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跟随夏小洛出来，在新街口的时候，受到伏击。当时，我准备帮助夏小洛解决掉这批人，却看见屈小元的人也跟了过来，据我观察，他们应该带有武器。”
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回忆起当时凶险的情景。道：“当时对面一栋在建的公寓楼上突然亮了一下，是两个人在点烟。我就留了心，因为那栋建筑还没装修，没有人入住，这么晚有人，很奇怪。借着火光，我看到两把85式7.62毫米狙击步枪……”
讲到“狙击步枪”的时候，黄卓狠狠地看了一眼曹伟业，那意思分明在说，“军火可是你们曹家在管！”
而曹伟业直接无视之。
“我就走过去，上了楼……干掉一个，但是一个跑了。听他们说话，是越南人。”雷霆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黄卓有点挑刺地问道，在他眼里，曹家对夏小洛的安保工作做得太差了。
“我参加过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雷霆瞪着眼道，看那样子，要不是主人在场，他肯定要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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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一个叫做“芥蒂”的种子
“不得无礼。”曹伟业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对雷霆道。“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没有？”
雷霆沉思片刻，低眉顺眼地道：“整体来说，就是这个情况。”
一个铁塔般的壮汉，站在华夏大地的何处都可以称得上一位好汉，风云际会之下，甚至可能雄霸一方，但是，他对曹家的忠诚是完全无条件的！就如一条对主人绝对忠诚的威风凛凛地藏獒！
曹伟业点了点头，道：“退下吧。”
其实，雷霆说的经过他大多知道，他之所以让雷霆再在夏小洛和黄卓面前再汇报一遍，有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以显示他对夏小洛的人身安全是很关注的，也做了必要的防卫。
不料，黄卓却不买账，他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说的‘绝对安全’？就一个人？”
曹伟业不再辩解，毕竟，今晚假如真的只有雷霆一个人保护夏小洛的话，夏小洛恐怕已经成了青红会的枪下冤魂。
说到底，他的确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也是他对龙飞一伙过于掉以轻心了。
“好吧，我不计较过去，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总要有解决的方法吧？”黄卓摊开双手道。“总不能被别人骑到头顶撒尿，我们还坐以待毙吧？这样的话，你曹家的颜面何存？夏小洛可是你的嫡系！你的座上宾！”
曹伟业心说，我可不是那种只要面子不要里子的人。皱眉道：“青红会我一定会铲除！不过，不是现在。”
黄卓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两人又拿出剑拔弩张的架势。
夏小洛一皱眉，大声道：“别吵了！”
他这一喊，两位纵横京城的大佬都乖乖地不说话了，都低头不语，脸色铁青。
曹伟业看着天花板，道：“那么我们还是请当事人来决定吧，毕竟我们做这一切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小洛的安全。”
顿了一顿，他道：“现在整个情况就是这样。其实这次对你动手的是青红帮！龙飞他还没有这个胆量和实力，不过也有跨国杀手，他们请了名震东南亚的‘神狙兄弟’，被雷霆干掉的那一个就是其中之一。”
“青红帮为何要对我下手？”夏小洛心中很是纳闷。
“其实。龙飞保健品公司青红帮的一个毒品生产基地。这个案子已经惊动了中央高层，京城军区、国际刑警、公安部联合调查，准备端掉这个毒品网络，你将你的竞争对手瞄准了龙飞保健品公司，把他们当做你营造品牌的活靶子，并且冲突不断升级。在青红帮看来，如果龙飞公司破产或者是惊动警方。这个生产基地就完了。因此，青红帮一定要除掉你。”曹伟业看着夏小洛道。
