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圣杰笑笑，将箱子给了他，金刚头低头打开箱子，数了数钱，一共是五十万，一分不少，这里是洛京，量姬圣杰也不敢有什么猫腻。
但是莫小鱼马上就发现了问题，姬圣杰和金刚头之间的交易只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并无书面合同之类的文书，这也是大多数古玩交易的行规，买假买真那是你的眼力问题，而且概不退货。
“姐夫，这对瓶子怎么样？”姬圣杰再次问道。
“好东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清康熙的红釉观音瓶，而且这对瓶子很可能是郎窑”。莫小鱼说道。
“郎窑？”姬圣杰一愣，看向了那对瓶子，他是在古玩街上长大的，岂能不知道郎窑的意义，就连数完钱准备离开的金刚头也停住了，看向了莫小鱼。
莫小鱼说道：“清康熙年间，康熙大帝派督陶官郎廷极驻景德镇督办陶瓷烧造，成功的烧出了‘郎窑红’并且风靡天下，在康熙官窑的所有颜色釉中，红釉是排第一位的，而红釉中，郎窑红最为有名……”
金刚头看了看姬圣杰，但是姬圣杰已经逐渐靠近了那对瓶子，以防金刚头反悔，并且摸出手机想打电话给自己的跟班赶紧回来。
莫小鱼没注意这些，依然是自我欣赏着这对观音瓶：“郎窑红最初是想仿制明永乐宣德时期的红釉，因为永乐宣德时期的红釉被称为‘如初凝之牛血’，就是杀死牛以后，牛血接下来刚刚凝固时的颜色，非常震撼”。
“你们这是怎么了？”莫小鱼看向了姬圣杰和金刚头我，问道。
“金老板，你不会反悔吧？”姬圣杰脸色不好看，问道。
“嘿嘿，姬老板，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不过这位兄弟倒是位行家啊，如果有兴趣的话，我那里还有点好东西，要的话可以和我联络，你小舅子有我的电话”。金刚头虽然心里懊悔死了，但是也没办法，自己这对瓶子见不得世面，而自己又没有合适的渠道卖出去，这让他非常的恼火，没有比卖东西卖便宜了更让人窝火了。
“姐夫，这位金老板可能真的有不少好东西呢，你有时间可以和他联系去看看”。姬圣杰也打圆场，想着赶紧把金刚头送走再说。
金刚头点点头，没再停留，再待下去更窝心，所以提着钱早早离开了，这让姬圣杰松了一口气。
“姐夫，你可算是把我害苦了，这话怎么能当着卖家说呢，我虽然不知道这对瓶子他是哪里来的，但是绝不是他自己的，他卖的便宜了，肯定不好受，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得连夜赶回北京去”。姬圣杰说道，他深知这里面的事，很担心金刚头派人来找他，到时候来个黑吃黑，自己那五十万非打水漂不可。
姬圣杰叫来自己的跟班，又把金刚头的电话写给了莫小鱼，这准备走了。
“喂喂，等一下，小杰，你我不是外人，你和我交个底，这对瓶子能卖多少钱？”莫小鱼很想知道现在的市场行情，这一点还是他欠缺的，看来要参加一些拍卖会了。
古玩无价，多少钱基本都是议价，买贵了买便宜了，那都是双方自己谈的，所以对市场行情的把握也是混古玩江湖的基本要求。
“姐夫，保守估计应该是这个数”。姬圣杰伸出了四个手指头。
“四百万？”莫小鱼惊呼道。
“也只能是这个价了，因为这瓶子来历不明，所以也不敢上拍卖会，如果上拍卖会，应该还会更高，但是风险太大了”。姬圣杰摇摇头，提着箱子出了酒店，消失在夜色里，他们是开车来的，想连夜赶回北京。
莫小鱼是在一种被震撼了的状态下回到自己房间的，怪不得姬圣杰这么不知死活的要来这里交易，而且是屡教不改，关键是利润太可观了，五十万的本钱，转眼就赚了三百五十万，世间怕是没有比这来钱更快的了。
这一夜，莫小鱼都是在半醒半睡中度过的，还不时的做着各种梦，但是却又那么真实，好像是自己也和姬圣杰一样，以极少的价格买到了一个宝贝，转眼就赚了几百万。
“你好像精神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杜曼雪看到莫小鱼无精打采的，问道。
“嗯，怎么了，和你的小舅子去嗨了？”杜曼雪开玩笑道。
