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付先生来酒店接我们,先去银行取了钱出来,再把我们送到机场。开车的路上,付先生感叹道:“要不是亲眼看到,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我妻子昨晚一夜没睡,但她却很高兴,说儿子终于正常了,无论哭还是笑都正常,睡得很香,整晚都没醒。早上起来就叫饿,唉,真开心!”
我笑着说:“那就好,不过以后可千万要吸取教训,家里有孕妇和小孩,不要请阴牌进屋。”付先生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说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简直就是鬼迷心窍一样,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非想请那块阴牌不可,我老婆也动了心。
登康说:“入过灵的阴牌,对某些人能产生通灵反应,这种反应与供奉之后的不同,效果不明显,但能影响人的思维。”
付先生回答:“可不是吗?不光阴牌,我现在连正牌也不想要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明天我就把那块正牌结缘出去,以后再也不请!”我心想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呢,好事是他不会再受阴牌的影响,坏处是我失去了一个客户。
从太原飞到广州,再转机回到曼谷,最近为了多赚钱,四处接生意,天南海北到处跑。折腾得很累。说实话我很想彻底休息几天,可这又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有生意送上门的时候,我又兴奋不已,对商人来说,钱是永远赚不够的。
那几年客户找我的咨询中。还真有不少问“家里有一两岁的小孩(孕妇)能不能请佛牌”这类问题。如果说付先生夫妻是在看到阴牌之后,冥冥中受到影响而请到家,算是有情可原,但很多人并没有接触到佛牌,也明知道小孩容易撞到不干净东西,却还找我来问,就很难让人理解了。我真不明白,在他们眼里,到底是孩子的安全健康重要,还是请牌发财转运更重要。人心无底,由此可见一斑。
回到阿赞巴登的住所,我俩看到他坐在地板上,面前放着两颗域耶,其中一颗是他自己平时加持用的,另一颗是登康的劳差域耶。而阿赞巴登脸色很差,登康连忙问怎么回事。
“我想用你的域耶和我的共同参与施法,可效果不佳。”阿赞巴登一边说还一边咳嗽着。
登康唉了声:“这颗劳差的域耶是当时我和田七、方刚他们在柬埔寨深山里找到的,劳差的法力比鬼王还高,他的域耶当然不好加持。当时我也是撞到他设下的地坛,才顺利加持成功,你怎么能随便试?”
阿赞巴登说:“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法力,先用了鬼王心咒,后来又用你教给我的极阴控灵术,可都不行。”
登康直拍大腿:“你要是先使用极阴控灵术,可能还没事。那法门就是劳差的灵体传给我的!”
不管怎么说,阿赞巴登已经做了,这令他的身体更差。午夜时分,我听到客厅中有人剧烈咳嗽,爬起来去看,见登康和阿赞巴登盘腿对坐,中间放着那两个域耶。登康在低声念诵经咒,而阿赞巴登连坐都坐不稳,只是咳嗽着。
次日起来,登康对我说,必须马上解决,不然阿赞巴登受阴法侵扰严重,可能命要不保,他得尽快带着阿赞巴登去找鬼王施治。
“找鬼王?”我说,“他还在为阿赞巴登私自学会了鬼王心咒而责难,你去找他,那不是自讨苦吃吗?”登康说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眼看着阿赞巴登被阴气害死。
我问:“那……要不要我也跟着去?”登康摇摇头,说人太多了反而不好说话,到时候他跟鬼王好好商量。也许会有转机。我说没错,鬼王这人不是只认钱不认人的吗,为什么那么看重自己订的破规矩,大不了多出点儿钱给他,免得他落个死降的价码才合人民币几千块,在香港,这种收费水平的降头师,连平头老百姓都信不过,登康苦笑。
辞别两人,我从曼谷回罗勇的途中。去芭堤雅找方刚聊天。已经是晚上,我俩到外面的大排档去吃夜宵。这条街一向很热闹,各种吃的都有,是我和方刚常去的地方。喝酒时,他提出对鬼王这个人不太信得过,让我给登康打电话,劝他别去菲律宾。我说:“那阿赞巴登的病怎么办?于先生不知道去哪串亲戚了,根本没处找,时间不等人啊,大哥!”
