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归对粉小白说道:“你别在意,他就是那个性格,习惯就好了。”
粉小白应了声,从锅里夹了两片白菜,闷头啃菜叶。
谢长渊从外面酒楼定了些酒菜,此刻送到,便一并摆到了桌上。
晓归询问道:“小白,你在狐族住的还习惯吗?”
粉小白点点头:“大家都对我很好,没有因为我是半妖而看不起我,我还找到了我娘亲一系的亲人。”
晓归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向谢长渊使了个眼色:“你好好修炼,有他罩着你呢。”
小白拿起酒杯,小声地说了句:“谢谢晓归姐姐,谢谢姐夫。”
晓归嘴里一口酒喷在地上:“你说什么……姐夫?”
粉小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
谢长渊终于出声:“没事。”
粉小白:“啊?”
“以后就这么叫。”谢长渊神色平静地给粉小白又夹了一筷子蔬菜,“多吃点。”
粉小白看着一整碗的蔬菜哭笑不得。
庭飞花端着满满一盘肉回到了桌上,他见锅里刚煮好的菜都被三人分的七七八八,也就不再废话,直截了当地分锅下菜,加入抢菜的队伍。
蒸腾的香气,翻滚的汤汁,再配上几壶暖胃的酒。
庭飞花和粉小白都不大能喝酒,很快就醉倒在了桌前。
晓归无奈地给他们盖上了薄毯:“本来趁着除夕,还想带他们一起出去放烟火呢,看来他们是要直接睡过去了。”
谢长渊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你方才喝的也不少。”
晓归摇了摇头,她傀儡之身,是不可能醉的。
晓归看着一脸正经的谢长渊,突然有了个有趣的想法。
她靠近谢长渊,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们去屋顶上喝酒吧,看看谁先醉?”
谢长渊凤眸微眯,声音低沉:“你确定么?我记得你以前输给过我。”
晓归故作神秘:“你这次可以再试试,谁若输了,就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谢长渊比起酒来,显然对这个要求更感兴趣:“好。”
他将桌上剩下的酒壶收拢起来,揽住晓归的腰肢,打开门,足下一点。
晓归稳稳当当地被谢长渊带到了屋顶。
一弯新月散漫地挂在空中,谢长渊半抱着晓归,将她拢在皮毛大氅中。
“你还记得以前在瀛洲山的除夕吗?”
“自是记得。”谢长渊声音柔软。
晓归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神示意谢长渊。
谢长渊也跟着喝了一杯。
远方逐渐响起烟火爆竹的声响,晓归靠在谢长渊的肩膀上:“我很早之前就想找个人来屋顶上喝酒了。”
烟花色彩缤纷,形态各异,像是流星徘徊在夜空。
“为什么?”
晓归又喝了几杯:“从前话本子看多了,很想像里面的人一样潇洒一把。”
她顿了顿,又说:“如今我也分不清,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究竟还算不算一个真实的人,我有时候总觉得有一种力量,在推动着所有事情走向既定的方向。”
谢长渊跟着她喝酒,沉默了片刻:“我也曾经认为天意难违,天道不公,直到……”
谢长渊脸上终是染上了绯红:“直到我发现,你喜欢我。”
什么?
晓归直起身,谢长渊有些醉态,他扶住额头,眼睛水汽朦胧。
他接着说:“你因为喜欢我,为我挡下同门的伤害,替我承受四十九道挫骨鞭,在禁牢里我们互通心意……”
晓归说:“等等,你是不是醉了,在说什么?”
