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指着郓城的方向大声喊道:“去杀人!”
-------------------【第四百八十四章 僵硬在半空的手】-------------------
感谢迦嘉的给力打赏!感谢天涯望雪,aetherat的月票!求订阅,顺便请大家甩几张红票。
第四百八十四章僵硬在半空的手
攻克了武阳县之后,李闲亲率的燕云军这次并没有再急着攻向其他郡县,而是在此地进行了短暂的休整,人马连续长途奔袭已经疲乏,再一味的追求速度最后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短短的时间内,连克四五座城池,这消息传到窦建德的耳朵里已经足够震撼,李闲也没狂妄到以为凭着手里这三万人将整个河北打下来。
就算他得到了神灵的护佑神奇的攻克每一座城池,就算窦建德手下的人马不是对手,可别忘了涿郡还盘踞着一头叫罗艺的猛虎,对河北诸郡觊觎良久的罗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李闲自己把河北都吞进去?盟友的关系,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不值一文,就好像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就破。
李闲需要缓一缓,之前算得上庞大的布局现在已经到了展开的时候。可不仅仅是河北窦建德,三月份的时候草原上的布置也该到了看看成效的时候。某些人前进的脚步太快了,需要拖一下。而李闲最大的布局,并不在中原,只怕一旦成功的话,必将震动整个天下。李渊,窦建德,罗艺,和那布局相比,都显得轻了。
多年前有个老尼用余生布下了一个惊天大局,在她残年将死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孩子,这孩子就是她开启整个惊天大局的钥匙,她临死前知道早晚会有一天这孩子能洞察一切,但那个时候大局已经展开,就算是她这个设局的人也没办法阻止。而大局一开,充当钥匙的孩子是不是还有用,或许在那个老尼眼里已经不再重要了。
谁也不知道当初文皇帝杨坚到底允诺了她什么,以至于最后没有做到之后会引起她如此大的怨气。她余年之际虽然没有出过长安城,却埋下了一颗一颗棋子。她辅助杨坚得了天下,死前却要亲手毁去这杨氏江山,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只怕已经随着老尼和杨坚的死再也无人知晓,就连大业皇帝杨广也未见得知道其中一二。
多年以后,那个被当做钥匙的孩子或许猜到了什么,又或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什么,所以他也开始布局,在老尼布置下的大局中再次布局,只是除了他自己之外谁又能知道,他的布局,到底是推动那老尼的局,还是在破掉那老尼的局?
他自然是不会说给任何人知道的,这局到底会演变到什么地步,或许也只有他自己能稍微掌控一二分,因为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在别人局中已经没了用处的钥匙,别人弃他如敝屣,他自然要将别人的布置捅一个通透。
站在武阳县城的城墙上,李闲看着北方茫茫的原野怔怔出神。
他将自己的思绪从久远的以前收回来,开始仔细沉思眼前的事。
徐世绩被他从齐郡密调会东平郡,指挥燕云寨大军迎击窦建德,伍云召被他派去齐郡,假冒徐世绩的名号猛攻知世郎王薄。这一切都是他布置的迷局,为的就是让窦建德摸不清楚燕云寨的情况。而接下来东平郡将要发生的一切,李闲已经没有办法再完全掌控。他布置了这骗局的开始,如何让这局收官,就看徐世绩是怎么做的了。
“懋功……”
李闲喃喃自语道:“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你在窦建德手下是吃过大亏的,虽然这耻辱还没有发生,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自己去洗刷。我知道的历史中,你败了个一塌糊涂,而现如今我布置了这一切就是为了不让那事再发生,你别让我失望。我既然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而我现在有能力阻止一些事,那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
“正如杀刘黑闼,他就算rì后成就再大,只是结局或许依然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我不能容忍的是罗士信有可能身死,也不能容忍别人抢了我要做的事,而我特意给你这个机会和窦建德相斗,也是不想有什么遗憾。”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嘴角不自觉的挑了挑。
命运么?