方刚想了想:“于先生不太可能是串亲戚,就算是,现在早就回来了,以他的性格,会在什么亲戚家里一住好几个月?”
“那是什么原因?怕泄露自己的行踪,所以搬家?”我问。方刚说有可能,毕竟他因为要处理我们的事,而去过泰国两次。但也许只是找个藏身之处,准备躲个一年半载,等风声过去之后再回来。
我说:“阿赞巴登可等不了半年。”
方刚盯着手里香烟的蓝色烟雾,似乎在想主意。但最后也没想出来。那边大排档老板正在给我们做煎虾,铁铲上下翻飞,弄得嗞嗞作响,闻起来也很香。放在平时,我早就流口水了,因为这家排挡的煎虾特别好吃,所用的大头虾都是当天从渔民手里收购的,非常新鲜。可不知为什么,今晚我却没什么胃口,显然方刚也是。
“我和阿赞巴登。转眼也合作了五六年……”方刚自言自语,“以前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为什么最近这一两年,总是会有那么多棘手的事呢?”我笑着说,是不是跟认识我有关系。
方刚看着我:“我也这么觉得!自从你小子来泰国,帮你朋友请佛牌的那天起,我好像就没顺过!姜先生、蒋姐、阿赞尤和狗熊,总是会遇到这种事!”我说你还当真了,我只是说说而已,这么说我还是个扫帚星?
“当然,你觉得呢?”方刚把烟蒂按在桌子上。
我说:“我就不信你以前做生意没遇到过危险,当牌商到我们这个地步,哪有不冒险的呢?除非是只卖正牌的那种小牌商。”方刚想了想,说还真有那么一次,也是跟阿赞巴登合伙,差点儿就被客户给搞死。要不是他机灵,现在我可能都看不到他了。
“还有这种事?给我说说。”我来了兴趣。方刚瞪了我一眼,把手伸出来,意思是要收费。从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方刚就像中国公路的收费站,什么事都得要钱,否则没戏。后来,我的佛牌知识和生意经历越来越丰富,也就不怎么需要向他求助。再加上关系铁,就算问他一些问题。也不再提钱了,除非心情不好。
第1029章 假僧侣
我问你不是还想要钱吧,方刚说废话,我的经历都是课本里学不到的,为什么不要。我笑着说你先讲,要是我觉得有价值就给你一千泰铢,要是觉得没有,那就算了。方刚哼了声,说你小子讲话要凭良心,到时候不能耍赖,我连连点头。
反正闲着也没事,在喝酒过程中,方刚给我讲了他当年跟阿赞巴登合作过的一桩生意。
那还是我刚去泰国之前近两年的时候,方刚和阿赞巴登认识的时间还不算长。他们俩刚刚解决掉台湾的那个地头蛇耀哥和台湾茅山术士陈鬼,也算是有惊无险。从那以后,方刚有什么重大生意。都尽量找阿赞巴登来搞定,毕竟是熟人好办事,中国人的习惯。
虽然那时网络已经比较发达,但方刚和老谢一样,对电脑这东西无甚感觉。手机对他来说都只是打电话、发短信和拍照的工具,更不用说在网络上发广告揽生意了。所以,他生意网络的展开,全靠三个渠道:一是旧客户互相介绍,二是跟很多导游合作,三是经常去寺庙给善信发名片和寻找商机。在这三种路子当中,前两种是有提成的,尤其导游,他们经常和游客直接地接触,而且很多游客都是对泰国这个国家感兴趣才会来,所以他们请佛牌的机率也比较高。
有一天方刚接到电话,是某华人女导游打来,称她带的团中,有个在湖北做生意的商人,以前来泰国旅游过两次,和她关系不错,现在有事想找人帮忙,就想到了方刚。
“是什么事情?”方刚问。
女导游说:“这个游客……好像是想给人落降头吧,你有门路吗?”方刚一听连忙说有,落降头和解降头是利润最大的生意,比卖十块佛牌都强。在女导游的协调下,方刚跟那位商人在芭堤雅某海滩碰了面。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主要是怕隔墙有耳,海边风浪大,而且不像别的景点有那么多中国游客。
