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推了推眼镜，沉默了下，叹了口气道：“你要有心理准备了。”
殷音的心立刻咯噔一下。
“乌乌老了，它的生命所剩不多了，这是死亡前都会有的征兆。”
“大小便失禁，身体疼痛，因为消化系统不行，吃不下饭，没有力气……”
“如今乌乌已经表现出一些症状了，接下来它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到最后，生命彻底结束。”
殷音的心凉得发慌，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口却像是被什么堵住般，难受极了。
好半晌她才听到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林医生：“我目前能做的就是开些药，缓解它的疼痛，但你要明白，我只是医生而已，对于生老病死，我也无能为力。”
“那乌乌还有多长时间？”
“不知道，大概就在这阵子吧，长则一个月，短则几天。”
殷音闭了闭眼，声音微哑道：“好，我知道了。”
林医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殷音，说实话，对于乌乌可能的死亡，他也只是感慨一番罢了，没有殷音对乌乌的感情深，大概当医生的，见惯了死亡，心肠总是要硬一些的吧。
“另外，我建议让它来住院。”
“好，我明天就带它过来。”
殷音带着乌乌走出宠物医院。
她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情绪，甚至看上去有些平静。
大概是在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吧。
她看向怀里的乌乌。
大概是察觉到了殷音的视线，原本精神头不是很好的乌乌艰难地抬起了头，对上了殷音的视线。
它似乎忘了刚刚在里面打针时的挣扎和不愉快，脑袋拱了拱殷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殷音的手，眼睛里满是依赖之色，甚至看上去憨憨的，傻乎乎的。
殷音摸着它暗淡的毛发，喃喃道：“真是傻乎乎的。”
傻乎乎的乌乌啊，你知不知道，刚刚在医院，你已经被判了死刑了啊，你知不知道，你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了啊。
第2273章 ：万物有灵-小土狗乌乌的妈妈（71）
“妈，你真的没有骗我吗？”电话里，殷钰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有吧，所以，钰钰，请假回来吧。”
电话挂断，殷钰倚靠着墙，眼睛直视前方，仔细看的话，能看到里面的空洞还是茫然无措。
同学看到他这样子有些担心，忙过来，问：“殷钰，你怎么了？”
叫了好几声，殷钰才猛地回神。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殷钰啊了一声，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脸，触手所及的是一片冰凉。
原来，他哭了啊。
“殷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殷钰摇了摇头：“没什么。”
乌乌哥哥的事他要怎么跟别人说呢。
殷钰没打算说，他径直去找了班主任请假。
“殷钰，你为什么要请假，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发生什么事了？”班主任是个温柔的女老师，对学生是很关心的。
殷钰紧抿着唇瓣，压抑想法胸口的酸涩，声音有些颤抖道：“医生说，我哥哥他快……快不行了，所以……”
班主任恍然大悟，却也觉得抱歉。
“原来如此，行，我现在就给你批假，你赶紧回去吧。”
班主任很快就给殷钰批了请假条，在殷钰拿到请假条时，她有心想说什么，可到底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说什么？
说让他不要太伤心吗？
可面临亲人的离世，他人再多的安慰语言，也是苍白无力的。
那种疼痛，她也不是没有感受过，只能靠时间慢慢去抚平。
殷钰几乎是在拿到请假条的时候就冲出了校园。
