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夫人早就想好了,道:“也不知你以前姓什么,如今进了我们冯家,就暂时姓冯如何,名字嘛,就叫冯小雅,雅致的雅,同丫丫的读音有些像呢。”
丫丫皱眉,似乎不喜欢这个名字,可她记不起自己的名字,遂点头答应。
冯子珏笑了:“冯小雅也比丫丫好听,就暂时叫这个吧,我日后叫你小雅如何?”
丫丫瞪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候外面传来说话声,是几个少年。
只听一个少年道:“我长大了也要骑马,像爹爹一样。”
另一个少年回答:“我也要,晏哥哥都有小马驹了,我还没有,爹爹什么时候给我弄一个?”
“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养小马驹。”
话落是男子的声音,醇厚带有磁性,让丫丫觉得熟悉:“等你们再大一些,现在你们还太小。”
“好吧,我们再等等。”话题一转又道,“这里没有妹妹,我们去哪里找?”
这话有些悲伤和失望。
丫丫掀开帘子看出去,正好对上男人的视线,男人只看了她一眼,就转开视线。
他们的马车与丫丫的马背向而驰,丫丫准备再看时,只看见一些侧脸。不知为何,她眼睛突然氤氲,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边溜走,令她心痛不已。
那人是谁,他们认识吗?
“这里找不到,我就去别处找,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小丫头找回来。”这声音也是一个少年的,听着比方才两个孩子略大些。
不知为何,丫丫总觉得他们的声音都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她趴在窗边,朝他们看去,可惜他们已经走远了。
望着他们远处的背影,丫丫已经泪流满面,心里痛的无法呼吸。
他们是谁,为何看见他们会心痛?
冯夫人发现丫丫的异样,问丫丫如何了。
丫丫摇头,不想让冯夫人看见她哭了。
冯子珏凑到她跟前,见她泪流满面,惊呼出声:“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冯夫人将人搂进怀里,小声安慰着:“这是怎么了,丫丫平时很乖的,为何突然哭了,是不是珏儿欺负你了。”
冯子珏高声抗议:“谁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冯夫人还在安慰丫丫,过去的马车上,悠然觉得一阵心疼,白梅连忙问她怎么了,一面说一面给她把脉。
悠然捂着心口说疼,戚老头停下马车,颜三郎上了马车,抱着悠然问怎么了。
“方才我的心猛地抽了一下,现在好多了,你们不用紧张。”悠然摇头,眉宇间有些愁容,再也不似从前。
自从丫丫走丢,她很少笑了,夜间经常作噩梦,嘴里喊着丫丫的名字。
颜三郎知道,她在担心丫丫,也知道丫丫一日不回,她便一日不能展露笑容。
“是不是累了?”颜三郎扶着悠然躺下。后面的马车中,颜博崇和颜博峻下来,也询问悠然的情况。
悠然都说无事,一行人下来休息一回儿,便继续赶路了。
他们不知道,要寻找的人就近在咫尺,可惜被他们错过了。
悠然这次来扬州,想起了颜柳村,那里有丫丫的影子,悠然想来,颜三郎便同意了。
他们来到颜柳村,遇见了凌羽郡主,凌羽郡主已经生了孩子,是个可爱的男孩儿。
悠然见到她,解释了赵瑾泓爱她的事实。却并没有说丫丫被人掳走的事。
就算她不说,凌羽也能猜出发生了大事。
悠然脸上的病容瞒不了人,稍微有眼的人就能瞧出来。
颜博崇和颜博峻见凌羽郡主问,便将丫丫的事情说了。
凌羽郡主大怒,要给悠然帮忙。
悠然道:“能用的办法都用了,找人如大海捞针,但是我决不放弃。”
他们在颜柳村住了两日。
凌羽郡主得知赵瑾泓爱自己,决定回京城,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她想亲口问问赵瑾泓,可是真心爱她,若是不爱,她也不拦着赵瑾泓。
送走了凌羽郡主,悠然才离开,她做梦也想不到,与丫丫错过去了。
丫丫靠在冯夫人怀中,享受着这份安全感。脑海中闪现一个片段。
她记忆中也扑进一个人的怀里,那人让她慢些,当心摔了,再有就是拿着帕子给她擦汗,问她去哪儿玩儿了。
女子的声音很温柔,带着满满的宠溺。丫丫知道,那应该是她的母亲,可她忘记的母亲的样子。
晚上做梦,她还会梦见女子,女子轻柔哼着歌,拍着她入睡,有时候还会给她读一些书。
又是她会梦见两个男孩,男孩带着她上山,追一只猴子。还有男人抱着她,刮着她的鼻尖,不用看也知那眼神有多宠溺。
有时候还会梦见一个大一点儿男孩,男孩跟在她后面,总是让他慢些,当心磕着碰着。
可惜丫丫记不清他们的样子,她觉得那一定是她的家人。
马车继续前行,又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了颜柳村,
