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淑婉送走了四阿哥,返回屋里靠在软塌上闭眼歇息。
宁嬷嬷取来一条薄被盖在淑婉的身上。
淑婉睁开眼睛,“不用盖这个,屋里炭火足,我不冷。”
宁嬷嬷笑道:“这被子薄,盖着不会太热的,搭在肚子上就不会受风着凉了。”
淑婉听话地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宁嬷嬷皱紧了眉头,又拿出那句开场白。
“福晋啊!”
“怎么了?”
宁嬷嬷烦恼地说道:“您说四阿哥最近做什么去了?他早出晚归,成天不见人影,不会是……不会是外面有人了吧!”
淑婉愣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宁嬷嬷太会脑补了吧!
“我的好嬷嬷,你多虑了,四阿哥不是那样的人!”
淑婉笑得快喘不上气,宁嬷嬷站在一旁心里着急。
她真是一个爱操心的嬷嬷,比淑婉还关心她的婚姻状况。
“福晋别怪奴才多嘴,女人怀孕的时候,正是男人学坏的时候!”
淑婉笑着跟她解释,“嬷嬷的话确实有道理,但四阿哥绝不会做出偷吃这种事。后宫未婚的女子大多是宫女。她们可都是皇上的女人,四阿哥相中了某个人也不敢偷偷摸摸的,他不会做不敬皇上的事。”
宁嬷嬷不好意思地笑,“是奴才糊涂了!四阿哥看上了谁,直接跟皇上要人就行了,那么大的儿子要一个宫女,皇上肯定会给。”
淑婉还算了解四阿哥,他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道德水准很高。他绝不可能勾搭宫女,更不可能勾搭后宫嫔妃,他的道德标准不允许。
四阿哥完全没必要偷吃,他可以合法纳妾,谁也挑不出毛病,淑婉都没有理由拒绝。既然能正大光明地纳妾,他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呢?
这些日子他早出晚归一定有别的原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瞒着自己。
难道……他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可最近没什么特殊的日子啊!她的生日还早呢!
淑婉像解谜一样,推算着最近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日子。
春儿进来通报,说五福晋来了,问淑婉要不要见。
淑婉忙道:“当然要见,快请五福晋进来!”
淑婉顾不上推算日子了,她掀了薄被,趿拉着鞋去迎五福晋。
“你今天没去请安吗?外面冷不冷,快到炕上坐。”
火炕烧得热乎乎的,五福晋脱了披风,跟淑婉亲亲热热地挨着坐。
外面寒风凛凛,屋里暖意融融,这个时候与好友喝着香茶,聊着闲话,再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了。
五福晋靠着迎枕,发髻上步摇流苏乱晃。
“今天外面可冷了,太后不想见人,免了请安。宜妃娘娘不愿意见我,我也不愿意在她那里立规矩。我闲着没事,过来看看你。”
五福晋眉梢眼角满是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淑婉刚想问她遇到了什么喜事,五福晋竹筒倒豆子似的主动说出来了。
“五阿哥他们年后出征,我现在就开始高兴了!他不在家可太好了,那几个格格没了靠山就能消停一段时间,我就省心多了。”
淑婉心里一紧,五阿哥他们去出征?他们指的是谁?
淑婉笑道:“你们毕竟是夫妻,五阿哥出征你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是皇子,又不用冲锋陷阵。他们待在后方,涨涨见识罢了,这活我都能做!”
五福晋喝了口茶,“我巴不得五阿哥多受点苦呢!他就知道欺负我!”
淑婉低头细细思索,前些日子,四阿哥等人的骑射课程突然增多,当时淑婉没有在意,现在看来是为了出征做准备。
淑婉不说话,五福晋突然反应过来,她与五阿哥关系不好,盼着他赶紧离家,但淑婉不是啊!
她和四阿哥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四阿哥要出征了,淑婉肯定很担心。
五福晋连忙劝道:“四嫂,你千万别担心,四哥他们不用指挥打仗,肯定不会有危险的。这次皇上亲征噶尔丹,除了四阿哥和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也得去,他们俩还没娶媳妇呢!皇上肯定会护好他们的!”
淑婉心口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出征打仗可不是小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四阿哥他们在后方,应该不会伤到性命,但受伤吃苦肯定是免不了的。
她勉强打起精神来,“弟妹不用劝我,我没那么脆弱。”
五福晋叹了口气,四嫂肯定是舍不得四哥。
“唉!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四嫂怀着身孕,身上不舒服,四哥不该出远门的。”
淑婉轻声呵斥,“弟妹慎言!”不论皇上好坏都不是她们能议论的。
五福晋自悔失言,她捂住嘴巴四处看了看,屋里只有宁嬷嬷和她的心腹宫女,她稍稍放心了些。
“我知道错了,再不敢乱说话了!”
