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没办法,贾女士的丈夫只好带着老婆又从泰国回到泉州,先给她做引产手术,然后特意向医生讨要死胎。医院引下来的胎儿不能给家属,是要当成医疗废物处理的,贾女士丈夫只好托关系,出了大价钱才把胎儿弄到手,冷藏起来。
用贾女士丈夫的话讲,他老婆已经变成了疯子,要不是全身麻醉,再开刀剖腹引产,根本就没人能控制得了她。
对于这种职业骗子,虽然我没受过害,但也十分痛恨,因为我有同学也上过当,被骗了两三万块钱。用骗子的话来讲,他们骗术并不高明,所以凡是能上当的都是傻逼。但很多中国人确实对国家的法规没那么了解,再加上老百姓的钱放在哪里都不放心,于是这些骗子都开始钻空子。
想到当时贾女士的丈夫能如数家珍地报出我和家人的所有信息,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在这种家伙眼中,所有人都没隐私,而他们自己却能隐藏得很好,国家还拿他们没办法,真让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于是,在等待贾女士身体恢复的这段时间,我给老谢打去电话,问有没有办法整治整治这对骗子夫妻。老谢没明白:“怎么整治?”
“和阿赞洪班商量,他在施法的时候搞点儿鬼,让那女人以后继续倒霉,但不能很快就死或残,那样她丈夫非找我麻烦不可。”我提出自己的想法,又把当初阿赞巴登收拾小江跳楼的事说了。
老谢咂咂嘴:“田老弟,这个……不太好办吧。”我就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老谢和方刚不同,方刚虽然也是做偏门,但对恶人很痛恨。而老谢只图安安稳稳做生意赚钱。这种事他怕担责任。
我让他想想办法,老谢勉强答应,说等他和阿赞洪班去泉州的时候,路上再问他。
数日后,贾女士休养得能勉强能出行,老谢就带着阿赞洪班来到泉州,和贾女士夫妻俩共同前往潮州。说实话我很想去看,但来回路费得好几千,也只好作罢。
我特地让老谢用手机把施法的过程全部录像,因为文件太大,事后他只好去网吧,托网管把文件传送给我。老谢的手机像素不算太高,但能看清楚,画面晃来晃去,看起来更有那种让人浑身发毛的现场感。
画面中有七八个人。但我只认识老谢和阿赞洪班,头一次看到贾女士和她老公,两人都比较瘦,贾女士长得不难看,只是神色憔悴。她跪在荒山中的一座坟前,手里抱着一个胎儿在哭,她丈夫跪在旁边,在两个男人的指挥下,不停地磕头。这两男人一老一壮,应该就是贾女士弟媳妇姐姐的伯父和其儿子了。另外还有两个年轻女人。明显是贾女士的弟媳妇姐妹俩。
阿赞洪班双手平举着一串黑色珠子,站在贾女士背后,好像在念诵着经咒。但我听不清楚,因为视频文件的声音很乱,好像在刮着风,呼呼的。看到贾女士身体开始颤抖,把手里的胎儿高举过头,嘴里哈哈大笑,还说着很多听不懂的方言。虽然我听不懂,但明显能听出,此时贾女士发出的声音根本不是自己的,而是要苍老些。
这时,旁边的两个男人神色大变,都围过来,年轻的男人更是扑通跪下,哭着对贾女士说什么。
贾女士边狂笑,边举着胎儿站起来,走到坟前爬上去,竟要把胎儿放在坟头的最高处。贾女士的丈夫实在看不下去,跑过去要拽她,而旁边的两个男人就去阻止,场面开始混乱,老谢可能是想走过去录得更清楚,却被贾女士的丈夫发现,指着老谢喝止。
“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录!”老谢在说话,同时画面乱晃,而且从正变成倒,看来是老谢把手机放下了,假装没录像,随后画面停止。