谢长渊眼神忽的透亮起来,他一把抱住晓归,将她揉在怀里:“我当时就知道,你喜欢我,我……我也就慢慢喜欢你了。”
他在晓归的颈侧吞吐着浓重的鼻息,声音有些呢喃不舍:“我越陷越深,我不想你受伤不想你不开心,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说到最后,竟是带了些哭音。
晓归本想推开他,听到他说这话,愣了一瞬。
晓归的颈边都是他的呼吸,他轻轻浅浅的唇印在她的耳畔,晓归攥住他的袖边,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
回头想来,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谢长渊的了,或许是那年除夕,或许是在后山秘境,或许更早,在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在她替小说中男二不值得的那一瞬间,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一朵盛大的烟花绽放在空中,光彩夺目。
可二人却无心再看,他们一双眼中只有对方。
街市上人声喧闹,晓归攥着谢长渊的衣襟,覆上他微凉的唇瓣,他们的乌发纠缠,呼吸缭乱。
谢长渊喉结滚动,眼睫轻颤,托着晓归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唇畔湿润温热,谢长渊贴着她的身躯,目光幽深。
爱意就像要突破胸口汹涌而出,这一吻缠绵悱恻,温柔难分,繁复的衣衫交叠,大氅滑落下屋顶,他用自己的温度暖着怀里的女子。
“晓归。”谢长渊挺拔的鼻梁与她相触,呼吸滚烫,眸光灿然,“我爱你。”
晓归娇软地“嗯”了一声,带着颤抖的尾音。
“我也是。”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第五十四章
冬去春来,本是该万物焕发生机的时候。
晓归的傀儡之身却从内部开始破损,已经到了隐藏不了的地步,她的手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
谢长渊是最喜欢牵她的手的,所以不可避免地发现了这道裂缝。
那日谢长渊拉着她的手,沉默了很久,眼眶有些发红。
晓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回身抱住了谢长渊。
院子里素白的栀子花缀满枝头,细腻柔和的香气氤氲在这拥抱之中。
谢长渊揉了揉晓归柔软的发梢:“没事,我和你说过的,一切有我。”
他倒是反过来安慰起晓归来了。
之后的日子,谢长渊更加频繁地传唤一些大妖,尤其是树妖戎之。
晓归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醒过来就去陪着谢长渊。
直到这一日,晓归在深夜醒过来,看到谢长渊屋子里灯火通明,她揉揉眼睛,想去找他。
到了门口,她听到树妖戎之的声音:“殿下,此举万万不可啊,要是殿下出了什么意外,妖族以后……”
晓归一把推开门,走到谢长渊身边,抬眸对戎之道:“你们殿下要做什么?”
戎之揪着脸为难地看了一眼谢长渊。
谢长渊将晓归拽到了他的腿上坐着,温柔地看着她:“怎么这个时候醒了?不睡了?”
晓归不吃他这套,瞪着他:“你要做什么?”
谢长渊揽着她的腰,眼中有些疲惫:“我本打算过两日再告诉你的,既然你现在问了,戎之,你说吧。”
戎之得了许可,对晓归急急地说道:“姑娘,殿下之前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一张上古残页,末尾几句有提到凡身续命之法,可是并不完整,我们这些老妖怪只是猜测此残页出自仙魔战场,殿下就说要亲自去一趟,找寻完整的续命之法。”
戎之顿了顿:“您可劝劝殿下啊,仙魔战场之中杀机暗藏,殿下要是有个好歹,妖族可怎么办啊……”
晓归目光在房中的老妖之间逡巡了一圈,最终视线停留在了桌上的残页上。
晓归看着有些眼熟:“这不是那个国师的东西吗?”
谢长渊拾起桌上暗黄的残页:“不错,只可惜并不完整。”
晓归不认识残页上的字,她只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凡身续命之法如果真的存在,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傀儡一旦破损,她的意识将会回到玄清池的原身里,谢长渊势必会上瀛洲找她,已经是妖皇的他对上男女主,那对于谢长渊才是真正的危险。
“五成。”谢长渊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
在她腰侧的手一紧:“不行。”
晓归看着谢长渊:“我自己知道,我的身体撑不了太久了,就算你一切顺利,这一来一回,我等不起。”
“要是我意识消失的时候,还没有等到你……”晓归扁扁嘴,掐了谢长渊一把,“那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谢长渊蹙眉闭眼,将头支在晓归的颈上:“你让我想想……”
“我保证会保护好自己的。”晓归扶着谢长渊的肩膀,在他耳畔吐气如兰,“再说了,你可别忘了我是玄武,最擅长的便是占算。”
戎之等一群老妖在旁边是听也不是,看也不是。
看这架势,他们的妖皇殿下的妖后这是已经定下了?
***
遣散了众妖,谢长渊随晓归回到了房中。
谢长渊温热的手覆上她的手:“冷吗?”
“都立春了,我哪有那么娇弱。”晓归叹了口气,“哎,以前的我身体多好。”
谢长渊皱着眉:“你当真要和我去仙魔战场?”
“嗯,你去得,我为什么去不得?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晓归解开衣带,剩下一件薄薄的中衣,走向床榻。
谢长渊看着晓归衣着单薄的模样,一扬手,屋中的暖炉火更旺了些,他一把将晓归勾到身前,玲珑的曲线紧紧地贴着他,他呼吸有些灼热。
“在仙魔战场,所有人都会被压制修为到金丹期,我很难护住你。”他说着一本正经的话,温软的唇却轻轻摩挲在晓归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