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几米就要撞在那蓑衣刀客的战马身上,大黑伞忽然收起,李闲低沉而急促的喊了一个字。
拉!
于是青鸢猛的将手里那个铁皮筒子的拉线拽开,一大团烟火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这是飞虎五部二部制造的东西,是用来求援发shè的信号,能打上天空几十米高,然后炸开一大朵绚丽的烟花。只是李闲却没让青鸢将烟花打上高空,而是瞄准了正前方打了出去。
与此同时,李闲猛的将身子往下一沉,感受到了主人心意的大黑马立刻停住了脚步,四蹄硬是在地上搓出来几条痕迹。
嘭的一声,烟花在那蓑衣刀客首领的身上炸开,没有什么美丽夺目的烟花展开,只有在那蓑衣刀客身上炸出来的一大团火球。
烟花没能绽开绚丽,但是绽开了一团火球,正打在那蓑衣刀客的胸口上,这一下极突兀,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人吓一跳没什么,可战马受惊就不是小事了。火球一绽开,附近的几匹战马立刻就惊叫起来,然后不受控制的往左右逃了出去。马背上的骑士也被吓了一跳,再想控制战马的时候已经晚了。
几匹战马逃开出现了一个空当,李闲催马向前冲了出去。大黑马才停下来又骤然启动,竟然没有一丝艰难。雨幕中,向前急冲的大黑马如一条水墨画中的墨龙,嗖的一下从那空当中冲了过去。
李闲将大黑伞交给青鸢,在大黑马越过空当的时候顺势一刀抹掉了一颗脑袋。颈腔中的血液噗的一声喷了出来,与雨水逆流相交。方圆几米内,雨水很快就变成了红sè。那个胸口衣甲被炸黑了一块,蓑衣更是被掀掉的刀客惊魂未定,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很重的伤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大黑马已经在十几米外了。
“拦下他!”
蓑衣刀客大声喊了一句,然后率先拨马追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下雨下的累了,李闲冲出去之后雨也渐渐的变得小了起来。天sè也恢复了几分明亮,雨势减小,乌云也显得薄了一些,之前看不到几十米外的那种近乎于夜的天sè逐渐散去,视线也变就变得开阔了许多。青鸢坐在李闲身后,不时回头去看,那些追在后面的刀客并没有大呼小叫,似乎是怕惊醒了什么似的。
他们不敢大声呼喊,自然不是怕惊醒什么,而是怕将燕云寨的骑兵招惹来,就在不足十里外可是有五千jīng骑严阵以待。
比拼脚力,大黑马什么时候输过?
几十个骑士只追了三四里,便被大黑马落下了百米左右的距离。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只怕他们连大黑马的影子便也看不见了。马的脚力优劣不同,三四里后,追在李闲后面的几十骑人马彼此间的距离便越拉越大,最前面的有四五人,后面一个个的甩开,最前面和最后面那人之间的距离竟然有有百米上下。
青鸢回头看着那些骑兵渐渐落后的远了,她抹了一把眼睛上的雨水然后笑了笑。
“将军这大黑马真好,载着两个人也比那些刺客的马快。”
李闲也笑了笑,回身问青鸢:“你的意思是咱们逃得快?”
青鸢脸一红,连忙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真的觉得将军的马好,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没有。”
李闲哈哈笑了笑道:“我没怪你。”
他看了看身后的追兵,然后说了一句让青鸢大惊失sè的话。
“再跑一阵儿,我就杀回去。”
追出六七里之后,那群刺客的首领渐渐的死了心。大黑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些,明明驮着两个人,却依然比他们的战马要快的多。这让他心中生出几分无力感,随即抽打战马的鞭子更用力了几分。
再往前跑不了多远,就在几里外的高坡后面,秦琼的人马就在那里等着,只要一看到裴行俨打向天空的烟花他就立刻率军扑过去。那蓑衣刀客知道不能再追了,万一被秦琼的人马发现,自己手下这几十个人还不够五千铁骑踩着玩的。
就在他准备下令撤退的时候,忽然他发现李闲竟然停了下来。
他的 第 42 章 了一些。追进百步之内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这是他一时大意忘记了的,骤然想起,他立刻就吓得白了脸sè。
只是他反应过来的还是慢了几分,一支破甲锥jīng准的钻进了他的眼窝。
接二连三的破甲锥飞来,只片刻的时间,追在前面的那五六个骑士便被李闲一一shè翻落马。
李闲一边发箭一边微笑着对青鸢说道:“我十岁时候,便一个人面对几十个官军士兵,非但没有受伤,还把他们全杀了,你信不信?虽然那些官军只是普通郡兵,武艺装备都远不如今天这几十个人,但杀人这种事,我向来不挑食。不过那个时候是我占了主动,我设伏,偷袭,还下了毒,今天是刺客主动,所以还是略有不同。”
他松手,将来不及停下的一个刺客shè翻。
后面的三十几个人不敢靠近,纷纷勒住战马停了下来。
“我信!” 青鸢攥了攥拳头。
“真的信?” 李闲问。
青鸢点头道:“真的信!”
