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把地点告诉我，”杨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十几分钟后，杨月来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见到了江洹，“你让我看什么？”
江洹见她情绪似乎不太好，不由笑道：“看你心情这么不好，我想等你看了那些有趣的东西，心情应该会好一点。”
“什么东西？别卖关子了，”杨月说道。
“跟我来，”江洹领着杨月来到医院后面草地旁边的便利商店前。
杨月看了一眼四周，“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看看地上是什么？”江洹指了指地上的一堆垃圾物。
杨月弯下腰看了看，“这不就是一堆垃圾吗？”
江洹摇头，“你看看垃圾里面有什么？”
“有一些土黄色的纸张碎片，纸张质地粗糙，应该是冥纸……”杨月皱眉，“医院这地方怎么会有冥纸？难道有人在这里烧冥纸？太不吉利了吧？”
冥纸，就是烧给死人用的纸钱。
“的确是冥纸，而且还是昨晚才烧的冥纸，”江洹笑了笑，“你猜是谁烧的？”
杨月看了他一眼，迟疑道：“难道是……翟东明？”
“聪明！”江洹打了个响指，“就是他，昨晚有人看见他在这里烧冥纸。”
“他怎么会在这里烧冥纸？他烧给谁的？”杨月顿时满心疑惑。
江洹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这是我找便利商店老板借的平板电脑，里面有昨晚翟东明来这里的闭路电视录像。你自己看看。”
打开录像，杨月就看到平板电脑上，时间记录在昨晚十一点，便利商店关门前一个小时，翟东明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拎着一个塑料袋，在便利商店买了一些蜡烛和一个打火机，然后在便利商店旁不远处的地方烧了起来。
虽然闭路摄像头有范围限制，不过恰好翟东明烧纸钱的位置就在摄像头范围的边缘，勉强被照进了摄像头里。
“可惜的是光线太暗，看不清楚翟东明当时除了烧纸钱，有没有自言自语说过什么话，或者具体是给谁烧得纸钱，”杨月喃喃低语，录像大概播放了十几分钟，纸钱烧完了，翟东明就低着头走人，闭路电视也就没有再拍到他的身影了。
“其实我能猜得到他是烧给谁的，”江洹笑了笑。
杨月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是谁？”
“死在巷子草丛上的那个老乞丐，”江洹眉头微微一皱，道：“那个老伯之前就在翟东明烧纸钱的地方乞讨，很明显他认识那个老伯。而且，他祭奠的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杨月一怔。
“我问过便利商店老板，翟东明作晚买了六根蜡烛，”江洹解释道：“一般给一个人烧纸钱祭奠只需要两根蜡烛，祭人不能单，蜡烛必须用双数。六根蜡烛，祭奠的是三个人……”
“你是说他作晚在这里同时给三个人烧纸钱祭拜？”杨月有些不解，“好端端地他为什么要给人烧纸钱？而且一祭拜就祭拜三个人？我看过翟东明的档案，翟东明没有老婆孩子，也没有父母，他住的地方也很偏远，认识的人也没多少。那个老乞丐跟他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给老乞丐烧纸钱？”
第0223章 ：死不悔改
杨月心中一下子充满了疑问，她突然发现自己一下子看不清翟东明了，翟东明似乎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这些事就需要你去查了，”江洹站起身来，“我想那个乞丐老伯，还有死的那对母女，身份应该都不简单。你可以让人去查查看。”
“好！我知道了！”杨月点点头，她心想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看透翟东明，或许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她决定去找翟东明问问，她不相信当年那个人会真的变成现在这样子。
就在这时，杨月再次接到了李小雪的电话，“小雪，什么事？”
“翟东明跑去跟踪雷志军！”李小雪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满。
“好了，我马上回去，”杨月沉声道，她现在越来越肯定翟东明有问题。
“看来你那个手下又出现状况了，”江洹摇头笑了笑，那个翟东明还真是够能惹事的，简直比他……呸呸呸，他才没那么能惹事呢。
杨月回到警局，几个手下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杨队长，翟东明的表现你一直看在眼里，他今天早上请假不做事去打人，你训了他的话，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又去跟踪那个雷志军，还差点被记者拍下来登了报纸！”孙明皱着眉头，一脸不满，“他这么做不仅会影响我们平时查案，还会影响我们警队的名声。”
李小兰一脸严肃，“坦白说，杨队长你是一个很厉害的头儿，可是我真的不明白，杨队长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偏袒翟东明呢？”
