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退回佛牌这种事,客户经常会做。但只能是免费退回到泰国,由我交给阿赞师父重新加持,再找适合的人去供奉。”
听说退回也不给钱,朴姐犹豫了:“我以为怎么也能退点儿钱,两三千也行啊。”我说要是客户达到目的之后都能退钱,那升官发财强效成愿的成本岂不是太低。可能是朴姐觉得有道理。也就稍微平静了下,还说我什么时候回沈阳,别忘了告诉她,要请我在店里吃大餐。我心想狗肉馆的大餐,无非就是一桌全狗宴呗,没什么兴趣。
因为少了方夫人和曹夫人这两个仇敌,我和方刚最近轻松很多,时不时地在芭堤雅来个小聚,谈天说地,吃喝玩乐。甚是潇洒。半个多月后的一天,小凡给我打电话,说陈大师想邀请阿赞Nangya来香港开个法会,他有很多朋友和客户都在打听,想给自己施法转运,让我从中协调一下。
陈大师是我们大家的金主,不好得罪,但想让阿赞Nangya去香港,在我眼里比让老谢请大家吃海鲜还难。我只好表示努力试试,但不保证能成功。
当晚,我给阿赞Nangya打电话,开始假装闲聊几句,问她近半年一年内有什么打算没有。阿赞Nangya说:“我的心愿只有一个,就是能在清迈建属于自己的寺庙,做真正的女鲁士。”我问你距离这个目标还有多大距离,她说只筹到三成的钱,还差很多。
那是肯定的,建庙可比买房子贵多了,我心想这是好机会,立刻趁机告诉她。可以考虑再去香港开法会,等以后时机成熟,再让陈大师托台湾的朋友把法会开到宝岛和内地去。因为之前陈大师给阿赞Nangya惹了不少麻烦,我以为她会表示反对,可阿赞Nangya却沉默不语。
这就是好的开端。不反对就是有门,我连忙加了一把柴,说了很多话来打动她,主要是说以前在香港的那些不愉快都是偶然,再把曹夫人的事和她说了。阿赞Nangya的心思很简单。听到这个情况,她还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那位曹老板心太恶,他妻子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第0778章 他没死
聊了一会儿,阿赞Nangya终于同意由我和陈大师协调时间,近半个月内都可以,抽空去香港再开法会。但要对客户多加筛选,人品太差的那种,再有钱也不给预约,我连忙同意,在电话里把胸脯拍得啪啪响,说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把消息告诉小凡,她却似乎并没有我这么高兴。只说会和陈大师商量时间。我心想她只是助理,当然没有陈大师和我这么高兴,我俩都是有所图的,而且我又想,小凡应该是暗恋陈大师,但他只喜欢阿赞Nangya一个女人,小凡多少也会有些嫉妒吧。
正在我高兴地等陈大师的电话时,那天凌晨两点,我坐在电脑前面打游戏,忽然手机响起。是朴姐的声音,明显在发抖:“他来找我了,来找我……”
“谁来找你?”我疑惑地问。
朴姐说:“是他,除了他还有谁?他知道是我干的!”我越听越糊涂,说大姐你是不是喝多了,快去睡觉吧。正要挂断电话,朴姐说:“要不是我,他肯定不能被狗咬死……”我心中一惊,问什么意思,朴姐突然在声音里大叫:“他知道是我干的,想咬死我!”大半夜很安静,我吓得手机滑落摔在地上,后盖和电池都摔飞了。
我一边安电池和后盖一边骂:“什么钱也不好赚,总遇到精神病,就不能像个正常人吗?”开机后不到两分钟,朴姐电话又打来,还是神神叨叨的声音,听上去就像精神病,又哭又说。好不容易稍微正常点儿,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朴姐哭着:“我前夫来找我索命。”
我说:“做噩梦了吧?正常,是你心理压力太大。”
朴姐哭诉道:“不是,他在梦里说知道是我干的好事,死也不会放过我,他自己被狗咬死,也让我一起去死!”
