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高月做错了什么?她因为女儿之身,不受母妃喜爱,秦少初的出现是她生命里的光。
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秦少初身上,可是到头来得到什么?那些所谓的温柔疼爱,也是假的,假的!
第149章
夏侯家的人绝对有病,沈羡之觉得自己的怀疑又得到了一次的印证,一如那离岚,一如这夏侯婵儿,一个个都有大病。
她一直将宋月带着,是可怜宋月,觉得她算是这宫里出来,尚且算是正常的人。
当然,看到这个才华横溢却又病痛缠身的夏侯婵儿,也觉得她有点可怜,心里都忍不住叹一句红颜薄命。可是听到她因为和离岚的纠葛而骗了秦少初,离岚又因为要分开她和秦少初,而从中作梗,使得秦少初娶了高月。
高月是被秦少初骗了,可这一切的源头都在这夏侯婵儿的身上,所以沈羡之看到宋月掐她,也就没动。
但是宋月自小被高月和逐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心还没那么黑,她终究还是松开手了。
原本孱弱的夏侯婵儿因这短暂地失去呼吸,这会儿彻底没了半点精神,软绵绵地倒回云被之中,整个人只见出气不见吸气儿。
一度让沈羡之以为她提前死了。
本来,这夏侯婵儿也命不久矣了。
宋月则蹲坐在床榻边捂脸哭啼。
沈羡之劝不了,主要是现在任何安慰的话,在人家所遭受到的伤痛面前,都显得太苍白无力了,真要说出口,那反而给人一种站着说话腰不疼的感觉。
毕竟人和人的感情不相通,自己亦不能与她共情,所以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走向那地上还在昏迷中的离岚,“他敢一个人这样大张旗鼓地上楼来,只怕这附近都是他的人,一会儿我们要出去,估计是有些麻烦。”
不过,她也没打算留着离岚这个天选之子。
方才夏侯婵儿不是说了么?事实上这江南大部分的世族,都在离岚的麾下,那离岚若是死了呢?狗皇帝将他内定为未来天子的唯一人选,可是他这样偏执的性格,不管他有怎样的大才,沈羡之都不觉得这样一个人能作为好皇帝。
还不如自己呢!
所以她是打算将离岚直接给杀了算。
事实上她也准备动手了,宋月自然也瞧见了,倏然起身,“嫂嫂,您冷静些。”
沈羡之手里拿着匕首,即将就要割破离岚的脖子了,听到她的急促声,诧异地转头看着她,“你不会想替他求情吧?你姐姐的悲剧他也占了大头,更何况你、你姐姐甚至你母妃,因为他的存在,所以你们都只是狗皇帝手里的棋子。”
宋月这会儿倒是冷静了不少,一面拿袖子擦着眼泪,一面着急道:“方才听夏侯婵儿的话,他手中掌握着不少势力,而咱们现在才知晓他就在这江南,可见他平时也极少现身,那么与各家联系,只怕全靠着信物。”
这话倒是提醒了沈羡之,“此言妙极。”自己居然没有想到,当下从对方身上搜了一回,却是除了一块可随意进出宫的玉牌之外,旁的什么都没有。
沈羡之肯定是不信的,当下将这离岚给绑起来,“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那秦少初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又庆幸道:“亏得你没把你这堂姐真掐死,不然这会儿拿什么威胁他。”
宋月自然也懂沈羡之的话了,当下便去倒水喂给夏侯婵儿,可不能叫她现在就断气了。
两人各司其职,一番忙活,离岚绑好了,夏侯婵儿的气也顺畅了不少。
于是沈羡之这里也没耽搁,立即用凉水将这离岚给泼醒来。
离岚一睁眼,便觉得胸前一阵疼痛,稍微才挣扎了一下,那痛就来得更猛烈了,甚至好像牵动了整个身体的神经,疼得他俊美的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婵儿,你这么这样狠心。”
他还没看到身后的沈羡之和宋月,所以还以为是夏侯婵儿动的手脚。
夏侯婵儿虚弱地躺在床上,吸进去的气仍旧是没有吐出来的多,喉咙里满是灼烧感,张着嘴半响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更不要指望她能给离岚解释当下的处境了。
好在这时候,沈羡之绕到了离岚的跟前来,和宋月一样擦去了脸,不过衣衫还是那一身,离岚立即就察觉出来她早就混在这院子里了,脸色一时变得难看,但更多的是震怒,“好大的狗……”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羡之抬脚往他脸上踹过去,他来未说完的话自然也没能说出口,反而被沈羡之训斥道:“嘴巴干净些。”
与此同时,沈羡之将他转过身,好叫他能看到床上半死不活的夏侯婵儿。
当然,他也看到了宋月。
宋月此前不认识他,但不代表这个一直活在暗处的离岚不认识宋月,当即眉头紧蹙,“宋月!”显然,也没想到宋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不是得了情报,他们跟夏侯翼一起掉入那乌合山了吗?