李闲嗯了一声微笑问道:“那我们杀回去好不好?”
冲出了围挡,被动化作主动,李闲怎么可能会逃,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些人?
青鸢也笑了笑,摸了摸腰畔的古剑说道:“好啊,咱们杀回去!”
李闲长笑一声,催马向前冲了出去。大黑马啾啾的叫了两声,似乎也变得兴奋了起来。李闲一边纵马一边发箭,又有五六人中箭落马。那些刺客不敢停留,掉头就跑。还有不到三十人,竟然被李闲一个人追着四散而逃。
李闲shè空了箭壶,敌人还剩下十余人。
他抽刀,依然紧追不放。
青鸢在后面看着李闲宽阔的后背,不知道为什么心跳越来越快。
一刀削飞一颗人头,再一刀从后面劈开了一个人的脊背,李闲一边杀人一边轻声吟唱着什么,他嗓音略微沙哑,声音却很好听。他从后面追上一个刺客,左手探出将那人头盔抓住,然后一刀斩断了那人的脖子,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李闲吟唱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
青鸢侧耳仔细倾听,心中怦然一动。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手提刀一口,兴起割人头。
-------------------【第四百一十七章 屁股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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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屁股疼
这雨来的突兀迅疾,雨去的也同样很快,从第一滴雨水落下来到天空逐渐放晴,前后也不过只有半个多时辰。时间不长但雨下的很大,荒原上到处都是一洼一洼积存下来的雨水。马蹄踏在水洼上,泥水溅起来很高。
李闲抓着一个刺客头顶上戴着的斗笠,然后向后一拉,右手的黑刀在那人脖子上抹了一下,刀锋切豆腐一样将脖子切开斩断,殷红的血随着刀子来回割下人头的动作瀑布一样的涌出来,随着刀子在脖子上拉回拉扯,血液四溅。李闲的刀上,手上,身上,甚至脸上都是血迹,看起来他就像是一个才从血池中爬出来索命的夜叉。
拎着那颗人头追上去,李闲一刀将跑在前面的刺客后背劈开,就好像屠户剖开肥羊似的,这一刀砍下去之后,一道狭长巨大的伤口出现那刺客的后背上。刀锋从后颈下切入,从腰椎处切出,自上而下整个脊椎骨被切开,就好像案板上被一刀剁开了的羊排骨。
那人背后猛的喷出来一股血,身子往前扑倒趴在战马背上,两只手死死的搂着战马的脖子不肯松手,在他身后血雾洒了一路。他不肯松手,身子便不会从马背上掉下来,只是他的眼皮却变得越来越沉,渐渐的再也没了力气睁开。他缓缓的闭上眼,脸上恐惧痛苦的表情逐渐定格僵硬。随着表情一同僵硬的还是有他的身子,往前冲出百步之后,身子便如雕塑一样塑在了战马背上。
李闲没有再理会那人,任凭战马拖着尸体继续向前疾冲。僵硬了冰冷的身躯还死死的抱着战马的脖子,身体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消失在视线极远处。也不知道这尸体多久之后会从马背上掉下来,又或是战马心系着主人一直跑的小心翼翼不肯让主人跌落下来。
也许,仅仅是也许,在几个月,半年,又或许是一年之后,在这片荒野上人们还会看见这匹马,拖着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缓步行走着。战马会不时回头蹭一蹭主人依然抱着它脖子的手臂,眼神中露出依赖和爱护。
尸体就这样在马背上趴着,或许就是最好的归宿。战马会驮着主人浪迹天涯,与一具枯骨相依为命。
近五十个刺客被李闲箭shè刀劈接连杀了四十几人,剩下的几个逃的远了,就算黑马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分身去追,纵然李闲的武艺再强终究也只是一个人,所以他只能用带着些许遗憾的眼神看着那几个人远遁,心中却想着这些人比自己预想中要差上不少。
他勒住大黑马不再追击,刚要回身的时候却发现一队骑兵漫涌而来,扇面一样展开,恰好将那几个逃走的刺客堵住。
李闲坐在大黑马上看着眼前的事,眼睛随即微微眯了起来。
那一队骑兵最前面打着一杆大旗,上面有一个斗大的裴字。
逃走的刺客被骑兵堵住,立刻就变得惊慌失措,他们拨马往另一侧逃去,却被大队骑兵堵得无路可逃。一片箭雨shè过去,那四五个人立刻就都被shè翻在地。骑兵们涌过去围着那些落马者打着转,看样子是箭雨之下竟然还有人没被直接shè死。
李闲看着那边,心中微微叹息。
我都不想留下什么活口查下去,难道你还想留下活口表示自己无辜?
只是一念至此,他忽然想起另一个可能,不由得有些懊恼,心说若真是你在这个时候派人来跟我添乱,那今天这场雨中杀人是不是来得有些无聊?于是他翻身下马,走到一具刺客的尸体边用刀挑开了那死尸的裤子,他看了看缓缓摇头,走到另一具尸体边上,再次一刀将尸体的裤子割开,这次他看过之后却点了点头,随即低声骂了一句。
“杨广,你他娘的真是个傻-逼啊。派这么几个人来,诚心给我添堵?”
