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当马贼,没有一个良善之辈,都是无心无底线之人,石焱不多吩咐一句,东林酒楼的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现在,就等洪恺这个蠢货出手了,希望别让他失望,能逼出李家所谓底气究竟在哪里?
石焱看着窗外,一杯浊酒,一筷小菜,楼下还有小曲传上。
轰!
天穹之上,前一秒阳光明媚,晴空万里,下一秒一层黑云盖压荡来,遮挡了烈日,天色都变暗了许多,有些像晨夜、黄昏。
雷弧在黑云中闪烁不断,印的天空明暗不定,伴随着雷鸣震空,街道上的行人都慌乱起来,快步朝家里行去。
“又是一场大雨。”石焱抬头,黑云之下,空气都变的湿润、清凉起来。
夏雨多急,没过几秒,豆大的雨点磅礴而下,击打在头顶屋檐,面前窗沿,发出清脆的木响,正与楼下的小曲节奏应和。
石焱手臂伸出窗外,摊开手掌,一滴滴雨水击落其上,神情莫名。
大雨磅礴,最是杀人日!
……
楼下。
小曲停奏。
后厨处,狭窄的房间内堆满了人,而东林酒楼已经闭门谢客,外面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大堂内站满了身材魁梧,冷厉持刀的汉子,人头涌动,数不清人数,可感受到浓郁的压迫感。
一个个眼神狠辣,如看待宰羔羊般看着后厨内挤满的人们。
后厨里有东林酒楼原本的伙计,厨师,也有三层楼内所有吃饭之人,还有一名面容姣好,环抱古筝瑟瑟发抖的弹筝少女。
彭虎身形近两米,抓着一人高的大刀从桌上死尸胸口拔出,落地拄刀而立,彭豹站于一旁,漠然扫视一切。
在他们面前做饭用的案板桌上,已有四五具尸体,大多是反抗的客人。
“虎哥,这些人怎么处理?”一马贼持着马刀,目光贪婪自弹筝少女凹凸有致的身形上扫过,舔了舔嘴唇。
后厨内,所有人挤作一团,心情随着外面雨声的冲击,而越发恐惧低落,渐入深渊。
“全部杀掉吧,浪费人力看管。”彭虎摇了摇粗如小孩腰腹的脖颈,闷声闷气说道,话语中满是对生命的漠视。
“好。”那马贼眼睛光芒大涨,最先朝弹筝少女走去,这么好的少女杀之前不享受一番太可惜了。
大堂内众多魁梧汉子持刀准备进入后厨。
后厨内,众人惊恐,有的吓尿了裤子,有的彻底失禁,此时此刻,没有人会嘲笑。
“慢!你们闭嘴,谁喊杀谁。”彭豹上前一步,持着同样的重刀指向后厨所有人,‘慢’字是对身后众手下说的,其余话是在警告这些待宰羔羊,以免发出尖叫被街上行人听到。
“怎么了?”彭虎横眉冷对,不满彭豹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
“哥,你忘了头领是怎么吩咐的了么?”彭豹双目瞪圆,认真提醒彭虎。
闻言,彭虎漠然的心境顿时惊起一阵波澜,额头不由渗出一层细密冷汗,差些忘了,好险,还好彭豹提醒!
对石焱,虽说相处不多,但已产生一种骨子里的害怕,敬畏。
刚刚才见石焱真容,没想到是一名少年,心中多少有些蔑视,但下一秒,石焱一次果断杀伐彻底粉碎了他这种蔑视。
狠!
那一瞬,彭虎毫不怀疑,若是他对石焱有丝毫违逆,亦或者威胁,他的下场不会比那名筷穿头颅的小二好到哪里。
彭虎回过神来,连连命令道:“留下几人看守,里面之人不可踏出后厨一步,其余人乔装,东林酒楼正常开门营业!”
“是!”众人目露疑惑,不明白彭虎前后反差为何这么大,但一一听令而去。
走向弹筝少女的马贼,目露不甘,这妞是真漂亮,他咬了咬牙,准备等彭虎等人离开后再行动。
彭虎只说里面之人不能踏出一步,可没说不能对里面之人如何,大不了他不杀人便是了。
马贼注意了弹筝少女很久,弹筝少女自然也发觉,看着马贼目中的秽意,她不禁心生绝望。
咬了咬牙,少女看着一侧的墙柱,若真无法逃脱,只能一死以保清白了。
“头领有令!”这时,楼上跑下一名马贼,高声道:“请弹筝者上楼继续弹奏,不可伤之。”
此话一出,彭虎等人身体一颤,幸亏没开杀。
走向弹筝少女那马贼更是双腿一软,差些坐地,浑身冷汗淋漓,他深吸一口气,好险。
第026章 公子饮酒,女帝伴筝
这马贼不是别人,正是早晨开口却有其他人当了替死鬼之人,本来就侥幸逃了一命,这次若再做错事,别说石焱不可能饶他,就算饶了,彭虎也得杀他。
彭虎连忙吩咐道:“速带这位小姐上楼,不得有误。”
“是。”两名马贼速度上前,小心翼翼扶起弹筝少女,帮忙抱起古筝前面带路。
弹筝少女一脸懵懂,跟着这两名马贼上楼,此刻她的心跳很快。
头领?是谁?
行至三楼,只见一间半开的隔间内,似刚刚换桌,入座一白袍少年,除了略显不搭的短发外,一身书生气质,面容清秀,皮肤白皙。
这就是下面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头领?和邻家小弟一般。
弹筝少女极为惊讶,环视一圈,只有石焱一人。
两名马贼搬来桌凳,把古筝摆放好后一一退去,三楼之上,只剩下石焱与弹筝少女。
石焱转头,对弹筝少女微笑颔首。
窗外雨幕遮天,雷鸣闪动,一副末日景象,窗内,白袍少年饮酒,浅笑,似如黑暗中的一束光那般耀眼。
这一瞬,少女心如乱鼓,脖颈发烫,不敢直视之,她……她这是怎么了?
