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他对我解释,弥补的要我去相信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也不要他这样的一副嘴脸。
因为这样的烛照,让我觉得很陌生,仿佛生活在一起六年多的人,到头来,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自己交付出去了一切,得到的却是一张白纸的他。
这样的结果,我会承受不住,我会奔溃。
即便现在已经处于奔溃边缘。
“你真的要我杀了你?”
“难道你不想?”烛照笑着说,“今天你已经得到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了吧?还有你头上的那根兰花簪子,也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名唤幽月,它已经可以实体化,对吗?”
“你、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
烛照从地上站起来,起身的那一刻,他身上普通的衣服,就变成了最初见到他是穿的那身黑色长袍。
头戴玉冠,黑发飞扬,张扬又霸道,即便是在黑暗中个,也是夜间最大的王者。
伴夜而生,黑夜永生。
“因为这是一场策划了十九年的阴谋,为的就是几日后的中元节。”
若瑾不知何时出现,一身漂亮的衣裙,绾着一个发髻,含笑的从后面勾住了烛照的手臂,姿态暧昧。
“所以啊,夏荧,你还是输了。要烛照真的想要杀我,他不必等到这个时候。因为他擅长的是快狠绝,而不是放长线钓大鱼。想用我引出阴阳家族,他自己就可以杀到底,所以一切只有一个解释,他一直在演戏。一场戏,真真假假,演了十九年,而你就是最后的一步棋。本来今晚也要去找你,谁料你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跟我走吧!看在大家都喜欢烛照的份上,我会让你最后走的舒服一点。”
“别过来!”
我看她靠近,烛照都没有阻止,心再度颤了颤,凉了凉。
手持着烛照的那把长剑,我知道自己是用了所有的力气,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烛照,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问他真的假的还有什么意思吗?从他杀了你奶奶这一刻起,他就代表了他的立场。”
若瑾说到这里,顿了顿,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噗嗤一笑,才说,“哎呀,你看我,说了这么多,你肯定云里雾里。这么说吧。还记得你的同学梁思思吗?”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她继续说,“梁思思是阴阳家族选中的阴阳脸,是作为祭品。心心则是有心无相,有着无边的力量,可以使用。这两者,尤其是心心,若烛照真有心要照拂,谁也抢不走心心。但最终我们还是成功了,说明了什么,你不会不明白吧?最后,要唤醒太阴之魂,除了七魂夺煞阵外,还差一个东西,那就是容器。”
我猛然想起奶奶离开前对我坦白的话,其中曾经说道我背后的阴阳绣图案不明,但的确是阴阳家族的容器,可是,容器自古为一阴一阳,既然心心不是,除了我,就还有一个。
“你是不是在想,除了你,还有一个容器是谁?”若瑾自问自答的说,“你放心,这次的容器,是前任族长用一生的血脉留下的,除了你,别无其他。你就是被选中的唯一容器。等到上元节当夜,用你们就可以唤醒太阴之魂,然后得到尹月勾!”
“休想!”
我提着剑,上前一步,将剑尖抵在她的面前。
“我不是容器,我只是普通人。”
小时候,我一直很想接触异界的事物,因为想靠奶奶更近一些,想奶奶的衣钵有人继承。
但奶奶却一直不教我,之前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却知晓了。
因为靠的太近,知道的太多,只会徒增烦恼,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去伤害到身边的人。
所以电视里很多人都会说,“知道的太多死的会很快”不是没有道理的。
“普通人?普通人会流着阴阳血脉吗?你的血,可以作为毒素,也可以作为救命的源泉,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夏荧,你是被培养起来的最完美的容器,承载太阴之魂,是你最终的宿命!别想反抗了,今晚你是逃不掉的!”
“别过来!别靠近我!”
我看她走进,尖吼的往后退去,全身瑟瑟发抖,偏偏烛照无动于衷。
一双眼睛弥漫在黑暗当中,根本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接触到我对烛照投去的目光,若瑾看着,笑了。
“你还不知道吧?烛照是阴阳家族的首任族长,他不过是被封印了,时间越久,记忆也就一并遗忘了。还好,我替他想起了一切。只要能得到太阴之魂返回阴阳家族,烛照就是现任族长,从此谁也不敢冒犯和造次!你奶奶就是想要阻止他,才死于非命,这就是代价!”
“不、不会的,不是的。”
我一步步后退,但烛照始终不说一句话,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不动。
“烛照,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这样的,你说话呀!烛照!”
最后两个字,我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喉间似是被撕裂了一般,突然变得非常难受。隐有血腥味涌了上来。
“你要本王说什么?”