他摇了摇头,昂起头看向苍穹。
我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着别人的命运。人都说人命由天早就注定,上天,你让我到了这个时代,有没有想到我会撕碎很多你已经写好了的命运?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李闲收回仰望天际的视线转头看过去。
青鸢和凰鸾两个人一同到来,青鸢手里还捏着一个还封着火漆的信封。见李闲转身看过来,两个人同时俯身施礼。李闲点了点头,将信封从青鸢手里接了过来。
“叶大家派人星夜兼程送来的,因为不知道大军打到了什么地方,所以耽误了些时rì,先是送到观城那边,可信使才到观城,主公率领大军已经攻克武阳了。”
凰鸾轻声道。
李闲嗯了一声道:“到了?”
“到了!”
青鸢点了点头道:“这信便是叶大家到了之后自草原上发回来的。”
李闲笑了笑,将信封火漆挑开后取出信。
“已到,已议,已开始。”
就这七个字,连署名都没有。
李闲看着这简短到让人有些无语的信,心里懊恼的想着难道多写几个字能累软了你的手么?就算什么都不写,难道就不能在后面加上勿念两个字?多写几个字自然是累不软手的,不写勿念两个字,或许是某人知道就算勿念两个字写一百遍,李闲也不可能不惦念,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惦念着,毕竟她是个女人,再强大的女人还是女人,这小心思李闲片刻后也就想了个明白。
他将信递给凰鸾,微微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也不知道她们三个凑到一起能搞出多大的戏。”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青鸢诧异道:“怎么除了主公之外,我再也没听别人说过这样的话?”
“都……曾经有一个很伟大的哲人名字就叫做都,是他说的,明白了么?”
李闲随口扯到。
“什么叫哲人?”
这次是凰鸾问。
李闲想了想说道:“哲人……就是那种整天没有别的事好做,吃饱喝足之后便看着任何东西都能发出一番感慨来的闲人,从一粒米,一根稻草他们也能想到很多事,从而说出一些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往往都是废话和扯淡话的人。”
“我明白了!”
青鸢点了点头,一脸的了然。
“就好像是王启年那样的人。”
李闲一怔,随即微微恼火道:“你为什么只从话里听懂了扯淡这两个字?”
……
……
长安
已经被尊为皇帝的杨侑看着大殿上站着的满朝文武,又看了看这大殿上唯一一个有资格坐在自己身边的大臣,随即快速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似乎唯恐激怒了那人似的。而在他看向那人的时候,大殿上所有的大臣们也在不时偷偷的看那个人一眼。
如今在长安城中,有资格坐在皇帝身边的人自然只有一个,这个人叫李渊,封唐王,大丞相,总理全**马事。
之所以所有的人,包括新皇帝杨侑在内都显得噤若寒蝉一般大气不敢出,都在偷看李渊,而又都不敢说话是因为在大殿上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信使,这信使带来了一个让李渊愤怒的消息。信使自千里之外的河东太原而来,奉了太原留守唐王四公子李元吉的命令星夜兼程赶来的。
李元吉留守太原,李渊攻克长安之后拥立代王杨侑为帝,改元义宁,李渊晋位唐王。李元吉被册封为姑臧郡公,后来善解人意的杨侑再三坚持,又进封其为齐公,总领十五郡诸军事,加镇北大将军,太原道行军大元帅。
此时的李元吉,早已经不是那个在怀远镇的时候还扑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孩子。而说到李元吉此人,不得不提一件事,从此事就能看出他的xìng格,当然,也就能看得出来李渊正妻窦氏,这个笃信佛教的女人的另一面。
当初李元吉刚刚出生的时候,李渊不在家,窦氏生产之后让人将孩子带过来抱给自己看看,已经生过几个孩子的窦氏在看到李元吉的那一刻心里便一堵。或许是有李建成,李世民,李秀宁几个小时候珠玉一般漂亮可爱的孩子在前,出生时候相貌极丑陋的李元吉让窦氏第一眼就觉得很憎恶。
