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有一只手在轻柔抚着他的发，如同儿啼时那般，她道：“嘉儿乖，娘亲会一直在你们身边。”
......
殷音出现的事，并没有瞒着卫宜，翌日，卫嘉主动告诉了她。
殷音也出现跟小姑娘说话。
小姑娘开始时怔住，好一会号啕大哭，委屈极了，如同林间被抛弃的可怜小鹿般，殷音心疼极了，她想，若是她现在在小姑娘身边，小姑娘肯定会扑到她怀里吧，卫宜她啊，最会撒娇，也只是娇气。
可三年的时间，让她白嫩如葱的手指长了茧，也磨平了性子和棱角，学会了独自舔舐伤口，不再他人眼前哭泣。
唯有此时面对娘亲，才会显露出她的脆弱。
小姑娘大哭之后整个人都有了生气，和殷音说了好一阵话。
殷音也想和卫宜对说说话，只是她还得和单尚去原主的舅舅家。
“娘，宜儿等你回来。”小姑娘恋恋不舍。
直到屋子里彻底没有了那道熟悉的声音，卫宜怔了好一会，跑到卫嘉的床前，眼睛明亮又小心翼翼地确认：“哥哥，娘没有丢下我们，她会回来的对不对。”
“对。”卫嘉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
“我就知道，娘那么疼我们，怎么会丢下我们离开。”卫宜唇角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傻乎乎的，略圆的杏眸如秋水，不知不觉沁出了一抹湿润，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却格外明亮，“太好了，太好了......”她喃喃着。
......
卫嘉本还在想该如何将解毒丸送到表哥殷策那，没想到机会来得那么快。
第935章 娘亲失踪后的侯门炮灰子女（38）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卫阳侯卫庞之女卫宜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长孙殷策年已十五，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卫宜待宇闺中，与皇长孙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卫宜许配皇长孙为皇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一道圣旨猝不及防落在卫宜头上。
卫宜捧着圣旨，垂眸深思，卫雅施施然走过来，阴阳怪气：“姐姐真是好福气，能嫁给皇长孙。”
卫宜神色淡淡，歪了歪头，眼神纯粹：“我怎么不记得我娘给我生了个妹妹。我娘是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女儿，你的娘是什么身份？你如果不清楚的话可以去问问柳姨娘。”
卫雅最不愿别人提她的身份，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打下去。
卫宜抓住她的手，面纱上，少女双眸凌厉：“你确定要打吗？我如今可是钦定的皇长孙的正妃，你说，你如果把我打出个好歹，你会怎么样。以前我不愿意计较，如今我便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卫雅从未见过卫宜这种眼神，高高在上的压迫，没有多少温度的淡漠。
在她的记忆里，卫宜性格软弱，娇气柔弱，一点都不像是长公主那样敢爱敢恨，果敢又冷情。
如今，卫雅隐约在卫宜身上看到殷音的影子。
她莫名打了个寒颤，直到卫宜离开许久，才堪堪反应过来。
“卫宜，你以为有皇长孙撑腰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吗？你以为你这封妃的圣旨是怎么来的。如今你有多得意，来日就有多凄凉。”
皇长孙殷策身体有恙，活不过今年，殷策一死，卫宜这个皇妃焉能置身事外，她可以成全他们表兄妹，让他们要死死一双。
……
处于阴冷处的房子，即便是白日，光线依旧不甚明亮。
少年一袭灰袍，简朴粗糙，依旧不掩他干净清润的气质。
他坐于桌前，修长的手指纸笔，落笔于纸上，字迹行云流水又刚劲有力，三年没有练字，如今甫一拾起，卫嘉还有些生疏。
得知卫宜的赐婚圣旨，墨色在纸上不经意间重重划了一道。
卫嘉将笔缓缓放搁下，看着拿着圣旨正在发呆的少女，问：“宜儿，你对嫁给表哥是怎么想的？”
卫宜茫然了一瞬，似不太明白：“我该怎么想？”
卫嘉缓缓叹了口气：“宜儿，你可喜欢表哥？”
卫宜略圆的眼睛瞪大了些，眼底的茫然褪去，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不肯作答。
卫嘉扫了一眼便知道卫宜心中的想法，暗暗庆幸娘亲给了解毒丸，希望那解毒丸能将表哥的毒给解了，身体好起来，不然他这傻妹妹......
