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归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谢长渊的背消瘦轻薄,她都能摸到一对蝴蝶骨:“你也太瘦了,我们修炼之人,还是要壮实点,刚刚那个傅京,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他一身腱子肉很是耐揍。”
“你喜欢那样的?”
“哎,女孩子嘛,自然喜欢高大壮实的,多有安全感。”
谢长渊若有所思。
“好了,一直在这待着也不是个事儿,我送你回去吧。”
谢长渊沉默地点点头,勉强站起来。
晓归唤出灵剑,示意他站上去。
“你到底什么修为了?”谢长渊忍不住问道。
“刚不是说了,一会儿再告诉你,赶紧上来。”晓归干脆利落地跃了上去,伸出手想扶他一把。
谢长渊无意识捏紧了拳头,避开晓归的搀扶,迈步走上灵剑。
晓归瞧他摇摇晃晃的模样:“不想掉下去的话,劳烦长渊师兄抓紧了,我可不想再救你第三次。”
谢长渊的脸色白得吓人,听晓归这么说,轻轻拽住了她的衣带。
晓归懒得再和他多说,直接一把将他拉到身前,勾住他的腰:“站稳了。”
谢长渊挺直了背脊,手无处安防,只得抓紧自己的衣袍。
夏日的晚风带着丝丝的暖意,脚下的瀛洲仙山仙雾缭绕,栀子花香扑面而来。
晓归感受到谢长渊的不自在,默默加快了飞行的速度,很快,灵剑翩然落地,回到了弟子寝舍门口。
“你的屋子好像还没打理好,要不,还是去我那里将就一晚?”
谢长渊闷声点头。
*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好似在地上铺上了一层浅浅的白纱,晓归拖着腮坐在桌前,打了个哈欠。
屏风后,谢长渊正在洗澡。
水声滴答作响、淅淅沥沥,听起来竟然有几分温柔缱绻。
“所以今天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和赛姐姐他们在一处的么?”
屏风后的身影僵硬了片刻,过了一会才说道:“阿姐和白清池被太虚长老叫走了。”
“太虚长老?”晓归仔细回忆,这个太虚长老好像是归阳王朝供奉在瀛洲仙山的一位修真者,前期也没少做缺德事。
男女主早期修为不够,只能躲着这个小boss,后期渡劫期才把他秒了。
“太虚长老把他们叫走时没说为什么吗?”
“没有。”
“然后你就被渺广和傅京包抄了。”之后的剧情晓归用脚指头想都想的出来,“剑道课之前,渺广跟我说,他责备了渺音,傅京是渺音的舔狗,估计是帮女神出气来了。”
晓归感叹道:“你可真能拉仇恨啊。”
谢长渊疑惑:“何谓舔狗?”
“呃,我怎么和你解释……大概就是你和你阿姐的那种关系?”
谢长渊:……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谢长渊岔开话题。
“我说我路过你信吗?”
“不信。”
“不信就别问了。”晓归又打了个哈欠,“今天算你走运,我救了你,说不定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谢长渊语气森然,眉眼冰冷,身上的血脉徐徐流淌:“只要给我时间,我总会杀了他们。”
“说实话,我还挺羡慕你的。”
谢长渊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羡慕我什么?羡慕我满身是伤?”
想到自己艰难升级的技能,晓归叹了一口气。
“这点确实挺羡慕的……不过我更羡慕的是,你可以随心所欲表达爱恨。”晓归伏在桌子上,“你恨一个人,可以努力去杀掉他,你爱一个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她好,而我却不能。”
谢长渊不解:“为什么?”
“这么跟你说吧,我有几个仇家,我知道他们是谁,知道他们未来会置我于死地,但我却不能动手杀了他们。”
“……你雇人动手呢?”
“不行,我甚至还得保护他们。”晓归无奈道,“你也看出来了,我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待在这里,不过是为自己争一线生机。”
谢长渊沉默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许久,他出声道:“从小我就一直孤身一人,遇到的半妖,你是第一个。”
“我的母亲,是凡间的一个青楼女子,生下我之后,发现我的瞳孔是绿色的,传闻中,瞳色异常,必是半妖,她怕麻烦,就将我丢弃街头。”
“我一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逐渐发现人们看到我的眼睛就会惊恐不已,那时候还小,只能把眼睛蒙起来,沿街乞讨。”他顿了顿,继续道,"再之后,一个蛇妖在人间的时候,看出我身上的妖血,将我带去了妖族,我这才知道自己是个半妖。可惜不久之后,她就因为收留我,被人杀死了。"
“这些年来,只有阿姐真心待我,她心怀天下苍生,希望我走上正途,我不想让她失望。”
晓归难得听谢长渊说这么多话,没有打断他,耐心地听完了。
其实大多剧情她都知道,但真真切切面对一个人,听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晓归还是唏嘘不已。
谢长渊是真的冤种。
晓归忍不住问他:“那若有一日,你阿姐对你刀兵相向,你怎么办?”
