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择良木而栖。”
坐他旁边的沈明诚微微挑眉,问道:“王爷说的是路夫人?”
裴江微顿,晒道:“本王就是随口嘀咕一句,并无深意。倒是沈丞相你,耳朵很灵敏啊!”
他就是叹息说着,声音不大,却依然被沈明诚听了去。
“王爷兴许喝多了,方才王爷的声音倒是一点都不低。”
沈明诚耳朵确实灵感,但是他不承认,还要倒打一耙。
裴江拿他也没办法,笑了笑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却只浅浅抿了一口。
“路夫人不是凤凰!”沈明诚看了裴江半响突然开口说道:“她像是找不到归途的龙。”
这段时间,沈明诚对苏陌进行了彻底调查,得出的消息让他颇感震撼。
他无法相信这世间上居然有女人能做到这个份上,可事实又摆明了,苏陌就是一个奇迹。
她做到了连很多男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最近,沈明诚常常沉思,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女人,真的可以脱变得如此彻底吗?
答案是不太可能,但他又暂时找不到证据来证明苏陌异样。
最后接受了苏陌的特殊,也对她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再也不是与开始那般,对待未婚妻恩人亦或者是她好友的态度了。
就算日后泯然众人,沈明诚也不会再看低她一分。
苏陌她值得。
这边,听到沈明诚对苏陌的评价后,裴江再次愣住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酒杯,久久没有言语。
其实想想也是,以前一直觉得是苏陌选择了对她来说最好的路铭远。
现在看来也不是这样,她好像只是找不到方向。
又恰好在迷茫时,遇到了能照明她的前路的烛光,就顺着那条路走了过去。
可为什么偏偏是路铭远?
裴江将那杯酒举到唇边,闷声不吭地喝了下去。
火辣的酒划过喉间,他的眼尾微微泛红,像是已经醉酒的模样。
沈明诚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这酒不醉人,他心底明白。
抓周后,宴会进行到最后阶段,苏陌正悄悄舒口气,想着终于可以回去歇息了。
看到苏陌眉间的倦色,路铭远心疼的捏了捏她软糯的手心。
“娘子先回房洗漱歇息吧!别太劳累了,这里就交给我就好。”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略显沙哑的嗓音落在苏陌耳里,惹得耳根微微发痒。
她抬了抬眉毛,却用力抽回了手。
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眼眸,苏陌心尖微微发颤。
鼻尖弥漫着浓郁的酒香,苏陌一下子就从愣神中清醒过来。
“好,那我先回去了。”
跟在坐各位打完招呼后,苏陌就想先回去歇息,但她还没来得及转身,门口就传来一道稍尖锐的嗓音。
“皇上驾到。”
听到这话的众人神色一凛,齐齐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
他们自觉分成两排而站着,做出要行礼的架势。
皇上的轿子在门口停了下来,他缓步从轿子上走下来。待看到这群宾客都准备行礼时,便随性地摆了摆手。
“不必行礼了,朕就是来看路状元孩子的,你们随意点。”
他欲言又止,似乎还有话没说完,但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便轻轻叹了一口气。
路铭远望着朝他走来的明黄身影,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些,但动作上还是规矩地行了个礼。
“恭迎皇上。”
想到他方才说来这是因为要看孩子,路铭远微蹙着眉头吩咐管家道:“将小公子抱出来吧。”
吃过晚饭后孩子就被抱回去休息了,睡了那么久,被叫醒了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路铭远的眉头才缓缓平复下来。
苏陌也是想到这一点,脸上倒也没有露出异色。只是当她侧身站到一旁的时候,皇帝那双威严的眸子就扫了过来。
里面含着打量的神色,苏陌身躯微微一震。
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闪过一丝什么,又因为太快了抓不住重点。
而管家在这个时候已经领命退下了,皇帝被一众人拥着坐在了主位上。他垂着眸子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最后目光落在路铭远身上。
他的目光晦涩不清,让人看不懂眼底的神色。
第94章
还在襁褓的孩子被抱了出来,应该是睡得朦胧被叫醒的,此时双眼泛着亮晶晶的水光,小嘴张大在打哈欠。
奶娘战战兢兢将孩子交到路铭远怀中,就弓着腰退了出去。
路铭远下意思低头看了看襁褓里的小人儿,嘴角不自觉露出了一丝笑意。
随后动作轻柔地将孩子抱到皇帝跟前。
看着白嫩嫩的小包子,皇帝眼底的厉色都退散开来,眼底泛起了宠溺的神色。
“他叫什么名字。”
路铭远愣了愣,道:“路嘉许。”
“嘉许!嘉许!这名字极好。”皇帝布满了岁月的脸庞上泛起了愉悦的笑容,伸出手想碰一下孩子的脸颊,随后又怕划伤他,手不自觉又收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苏陌的眼眸微微眯起。视线不着痕迹落在路铭远身上,秀眉微微挑起。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皇帝应该是知道了路铭远的身份,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相认。
难道是因为她的插入,让很多东西被蝴蝶掉了吗?