“都说了是心理作用,是你自己给自己的暗示,假的!”我回答。
朴姐喃喃地说:“不是假的,我看到了,李哥他们也都看到了……”我问看到什么,朴姐缓了半天气,告诉我大概在十几天前,中午刚下过雨,半夜的时候她正在屋里睡觉,听到后院的狗叫个不停。她以为遭了贼。就坐起来看。卧室在饭店餐厅和后院之间,有个窗户。隔着玻璃,朴姐似乎看到后院站着个人,就直直地站在狗笼子前,也不动,那几条准备明天就杀的土狗一个劲汪汪,还朝那人影所站的位置咣咣撞铁笼子。
她以为是小偷,但怕对方有刀,所以也没敢喊,就想让小偷听到之后自己吓跑。朴姐在屋里假装打了个喷嚏,可外面那人影完全没动,仍然呆呆地站着。朴姐很害怕,悄悄跑出屋来到餐厅,掏出手机给厨师打电话,让他过来帮忙。
厨师李哥就住在西塔街附近的居民小区内,不到五分钟他就来了,还带着两个邻居,手里都拎着钢管。打开灯来到后院,什么人影也没有,而那几条狗还在不停地叫唤。口水直流,眼睛通红,似乎刚打完激烈的架。
李哥在院子里仔细照了照,根本没发现有脚印。因为刚下过雨,院子里有水有泥。但就是没有脚印。如果刚才有人站在院中,必须要有走进和走出的脚印。李哥问朴姐是不是幻觉,朴姐也不敢肯定,心想可能是压力太大吧,就算了。
几天后,朴姐梦到和前夫吵架,前夫指着朴姐说:“都是你搞的鬼,我才会被狗咬死。我都说过你不可以甩得掉我,现在我要你也被狗咬死!”说完耳边就传来很大的狗叫声,朴姐从梦中惊醒。居然看到有条大狗扒在窗台上,马上就要跳进屋。她吓得大叫,从床上弹起来冲出屋,在那条狗要冲出来的前一秒把门关上。那条狗就像得了狂犬病,疯狂地撞着门。幸亏狗不会开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厨师李哥带人赶来,把狗打死后发现,那只铁笼子的锁居然断了,不知道谁弄的。朴姐心有余悸,觉得这事很奇怪,但也没对李哥讲。
又过了五六天,晚上十一点多钟,饭店就要打烊,朴姐站在里屋喝水,厨师李哥去跟她打招呼回家,站在门口却愣住了。朴姐当时已经换上半透明的睡衣裤,以为李哥动了歪念头,还骂了他两句,让他快走。李哥走后大概十来分钟,朴姐收到李哥发来的短信:“刚才我看到你前夫站在墙边,脖子全是血。我眼睛一花,再看就没有了,我觉得挺吓人的,不是对你有想法。别误会。”
换在以前,朴姐肯定不信,但现在不同了,朴姐觉得浑身发毛,连忙在屋里来回看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但她不敢在屋里睡觉,只好把饭店锁好,在西塔街里的一家小旅馆住下。
睡到后半夜时,朴姐迷迷糊糊中听到耳边有人低声对她说:“你屋里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让我碰你?”
朴姐半梦半醒地回答:“不知道……”
那声音又问:“是那个女人帮你害死我的吗?”
朴姐回答:“是……”
“没用,我早就说过,你这辈子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随后,朴姐觉得有股凉气直往脸上和脖子上喷,想醒过来,但身体怎么也动不了。这时又觉得似乎有人爬上床。然后压在她身上,和她做那种事。自从和那位新男友分手之后,朴姐也很久没碰男人,居然有了快感。但下身觉得冰凉无比。
突然之间她醒了,大口喘着气,屋里并不冷,但朴姐就像刚从冰窖里爬出来,浑身不停地哆嗦。抬头时,借着夜色她看到墙角直挺挺地站着个人,朴姐大哭大叫,旅馆服务员跑进来开灯问怎么回事,朴姐老半天才缓过来。
我问:“你就在那家旅馆吗?”
