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骨灵是护宗兽灵，让别人知道他跟我签订契约不太合适？”张昊天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想从长辈口中再确认一遍而已。
列重光没有回答，径直往御兽深处走进去，张昊天明白这是默认的意思，紧紧地跟了上去，骨灵一直跟在他身边。
张昊天跟着列重光来到御兽林最深处，双层绝壁前，绝壁之上是大量飞行兽灵的栖息之所，青城宗所拥有的兽灵数量毫无疑问是陀舍道界中首位的存在，跟别说，青城山下更有兽灵宝地冥王森。如此地利底蕴，青城宗的御兽师怎能不强大。
“既然你来得那么早，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开始兽缠斗法学习，兽缠斗法是青城御兽师的基本功，与符术无关，是一项与契约兽灵之前相互配合的技法。兽缠斗法要学的东西很简单，只有三方面，概括起来就是同身、同念、同心。只有做到这三点，降灵兽身才能达到最高的同步率。”
经列重光这一番说明，张昊天终于明白他为何对于看重降灵兽身而看低兽缠斗法的人看不起了。降灵兽身所诞生的是一个全新的人格，若在这之前无法做到同身同念同心，恐怕就算降灵兽身也无法发挥最大的同步。
“由浅入深，你和骨灵就先从同身开始练习。看到这两面相对的绝壁没有，上面绑有红色丝带的尖岩都是标记，一边五十二个，按远近排序，依次触碰，一人一侧。你们什么时候可以五十二对标记都同时触碰，就算这项同身完成了。”列重光说得似乎很简单。
五十二对标记，连续触碰，如何不是双方不刻意对齐时间，真的可以做到吗？张昊天心里不禁有这么一个疑惑，但没有说出口。
可列重光一眼就看穿张昊天在想什么：“怎么了？觉得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吗？”
“青城宗御兽之道传承数千年，若是做不到的事又怎么会一脉向承。”说罢，张昊天有些顾虑地望向脚边的骨灵，骨灵不以为然地将头扭到一边。看到骨灵如此不配合的样子，张昊天很是担心。
“看来你还未蠢到家，我先给你示范一遍。夜冴。”列重光呼唤一声兽灵的名字。
一直隐藏在张昊天身后密林之中的兽灵掠至列重光肩上，等它稳下自己的身形，停在列重光肩上后，张昊天才看清它的真身。
一只白腹黑背的夜迅猫头鹰，颠倒的鸟头就是它最大的特征。老实说一只被它用颠倒的脑袋看着，张昊天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刚刚它就躲在密林中观察他和骨灵吗？说实话，就连骨灵看着夜迅猫头鹰都觉得一阵难受。
“仔细看好了。”列重光也没有理会张昊天难不难受，自说自话就开始他的示范，看来还得张昊天自己自觉观察列重光的动作。
列重光手中两张赤符，一看便是双符叠术的架势：“浮毛羽，身轻燕。不妒兽赋，借势成翼。”
双符叠术，身轻燕并兽附翼。
一双与夜迅猫头鹰相仿的漆黑鸟翼在列重光后背上生成，虚浮半透，狠狠地在张昊天面前振动几下。
没有发号施令，一人一兽不需要任何言语动作的交流，默契地同时离地，向着两侧的绝壁掠去。
列重光和夜迅猫头鹰的动作快到张昊天的眼睛根本追不上，只能看到一个个旗杆标记一个个被拂动，那些被拂动的棋布都亮起了光芒。
“只有同时触碰到两侧的旗帜才会点亮。”列重光悠悠的声音从绝壁间传来。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看着绝壁上的旗帜一个个亮起，张昊天实在是想不通这是怎样才能做到同时碰到旗帜。
骨灵望着眼前的这一幕都呆住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这么快，这么准，骨灵看到都觉得自己绝对做不到这种水准。
一人一兽愣愣地看着列重光与他的夜迅猫头鹰完成了同身的操作，等列重光回到他们面前时都还没办法将视线从全部点亮的旗帜移回来。
“怎么？看呆了吗？这可是最简单的同身，这都做不到，后面两个就别想了。”列重光教导人一直都是喜欢用这样的激将法。
可是这激将法对骨灵或许有用，但对张昊天来说，起效甚微。
“别小看我了，老头子！”骨灵对青城宗所有人基本都是这样没大没小。
“叫老师，笨蛋。”张昊天踢了骨灵一脚以提醒他。视线还是落在旗帜上，思考着怎样才能跟骨灵同时触碰到这些旗帜。
“那近日下午的内容就是，联系这个了。你和骨灵在这里慢慢练，我先回御兽林那边上课。”除了张昊天外，列重光今天还得带另一帮学生。
“好的老师。”张昊天目送着列重光离开绝壁。夜迅猫头鹰从列重光肩上飞起，掠入御兽林的暗处。
等列重光走远后，骨灵才毫无自信地抬头，问张昊天：“那我们怎么做？”
张昊天望着面前的绝壁，有些头痛：“我也不知道，一边试一边想办法吧。我们先按自己的速度来碰一次旗帜。你能飞吗？”