苏陌表示不是很能接受,她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个四王妃,浑身就不太舒畅。
而皇帝今日来就真的只是看看孩子,看完之后又上手抱了抱。一晚上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在场的宾客也只能陪着。
他们本以为这位状元已经够受帝皇重视的了,目前看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再受重视些。
众人内心百转千回,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但对路铭远的态度已经发生的转变。
这个京城生子的大臣数不胜数,但也没有帝皇亲自上门关怀的,还表现得那么开心。
比自己亲孙子满月还要开心。
或许是因为皇帝在场,宾客们都没再提离开的事情。拖沓了许久,皇帝逗弄着打瞌睡的小包子,看到他小小的眉头皱起,心中不免泛起怜惜。
依依不舍地将小包子还给了路铭远过后,他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落寞起来,只有离他最近的路铭远瞧见了。
路铭远眸光微闪,对此一语不发。抱着孩子将皇帝送出了院子,就没有再跟上去了。
只远远看着一群宫人拥着他离去,一如他来时那般轰动。
明明可以低调地来,却非要选择大张旗鼓地登门。临走时还要露出那种孤家寡人的神情,这位到底是何居心,路铭远大致都明白。
“孩子给我吧。”
苏陌从后面走上来,接过他怀中的孩子。
随后就再也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要走。小鱼连忙提着灯笼赶在前面,脑瓜子嗡嗡的。
将孩子送去奶娘那里,苏陌洗漱完就拴住门闩,吹熄了蜡烛就歇下了。
就算今天路铭远表现得很好,为孩子满月酒奔波了那么久。
苏陌还是没打算搭理路铭远的,奈何他这个人呆呆傻傻的,不知道是为何在屋门口站了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都没敲门进来,也没离开。
还是小鱼不忍心两人继续这样下去,将浅眠的苏陌叫醒。
“叫他进来吧。”
塌上的女子斜斜坐了起来,伸手抚了抚发丝,眼睛带着刚睡醒的朦胧。
路铭远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他眼神不太自然地动了动。手指下意识摩挲着手心的木匣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苏陌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匣子,便随口问了句:“你拿着的是什么。”
“步摇。”话说着,他神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这步摇世间仅此一支,我觉得很配娘子,就买了回来。”
打开这个略显朴素的匣子,苏陌的眼底闪过一抹微光。
“仅此一支!”苏陌呢喃一声,突然笑了出声。
这哪里是买回来的,分明是他自己画了大半年的作品,请人专门打造出来的。
很早的时候苏陌就在书房里见过类似这支步摇的废稿,当时她就忍俊不禁了。
之后她就一直期待着,他拿着步摇送她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但是等了大半年,以至于她都快要忘记了,现在看到这个才想起来这个事情。
看到苏陌此时露出的神情,路铭远一颗心高高悬挂起来,屏住呼吸像是在等着苏陌的宣判一样。
低垂着眉眼的女子扬唇轻轻笑了起来,似乎察觉到路铭远的紧张,她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
“你过来。”
闻言,男子同手同脚走了过去。
苏陌另一只手伸出来抚上他的脸庞,语气带着怜惜道:“瘦了。”
这些时日,他不仅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有按时吃饭,如今脸色都有明显的消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