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安静。淡定,平稳。
一动不动,金刚不坏。
宗奎,他证到了。
真正的证到了。
他一步步走来,带着微笑,当他来到我面前时,他伸手竖掌朝我施礼。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一施礼,便径直走到了李拓州的面前。
“世间悲苦滋味你已是尝得,走吧!随我走吧。”
宗奎淡淡说完。
李拓州突然朝宗奎扑通一声跪下,然后他眼睛里哗哗的全是泪水。
“师父,师父,我苦哇。苦哇,苦……”
李拓州含糊地说着,眼中的泪哗哗尽流。
宗奎伸手抚在他的头上。
“好了,好了。好了……”
他一边轻轻地抚着李拓州的头顶,一边喃喃说着。
李拓州已是泣是不成音。
“走吧,走吧,随我先破了执,再入释门苦修,再行大菩萨之行,助世人脱离这苦。”
李拓州:“师父,师父,你来的好晚,好晚啊,师父……”
“不晚,不晚,走罢。”
宗奎抚着李拓州的头,轻轻的然后又扶起他的身体。
李拓州起身,他走了几步,突地一下子转过身,然后面朝我,郑重磕了一个头。
我被他的举止搞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确实,一个几分钟前还要起大愿取我性命的人,为何转身间,就朝我磕了一个头呢。
我当时不解,而时隔很久后,我才明白李拓州为什么要朝我磕一个头。
因为我帮他破了心头一障。
他修的一念一行,其源头其实来自于一股气,一股不认输,想要证明给其他人看的气。
这因气,又生恨,是以他已经走在邪路上了。
最终他行了大愿,誓要杀我。
所有的修行,都凝聚在一刻,所有的气,也都凝聚在这一刻。
他若成,便是成魔。
他若不成,除了死,便是成佛。
最终,宗奎出现,引领他走上了另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是以这世间便少了一个魔头,成就了一个隐世不出,且一直用我们不理解的方法渡化世人的真正大德高僧。
李拓州走了,就这么跟着宗奎走了。
诺大个地下空间,一时又重归了寂静,我站在原地,深深呼吸了两口散发着血腥气的空气,我猛地想到,我还有一个朋友,毕方呢。
唰!
我拧头就朝毕方去了。
转尔当我看到毕方的时候,我惊住了。
因为那里不是毕方一个人,那里还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麻姑爷。
两人站在祭台上。
原本平静无风的祭台,不知为什么,竟然吹起了一阵狂风。
这风很大,不知从哪个地方吹来。
毕方和麻姑爷浑身的衣服猎猎作响,麻姑爷单手掐诀,盘了腿儿坐在台上的一角。
毕方咬牙,手中拿剑,一步步艰难地走着步子。
“前辈,你快离开这里!阴阳相撞,劲气浮涌,这是会要人命的。”
毕方咬牙吼着。
麻姑爷:“道门中人!舍字为先!我命不要了!来!小兄弟!咱们一起把这两界桥给关上。”
我耳听这几句话,拔脚就往前冲。
砰嗡……
空中突然传来了一股大力,直接就给我弹飞了出去,我竟然无法近身。
此际,四周的风呼的一下,愈来愈烈了。
我眼前也出现了一幕完全无法相信的画面,只见四周的那一口又一口的水井突然全都沸腾起来。水花呼的一下,冲天而起,又停在空中兀自的翻涌。
毕方的身体,在这大大的气流中,就好像一只脆弱的风筝,他根本没办法立足立住。
这时麻姑爷啊!
他嘶吼一声,一阵努嘴后,他噗,喷出一鲜血在空中。跟着他又咬破了中指,将血淋淋的指尖在地面一阵的刻画。画绘,他手中结了一个诀,他吼了一声疾!
呼……
砰嗡!
空中呼的一下,又冲出了一股气浪。
跟着八口井里的水呼的一下直蹿到了穹顶。
而这时,四周的风不仅没有停,反而越来越烈了。
毕方执剑在手,他突然仰头朝天:“末学毕方,愿领道门之意,舍去真身,关上此桥……”
他伸手,学了麻姑爷的样子,咬开中指上的皮肤,转尔将鲜血抹在了剑上。
最终,他单手执剑,手中掐了一下剑诀,仰头一吼道:“承负在身,天地当立,道门不死!众生不绝!”
呼!
大作的狂风中,毕方执了剑诀,反手握剑,对准了地面上的某一点狠狠的一刺。
噗,砰嗡……
哗!
井里水仿佛八条水龙般,呼的一下从井中蹿出,然后直接会聚到了暗河中。
而原本暗河里的水,这一刻竟在我的视线中实现了倒流,哗……
大浪冲天倒卷。
轰……
祭台上一阵的嗡鸣后,那大大的祭台竟仿佛遇到了地震般开始摇晃起来。
此际,就在祭台的上空,有如打开了一个漏洞,无数的狂风嘶吼着奔涌而至,再与这里气流相撞最终一股子可怕的力量酝酿成形了。
砰嗡!
啊……
毕方被狂风卷起,人跃在空中的一刹那,他又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最终又打出了一道诀。
唰!
伴随他最后一道诀打出来。
四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般。
瞬间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中。
我疯了一样跑过去,扶起毕方。
“毕大哥,毕大哥。”
毕方软软地,微微抬起头来,他看了眼祭台说:“关上了,终于,终于关上了,关上了……”
说完这话,他头一歪,就此昏了过去。
“毕大哥,毕大哥。”
我一声声叫着,伸手去抚他的胸口,一触之下,我发现他的生魂是那么,那么的弱。
地魂强势,。夺了生魂之力,他亦是在拿生命来做这场跨越了数百年的法事啊。
“先别动他,别动他,还有我,我来……我来……”
这时,麻姑爷徐徐地爬过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塑料袋子,袋子里装的是一个药丸,可是那药丸年头太久,已经是坚硬无比了。
麻姑爷掏出来,他咬咬牙一横心,索性把药丸子分成两半,然后用嘴嚼巴碎了,捏开毕方的嘴,直接就给渡了进去。
我看的一阵心颤。
麻姑爷则长舒口气说:“小娃子,你可别嫌脏,老子这个,可是金津玉液来着,这个不是一般口水,不一般。”
我也不顾那么多只说:“麻前辈,毕方他,他有没有事啊。”
麻姑爷把属于他的那半颗药丸咽下去后,他说:“要是没得这个药,这娃子肯定是要死的,吃了药,天意吧,生死各一半,不过,要是留在这地方,一样是个死,得出去,出去才行。”
出去可是怎么出啊。
麻姑爷告诉我,他来这里的时候,齐前辈暗指了一条暗路。
所以,他是通过那条暗路,一路摸黑直接走到了这个地方。
麻姑爷同我,还有毕方,各自的因缘不同,所以我们走的路就大不一样。眼下,既然已经将这场横跨数百年的因缘给了结了。那么,我们就可以一起沿那条暗路回去了。
了解至此,麻姑爷挣扎着,拐着瘸腿儿,一步步地在前引路。
我则背上了毕方,跟在他的后面,一点点朝前走。
行走的途中。
我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力量,如同海浪,又似轻风,一阵又一阵地在我身体轻轻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