淑婉想去大福晋那里一趟,大阿哥出征打过仗,淑婉想去跟大福晋取取经。
“五弟妹要不要一起去?军队的粮草有朝廷管着,按理说不用特意准备行李,但皇子应该有些特权吧!我没经历过这事,想问问大福晋。”
五福晋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情愿,“我不想去……出征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带那么多东西,那不成了出门享受?”
五福晋心里是有怨气的,她只是嘴巴笨,又不是傻。五阿哥待她不好,她才懒得替五阿哥费心。
五阿哥身边的太监爱收拾什么就收拾什么,她才不管。免得费心费力收拾了,他又要挑三拣四,嫌东嫌西。
淑婉能理解五福晋的心情,换成是她,她也懒得替五阿哥操心。
淑婉不过随口一问,她又提起别的话题。
“咱们不说那些了,眼看着快要过年了,你有准备裁新衣服吗?打算做个什么样式的?”
五福晋又高兴起来,“我打算做一身正红色的衣裳,新年嘛!就图个喜庆!只是图案还没想好……”
淑婉让宁嬷嬷拿花样子来,“我这里有一些新鲜花样子,咱们一起看看。”
淑婉和五福晋研究衣裳首饰,消磨了上午的时光。
下午,淑婉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去了大福晋的院子。
淑婉的突然到访让大福晋感到惊讶。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大福晋上下打量淑婉,这位弟妹怀孕着实艰难。太后和德妃都免了她请安,她怎么到自己这来了?、
宫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被害妄想症,大福晋怕淑婉讹她。
这位弟妹正是金贵的时候,谁见了都害怕!
淑婉笑道:“我是有事求嫂子。”
大福晋干笑两声,“这……弟妹说笑了,咱们都是一样的,我能替弟妹做什么啊?”
“大哥勇武,以前出征打过仗。我想请教大嫂,出征的时候给大哥的行李里头装了些什么。”
大福晋松了口气,原来就这点小事啊!
“四阿哥年后才走,弟妹现在就开始收拾东西了?可真够心急的!”
大福晋请淑婉坐下,命人冲一碗藕粉给淑婉喝。
“这个比白水好喝,也好消化,孕妇适当吃一点对身体好。”
淑婉笑着喝了一口,“谢谢大嫂,这个很好喝。”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可真够客气的。你是双身子的人,想知道什么派人过来说一声,我去你那里多好,免得你冻着。”
淑婉抿嘴笑,大福晋是嫂子,不是宫女嬷嬷召之即来。求人问事还得让嫂子登门,哪有这样的礼数?
“谢谢嫂子关心,我坐轿辇来的,一点都不冷。”
大福晋不再说别的,她专心给淑婉传授经验。
“皇上亲征的时候,与士兵将领是一样的待遇。如果这几天不用打仗,全体官兵只吃一餐饭,皇上也只吃一餐。如果选好了地方安营扎寨,一定是所有的帐篷都搭好了,皇上才会进帐。”
皇上尚且如此,皇子们当然要效仿了。
大福晋叹道:“大阿哥出征回来,脸上手上黑的像炭,身上瘦了一大圈。”
淑婉感慨道:“没想到做皇子也这样辛苦。”
“谁说不是呢!”大福晋意识到自己扯远了,连忙把话题拉回来。
“虽说待遇和普通将士一样,但毕竟是皇子,还是有些特殊待遇的。皇子可以多带些东西,他们有自己的营帐。”
大福晋掰着手指头跟淑婉细数,“可以多带几套换洗衣裳,洗漱用的盆子之类的东西也带上。常用的茶具就别带了,累赘不实用……”
大福晋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淑婉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
一直聊到快天黑的时候,淑婉才告辞回家。
刚走进正院,四阿哥就迎了出来。
“你去哪儿了?再晚一些天都黑了,天黑路滑,万一你摔着了可怎么办?”
淑婉瞥了他一眼,蹲身行了个礼,径直进屋去了。
四阿哥挑眉,他又不曾惹她,这又是在发什么脾气?
淑婉脱了披风,没理四阿哥直接进了里间。
四阿哥小声问宁嬷嬷,“我哪里惹到福晋了?”
宁嬷嬷小心翼翼地说道:“奴才不敢说,您自己问福晋吧!”
说完宁嬷嬷抱着披风,带着宫女们退出了正房。
四阿哥:亏你还是我额娘宫里出来的嬷嬷呢!居然只向着福晋,不向着我。
四阿哥进里间哄媳妇。
淑婉正在拆发髻上的首饰,四阿哥站在她身后帮她拆。
四阿哥摘掉发髻上的凤钗,两缕头发挂在凤钗翅膀上。
淑婉疼的直吸气,“你好恶毒!我不过是不理你,你竟然要薅秃我!”
四阿哥气得掐她的脸,“我好心服侍你,你居然骂我恶毒!”
淑婉愤愤地瞪他一眼,“最毒妇男心,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四阿哥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身边,“你到底怎么了?我何曾惹到你?你为什么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