冯夫人下了马车,环顾周围,发现这里比其他地方富足。其他地方都是低矮的土坯房,茅草屋。
这里家家户户都是青砖瓦房,院子也气派,还都是一样的,看着令人赏心悦目。
冯夫人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儿子在这里读书,也是一件好事。
颜柳村本来只有女子学院的。因为汴京开了沧澜书院,悠然想着,颜柳村或许也能开一家沧澜书院。
这一想法很快被实施,沧澜书院的第一个分院,就建在了颜柳村。
沧澜书院还未开,就吸引了不少人慕名而来,争着要进沧澜书院。
可沧澜书院也有沧澜书院的规矩,进门考试,合格者才能入学。每年的名额也是有限的,名额满了,就不再收学生了。
冯夫人也听闻沧澜书院的规矩,不过她有熟人,沧澜书院的院长,是冯世同的至交好友,看在冯世同的面子上,会给通融一二。
冯世同的好友本不想通融的,可他欠冯世同一个人情,这人情需还了才好,便答应了冯夫人的要求。
冯夫人进了沧澜书院,找到了院长,说明来意,并备上厚礼。
院长也没多做为难,给冯子珏办了入学手续。
等办好了冯子珏的入学手续,冯夫人又问院长,女子学院那边可还收学生,说着将丫丫推出来,说想让丫丫进女子学院。
院长做不了主,只说帮忙问问。
丫丫一直跟着冯夫人身旁,知道书院的规矩,仰着头道:“夫人,我可以自己考进去,不用夫人为难。”
来的路上她把四书背会了,凭自己的本事应该能进女子学院的。
冯夫人收留了她,还给她入学院的机会,她不能再让冯夫人为难。
冯夫人见她有骨气,也很欣慰,越来越喜欢这丫头了。
院长看向丫丫,见她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便起了爱才之心,弯腰看着丫丫,说要考考她,若是能过关,定能进入女子书院的。
丫丫很自信,让院长考开始。
院长见她年纪小,也不会为难他,便问她学了什么。
丫丫如实回答,说学了四书,都会背了,让院长随意考,还学了一些药理,拳脚功夫也会一些。
院长听闻她背了四书还不信,觉得丫丫在说大话。
冯夫人在一旁瞧着,对院长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丫头聪慧得很,只几日功夫就背下来了,她亲眼所见。
院长又惊又喜,若丫丫是男孩子,他都想收为入室弟子了。
他并不知道冯夫人与丫丫的关系,以为丫丫是冯夫人的亲戚,便也没多问,真的考了四书,丫丫都对答如流。
这让院长连连赞叹,对冯夫人道:“这女娃聪慧,好好培养,将来非池中物。”
他想起什么,又对冯夫人道:“听闻朝中想让女子做官。”再多的便不说了。
冯夫人是个人精,自然听出院长的话,看向丫丫的眼光就变了。
女子做官,若是丫丫将来做了官,成了冯家的儿媳,即便儿子不顶事,也是无碍的。
冯夫人也算看出来了,冯子珏被他们惯坏了,吃不了苦。
那些考上进士做官的,那个不是睡三更起五更,头悬梁锥刺股,那种聪明绝顶,过目不光都是传说中的的,根本不存在。
要想考中进士,被朝廷封官,需的自己努力才行。
就像冯世同,坐到扬州提督,除了家中运作,与他的努力脱不了关系。
院长看好丫丫,亲自带着丫丫去女子学院那边报名,如今的女子学院也改名了,叫婉月书院。
女子书院的院长是女子,曾是楚英宁的的姐妹,姓林,是汴京有名的才女,因看不惯丈夫花天酒地,左拥右抱,选择了和离,经楚英宁介绍,来到颜柳村,做了这婉月书院的院长。
林院长也不多说,直接拿出考题让丫丫写。
丫丫道:“院长,我认识字,但不会写字,能否口头回答。”
林院长见她小小年纪,口齿伶俐,吐字清晰,看着也聪慧,很是喜欢,自然答应了。
让丫丫口述答案,她亲自帮丫丫写答案。
丫丫果然聪慧,上面的题目基本都会,没有难得到她的。
林院长起了爱才之心,当即收丫丫为关门弟子。
冯夫人见状,内心五味陈杂,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吗。
冯子珏进入书院需要走关系,人家还不愿意收,她备了厚礼,舍弃了脸面才让人家收下他。
而丫丫呢,仅仅凭着自己的本事,就让院中收她为关门弟子了。
这差距,令冯夫人吃味,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就是差距。她不得不承认,还好这丫头将来是自己家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冯夫人备受打击,冯子珏也不好受。丫丫一个小丫头,比自己小几岁,却处处压他一头,是谁都不好受。
此刻冯子珏心里开始排斥丫丫。
两人顺利进入书院,开始书院的生活,冯夫人没有多留,留下一些银钱,带着王嬷嬷离开了。
王嬷嬷见冯夫人不高兴,道:“夫人该高兴才是,那丫头再如何有本事,还不是得靠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