碰面的时候女导游也在场,很显然她怕被甩包,因为还要吃回扣。但那湖北商人看来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就有些犹豫。方刚想让女导游回避一下,她不太情愿,方刚就说你可以在远处看着我们,这样女导游也不同意。后来湖北商人急了,说生意要是做成的话,我给你五千元的好处费,女导游才勉强走开。
看着她在百米开外的沙滩躺椅上休息,湖北商人苦笑:“现在的人还真贪婪。什么事都想赚钱。”
方刚笑问:“老板怎么称呼,有什么事现在可以直说了吧?”湖北商人说他姓路,做金融期货生意。有人欠他一大笔钱,但就是不给。现在基本讨债无望,但他不甘心。于是就想给那人落个死降,这样才能出口恶气。
“哦,欠债不还的人……”方刚说,“这种人确实很可恶,中国人就是喜欢借钱不还,路老板,他欠你多少钱?一定要把对方搞死吗?你可得想好,虽然不是用刀枪杀人,但降头是无形的刀,结果都一样,都是让人送命。”
路老板叹了口气:“早就想好了,我做梦都想弄死他!整整一百万!我和他从小就是邻居,用北方话就是发小,在一栋楼里长大的。后来我们共同做生意,他开大酒店,我做金融公司,本来都不错。可后来他想扩大规模,在酒店旁边弄个KTV歌厅,想让我帮忙。你想,我们这么好的关系,能不帮他吗?于是就借给他一百万用来搞那个KTV。没想到他生意越做越大,却不还钱,总是拖着说还有用处,让我缓缓。我跟他吵翻,所以想弄死他。可惜在中国没戏。杀人得偿命啊,现在科学这么发达,想破案太容易。就算找个人在街上开车把他撞死也得赔好几十万,搞不好也会留下线索和动机。所以那女导游告诉我,落降头是成本最低的,也就五万块钱而已。最主要是神不知鬼不觉,连医院也查不出病因。”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
方刚嘿嘿笑起来,问他是否有机会落降。路老板说:“肯定有,那家伙也喜欢旅游。他妈妈信佛,每年都要去泰国曼谷四面佛那里去还愿,今年还得去,估计半个月内就会动身,到时候可以找机会下手。”
“价钱方面具体是多少钱?”路老板问。方刚开出十万块钱的价码,路老板很意外,说不是五万吗,怎么变成十万。方刚笑着说,我才是牌商,而不是那名女导游。再说全泰国的降头师也不可能统一价吧,这又不是汽车。法力高强的师父要价高,效果也好;反之就便宜,你自己看着办。
路老板问:“那你这边是哪位师父来做,水平怎么样?说实话我也害怕,毕竟是要人命的事,万一不成功,我可就惹大麻烦了。”方刚说这你放心,收钱就要办事,保证一次性搞定,让你没有后顾之忧。路老板点点头。双方商议先付三万定金,在十天之间收集到材料,好制作成降头油,然后在对方来泰国旅游的时候,见机行事。
没到七天路老板就把所需的材料收集全了。有对方的毛发、指甲、内衣裤、照片和姓名等资料,用国际快运发给方刚,定金也汇了过去。方刚把材料交给阿赞巴登,让他尽快制作。两天后降头油制成,给路老板打电话。他在电话里一直咳嗽,称最近患上感冒。然后说已经出钱雇人盯着他的朋友,等他在曼谷机场出来之后,希望方刚能找当地人继续跟踪,不然费用太高。
方刚说没问题,他在泰国认识很多游手好闲的家伙,给钱什么事都做,比如舒大鹏那类人。过了几天,方刚的手机响起,是路老板发来的两条彩信,里面是几个人的旅行照,看上去应该是那人和其母两人,并没有妻子和父亲。路老板给方刚打电话补充,说那人父亲早亡,只有母亲健在,而他妻子要在家里掌管酒店和KTV,走不开,所以旅游只跟他母亲同行。
