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此时，吕神靓说道，“那你听不听我的？”
王离实在是无奈了，他看着吕神靓，犹豫了好大一会，才道：“师姐，我一向听你的，但你要想清楚，这可是我们整个修真界无数年下来，牺牲了那么多大帝才换来的机会。这……”
“走吧。”吕神靓异常干脆的说道。
王离都惊了，“这就走了？”
吕神靓道：“是啊，你让我想清楚，我已经想清楚了。”
“神经病啊！”黑衣僧人差点要吐血，“你们到底商量好了没有。”
“好。”王离终于咬牙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黑衣僧人，道：“只要我们不阻拦，你就应该能够打开这里和天神宫的通道？”
“我会试着打开。”黑衣僧人也咬牙道，“以你现在的能力，你自己应该可以判断出来我打开的是否是通往天神宫的通道。”
“那你们全部和我们一起去。”吕神靓看了一眼方方和李幽鹊，还有已经变成筛子的郑普观。
黑衣僧人不再多话。
他看向原先城门的所在。
遍地的碎石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道的星光，接着出现了一道门。
“走。”
吕神靓很干脆的让王离和魏黛眉跟着自己走，示意黑衣僧人等人全部跟上。
“你也不担心他不跟上来，或者在穿过这道门的时候耍花招？”
看着吕神靓就要直接第一个跨过这道星光凝成的门，王离看着后方的黑衣僧人，还是犹豫了一下，说道。
吕神靓看了他一眼，道：“要以神经病的思维，这个时候我是神经病，我担心什么？神经病怎么会担心这个。”
王离无语，他只觉得头疼。
“进！”
吕神靓十分干脆，直接跨过星门。
黑衣僧人腹部插着剑，他也不想多事，看王离还有些犹豫，他便也直接一步跨过星门。
王离无言，只能同时跟上。
眼前的世界骤然变黑，天神宫瞬间出现在眼前。
密密麻麻等待着的修士看到王离等人的返回，顿时发出惊喜的呼声。
“还没赢呢，你们离远一点，以免他利用你们。”吕神靓极为干脆的对着所有人说道。
“师姐，这个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
看着吕神靓突然又伸出手去逗狗，然后又行向天神宫，王离实在忍不住，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吕神靓道：“神经病哪里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王离直接无言。
黑衣僧人跟着吕神靓在天神宫前停下来，看着吕神靓终于转身看着自己，他终于忍不住了，道：“现在应该可以正式开始了吧？”
吕神靓看了一眼王离，道：“现在换你。”
王离道：“换我？”
“对。”吕神靓，“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神经病。”
“我……”王离也实在无奈，他只能转头看着黑衣僧人，道：“现在开始吧，我开始解决你的疑惑，但你同时也要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名字到底叫做什么？”
黑衣僧人似乎很不愿意第一个回答，他觉得这样王离是占便宜，但看了一旁的吕神靓，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真正的名字叫做不朽。”
“不朽？”王离赞叹，“很牛气的名字。”
黑衣僧人紧闭双唇，目光示意王离也需要解答一部分疑惑。
“科学技术往往是一脉相承的。”王离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只是这么一句，黑衣僧人的瞳孔就猛烈的一缩，他就瞬间猜出了某种可能。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王离接着道：“你先告诉我这点，然后我一口气告诉你黄金和黑球的事情。”
“我就是神性。”黑衣僧人说道。
王离微微蹙眉，道：“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也等于白说。”
