发起的。

  过去老人的子女多,三四个兄弟姐妹很常见,七八上十个的大家族也不少。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的到解放后这段时间里,中国农村的丧葬文化多是简朴的,一来大家也都没钱,二来当时的社会反对搞封建迷信。自从四人帮瓦解后,改革开放,经济慢慢开始复苏,老百姓自然又要回归一点以前的传统。

  土堆坟,那是那个年代最常见的,圆锥形,两三个平方算大的,稍微讲究点外面有层石头砌成围栏。这种坟抵御自然的侵蚀能力是很差的,几年下来坟头就会低下一截,更加别谈什么防盗防水功能了。

  别的地方我不清楚,在我们那据说是有一户孔姓人家被托梦,孔家有五个子女,三儿两女都已经成家,老大那年六十出头,祖上的老孔死于六十年代,和老伴一起合葬在自己后山的小山包上。浙西北盛产黄土,和一般的坟没区别,茅草丛生,两坟间隔不到一米,既没有墓碑也没有墓志,就是最简陋的那种。

  孔家老大父子俩这些年在外面搞工程发了点小财,回到村里就想要显摆一下,自家建了宅子那是不过瘾,又提出要给老孔翻新一下祖坟,光耀门楣。孔老大现在兜里有俩钱,可他几个兄弟姐妹那都还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主,这修祖坟必须得讲究各家都出点力,于是孔老大就跟兄弟姊妹们去游说,找了当地的工匠一合计,毛估估得五千上下,他提出一家一千,多得呢五兄妹平分,少的呢,他孔老大一担挑。

  这个提议看似合理,可他那些弟妹确实没有条件负担,一圈走下来挨家挨户都是观望的态势可把他孔老大气得够呛。

  孔老大在外面混了几年,认识一些有门道的人,他出去转流了几天后就很神秘的回来了,又没过了几天,他又召集家族里人开会,这一次会议上一提议,再也没有人反对修坟,几个兄弟硬着头皮出去借钱也凑了起来。就这么的,孔老大又在外面请回了一个“高人”,说是要挑个日子准备就开干。

  那会儿的浙西北洪村穷,但是乡里乡亲的只要有事说一下,东家西家都会来帮忙。孔家要修新坟,对外喊价就是五千元,那时候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举个例子,我一伯父家那年盖房,整整五间的一层半,外带一个院子,也就三千块钱。五千块修一坟,这在当时的小山村里一下子就引起了轰动啊,这孔老大当然是个聪明人,借着感谢村里邻里这些年帮助的屁话,说是要办个酒席,实则就是打算收钱。别人家那是盖人住的阳宅收份子钱,那厮倒好,反复老坟也要收钱,可人家说了啊,他那排场大啊,五千块钱盖的阴宅你见过?比你家活人住的屋子都要豪华的多嘞!

  老夏家也自然是收到了请帖,名义上是去帮忙的,其实就是喊你去吃酒。不去吧,别人骂你小气,去了吧,夏老六觉得憋屈,这就是活生生让人宰一刀啊。碍着面子,夏老六兜里揣着一张大团结,把夏秋石同志和他老妈一并叫上,那既然是花钱买的饭,那就全家都去吃,能吃多少回来是多少!

  这孔老大家的新宅子那是气派,光院子都有三丈高,走进去一看,好家伙,假山、鱼池、小亭子,那二层楼的墙壁上贴着都是马赛克!人屋顶上盖着的是红色的大洋瓦,院子里一台四喇叭录音机乌拉拉唱着的那是邓丽君的靡靡之音啊,孔老大红光满面的带着几个穷弟兄站在院子里迎客,那脸上笑得跟他今天是要结婚似得!

  这饭局呢,得办两天,第一天叫做帮忙酒,第二天才是正酒。啥意思呢,头一天男人们会被安排工作,负责置办酒席的材料,上山建坟时帮个忙啊,女人们负责洗菜做饭。第二天那要举行迁坟,那天才是真正的酒席。夏老六捏着兜里的十块钱不情愿的递给了账房,心里盘算着老子就是蹦碎了牙也给你都吃回来,交了钱这帮忙的任务也分配了下来:

  夏老六负责去坟山和水泥,夏秋石同志则是比较轻巧,负责跟一群差不多大的小伙上菜泡茶打打杂。

  上午时分,夏秋石同志先接到了任务,给山上的工人们去送茶水和点心。

  孔老大的家往后走约莫两公里有一片小竹林,清一色的苦竹,这种竹子喜阴喜潮,孔家二老的坟就在那片竹林下面。这材料都是很早就运上去了,今天其实就是一些收尾的工作,主要是上梁和封土。工地上的人忙的七七八八,这地儿离着老坟不远,据说是孔老大请来的那个“高人”给选的地方,这新坟的造型可是别致的很,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听说仿的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建制,就是一缩小版……