朴姐说:“街上蹲着……”听她说得这么可怜,我也有些不忍心。可身在泰国没办法。我让他去找厨师李哥,她又哭起来,说李哥和女朋友住一块,我也不能总大半夜给他打电话啊。
“你前夫的死,为什么总说是你搞的鬼?和你有关系吗?”听了朴姐刚才的讲述。令我又想起那家伙刚死时,朴姐说过的一句话。她说“要不是你帮的忙”,当时我以为她指的是佛牌显灵,让她远离小人,但为什么非要用把小人置于死地的方法,除非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要么就是另有隐情。
在我的追问之下,朴姐说了实话,原来在她用刀砍伤前夫,赔过钱之后,她气愤得很,每天晚上都把佛牌握在手里,用经咒虔诚地供奉三遍,希望阴灵能再次托梦给自己。
果然有效果,那天晚上。朴姐又梦到那座黑沉沉的树林,和那个蹲在树下哭泣的女人。女人问她有什么事,朴姐说:“我要让我前夫永远消失!”从那以后朴姐再也没有做过通灵的梦,大概四五天后,她前夫就被狗给咬死。
“永远消失?”我问。“你确定当时是这么说的吗?”朴姐哭着说是,我说永远消失可不是离开你,在阴灵听来,那多半就是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就是死,除非你是故意的。
朴姐说:“对,我、我就是故意的,就是想咒那个王八蛋死。可他怎么死了也不放过我?”
思索片刻,我觉得朴姐也很可怜,像她前夫这种男人,除了死还真没别的办法能让他离开朴姐,可没想到这种人居然也有这么强大的怨气。
第0779章 诅咒
当然,他绝对算横死的,被狗活活把脖子咬穿还不算吗,虽然他混蛋,但也不是死罪,在国外也许会蹲监狱,但以中国的法律,连坐牢都不够。所以有怨气也不稀奇。
安慰了一会儿朴姐,我让她去找个洗浴中心,在大厅里过夜,那里人多阳气重,她前夫的阴灵应该不敢过去。我这边再给泰国方面打电话,问问有没有解决方法,朴姐抽泣着说好。
看看墙上的钟,都快凌晨三点了,我躺下开始睡觉,到四点才睡着。早上七点醒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比犯大烟瘾还难受。用凉水洗了把脸,给阿赞Nangya打去电话说了情况。
阿赞Nangya想了想:“这段时间我不能再做驱邪和施法,因为要为香港的法会而保留法力,多做准备。”既然这样,那我就只好找别人。想了想。觉得该照顾照顾阿赞洪班这个闷葫芦了,就给老谢打去电话,将情况一说。
按老谢的脾气,每次接电话听说我有生意。他都会嘿嘿地笑,而这次不同,老谢居然也很愤慨:“哎呀,怎么还有这种男人?太气人啦!客户最多愿意出多少钱?”他的愤慨只持续了三秒钟。
我说还不知道,你就按正常的报价吧,先说能不能让客户去泰国,这样能省钱。老谢想了想,说恐怕不行,你客户的前夫是在饭店门口被狗咬死的,它的阴灵也只能在那附近徘徊,所以施法必须在那个狗肉馆。最近生意不太多,就收四万吧,包括来回路费。
看来朴姐这钱是省不下了,我只好把价格抬高到五万块钱人民币,以短信发给朴姐。
她给我打来电话,声音还是憔悴。说还躺在洗浴中心的休息大厅中,一夜没敢合眼,就等我电话:“田老板,这五万块是什么钱啊?这么贵……”我告诉她,这种情况就要做驱邪法事了,让阿赞师父从泰国来沈阳,所以收费就比较高。但你前夫是在饭店门口死的,阴灵不散,没办法跑去泰国驱邪,虽然那样能省不少钱。
朴姐连连咳嗽:“这、这样能彻底解决吗?我要坚持不住了。”
我说:“驱邪法事我做过好多次,这是最有效也最彻底的方法,所以收费也高。阿赞师父们会用巫法将缠着客户的阴灵或平息,或禁锢,总之就是搞定它们,你以后就可以不用再担心。”
这话让朴姐又开始哭:“我的命真苦,已经赔出去七八万。现在又要五万块,我已经没钱了呀!”我很同意她,可做生意就是这样,总得赚钱。心肠太软只能自己吃亏。
让朴姐凑钱的这段时间内,我也没闲着,和阿赞Nangya一直在商量哪天出发去香港的事。过了五六天,朴姐告诉我她准备把狗肉馆兑出去,问我能不能施法成功之后再给钱。我说必须先付最少两万的订金,不然路费都不够,要不是成功只收一万。
“那我就得回丹东找父母借钱去。”朴姐很无奈。
不管是借是抢,最后朴姐还是弄了两万块钱汇到我账号里。我立刻和老谢阿赞洪班约好。给同学打电话帮我订这几天最便宜的打折机票。五六天后我们才出发,从曼谷来到北京转机沈阳。
从机场到西塔的路上,老谢问沈阳有什么好吃的。我说和肉有关的都有,到时候让你吃个够。老谢非常高兴。说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吃肉。我很奇怪:“你现在不用死抠攒钱了,怎么还这么节省?习惯改不掉?”