“爬墙还是可以的。”骨灵不知道如何飞，但将自己吸附在绝壁上还是可以做到的。
“那就行。来吧。”
龙文龙身轻。
千生无阻行。
张昊天可以放慢了龙身轻飞行的速度，以他现在青阶的龙身轻比骨灵爬墙快那是自然的。
一人一妖按着列重光的顺序触碰着那些旗帜，不过问题也来了，以张昊天的记性记住这些旗帜触碰的顺序并不难，可不代表骨灵也能做到。
每一次前往下一个旗帜，骨灵都偷瞄一下张昊天的方向，确认张昊天前往哪个旗帜之后，才开始行动，这也就导致了骨灵基本都慢上张昊天一拍，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张昊天耗费了比列重光多上几倍的时间终于将全部旗帜都拍了一遍，落到绝壁的尽头。尽头是一片浅浅的水滩，刚刚没过一个人的脚掌。张昊天先后听到两声踩水声，就知道他们没有同时落下，这一次恐怕是悬了。
不过这也是第一次，跟骨灵一拍即合这种事要是发生，张昊天才觉得恶心。不过张昊天回头望去时，看到亮起的旗帜数量时，心还是凉了一大截，他想过成绩很差，但瞎猫碰着死耗子，总会有几个巧合亮起来吧。
可是实际情形却比张昊天预期更加差，只有一开始的第三对旗帜亮了起来，其他旗帜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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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同身之难·特殊降灵
骨灵看到这一幕，马上将脸扭到一边，不敢再望下去。他心里清楚后面没能同步的原因，就是他无法要确定下一个旗帜是哪个，得跟在张昊天身后行动，所以比张昊天慢了半截。
“回去继续试一下吧。”张昊天喊骨灵回去继续尝试，所谓修炼就是这样，不断重复相同的修炼，枯燥而无味。
配合骨灵的速度，张昊天观察着骨灵动作与速度一边调整自己的龙身轻在绝壁上飞掠的速度，这番观察他自然也发现了骨灵慢他一拍的缘故。
触碰旗帜的进度刚到一半，张昊天冲骨灵喊了一声：“不用留意我，专心你的动作就好，顺序搞错也没关系，我来调整。”
经张昊天这一声提醒，骨灵才没有去留意旗帜的顺序，自顾自触碰最近的旗帜。张昊天也根据骨灵的动作，配合地触碰着他这一边的旗帜。
配合别人的步伐，说起来轻巧，实际上哪有那么容易。张昊天竭尽全力地配合骨灵，最终的成果也只是点亮两三面旗帜。
张昊天喘着气，回头望着那三面零落的旗帜时，只觉得达成同身遥遥无期。骨灵更是泄气地一摊：“这也太难了吧。”
“继续。”张昊天望着眼前的绝壁，没有说出半句气馁的话来，他不知道自己最后能做到多少。但他心里明白，既然有人能够做到，就一定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当初学习龙文符术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骨灵从来没想到过张昊天是如此固执的一个人，望着张昊天有些错愕，但他最后还是默默地跟着张昊天继续同身的训练。
张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练习了多久，一直到自己体力不支，和骨灵一起倒在那摊浅浅的水洼中，衣服渐渐被浸湿，一股寒意从背脊融到全身。
“两面旗，看来他确实不是什么好料子。”列重光的声音在张昊天身边响起。他回来了？到底过去了多久？张昊天实在是想不清楚。
“我倒不认为这是什么很差的成绩，同身对于任何一名御兽师而言都是长年累月的积累。”不止是列重光的声音，李示见的声音也在张昊天耳边响起。
李示见老师他来了？这么说来到他来教自己降灵兽身的时间了吗？真没想到居然过了那么久。
“起来，张昊天。”直到李示见在张昊天身旁蹲下来，拍了他好几下后，张昊天才缓缓坐起来。
“李老师好。”张昊天问候的声音显得相当疲惫。
李示见看着张昊天这一脸倦容很是无奈：“干嘛这么拼，这种修行不是争在一朝一夕的。得亏我现在只是要先教你理论，不然就你现在的体力能做什么？”
李示见直接拎起一旁摊成软泥的骨灵，扶起张昊天，对列重光道：“那我先带人过去了。”
“请便。”列重光也没多说什么，他只负责指导张昊天修习兽缠斗法，其他内容他都懒得过问。
张昊天被李示见带到兽房，进入其中一间封闭的小房间，地铺兽毡，墙布油灯。一直到这里，张昊天才敢开口问李示见：“李老师，列重光老师一直都是这么教导人的吗？”
李示见想了一下才回答张昊天：“差不多，列家的教导方法都这样。”
“这哪叫教呀，示范一遍就让我们模仿，一点细节都没有教。”张昊天毫无顾忌地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就算告诉你诀窍，一时间你也无法领悟的，同身本来就是长年累月的积累，即使是我和小黑，做到完全同身也是三入的事了。”李示见给张昊天解释。