“哪有那心情，对了，今天怎么安排的？”莫小鱼问道。
“还没想好呢，怎么，你有可以去玩的地方？”杜曼雪问道。
“那你和我一起去见个人吧，昨晚是因为姬圣杰在，你不好意思，姬圣杰走了，我带你去见一个倒腾古玩的，看看能不能捡个漏”。莫小鱼一说到这事来了精神，说道。
“好啊，不过，你懂这玩意吗，万一买了假货怎么办？”杜曼雪担心道。
“懂一点，跟着博物馆的师父学的，试试自己的眼力如何”。莫小鱼说道。
杜曼雪笑笑，算是默许了，于是莫小鱼拿出金刚头的电话打了过去，一个还没睡醒的声音问道：“哪位？”
“我是姬老板的姐夫，我想和你见个面，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我们昨晚见过面了”。莫小鱼说道。
“好啊，不过，我来定时间和地点，你等着吧，我这边安排好了和你联系”。金刚头说道。
“好，金老板，那我等你消息了”。莫小鱼道。
杜曼雪见莫小鱼挂了电话，问道：“什么人？靠谱吗？别是陷阱吧？”
“应该不会，我们又没带多少钱，如果真要买的话，也不会现场交易，到我们酒店来交易，这样安全一些”。莫小鱼说道。
第092章 御制元宝
杜曼雪对于古董并不陌生，自己单位也有几个同僚喜欢收藏，但是至于人家是怎么搞收藏的，她却不太清楚，而且每当问起其他同事，都是讳莫如深。
艺术品收藏是一种雅好，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讲，又是极其耗钱的嗜好，这和抽支烟不一样，最好的烟也不过几千块一盒，但是艺术品，尤其是古董，动辄就上万，几十万几千万的也不少。
对于一些有这种嗜好的官员来讲，凭借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搞收藏，规模可想而知，但是对于一些有权力的官员来讲，收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比如前面那位山西煤老板买了莫小鱼作伪的画作去送给某位领导，以获得煤矿尽快投产的许可，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终于在约定的地点等来了金刚头，这家伙开着一辆面包车，车况看起来也不好，一点都不像是昨晚刚刚收了五十万的人。
“两位，手机关机交给我吧，送你们回来时，再还给你你们”。金刚头伸手对莫小鱼和杜曼雪说道。
“金老板，没必要这么谨慎吧，我们是唐州的，外地人，是来洛京旅游的，又不是干其他买卖的”。莫小鱼看到杜曼雪在犹豫，于是交涉道。
“两位，如果你们不愿去，那我们可以不交易，你们继续旅游吧，再见”。金刚头寸步不让。
“好好，给你”。莫小鱼率先关机后交给了金刚头。
这还不算完，两人上了车后，金刚头居然又拿出了两个在飞机上睡觉时戴的眼罩，莫小鱼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拿过来戴上了，但是杜曼雪很紧张，戴上后，紧紧的握住了莫小鱼的手。
“二位放心，我是做生意的人，其他的事不会干，但是做我这一行的，又不得不小心”。金刚头说道，他这也是间接的承认了自己的东西来路不正，正常的买卖怎么可能这么交易。
“金老板，也就是我胆子比较大一点，换了其他人，谁会来这里和你交易，怪不得你的东西那么便宜卖给了姬圣杰，你这样的交易方式太那个了，和黑社会似得”。莫小鱼调侃道。
“莫老板，别提那事了，姬老板这个人太狡猾，我上了当了，昨晚莫老板当着我的面说出那是郎窑红，我就知道莫老板是个实在人，所以才同意带你去看看我的东西，否则其他人我是不会带他们去看的，要什么，我就去找，找不到，那是我没本事，找到了我就卖，实话实说，你们是第一个到我仓库来看东西的人”。金刚头语速平稳，看得出，心理素质非常好。
盗墓是一件有损阴德的事情，金刚头敢从事这一行业，一来是暴利驱使，二来也是桀骜不驯，什么都不怕，只要是赚钱，什么都敢干。
莫小鱼和杜曼雪终于感到车子停下了，然后又听到了金刚头下车开大门的声音，过了一会，车子又开了几十米，终于熄火了。
“好了，二位，可以了”。金刚头站在车门口，说道。