看完录像,我连忙给老谢打去电话,他说:“施法很顺利,贾女士昏迷十几个小时之后已经醒过来,神智也恢复了。要说那死者的家属也真黑,以配合施法为要挟,硬是要贾女士丈夫又付了十万块钱。”
我心说活该,不义之财来得快,散得也快,要是贾女士夫妻那时候能听那位老和尚的话。捐出去几百万,也不至于这样。当然,没走到这个地步,他们也不可能相信。
贾女士夫妇回到泉州,老谢带着几万块钱余款,高高兴兴地回泰国去了。他给我汇过来两万块,给我发短信:“这生意不错,田老弟,你以后得多照顾我,我后半生的幸福就全靠你了!”我心想这压力还真不小。你和那只母老狐狸过得是否美满,就取决于我了?再问他有没有告诉阿赞洪班在巫术里作手脚,让贾女在今后的日子里继续倒霉。
老谢回复:“哎呀,田老弟,我给忘了……”我气得不行。心想这种事托付老谢干,那就等于对牛弹琴,他肯定不会做。
本想问问贾女士夫妇,今后是不是会洗手不干,但苦于没有电话号码,只好给贾女士丈夫的那个邮箱发邮件。没想到邮件都被退回来,提示邮箱地址无效,看来已经被注销了。
睡不着觉的时候,我在想贾女士以后还能不能正常怀孕,以前有客户要善后。是我最头疼的事。但这桩生意我想善后都没机会,贾女士两口子根本没给我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我反倒心里像被猫抓,总想知道她们俩的命运如何。
在中国,这种职业骗子太多了,而且绝大多数都活得很潇洒,如果不是贾女士倒霉,刚巧碰到弟媳妇的姐姐,估计她也会像其他骗子那样,继续逍遥法外、吃香喝辣。而那些因为被骗血汗钱最后家破人亡的人。又去找谁算账?
话又说回来,就算贾女士倒霉,无非也就是引掉三次孩子,再生了个没屁眼的。看来她身体不错,打这么多还能继续怀孕。如果阿赞洪班施法成功。说不定贾女士第二胎还是个正常的。可他们夫妻骗了那么多人,拐了那么多钱,这点儿罪对他们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公平何在?我想不通,也许还会有其他方式吧。
这天早上,我在路边吃过筋饼豆腐脑,打着饱嗝叫出租车前往佛牌店,把头靠着椅背,想起贾女士这桩生意。我忽然有了个想法。贾女士的生意是个典型,先卖佛牌,发现没效果再施法。卖佛牌费尽口舌,也就才赚两三千,而施法则有两万的利润。
我的想法是,沈阳这个佛牌店并不是鸡肋,目前只是我的实体店,以后我从泰国回沈阳也能当成长久生意,最主要的是,我觉得卖佛牌太累,也不怎么赚钱,所以想把姐夫发展成我的实体佛牌店长,卖佛牌的事全由他来搞定,而我逐渐将生意重心转移到解降头和驱邪这些事情上去。
第0814章 恶念
这个打算让我很满意,也比较长远。这天晚上,我特意把姐姐和姐夫叫来家里吃饭,先给父母和他俩说了贾女士的事。大家都很惊讶,爸妈不相信还有这种鬼诅咒活人的事发生。姐夫笑着说:“鬼这东西,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田七你放心,要说那个熊导游是在名片上喷了人缘水,我察觉不到,那是没办法。可这类诈骗术要想骗你姐夫。恐怕还得多学几年。”
我点点头,姐夫这个人比较精明,不像孙喜财那么贪婪,人一贪就容易上当,再聪明的也是。随后又提了我的想法,姐夫有些犹豫:“行倒是行,只是不知道这个行业能做多久啊。”姐姐也觉得没个长久的正式工作,心里总是不踏实。
“哪有那么多正式工作?”妈妈不以为然,“银行有时候还裁人呢,考核不达标的都往下刷。你跟着田七做这行,一年比打工两年赚的都多,比什么都强。”姐夫笑着点头,说走一步看一步。
