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嫂,你说我该咋办呢?你教教我呗。”
她大嫂傲然的一扬头,大声的将她大儿媳唤到了跟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方的鼻子,开口就是一通大骂:“咱们老魏家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咋就摊上了你这么个倒霉媳妇!干啥啥不会,吃啥啥不剩,你说你有个啥用?……”
尖锐刺耳的骂声响彻小院上空,没多久就聚集了一帮闲人看热闹。
杨冬燕:……丢人。
更要命的还在后面,她大嫂骂到了兴头上,又瞧见这么多乡里乡亲的围观,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边拍地边哭闹:“我不活了!活不成了!老魏家的小兔崽子!瘪犊子!白养你们了!还不如生下来就溺死!祸害啊!!”
杨冬燕:……告辞!
及至逃离了现场,杨冬燕才想起把小孙孙给忘了,又返身回去带走了小孙孙。
“奶,窝头想吃果果。”
哦,差点儿把苹果给忘了。
杨冬燕上辈子什么稀罕东西没吃过?像苹果这东西,搁在以前她是连看一眼都嫌费事儿,也就是来到这里后,实在是没啥东西可吃,这才饥不择食的啃起了苹果。
这要是被她上辈子的老姐妹看到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毕竟,苹果一般是上不了台面的,你见过哪个老太太、太太捧着个大苹果猛啃的?切成块也不现实,因为过一会儿苹果就锈掉了。
杨冬燕叹着气帮小孙孙捞了个苹果出来,低头一看,她更想叹气了。
苹果啊,彻底蔫巴了。
她很是有些想不通,怎么像这样的神仙手段捞出来的还能是个蔫苹果?那是不是等过两天就变成烂苹果了?
事实证明,有些话是说不得的。
都不用等过两天,今个儿她就捞到了烂苹果。就是那种外表看着还凑合,虽说表皮已经皱巴巴了,但从外头看还是没坏,结果她用力一掰……
里面全烂了。
很绝望。
所以说,她连偶尔改善伙食的机会都没了?那老天爷给她这种神仙手段的意义在哪里?这会儿就已经这样了,等再过上俩月,还不得一捞一把烂水?
杨冬燕再度陷入了情绪低谷。
在捞到了芯子烂掉的苹果之后,她就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回到了家里,合衣躺在了炕炕上。
莫的灵魂。
莫的希望。
魏大牛差点儿被她吓死,还是看到他婆娘从后院摸了俩鸡蛋过来,赶紧给老娘煮了个鸡蛋,这才把他老娘的魂儿给唤了回来。
杨冬燕啊,决定吃完鸡蛋再绝望。
方氏差点儿吐血。
又一天后,窝头见他奶不领他出去玩了,就自个儿颠颠的跑出去找小伙伴玩了。三岁的小孩放在富贵人家,那是哪怕在自家也是前后十几人守着的,生怕磕着碰着。可放在乡下地头就没那个必要了,多的是刚学会走路就跑出去玩的。
杨冬燕一直躺到日上三竿,实在是躺不住了,这才摇摇晃晃的起了身,坐在炕炕边上望着眼前的空气发呆。
有个东西一闪而过。
但那又怎样呢?她一看就知道那是大苹果,确切的说是一个烂掉的大苹果。
噫!不稀罕!
谁知,盯着空气看久了,她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东西,就算没看清楚那是啥玩意儿,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苹果。因为那玩意儿比苹果小上太多太多了。
杨冬燕愣了一下,等又一次眼前闪过东西时,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抓住了……
一块糕饼?
因为没吃早食,饥饿状态下,杨冬燕的动作比脑子更快,本能的将手中的糕饼往嘴里塞。
一口咬下去……
呸呸呸他娘的!
杨冬燕立马将已经吃到了嘴里的糕饼吐出来,坏的!居然又是坏的!
正下意识的打算将咬过一口的坏糕饼毁尸灭迹,忽的,杨冬燕手上一顿,浑身一僵。
她以极慢极慢的速度将手里的大半块糕饼举到了眼前,第一反应是这糕饼长得可真眼熟啊,紧接着她就发现糕饼上面印了字。
糕饼本就大不,又被她咬了一口,剩下的大约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二了,还被她大力之下捏坏了一些。
饶是如此,在杨冬燕的火眼金睛之下,还是让她分辨出了糕饼上头的字。
——永平。
杨冬燕:……!!!
这熟悉的糕饼造型,这熟悉的永平二字,这要是说跟她上辈子所在的永平王府没关系,她能把脑袋割下来!
等等!
如果说,这糕饼是出自于永平王府的,那之前的苹果呢?杨冬燕再度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她想的是,她家什么地方是将糕饼和苹果放在一起的?还是一放就放很久的?
……
……
“他娘的!这是供糕啊!”
她明白了。
什么都明白了。
啥都别说了,真相大白了!
“老刘家的兔崽子、瘪犊子!老娘白养你们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生下来就把你们统统溺死!真的是祸害啊!老娘才刚走啊,尸骨未寒啊!”