那乌合山里机关重重,自己去了好几次都没能找到藏在里面的宝藏,他们如何逃出来的?
宋月看着他的目光,却满怀仇恨。
“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就回答一个,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沈羡之手里原本拿着要割他喉咙的匕首,如今正在夏侯婵儿身上比划着。“她身娇体弱,那么多人爱护着,必然是没有受过这皮肉之苦,你猜我要是在她身上划一道又一道的伤口,她会怎么样?”
离岚是有那么一点紧张的,可见这心里是真有夏侯婵儿,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现在放了我们,还能给你们留具全尸。”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和沈羡之猜想的一样,这院子里有他的人。
但是沈羡之能怕么?那是不可能的。反而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那又如何,他们再快,也快不过我,你二人的性命,如今可以是捏在我手里的,只要我稍微动一动手指,你们就性命不保了,所以最好老实些,不然得不到全尸的,多半是你们两人。”
她口气平缓,没有半点紧张,更没有一丝的装腔作势,这让离岚不得不怀疑,她可见是真的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心里不免也有些担心起来。
但这自来,就算是宫里那位都在讨好离岚,所以离岚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朝沈羡之低头,还试图在试探她的身份,“我不管你是谁,但只要你放了我,将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没想到沈羡之却微微一笑,“有没有这种可能,我杀了你,你的一切便将属于我了。”所以她为什么要留下离岚的性命,只拿一部分好处呢?
离岚大抵也被她这话惊到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确定我的一切,你有这个本事接手?”
沈羡之觉得,他这是看不起自己,“西南王妃兼日月神教教主沈羡之,了解一下?”
别人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能力,但这离岚必然是要比旁人更了解那么几分。
果然,她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口,离岚的脸色就变了,“是夏侯瑾让你来的?”那表情就一副我早知道他装病的样子。
沈羡之摇头,“没有,我家王爷才不管这些闲事。”非要管的话,一般是给自己做收尾工作。
但离岚肯定不相信她的话。
不过接下来沈羡之的举动,就让他失了态,开口骂起来。
沈羡之其实也不过就是管他要与江南各家联系的方法而已,他当然不给,沈羡之也不客气,往那夏侯婵儿雪白的皮肤上就是划一刀。
夏侯婵儿虚弱的惨叫声立即就贯穿了离岚的心脏,心疼得他挣扎着起身,想要替夏侯婵儿看看伤口。
沈羡之也很大方,直接抓起夏侯婵儿的手臂,将伤口展示给她看,“我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你怎么如此心狠手毒?”离岚气得咆哮起来。
这种话沈羡之又不是第一次听到,更何况上上世的时候,她的日月神教被江湖上那帮自诩为正派人士的人们称之为魔教,她这个魔教教主,什么妖女什么难听的话,她都听过。
所以眼下这点骂声算什么?因此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随你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就此作罢的,不过刚才那个问题你不愿意回答,我换一个问你。”
只听她问道:“我父亲坠马,我母亲殉情,与你们父子可是有关系?”
