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沈相爷乃沈曜后人的事情,也早就传开了,以及去年寒甲军被害一事展现在老百姓们的面前,沈羡之天命所归为这大夏君主,似乎已经是大家心中默认的事情。
如今京城附近几个州府的老百姓们,也就等着这皇帝赶紧死了,死了以后这几个州府便由沈羡之接管,那他们也能过上富贵日子。
于是没有费一兵一卒,四年后,在沈羡之和夏侯瑾的第三个孩子出生时,狗皇帝因吸食大量五石散,一命呜呼了。这几个州府,也就在大家的默认之下,由沈羡之接管。
头几年沈羡之管着江南和西南,是形势所逼,因为那时候夏侯瑾在西南战场上,她不敢乱来拖了他的后腿,免得一个胡闹孩子没了爹。
哪里晓得西南战事结束了,两国之间还开通了商道,但是她没能功成名退,夏侯瑾借着要去山里给她找蛊毒的解药,整日不着府。
她只能继续埋头苦干。
等她终于悟了的时候,大夏已经不存在了,国号天启,她为开国女帝,长女沈长平为皇太女。
作者有话说:
第152章
天启一年,冬。
天启女帝沈羡之开启科举,除了文武试之外,另设了农、工、商、艺等考场,且男女同考。
文试乃徐崇文韩庸等当世大儒亲自主考,前朝的时候,徐崇文就主考过多次,如今自然是轻车熟路,如今又有这韩庸等人的帮助,一切更是水到渠成。
武试则由着将江湖各方楚翘以及朝廷将军们坐镇。
但是叫人出乎意料的是,工试中居然有一位女官。此人便是前朝宋月公主,如今在工部任为侍郎职,一张直逼女帝沈羡之的绝美面容,更是成为了考场焦点。
任谁都没有想到,工部居然还有这样的绝色女官,本以为这样的部门,应该都是些粗糙大老爷们。
于是使得原本报考工试的年轻考生们就越发积极了。
又说那商工农,考官也是不拘一格,琴棋书画既有那一方名士,亦有原来青楼出生的女教。
反正在天启国成立的那一刻,再无贵贱之分,任何工种都有着同样的待遇,所以大家也不会再挤破脑袋去考文状元了。
因为在如今,任何一科目的状元,都一样是佼佼者。
这是天启国的第一场大考,沈羡之尤为在意,若是成功举行,那么她这天启国的平等应该才算是真正的开启。
只是有人拥戴,就有人不满,只觉得女人便该在家相夫教子,那民间私底下骂夏侯瑾窝囊废的小画册其实并不少。
但夏侯瑾当时知晓后,并未叫人严查,只淡淡留了一句,“是非如何,当后人来评断。”他不否认自己也是能做个合格君王的,只是如果一定要和自己的女皇陛下相比,他的脑子里还是欠缺了阿羡的那些治国策略。
坦白地说,就如同给老百姓们的医疗做保证,这点他就如何也没有想到。
可是如今各地医保以及养老保的涉及,使得普通老百姓们看病不愁,养老不愁,即便是真的没有儿子,将来还有这养老金可依靠,完全不用像是从前一般,老了以后无劳力挣钱,家中清贫者就只能等死。更不要说得了重病者,更是直接就病死了。
还有如今各种推行的惠农优商政策,更是将全民老百姓真正的得到了温饱的同时,还得到了该有的尊重。
他不是说前朝的帝王们不好,而是他们没有做到这一步。那时候的帝王让老百姓磕头叩拜,但有几人诚心?
如今倒好,这磕头跪拜改成了屈膝或是福身行礼,反而更多的人愿意真心诚意跪拜。
就很奇怪,前朝人一直拼命追求的荣耀,他们一直只得到了表面,可是沈羡之一直推行平等,反而得到了老百姓们的真心。
他翻看着案几上的一大堆奏章,朝身旁的玄月问道:“这都是有关今年大考的?”
