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进达站起来抱拳作揖道:“我给你赔礼还不成?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将军这毒中的也太过蹊跷了些,我现在看着谁都觉得不对劲。或许这是在飞虎密谍时候留下的毛病了,看见什么蹊跷就像查清楚。”
他歉然道:“尤其是咱们将身家xìng命都投在将军身上,将军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还不是跟着倒霉?所以,这个人早晚我要查出来,然后一刀剁了喂狗!”
刘黑闼脸sè依然很愤怒,只是声音却缓和了下来:“是啊……是该一刀剁了。”
他看了牛进达一眼,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牛进达恰好回身去拿酒壶,并没有看到刘黑闼紧了紧拳头。
“黑闼,其实我这么多年来倒是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却总是觉得咱们是自家兄弟说出来反而生分了。”
他倒了一杯酒递给刘黑闼道:“当年若不是你,或许我早就变成了路边的一具饿殍,也不知道是喂了野狗野狼还是被饿的撑不下去的人吃掉,然后化作一个孤魂野鬼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飘着呢。当年是你最先跟着孙大当家和窦建德起事的,后来是你拉着我一起入了孙大当家的队伍,说起来这么多年,我连个谢谢都没说过。”
听牛进达说起以往,刘黑闼握着的拳头悄然间缓缓的松了开来,他将牛进达递过来的酒杯接过来一饮而尽,有些惆怅道:“咱们兄弟还说什么谢字?可是如今算起来已经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孙大当家在下面过的可好。”
牛进达喝了口酒感慨道:“其实咱们的运气不错。”
他看了刘黑闼一眼说道:“最初跟着孙大当家,那是个好人,真心待兄弟们,也真心想让兄弟们过上好rì子。只是可惜了,张金称那厮太歹毒。现在咱们跟着将军,也是个好人,也是真心待咱们,你算算看,还有比咱们再燕云寨更踏实的rì子吗?所以,黑闼,咱们得知足。”
他笑了笑说道:“你说的没错,咱们是在燕云寨做了不少事,咱们付出了不少,可咱们得到的难道就少了?别的不说,单说活的自在,踏实,这便是咱们最大的收获。你想想,咱们跟着孙大当家起事的时候,还不仅仅是想过上能吃饱饭的rì子?如今你我锦衣玉食,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牛进达看着刘黑闼说道:“再说,将军是个重义之人,咱们差不多从最早开始就跟着他,以将军的才智武功以后难不成还没有大成就?将来咱们兄弟难道还能吃不上饭穿不上衣?你想想,就算咱们犯了一些小错,将军什么时候怪罪过?”
刘黑闼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说的都对,是我钻了牛角尖。”
牛进达走过去,拍了拍刘黑闼的肩膀说道:“雄阔海和铁獠狼裴行俨他们,说来说去都是大隋官军出身所以关系好一些,陈雀儿骆傅他们都是原来铁浮屠出身所以关系好一些,咱们两个是兄弟,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以后咱们两个应当手握在一起,什么事都不能瞒着对方。哪怕……”
他看着刘黑闼缓缓道:“哪怕是给将军下毒这样的忤逆事,不管是你做的,还是我做的,哪怕明知道也都瞒着不说出去,只要以后再也不办这错事,踏踏实实的在燕云寨中过rì子,立功劳,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刘黑闼猛的睁大了眼睛。
-------------------【第三百零四章 追】-------------------
第三百零四章追
牛进达走过去,拍了拍刘黑闼的肩膀说道:“雄阔海和铁獠狼裴行俨他们,说来说去都是大隋官军出身所以关系好一些,陈雀儿骆傅他们都是原来铁浮屠出身所以关系好一些,咱们两个是兄弟,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以后咱们两个应当手握在一起,什么事都不能瞒着对方。哪怕……”
他看着刘黑闼缓缓道:“哪怕是给将军下毒这样的忤逆事,不管是你做的,还是我做的,哪怕明知道也都瞒着不说出去,只要以后再也不办这错事,踏踏实实的在燕云寨中过rì子,立功劳,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刘黑闼猛的睁大了眼睛。
“是你给将军下的毒!”
刘黑闼猛的站起来,伸手去摸腰畔的横刀。
牛进达看他竟然去摸刀随即冷冷笑了笑道:“你现在还装出这副样子有什么用处?此间就只有你我,整个燕云寨只怕也只有我知道你才会做出这等事来。念在你我是最初就聚在一起的兄弟,我不会说出去,但只有一样,脚踏两只船这种事难道你不觉得太危险了?我不忍看着你死无全尸,你却还非要装出这个模样来,可笑不可笑。”
刘黑闼怒道:“你莫要血口喷人!就算我对将军有些怨言,我却万万没有理由谋害将军,你若是再胡说八道,莫说我不讲往rì情分!”
牛进达摇了摇头叹道:“我现在才看清你……你既然敢给将军下毒,又怎么会念及往rì情分,我只是想不通……你既然如此薄情,那人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肯帮他做事?别说什么兄弟情往rì义,那就太扯淡了些。”
“你为什么非要认为是我!”