割开裤子的第一具尸体是东西的,而第二具则什么东西都没有。
杀人的时候李闲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刺客远没有jīng锐甲士之间的战斗配合。现在看来,竟然还是有几个阉货。
所以,裴字大旗下多了几个生擒的俘虏也便不足为奇。
某处高坡后面,几个伏倒在高坡上的甲士悄悄退下去,打了个手势,后面上百名jīng甲骑士立刻掉头离开。他们或许是觉着再也没有了下手的机会,所以明智的选择撤走。可他们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身后几百米外的另一座高坡上,也趴伏着几个人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在那几个人身后的高坡下面,有不下三百骑马的青衫刀客,脸sè肃然。那一百多名jīng甲骑士骑马跑向远处,趴在高坡上的青衫刀客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用力吹了几下,声音清脆响亮,如雄鹰的啼鸣之声,声传数里。
在那一百多名甲士撤走的方向,三里外,有一片幸免于火灾的树林,树林中有数百青衫刀客藏身,听到那嘹亮的鹰啼之声,为首的青衫刀客打了个手势,所有人动作整齐的将挂在马鞍一侧的硬弓摘了下来,在他们腰畔挂着的箭壶中,清一sè的都是造假不菲的破甲锥。
青衫,骏马,硬弓,破甲锥。
最主要的是,所有的青衫刀客背后都缚着一柄刀,刀柄上刻着一条龙,线条很简单,但形神兼备,似乎都要破空而飞一般。
……
……
裴仁基下令不可shè人只可shè马,生擒了那几个蓑衣刀客,十几个甲士下马,先是一阵拳打脚踢将那几个刀客打了一顿,然后撕下来他们身上的衣服,将那几个人如捆猪一样捆了,拖到了裴仁基马前。
“将军,问过了,不像是瓦岗寨的斥候。”
一个甲士抱拳说道,裴仁基点了点头道:“都押回大营去审问”
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极远处那里有些孤单的一骑,心中忽然生出几分后悔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后悔什么,只是这后悔的感觉让他心里好像赌了一万只死苍蝇一样,憋的难受,还恶心的想吐。
便在这个时候,过去查看的斥候忽然发出几声欢呼,远远的挥舞着手里的旗子,然后护着远处那骑马之人跑了回来。裴仁基紧了紧拳头,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李闲回到大营之后,简略的问了几句这次进攻的事便借口有些疲劳回到自己的寝帐中。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叶怀袖有些冷的脸和嘉儿担忧的眼神。看到李闲进来,叶怀袖起身,说了声见过主公后竟然绷着脸走了,嘉儿张了张嘴,施了一礼后也追着叶怀袖身后离去。
李闲知道叶怀袖在生气,自己身边没带着护卫就出去,这却是是一件有些过分的事,叶怀袖主管飞虎五部,最主要的职责不是刺探情报,也不是暗杀下毒,更不是潜藏埋伏,而是保护李闲的安全。
可李闲就在重重护卫的眼皮子底下丢了,这让叶怀袖愤怒的同时感到一些无奈。她问过那些在暗中保护李闲的四部护卫,还有明面上督查其他密谍实则负责李闲安全的五部密谍,竟然没有人看到李闲是什么时候离开大营的,由此可见,李闲若是想,能将暗中所有的密谍都杀了,并且不露出一点痕迹。
这让叶怀袖有些挫败感,同时她也知道,这是李闲在给自己提醒,看起来密不透风的护卫,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其实到处都是漏洞。
她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便下令将散出去寻找李闲的密谍都召回来。
坐在椅子上,叶怀袖看着面前肃然站着的两个人微微皱眉,她伸出手捏着茶杯饮了一口,白皙修长的手和玉杯相得益彰,看起来格外的漂亮。
“如果再有这样一次。”
叶怀袖品着茶,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两个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就可以引咎辞去飞虎五部大档头的职位了,你们也就可以清清静静的躺在坟包里睡大觉。”
四部护卫的新任档头叶翻云和五部督查的档头冷亦同时变了脸sè,然后低头,不敢解释,不敢辩驳。
叶怀袖看着他们两个,眼神冰冷如刀。
帐中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冷,寂静的甚至让他们两个都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而且都觉得这声音格外的大,大的有些心慌。
就在着寂静的气氛中,忽然传出啪的一声脆响。
太清脆,太突兀。
叶怀袖依然冷冷的看着叶翻云和冷亦,手中的玉杯却突然间被她捏碎,啪的一声,茶水四溅,残杯落了一地,一缕鲜红的触目惊心的血,顺着她的手心流了下来,滴落在她那洁白无瑕的裙摆上,如雪中红梅。
嘉儿吓得脸sè大变,连忙扑过去为叶怀袖包扎手上的伤口。冷亦吓得唇角抖了几下,叶翻云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
……
李闲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换了一身纯黑sè的长袍,还带着水珠的长发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极清爽干净,偏偏眼神中有些yīn霾挥之不去。
夜已经很深,他依然没有丝毫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