老谢嘿嘿笑:“也不全是吧,总有点儿什么原因。”我心想你能有什么原因,无非就是葛朗台那种人。吝啬惯了。
来到朴姐的狗肉店,她站在店门口四处张望,看到我的时候,连忙迎上来。我给她介绍了老谢和阿赞洪班,厨师李哥和女服务员从来没见过泰国的阿赞,都跟看大熊猫似的。
阿赞洪班站在饭店门口的左侧,呆呆发愣。路过的几个人看到他穿着宽松的黑色衣裤,脚上穿着草拖鞋,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纹刺,都放慢脚步,看得很出神,有的还掏出手机拍照。我怕围观者太多,就连忙让老谢和洪班快进到饭店里屋去。
从餐厅到里屋最多十秒钟,食客们也看到了阿赞洪班的打扮和面孔,两名女食客吓得筷子悬在空中,半天也没放下。
“门口那里能感应到有怨气。”阿赞洪班对我们说。
我翻译过去。朴姐觉得非常惊讶:“怪不得这师父在店门口发呆,那就是我前夫当初被狗咬死的地方啊,出门右边,就是刚才师父站的那个地方!”之前她只和我说过前夫在饭店门口被狗咬死,但并没说在哪个位置,是左是右,也没必要和我说。所以现在看到阿赞洪班能准确地指出她前夫死的位置,就感到很意外。
站在里屋,阿赞洪班走来走去几圈,最后指着桌上的一个木制化妆盒,说里面有阴灵。老谢一翻译,朴姐连忙打开盒子。取出那块由阿赞Nangya加持的女大灵佛牌。阿赞洪班把佛牌平托在手掌,念诵了一会儿经咒,对我们说:“这个女大灵很生气,说供奉者丈夫的阴灵总想和她做那种事。每次都被她阻止,不然供奉者早就死了。”
翻译给朴姐,她神色很紧张,说:“我还以为这块佛牌是多余的,还想退给你,现在一看幸亏没退,给我钱也不要啊!”
我说:“这位女大灵因为你的供奉而帮助你完成心愿,后来看到你前夫的阴灵又想缠着你,甚至想要你的命,她就再次帮你了,这其实并不多见。”
朴姐一把紧紧抱住我,流着泪要我再帮她解决前夫的事。我点点头,老谢笑了:“你不用激动,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但施法要在午夜才有效果,你前面饭店还可以正常营业。对了。让我们在你店里吃顿饭可以吧?”