莫小鱼赶紧把眼罩摘了下来，阳光太强烈，不由得眯着眼瞪了一会，然后才发现，这里好像是一个院子，周围见不到什么高楼大厦，根据开车的时间来算，这里已经是乡下了，说不定就是金刚头的家或者是在乡下租住的地方。
莫小鱼扶着杜曼雪下了车，站在院子里稳定了一下，然后跟着金刚头进了房屋，“两位先坐一下，我去拿东西”。金刚头说完进了里间，但是随即就没有声音了。
莫小鱼观看着屋里屋外，他一眼就看见了藏在门口的一个长长的布袋子，里面装的好像是农具之类的，但是布袋子裹住了农具的下端，上面的木杆都还露在外面。
莫小鱼上前拿住一根木柄慢慢拔出来，发现正是一柄中号的洛阳铲，这也坐实了金刚头的身份，这家伙就是一个盗墓贼，他还想看看其他的东西时，听到了隔壁的声音，赶紧放回原处，坐了回去。
莫小鱼和杜曼雪同时看向隔间的门，只见金刚头费劲巴力的搬出来一个箱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看起来金刚头搬得很费力气。
“金老板，你这里面什么东西？”莫小鱼问道。
“什么都有，都是我这些年下乡收来的，但是一直都舍不得卖，现在家里孩子要买房子，所以不得不卖掉了，两位，要是价钱给的合适，相中哪件都可以交易”。金刚头抹了一把汗后，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开始喘气。
隔壁的房间到这间屋子的距离不过三五米，这个箱子再沉也不至于累成这样，这么说来，隔壁的这间屋子肯定是有问题的，说不定会通到哪里去呢。
莫小鱼掀开箱子盖，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还有不少是青铜器，怪不得这么沉呢，不过莫小鱼一眼就看到了倚在箱子角的一哥绿釉梅瓶，虽然看上去很脏，但是在其他三个瓶子中，莫小鱼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瓶子。
虽然心里痒痒，很想伸手拿过来看一看验证一下自己的判断，但是越是自己喜欢的，越是要看的漫不经心，于是，莫小鱼和杜曼雪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一些金银铜铁的小玩意上，那几个瓷器瓶子看都没看。
“这东西多少钱？”杜曼雪翻来翻去，相中了一根纯银发簪，女人和男人考虑问题的角度决然不同，男人考虑的是怎么赚钱，女人考虑的是美丽。
“你们要是待会能相中其他东西，这个我可以送给你”。金刚头说道，因为他心里有数，这东西不值钱，他最在意的还是那几件瓷器，可是莫小鱼看都没看，这让他感到很失望。
“小鱼，你一定要买几件啊，到时候金老板就把这枚簪子送给我了”。杜曼雪笑道。
“切，你以为金老板做赔本买卖吗？他赚的是其他东西的钱，你这个不值钱”。莫小鱼说道。
突然间，莫小鱼发现了一枚光绪御制元宝，拿起来看了看，又扔进了箱子里，因为他发现其他几枚和这个都是一样的，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这几枚元宝买回去。
唐州博物馆里也有这种元宝展出，闻玉山说这几年元宝涨价很快，尤其是特殊年份的元宝，价值已经高达百万以上。
可是这五枚光绪御制元宝来头可不一样，不但是黄金铸造，而且是中央户部所造，一共六枚，是作为光绪帝立后时的喜钱专门铸造的。
第093章 赠品才是大头
自从把那对郎窑红便宜的卖给了姬圣杰后，金刚头心里一直都是耿耿于怀，但是卖出的东西怎么可能再反悔呢，回来一想，和那对郎窑红一起挖出来的还有这个绿色的瓶子，不知道这个绿色的瓶子值多少钱？
于是在地下室捣鼓了半天，把这个瓶子拿了上来，以期能让莫小鱼看中，因为从昨晚莫小鱼点评那对郎窑红时，金刚头意识到，莫小鱼对瓷器还是有些研究的。
看了一遍，莫小鱼不禁摇摇头，好像是没相中什么东西似得。
“怎么？莫老板，没有看中的东西吗？”金刚头有点沉不住气了，问道。
“有看中的东西，但是我买不起，或者说我现在没那么多钱，但是我也不能胡乱砍价，对吧？”莫小鱼故作非常无奈的说道。
“哦？莫老板，看中哪件了，价钱我们可以商量的”。金刚头说道。