第二十九章 活人间的战争

  夏秋石同志送水去的时候,正是地面建筑在盖瓦,这坟占地得有三四十平,外面熙熙攘攘着站着一圈看热闹的人,接过茶水点心算是休息。屋顶上盖瓦的是当地的砖匠,有一竹梯靠着上去,眼瞅着今天的活儿也要干完了,这砖匠打算下来喝两口水。就在梯子上那么脚下一滑,不算高,不过三四米,“咚”得一声,整个人就倒栽葱得下来了。

  有人掉下来了,一群人围了上去,那砖匠拍了拍身上的土还自己站了起来,嘴里笑着道:“没事、没事……”。

  除了身形还有点恍惚,当时的人都以为真没事,他也接过了夏同志递过去的碗,一口水灌下去只听“噗”得一声,夏秋石只见一阵血雾在自己跟前升起,再接着那砖匠便又轰然倒地。

  人,当天下午就没了,没送到医院就断了气儿。这砖匠与夏老六年纪相仿,算是秋石的叔叔辈,这家中顶梁柱一走,剩下个孤儿寡母的就只能哭天喊地了。要说这孔老大自己做事不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还有心思折腾自己家那点破事,只是去匆匆看了一眼就走,结果当天晚上,那砖匠的婆娘和儿子披麻戴孝的就在孔老大家的新宅前面跪地喊冤,那围观的人真是里三层外三层。

  闹了一整晚,村里派人来调节,不顶用啊,人命这种事出了,孔老大就成了肇事方,人怎么的也是替你家干活的,当晚就谈判啊。这边一口咬定得赔,赔五万,一个子儿不能少,孔老大呢?他还觉得冤枉呢,你这人是来给我帮忙的啊,不算我聘用,出了事我也很难过,那给个几千块钱当安慰了,我这儿明天一早还得忙活呢。

  后半夜都散场了,孔家明天的迁坟仪式怕是会冷场,日子选了就不能改,一切照旧。哭闹的人也给劝回去了,调解的人表示得从长计议,要说那砖匠的婆娘也是个狠角色,天亮边回去呆着估计又不解气,悄悄的挑了两桶大粪爬到了孔家的坟山上……

  第二天孔家人上山一瞧,这家伙,新坟旧坟上都是一片狼藉臭不可闻,孔家二老的坟包上还被人刨出一个大坑,坑里漂浮着的是正儿八经的农家肥。当场孔家请来的那位先生就黑着脸走了,叽噜咕噜的跟孔老大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搞成这样我也收不了场了,这先祖被人都给干成那样了,还迁什么坟,你就等着倒霉吧。

  这事到现在那可就闹大了,孔老大自觉这两年在外面混得不错,出了这档子事儿他哪里敢就此罢休啊。要按理说呢,一码归一码,可你跟一农村妇女讲道理那有用嘛?这不,孔家人招呼了一大群浩浩荡荡的就去砖匠家要说法去了。

  砖匠家这边呢,那一大早的正是来吊丧的时刻,看着孔家人杀气腾腾的过来,二话没说,掀桌子,砸碗筷,那嘴里就更加不干净了。骂啊,骂砖匠死的活该啊,触他们家霉头啊,骂那女人恶毒啊,诅咒他们家八辈祖宗,这骂着就升级成了干仗。

  两帮人,都带着气儿,噼里啪啦的一顿火拼,受伤的,挂彩的,临末了,孔老大气不过进去把还躺在门板上的砖匠给掀翻在地,并且放话:钱,你要多少我给你赔多少,但是这砖匠下了地也别想过上好日子,今儿个怎么对我家先人的,明儿就怎么对你家男人的坟头。

  当天下午,孔老大还真的托人送来五万块钱外加一张调解书,村里都派来了干部做证明。

  要说那个年月,五万块,就是放在省城那也可以买几套房子了,简单跟您算个账吧,这五万块在当时有多强的购买力,那会儿城市里工人工资一个月也就八十块,一个农民一年忙到头挣不到五百块钱。这五万块钱在当时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孔老大那几年在外面算是白干了,砖匠家虽说今儿被孔家人在这么个日子里砸了个底朝天,但是在这一大摞人民币前面也没话说了,那婆娘压根不明白五万块的概念是多少。

  这不是说人穷志气短,她本来也就一妇道人家,村民们对孔家的事儿都是有怨言的,可谁在那一摞钱跟头都是没说话的底气的。顺着有些人给那婆娘吹点耳旁风,借着这台阶,那婆娘放话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反正她钱要到了,气今天自己也是先出了,看他孔家以后敢怎么着她!