“谢谢。”
少女尽量平静似如乱鼓的心境,如蚊吟般吐出二字,缓缓坐下,柔弱无骨的小手搭在古筝之上,救命之恩,唯有一曲谢之。
手落,曲起。
少女梳着如云高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紫鸯花簪子,身着一袭莲青色的素雪绢裙,似与古曲凝为一体。
三楼上,少女弹筝,少年饮酒,似如一幅画。
没有人知道,多年以后,青阳城空,唯独这家酒楼完好存世,三楼之上便悬挂有一幅画,灰尘落满,画中似为一人视角,有一双玉手,一架古筝,一名窗边倚坐的白袍饮酒少年。
还有一行落款:
“明凉某年夏雨季,公子饮酒,女帝伴筝。”
……
东林酒楼一楼,楼门大开,暂停营业的牌子已经摘去,楼内人声鼎沸,一副热闹景象。
一样的饭菜,一样的衣服,只是衣服内的人已变。
街道上,雨幕下已经没有几名行人,仅有的几名也缩在别家屋檐下避雨,期待雨小些时再回家。
“落轿。”
一顶轿子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出现于东林酒楼前,落轿门口,有两名轿夫,两名穿着灰布衣的下人。
两名下人弯腰屈膝掀起轿帘,走下来一名身着绸缎华衣,满身金贵的小童。
同时又打开一把黑色油纸伞,给小童遮雨,直至进屋。
“掌柜呢?给本少爷准备酥软桂花糕,糖分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否则少爷我砸了你家招牌。”小童手上还拿着把扇子,扇尾吊着一枚玉佩,上面有一‘李’字。
只见他‘锃’一声展开扇子,学着大人的模样摇晃,却因手上力道太小,怎么都摇不出那份韵味。
“是李少爷您啊,我们家掌柜出门办事了,不过您放心,原方口味,不会变丝毫。”这时,从后厨走出一名面色惨白的小二,连连招呼道,只是脸上的笑意怎么看都别扭。
“那还不给本少爷带路。”
“您请。”
小童不屑看这小二一眼,又怎会注意到与平常不一的神情,轻哼一声,鄙夷扫过大堂内吃饭之人,同时用手捂住鼻子,似他们身上有股特别难闻的气味,一边捂着,一边摇晃着扇子朝楼上走去。
这时,二楼上突然涌下一批人,一一下楼,顿时把楼梯变的拥挤,小童与那两名下人一时被挤在楼梯口,无法上行,气的直大骂。
此刻的三楼上,石焱挑眉问道:“确定是李家家主李文靖的小儿子?李子越?”
“确定。”彭豹站于一旁连忙回答,早在发现轿子是朝东林酒楼行来时,他便叫出了小二确认,在确定是李文靖小儿子后急忙上来请示。
“放上来吧,还有,给聂天宁传消息,让他来酒楼一叙,但不要让洪恺的人发现。”石焱微微思考便作出了决定。
李子越据为李文靖最疼爱的小儿子,从小娇生惯养,虽才八岁,但已经在青阳城恶名远扬,之前有一小孩不懂事冲撞了他,他竟然下令一把火把对方一家三口烧死,可见顽恶。
传闻若真,那抓了李子越或许会有想象不到的作用,就算无用,杀掉便是了,这一次其中之一的任务便是屠灭李家,没有送上门来还放跑的道理。
“是。”彭豹领命离开,下楼时向弹筝少女挤出一抹笑容,心中暗自把石焱喜好筝曲之事记下。
相比彭虎,彭豹心思细腻很多。
“洪恺要动手了么?”石焱看向湿漉街道,有不少人从各处小巷窜出,汇聚一起向李府行去。
“你,给本少爷让座。”这时,小童李子越上了楼,把扇子一合,学着大人模样用扇头指着占用了三楼最好隔间的石焱,神情倨傲。
对此,石焱只扭头看了看李子越长相,连回应的力气都懒得有。
他下面的掩饰,不是为了李家任何人,而是为了青阳城副城主娄金明,在送出那张纸的同时,他就没打算让娄金明活着离开东林酒楼。
石焱这副漠视模样,让李子越几乎气炸,从小娇生惯养,见人高一等,在青阳城呼风唤雨的他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气急败坏的命令道:
“你们,给我把他从窗口扔出去,摔不死拖回来继续摔,摔死为止。”
“好嘞,少爷您看着吧,我们保证让您满意。”那两名李家下人冷笑一声,撸起袖子就待走向石焱,这事他们以前没少干。
“头领,娄金明到了。”彭豹自两名李家下人身后出现,两只大手顺势压在他们肩膀,力量磅礴,让他们双腿颤动不止,最后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跪地二人面露惊恐,无法动弹,盯着少年模样的石焱,这?这是什么情况?什么头领?
“请上来吧。”石焱点头。
彭豹面露迟疑。
“说。”石焱皱眉。
彭豹说道:“昌一铭让打了,身上有拳脚印。”
第027章 交易
“我知道了,把这三人带下去,把李家一切拷问出来,与我们消息校对。”石焱顿了顿,声音微冷,李子越他本打算放上来当面拷问,现在娄金明到了,大事要紧,便让彭虎彭豹二兄弟处理吧。
李子越面对这突然的变化有些心慌,脚步后退的同时厉声喝道:“你,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