听老谢这么说,朴姐马上安排服务员和李哥办菜,嘱咐他们凡是店里的特色都往上端。看到这情景,我觉得怎么像西游记。老谢就是猪八戒,我和阿赞洪班一个是唐僧,一个是孙悟空,客人一听说有救。立刻招待八戒吃饭。
昨晚泡好的狗肉、烤肥牛、拌花菜、各种凉拌海鲜、大冷面、朝鲜拌饭,摆得桌子满满当当,我和老谢都饿了,但阿赞洪班完全吃不下这些东西,最后只勉强喝了半碗韩式泡菜汤,还是皱着眉。我心想阿赞洪班每次来国内施法,在饮食上都够难为的,让在泰国的云南人吃朝鲜菜,真不容易。
旁边的几桌食客都看着阿赞洪班,我怕洪班不高兴,只好对那些人怒目而视。有两个男人身强体壮,看我瞪他们,马上就来了脾气,其中有个人要站起来,阿赞洪班有意无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那男人可能是看到阿赞洪班那阴冷的眼神,觉得不舒服吧,又坐下了,从此后不再看。
饭后我们三人就在里屋休息,到了晚上近十二点钟,朴姐劝走两桌毫无结账之意的客人,给打了六折,然后断电打烊。西塔街是不夜城,午夜的时候甚至比白天还热闹,很多年轻男女三五成群,或吃喝或打闹,或K歌或准备去迪吧。不过好在朴姐的饭店并不是在西塔街主路旁边,而是次级胡同内,这里的来往行人少了很多,不然还真麻烦。
第0780章 女灵对男灵
“老谢、我和厨师李哥,我们三个站在两侧负责把风,别让过路的人近距离围观,以干扰施法。”我指挥道。老谢和李哥都点点头,当阿赞洪班站在饭店门口的时候,我们三人分成丁字形,在左右和正面守着。
阿赞洪班站在饭店门前,先把那块宾灵的佛牌给朴姐戴在脖子上,再摘下自己戴的那串黑色骨珠,平举在手里。开始念诵经咒。朴姐站在旁边,出神地看着。大概十几分钟后,朴姐捂着脑袋说难受,弯下腰蹲着,似乎特别痛苦。阿赞洪班从怀里取傩面具扣在脸上,单手拿着黑色骨珠,缓慢地、一下一下地挥动,做着类似扇风的动作。
有一对年轻男女有说有笑地从胡同口拐过来,看到这情形就慢下脚步,边看边指点,那女孩问:“哎老公,你看那边那个人干啥呢啊?”
那男的回答:“精神病吧。”两人靠过来要看,我连忙过去,说这是道士在驱邪,这里前阵子死过人,一直闹鬼,最好不要围观,否则鬼上身没人负责。两人脸都吓白了,连忙远远离开。
这时,阿赞洪班停止念诵经咒。开始吟唱傩巫咒。忽然,从饭店里隐隐传出后院的狗叫声,院中的铁笼子里有两条土狗,是准备明天宰杀的,一直都很安静。可现在却叫个不停,而且非常凶,像要吃人似的。
阿赞洪班走到饭店门口,双手拿的黑骨珠串做了个奇怪姿势,好像套在某个看不见的人脖子上。然后他用右手拽着珠串,那珠串崩得很直,被阿赞洪班拽到当初朴姐前夫被咬死的位置停住。
“是你逼我的,都是你给逼的呀!”蹲在地上的朴姐发出喊声,又吸引了旁边几名路人,纷纷过来看。厨师李哥连忙走过去,按我刚才的说法警告,把那些人劝离。
这时,朴姐突然站起来,指着阿赞洪班面前的位置大叫:“你不死我就得死,我有什么办法?是你说的要缠着我一辈子,我不想毁在你手里。”
阿赞洪班提高吟唱巫咒的音量,朴姐又换了年轻女人的奇怪声音:“你不要碰她,我最恨你这种男人,滚开!”
就这样,朴姐用两种音调交替发出声音。一种是她自己的本声,另一种从语气和内容来判断,似乎是那块由阿赞Nangya加持的宾灵佛牌中的女大灵。阴灵在和朴姐的前夫发生争执,好像是在阻止它触碰朴姐的身体。
远处有个年轻姑娘穿着睡衣睡裤,牵了一条小狗路过,那条狗好像闻到什么气味,远远狂叫起来,竟挣脱绳子飞奔过来。姑娘在后面紧追,小狗来到阿赞洪班面前,对着空气大叫,我想过去抱走,可这条小型犬居然咧嘴露出尖牙,我怕被咬伤,还得去打疫苗,就让姑娘赶快把狗弄走,这是道士在驱鬼,快躲开。
那姑娘半信半疑地把狗抱起来,那狗在她怀里一个劲挣扎,姑娘气急败坏:“闹闹,别闹了。你要干啥啊?”
可能是这条狗平时从没这样过,也许是姑娘没力气,那狗又从姑娘怀里跳下来,蹦着高对着阿赞洪班面前的位置狂叫。姑娘吓得有些发愣,刚要上去。突然那条狗发出哀鸣,身体飞出去好几米,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就不动了。
姑娘连忙抱起,怎么叫也没反应,姑娘都要哭了,指着阿赞洪班:“你干啥踢我狗?”阿赞洪班仍然在念诵经咒,姑娘掏出手机要打电话,突然啪地一声响起,姑娘“啊”的捂着脸,她喊着:“你还敢打我!”