殷钰回家了，也在接下来的两天很清楚地感受到乌乌的变化。
那种垂垂老矣，即将步入死亡的变化。
那一刻，殷钰哭了。
乌乌在第二天就住进了宠物医院，殷音和殷钰两人轮流守着。
“呜呜，呜呜……”身边的呜咽声让本就没怎么睡着的殷音猛地就惊醒。
身旁的病床上，乌乌养在那里，正在呜咽着哭泣，身体微微起伏着。
殷音忙过去，将乌乌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
“乌乌是痛了吗？别怕，妈妈给你摸摸，摸摸就不痛了……”
此时，已经是半夜，晚上，她不让殷钰守夜，所以一直自己守着。
病房里，两张病床并在一起，殷音睡在一边，乌乌睡在另一边。
这几天，乌乌时常半夜就呜咽着醒过来。
林医生说，乌乌是身体疼。
每疼一次，就消耗一份生命力，直到最后全部消耗完，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林医生之前给乌乌打过止痛针。
但那止痛针的效果是有限的，也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再加上此时乌乌的身体很差，也不能多打。
所以每每到了半夜，止痛针效果没了，它就呜咽着哭起来。
乌乌是一个很乖很懂事的孩子，还记得许多年前，它为了从人贩子手里救下钰钰，挨了一刀，那时候乌乌也是疼的，但它那时候也很少哭，即便是哭，也只是默默流泪。
而现在，乌乌呜咽出声了，大概是它真的很疼吧。
第2274章 ：万物有灵-小土狗乌乌的妈妈（72）
也大概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后，它的心智也慢慢低了，如今的它，心智就像是一只小奶狗。
小奶狗可不就是痛了就会直接表达出来。
“乌乌不要怕，妈妈会陪在你身边的……”殷音不断地安抚着，轻轻抚摸。
她的抚摸似乎真的给予了乌乌力量，他呜咽的声音渐渐小了，但还是会哼哼唧唧。
其实，殷音有想过要不要给乌乌安/乐/死的。
毕竟现在的乌乌实在是太痛苦了。
她真的不忍心。
可乌乌像是有感觉般，在她提起这件事时，特别的排斥，还流泪了。
它大概是觉得妈妈不要它了。
乌乌知道，它的身体有时候会很疼很疼，很多时候会疼得它受不了，哭了出来，可即便是那样，它也不想因为这个离开妈妈和弟弟啊，哪怕只是以前一天，半天，也不要。
它要陪着妈妈和弟弟到它生命的最后一刻。
于是，在乌乌疼痛的时候，除了给它打止痛针外，殷音只能自己安抚，所幸似乎还是有些用的。
“乌乌饿了吧，妈妈给你弄些吃的。”
看乌乌的精神似乎好了些，殷音就给乌乌冲奶粉。
这几天，乌乌吃得越来越少了，这让殷音很担心，因为她知道，有时候不是乌乌不饿，不是它不想吃，而是它的消化系统快不行了。
但为了活下去，还是要努力多吃一些啊。
冲好奶粉，殷音将奶瓶递到了乌乌的嘴边。
乌乌吮吸得很慢，曾经能大口大口喝奶的它，现在连喝慢慢地喝一口都觉得困难。
但它依旧努力地喝着，即便之后有可能会吐出来，但它还是要喝，因为只要多喝一些，身体有了营养和能量，它就能多活几天，就能多陪伴妈妈和弟弟几天了。
它知道妈妈和弟弟是舍不得它的，所以它要努力多活几天。
今天的奶被乌乌喝下去不少，殷音总算是松了口气。
下半夜，乌乌睡得还算安稳。
但也只是一夜。
第二天晚上，乌乌的情况又不好了，不管殷音怎么安抚都没有用。
殷音一边无声地抹着眼泪，一边安抚。
白天，乌乌的情况再次不好起来。
奶是彻底喝不进去了，更是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
那一次，殷钰刚好在身边，看到乌乌这么久都没有醒，怎么叫都叫不醒，他直接就吓哭了。
林医生忙过来检查，最后沉重道：“就在这两天了。”
说着他又看向了殷音：“你自己也多保重吧，不要累坏了自己。”
是的，在心神俱疲下，殷音生病了，这几天一直在发烧，反反复复地都没有好，身体也很疲倦。
林医生和殷钰是有劝她多休息的。
可乌乌现在的情况，她又怎么能去休息，乌乌的最后一程，她想陪着它啊。
这晚，殷钰正躺在病床上睡着，是殷音抱上去的。
得知乌乌就在这两天要走后，殷钰再也不肯回家了，一直留下来，也跟着不眠不休。
但他毕竟还是孩子，又坚持了这么长时间，这段时间也心神俱疲，到底还是累到了，这会即便想强撑着，但到底还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