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乔露也想把家里收拾收拾可一动,那地方就隐隐作痛,于是作罢。
内院里跟乔安同龄的没几个,外院倒是有两三个同龄孩子,这会儿在太阳底下疯跑,笑声隔着半扇院墙都能听见。
“安安,那边有小朋友,去跟他们玩吗?”
小家伙望了望窗外,摇头:“不玩,我要跟泡泡小白玩。”
小家伙捧着搪瓷盆晃了晃,两条小金鱼受到惊吓四散开来。
“为什么不喜欢跟小朋友玩呢?”
乔安眼睑垂下,咬着嘴巴说:“我、我喜欢一个人玩。”
“是不是以前妈妈不让你玩,所以你不敢去了?”
村里孩子都是放养,乔安刚满三岁的时候被村里五六岁的大孩子带上山玩,那天正好下过一场雨,小家伙脚滑失足滚进泥坑成了小泥人,回来后原身气得抄起木棍把孩子揍了一顿,从此再不让他单独出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生出了阴影。
乔安摇摇脑袋,抱紧她:“不是妈妈,是我自己喜欢一个人。”
“真的?可不能骗我。”
“安安是好孩子,安安不骗人。”
乔露笑出声,捏他鼻子:“我看你就是个机灵鬼。”
有些内敛的孩子确实比较喜欢独处,乔露觉得还是暂且尊重他的意愿,既然他不愿意,那就以后再说。
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行,要不然妈妈给你讲故事吧。”
小家伙第一次听妈妈讲故事,讲的是童话故事《丑小鸭》,故事简单易懂,五分钟讲完,乔安发表了感言。
“这个故事不好听,小鸭子本来就是天鹅,所以才会变成天鹅,鸭子和鸭子妈妈都好笨。”
乔露噎住了:“??”
她儿子的见解未免过于“独特”?
记得以前上小学时,语文老师是这样解释的:“是金子总会发光”,亦或者说“不要以貌取人,好人终归会有好报。”
可如今乔安这三岁小孩的独特见解让乔露都为之惊讶。
见乔露一直不说话,乔安纳闷地戳了戳她:“妈妈,我说的对不对呀?”
乔露眼睛笑弯起来:“对,我儿子很聪明的,说的很好,妈妈觉得你能发表自己的见解比好多小朋友都厉害呢。”
话落,乔安小朋友脸上多了几分骄傲的神气。
“不过丑小鸭的故事也有其他解释。”
乔露给儿子说了些其他观点,小家伙半知半懂地眨了眨眼。
“嗯……我知道了妈妈。”
乔露希望儿子养成独立思考的习惯,同时也要接纳其他好的意见。
做人嘛,多方面开发,不能死脑筋。
想了想,乔露又讲了个寓意稍微深点的《皇帝的新衣》,讲到一半,小家伙发问了:“妈妈 ,皇帝是什么呀?”
“皇帝就是……国家最高的领导人,就是很厉害的人,大家都敬佩他尊重他,就像我们要尊重外公外婆一样。”
乔安点点头,懂了。
乔露继续讲,讲完后想听听他的意见。
小家伙停下来思考了半晌,他说:“他们都不是乖孩子,他们都骗皇帝。”
乔露满意地眨了眨眼:“嗯,还有呢?”
小嘴儿一撅,他说:“如果所有人都骗人的话,那所有人都不穿衣服啦!然后我们去外面,就会看见好多光屁股的人!他们都说自己穿衣服了,然后我会偷偷笑话他们的。”
噗——
“儿子,你的脑洞实在很大,妈妈佩服,佩服,哈哈哈——”
小孩子真是很可爱的生物,聪明起来能让人惊掉大牙,有时候笨起来也让人发笑,比如上次喝汽水问妈妈自己是不是要死了,简直不要太呆萌。
“妈妈,你是在夸我吗?”小家伙脑袋一歪,认真发问。
乔安认真地注视乔露的眼睛,眼神清澈,瞳仁黝黑,带着小孩子独有的干净。
乔露看得心都化了,忍不住蹂o躏他的脸蛋,亲亲他:“是啊,夸你呢,我的宝~”
小家伙高兴地笑起来,抱住她的脖颈蹭啊蹭,左脸亲亲右脸亲亲,亲了她满脸的口水。
“妈妈我也夸你,你讲的故事好好听。”
乔露笑地不停,拍他小屁股:“臭宝,刚才还说丑小鸭不好听呢。”
“嘻嘻~”
两个故事讲完乔露有点累,乔安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见乔露不说话了,拍拍她的手:“妈妈,我还想听。”
乔露戳他鼻尖,往枕头上一趟:“妈妈口水都讲干了,你想累死我啊?”