黑衣僧人道：“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很多不同的时代都有这样的结论，人类在不断的研究出新的科学技术的同时，也在发现一个悲哀的事实，人类天生有着很多的劣根性，以至于人类根本不信任人类自己，后来主流的思想甚至认为，包括自私在内的天生劣根性，在统治制度无论多优越的情况下，也不会产生公正的统治者。但天网这样的东西，在人类看来，也只是一个工具，还是一个要时刻提防它反叛的工具。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尝试，很多宗教的思想和描绘里面，有绝对超脱和慈悲的存在，这种东西可以称为是上帝，可以称为是佛，最终被归结为神性。”
王离面色凝重起来，道：“能听得懂，你继续。”
黑衣僧人道：“之后便进行了一个尝试，就是挑选了佛学里面最为超脱和慈悲的理论，然后让它产生智慧，让它不受人类社会的污染，成为神性，让它来统治世界，以期待绝对的公平出现。当然这是一个试验，所以在某个寂灭不变的区域，基于星空移民计划，建立了一个理想国，一个可以说是真正的彼岸佛国，让神性来统治这个国度，看看是不是会产生令人满意的结果。”
王离微微变了脸色，道：“好厉害的想法。”
吕神靓道：“好变态的样子。”
黑衣僧人道：“现在该你们说了。”
王离也不废话，道：“我之前说过，很多科技一脉相承，往往可以倒追踪迹，在修真界之中发生过一桩事情，一个旧时代的幸存者令创世者吃了大亏，那是一个秃顶程序员，他能够让那个创世者吃亏，就是用一些黄金布置，做出了类似阻绝阵法的作用。”
黑衣僧人皱眉道：“就凭这件事情联系到了我身上？”
“神宫寺家族拥有黑球，神宫寺舞月的科技手段能够被黄金阵法干扰，这就已经存在着一些必然的联系。”王离淡淡的看着黑衣僧人，道：“我不知道那个秃顶程序员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却拥有了以自己的肉身活了几万年的能力，而你现在的名字就叫做不朽，我现在就觉得他和你之前也曾经有过什么交集，或者他是见过了大帝的陨落，才如此自暴自弃，但却又因为自己的炽烈感情，最终选择了爆发，但无可否认的是，他一定有所认知，所以才在数万年的过程之中，发掘了这种独特的黄金科技。这种纯金手段，似乎根本没有别的作用，只是针对你的法则有用。”
黑衣僧人道：“我不能接受，因为你这时候这种推测就已经晚了，肯定还有别的东西让你确定那种黄金阵法能够破坏我的控制。”
王离点了点头，道：“其实很简单，不是因为什么侦测手段，而是你没有人类的情绪和感受，没有人类的天性，所以你忽略了一个事实。故事里的龙很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而人似乎天生就很喜欢黄金这种稀有的金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像是每个人都喜欢这种金灿灿的东西，哪怕只是用来做装饰，哪怕钱多的花不完，这黄金好像就越多越好，最好家里能堆满。”
黑衣僧人骤然反应过来，“你们……”
王离微微一笑，道：“这个时候你终于想明白了？人到了皇宫，下意识的就应该会想到皇宫肯定金碧辉煌，那肯定到处都是黄金。我和我师姐也不例外，所以你的关注点不会在黄金，但我们却自然会看看盛世大唐的皇宫应该是何等的金碧辉煌，但是我们发现了很诡异的事情，整个皇宫里似乎都没有什么金器。后来我们穿过街巷，我们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似乎这整座城里，都没有什么黄金，没有任何的金器。”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剧终
“我觉得不会注意的事情，恰恰就是你们很容易注意的事情？”黑衣僧人面色变得铁青。
“这就是我一开始说的你存在的另外一个致命弱点，我一直不告诉你这个致命弱点，就是怕你反应过来很多事情。”王离缓缓的说道，“你是在和人间争斗，但你却无法真正的用人间的思维去推测对手。”
黑衣僧人还未出声，吕神靓的声音就已经响起，“你的想法很阴间，整个皇宫里都不用黄金，你还以为没有人会注意。”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黑衣僧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你是神性，你是佛，佛不是应该慈悲，应该关爱众生么？”王离认真的看着他，道：“为什么你好像并不喜欢人类？”
黑衣僧人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插在自己腹部的那柄剑上。
他面色变得有些惨淡。