玄月一直看着墙上的沙漏,眼巴巴地等着到点就点卯回家,如今的他也娶妻了,虽然他的媳妇可能要加班。
可也正因为是这样,他得回去想给小娇妻准备饭菜啊。
前年宋月十八,便与他订了婚,天启国正式成立后,他两也成婚了。所以这说起来,他唤夏侯瑾一声堂兄也是使得的。
夏侯瑾见他没回答,抬头瞥了一眼,顿时没好气道:“还有大半个时辰呢,你能不能专心一些?”
玄月有些委屈,“王爷,您还是让我出去任务吧,你说我一个大男人天天守着你批折子,我又做不来这活,端茶倒水您自己又能来。”凭何把自己困在身边,摸鱼都没机会。
他羡慕破军啊,破军他们天天在外面浪,虽是有点生命危险,但是能摸鱼啊。
夏侯瑾冷笑一声,“要不是宋月有了身孕,我早就把你赶走了。”就是留他在身边,那好早些回去照顾宋月。
没想到他还不知好歹,想外放。想屁吃吧!还有阿羡这甩手皇帝,天天把折子扔给自己,算个什么事儿?如今只盼望着自己的几个孩子快些长大,来跟着他这个做父亲的一起分担分担压力才是。
而彼时的沈羡之,其实也没有闲着,正在尚书府里加班,在场的除了她这个女帝和一些前朝旧官以外,还有不少女官。
比如如今跟着兵部尚书唇枪舌剑的白莲心与钟玉嬛,她二人如今在户部当值,虽为官至尚书郎,但是这户部的所有钱财来去,两人简直是在心里记了一本账目一般。
如今兵部要给各方军队补给,所报上来的数目被她二人一早削减,眼见着都快要给折半了。
不过,就算是折半了,按照两人当下对市场物价来算计,仍旧可以满足兵部尚书的需求。
兵部尚书争执了半天,发现功课根本就没做好,他所用的价还是去年的旧价,所以报上来的账目自然是不对。
他是如何也没料想到,如今居然物美价廉,连粮食都如此便宜。只得连连给沈羡之解释,自己并无那贪墨之心,不过是一时疏忽,不知当季价格而已。
如此,他还是被罚了款。
而沈羡之的身边,如今有一个寸步不离的护卫,穿着甲胄,并未戴头盔,并非长发,反而是留了个寸头,尤为醒目。
待各部官员退下,沈羡之将桌上一本奏章递给她,“他也参加了今年的文试。”
原来这侍卫便是当时险些惨死在刘菩萨手中的阿金,她当年便跟着那些姑娘们一起逃到了浔州城,姑娘们各有了去处,或是嫁了人,她则到了王府做护卫。
然后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到如今。
眼下听到沈羡之的话,虽然沈羡之没有明说那个‘他’是谁,但阿金的心头还是忽然忍不住跳动起来,伸手将折子接过来,缓缓打开。
其实这么多年了,她对于李落塔,已经不太能分辨出,对他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
反正爱恨是没有相抵过的。
她曾经爱李落塔,为了李落塔出生入死两肋插刀在所不辞,但是她不能接受李落塔那样利用她。
当时,哪怕李落塔提前问她,即便她不愿意委身刘菩萨,但是她可能还是会为了报当年李落塔的救命之恩答应的。
可是李落塔没有,他直接给自己下药,这是她一辈子也抹不去的屈辱。“与属下无关。”她把折子忙合上,似乎关于李落塔的只言片语,也不想多看一眼。
沈羡之也没再去拾起折子,“他的能力我认可,只是世人是不能接受他处事之法。”天启就算是怎么缺乏人才,但是如果人品这关过不去,再怎么厉害的人才她也不可能动用。
阿金并没有觉得遗憾,反而觉得就应该是这样才对。如果沈羡之真的启用了李落塔,她的心里可能会产生一种这个世界不公平的感觉。
所以阿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但是阿金没有想到,她居然在浔州城遇到了李落塔。
也就是科举结束的第三天。
天启政务凡事讲究个效率,这科举成绩出来也很快,第三天就张榜公布录取名单,她作为御前侍卫,亲自代表天启女皇沈羡之张贴榜单。
准备回去的时候,她翻身上马,总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锁住了自己。
她回过头,正好撞上那双令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的目光。不确定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但此刻阿金心中是五味杂陈的。
人声鼎沸,她没有听到李落塔喊自己,但看到他的唇形动了一下,正是叫着自己的名字。
但她没理会,扯着缰绳,自顾回去复命了。
而这第一届科举,各科录取人数中,女官占了百分之二。
其中还有不少蛮人女子。
再后来沈长平继位后,天启的男女官员已经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了。
女性的地位是大大地提高,只是一夫多妻制仍旧是没有得到很好的改善。
彼时沈长平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而是在反思,自己是什么时候给了母皇和父王机会,让他们在自己不过及笄之年,就被押到了这王座上呢?