“金老板，你心里肯定有数了，就是这个瓶子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瓶子应该和那对郎窑红一起的，这个瓶子叫郎窑绿，和那对郎窑红比起来，这个郎窑绿更显得珍贵，所以，我目前的财力，实在是买不起，我宁可不买，也不愿意把价格杀的太低，这也是对它的不尊重”。莫小鱼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郎窑绿？什么意思？”杜曼雪此时也被那件绿色梅瓶吸引住了。
“康熙大帝派郎廷极去景德镇督窑，烧出了名闻天下的郎窑红，但是很少人知道，其实还烧了一部分绿色的瓷器，被称为郎窑绿，因为稀少，所以珍贵，而且郎窑红和郎窑绿都是使用的同一种呈色剂，铜，瓷器的颜色取决于金属呈色剂，红绿两种颜色都是用铜烧出来的，依靠窑工控制窑内的含氧量来控制颜色的呈现，技术非常高超，现在都难有那种技术了”。莫小鱼很感慨的说道。
“莫老板果然是行家啊”。金刚头不住的点头，而且对莫小鱼的人品再次赞叹，因为吃了姬圣杰的亏，所以他把这件瓷器看得很重，没想到莫小鱼直接说出来这件瓷器的来龙去脉，坦言自己买不起。
杜曼雪看向莫小鱼的眼神再次发生了改变，如果之前认识的莫小鱼还只是在书法和绘画上有些造诣的话，那么莫小鱼对古董的研究让杜曼雪再次颠覆了对他的认识，这个家伙还有多少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
“莫老板，你给个价，如果差不多，我可以给你”。金刚头说道。
在他的心里，莫小鱼已然是一个专家，而且是一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专家，自己这里还有很多东西，而且自己以后还会有不少的东西出土，没有个信得过的人给自己掌眼，像昨晚被姬圣杰坑的情况可能更多。
所以，如果莫小鱼给的价格差不多，自己完全可以放弃一部分利益，交莫小鱼这个朋友，这次交易损失掉的利益很快就会从其他交易中得到补偿。
莫小鱼想了想姬圣杰说的，那对郎窑红可以卖到四百万，那么即使打一个对折，每个瓶子还可以卖到一百万，这件郎窑绿卖到一百万是没问题的。
“金老板，我可以给到九十万”。莫小鱼道。
金刚头心里一阵震惊，他的心里预期是五十万，没想到莫小鱼给到了九十万。
“莫老板真是个实在人，九十万就九十万，我不再加价了”。金刚头说道。
“金老板，你误会了，我说的是这件梅瓶值九十万，但是我只有三十万左右，还是买不起”。莫小鱼无限遗憾的说道。
“哦，这么说来，那就没法交易了，三十万，太低了”。金刚头说道。
“嗯，金老板，这样吧，我和我女朋友商量一下，我借她点怎么样”。莫小鱼笑着看向了杜曼雪道。
“我没钱”。杜曼雪一口回绝道。
莫小鱼也不管杜曼雪的态度，拉着她的手拽出了屋子，走到院子里小声商议起来。
“你真准备买啊，我可没那么多的钱”。杜曼雪说道。
“你先听我说，待会你就答应把钱借我，我们现在就带着东西去取钱，但是，你一定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要求他把那几枚元宝搭给我们，记住了，一定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莫小鱼显得很激动的样子，至少在屋里的金刚头看到是这种情景。
十分钟过后，杜曼雪苦着一张脸跟着莫小鱼进了房屋，莫小鱼说道：“我们两人凑了凑，也只够八十万，金老板要是觉得可以，我们现在带着东西去市区取钱，当场交易，怎么样？”
“八十万？嗯，少了点，不过，莫老板你要是真想要，我可以让给你”。
莫小鱼大喜过望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那我们走吧”。
“金老板，你答应送我的簪子呢”。
“当然还是送给你了”。金刚头说道。
“那不行，他借我的钱买你的东西，你们倒是高兴了，那我一点利益都没有，还得再送我点东西，我相中这几块元宝了”。杜曼雪弯腰把那几块元宝拿起来掂在手里哗哗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