晚上我在床上睡不着,想起熊导游。我就又想起姐夫被炒鱿鱼和老谢中降的事,心里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掏手机给方刚发短信,问他最近是否有熊导游的消息。
收到方刚的回复:“最近没继续跟踪熊导游,因为露馅了。”
我连忙给他打电话问为什么,方刚哼了声:“人有失脚,马落失蹄,还非要问个为什么!”在我的追问下,他才说出实情,原来他托的人一直在盯着熊富仁。前几天发现熊富仁又和那名假住持离开泰国,飞去澳门度假,很明显是赌钱去了。
方刚让在澳门的朋友寻找线索,那朋友可能有些急于求成,结果在葡京赌场反被引起注意的熊富仁堵了个正着,双方动起手来,赌场保安把方刚的朋友当成小偷,给扭送到警察署,还关了好几天。熊富仁有了警觉,再跟踪也没有意义,没办法,方刚也不敢让朋友继续盯着。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更加郁闷,但又觉得熊导游这家伙真叫福大命大,坑过那么多有钱人,得了那么多不义之财,反倒活得很潇洒;中过登康的鬼王降居然也能解开。记得以前方刚和老谢曾经这么形容我,说我是个有福之人,所以卖佛牌能在短时间内赚到大钱,有危险也总是能逢凶化吉。而现在,我觉得熊富仁似乎也有这种特质。
熊导游先是让登康颜面扫地。再间接害得我姐夫下岗再就业,后来又暗中向我下黑手,虽然老谢挡了这一箭,但我直接经济损失已经超过四万元人民币。为了躲避有可能的灾祸,逼得我不得不跑回沈阳,不但无法在泰国接生意,还吃不到正宗的泰国海鲜和新鲜水果。所以,我对此人的仇恨越来越强烈。
忽然,我有个了个很大胆的想法,以前从未有过。
做佛牌生意好几年,经历过不少危险,无论谁得罪谁,但基本都是别人找我麻烦,我都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却从来没找过别人的麻烦。现在看来。得破个例了。虽然这基本等同于买凶杀人,要是放在三年前,打死我都不敢做,可现在接触得多,我觉得下降头真是最好的报复方式。别说我,就连陈大师,不是也换个名目,给了方刚几万港币,让他给曹夫人下降头,杀了方夫人吗?
人就是这样。如果某件事的成本、过程和后果都能以另一种更隐蔽、看起来更令人难以相信的方式进行,在心理上,也就不那么敏感了。
给登康打去电话,询问他加持降头师劳差的那颗头骨域耶效果如何。登康这回声音变了,没有上次听起来那么辛苦,他得意地说:“那种高棉拍婴法门,我已经用得很熟练,前些天我去拉马附近的深山中继续加持域耶,没想到进展很顺利。我现在能用阴法和劳差的灵体进行沟通,但必须要在深夜,和阴气盛的地方,比如坟场、深山成功地禁锢住劳差的灵体。今后再施法,成功率就更高了!”
“真的?”我也很高兴,问他这个域耶和你之前的“阿赞霸牌”域耶还有那串血降骨珠有什么区别。
登康说:“阿赞霸那家伙本身法力就有限,所以他的头骨也只能用来下普通降头;而在拉让河深山中找到的那个给自己下血降的降头师,法力虽然很强,可他的头骨被别人给分走,我只得到骨珠,效果比头骨差很多;现在这个劳差师父的头骨就不同了,他法力很强。而且掌握独特的古代高棉拍婴法门,再加上又有头骨。可以这么说,这颗域耶,比我之前在香港丢失的那颗,还要强数倍。”
我问:“到底有多强啊?”登康说法器这种东西,不能用具体的标准来衡量,但可以很肯定地说,它比鬼王家中供奉数年的那位横死新娘,可能还要厉害。
听他这么描述,我惊得把舌头都吐出来了,连忙问那以后给人施降和解降,是不是效率更高?登康嘿嘿笑:“可以这么讲,我再加持几个月,到时候就算目标人物的材料没有收集得那么齐全,我也照样能在远处施降。”我感到不寒而栗。一边夸他厉害的同时,一边暗暗告诫自己,千万别得罪这个家伙,否则倒霉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开始说正事,提到我要给熊富仁落降头的想法。登康说:“不用你说,我也想再搞他。上次在云顶给他下鬼王降,居然能解开,我一直想弄明白是谁干的,如果是于先生。那我无话可说,但要是鬼王派以外的什么人,我可不能放过。”