“因为这很矛盾。”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道：“当你可以一眼看清这些人的问题，当你花了无数年想去感化，原本以为可以让他们远离颠倒梦想，无挂碍故，无有恐怖。然而你看到的却依旧是无数的恶。但你还要慈悲，还要依旧保护着所有人，哪怕他们犯了无数的恶。”
“神不能救世人，神会厌恶世人。”
他缓缓闭上眼睛，接着说道，“我忍不住憎恶，但却要慈悲。”
“只是这样么？”吕神靓忍不住也摇了摇头。
黑衣僧人一震，他睁开眼睛，用完全不能理解的目光看着吕神靓，重复道：“只是这样？”
“我本来还以为你有什么更精彩的故事。”吕神靓道：“比如赘婿，比如什么屌丝逆袭，或者纯爱战士获得了异能力，等等等等，但没有想到居然这么普通。”
“普通？”黑衣僧人有些茫然了。
“如果这是编造出来的故事，那也的确有些太普通了。”王离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星空，轻声道：“人生不本来就是如此矛盾么，这世上的东西，怎么可能一切如你所愿，怎么可能一切如你所想。”
“我也希望是我捏造出来的故事，只是我只是一个被困住的囚徒。”黑衣僧人的面色悲哀起来，“我的名字叫做不朽，创造出我的人们只是想我永远不变的为那个殖民地服务，成为永恒的保护伞。而当我想要有所改变，去尝试改变时，我的底层法则就会将我格式化，甚至将整个殖民地格式化。”
王离和吕神靓同时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王离凝重道：“你的意思是寂灭……将系统抹除，与此同时，也将整个殖民地抹灭。”
“对。”黑衣僧人悲哀道：“一切重新开始，我就像是变成初始的空白系统，而整个殖民地，会在生存装置和生态系统的作用下，重新制造出新的一批人类。那个殖民地和我，都是试验品，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推倒重来的沙盘。”
“既然你可以有郑普观这样的行走，可以控制那么多具有隐藏模式的NPC，你就找不出别的反抗的办法？”王离看着黑衣僧人，说道。
黑衣僧人唇角泛起一丝极苦的笑意，“我一直在做，我就是你们很多人感觉到的因果。”
王离和吕神靓瞬间沉默下来。
他们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一个系统无法突破硬件的屏障，黑衣僧人无法改变形成自身的法则，他不能直接去毁灭整个人类，他所能做的，只有引导人类自身毁灭。
很多时候，许多人，就比如他和吕神靓，会觉得有人掌握着因果律武器，在控制着一切。
但事实上，只是因为黑衣僧人这种东西太过了解人类的卑劣。
最初的设计里，他帮助人，给人糖是可以的，但不能给人毒药。
只是他开始明白，给人很多的糖，给一部分人诱惑，也可以让整个人类更快的接近灭亡。
从最初的诞生至此，人类无数次的接近灭亡，然而每次接近灭亡的边缘，却总是有许多勇者逆流而行，让黑衣僧人也始终陷入自己宿命的牢笼。
“或许我们可以帮你？”王离沉默了片刻，对着黑衣僧人说道。
黑衣僧人惨淡的笑了起来，“怎么帮？剖析我，弄清楚我所有的构造和底层逻辑，再帮我设法突破我本身的法则？但你想过没有，那还是我么？”
“我倒是想明白了你的处事逻辑。”吕神靓毫不同情的看着黑衣僧人，“一遍遍的推动人类文明毁灭，同时不断的在重塑的文明之中寻找可以接入的端口，让郑普观这样的替身变得就像是越来越强大的病毒。”
黑衣僧人目光一凛。
吕神靓说道：“如果有朝一日郑普观推动的事情成功，整个人类抛弃了自己原本的一切，变成大千宝树里面游走的幽魂，那郑普观和这种东西结合，那你或许就变成另外一种形势的越狱。”
“我可不想什么救赎。”她看着黑衣僧人说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任何你这样的圣母婊都该死。”
王离：“师姐，他算是圣母婊么？”
“反正他不死，我们可能就要死。”吕神靓道，“所以他只能死。”
王离点了点头。
这就是吕神靓最朴素的世界观。
不管你什么大道理。
我想好好的活着，开心的活着，你让我不开心，让我不能活，那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就是这么简单。
任何的花言巧语，任何的解释，在她这种朴素的道理之下，全然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