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秋水的功夫不如我,修为不如我,她讲的全是她从师父那里听说来的大道理。那些话对她只是大道理而已。她能讲的很明白,可她没有那种感同身受的体会。
我有……
我没有让大道理中出现的精妙语言文字逻辑所吸引,我是让自已心中所想给震到了。
我方才确实是看到徐长天的本心了。
在看到对方本心的时候。我亦有私心。我想成为齐前辈那样的人,我想让自已像齐前辈劝回龙观在回心转意一样,把徐长天劝回来。那样。我会很有成就感,我会在心中对自已说,关仁你看你多厉害,你又渡了一个人。
可徐长天不是龙观在啊!
龙前辈没有什么称王称霸,去做人中豪杰的心。他只是想在这有生之年,看一下这个大大的世界,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看一眼而已,看过,便死而无憾了。
龙前辈是有初心的人。
他的初心就是看清楚世界,大雨衣,齐前辈都是抓住了龙观在的初心,从而让他幡然醒悟。
可徐长天没有初心。他有的就是一颗不择手段,为达目地,连亲生孩子都敢舍的野心!
我相信我没看错,当我的劲,渗到他的身体里面。合上他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这颗野心。讨叨帅亡。
可在把劲发出的一刹那,我犹豫了。
我心中那颗泛滥的仁心反复告诉我,渡人好,渡人多好哇……
是啊渡人好,传说中。各个教派都讲了,渡人能累积下无尽的福德,死后人能享受到福德的好处,来世成为大富大贵之人,享尽人世间的一切奢华。
我错了。
一念之间,差一点又误入心魔邪途。
若我拐不过这个弯,接下来正如易秋水所讲,我的另一脚,就会迈错方向。
人啊人,果真如此,不通到凌驾三魂之上的那个真正的神。不脱出这人身,这一辈子永远在正与邪,善与恶之间摇摆。
每一个念头,每一个决定,都是对自身的最大考验。
还是古人说的好。
人无完人!
所以,我们既不能轻易去肯定和赞扬一个人本身,也不能轻易辱骂和污蔑一个人。理性的做法的是,对事,不对人。单讲这件事,做的对与错。不谈,这人好与坏!
当然这是俗事,普通人的做法了。
高术之境,放下自我,当斩则斩,当扶则扶,心无二思,生念便行!
我念及至此,心神恍惚又受到了一番的震荡。转尔震荡结束,神思为之一清。
清醒之际,我抬头的功夫,正好看到叶凝一对关切的眼睛:“关仁,你怎么了?仁子……没事吧。”
我一怔之余,发现四周已经是聚了很多的人了。
我见状忙说:“其它人呢,那些东洋人,那些……”
我指了指四周。
这时房师太背了手,伸手指了指发白的天空说:“早就走啦,那个姓聂的小妖精,也是有来头的,我跟她证了证,她知道我是什么人,她就自行跑了。洋婆子把她的宝贝放出来,然后硬生生给东洋人吓跑了,只是吓跑而已,尚还没有对付的法子,往后,怎么对付他们,就全看你了。”
我怔了怔说:“我站了多久?”
房师太看了下手表说:“几个小时是有了,这丫头不知道跟你说什么了,说完了后,你突然就发呆,然后进入到了所谓入定的层次,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大家看到了,也不好打扰。另外,那个印度人吧,那个黑家伙,他让我捎话给你,他说你是让他佩服的中国武士,他期待在你实力到达一个巅峰的时候,他会跟你有一战。”
我听了房师太的话,看了眼大家,最终我目光落易秋水身上。
易秋水拿了一副无辜样子说:“别,别这么看我,我,我就是听师父给我讲过大道理,我就,我就顺口说了,心灵鸡汤嘛,这个……很多,很多的啊。我只是随口一讲,你,你别这么看我,这跟我没关系。”
我看了易秋水一笑说“没事,是我自已,一下子感触太多了。对啦,大家都有没有事,其余人呢,有没有受伤的……”
我环视一周后,看到元安身上有几处轻伤,叶凝没伤。然后他们放倒了不少人,但大部份是重伤,可能有死的,最后也让人给拖走了。
我见状终于把心里悬起的石头放下来了。
而最后,当我见到凯米莉的时候,我知道这个吉普塞女人为了吓走那些东洋人,她动用了什么东西。
她把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一颗完美通透无暇的黑水晶给弄爆了。
天晓得她是怎么弄爆的,但这个东西爆了后,它产生的那种气场,估计会非常的强大。正因有了这气场,东洋人才不敢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动作,然后她们撤退了。
这些人,一一对比,我发现那个印度黑哥,好像真的挺讲究,他一直在观察,在揣摩,然后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同我用真正的方法证一下。
这件事,他办的不错,这是个很值得尊敬的对手。
现在还有一事,华志强和约瑟夫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儿,我还不知道呢。
正疑惑呢,乔治连滚带爬地跑来了。
他走过来,对着我说:“关,那两个,两个人要见你,他们只想单独见你,只想见你一个人。”
我看了眼乔治,又看了眼房师太,师太表情一脸的古怪,她做了个不懂的手势,然后很入乡随俗地朝我耸了耸肩。
叶凝让房师太的这个动作搞的扑哧一乐。
是啊,不了解师太背景的人,永远不知道,一个精通古老华夏道家文化的老太太端出一副很熟练的美国范儿是什么样子。
我又看见了凯米莉。
后者徐徐对我说:“你知道海森堡先生吗?”