“一窝的白眼狼!混账玩意儿!可去你娘……”
“不对,去你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性感老太,在线骂娘#
第004章
都城南陵郡,永平王府。
由于守孝的缘故,整个王府闭门谢客,还因为老太君七七未过,王府里处处挂白一片素缟。
第一任永平王有三子,其嫡长子刘谏承袭了爵位,是如今的永平郡王。嫡次子刘诰原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如今则丁忧在家。另有一庶出幼子刘诚,则帮着打理府外事务。
且不提庶出三老爷刘诚,单说前头那两个嫡出的,大清早的在府中碰头后,两位老爷皆面面相觑。
该怎么形容呢?
永平郡王刘谏是打小跟随父亲习武的,即便已是年近四旬之人,却也是体格强壮,一看就是精神头特别足的人。可今个儿却是一脸的颓废,眼睑底下更是一片乌黑,看着就像是昨个儿晚上去花街柳巷嗨了一夜似的。
二老爷刘诰就更别提了,他本就是一介书生,原先只是瞧着略有些体弱,搁今个儿一看,却仿佛整个人都被榨干了一般。
兄弟二人皆可疑的沉默了。
眼下是孝期啊!
老太君才走了十来天,二七已过,三七未过,这就……
理论上来说,身为儿子得给亲娘守足三年孝期,最少也要二十七个月。当然,这里头也是有区别的,后头两年就没那么讲究了,像出门会客开门待客什么的,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可头一年,尤其是前头七七四十九天,那是重中之重,不能有半分懈怠。
兄弟二人站在正堂里,深深的凝视着对方,最终还是身为大哥的永平郡王先开了口。
“二弟啊!你莫不是昨晚做了什么……梦?”
“大哥你也是?可是……老太太?”
可算是找到组织了!!
刘诰到底是个弟弟,而且他还是那种性子敏感的文人,当下忍不住悲从中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老太太刚走了十多日,为何会突然托梦给咱们兄弟二人?”
这年头,绝大多数的人都是相信鬼神之说的,像这样死不瞑目给活人托梦的,本来就显得很吓人。尤其永平王府的老太君死了十来天啊!
人刚走咋的就死不瞑目了?
更要命的是,昨个儿兄弟二人所做的梦境里,只看到了他们死去的娘,以及亲娘在梦里骂骂骂,不停的骂,对他们进行人身攻击,全方面不同角度的辱骂。
——唯独没说明白到底为啥要骂他们。
这就很容易让人想太多。
“难不成老太太的死因另有隐情?”刘诰颤颤巍巍的道。
永平郡王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之后,他满脸严肃的点了点头:“二弟你说得不错,为兄也是这般想的。”
那就更吓人了!
刘诰一下子就瘫坐在了椅子上,满脑子都是老太太临走前那段日子的画面。
不过说真的,谁又会去害一个已经病重了的老太太呢?永平王府自打手握重权的老王爷过世后,虽说在南陵郡依旧是顶尖的勋贵之家,但确实没做过招人恨的事情。
再一个,就算真就招人恨了,那折腾个老太太做什么?老太太走了,对于整个王府而言,也就是二老爷被迫丁忧了。可他就是个翰林院侍读学士啊,搁在平头百姓眼里当然很了不起了,可勋贵圈子里,谁会在意他这种无权无势的小官?
可怜这兄弟二人,先前为了操办老太太的身后事,已经很苦很苦了,睡也没睡好吃也没吃好,头七是要连着守灵的,跪下磕头不说,还得大声嚎丧,人都瘦了好多。
一直到老太太出殡后,兄弟二人这才好生休养了几日,还来不及将掉的肉养回来,就遭遇了托梦事件。
“唉,老太太也是,都托梦给咱们了,怎么不干脆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呢?”永平郡王的心理素质就要比弟弟好多了,他还在那儿建议道,“不如咱们一齐去祠堂那边,给老太太上个香,再烧点儿纸钱?顺便同她说一声,真要有什么情况再托梦……”
“大、大哥!您别……您可别这么说!”刘诰都给吓磕绊了,差点儿没把自个儿的舌头给咬了,生怕自己说晚一点儿,他哥这话就要应验了。
“那你说咋办?”
假如说,今个儿只有一人梦到了老太太,那兴许还能将问题归咎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兄弟二人都梦到了,那就不得不往深处想,老太太为何才刚走就托梦给他们呢?还如此气氛,甚至连超品郡王妃的架子都不摆了?有此可推算出,老太太确实是相当得愤怒。
最终,俩人决定兵分两路。
永平郡王先去找执掌中馈的王妃聊聊,看有什么被他忽略掉的重要事情。二老爷刘诰则去找老太太生前最信任的几个大丫鬟和嬷嬷询问下情况。
随后二人再在祠堂门口碰头。
且先说永平郡王刘谏,他平常只有初一十五是宿在王妃那里的,昨个儿自然没有。好在,他清楚这会儿王妃肯定在正院东暖阁里吩咐管事嬷嬷们做事,只径直去了那头,打发走下人后,一脸正色的开了口。
他没直接说昨晚梦到了老太太,而是告诫王妃:“当年是老太太亲自选中了你,让你当了咱们永平王府的大太太。对于老太太身后事你可不能懈怠,要做到精益求精,不要认为已经出殡了就没事儿了。甭管怎么说,你都要给晚辈们树立个好榜样。”
王妃:……???
自诩有一副七巧玲珑心的永平王妃,这会儿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懵的。她就没理解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关键是,老王妃的身后事办得很好啊,所有的事情都很完美,来祭拜的人也都夸她孝顺,怎么就突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