夏小洛心中震惊，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
那我成了什么东西？引蛇出洞的工具？
他忽然对曹伟业产生了一丝很不舒服的感觉。
夏小洛一直以为自己才是一切的操盘者，看着各大媒体、那些学者名人在台前为自己的表演，那感觉真不错，那是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洒脱，那是一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自信，还有一种身为局内人的优越感。
不仅仅有地位的优越感，还有智商的优越感。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忽然发现自己只是京城一场明争暗斗中的棋子，那会是什么感觉？
那是一种被人愚弄，被人当做棋子而不是战友的屈辱感。还有一丝隐隐的恨意。
可是，他忽然就释怀了，除了自己在智商上有点优势外，还有哪点敢和曹家抗衡，毕竟，曹家也是京城十大权贵家族的其中翘楚！
曹伟业似乎有感觉自己有点不妥，解释道：“其实这些消息，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因此还没来及的告诉你。”
他极力掩饰，但是夏小洛分明还是感觉到他有一点不自在。
“哦。”夏小洛不动声色地道。
接着，他很真诚地笑着对曹伟业道：“谢谢你啊，曹大哥，没有你的帮忙，今天晚上我肯定遭遇不测了。”
曹伟业还是第一次从夏小洛这混不吝的家伙口中听到“谢谢”二字，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心中大感宽慰，心说，还好他没有责怪自己。拍了一下夏小洛的肩膀，道：“唉，大哥真的是疏忽了，怪我，怪我。”
其实，他不明白夏小洛的性格，当夏小洛开始对一个人说“谢谢”的时候，他已经不把你当成朋友了。
很久之后，当曹伟业掌控的华夏能源公司在夏小洛的策划下，对赌石油期货亏损二十多个亿的时候，他苦苦思索一个晚上才想明白，两人之间的芥蒂就产生于这个他掉以轻心的夜晚。
那时候，他说了一句，和夏小洛交往，永远不要让他对你说“谢谢”。
夏小洛莞尔一笑，道：“这个剧情并不复杂，关键是我们怎么应对呢？”
黄卓开口道：“我的意见是，让印尼大圈帮空降京城，把青红帮以最快的速度灭掉！以保证我们的天下集团顺利运营。”
夏小洛点点头，站起身来，信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看着窗户下面如蝼蚁一般的芸芸众生，面无表情地道：“那曹大哥的意见呢？”
这个问题是对曹伟业的一个考验，对夏小洛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场煎熬？
到了这个时候，曹伟业必须交底，不然，他过不了夏小洛这关。
他有点为难地道：“按说，这个时候我们是应该迅速出击，可是，曹家有一个庞大的计划，那就是掌控京城的地下势力。”
夏小洛心中一震，说实话，他一直认为黑帮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是一些市厅级不入流的权贵和二世祖才会依靠这种体制外的力量攫取财富，维护权威。
一个在共和国权利谱上可以排得上名次的大家族竟然想和黑帮勾结，这实在是让他又失望又鄙视。
何况，就连曹浩暄个高二的学生都知道“上海皇帝”杜月笙那句话“黑帮如同尿壶”，对黑帮嗤之以鼻。曹伟业又怎么不知道这其中道理呢？
他回过头来，笑着问道：“曹大哥，以你们曹家的权势，何必和这些鸡鸣狗盗沆瀣一气，不怕玷污了你们曹家的名头和声望么？”
曹伟业看着他肃然道：“我们曹家当然不会依靠黑帮获取什么利益，而是出于情报网和反恐的考虑！曹家负责京城卫戎区的安全，这是天子脚下，表面平和，其实暗流涌动，各种政治经济渗透，刺探，收买，乃至暗杀甚至恐怖活动一直在发生！不要被这表面的太平盛世蒙蔽了！”
曹伟业语速飞快，舒了一口气，道：“国外的势力在国内的活动很多是和内陆的黑帮是勾结的，远得不说，就说上个月国防部一位‘鹰派’的研究员就被几个黑帮成员在闹市区杀了，然后这些黑帮成员又被匪夷所思地灭口。表面上看这只是巧合。其实，都是国外反华势力策划的。你们以为黑帮成员要没有庞大势力的支持的话，他们敢对国防部官员动手么？”