这话让我想起之前和登康闲聊过的一件事,那时我听说降头师在落降的时候,要是知道目标也被另外的降头师盯上,此人如果是那种法力高强的人,就会首先干掉和自己争生意的降头师,登康说他也做过这种事。现在看来,登康并不是我眼中的老顽童,他更是一个用巫术杀人不眨眼的黑衣。
登康给客户解降失败,而另外的黑衣阿赞却能解开,他就得搞清原因;他给人落死降,目标却没死,他更要查个水落石出。熊导游的事也是一样,登康说:“田七,你帮我盯着那个姓熊的家伙,最好也能查查阿赞尤的底细。至于花费方面,你先垫付,等到时候给熊导游落降,我给你打七折。”
我当然同意,就算登康不拜托,我自己也得想办法去查那两个人。我的打算是先搞熊导游,阿赞尤毕竟是黑衣,而且极有可能就是他解开的鬼王降,说明这是个难对付的家伙,先不能和他正面对抗。但熊导游再狡猾也只是个导游加牌商而已,他又不会黑法。之前在泰国,我是在明他在暗,而现在我回到沈阳,变成我在暗处他在明,所以我才决定,要拔掉这个眼中钉。
这可是害人性命的事,当晚我怎么也没睡着觉,看到父母还在客厅和面拌馅,准备明天包的饺子,而我却在这边计划怎么干掉一个人的命,连自己都觉得心虚。我不敢想,要是他们知道我想做这种事,会不会打断我的小腿。
给方刚打电话,他首先表示不想再托朋友跟踪熊导游,以免打草惊蛇,万一被对方得知是他方刚在幕后参与,就等于又给自己增加危险。后来我说出想给熊导游下降头,可心里又害怕的时候,他哼了声:“有什么可怕的。在东南亚,下降头就和踩死蚂蚁差不多,你知道泰国每年死在降头上的人有多少?数都数不清!好多都是无辜人,熊导游这家伙无恶不作,你搞他也算是除害。”
第0815章 跟敌人谈合作
其实我就是想要这么一番话来给自己打气,找个心理平衡,不得不说方刚很了解我的心理,瞬间我就觉得不怕了。
发短信问小凡,陈大师之前雇佣香港的那家侦探公司,到泰国去跟踪于先生的时候,花费大概是多少钱。半天后小凡回短信,称刚问过陈大师,那次他出钱雇人在泰国跟踪于先生,每天的费用是两千港币。不算路费。
这价钱把我吓得不轻,好家伙,一天两千,十天就是两万,都够我请登康落降头的钱了。同时我也觉得陈大师毕竟是有钱人,我可比不得。再给老谢打去电话,让他找人帮我盯梢。老谢倒是痛快,说大概每天五百泰铢左右。
每天一百块钱人民币,一个月也就三千块,我觉得盯熊导游的话。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找到机会,所以立刻给老谢先汇去三千,让他马上找人去那空沙旺跟踪熊富仁,每天汇报情况。
从第三天开始,我每天都能收到数条短信。都是老谢找的那位盯梢者发给我的。这人心很细,把熊导游每天的活动和行程都告诉我。但他开车带着游客出去逛景点,就没法跟踪了,虽然那人也有车,但只是一辆旧的尼桑吉普,根本跑不过熊导游的那辆路虎揽胜。要是非想加大油门死追,非被人发现不可。
最难的不是这个,而是熊导游根本没有固定住所。他在泰国只住宾馆,没租公寓。曼谷、芭堤雅和那空沙旺是他经常跑的三个地方,每次都住不同的酒店。按常理说,经常去某地的人,都会习惯于住相同同的一家或几家酒店,但熊导游不知道是不是坑人太多,怕被人盯上,所以他从来不会在同一家酒店连续登记两次,这就是难点所在。假装房客让保洁员开门收拾房间,这招只能偶尔用,不可能百试百灵。
