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退出忘川,便再也不会来到这里。
我也不会去完成拧断你脖子的目的,而你,则必须保持现在的样子,一直站在这里,等着我来拧断你的脖子。
若是我运气不好,陨落在外面,哦豁,那你可惨了,你就真的要永远!永远的站在这里。
考虑到这里是亡者之界,这个永远,应该就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描述客观事实。”
张正义绷着脸,眼神里带着阴郁,他仿佛有怒火在升腾,可是他还是毫无办法。
“你说的的确都是对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的目的,就是引诱你进来,你的目的,是拧断我的脖子,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若是我现在还能动……”
秦阳慢慢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现在已经没有再犯错的机会了。”
说着,他再次后退了一步,此刻,他已经站在了忘川河的最边缘,下一步,就会退出忘川。
“不要有侥幸心理,这些年想要坑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是不是非要让我点明了,你才会死心?
我给你点提示,听好了。
‘你引诱我进来的目的,只是想要引诱我进入忘川。’
就是这句。
提示已经给你了,我数三个数,过时不候。”
秦阳稍稍一顿,跟一个反派似的,浮夸的开始报数,声音拉的老长。
“一。”
秦阳摇了摇头,很随意念了一声。
“三。”
话音落下,他便抬起脚,准备迈出忘川。
“你赢了。”张正义面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可是秦阳的一只脚,却还是越出了忘川。
“这三个字可不是正确回答格式。”
“不对,不对,你满意了吧!”张正义额头上青筋毕露,嘶声怒吼。
“完成双方目的,的确是规则,我的目的是我引你进来,你的目的是拧断我的脖子,只要有一个完成,另外一个也必须完成,但是我的目的,不仅仅只是引你进来。”
秦阳将伸出去的那只脚,缓缓的缩了回来,重新踩在了忘川的水面上。
眼看对方的心态已经慢慢的被搞的爆炸了,彻底失去冷静,秦阳才放下心来。
只有失去理智的人、憨憨、自己这边的老实人等等,才能当做信息的采集对象,对方说的话,才可以被列为可信的。
而一个会卡着规则,利用规则,先示敌以弱(弱智的弱),让对方看猴戏,实际阴的不行的家伙,对方说的一个标点符号,秦阳都不会信。
谁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倒还好,就怕九成九是真,只有一分是假的。
很多时候,那一分假,尤为致命。
“很好,那咱们继续聊,你把我引诱进来,还准备干什么?”
张正义就像是一个主角,一点一点被对面的大反派,搞的心态爆炸,不得不开始慎重的回答每一个问题,生怕“的”和“地”的用法错了,或者口音等等的微小的问题,都会被狡猾的大反派抠字眼,将其认定为有破绽的假话。
张正义沉着脸,有些牙根痒痒。
“我引你进来,是为了脱困。”
“你最好能说服我,我可以给了你思考的时间,请继续开始你的表演。”秦阳伸手示意,很大度的表示,可以再给对方一点时间,想想怎么现编。
张正义刚稳定点的心绪,再次爆炸。
他不再多想,直接道。
“按照忘川的规则,当两个目的都完成之后,我们就再无什么联系了,你会顺着忘川走出去,遗忘你的所有。
而我会将我依附在你身上,用我的记忆,填补你的空白,利用你的遗忘之身,走出忘川。”
秦刚若有所思,果然是个老银币。
“噢,原来你想走记忆流派的路,悄无声息的完成夺舍,偏偏你没完成夺舍的时候,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按照忘川的规则,我穿过忘川的时候,遗忘的只是我自己的一切,跟你没有关系。
等到踏出忘川的那一步,我遗忘了所有,但我的肉身和所有的力量,却可以走出忘川,你走记忆流派的路,在走出忘川的那一刻,顺理成章的完成夺舍,逃出了忘川。
顺带着,还有一个特别强的身体,出来就是一个强者,想的可真美啊。”
张正义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说的不错。”
“行吧,下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府君。”
听到这话,秦阳撇了撇嘴,抬脚就走。
“我还是你大爷呢!”
第八七五章 替死鬼契约,等几个老银币
秦阳不准备跟这个固定为张正义形象的家伙多说了。
还他就是府君?