为了保险起见,方刚要想出一个最隐蔽又有效的方式,把降头油涂到那人身上,最好是额头、嘴唇或者脖颈处。最后方刚有了最佳方案,他花钱雇了个人,让他把头发剃得极短,和光头差不多,再赤裸上身,披着黄色僧袍,脚穿草鞋,装成泰国僧侣的模样。
那天,方刚的朋友给他发来短信,称目标已经和母亲在曼谷的某酒店住下,很有可能随时去拜四面佛。为了方便行事,方刚和阿赞巴登还有那位假僧人一连几天都守在四面佛附近。下午三点多钟,方刚和阿赞巴登同时出动,来到四面佛附近。看到那人果然和母亲正在游览,并于四面佛前认真跪拜。还带了很多供奉物,估计是还愿用的。
等那人和母亲起身之后,方刚通知假僧人出动,迎面和那两人走了个对头碰。此假僧侣是泰国本地人,他手里端着一个小碗。里面是混有降头油的清水,来到那人面前时,嘴里用泰语说着吉利话,一面用蘸着水,掸在那人和他母亲的脸上。
开始那人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抹脸,问假僧侣要干什么。假和尚继续说,那人和他母亲都听不懂,但至少知道对方“没有恶意”,而且还是和尚。那人母亲说:“可能是对我们进行祝福吧,给他点儿钱,也算是我们供养佛祖。”
第1030章 互相算计
这人连忙掏出几张百元泰铢递过去,之前方刚已经和假僧侣订好,如果对方给钱,坚决不能要,这样可以把戏做得更足,让对方更相信。假僧侣摇摇头,把钱推回去。果然,这人和他母亲十分感动,僧侣趁机又把碗里的水郑重其事地涂在那人额头、嘴唇、左右脸和脖颈处,然后就躬身合十,慢慢走开。
方刚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暗笑。
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当晚,方刚和阿赞巴登在那人居住的酒店房间附近入住,没有隔壁的。最近的是斜对面,但对施法来讲没什么区别,距离足够了。午夜时分,阿赞巴登在酒店房间中施法,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手按域耶,开始念诵降头咒。
阿赞巴登所用的降头术是血降,效果没那么快,当然这样最好,免得这么快就在泰国出事,必然有可能产生怀疑,而回到湖北之后几天再发作,那就好办多了。
等那人离开泰国回到湖北的第五天,路老板给方刚打电话,称得到消息,那人得了一种怪病,从身体所有开窍的地方都在往外冒血,比如眼睛、鼻子、耳朵、嘴甚至肚脐,很恐怖。方刚说:“这就是血降的作用,以后会越来越严重,最后失血过多而死。”
“那他要是在医院天天输血呢?”路老板问。方刚说那也没用,到最后失血的速度远远比输血的快,怎么也不行。
半个多月后,方刚还没有路老板的回复,他打去电话,路老板在电话里咳嗽得更厉害,声音也不对劲。他说自己的感冒越来越严重,还伴有低烧,正在医院住院,那桩生意的尾款,可能要等他出院之后再付。
路老板在电话里并没有提和落降头有关的任何字眼,方刚知道他是怕被录音,说明这个路老板比较警惕。方刚很不高兴地说不行,你的目标已经达到,钱必须尽快给,可以让人去银行代为办理,或者网络转账。路老板说:“这桩生意很重要,别人办我信不过,必须我亲自去办。而且你帮了我的大忙,我要去泰国和你见面谈。到时候付给你现金。”
方刚称没问题,路老板说他最多一周内就到泰国,方刚勉强答应。
