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骨灵。山骨龙枢阵不仅对于青城宗重要，对于你们亦同样重要。”
张昊天与骨灵都抬头望着钟老，不明钟老话里是何意。
“张昊天你是青城宗唯一一个有着驱动山骨龙枢阵可能的符师，骨灵你是山骨龙身所化本身与着山骨龙枢阵便有些渊源，纵然你为妖灵，亦有与山骨龙枢阵相通可能。”
可是张昊天却没有这份自信，也无承担这份重担的力量：“可是，钟老。我连龙文符术都不知多少个，我真的可以驱动山骨龙枢阵吗？”
钟老没有直接开口安慰张昊天，而是直接用老手将张昊天一把拉近阵眼，阵眼的红光映红了张昊天的脸庞，骨灵也跟着凑近了阵眼，似乎山骨龙枢阵对他有着不可思议的吸引力。
“将你的道灵注入到山骨龙枢阵中去，不要试图用道灵做什么，而是去感受。”钟老这样提示张昊天。
张昊天犹犹豫豫地抬起手，轻轻按在阵眼上，身上的道灵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流入山骨龙枢阵的符文回路之中。不去控制道灵流动，而是顺着它们的流淌而去感受。张昊天不断地在心中这么提示自己。
对的，就是这样，顺着道灵的细流在山骨龙枢阵中游走，如撑一叶轻舟，看尽山骨龙枢风景。山骨龙枢阵的符文回路就随着道灵流淌而印入张昊天的脑海，靠着张昊天的记性难以在他的脑海中再度抹去。
这是何其庞大复杂的符文回路，层层交叠，走势精妙。张昊天从来没有想到他将所有龙文都印在脑海中，却不知其中还存在如此壮美的回路。
其恢弘只让张昊天觉得望而不及，他真的可以用龙文符施展出这般的龙文符术吗？张昊天连想都不敢想。微颤着手从阵眼上移开，张昊天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如此无力与弱小。
“钟老，我也许真的无法做到。”
钟老摇头：“你感觉到山骨龙枢阵的浩瀚，与自己的渺小，却不知你是现在唯一一个顺利将道灵注入山骨龙枢阵之中而不受排斥的符师。它接纳了你，你也应该试着去了解它。”
了解山骨龙枢阵？张昊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可唯一可能做到的人是自己时，也就不得不负重前行了吧，他没有退路，他若阵心系青城宗，他就应该挺身而出。
“我试试吧。”张昊天说得很勉强。
钟老也没想让张昊天勉强自己：“顺其自然就好，不要急在一时。我虽有意让你替青城出力对抗邪帝谷，但不用操之过急，整个陀舍与邪帝谷的争斗必然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邪帝到底想干些什么？”张昊天不明白邪帝将要做什么而与整个道界为敌。他觉得这隐隐与王家血祭有关，可这只会是源头，而不是结局。
“过去的邪帝所要实现的未来，对整个符师界都是灾难性，可具体他要干些什么？早已无人记起，更无文献留下记录。而现今的邪帝，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所要实现的便是往日邪帝所追求的未来。”
现今的邪帝，便是青城宗之辈，钟老讲述起邪帝之事时，显然带着一丝自责，仿佛是他的过错一般。
毁灭符师界的灾难，究竟是何样的灾难？又缘何要尽毁整个符师界，是憎恨抑或是毫无道理的恶。在摸清一切的真相前，张昊天知道自己能做的不多，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着眼前所见前行。
山骨龙枢阵一事过去后两日，钟老从来没有给张昊天任何安排去尝试运作山骨龙枢阵，只是给张昊天留下一道符印，说他只要愿意就可以去山骨龙枢阵那看看，再无任何指导。
张昊天有些迷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心不在焉的张昊天在同身的最后一步，重重地跌落在那层水洼中，抬头望到只有一面点亮的旗帜，张昊天突然觉得自己简直一事无成。
又练习了一个下午，结果成绩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骨灵也泄气地在水洼中一摊：“这不是又更一开始一样了吗？怎么我们越练越差呀。”
