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摇摇头说不知道,她从没见过村里人有谁逮到过野鸡。
看她有些失落,春草说了个别的,“山上有酸不溜,曼曼姐你想吃吗?”
酸不溜是一种野果,熟透后依旧很酸,但有一点点甜味,小孩子都很喜欢。
“不了,你不是还要割猪草吗,咱们还去芦苇荡那边吧。”林曼失望过后就不再想,伸手拿过春草背上的背篓笑了笑道。
春草的娘领了队上养殖场割猪草的活,一筐猪草给一个工分,春草每天割两筐交上去也能给家里挣两工分,回来还要收拾家里,带妹妹,小小年纪就要做很多活。
林曼看不下去却也没办法多说什么,以前的林二妮也是这么过来的,或者说,村里的女孩都是这么长大的,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只是她不一样了而已。
到了河边林曼继续教两姐妹学认字,中间休息时忍不住看向河对岸的芦苇荡,准确说,是看芦苇荡里不时飞起的野鸭子。
看着看着,她就站了起来对春草道:“你俩先学着,我去对面走走。”
见她要往对面去,春草忙道:“芦苇荡里有好多看不见的水坑,曼曼姐你别去了,村里以前有人进去就出不来了。”
“没事,我不往里走。”林曼十分想试试心里的想法,不然老看着河边的野鸭子悠哉悠哉的游来飞去,她只能看却吃不着,实在心痒。
生活在水边的野鸭子动作飞快,人还没靠近它就呼啦啦的飞跑了,以前闹饥荒的时候不是没人打过它的主意,但就像春草说的那样,芦苇荡又深,底下又都是软烂的泥,里头暗坑太多,一脚陷下去拉都拉不上来,这边的大人打小就耳提面命的警告自家孩子不准靠近芦苇荡。
林曼沿着小桥过了河,小心的摸着芦苇荡的边缘走,低头注意着脚下,走了一段,她捡到了几根野鸭毛。
然后等了半晌也没听见系统的声音,她不死心的又翻开系统商城看,里面还是啥也没有。
“唉。”是她异想天开了,野鸭毛咋可能跟野菜叶子一样。
正当她打算往回走时,眼睛不经意间向下一撇,几根东倒西歪的芦苇丛底下居然藏了一颗野鸭蛋。
林曼弯腰捡起野鸭蛋,脑海里滴的一声响,熟悉的系统机械音又响了。
“滴,新品野鸭蛋探测器上线,是否选择使用。”
嘶,惊喜来的太突然,林曼又高兴起来,吃不到鸭肉,野鸭蛋也不错啊。
“使用!我兑换!”
林曼心里的话音刚落,再抬头,四周就开始有了变化。
眼前的场景仿佛被笼罩住,以她为中心向外蔓延,一百米内出现了多个小红点,立体不真实的就像是她在玩一场全息游戏,游戏内容是,寻找野鸭蛋。
系统还贴心的标注了地图标识,哪里有暗坑,距离她最近的一个红点就在十米远的地方。
林曼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朝着红点标注的地方走过去,低头就看到了一个野鸭子做的窝,里头有三个野鸭蛋。
她就这么一路捡捡捡,不多时就收货了二三十个野鸭蛋,直到春草见她越走越深,急得直喊她,林曼这才停下来。
这一停又叫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原来这探测器还有时间限制的,买一次只能用两个小时。
林曼顾不得多想,赶紧安抚了春草,又继续开始捡。
直到一个半小时后,探测器时间限制到了才停手,此时她已经在芦苇荡里比较深的位置了,好在林曼还记得路,顺着她淌出来的道又一路走了出来。
河对岸的春草见她半天不出来,急的不行,一边喊一边正领着妹妹过桥来。
她一脸的着急,林曼也被吓了一跳,她自己是因为有探测器才敢往里走,万一春草因为担心她误入进来踩了暗坑可怎么办。
“别进来,我马上就出来了,回去等着我!”林曼着急的大喊了一声让姐妹俩停住脚步,又从背包里拿出七八个野鸭蛋用衣服兜住。
春草见她出来了,便听话的又走回对岸。
林曼抬手擦了把糊满汗水的脸颊,芦苇絮刺的她脸很痒,但她收获满满,这点小事就不管了。
“你们看,我捡到野鸭蛋啦!”