挂断电话,方刚心里有些怀疑。就算路老板怕别人知道这事,也没必要为了感谢非得跑到泰国来。按常理,这种客户在达到目标后,应该是不愿意跟自己接触的,可路老板正相反。方刚心生警觉,他已经在泰国做了两年多佛牌生意,从没遇到过值得怀疑的客户,现在是头一次。他希望自己是多疑了,但万一真被自己猜中,后果可就是很惨的。
于是,他把这事告诉给阿赞巴登,问有没有那种通用的、降头油和粉末之类的东西。
阿赞巴登说:“我这里有一种虫降粉,可以混在清水中,只要对方服下,就能以巫咒催动发作。就算不用巫咒,时间一长,虫降也会慢慢发作,除非有特殊的解降虫粉,否则早晚会死。这是我认识的一位缅甸降头师提供的,他在深山里十几年,最擅长落虫降,而他给别人落的虫降,几乎无人能解,因为他所养的原虫都是深山异种。”
方刚高兴地把降头粉收起。
防人之心不可无,方刚的第六感告诉他,和路老板的见面恐怕没那么简单。要留有后手。他又问阿赞巴登,如果被对方在饭菜或饮料里下了什么降头粉,会是哪种。阿赞巴登说:“如果不是用目标材料制成的降头油,效果最直接的还是虫降粉。虫降有很多种,我不敢保证都能解开,但我说的那位缅甸降头师专门解虫降,几乎没有解不开的。”
这就等于给方刚吃了定心丸,但他心里也没底,毕竟这是要拿性命冒险的事。
过了四天,路老板来到芭堤雅。和方刚在某西餐厅见了面。这家餐厅是路老板事先选好的,方刚更加怀疑,坐下后路老板先是道歉,说要不是重感冒,早就来泰国了。又对方刚表示感谢,说一定要来泰国当面感谢,方刚说不用那么客气。
服务生过来分别给两人倒了红酒,路老板端杯和方刚相碰,两人共饮。聊天过程中,方刚谈起那七万块钱落降头生意的尾款,路老板为难地表示,因为那个家伙欠自己上百万没还,导致自己一直很拮据,之前的两万定金也是向朋友借的。现在他手上并没有钱,但为了让方刚安心,还是先到泰国和他碰面。这几天他会在曼谷停留,而老婆在湖北想办法凑钱,最多三五天就能筹到,随后就会给他汇来,到时候就可以找在曼谷的中国银行。把钱取出来。
方刚哭笑不得,路老板表示:“你放心方老板,这几天我就在曼谷住下,肯定不会跑掉,要不然我也就不会来泰国找你了。”方刚点头表示相信。找出一张名片递给路老板,说这是附近的某酒店,老板是他朋友,提方刚的名字可以打折。路老板连忙接过,转身把名片放进皮包里。
趁此机会。方刚迅速抄起桌上的那支钢笔,伸臂将笔尖对准路老板的酒杯,轻轻甩了些东西进去,全过程只有一秒钟,路老板并没察觉。
饭后,方刚辞别路老板马上来到曼谷,阿赞巴登告诉方刚,服下虫降粉之后,要五六个小时才能从眼珠中看到竖线。方刚把手机关掉,坐立不安地等着,每隔半小时就对镜子看。晚上,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自己的眼球有明显竖线,呈深灰色,这是典型的中降头症状。
阿赞巴登用自己家里的两种解降粉给方刚服下,然后施咒解降,但并没有解开,而且方刚腹疼难忍,比死还难受。阿赞巴登连夜带着方刚前往泰国西北部,通过边境进入缅甸,日夜兼程两天半,才在某深山中找到那位缅甸虫降师。这确实是高人,他顺利地解开了方刚体内的虫降,但也让他吐了好几次,折腾得够呛。
付过钱后,方刚让阿赞巴登转达这位虫降师,如果在一个月内再有人找他解降,最好不要管,那虫降师同意了,称不是总有人来找我,知道我住在深山里的人本身就不多。
辞别虫降师,两人由缅甸东北部的深山回到泰国,方刚才打开手机,不久就收到路老板的电话,问他这几天为什么没开手机。方刚说手机出了故障。今天刚修好。路老板问有没有兴致出来喝酒,方刚说没问题,就在芭堤雅某餐厅见了面。