骨灵明明是难得地主动跟张昊天搭话，可张昊天却根本没有心思搭理他，想那么多事，他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在修炼同身上。
“出去吧，今天你也没有必要再练了。”列重光靠在绝壁上，冷冷道。
张昊天撑起身体，心不在焉地回答：“我还可以练下去。”
“我说你没必要练就没必要练！给我过去找李示见去！”列重光厉声呵斥。
张昊天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地站起身来离开，骨灵似乎有些畏惧列重光，经过他身边时特地压低了头。
出了御兽林，张昊天远远便见到李示见在兽房旁指导着正在使用兽练之法提升着的张翟苗。说起来，张翟苗入宗以来一直重复的都是这样枯燥无味的兽练之法，日复一日，从未停息。
“你过来了，昊天。准备好，我们过去器方殿委托符器吧。”看到张昊天走过来后，李示见便开口说明今日他们该做些什么。
“翟苗哥，修炼辛苦了。”既然见到张翟苗，张昊天便趁着离开前匆匆问候了张翟苗一句。
“你也是，昊天。同身的修炼要加油，没想到你我都成了御兽师。”张翟苗这么感慨一句后，就要目送着张昊天跟着李示见离开御兽林。一直目送张昊天离开的他直到尾又提醒他后才回过神来专注在兽练之法上。
每一次来到一处崭新的地方，看到完全不一样的景致，张昊天才会明白自己对青城山的了解有多么浅薄。
明明一直沿着山路向下走入青城山一处罕见的低洼，越是深入，对面的绝峰便越显得高耸。
山路行至尽头，张昊天与骨灵跟着李示见来到最低处的圆形扁石上，周围已经无路可走。
“器方殿在哪？”张昊天问一旁的李示见。该不会又是兽方殿那一套吧，张昊天能够想到的只有这种可能性。
“那倒不是。”李示见伸手指了指头上，张昊天顺着李示见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头顶高耸入云的倾绝峰上悬吊着一栋倒锥形的灰色建筑，距离太远，张昊天无法分辨其细节。
“这就是器方殿？”骨灵也发出一声惊叹，没想到青城山还有他没去过的地方。
“他们也该检查完了吧。”李示见话音刚落，张昊天脚下一震，整块扁石悬空起来，绕着倾绝峰悬浮飘行。
原来上去器方殿的方式是通过这块扁石吗？张昊天试探性地往他们刚刚所在的位置一望，一块新的扁石从地下深处徐徐上浮。
扁石绕山而上，渐渐靠近器方殿，倒挂于山巅之下的器方殿也渐渐揭开其面纱，显露其真容在张昊天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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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器方殿·新符器
器方殿可以说是与青城山所有建筑都格格不入，层层分明的倒锥形，每一层之间银色的分割线尤为明显，漆黑的墙面使其散发着一股异域来客的气息。给张昊天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造物，它不属于过去，而是来自未来。
符器本就是这几百年新兴的符文衍生物，其存在与认识都与主流的符道大相径庭，与符器相关之物异于常物才合乎情理。
在接近器方殿的这段时间，李示见给张昊天介绍起器方殿来：“器方殿的成立不到三十年，以前青城宗更多讲的是三方殿。随着乐正绫音父亲乐正隶落加入青城宗，青城宗关于符器的体系渐渐建立了起来，并由乐正隶落一手创建了青城宗第四方殿，并担任守阁人到现今。
“不过青城宗终究还是没有追上陀舍道界中符器的大流，迄今为止，器方殿连同专修弟子在内都不过四十人。”
“不过四十人都能建立一个方殿？”听到这里，张昊天很奇怪。
“因为这是时代的趋势，青城已经慢了一步，就不能再慢下去了，师父他是明白这一点的。器统几乎垄断了市面上符器行业，其下四族四派所制作的符器象征着陀舍道界最高水平。就算是六大宗门中符器水平最高的源石宗也比不过器统。