黄卓和夏小洛都没有说话，皱眉思索着。
曹伟业接着道：“所以，我们想掌控一支黑帮势力，在卫戎区和军区的控制下搜集情报，为反华势力下套。传统的做法是往黑帮安插卧底，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方式已经落伍了，成功率很低，很多棋子安插了十多年依然一无所获！而安插一个黑帮作为卧底，成功的概率要大得多的多！”
黄卓抿了一口酒，鄙夷道：“真无法想象，贵国竟然扶植黑帮，难道这也算你们政府的一部分么？不怕他们扰乱社会治安和政治稳定么？要知道，黑帮可是现代政府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必须除之而后快的！”
“不是扶植，而是掌控。”曹伟业着急地解释道。“就像任何东西都有正面和反面一样，有阳光的地方就一定有阴影，有光明就一定会有黑暗。事实证明，任何国家都无法根除黑帮，即使在高福利的欧洲，意大利有黑手党几乎控制了整个欧洲，而俄罗斯黑帮在称霸全球的过程中，同样呼应着冷战时期美苏争霸时的野心和气魄，一派老子天下第一的大国气象。他们向尼日利亚提供武器，从哥伦比亚购买毒品，与意大利黑手党合作洗钱，跟日本雅库扎携手开拓色，情市场，而他们贩卖核材料的企图一直是美国政府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们只是把掌控的黑帮控制在一定范围，为我们所用而已！”曹伟业着急地解释道。
夏小洛明白了他的思路，问道：“这是曹老爷子的指示么？”
“他没有明确表示，这由他手下的京城卫戎区司令和我谈的。”曹伟业顿了一顿，道：“他希望我能控制一个黑帮，帮助他搜集情报。”
夏小洛转过头问黄卓道：“你的大圈帮……是个什么东东？”
“大圈是华人黑帮，成员来自大陆，活动于港澳台和海外，区别于本地黑帮，组织松散，但是之间互相有联系。在警方档案中最早出现的大圈帮，是20世纪70年代纽约唐人街的ABC组织。ABC与黑手党进行了3年战争，令甘必诺家族失去了37名得力干将。他们其中不乏行伍出身的退伍军人，很多参加过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从这点上来说，他们有点像国际雇佣兵。”
“他们从事非法活动，但是他们有一点值得敬佩，那就是，他们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充当了海外华人的保护伞，华夏积贫积弱多年，很多海外华人很受当地居民歧视与欺压，本地法律也不保护他们。所以，这些海外的游子只有求助于华夏大陆出身的黑帮维持某种程度的公平与正义。”
他顿了一顿，道：“因此，海外各国侨联一直暗地支持大圈帮。每年都会捐助资金对其扶植！当然，这只是大圈帮收入的一部分，更多的收入来自于暗杀、走私和毒品。”
第237章壮士断臂
夏小洛很纳闷地问道：“那你们印尼黄家也受过大圈帮的帮助或者说保护么？”
黄卓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敢回首的往事。
道：“这并不可笑。印尼黄家虽然是印尼大财阀，但是，并没有什么政治地位，甚至最起码的人身安全都受不到保护。印尼华人以5%的人口控制了75%的财富，这引起印尼土著居民的极大不满，经常对华人骚扰，两者之间也时有冲突。”
“为了保护黄家的安全，我父亲在距离印尼不远的太平洋上买了一个叫马鲁吉古的小岛，那里秘密驻扎着大圈帮100多名成员，他们的任务就是对印尼反华的极端团体的头目进行暗杀！而这个印尼大圈所用的资金几乎有一半是由我们印尼黄家提供的！”
夏小洛沉默了，98年印尼排华事件触目惊心，震惊海内外，很多国际人道主义组织对其进行了严厉的谴责。
可是，当时却没有任何华人有组织有规模地反抗？印尼大圈也没有出现，印尼华侨成为印尼暴徒和极端组织任期宰割的羔羊？
到底是什么使印尼大圈帮消失了呢？夏小洛对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黄卓没有纠缠于这个话题，道：“总之，印尼大圈是一支很有战斗力的队伍，而且全球大圈的很多首领都和青红帮有着天然的仇恨！你们想没想过，为何大圈在海外势力滔天但是在大陆却没有一席之地？因为，大圈帮最初的成员，就是在被青红帮从大陆排挤出去的黑帮分子。青红帮是华夏传统的黑帮组织，有着绝对的优势。可以这么说，他们从渊源上来说，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只不过青红帮在大陆有很多保护伞，而大圈没有，但是，条件具备的时候，他们必然卷土重来！”