“阿姐不会的。”谢长渊愣了一瞬,“若真有这一天,阿姐要我的命,我会双手奉上。”
晓归无语,她本来还想着若能拉着原文中的反派一起共商大计,她活下来的几率就会大很多,现在看来,谢长渊把赛欺霜看得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赶紧出来吧,你的伤口不宜长时间泡水。”晓归说道。
谢长渊从浴桶里站起来,一股股水滴顺着后背流了下去。
他穿上了晓归给他准备的衣服,这衣裳触感绵软柔顺,是极好的料子,穿着很是舒适。
谢长渊缓步从屏风后走出来,头发的末梢还在滴水,氤氲在暗红色的衣衫上。
晓归见人出来了,抬眼一看,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穿红色一定好看。”
谢长渊后期黑化时,就穿的红色长袍,晓归不知道那时候还能不能亲眼见到,所以现在想提前看一眼未来妖皇的风采。
果然极为合适,谢长渊碧瞳凤目的妖艳被平日里的玄色衣裳挡去了七八分,如今一穿红色,气质立马就到位了。
谢长渊有些不自在:“这颜色太张扬。”
“哎,你又不穿给别人看,你就当做满足朋友的一个愿望吧。”
“朋友……?”
晓归说:“怎么,我救了你两次了,朋友都不配当吗?”
谢长渊:……
“赛姐姐上次的药膏还剩下不少在这里,你自己将就着涂一涂吧。”
谢长渊默默拿起桌上的瓷瓶:“谢谢。”
他独自一人涂着药膏,晓归却拿出上次还没看完的话本《师兄们都是我夫君》,悠哉悠哉地看了起来。
谢长渊见晓归又看起了话本,出言问道:“你不是说,一会儿就告诉我你是谁么?怎么看起话本了?”
晓归将话本掩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透亮丽的眸子,她眨眨眼:“好啊,我来告诉你。”
她放下话本,走向了坐在床上涂药的谢长渊。
“我来帮你上药吧。”她取了点药膏,在谢长渊的手腕红肿处轻轻抹了抹,“长渊师兄,你真的应该再谨慎一点。”
“什么?我怎……”
谢长渊还未说完,眼前的晓归逐渐模糊,他眼前一黑,被浓郁的栀子花香包围,昏了过去。
“未来的妖皇,这点防备心都没有可不行啊……”晓归将忘尘草混在了药膏里,刚刚用灵力催动其迅速起效。
“睡吧,明天早上醒过来,你不会记得今晚发生了什么。”晓归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折腾了一晚上,终于可以睡觉了。”
晓归躺上软塌,打了个响指,屋内灯光熄灭,谢长渊的衣衫也变回了他平日里穿的玄色。
作者有话说:
天天给阿渊下药的某龟
第十章
清晨,天暮渐亮。
晓归一睁眼,就看见了坐在桌边的谢长渊。
锦缎似的长发已经被他高高束起,背对着她,双手翻弄着什么。
晓归定睛一看,他竟然在看那本她昨天忘记收回去的《师兄们都是我夫君》。
晓归心想:怪不得每次看到我看话本子他都不太高兴,原来是他也想看啊……
“咳咳。”晓归轻轻咳嗽了一声。
谢长渊回头,脸色不太好,耳尖上却染上了一丝酡红。
“你平日里就看的这些?”
谢长渊早早地就醒了,本想看看晓归平日里看的话本子里面都写得是什么玩意儿,能引得她频繁嗤笑,结果一看,里面的尺-度之大,描绘之细腻,让他震碎三观。
晓归理直气壮:“怎么了?”
谢长渊没想到晓归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一时噎住。
晓归想起正事,趁他还没问,先发制人:“昨晚你躺在我屋子门口,一身是伤,你可记得自己怎么了?”
“?”谢长渊沉默地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
晓归见他不说话,心下了然,这是已经忘了:“我好心将你拖进来收留一晚也没什么,但你这一身伤,总得有个说法。”
谢长渊盯着晓归,目光灼灼:“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