刘黑闼脸sè森寒,手摸着横刀的刀柄。
牛进达缓缓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黑闼,你还记得当初刚上燕山的时候,咱们流亡数月后第一次吃了一顿热乎饭,第一次睡了一个踏实觉。当时你跟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刘黑闼怔住,缓缓点头道:“今rì一餐一饭之恩,他rì涌泉相报。”
牛进达嗯了一声:“今rì,你可是涌泉相报?”
刘黑闼往后退了一步,脸sè变换不停,就这么愣了一会儿他忽然长叹一声,手离开腰畔的横刀:“如果我说,真的不是我给将军下的毒,你信不信?”
牛进达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以你父母的名义发誓,我便信你。当初在老家的时候,你是远近闻名的孝子,我知道你就算骗我,也不会骗你的父母。不然他们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你,会rì夜折磨你!”
刘黑闼脸sè一变,随即苦笑一声道:“你何必将我父母搬出来?”
牛进达道:“若不是你,你怕的什么?”
刘黑闼释然道:“是啊……也不是我,便是以爹娘发誓又能怎么样呢。进达,你要信我,若是我给将军下毒的话……”
他走过去,将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我爹娘便会rì夜折磨我!”
牛进达一怔,见刘黑闼脸sè凄苦心中不忍,站起来走到刘黑闼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若真不是你,咱们也无需再说这个话题。”
刘黑闼不禁落泪,一时间竟然哽咽的说话都有些艰难。
“其实……你不知道……”
“什么?”
牛进达诧异问道。
噗!
一柄短刀刺进牛进达的肚子里,握刀的是刘黑闼的手。他另一只手迅速抬起捂住牛进达的嘴,在牛进达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下,他缓缓的将短刀抽了出来,然后再次刺进去。
一边刺入牛进达的身体中,刘黑闼一边垂泪道:“其实……你不知道……自从我给将军下了毒之后,便已经rì夜受着折磨了。就算再发一个毒誓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rì夜不安惶惶不可终rì?”
连刺两刀,刘黑闼转身就走。
牛进达扑倒在血泊中挣扎了几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
……
“怎么样,能不能救的回来?”
李闲负手站在床边,眉头微皱着问道。
独孤锐志先是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道:“发现的及时,止血及时,这算是一个利好消息,只是伤的太重了些,我也不敢保证能救活了他。”
此时的牛进达双目紧闭,躺在李闲的军帐中床榻上,呼吸微弱,脸sè惨白。
李闲叹道:“怪我,我本想暂时不追究这次下毒的事,留着刘黑闼让他与那人联系着,rì后我进兵河北也能利用这个人,刘黑闼不是向外传递情报吗,便利用他传些假情报出去。若不是想着rì后图谋河北诸郡,我也不会留下此人。没想到……牛进达竟然也看了出来。在大帐中我吐的一口血,我本以为能瞒住刘黑闼瞒住他们所有人的。”
陈雀儿叹道:“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起进的燕云寨,两个人的关系向来极好,所以刘黑闼能瞒得住任何人,偏偏瞒不住牛进达。”
“是谁?”
达溪长儒皱眉问道。
“窦建德”
李闲叹了口气道:“刘黑闼是窦建德的结拜兄弟,他是水军副寨主,我屡次去水寨垂钓,也只有他和牛进达两个人最有机会下毒。现在我想想,这刘黑闼倒是个人物,我本来还想不出他是如何下毒的,现在心里却忽然明白过来。”
“如何下毒的?”
独孤锐志一边清理牛进达的伤口一边问道,这个他本来也十分疑惑。李闲是何等的小心他比别人更加的了解深刻些,所以如果一个人能成功给李闲下毒,而且不止一次,这在独孤锐志眼里这简直是个奇迹。就是让独孤锐志自己想办法毒翻了李闲,只怕他也会绞尽脑汁终究也想不到什么妥善的法子。李闲侍从于他却青出于蓝,制毒的本事或许不如他,但下毒的本事绝对要强于他。
所以,李闲突然间想明白了刘黑闼是如何下毒的,而独孤锐志却还没有想到。
“很简单。”
李闲微微叹气道:“鱼是我自己钓上来的,我自己收拾的,调料也皆是我自己配制的,想下毒似乎是有些难了。但若是往前再推一步,便轻松简单至极。”
“到底是如何下毒的。”
“鱼饵”
李闲轻叹道:“他在鱼饵中下毒。”
独孤锐志一惊:“那岂不是说……”
李闲点了点头道:“回头多配一些解药吧。”