陈浩也叹了口气，“杨队长，我们的容忍度真的有限度的，他再这么胡闹下去，总有一天会拖累整个警队的。本来杨队长才接手我们这个队没多久，你也不想警队里再出现第二个像张立、姜为民那样的蛀虫吧？”
李小雪也跟着说翟东明的不是，“本来杨队长已经警告过他了，可是他根本就不听劝。几个小时前才去跟人家发生了冲突，现在又跑去跟踪人家。我们刑警队几个队，其他几个队现在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像他这种知错不改的顽固分子，根本就不应该留在我们这一队。我觉得杨队长你应该正视这个问题……”
面对一干手下的不满的指责，杨月深吸口气，“你们放心，翟东明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已经叫他回来了，他应该在外面。”
几人走出里办公室，就见到翟东明翘着二郎腿坐在外办公室的椅子上，跟个二大爷一样。
“翟东明，我有话要跟你说，”杨月开口道。
翟东明放下腿，起身看着她，“知道，放假也急着找我回来，肯定有急事。不过说归说，要说快一点，我赶着要回家带馒头和面包去看兽医。馒头和面包……”
杨月“啪”地一下把手里的文件摔在桌子上，“你为什么要去跟踪雷志军？差点被记者给拍下来？是不是之前被他的车撞伤了不服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翟东明张开嘴巴刚要说什么，看到众人一脸不善地盯着自己，顿时把话给咽了回去，“唉，说了你们也不明白，我就懒得说了。”
“你尽管说出来听听？”杨月盯着他，他手指着陈浩等人，“就算陈浩、小兰、小雪、孙明几个人不明白，全警局的人都不明白，我一个人明白！十五年前，你是不是驻守在东城区清河县？”
翟东明没多想，点了点头，“是。”
杨月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我小时候就住在清河县，当时我妈在那里开了一家早餐店。那时候清河县那里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小流氓不是跑去收保护费，就是道上的人划地界。有一次，收保护费的涨价，想要从我妈那里抢钱，幸好当时有个穿制服的警察巡逻经过那里，帮我们赶走了那几个小混混。”
翟东明怔怔地看着她，似乎有些失神。
“我还记得，那个警察肩膀上系的是红色的肩绳，就是说他在警校的时候就已经拿到学警最高荣誉银笛奖，”杨月娓娓道来，“一个能够有这么优秀的成绩的警察，一定帮过很多人。时间过去那么久，他又怎么会记得当时那个在早餐店帮忙的小女生？可是那个警察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是你，那个肩膀上系着红肩绳的警察就是你，翟东明！”
陈浩等人目瞪口呆，“不会吧……”
他们没有听错吧？
“那个时候我就跟自己说，我长大了一定要和你一样，做一个嫉恶如仇，见义勇为的好警察！”杨月越说越激动，“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当年那个好警察，现在会变成这样？外面各个都说你是垃圾，所有的上司都把你当成球来踢。我不知道你当初经历过什么，什么样的经历把你变成了现在这样。但是我跟自己说，一个满腔热血，伸张正义的好警察，无论发生什么事让你改变，他心里一定还有一团火没有熄灭。就因为这样，我一次又一次给了你机会。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自甘堕落下去？”
翟东明张了张嘴巴，看到杨月那激动的脸色，双手环抱起来，身体往旁边的桌子缩了缩，扭过头躲闪杨月的目光。
似乎……他不敢正视杨月的目光。
“翟东明，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月苦口婆心，“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我相信你，你还是那个好警察！”
江洹之前给她的意外提醒，让她知道翟东明绝对经历过一些她不知道的过往，所以她相信翟东明现在一定是伪装的！
真实的他，绝对不是这样。
翟东明挤了挤笑容，道：“我能有什么事？其实说真的，我不觉得我现在有多么不好，也不觉得我以前有多么的好。这个世界会变，人也会变的。总之杨队长你认可我，提携我，我心中一百个谢谢，一百个感激！”
第0224章 ：自甘堕落能帮你老婆女儿报仇吗？
他终究还是死不悔改，也不肯说出自己的过去……
心怀巨大的期望，满以为翟东明会浪子回头，却没想到翟东明居然如此顽固不化，杨月的心一下子从头凉到了脚。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一瞬间，她对翟东明彻底失望透顶，她深吸口气，“既然这样，我要对我的手下有个交代。我会把你的事向秦局长汇报，让秦局长决定。至于你……从此以后不会再在我杨月这一组出现！”
她抓起桌子上的文件档案，砸向了翟东明。
文件档案“啪”地一下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杨月转身黯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留下陈浩等人看着翟东明，心情复杂。翟东明脸色微微有些发暗，眼底闪过些许痛苦之色。