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没点气势,做做样子,起码也应该微微收敛下巴,让眼神变得深邃,故作深沉的说出来吧。
而这个家伙呢,语气姿态,就像是在说:我是个大人物呢。
就秦阳对府君的了解,哪怕他对这个府君其实并没有太好的印象,心里也是认同这货是个真正的大佬。
仅仅布局亡者之界,一个谎言,牵动整个世界,在其后的无数年里,跟着他一起起舞,最后谎言还成真了,秦阳就挺佩服他的。
这种大佬,哪怕逼格再怎么掉,那也应该是虎死威犹在,人倒势不倒,死了发型都不会乱。
就算是真退一万步,府君跟传说之中相差甚大,那也不至于大到这种地步吧。
更别说,从几百年前,就有人非得说他就是府君往生。
到了现在,他都死了,来到亡者之界,还有人在孜孜不倦的散布谣言,非要说他就是府君。
秦阳自然也会不自觉的偶尔怀疑一下,这个可能是不是真的有。
就算是有,他当然也不会觉得自己会是这副狗模样,他秦有德就算是死,也要干掉了大荒的传奇,再拉着一位天帝一起陪葬。
先不说实力,易地而处,秦阳自忖,他肯定是不会这么没眼力劲,直接莽过去,先装弱智,引人进来,再利用忘川的规则,夺舍走出忘川。
一个能越过了上古地府外围的水脉阻碍,还明显不是上古地府之人的生面孔,在亡者之界,能做到一身气息晦涩难感,力量掌控极强。
秦阳自问他若是对面的狗东西,第一反应,肯定是对方不好惹,要坑对方索要承担的风险太高,失败的代价承受不起。
明确排在第一的目的,是脱离忘川,而不是先去想好处,想着坑人。
先友好的聊起来,窥探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找到对方想要的东西,或者想要达成的目的。
之后再有针对性的诱之以利,挠到对方的痒处,一步一步,引诱着对方,让其认为主动想办法来解救,才是最能获得他各方面认同的方法。
人看起来重感情的,就去培养感情,辅之以真诚,真真正正的去交朋友,若是个女的,日久生情也说不定。
自私自利的,就给他以利益,疯狂的画饼,再稍稍让他尝到一点饼渣的味道,想要吃到更多的大饼,那就只能来救人。
神经病变态,那也顺着对方的变态思路来。
办法总会比困难多。
直接创造对立,以坑人拉替死鬼,作为解救自己的办法,可以算是最莽最蠢的办法了。
这是秦阳自己的想法,不过,他也明白,他在这旁观者清,事不关己,被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又不是自己。
对面这个家伙,估计是已经快憋疯了,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把脱困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确不太靠谱,直接莽过去,看起来也的确是自身一直掌握主动权。
而且,他一定非常自信,才会这么做。
一般自信到自傲的大佬,大部分可能都会这么做,这些人都不会习惯将希望或者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
像秦阳想的,先开始利他,再从利他转化到利己的策略,未必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秦阳瞎想八想着,一只脚踏出了忘川,脚下的绿水,沸腾的更加剧烈,这一部分被染成了绿色的忘川支脉,也开始不断颤抖着。
忘川本身的威能,加上假张正义不断的突进渗透,已经牵动到越来越多的忘川支脉,可惜那种力量,还是没法留住秦阳,留住秦阳的记忆。
“我真的是府君!”张正义着急上火,再次重复了一遍。
秦阳不为所动,另一只脚也开始抬起。
“我真的是府君!我曾穿过忘川,将记忆遗忘在这里!”张正义要疯了,神态癫狂,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徒劳,他现在只能维持着张正义的样子,被钉死在那里,一步也迈不动。
“第三次了啊……”秦阳默念了一声,剩下那只脚,慢慢的抬起脚后跟,脚尖也随之抬起,彻底里面了忘川的水面。
下一刻,就见那癫狂的张正义,瞬间平静了下来,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真是可惜了,你的肉身极强,对于力量掌控的如此精妙,必定是有完美契合亡者之界的法门,要是以你的身体,走出去,绝对是非常大的优势。”
张正义摇了摇头,膝盖微微一抬,想要抬起脚,迈出一步的时候,有些惊愕的发现,他的脚没有抬起来,腿稍稍弯了一点,也只是让他的身体稍稍歪了一下。
他骤然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秦阳。
在他的目光中,秦阳的确是离开了忘川,他也感觉到秦阳离开了忘川。
他将目光看向秦阳的脚下,这个时候,才终于发现了一点问题。
秦阳明明已经离开,但是沸腾的忘川,却还没有平复下来,那种激烈的波动之下,混杂着一点微不可查的扭曲。
秦阳的确后退了一步,只不过在那一丝扭曲之下,他只是原地踏步了而已,两只脚的确都离开了水面,却没有离开忘川的范围。
随着秦阳再次落下,踩在水面上,那种阻拦秦阳离开忘川的激烈波动,也开始平复了下来。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秦阳呲牙一笑,有些感叹:“差点就被你骗了,而且,有一说一,你有点急了,太沉不住气了,想要装逼,起码也要等到我真的走出去了再来啊,非要急着打脸,这习惯不太好。”
张正义冷眼看着秦阳,一言不发,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那种急不可耐想要脱困,毛手毛脚,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不问问我怎么发现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