说起来,李元吉出生的时候比他三哥李玄霸还要丑陋不少。
窦氏看着心烦不愿意抚养,便命令侍女和产婆将其丢弃于荒野之中。陈善意于心不忍在晚上偷偷将孩子抱了回来自己秘密抚养。一直等到李渊回家之后才将实情说出来,李渊大怒,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窦氏动了真火,窦氏被吓得昏了过去,自此身体更差了些。也不知道是丢孩子这事勾起了什么,自此之后窦氏便常年身处佛堂不愿意外出。而随着李元吉渐渐长大,窦氏对这个最小儿子的喜爱也越来越浓。
这事到了此处算得上完美,毕竟孩子没丢弃饿死,李府里嫡出的第四子回到了父亲母亲的怀抱,只说到这里算得上人间喜剧。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人有些心酸悲凉。
李元吉成年之后知道了这件事,为了帮母亲窦氏掩盖这段不光彩的历史,他下令将当时知道这个秘密的产婆和侍女全都勒死,其中就包括将他从野地里捡回来抚养的陈善意。
由此可见,扔亲生孩子这种事,在李家真不算什么稀奇事,窦氏这个自那老尼进过李府之后便笃信佛教的人,内心中到底有个什么样的恶魔,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便是佛法,也没度去她一身的罪孽。
义宁元年八月,也就是代王杨侑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月,太原留守齐公李元吉派人千里加急送来军报,七月中,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亲率狼骑三十万南下,他封大贼刘武周为小可汗,领兵十万为先锋军,直逼太原。
刘武周大军连战连胜,齐公李元吉难以抵挡,连丢七个郡,如今刘武周的大军已经距离太原不足百里,始毕可汗的三十万狼骑也已经入关,只怕再用不了多久,四十万大军就要围困太原,河东,河西诸郡岌岌可危。
“把……把军报呈上来。”
杨侑看了一眼李渊的脸sè,然后声音微颤着说道。
立刻有宦官下去从信使手里将李元吉的军报接过来,宦官快步走回龙椅旁边,杨侑伸出手去接那军报却接了个空,那宦官到了他身边忽然转了个身,躬着身子双手托着那军报,谦卑恭顺的递给唐王李渊。
而端坐在皇帝身边椅子上的李渊,自然而然的伸手将军报接了过去。他yīn沉着脸,看起来心情非常的不好。
一瞬间,杨侑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硬的停在半空中。
一瞬间,大殿上鸦雀无声!
-------------------【第四百八十五章 铁甲 儒衫】-------------------
(感谢neocj的月票求订了喔)
第四百八十五章铁甲儒衫
在河北窦建德的领地武阳县县城的城墙李闲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缓缓的将视线看向东南他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似乎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
但他却清楚的知道在东平郡郓城一场血战不可避免徐世绩自从做了燕云寨军师后所面临的最激烈的一场战争已经展开。李闲对徐世绩有信心也足够信任将燕云寨的近七chéng rén马都交给他来指挥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李闲的胸襟。
对于在能信任人的时候信任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李闲绝对不会吝啬于付出信任。
这话说起来有些拗口但是李闲xìng格的真实写照。
郓城
战况惨烈的让人难以置信从清晨到中午半rì的时间内小小的郓城不高的城墙外夏军的尸体已经堆积了几层。从攻城一开始指挥进攻的任东成就没打算试探五千人的队伍被他分成几个进攻梯队轮流阵无缝隙进攻是对于士兵们体力和勇气的一种考验而当进攻的兵力远多于守城的兵力时这种考验在守城一方显得尤为艰难残酷。