不过很快，翟东明转过头看了看陈浩几人，捡起地上的文件资料，像是不在意一样道：“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既然这样，那就再见，有缘再见……”
翟东明离开了，这时另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你们怎么了？一个个脸色这么难看？”
“江大哥，你怎么来了？”李小雪惊讶地问了句，“你来找杨队长的吗？”
“算是吧，”江洹点点头。
“杨队长在里面，不过她现在心情很不好，”李小雪说道。
“我知道，”江洹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就见到杨月一脸失望地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他不由开口道：“还在为那家伙生气？”
杨月一怔，“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在医院离开的时候就心事重重，就知道你回来肯定会问他，你也是的，他摆明了就是有些事不想说，”江洹摊了摊手，“你这么逼着人家说不想说的事，他肯说就怪了。”
杨月没有说话，明显还在为刚才翟东明的事耿耿于怀。
江洹坐到杨月对面的椅子上，“你也别在意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他另眼相看？”
杨月把十五年前的事说了一遍，江洹恍然，“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会一而再再而三对他网开一面。正常要是一个上司，一个手下几天之内犯了那么多措，早就开除了。也只有你会让他继续留下来。”
“可惜，我说了那么多，他根本不领情，”杨月叹气。
“我有办法让他开口，”江洹随口道：“对了，你十五年前住在清河县？”
“对，在清河县县城，我记得你好像以前就住在清河县下面的清河村吧？”杨月看着他，“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呢。”
“也就是说，十二年前你也住在清河县？”江洹不知由来地冒了一句。
杨月一愣，“对，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然后我家里发生了变故，我才搬到其他地方去住了，几年前才回到这里。”
江洹心里咯噔一声，“你家里发生了变故？什么变故……是不是你的父亲去世了？”
杨月又是一怔，“你怎么知道？对，我爸十二年前去世了，我妈那一年受不了打击选择了自杀。你是怎么知道我爸十二年前死的？”
“听老一辈的人提起的，我家以前住在那里，”江洹有点含糊其辞地搪塞了过去，怎么会这样？杨月父亲居然也是十二年前死的？难道他跟那一场风波有关？
“原来是你大伯说的，你大伯知道也不奇怪，那年死了很多人，好像不只是我爸，我听说好像还死了很多无辜的人，”杨月幽幽一叹，“可惜那时候下了很长时间的雨，很多证据都毁了，加上时间太久了，根本没人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
“是啊，”连他父亲也死了，那个贱女人却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杨月缓过神来，这才有些奇怪江洹为什么又跑来了。
“唔，有些发现吧，”江洹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等晚上我们去翟东明他家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晚上记得再翟东明家那条街等我，我有办法让翟东明说出真相。”
真相？
难道江洹有什么意外发现？
杨月心中疑惑，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了江洹，直觉告诉她，江洹一定是发现了翟东明的异常。
警局外，离开警局的翟东明神色散漫地在路边闲逛，他眼中时不时闪过些许无奈、愤恨的光芒，偶尔他叹了口气，整个人看上去很颓丧，神色萎靡不振。
“干什么？警察了不起啊？”就在这时，一条巷子口传来一个男人不屑般挑衅的声音。
翟东明扭过头看去，就见到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对着一个靠在墙角，打扮不三不四，染着黄毛的年轻人说道：“警察没什么了不起，但是我们的职责是保护市民。我有责任保护这个小朋友不被你这种人欺负，你自己有手有脚，还是个成年人，你有什么脸皮去抢劫一个小孩子？”
翟东明身体一颤，脑中禁不住回想起杨月之前给他说过的话：一个满腔热血，伸张正义的好警察，无论发生什么事让你改变，他心里一定还有一团火没有熄灭！
翟东明看着巷子口的警察，他的帽子上是一个银色闪闪发光的徽章……
他深吸口气，心中像是下了一个决定，抬脚准备往前走。
“啪啪！”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地从背后伸出，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翟东明一惊，扭头就看到一张挂着淡淡笑容的面孔，“这样自甘堕落，真的能帮你女儿和老婆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