说完见春草和春桃脸上纷纷露出惊喜高兴的笑,顿了顿又告诫俩人芦苇荡里很危险,不能随便进,怕她们不信,便说自己刚才差点就陷到暗坑里去了。
春草认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春桃抓着姐姐的手也乖乖点头。
林曼这才又笑起来,领着两姐妹去捡干柴和干草,点了个小火堆把几个野鸡蛋直接烧了吃,为此春草还飞快的跑回家把家里的火柴盒给拿来了。
春草两姐妹人小,一人两个鸭蛋就吃饱了,林曼自己一个人吃了三个也饱了,剩下四个要分给姐妹俩。
春草怎么也不愿意拿,她不小了,知道鸡蛋鸭蛋都值钱,曼曼姐给她们吃,她们也确实忍不住想吃,但肯定不能再要了。
“那好吧,明天再分给你们吃。”林曼是真心喜欢姐妹俩,而且真要说起来,她今天能捡到那么多野鸡蛋,春草两姐妹功不可没。
第六章
春草两姐妹怎么也不肯要,林曼没办法只能装作把鸭蛋放兜里的动作又重新收回了背包里,打算等之后再拿出来加餐。
回到陆家时还早,人都还没回来,林曼摸一把干枯的头发,决定趁机烧一大锅水洗头洗澡顺便把头发剪了。
陆家院子里没有水井,只有两个大水缸,水是陆老大每天早上起来去村头挑满的。
林曼以前下乡支教过,有在农村生活的经验,起火烧水的动作还是蛮熟练的,等水烧好,她先舀了些开水装进水壶里晾凉当凉白开喝。
之后又舀了一桶水兑点凉水去冲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剩下的水用来洗头,洗完找出剪刀直接把头发齐肩剪了。
刚收拾好,院门就被人推开了,李菊芳挎着个柳条筐走了进来。
一抬眼看见林曼的头发就愣住了,“你,你咋把头发给剪了?”
这还是两天来她头一次主动跟林曼说话,平常没人喊,李菊芳声都没吭过,默默无闻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林曼摸了摸还半湿的头发道:“觉得太长了就剪了。”
她回答后李菊芳又没了声,看到被用了大半的水缸也没啥反应,提着柳条筐就径直到一边去择里面带回来的野菜。
李菊芳是被提前打发回来做饭的,剩下的人都还在后面慢慢走回来。
林曼看过书,知道在陆家陆老大夫妻俩就像是家里的老黄牛一样,默默无闻的付出,连带着他们生的两个孩子也没多少优待。
在陆家,最受宠的是陆老三,陆长根在大儿子和二儿子之间虽说要偏疼大儿子一些,但在小儿子面前这点偏疼又不算啥了,张秀梅则是惯会做戏,表面自然是一碗水端平,背地里怎么样,明白人都能看出来。
反正总结下来,惨还是男主陆建明最惨,亲爹不疼后娘算计,要么说早早的就在家待不下去自己给自己找生路呢。
“大嫂要不要喝水?我刚烧的,这会儿应该放凉了,我去给你倒一碗吧。”林曼对李菊芳不讨厌,而且这还是陆老大挑回来的水呢,也该给人家喝。
“不,不了,我手脏,你放桌上就成。”李菊芳手僵在那有点不知所措,她想拒绝可林曼直接提着水壶拿着碗倒好了递给她,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最后她还是没接,蹩脚的找了个借口说手脏让她往一旁桌上放。
她嫁进陆家来被人无视惯了,也习惯了这样,冷不丁的她还真反应不过来。
“好,那我先放桌上,你洗洗手等会儿喝。”林曼看出她的不适,没再多靠近,转手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旁边默默的喝。
又过了一会儿,隔着段距离都能听到院外走近的张卫红跟谁大声说话的声音,声音响亮间还呵呵笑了一阵,陆家两个儿媳妇,就是两个极端。
张卫红挽着婆婆张秀梅的胳膊进院,两人关系好的就跟亲母女一样,进了院才把手放下。
张秀梅脸上难得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也不知道张卫红跟她说了什么这么开心,看到林曼剪了头发,楞了一瞬才问,“二妮咋把头发给剪了。”
林曼笑笑,把跟李菊芳说的理由又说了一遍,末了不经意的又说了句,“之前听人说,头发长了吸营养,我这身上哪还有啥营养能吸的啊,还是剪了吧。”
张卫红上下打量她一眼,有些狐疑的盯着她看,不过林曼说的都是实话,任她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啥。
张秀梅倒是没多想,只是又记起了之前找来给林曼看病的赤脚大夫的话,觉得她这话也没说错,就这瘦了吧唧的身板确实没啥营养。
想起了这便也跟着想起了自己打算趁陆建明没回来之前给人好好养养的想法,想养人就得出东西,还得是好东西,这一想到好处还没得到她就要出血,张秀梅心里就不得劲了,嘴角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你说的对,人还得好好养养呢,头发剪了就剪了吧,很快就长出来了。”张秀梅扯着嘴勉强笑了下。