想要给人落降,再高深的巫师也需要原材料,即使登康说材料不全也没关系,但起码也得有材料吧。怎么收集,这是个问题。
正在我考虑找什么机会下手的时候,老谢的朋友向我汇报,说熊导游刚从那空沙旺回到曼谷,看上去比较疲劳,住进一家不太高级的酒店,管理没那么严格,每天都是各国的游客人来人往,是下手的好机会。
我心想,多半这家伙又带哪个有钱的倒霉鬼去那空沙旺拜了坤昌神像。不用说,得手后他怎么也能分几十万泰铢,真是比抢银行都来得快。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就通知那人,寻找机会混进他的酒店房间,收集毛发、指甲、内衣等物,越多越好,没那么齐全的话,也得有毛发和内衣。
当天晚上,老谢给我打来电话:“田老弟,这个……”我问他怎么吞吞吐吐的。
老谢说:“唉,真不好意思,事办砸了。”我连忙问为什么,老谢说他的朋友在跟踪熊导游时,发现他晚上离开酒店出去。到一家冬荫功汤餐馆吃饭。他朋友连忙折返回酒店,用开锁工具撬开酒店房门,正在收集东西的时候,没想到熊导游居然带了几名壮汉,把他堵在客房。
“被熊富仁抓了现形?”我问。老谢说是啊,他朋友的脸给打得像猪头,没办法就供出了田七的名字和电话。我说有没有供出你老谢,老谢说那倒没有,有一个名字就够了。
我心里又气又怕,可转念又一想。既然事情败露,怕是没有用的。你可以对我下手,我凭什么不能对你下手?我人在沈阳,难道还怕你找上门来不成?老谢让我这段时间多加小心,尤其是来路不明的陌生电话,或者装成新客户的人,都要谨慎。
挂断电话,我心想这个熊富仁比之前的蒋姐要狡猾得多,蒋姐只是心黑,但有时候没那么多心眼,不然也不会被我和方刚等人搞死。但熊导游就不同了,这家伙自从上次在吉隆坡中降头之后,就有了比较强的反侦查意识,很难对付。
熊富仁这根眼中钉、肉中刺无法搞定,我在沈阳做什么事都没心思。这天,姐夫因为牙疼去医院看病,就由我在佛牌店看一天。下午无聊的时候,我躺在椅子中昏昏欲睡,这时手机响了,从区号来看。是泰国的号码。
接通了之后,一个深厚的男中音响起,要不是我之前听过熊富仁的声音,甚至会怀疑哪个电台的男主持人打错了电话。
“您是田七老板吗?”对方问。
我说是,你是哪位。对方说:“我们见过面的,我叫熊富仁,在那空沙旺的大巴车站。”我心想还真是他,这家伙居然敢找上门来!我不动声色地问他有什么事,熊富仁笑了,说前些天在曼谷的XXX酒店,有个自称田七的朋友潜入我的客房偷东西,想必你应该知道,只是不知道你的朋友在找什么。
“找什么东西,你熊导游应该最清楚吧,就是上次我在曼谷旅馆和一个朋友过夜。你不是也找人摸进我们俩的房间,还偷走了我朋友身上的东西吗?”我反问。
熊富仁大笑:“田七老板不愧是中国东北人,够直爽。没别的意思,我给你打电话并不是质问,咱们都是同行。在泰国赚和鬼神有关的钱,总这样互相算计多没意思。其实我俩还是有共同点的,我中了鬼王派的降头而没死,本该是你中的降头,却被你的朋友挡住。而他最后也没事了吧?”
我说:“看来你的消息还真灵通。”
熊富仁说:“这些消息很容易打听出来,不算什么。对了,能告诉我你朋友中的降头,是怎么解开的吗?据我所知,这种降头术目前还没人能解得开。”我笑着回答世事无绝对,鬼王派的降头,你不也一样找阿赞尤解开了吗,现在连鬼王自己都不承认,还以为是他的徒弟于先生的手笔。
这话又让熊富仁哈哈大笑:“说得有道理,世事无绝对。看来我和你的运气都不错,咱们都很适合做佛牌生意。以前我听算命先生说过,两个有福的人要是成为仇敌,那就必须得第一个。要是能成为朋友,福气则会翻倍。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你看今后是成为仇人的好,还是合作伙伴的好?”