砰的一声,他身形闪动,瞬间出现在我的面前,将我一直推到后面的墙上,才停了下来。
居高临下的注视,含着的是陌生到了极点的冷漠。
这种冷漠的无视,我只有在他看别人的时候才见过。
在我身上,无疑是第一次。
但却十分的熟悉。
因为当初我和若瑾交换了身体,他也是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在若瑾身体里的我的。
“本王给过你机会,杀了本王,是你自己没下手,怪不了本王。现在——”
烛照将他的剑从我手里一点点的夺了过去,一手五指张开,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提了起来。
“为了安全等到十五那日,你就乖乖的休息一下,也是本王对你最后的仁慈了。”
他手上用力,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钻入我的身体里,让我很难受,呼吸越发的困难起来,意识也在他的掌心下,开始悄然消失。
“砰”的一声,外面传来很大的响动,然后是若瑾的惊呼声。
“烛照,放开她,否则这个女人就死定了。”
“而且你也会一并死在这里!”
是姜小鱼和楚辞!
我没想到他们两个会出现,更没想到会有一天,角色会对换。
保护我的成了我之前还带有猜忌的对象,伤害我的却是我的枕边人。
那一刻的讽刺,是我这辈子尝过的最浓郁的一次。
“就凭你们两个,也配是本王的对手?”
烛照见我扔在地上,回转身去,满目藐视。
楚辞挑眉笑了,“不试试谁能知道。”
“烛照,你个王八羔子,竟然策划了这么一手,真的是卑鄙无耻,和这个女人一样的不要脸!小荧哪里对你不好了?就算要利用,也不是这样的!果然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老娘我诅咒你,一辈子都不能人道,做你的太监鬼去!小荧,你放心,姐姐会照顾你一辈子的。大不了让楚辞陪着你,我就孤身一人就好了。”
姜小鱼一手挟持着若瑾,还不忘对烛照诅咒,那里间的愤恨,比我浓郁,还偏偏要安慰我。
她明明知道,楚辞喜欢我,却还这样的大方,有这样的姐姐,是我一生最大的荣幸。
“小鱼,谢谢你。但是——”
我从地上爬起来,擦去流下的泪水,一字一句的说,“我没事,我很好。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就没什么好保留的了。他们杀了我奶奶,杀了梁思思,这笔账,这仇,就必须得报!”
“好!”姜小鱼赞同的很,“我帮你报仇!我们一起将他们啥的片甲不留!什么七魂夺煞阵!既然八门破得了它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哼,口气不小,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这件事,阴阳家族已经准备了这么久,哪里是允许你们随意破坏的!识相的,就立刻给我滚开,否则明年的今晚就是你们的忌日!”
“谁的忌日还不一定。”
姜小鱼眯起眼睛,手上用力,在若瑾的脖子上割出了一道血痕。
“划破你的脸,我看你还拿什么资本去勾人!”
她抬起手,要再度下手,若瑾紧张的大吼,“烛照,救我!”
“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姜小鱼不闻不问,烛照闪身过去,但被楚辞拦住。
他们一攻一守,一时间谁也占不到好处。而那边若瑾的脸,已经被姜小鱼划了一个十字叉,丑陋的不得了。
虽然她恢复了之前的力量,但那时候烛照只说,顶多只有曾经的三分之一,和姜小鱼差不多。
所以她现在被姜小鱼率先定住,根本无力还手,也就是烛照当初并没有骗我。
他们打得不先上下,尤其是烛照和楚辞,两人算得上是第一次正面交锋,大打出手。
本以为楚辞会落在下风,但现在来看,根本不是这样。
楚辞的能力从不外泄,作为苏摩家族的人,他可以很强大。
“烛照,快来救我,救我!”
若瑾发出凄惨的尖叫,我转头一看,她的脸已经彻底被姜小鱼给划花了,慢慢的血液流下,十分的恐怖。
任何坚强的女人,都无法容忍这种事的发生。
她在哭,哭泣的眼中,迸射出一抹诡异的绿光,看的我心里一揪。
“不好。”
烛照低喝一声,竟然放弃抵挡楚辞的那一击进攻,被楚辞直接从右侧肩膀刺入。
碍于我和烛照之间有着系魂的烙印,他一受伤,我也跟着踉跄到底,同样的地方,出现了同样的伤口。
楚辞一愣,没有去追烛照,而是将我抱起。
烛照趁着这个空档,闪身到姜小鱼身边,将她一把打了出去,抱住了若瑾,利索的消失在了原地。
“骂的,还敢跑,下次姑奶奶一定将你全身上下画满乌龟!”
姜小鱼还在骂骂咧咧,楚辞轻斥一声,“这里不能久留,快来帮忙,离开这里。”
姜小鱼这才稍微安静下来,奔到我的面前,楚辞抱起我,往外走去。
“奶奶,奶奶的尸体还在。”
走到门口我才想起奶奶,即便她死了,我也要将她好好安葬。
“我来。”
姜小鱼自告奋勇的要回去,但她才走了一步,奶奶的尸体就突然着了大火,一下子就燃烧起来,火势很大,根本靠不进,还朝着其他方向蔓延出去。
“靠,哪里来的火?”姜小鱼离得最近,被灼热感给退了回来,摆着手说,“不行,去不了,快走,这个房子里还有煤气,估计会爆炸,快走!”
“可是奶奶,不能让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