他站起身来，神色振奋，道：“依我看来，大圈帮的战斗力，绝对不是青红帮所能比拟的！”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曹伟业道：“如果大圈帮有曹家的支持，青红帮还能称霸华夏么？他们就是一堆渣吧！”
曹伟业脸色一凛，似乎有难言之隐。
其实，曹伟业并不是不知道大圈的战斗力，他担忧的是如果大圈进入京城的话，他控制不了这批脱缰的野马，毕竟，大圈人强马壮财力充足，这无异于养虎为患！
而黄卓则希望黄家扶植的印尼大圈帮能迅速占领华夏，天知道他有什么险恶的企图？
而这一切都看在夏小洛眼里，设身处地的想，曹伟业肯定想扶植一支弱小的力量，在自己的控制下壮大，最好还有什么把柄捏在自己手里最好。
可以说，在这场黄卓和曹伟业的博弈中，曹伟业的顾虑更多一点，考虑势必要全面一点。
他的计划是在通过行政力量打掉青红帮，趁着京城黑帮真空的状态，扶植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
人精一般的夏小洛从曹伟业躲闪的眼神猜度到这一点，他缓缓道：“其实，你们两个的方案并不矛盾！”
“嗯？”黄、曹二人一起惊异地看着夏小洛，这两位一直剑拔弩张着，从未想过还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哈哈哈……首先呢，我觉得黄卓真是爷们！男人就应该‘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雪，看我华夏男儿血。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就应该‘手提黄金刀，身佩白玉珏，饥啖美酋头，渴饮罗刹血’！这点你曹伟业作为曹家三代子弟的老大就不行了！哪有当年曹老爷子横刀立马的作风？软绵绵的像个娘们！”
黄卓被夏小洛一夸，刚刚和曹伟业争执的郁闷荡然无存，心里那个爽啊！羞涩地一笑，道：“谬赞！谬赞！”
“尤其让我感动的是黄卓的义气啊，古人云，‘仁义礼智信’，关键在一个‘义’字，靠义字贯通起来。仁要合义，否则就是那种唾面自干的人；礼要合义，否则只是虚以委蛇好不诚意；智要合义，否则聪明反被聪明误；信要合义，孔子说：信近于义，言可复也。不合义的承若，你可以不必遵守。所以，义气是一切传统美德之首！你为兄弟两肋插刀，真是难得！我觉得应该让大圈空降到京城把青红帮灭了！”
“对嘛！”黄卓一拍夏小洛的肩膀很开心地道。
“放屁！”曹伟业着急地道。
夏小洛斜眼看了曹伟业一眼，道：“你好歹也是国企大老总，红色子弟，有点风度好不好？别天天屎尿屁挂在嘴边好不好？”
不等曹伟业解释，他语速飞快，道：“不过，让大圈帮盘踞京城就不对了！为啥？这帮人习惯了海外生活，不懂华夏国情啊，华夏复杂的政治环境，其中的阴谋诡计，岂是老外们能比的？当然，我并不是说大圈的人笨！我只是觉得他们久居海外，可能在某种程度上西化了，遗忘了华夏的国情和文化。”
“所以呢”
夏小洛看了一眼黄卓又看了一眼曹伟业道：“我觉得吧，灭掉青红帮最好用用大圈的力量！你用政府用警察用军队灭了的话，你的黑帮不能立威啊！你得多久才能才能形成一个规模！但是灭了以后呢，我觉得要扶植本土的势力！而这个势力，我有个最佳人选，那就是屈小元！他有个虎狼帮啊！手下好几十号民工不，打手呢！”
“这？”黄卓想辩解什么，他的目的是想让大圈进入内地，并称霸一方，没想到说来说去，大圈只负责打打杀杀不能获得什么利益啊。
夏小洛装作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一个劲往黄卓脑袋上戴高帽子，道：“黄卓兄弟，你真是太讲义气了！为了我们私募基金的安全运作做了这么大的贡献！我觉得你真是太伟大了，太无私了，你这样的兄弟才可以交啊！你要是不这么办，我还真有点鄙视你！”
黄卓好悬没被噎死。
他觉得自己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夏小洛编制的一个语言陷阱。
不过，刚刚他已经赞同了以大圈势力空降京城灭掉青红帮的事情了，如果不这么干，还真是不太合适，显得自己居心叵测，太自私了。
就是知道是陷阱也得往里面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