“器统虽然被圣道司牵制着，但总有一日会成为陀舍中的大物。青城宗必须发展自己的符器，这是无法抗拒的趋势。师父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当时根本没有理会其他方殿的反对，一人独断让乐正隶落组建器方殿。到今日，器方殿的人均资源投入仍旧是全宗最高的。”
听到这里，张昊天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身影是张水。他最为敬重的老师，就是出自器统雪花派的符器师。为何青城宗从来没没有请张水回青城宗主持过器方殿的事业呢？明明有一个器统中人会顺利许多。
“为什么不让老师回来帮忙？”张昊天问，没有太多思考个中缘由，直接听李示见给他答案更为直接。
提到这里，李示见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微妙了：“先不说张水是这两年才跟我们重新有了联系，他一直都在为张家的是劳心，宗门这边也不好麻烦他。再说，他虽仍就是青城弟子，但他同时是器统中人，更是贵为长老。青城虽不介怀门下弟子再入他人门下，可是其他门派可不是这么想的。”
李示见点到为止，而张昊天已经能从这短短一番话中领会到青城宗的难处。身在器统的老师是不可能被青城宗完全信任的，青城宗必然会有所避忌，特别是在与符器相关的事上。
被家族除姓，投身的两个门派一个仅剩他与祥瑞二人，另一个对他留有顾忌。老师到底背负了多少，张昊天根本无法想象，这份重压换着是他能够承受吗？他连山骨龙枢阵的重责都不敢背负。
自己可是老师的学生，怎么能够那么窝囊下去，不要再让过去那个自己占据身体了。张昊天似乎想通了一些。
不知不觉间，器方殿已经近在眼前，扁石直接接上形状契合的平台，外露的平台直通器方殿的内部，器方殿的大厅几乎没有任何陈设之物，四周的墙壁和天花都是不规则的几何图形。冷色调让这里更显得单调寂寞，更别说偌大的一个大厅只有一个人站在那，似乎早已在那等候他们光临。
“欢迎你们，李老师还有昊天师弟。我是守阁人的大徒弟颜乐池，欢迎两位大驾光临。”颜乐池彬彬有礼地欢迎着二人的到来。
“那我呢？”显然被颜乐池忽略的骨灵，相当不服气地喊道。
颜乐池低头笑笑：“不好意思，是乐池失礼了，再次欢迎你，护山灵兽。”
骨灵对于整个青城宗的绝大部分人而言就是护山灵兽，即使是颜乐池也不清楚骨灵就是妖灵。
听到这个护山灵兽，骨灵显得很是得意，颇有几分向张昊天炫耀的意思，不过张昊天倒是懒得理他。
“不必多礼了。快带我们去见你师父。”李示见催促一句，委托符器这件事只能交给乐正隶落去做，钟老这么嘱咐过他。
“请各位随我过来。”颜乐池也不再寒暄，领着他们往乐正隶落的工作间走去。
也许是因为器方殿人丁不旺的缘故，每一名符器师都配备了一间专门制作符器的工作间，而颜乐池带张昊天他们来到的便是位于器方殿最高处，专属于守阁人的工作间。
工作间门扉上所雕刻的一只巨大的翼眼紫蝶，蝶翼上仿佛有着一双真正的眼睛，让人看着不寒而栗。但张昊天却觉得这只蝶莫名地有股熟悉感，说起来，张昊天第一次看到乐正绫音时，她身上的道灵就仿佛蝶翼一般轻轻扇动。
乐正一家都与蝶息息相关，张昊天难免会去猜测这背后的缘由。说起来，在心猿幻境中所见的乐正老师使用的符术也和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不知心猿幻境换到现实中来，又有几分真实。
颜乐池敲响乐正隶落工作间的门，向乐正隶落禀报：“师父，李老师和昊天师弟已经带到。”
“进来吧。”乐正隶落略为沧桑的嗓音响起。
颜乐池推开门，请二人与骨灵进去。李示见领着张昊天骨灵走进工作间，颜乐池没有进来，而是默默将门带上。
张昊天看到满脸白胡的乐正隶落正忙活着手中符器的制作，凌乱的花白长发像个鸡窝，可能鸡窝都比他的头更有条理。张昊天注意到，青城宗道袍被他扔到了一边的椅子上，背部绣有翼眼紫蝶的暗纹，和门扉上的图腾相仿。
“乐正前辈，示见打扰了。”李示见向乐正隶落微微弯腰鞠躬。
乐正隶落干脆地放下手中正在制作的符器，抬头望着李示见：“不用那么客套，你以后可是要当宗主的人。”
“即使如此，前辈也是前辈。”
乐正隶落的视线落在张昊天与骨灵身上，那双老眼似乎将张昊天身上每个角落都看得透彻：“你就是昊天？绫音的宝贝学生？”