我在脑子里急速运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能跟他正面冲突,只能顺着说。于是我说:“谁也不愿意结仇,但要看对方的诚意了。你和阿赞尤串通起来坑游客,未免有些太缺德了吧?早晚得罪人!”
“我知道,”熊富仁说,“可这个钱我不赚,也有很多人去干。要说缺德,你和我也没什么两样,你没接过给人落降的生意吗?那和杀人有什么区别?至少我还没杀人,那些撞了邪的游客只要找上我,愿意出那些钱,肯定能平安无事,所以你也没什么资格指责我。”
这话说得看似有道理,其实都是歪理。熊富仁坑过的游客中,肯定有出不起钱的,或者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听懂熊富仁打电话暗示的,最后免不了死于降头术,那也等于是熊富仁给害的。
当然,这些话我不想说,现在我是要和他周旋,而不是指责。熊富仁说:“你能找人解开你朋友的降头,这就是好事。我和阿赞尤之间的合作也瞒不住你,咱们都是聪明人,直说吧。你也知道,东南亚有很多邪术,不少人到泰国旅游,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撞邪。我带过的游客中,凡是撞过邪的我都会带到阿赞尤处施法,他这人很黑,收费一百万泰铢,言不二价。但你朋友中的降头既然能解开,说明你有特殊的门路。这样吧,今后我这边再有撞邪的游客,就去找你认识的那位阿赞,收费不变,还是一百万泰铢。”
第0816章 合伙行骗
不得不说熊富仁很狡猾,他并没直接对我说他和阿赞尤之间的系列圈套,但很清楚我已经了解到他们的猫腻。“这有意义吗?”我疑惑地问,“要价还是一百万,那你为什么不去找阿赞尤,你们之间还是长期合作关系,换人干什么!”
熊富仁打了个唉声:“阿赞尤很黑,那一百万泰铢里,我只能分到手三十万,还要给别人分十万。而阿赞尤自己独得六十万!之前是因为很多独门降头只有他能解开,所以阿赞尤要价很高,还不许还价。但现在不同了,你田老板也有特殊渠道,要是咱们合作,你能把给阿赞师父的价格压下来,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多分钱了?”
我想了想,他所说的“别人”应该就是坤昌寺的住持,三人共同分钱,就说:“就算我这边的阿赞师父价格能压下来,但你又多了一个人分钱,三个人变成四个人分账,不还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熊富仁嘿嘿笑,“我知道有很多租金便宜的小寺庙。都是藏在小巷中的那种,就像曼谷的鬼妻娜娜庙。你先找几具怨气大的横死者尸体,再让你认识的那位阿赞师父用阴法随便加持一尊神像,到时候让游客去拜,他们撞邪后来找我,我就带去找你那位师父,这样就还是三个人分钱。你把那位师父要分的钱压得越低,我俩分的也就越多。以我在泰国当导游这么多年,生意肯定不会少!”
别说,我还真被熊富仁的话给打动了,但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告诫着我:“黄鼠狼给鸡拜年,千万小心别上当!”但我迅速算计了一下,这个事对熊富仁来说,也是发大财的机会。登康这边施法的收费,往多说也就是三十万泰铢,那我和熊富仁在每笔生意中,总共能分到七十万。就算他拿大头,我怎么也能分到手二三十万泰铢,折成人民币也有五六万。而且我只需操心前期工作,到后来基本就是坐着收钱,全靠熊富仁和登康做事。
熊富仁说:“你看怎么样?要是行的话,抽空咱们在曼谷或者什么地方碰个头,地点由你定,好好商量商量细节。当然,最好把那位阿赞师父也请来。”
我立刻警觉起来,心想会不会是熊富仁下的什么圈套,到时候想把我和登康来个一锅端。于是我敷衍着说想好好考虑考虑,熊富仁说不急,你慢慢考虑,什么时候你考虑好咱们再聊。但希望不要再互相盯着了。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我同意了,说只要你不找我的麻烦,我也不想惹事。当初要不是我姐夫被你名片上喷的人缘水迷惑,他老板也不会被骗二十万,我姐夫更不会被老板开除。
“原来是这样!”熊富仁终于明白了结仇的根源所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知道,我们做的就是佛牌生意,和鬼鬼神神有关,也难免用一些佛牌啊,供奉物什么的,人缘水都不算什么了。这样吧,那件事我也没分多少钱,实在不行,我就把我那份钱退回给你姐夫的老板。要是他能再把你姐夫招回公司。也算好事,要是不行,就当是你姐夫失业的补偿金,也算我跟你合作的诚意,怎么样?”