而且这一年三百五十天,她没有一天是待在浔州城的,在外更是没做过一件对得起自己这皇太女身份的事情,按理她会被百官弹劾,成为一个闲散女王爷的。
可千算万算,没算过父母给的套路。
只是现在去追母皇和父王已经来不及了,两人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快活了,她想要逃离这个王座的束缚,只能将目光落在自己两个年幼的弟妹身上。
第153章
从小的时候,沈长安就总听人说,她和她娘最像。
她一想起她娘每日总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就十分排斥,然后掐着小腰和大家反驳,“我和娘一点都不像。”
还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又看,觉得和她娘也不像。
于是就再也不听这些话了,该遛小马驹就去遛小马驹,该去雁环山找展元爷爷就找展元爷爷,反正谁也管不了她。
至于她爹她娘?
她爹在西北呢,听说忙得要命。
她娘就更不用多说了,虽然都在一个城池里,但是一个月她也很难见到沈羡之几面。
要说她这个年纪不想爹娘那是假的,但是除了爹娘之外,她要想的人太多了。比如温柔又富贵的大姨和大姨父。
还有冷静又沉照的三姨。
听说三姨的感情路比较坎坷,以前外祖父还给前朝做大官打工的时候,听说她有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
但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头七还没过,就被退了婚。
于是三姨也和其他的姨姨们一样,跟着爹娘到了这鸟不生蛋的西南。
沈长安觉得他们对于西南太过于苛责了些,这西南多好的地方啊,要什么没有?怎么到了他们的嘴里,就是鸟不生蛋的地方呢?
为此她鼓着腮帮子,和大人们争论了好几场。
后来听说发生了很多事情,那时候爹娘已经从江南回来了,发现三姨要嫁人了,要嫁的这个男人,也就是现在的三姨夫,居然是仇人。
当然,也是姓夏侯。
年幼的沈长安扒着手指数了数,姓夏侯的不该都是亲戚么?怎么成了仇人?莲心姨的夫君也姓夏侯,养鸡场的阿巽叔叔也姓夏侯,还有铁猫儿他爹也姓夏侯,他们都是自己的叔叔。
那三姨夫也姓夏侯,不该也是自己的叔叔么?
然后听娘亲身边的老猫爷爷说,这个三姨夫的夏侯,是南海那边的,虽然是一家子,但跟阿巽叔叔和他们没那么亲。
而阿巽叔叔跟铁猫儿他爹,和自己的爹,又没那么亲。
当时沈长安就懵了,不想再听下去,但是老猫抛下了一个大炸弹,告诉她三姨夫的妹妹,还有爹祖父,都是死在娘亲的手里。
当然,他们该死,草菅人命,把江南老百姓不当人,还说那时候死了许多许多的人,河沟里一眼望去没有水,全是尸体。
沈长安虽然不知道这个事情到底是谁的错,但好一段时间里她对这个三姨夫都很防备,总是担心他接近三姨,是为了给他的亲人报仇。
这份防备一直维持到她登记,做了这天启国的女皇仍旧没有松懈下来。
但是对于三姨家的弟弟妹妹们,她是相当喜欢的,八岁的时候她还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刚和三姨夫他们分房睡的表妹偷走。
那一晚上闹得人仰马翻,而她带着四岁大的表妹跑到河面的画舫里,听了一宿的曲儿,还喝了些果酒,第二天两人被找到的时候,已经醉醺醺的。
也因为喝醉的事情,她逃了一劫,不然的话,屁股肯定会被她娘给打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