郓城内有伏兵可不知道为什么夏军的进攻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城墙险象环生可徐世绩就是不下达增援守军的命令。更奇怪的是洛傅指挥不足两千人的守军已经厮杀坚守了这么久明显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他依然没有向城内的徐世绩求援。从清晨厮杀到中午的燕云军已经疲劳不堪他们不知道城内还有大批的同袍攥紧了拳头心如刀绞的默默注视着他们如果知道的话或许他们的勇气和毅力已经崩溃。
尤其是在郓城西门这一段的城墙相对低矮一些夏军的进攻尤为猛烈。而其他城门也被苏定方调遣人马堵住虽然没有猛攻却断断续续的发动着冲锋以至于其他几个城门的守军根本就不可能分出兵力去支援西门。一旦分兵支援西门的话攻打另外几门的夏军就立刻会把佯攻变成强攻。
从清晨到现在洛傅一直带着他的亲兵在城墙来回奔走哪里出现了缺口他立刻就带着亲兵扑过去支援连续厮杀了两个多时辰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洛傅感觉自己的胳膊酸痛的几乎抬不起来但他的眼神却依然明亮。
他身的衣甲早就被血泡透了血顺着他的衣甲不断的流下来他在城墙来奔走的次数多了城墙地面出现了一条被血涂成了红sè的小路。
抹了一把迷住了眼睛的血水洛傅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夏军的第四次进攻缓缓的退了下去而在退下去的夏军身后接替来进攻的队伍已经列队前洛傅很清楚夏军将领打的什么算盘苏定方就是要用这种车轮战把守军的勇气和体力全都消磨殆尽♀不是什么yīn谋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苏定方确定郓城内的守军极少所以他才会用这种恃强凌弱的战术他就是在心理和身体让燕云军都变得绝望兵法对这种以强搏弱的战术往往形容为狮子扑兔。
可洛傅看着城外再次铺天盖地而来的夏军没有丝毫惧意嘴角的笑容虽然疲惫却带着浓浓的不屑轻蔑。
“告诉士兵们!”
洛傅回身吩咐了一声:“再挡住夏军一次进攻援兵必到!”
他看了一眼看起来依然是空荡荡的城内眼神坚定。
而与此同时站在一处院落中的徐世绩没有看向城墙方向即便他看过去也看不到那里发生的惨烈激战他站在这里已经一动不动两个多时辰从城外的喊杀声响起来的时候他就站在这里只是他的表情却显得有些怪异最初夏军开始攻城的时候他的眉头皱的很紧没有刻意去掩饰心中的担忧。可越是到了后来夏军的优势越来越明显他的眉头却渐渐的舒展开来到夏军第四次进攻退下去的时候他的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笑意。
“成了”
徐世绩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回身吩咐亲兵道:“告诉伍天锡准备好厮杀。”
似乎是听到了他这句话靠在城墙胸口不断起伏着的的洛傅也缓缓舒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成了”
……
……
半rì的强攻依然没能打破僵局在西门这段城墙外夏军已经丢下了至少一千具尸体这让任东成心里的愤怒越来越大。当他下令将负责第四次进攻的千人队替下来的时候吩咐带兵第五次进攻的别将杜理道:“如果再拿不下郓城你我一同到大将军面前自裁以谢罪!”
杜理咬了咬牙使劲点了点头。
他不是苏定方的亲信但他知道如果今rì拿不下郓城的话只怕自己的前程也就到了尽头他有理由相信一旦自己进攻不利苏定方会以作战不利将自己的官职夺了甚至借机杀了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一个将领要想清除掉军中与自己不同心的手下在战场下手绝对让人说不出一点问题。
“将军放心!拿不下郓城我让人提着我的脑袋回来见你!”
这句有血xìng的话让任东成心里生出几分钦佩虽然他对杜理没什么好感但这句话却无限度的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所有的隔阂在这种时候都会自动的烟消云散!
“你若打不下郓城我陪你一块割脑袋!”
任东成大声道:“我的亲兵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