吃饭的时候,路老板有一搭无一搭地跟方刚闲聊闲扯,让方刚更加起疑了。他悄悄关注路老板的眼神。发现他有两次貌似无心的朝餐厅卫生间的方向看去。而在方刚提出要去卫生间的时候,路老板还表现得有几分紧张。尽管他已经在掩饰,但还是被方刚捕捉到了。
在卫生间,方刚弯下腰,仔细检查那几个隔间,只有一个隔间有人。卫生间里很安静,方刚进了有人隔音的隔壁,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到从隔壁隐约传来念诵经咒的声音。
方刚在心里暗笑,却假装肚子疼,发出很痛苦的呻吟声。隔壁的经咒停顿了一下,可能是怕被方刚听到。方刚在洗手池弄了些清水,掸在脸上,装成汗珠。从卫生间出来时,他五官都扭到一起,捂着肚子,路老板看到方刚这副模样,连忙起来关切地问。
第1031章 假鬼,真人
“不、不知道为什么,这肚子疼得不行,要死了……”方刚浑身发抖,连他都佩服自己,没想到自己的演技这么好。路老板劝方刚去医院看看,方刚借机和对方告辞。
回到自己的公寓,方刚恨得牙根紧咬。他的预感完全正确,那天路老板确实已经设好圈套,事先在自己的杯子中做过手脚,里面混入了虫降粉。而路老板来泰国之后又称手上没钱,要过几天才能凑齐,明显是托词。如果付了钱再让方刚中招,那钱也很难再要回来。只有先拖着不给钱,方刚中招后,这七万块钱才算是彻底不用付。既省钱又省心。因为方刚觉得,路老板之所以想算计自己,还不仅仅是因为钱,而是想灭口,毕竟自己是路老板落死降搞死人命的主要知情者。
所以,他事先做好功课,那支钢笔中根本没有墨水,而是在新买的钢笔中灌了混有虫降粉的清水。那种虫降粉,也是阿赞巴登以前从那位缅甸虫降师手里弄到,别人很难解开。好在方刚运气不错,找到路老板收名片转身的机会,不然那次吃饭,方刚不但没能给对方反施虫降,自己还得多遭罪。
连续三天,路老板都没给方刚打电话,而方刚也耐心地等着。到了第六天头上,方刚给路老板打去电话,对方接通后,先是停顿片刻没说话,才谨慎地问:“谁?”
这种询问显然很搞笑,路老板明知道是方刚的号码,这说明在路老板心里,方刚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方刚也是故意想耍弄路老板,就把声音放低,再拉长回答:“你-是-路-老-板-吗?”
“到底是谁?”路老板的声音非常紧张。
方刚差点笑出声来,又说:“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路老板声音都发颤了,还直结巴,方刚觉得玩够了。就哈哈大笑。路老板非常生气,问你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但语气中还带有几分疑惑,看来是很奇怪为什么方刚还没死。
“钱凑齐了吗?今天已经第六天了。”方刚问。
路老板唉声叹气:“我老婆在湖北也是借遍了朋友。都没能凑齐,我让她把家里仅有的一辆车抵出去,过几天就有钱给你!”路老板仍然在敷衍,又问方刚是否有空,明天中午还在那间西餐厅吃饭。
方刚说自己这几天胃有毛病,医生说千万不能跟朋友喝酒,否则非死不可。路老板失笑,说有这么严重,方刚认真地点着头,说医生特意告诉他,尤其是姓路朋友的酒,更是要慎重。
路老板听出方刚的话里有话,他脸色不太好看,嘿嘿地说:“方老板,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啊。”
方刚也没多说,而是笑问:“路老板,这几天在泰国呆得惯吧?”