这天到了晚饭时,林曼面前就多摆了一碗香喷喷的炖鸡蛋。
既然出了血,张秀梅就得好好利用,一番明里暗里的暗示让林曼看到她的付出。
张卫红尽管心里不平衡的要命,面上还是要装出来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二嫂你看娘对你多好,以后可得好好孝敬她。”
“什么以后不以后的,我对你们好难道就是专门求回报的?只要你们好好的就行。”张秀梅摆摆手,和蔼可亲的嗔怪道。
林曼笑眯眯的看着婆媳俩一唱一和,用勺子挖了一勺香喷喷的炖鸡蛋送进嘴里,这才接了一句话:“婶子对我真的比亲娘还好。”
林二妮她娘连粥里盛几块红薯都要斤斤计较,可不比她好多了嘛。
张秀梅听了这话心里才舒坦不少,拍拍她胳膊乐呵呵道:“二妮喜欢,婶子天天给你炖。”
张卫红转过头偷偷撇嘴,筷子把碗底都快捣烂了转回头还要笑着附和她的话,再半真半假的抱怨一句,“娘也太偏心二嫂了,我也是娘的儿媳妇,咋不给我炖鸡蛋吃。”
李菊芳作为家里另一个儿媳妇则默不吭声的吃着自己碗里的粥,咸菜都不敢多夹一根,更别提跟张秀梅要炖鸡蛋吃了。
她的两个孩子看着林曼面前的炖鸡蛋馋的口水直流,却只敢偷偷拉拉他娘的衣袖小声说:“娘,我也想吃炖鸡蛋。”
李菊芳动作一顿,面上飞快的划过一抹难堪和无奈,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林曼听到了,捏着勺子顿了顿,没说什么,却一人给分了两大勺放到他们碗里。
一碗炖鸡蛋本来就没多少,林曼几乎分了一大半出去,桌上其他人都看了她两眼,她笑了笑则催道:“快吃吧。”
李菊芳眼楞楞的看向她,林曼却已经低下头继续吃饭,她又看了看两个孩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吃完晚饭,李菊芳抢先拿起林曼的碗筷,嘴角蠕动了下,默默道:“你去睡吧,碗放着就行。”
林曼手里一空还没反应过来,李菊芳说完又不吭声了,她这才站起身道:“那麻烦嫂子了。”
她给李菊芳的两个孩子分鸡蛋时也没想过要什么好处,就是不好意思当两个孩子面吃独食而已,最主要还是她不怎么饿,空间里还有那么多野鸭蛋,跟张秀梅要炖鸡蛋不过是故意让她心疼的,她就是不喜欢别人算计自己。
回到房间,林曼闭上眼睛开始数今天下午一共捡了多少个野鸭蛋,数到一半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二妮。
她反应了两秒钟才想起来这是在教自己,忙应了一声坐起身。
“二妮你出来看看,你弟过来找你来了。”张秀梅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
林曼赶紧推开门出来,穿过黑漆漆的院子隐约可见院门口站了个瘦条条高个的男人。
天太黑,堂屋里的煤油灯压根看不清人脸,林曼走过去,张秀梅递给她一个手电筒,扭出亮光照过去她才看清,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只是个子高,脸上还有些青涩的稚嫩,看着不过十六七的样子。
依稀能看出来跟原身这具身体的相貌有几分相似,只是身量更匀称些,但也是清瘦的模样。
林曼通过记忆知道,这是原身一手带大的三弟林家辉,在林家,除了大姐林大妮,原身跟这个弟弟的关系最好。
冷不丁遇见原身的家人,还是挺亲近的一个,林曼心里有点虚,怕被看出来什么。
“都这个点了,你,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林家辉沉默半晌,正当林曼忐忑时,他突然抬手把人拉出了陆家,又走了一段距离,两人才在黑灯瞎火的路边停下。
手电筒光照着少年的脸满是挫败,他使劲揉了一把脸,压下满心的情绪,低低说道:“姐,是我对不起你。”
林曼一愣,猜不透他什么意思,但却注意到了少年开始泛红的双眼。
林家辉说完,伸手从裤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三张大团结来,看到钱,他的情绪更低落了,声音沙哑道:“姐,对不起,我不知道咱娘的打算,我……”
看到钱,林曼也回过味来,听懂了他说的话,看来,这应该就是原身的“卖身钱”,林二妮她娘做主把闺女嫁了后,转头拿着这钱就给了儿子。
林家辉去年走关系进了县城的木材厂当临时工,后来在厂里认了个师傅,林二妮她娘觉得看到了希望,把钱拿给儿子让他孝敬师傅,争取早日转为正式工。
今天下午,林家辉下了班后正好听到同厂里来自第六大队的人聊起了八卦,说话时提到了陆家的事,说什么从来没见过比后娘还后娘的人,嫁闺女还有直接提前把人给送过去的,真是稀奇,后来又有人接话提起了林家人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