“是。”无论乐正老师有没有将他当宝贝学生，张昊天现在还是觉得老老实实地点头承认为好。
“能让我那宝贝女儿喜欢，连我都做不到，你倒有些本事。”乐正隶落如此调侃。
张昊天显得有些尴尬，讨乐正绫音喜欢还不是因为自己是最顺她心的道史课学生的缘故，只是张昊天不知该怎么说明为好，只能干笑几声。
“乐正前辈，我们开始商量一下制作符器的事吧。”李示见说回正事。
乐正隶落也不废话，直接从他的工作台站起来，背着手缓缓走到张昊天跟前，上下打量着他：“给他做符器是吗？要做什么样的，要亲自到我面前说明要求。”
早在昨日，乐正隶落就接到了要给一个符师做符器的通知，来自宗主的直接通知，这确实很大阵仗，表明这是只能由直接关系者知道的极密。而这个极密相关的估计就是旁边这个小骨灵了，眼睛毒辣的乐正隶落看得出来。
而且他肯定只是负责制作，不能过问部分相关内容，不可能接触到核心。
“六众文的降灵兽身术，每一个方位都做一个，为了以后出现类似情况做准备。”李示见直接说明制作要求。
乐正隶落捋捋白胡，故作埋怨道：“六个不同方位而相同符术的符器吗？还真是难为我这把老骨头呢。”
“前辈老当益壮，这点小小的符器难不倒前辈。”李示见自然是通篇好话。
不过乐正隶落也没说不干，转而问张昊天：“你想将这件符器做成什么物件，毕竟以后是你在用。”
乐正隶落问到了要点，作为随身的符器，携带方便不引人注目十分重要。张昊天审视了一番自身携带的符器，青城道袍披在身，雪字纳息藏袍下，右手盾空，左手锁却。
身上能放符器的地方几乎都占了，张昊天看看自己空着的手指，便开口道：“要不做成戒指？”
乐正隶落却不怎么满意地摇摇头：“戒指形符器只适用于符文回路比较小的符术，像降灵兽身这样复杂的符术很难制作出戒指形符器。想个其他的吧。”
虽然可以交给制作符器的人自己想，但乐正隶落这么做的目的估计是为了让订做符器的符师觉得合适吧。那对于自己而言，到底还有什么不碍事的地方可以放符器呢，张昊天为此绞尽脑汁。
道袍外用来束腰的腰带！张昊天也不知道为何脑子一冒灵光，就想出这么一个点子来，马上问乐正隶落这是否可行：“用腰带可不可以。”
乐正隶落先是一愣，思考了一下可行性后开口：“青城道袍附带的腰带是没有铭刻符文的。而腰带的大小也符合制作要求，可以一试。”
说罢，乐正隶落直接从纳物符器中取出一把皮尺：“来来来，让我量一下你的腰围，好做一个合适的符器。”
为自己量身订做的符器，张昊天实在是有些意外，就连老师给他的符器，都没有一件是专门为他量身订做的，现在能够在器方殿享受到这种待遇，张昊天意外地感到有些承受不起，自己何德何能享受到一个守阁人亲自为他打造符器。
虽然心里过不去，但张昊天还是老老实实地举起手让乐正隶落测量他的腰围，宗主让那么多人为他的御兽师之路铺路，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起退却的堂鼓，实在是对不起宗主。
向着这条路坦然走下去才是他的答卷，毕竟他肩负了太多人的心血结晶，他必须对得起这些，他是现在是青城宗的符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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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器殿降身·依位符师
四面，继续。”列重光毫无感情地重复着这句话。这个下午才过去一半，这样的话张昊天已经听了不知多少次。
半个月来，他一直坚持同身的修炼，可到目前为止，他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点亮五面旗帜，离真正完成同身还差得很远。
过了那么久，委托符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说实话，张昊天现在所有的期待都被耗光了。没有制作好符器，降灵兽身的修炼就无法进行下去。张昊天已经半个月没有在李示见那上过半节课，一直在列重光恶鬼一般的监督下练习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