“还好,为何这么问?”路老板回答。方刚说有没有什么特殊变化,比如半夜的时候会发热,但到了早晨就好。特别爱吃肉,尤其是肥肉。路老板脸色大变,看着方刚,半天没说出话来。方刚说的那几个症状,正是路老板这四五天所经历的,他也在奇怪,为什么来泰国几天会经常半夜发热,开始以为是到了国外气候不适应。导致水土不服而感冒低烧,可他在吃午饭的时候发现,对肉菜十分偏爱。路老板比较瘦,不喜欢吃得太油腻,可他看到邻桌上了一份煎牛排,居然特别想吃,于是自己也点了一份。
西餐中没多少肥肉,菜上桌后,路老板吃得很香,但却总觉得肚子里缺油水。他问服务生有什么是肥肉的菜品,最后要了一份煎猪肉卷。里面仅有的几条肥肉让他吃得很香,意犹未尽。到了晚餐时,路老板不再去那家西餐厅,而是换了一家泰国菜,泰国人最爱吃鸡、猪肉和海鲜,这次路老板专挑有肥猪肉的菜点。吃得满嘴流油,连自己都意外,平时他要是吃这么多肥肉,那非吐不可。
所以。现在路老板听到方刚的这番话,立刻就傻了眼。正在他思考着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方刚也不想再和他兜圈子,直接说了他那天用钢笔给路老板的酒杯中洒下虫降粉的事。
“什么?你……你怎么能这么做?”路老板恼羞成怒。
方刚大笑着说如果不是他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虫降师。现在说不定真就变成鬼了。路老板气急败坏,说你马上给我解开虫降,什么事都好说。方刚说:“当然好说,我要的就是路老板这句话。那七万块钱的余款,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啊?”
路老板说他老婆已经在湖北老家抵押汽车,过几天就有钱了。方刚也没催促,说:“完全没问题,这几天你正好也趁机在泰国多找几位降头师,看能不能解开这个独门虫降。”
“你、你少威胁我!”路老板大叫,“能落就能解,你凭什么觉得我解不开?”方刚哈哈大笑,说当然有人能解开,只不过这个人你不见得能找到,就像把钥匙扔在海里,慢慢摸去吧。但你得快点儿摸,因为就算不用巫咒催动,最多二十几天,虫降也会发作,到时候会更痛苦。
挂断电话后,方刚心里也没底,万一路老板打听到那位缅甸虫降师的下落,又顺利找到他呢?虽然这个机率很低,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十天过去,十五天过去,二十天过去……到了一个月头上,路老板终于给方刚打来电话,声音在发抖,好像很憔悴。方刚故意装成害怕地问:“你是路老板吗?你是人还是鬼?”
“方、方老板。你不要、不要欺人太甚!”路老板费力地说。方刚笑答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如果不是你打歪主意想搞死我,怎么会落得这个地步?
路老板带着哭腔,求方刚帮他解开虫降。还说有降头师告诉他,最多五天之内再不解开,必被虫子把躯体吃光无疑。
方刚哼了声:“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你让我用降头搞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欠你钱不还,我没猜错吧?”路老板惊愕地说你怎么知道,难道那个人的鬼魂找到你了?方刚说没那么复杂,很简单,如果真是欠你巨款,轻易不会想要搞死他,而是想让他还钱,除非让你倾家荡产了。可你非要搞死对方,搞不好是你欠钱不还,想灭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