这话让我很惊愕,万没想到熊富仁居然愿意这么做。因为我觉得这种黑心的导游只有花花肠子,就算想跟我握手言和,也是看到我也不是好惹的,而不想结仇,但不太可能舍钱出来。于是我笑着说:“熊导游有这个心。那我也就相信了,行,你看这个钱要怎么汇过来?我姐夫心理也能有个平衡。”
熊富仁让我提供中国银行的账号给他,我从皮包中翻出银行卡,边念边记。
这时,美术社大哥推门进来,说看我一个人无聊,想支桌打麻将,我连忙同意,熊富仁那边知趣地挂断电话,说以后常联系。
麻将从上午打到傍晚才散,自行车行老板提议去外面吃烧烤,我想起熊富仁的事,就推辞了,说还有个重要的电话得打。改天再吃。
从佛牌店出来,坐公交车回家的路上,我给方刚打去电话,他冷笑:“这种人的话要是也能相信,我他妈的就会生孩子!”我笑着说别把话说这么死,万一熊富仁良心发现,真给我汇款了呢,你倒是怎么能生出孩子来。
方刚说:“我肯定生不出孩子,因为我知道熊富仁不会给你钱。”我说但他已经把话说出来了,还要了我的卡号。如果这个钱最后给不上,他怎么好意思再跟我谈合作。方刚说你小子太天真,他压根就没想跟你合作,那只是缓兵之计而已,让你不好意思再盯着他。而他早晚会查出你的底细,说不定还会找人去沈阳搞你。
这番话听得我半身冰凉,开始我还幻想着熊富仁能给我钱,甚至跟我亲密合作呢,要不是方刚提醒。我又会上当。
“总之你这段时间得谨慎,低调点儿,除了老客户和发货,对那种特别主动和诱人的陌生客户,要多加小心。”方刚嘱咐道。这时我手机响起,是有条短信,直接在通话中按查看键,发件人是我很熟悉的号码,那是中国银行的短信提醒,连忙点开。内容是:“您尾号为XXXX的中国银行借记卡收到境外汇款人民币60,000.00元,有疑问或查询交易流水,请致电XXXXXXXX。”
我顿时傻了眼,方刚在那边问:“你总按键干什么?嘀嘀响个不停。很烦!”
“好像……熊富仁真把钱给我汇过来了。”我迟疑地说。方刚说少来,这种玩笑很无聊。我说先挂断电话,一会儿给你打回去。挂断后我马上打电话给中国银行的客服,确认了卡内确实到账六万元人民币。
但我还是心里没底,总觉得不可能,于是我半路下了公交车,打出租车来到最近的中国银行ATM机,一口气取出两万元现钞。再查询余额,还剩四万。
这就可以肯定了,如果是那种虚假汇款。这钱取不出来。我连忙给方刚打电话说了这个事,他半天没出声,说:“熊富仁这是在搞什么飞机?”我问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方刚说,现在不能确定。只能你多加小心,拿不准主意的话,记得通知我,多个人帮你分析,免得上当。
第二天,我来到中国银行,将剩下的四万也取了出来,看着皮包里的六捆现金,我心想要怎么处理呢,给姐夫?说实话真舍不得。但不给的话,这钱熊富仁说得很清楚,是给我姐夫失业的补偿金。让姐夫还给他老板显然不太现实,人家可是赔了二十万,才给六万有什么用,到时候那老板更会觉得是姐夫从中抽了好处。
那天晚上,我和姐夫出了佛牌店,在饭店吃饭的时候把这六万块钱交给他,说了原委。姐夫万没想到还有这好事,高兴得合不上嘴。我说:“你在原单位下了岗,丢了终身合同的机会,所以我觉得这六万也不算多。存起来吧,以后孩子大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姐夫连连点头,把钱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