  吹吹打打的,那砖匠跟着就按照程序下了葬,不过这事儿可没消停。

  没几天,砖匠的坟就让人给刨了,连棺材带陪葬一块儿被拉了出来丢在野外。又是一顿吵闹,可谁也证据说这事儿就是孔家人干的啊,除了骂战外又给重新填了回去,又过了不多久,这坟再次让人给刨了,这会儿做的更绝了,砖匠的尸首被人用麻绳给套着脖子拖了出来,挂在坟头前面一棵老松树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两家积怨的事儿了,孔家人多,五个兄弟加子女轮流守在自家坟上。砖匠寡妇人少,明着干不过,暗着也没法,就这样在一个月里的时间里,砖匠那坟窝子被硬生生的捣毁了三回,闹到最后,全村的人都跟着不安生。

  于是,调解,村里出面。当时的夏老六还是村上的民兵队长,他那人脾气大,说话直,过去挺有威信,可自从自己那儿子小忆改名秋石以后也不愿意出门了,心里糟的慌。

  约了双方当事人在村办公楼,还没进屋半道上就又干了起来,好不容易落了座,彼此脸上那红的花的抓痕都跟猫挠似得,都是急红了眼。

  洪村那会儿当家的支书是个没用的软蛋,只会当老好人,摆出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压根没人买账。双方就又吵,吵到后来,把夏老六同志给惹毛了,跑到楼下找了俩菜刀往桌上一丢道:“来,你们一人一把,砍,谁砍死谁就算是消停了,今天不砍你们谁也别想出这门。老找死去的人麻烦算啥本事啊,那个林子嫂,孔老大钱也赔你了,调解书你也签了字,那事儿就算完了。”他又转身看着孔老大道:“人好歹给你帮忙送了命的,让人出出气也就得了,你跟一女人闹什么,还真要抛尸砸棺的有完没完啊,也不怕半夜里走道人找你报应!”

  孔老大还想抬杠,脖子一拧道:“出了人命,我不是赔了钱了啊!”

  夏老六抓起桌上那菜刀一下子就跳到了桌子上,单手抓起孔老大的衣服脖子对外面的夏秋石喊道:“回去跟你妈说一声,下午取点钱送你孔大大家去,老子今天要买他的命!”

  他抬手就是一刀下去,那孔老大哪里晓得这人真会砍,抬起胳膊肘子下意识的一拦,“咔”得一声,顿时手背上的肌肉就跟嘴巴似得裂开了翻向两边,里面白花花的骨头清晰可见。这回,孔老大是真的怕了,他知道要是自己不拦那一下,那是冲着他脖子去的,夏老六这一刀是真的准备要了自己命的!

  有句老古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在过去,夏老六那是出了名的狠角色。这孔老大出去两年以为自己行市见涨回来谁都得给他几分面子,可是他今天栽了,这一刀砍怂了孔老大,也把对面那娘们给砍懵了,那女人一见这场面当时脸就吓白了,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

  夏老六提刀再要砍,孔老大带着哭腔开始求饶了:“六爷,六爷饶命,我这边就算了,算了……”

  当然,这事儿夏老六是付出代价了,先是民兵队长的职务被剥夺了,而后还被关进了派出所蹲了半个月,谁都晓得那不过是走个过场,最后赔点钱这事儿就算告一段落。

  事儿了结了,那是活人的事儿,可死人的事儿呢?那才是刚刚开始!

  砖匠是横死的,死于意外,当时有人就说孔老大家整的那祖坟不好,要惹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硬是让人扒拉出来三回,干这事的都是孔家人,孔老大的儿子每回都在场。

  先出异样的,是孔老大的儿子小孔,小孔先是手心痒痒,起初以为是毒气湿疹,弄点膏药涂涂。过了几天,手掌心开始起水泡,一连串的,那痒的是钻心啊,后来身上也开始痒,只要挠到哪里哪里的皮就脱,然后就是里面的肉又继续挠,一个月下来,身上已经没什么好地儿了。

  那砖匠寡妇家呢,也好不到哪里去,先是养了大半年的猪死了,然后就是鸡,成群的挂,到了后来,家里的狗啊猫啊无一幸免,就连寡妇自己和儿子也逃不掉。母子两人都是发烧,先是低烧,起初的时候白天还挺好,到了夜里就发作,可这几天白天夜里都开始烧,医院里也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就是不管用啊。

  那阵子,村里的狗每到半夜就叫个不停,有人说半夜起床的时候听到公路上有吵架声,也有人说听到后山上有人哭,嗷嗷的哭,总之整得村里都不太平,一到夜里都不敢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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