我一惊:“伟大的物理学家,德国人,量子力学的主要奠基者……”
凯米莉笑了“想不想听听,他在神学上的成就?”
我笑了。
凯米莉指了指头部说:“他的这里接上了一个理性之源,那是另一个世界。相同的伟大的人,还有很多,诸如大名鼎鼎的尼古拉……爱因斯坦……等等,很多,很多。”
我说:“那约瑟夫和华志强?”
凯米莉说:“他们来自那里。”
我听罢说,明白了。
凯米莉:“因为这些是神棍们的最爱,所以为了不给神棍们机会,我们要否定这一切。因此这里有一个契约,契约的内容就是,凡是对外宣称,自已是来自什么,什么地方,对外宣明,自已是什么,什么神灵,又或是什么的人。他们都是神棍。”
“因为,真正的,那样的,我们称之为拥有强大头脑和使命的人,他们永远不会对外说明这一切。因为,他们不会被身体的主观意识所了解。也就是说,海森堡先生一直在接受来自背后那道力量的帮助和赐与,可先生本人对此并无所知。”
我点头说:“一道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思维,可以这么理解吗?”
凯米莉微笑说:“需要加上灵性这个词。”
我笑了,然后转身朝几个丘陵相堆的那个空地走去。
来到空地深处的时候,我很容易就找到了约瑟夫和华志强。
两人盘了腿,坐在地上,铅棺已经打开,里面塞满了厚厚的防撞泡沫,在泡沫的中间处有一个凹陷,现在那个凹陷里的东西已经让人拿了出来。
那是一块石头,看上去很丑,很黑的石头。
两人放石头放到身体的前端,正一脸微笑地看着我。
我看着华志强。
后者说:“谢谢你,我的朋友。“
我说:“不用客气。“
约瑟夫这时拿出了一个文件袋,他伸出手,徐徐递给了我。
我接过后问他:“这是什么?”
约瑟夫:“是那个草莓园的转让协议,你只要在上面签上字,然后按上面的电话,打给一个叫埃尔文的律师,后者会帮你完成接下来的程序。”
我盯着他说:“你是要走了吗?”
约瑟夫说:“这副身体在两年前就已经因癌症死去了。”
我说:“明白了。”
这时华志强看着我说:“有些事我们没办法讲的太清楚,因为我们的存在一直会被人视为异端,包括许杰先生也是这样来看,他们不觉得我们是一个正常的存在,是一种异端,是异类的东西。总之不管怎样我的朋友,你们的世界,我们来过,而现在,我们要走了。再见……”
两人说完就把手放到那块不起眼的石头上。
我盯着,大概过了十几秒后,石头上散发出一股热力,温度不高,大概只有四十几度的样子。
不久,热力冷却,有两道很纯净清透的灵性力量,仿佛将空气当成了门般,打开后,遁进去,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华志强和约瑟夫的身体倒在了地上,我俯下身,伸手轻轻摸了一下。
很冰,很冷。
我弯下腰,捡起那块石头。
我轻轻的捏了一下,很快,这块看起来极坚硬的石头竟仿佛一个干燥的面粉团儿般,眨眼就化成了无数的细砂。
一切重归了虚无。
只是这两个的尸体……
这时我拧身,发现叶凝等人都过来了。
叶凝看了下这两人说:“他们死了,怎么死的?”
凯米莉:“他们本身就是死了的人,只不过,另外有一些灵性的力量,借用了他们这副死去的躯壳,默默地做着一些事罢了。原本,这些灵性力量可以留在东方的寺庙,又或者某个雕像的身上,他们可以显露一些称之为神迹的东西,吸引那些人信奉他们。”
“可那样是不对的。”
凯米莉微笑着说:“那不是他们要做的事,他们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随之凯米莉又说:“思维不该被信仰,思维是复杂情绪的集合体。真正应该被信仰的是那里,还有这里……”
她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大地说:“默默运转的星体,永无边际的宇宙,还有脚下孕育我们身体的大地,这些才是永恒的信仰。”
“信仰,并在它们的指引下,按照它们的方式规律自身,保持一个良好的生活习惯,消除一些恶习,最终,一切自然会明确。”
叶凝似有所悟说:“放到世间,天地就是我们的父母,是这个道理吗?”
凯米莉微笑着点了点头。
众人围着这两个去了很久的人,静静地呆立了许久。
一直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易秋水过来跟我商量个事儿,她问我,她们能不能带走徐长天的尸体,因为有尸体的话,可能会多出来三十万美金。
我终于明白易家姐妹的路子了,说不出来,但若细思之下会发现,易家姐妹的背后,绝对有一个顶尖的高人在坐镇。
我同意了,但有个附加条件,就是想办法给约瑟夫和华志强的身体厚葬了。
易秋水说小问题,很容易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