“我不要累死妈妈。”他摇头,抱住乔露的肚皮,正想下床给妈妈倒杯水,外面有人喊。
“乔露妹子,乔露妹子在吗?我是吴桂芳!”
乔露下意识挺直了身板坐起来:“在!请进!”
作者有话说:
翻页~~
第20章 一更
房门吱呀一声响, 不多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妇女,没记错的话好像是隔壁老胡家的媳妇儿。
“外边门没关, 我寻思你也没工作,这时候应该在家的。”
见到人,小家伙黏糊地往乔露怀里拱了拱。
“呀, 你俩还在床上呢。”妇女惊讶地张嘴。
乔露缩了缩脖子,抱紧乔安:“是呀, 这天儿不是挺冷的吗, 床上暖和,进来坐吧,随便坐。”
吴桂芳笑着看她:“确实暖和, 。”
她没坐, 绕着房间走了一圈, 边打量边感叹:“这房间变化好大, 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我记得这个衣柜以前放在这里的, 房间里还放了花呢?挺漂亮。这里挂了条新窗帘?真厚实。”上手拉了拉:“呀, 真黑,拉起来就跟晚上似的。”
乔露眼睛一弯:“是啊,有时候想睡懒觉, 这个实用。”
窗户上帖的旧报纸不遮光,六点一到阳光就会照进来,晃眼的很。
吴桂芳点点头, 爱不释手: “真好,这料子真厚实, 就是感觉有点浪费。”
乔露笑笑不置可否。
起身给她端了张椅子, 吴桂芳落了座, 笑着看她。
“难得有个同龄的还没班上的女同志跟我一块儿待院子里,无聊了就到隔壁找我唠唠,我也没工作呢,两个女儿一个上小学一个上幼儿园,无聊的很。”
乔露应承道:“好呀,以后没事干我找你聊天。”
吴桂芳看起来很面善,利落的短头发很有种干练的气质,个儿不高,一米五二三的样子,浑身看起来精神气却很足。
“我二十八了,你多少?”
乔露回答:“二十三,差不多快二十四了。”
“哦……那咱俩还差挺多,你看起来好年轻,出去说是高中生都有人信。”
“有那么夸张吗。”乔露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头发。
乔安趴在妈妈怀里,好奇地观察吴桂芳。
吴桂芳打量母子俩,越看越笑:“漂亮,你是真漂亮。你家小孩也乖,还是个俊娃娃!”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就是人跟狗的差距,生完孩子她脸都垮了,看看人家乔同志,嫩地跟小姑娘似的!
“你没来之前这屋里就干净,你来了以后更干净,你们两口子真勤快。”她没完没了地夸赞。
乔露谦虚地笑起来:“拢共就两间房,打扫起来挺快。”
“这倒是,不过照这么说的话我那边更快,就一间屋。”说起来吴桂芳怪羡慕他们两口子,一家三口人住这么大两间屋,哪像她家,六口人挤一屋。
说完想起什么,她问:“你们晚上一家三口睡一张床?”
乔露点头,揉了揉乔安的发顶: “是啊,安安才三岁嘛,一个人也不敢睡。”
吴桂芳:“也是,不过你们两口子总归不方便,再过个两年就能让他自己睡了。”
说完,小家伙抱住妈妈的手臂逐渐收紧,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紧吴桂芳。
吴桂芳指指外屋:“之前你家男人就睡那屋,拉个帘子遮一遮也挺方便,那么大一屋呢,不放张床总感觉浪费。”
她自己的家就很拥挤,巴不得再来一间,徐海州这边有空屋子却没人住,真奢侈,好让她羡慕。
“海州以前睡那屋?为什么?”乔露往门口望了望,杂七杂八的东西摆着,又当饭厅又当客厅,也是放自行车的“车库”。
“是呀,他没跟你说呢?”
“说什么?”乔露疑惑。
吴桂芳拍手:“这房子以前不是他的。”
这个事儿乔露是知道的:“我听刘姐说,这房子是他走狗屎运得来的,不过具体怎么来的我还没问过。”
“嗐!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知道的事儿,是这样的……”
既然乔露不知情,趁这个机会吴桂芳干脆把事情告诉她。
四年前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二十岁的徐海州独身来到黎安,据说来南方是想做生意,到处找进货渠道。
那时候私人工厂少之又少几乎可以说没有,而国营工厂大多数人是歧视私人买卖的,即使能挣钱,也不愿意供货给私人老板,甚至瞧不起他们,这也就造成了徐海州找不到进货渠道。
后来结实了一些朋友,告诉他私人商贩想要搞货,最保险的做法就是找仓库管理员套关系,再通过管理员买一些厂子里的瑕疵品出去倒卖。
徐海州便盯上了黎安市第六服装厂的仓库管理员,也是屋子原主人李顺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