正说着话,叶怀袖撩帘子走了进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对李闲说道:“密谍都已经撒出去了,铁獠狼调了五百jīng骑去追,应该能抓到他。这人倒也是个人物,莫非已经发现了我安排密谍盯着他?刺伤了牛进达之后他没有回自己的军帐,而是拎着酒壶去了辎重营找王启年,甚至还和王启年聊了一会,讨了一壶酒后慢慢往回走,遇到巡营的士兵还交待了几句,然后突然出手打伤了巡营士兵的旅率,夺了马就闯营而出。”
李闲点了点头道:“我只是不明白,窦建德到底许了他什么好处,他居然会如此心狠,连朝夕相处的兄弟都不放过。”
“他有个妹妹……”
正在这时,牛进达醒了过来,声音嘶哑着说道:“他有个妹妹……和窦红线是……是金兰姐妹。”
说完这句话,牛进达便又昏了过去。
……
……
刘黑闼抢了一匹战马闯营而出,身边只有一柄横刀一袋酒,连一口干粮都没有,逃走时候也算得上干脆果决。
牛进达短暂的苏醒后恰好听到李闲的轻叹,然后一语道破刘黑闼为什么会下毒杀人的缘由。他妹妹刘彩莲和窦红线是极要好的姐妹,后来张金称杀孙安祖,孙安祖的手下四散,一部分逃了,其中便有刘彩莲辗转找到窦建德投靠,后来嫁给了窦建德被收为小妾。而刘黑闼则随着一批人被张金称抓住,强迫加入了张家军。
再之后,李闲千里奔袭帮贺若重山复仇,可惜只带出了千余名士兵,后来贺若重山死于窦建德之手。当时刘黑闼和牛进达便跟着李闲一道去了燕山,很久都没有打探到他妹妹的消息。
不久前,窦建德打探到刘黑闼竟然就在李闲的燕云寨中,这个从最早便关注着燕云寨的河北绿林道枭雄立刻想到了一个兵不血刃除去一个劲敌的好办法。其实不止如牛进达推测那样,刘黑闼的妹妹刘彩莲在河北窦建德处,便是他的弟弟刘十善在窦建德手下做事,已经升为了别将。
刘黑闼担心弟弟妹妹被窦建德加害,只能给李闲下了毒。
他本以为,金狼花粉末的毒累积起来,没有一年半载不会发作,到时候自己早就找机会脱身了,而且就算不脱身,到时候谁还会怀疑到他头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自己还是暴露了出来。
人都说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他既然已经对李闲下了手,便收不了手了,所以刺进牛进达身体里的刀子也便顺理成章。虽然他也痛苦,但他不想死。而此时他若是想活着,就只能拼了命的跑,一直逃过黄河去,投靠窦建德。
他知道,自己杀牛进达的事一定瞒不了多久,最迟天明就会被人发现,所以他只能不停的跑,争取甩开追兵,争取活下去。
他其实不知道飞虎密谍的人已经盯着他了,所以他才逃走不久,重伤垂死的牛进达就被发现,然后立即送到了李闲的帐中。
听完叶怀袖的话,李闲忽然想到一件事。
历史上,刘黑闼占据黄河以北,折在他手中的名将不止一个!
“追!”
李闲皱眉道:“就算是追到黄河北面去,就算他逃进窦建德的地盘,也要把他抓回来!窦建德若是敢回护他,我便攻打河北诸郡!”
PS:书评区有读者留言说,如果是刘黑闼下毒就穿帮了,因为前文提到过牛进达和刘黑闼回忆从前,现在解释一下,不是穿帮,后面会有交待,只是刘黑闼和牛进达在回忆的时候场合有些特别。
-------------------【第三百零五章 大哥要强势!】-------------------
第三百零五章要强势
九月初一,从昨夜狂风便开始肆虐黄河两岸,河风本来就比陆地上大一些,也不知道这一夜风卷狂澜在黄河上吹起了多高的浪cháo,也不知道有多少鱼儿被卷上半空活活拍死在水面上,更不知道有多少渔民的船只翻覆在水中,顷刻间家产尽去,一无所有。
或许是天怜世人,早晨太阳才露出来的时候风便渐渐的停了。
雷泽城中有不少民居被掀掉了房顶,从昨夜开始烈火营的士兵和雷泽城中的民勇便一刻未停的救护百姓,幸好有风而无雨,若是狂风中再夹杂一场暴雨的话,说不得会死不少人。被风吹坍塌了房子的百姓都在燕云寨士兵的救护下到了县衙避难,县衙放不下那么多百姓,便有派人引领着将百姓安置在校场军营中,反倒是士兵们没了休息的所在,等风一停就在校场上大街上睡了一地。
清早百姓们看到这感人一幕,他们自发的组织起来,给睡在大街上和校场中的士兵们送去热乎乎的饭菜,不少人拉着燕云寨士兵们的手感动的落了泪。他们从来不曾见过一支军队会冒着狂风救护百姓,从来不曾见过一支军队宁愿睡在大街上也不sāo扰百姓。
雷泽城中场面感人,被李闲紧急派去城中安抚百姓的朝求歌看到这一幕也是感慨万分。
而在大隋疆域最东北的地方,大隋皇帝杨广离开了在辽东的大营,带着天子六军又去望海顿游玩去了,将军务全权交给宇文述处理,他倒是走的安心放心。其实这次征伐辽东根本就没打几仗,高句丽王高元从一开始就表示愿意臣服,派来使者觐见大隋皇帝陛下,杨广准许高句丽投降,但必须要高元亲自来行臣子叩拜之礼。
高元如何敢来?
所以从六月份开始,双方的文官便开始来回扯皮,商讨称臣的事宜,百万大军倒是显得无所事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