难得瞧见卫宜这般扭捏害羞的模样，卫嘉起了一丝戏谑，故作为她着想道：“大哥明白了，你大抵是不愿意嫁过去的。无事，哥哥会见你的心意告诉表哥，想必表哥不会强人所难，肯定愿意为了你进宫求皇上退婚的。”
第936章 娘亲失踪后的侯门炮灰子女（39）
卫宜杏眸瞪大了几分，似是完全没想到卫嘉会说出这话。
她飞快嗫嚅了下，又低下头，耳根微微有些发红。
卫嘉薄唇微抿，眼神甚为疑惑：“宜儿刚刚说了什么，大哥没听到。罢了，你也不用多言，大哥不会让你嫁过去的。”
“我愿意嫁给表哥！”女声低低的。
“什么？”
“我愿意嫁给表哥。”卫宜瞪了卫嘉一眼，娇声道，“大哥，你真坏，我不理你了。”
卫宜只觉脸颊发烫，不敢对上自家大哥蔫坏的眼神，跑开了，依稀还能听到身后略有些低沉的笑声。
卫嘉敛下唇角的笑，将视线从妹妹的身影上收回来。
知道卫宜是喜欢殷策，甘愿嫁给殷策，他便也放心了。
他喜欢看到妹妹这般生动活泼的模样，而不是像这三年般，如步入暮年的老人般死气沉沉。
这几年，卫嘉所求不多，一求娘亲能平安归来，二求妹妹能择一良人度终身。
笔在砚台里沾了沾墨水，卫嘉重新执笔。
只是下一秒，在看到自己落在纸上的几个字时，他身体骤然一怔，提着笔的手微微蜷了蜷。
他抬眸看向窗外，窗外日光正好，点点金光洒落在地上，迷了卫嘉的眼。
不知怎的，卫嘉却觉身体有些发凉，胸口微微有些钝痛，好一会才缓过来。
他面无表情，缓缓将那页写满字的字放在一旁，重新拿起一张纸，抿紧略有些苍白的唇瓣，提笔练字。
风轻轻从窗外吹起来，扬起纸的一角，隐约可见那张写满字的末尾，写着“清清”两个字。
……
东宫
“咳咳，咳咳......”少年一声雪白亵衣亵裤，卧在软塌上，盖着一条薄毯，他拳头抵住唇，低低地咳嗽。
烛光摇曳，映出少年清瘦的身影，他生得极好，皎皎如朗月，双眸清朗温润如月华，眉眼浅淡，却如画上走出来的如仙公子般。
几声咳嗽似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无力躺在软塌上，眉眼疲惫，眼皮耷拉着，浅淡的薄唇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紫。
“主子，好喝药了。”小厮小五端着药进来。
喝好一半，少年忽的咳嗽，原来没有喝进去多少的药全都呕了出来。
“主子，你没事吧。”小五急得眼睛都红了，轻轻拍着殷策的背。
好一会，殷策才缓过来。
“主子，再喝一些吧。”
殷策摆了摆手，神色疲惫，身影有气无力：“端下去吧，喝再多又有何用。”
“主子，您不要这么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忘了，再过不久，您和卫宜小姐就要成亲了，您咬好好保重身体。”看着他这无欲无求，小五慌乱又恐惧。
屋内寂静了一瞬。
少年眉心微蹙，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是我连累了她。”
那些人是要对付他的，却将卫宜一起拖下水，是他害了卫宜。
明明太医断言他活不过十六，他们却还是不肯放过。
他得想办法，务必在他身死后，将表妹保全。
“主子，您肯定会好起来的。”
第937章 娘亲失踪后的侯门炮灰子女（40）
小五手背抹了下眼角，哽咽道。
小五以前是个乞丐，有一次差点被打死，是恰巧外出的主子久了他，将他留在身边。
主子那么好的人，应该长命百岁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小五看着软榻上半阖着眸子，似睡非睡的少年，他用勺子搅了搅碗里褐色的药汤，道：“主子，好歹把药喝了吧。”
殷策微微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喝了药。
小五见毯子往上拉了拉，端着碗出去。
殷策精神疲惫，昏昏沉沉，仿佛陷入了梦境中。
梦里，小姑娘有一双好看的杏眸，如噙着一汪秋水，她声音娇软地喊了句：“表哥。”
......
“这怎么还没来，该不会是在骗人的吧。”
“不会，不会，再等等，昨天我们已经打过电话了，等下我那侄女就能到，”
“最好是，不然那五万块钱，你得双倍还。”
“当然当然。”
三层楼的小洋房，一楼，坐着四个人，三男一女，均是四十来岁的年纪。
女人一声大红裙子，领口低开，她身材丰腴，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肉，脸上涂着红妆，一双红唇尤其显眼。
一张脸倒是普通又圆。
她笑眯眯和眼前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说话，弯腰间清晰露出领口呼之欲出的浑圆。
男人紧盯着她的胸口，鼻子微微有些发痒，他端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眼睛仍然没有移开。
“就是不知道你外甥女的身材是不是跟你一样好。”另一个男人从女人身后走来，顺手拍了拍她的屁股。
女人仿佛没察觉到般，嗔了男人一眼：“等下你们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人笑作一团，偶尔旁若无人地拉拉扯扯了。
中年男人坐在不远处，嘴里叼着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烟雾下，眼底似有怒气，又因着顾忌什么被压了下去，想到即将回来的殷音，姚丘心头越发烦躁，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
他扭头不看，选择眼不见为净。
张虎摸了一把林美丽的手，眼见姚丘视若无睹，胆子大了几分，又去摸林美丽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