我连忙说:“没人打你。是鬼,你快点儿走吧”那姑娘不信,反倒骂了我两句,忽然又是“啪”的一声,姑娘的头转了半圈。她吓得声都变了,也没管地上的那条狗,跑出胡同。
这时看到阿赞洪班双手拉着黑色骨珠用力一绞,朴姐蹲在地上说:“快走吧,根本就没人想你!”阿赞洪班慢慢将黑色珠串缠在手臂上。念诵经咒的声音越来越低。朴姐垂着头,一言不发,好像已经睡着。
阿赞洪班从朴姐脖子上把那块宾灵佛牌摘下,套在手臂上,和骨珠放在一起。饭店里那些狗终于不再狂叫,阿赞洪班对我点了点头,施法才算结束。
我们三个男人扶着朴姐走进里屋,让她躺下休息。厨师李哥问我:“我说兄弟,刚才那就是法师驱邪?小朴她前夫的鬼魂呢?”
老谢打着呵欠:“已经被阿赞师父用巫咒附在那串黑色骨珠里面,还有那块宾灵牌,都会拿回到泰国去继续加持,以后可能会制成佛牌。”
李哥问:“我怎么没看到她前夫的鬼魂在哪儿?”我失笑,说鬼魂要是谁都能看到,那这世界不就乱套了。李哥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回家去睡觉了。
次日下午,朴姐才慢慢醒过来,一个劲叫着身上冷。阿赞洪班又给她施了法术,她才觉得好些。李哥做了热汤面给她吃,她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前夫往死里骂我。说我心太狠,竟然要把他送去泰国。还说他就喜欢我,现在没有我他该怎么活。”
“真可笑!”我回答,“他本来就是鬼魂,怎么也活不过来。”
朴姐从银行取出三万块钱给我,说这钱是借的,她要把饭店兑出去才能还上。我表示遗憾,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说是破财免灾吧。朴姐苦笑,说要是真能彻底解决,花钱也算是买个心安,至少她以后的生活能正常点儿,要不然,就算不用花钱,她也非被那个男人逼得自杀不可。
老谢带着阿赞洪班离开沈阳。回泰国去了。临走时他又故意拖延时间,朴姐给他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很难想象老谢一个湖北人居然什么菜系都吃得这么香,这家伙矮小的身体内似乎蕴藏着巨大能量,一顿吃的和我两顿差不多,我怀疑他是不是有两个胃。在烤肉的过程中。阿赞洪班对他说:“别吃了。”
此时朴姐和服务员都在后厨忙活,店里也没有别的食客,所以阿赞洪班用的是中国话。只有三个字,但我和老谢都明白,他是想让老谢少吃点儿,以免撑坏肚子。老谢用筷子把放在烤盘上的肥牛肉来回翻烤,看着那块肉发出嗞嗞的声响,肥油直冒,他只嘿嘿地笑,也不回答。
我在沈阳又多呆了七八天,朴姐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而且再也没梦到过前夫,身边也没发生过闹鬼的事。她这才相信,那个让他噩梦连连的男人,真的是已经彻底远离了自己。
她的饭店也兑给别人,自己要回老家丹东去了。临走时我请她吃饭,算是相识一场。我告诉她,无论配偶还是亲戚朋友,都不能太忍让,人都有惧强而凌弱的天性。过度后退只能让对方更无理,以后你再谈恋爱,一定要避免这种情况,要懂得说不,学会对无耻的人零容忍。
朴姐连连点头。说她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女人性格软弱,有时候总是下不了狠心。
这桩生意就算结束了,还算圆满,朴姐做为事主。并没有什么后遗症,只是破了财,花了十几万。但对她来说,这十几万换来后半生的平静日子,也算很值。
小凡给我打来电话,说陈大师催问阿赞Nangya什么时候来香港,佛牌店那边已经都安排好了。我给阿赞Nangya去电,和她订了行程,让小凡帮她弄好机票,我这边从沈阳直接飞去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