张昊天听到好，整个人都愣住了。三入就是九年，九年才到达做到同身，那兽缠斗法岂不是遥遥无期。
看到张昊天的目光，李示见笑道：“不用那么惊讶。兽缠斗法不是按顺序来的，你迟早要三样一起修行。倒不如说联系同身的同时也是锻炼你和契约兽灵之间的同念和同心。不要想着一蹴而就。”
听了李示见这一番话后，张昊天向他表明自己了解明白，继而问道：“所以我现在可以开始降灵兽身的学习了？”
李示见点头：“那是自然，师父认为让你尽早学会降灵兽身很重要。你先了解一下降灵兽身的基本，好好听我讲解。”
张昊天端坐着，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但旁边摊睡着骨灵就没这么认真了，不过最重要还是张昊天理解，所以李示见并没有强调骨灵什么。
“降灵兽身是双符合术，跟双符叠术不同，只有两个符术同时起效才能有效果，而且两个施术者之间必须有联系契约的存在。
“降灵兽身术是通用符术，这就意味着在六个不同方位的六众文中有着六个降灵兽身术。而同时兽灵的万魂文上也有着降灵兽身符术的回路，同理，无论是妖灵还是幻灵，其灵族所代表的符文上也应该有降灵兽身术的符文回路才对。
“现在你们之间施展降灵兽身术所要知道的是，妖灵的降灵兽身术怎么施展出来，你怎么施展出对应的降灵兽身术回应他。”
听李示见说到着了，张昊天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我们怎么知道妖灵符文的降灵兽身术还有龙文的降灵兽身术？”
“我们认识的对妖灵了解最多的人是谁？”李示见这么一问。
张昊天马上反应过来，秒答：“老师！”
张昊天不在前面加任何称谓直呼老师的人就只有张水一人而已，李示见自然是清楚的，听到张昊天的回答，满意一笑。
“对的，等上完这堂课，我就打算寄一个传音鹤给三水。得到妖灵的降灵兽身术才能让你和骨灵的降灵兽身路开始。”
“那我龙文的降灵兽身术怎么办？”从茫茫龙文中找到一个降灵兽身术的符文回路谈何容易，在没有任何线索的前提摸索，无疑是大海捞针，张昊天是清楚这一点的。
李示见继续讲解降灵兽身，以让张昊天明白他的想法错在哪里：“降灵兽身没那么简单。两个绑定契约的不同灵族生灵，同时施展各自灵族符文的降灵兽身术是无法顺利施展降灵兽身的。”
这个现象让张昊天费解，不禁问：“为何？”
李示见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答案：“没有人知道答案，所有能够说明的解释都是推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明，但青城宗这么多年试验了许多次这样的尝试，都一一告败。
“必须是一方施展灵族符文的降灵兽身术，另一方施展六众文对应方位的降灵兽身术才能够成功施展降灵兽身。”
张昊天注意到这番讲解中一个很关键的词，便问出口：“对应？”
“是的，对应方位。兽灵的万魂文对应六众文繁位，只有这样施展降灵兽身才能成功。”
“可是我用不了六众符呀。”张昊天又想起了幼年那张死都无法点亮的黄符。
李示见冲张昊天摇摇手指：“我可没说过让你用六众符，你当然有办法用六众符术，你不是都用过了吗？”
我用过六众符术？张昊天心里先是一阵疑惑，低头一瞥见到手上的雪字盾空后，终于明白过来：“符器！我可以用符器施展降灵兽身。”
“没错，说实话，符器这东西有时候确实很方便。”
说到这里，张昊天又对此头痛起来：“可是，这样的符器算不算法器？”
法器是被圣道司禁止公开使用的，为了压制器统的发展，跟在张水身边耳渲目染，张昊天还是懂一些规矩的。
“算吗？降灵兽身是攻击用的符术吗？”李示见使坏地一笑。
张昊天明白过来，这确实是可以打马虎眼的，降灵兽身无疑是用于符斗中来的，可是本身并没有攻击性，做成符器能不能当做法器，很难界定。
“那也是拜托老师做吗？”说到符器，张昊天就只能想到张水做的雪花派符器而已。
李示见摇头否定：“不了，这件事就不麻烦三水了，张家除姓人的事已经够他忙的了。做这个符器的事，就交给青城宗的器方殿吧，虽然器方殿是本宗最年轻的方殿，比不上器统那些庞然大物，但也是一定实力的。”
器方殿，张昊天也不是没有耳闻过，但器方殿在青城宗的存在感实在是太稀薄了，实际上修习符器师之道的学生也不多，常常会有人忘记青城宗还有这么一个方殿。
“我好像还没见过器方殿是什么样子的。”张昊天到现在为止只见过符方殿和兽方殿，听徐子风描述过解方殿的样子。
“后天带你过去看看吧，毕竟定制符器，还是本人过去好一些。”李示见这么提议，张昊天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嗯，有点想看看器方殿长什么样子。”
“器方殿风格是挺别具一格的。”李示见回想一下记忆中器方殿的外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