“没有。”离岚的眼神分明出现了异样,而且回答得也没有那么快,口气也不是十分坚定。
于是沈羡之立即就得了结果,“那就是有。”随即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其实我就是顺口一问,我这爹为人实诚,是真的一心一意为民操劳,若是换做别人,狗皇帝肯定睡觉都能笑醒,有这么个任劳任怨的臣子,他少操劳多少。”
她话到此处,却是顿住了,忽然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冷冷地看着离岚,“可是,他不该姓沈,更何况他本来就是沈曜的后裔。”
因沈羡之提起沈曜,离岚自以为算是平静的表情,也出现了裂痕。
这也更进一步地证明了这父子俩果然与沈相爷的死脱不了干系。
然而,沈羡之的话还没有完,“你作为南海王的谋士,那么南海王借寒甲军之名,可见也是你提议的了,或者说我爹娘的死,并不能让你们父子俩安心,你们需要将寒甲军,或者说是一切与寒甲军有关系的人都清理了,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此番借用南海王之手,将人都引过来,然后再用你手中的掌握的势力将其一网打尽。”
也是随着沈羡之这些话说出口,离岚的表情也越来越绷不住了,最后终究是没能忍住,朝沈羡之质问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其实刚才这番话,是沈羡之临时起意,随口一说,想诈一诈他,没想到还真被自己说对了。
她就纳闷,南海王有很多反的借口,为什么偏偏要用与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寒甲军呢?原来问题就在这里。
如今离岚的失态,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答案。“我想说,寒甲军所有的势力,都在我手中,你们父子俩也算是机关算尽,唯独算错了一步。”他们不该为了羞辱夏侯瑾,而将自己这个从山里来的二小姐嫁给夏侯瑾。
离岚听到她这番话,先是冷笑,“这样说来,设计杀沈相夫妻,倒没有错。”他们只是猜测,那时候并没有查到真正的证据罢了,可是现在如今看来,是没杀错,沈相爷就是沈曜的后人。
只是沈羡之后面那句话,又让离岚忍不住自嘲起来,“不错,就错了这一步,若是早些杀了夏侯瑾,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
“来不及了,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而且今日不管能从离岚口中问道多少有用的信息,她都会直接将离岚杀了。
她不会去考虑其他,她现在只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离岚这样的人活着,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危机,至于他死后引起的各种危机,暂且不是自己所考虑的范围。
就算那些危机再大,也大不过离岚活着给自己带来的危害性。
但是离岚明显没有想到沈羡之的心里是这样想的,如今他还在琢磨着如何寻求一线生机,甚至想到了拖延时间。
可这一切都被沈羡之看在眼里,“我其实最想知道的,已经得到了答案,至于其他的,你回不回答,其实都一样。”
这是离岚最怕的,就怕自己这里没有什么值得让沈羡之探寻的了,那自己就没有半点活着的价值了。
所以听到沈羡之的这话,他反而着急起来,主动开口道:“江南这些势力盘根结错,不是那样好掌控的,那个姓李的莽夫杀掉的,不过是些没用的废物罢了,真正的掌权人,其实都在这竹州和南海城里。”
“那又如何?用身份来说的话,你这样出身卑微的人,都能掌控得了他们,而我为什么不可以?我父亲是这大夏开国以来最得民心的丞相,我母亲是莫家的掌权人,人人仰慕的女中豪杰。”沈羡之其实一直都是觉得只要是人,那都是爹娘生的,没有什么高低贵贱。
可她太清楚了这个时代的人所在乎的是什么,所以打蛇当然是要打七寸,她就是要故意提起出身。
而离岚的母亲,就是那个出身贫寒的庶民。
这也是离岚身上最为见不得光的地方。
她几乎一说出口,离岚就一副龇牙欲裂的表情,“我的母妃,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在我继承大统后,将是最圣明最贤德的皇太后!”
“想太多了,你觉得我会让你活到天黑么?”沈羡之冷冷一笑,杀人还要诛心,先往夏侯婵儿身上划一刀,看着疼得娇容扭曲的夏侯婵儿,“其实我一开始挺可怜你的,觉得你又是个满腹诗文的才女,我身边的姑娘很多,但是要说学问,没有一个能比得你的,可是后面又听你所行那些事情,我觉得你可真是该死。你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一副被逼的样子,如今嫁给秦少初,还自以为是在补偿秦少初。”
宋月不知道沈羡之与夏侯婵儿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但是她明显察觉到了夏侯婵儿的求生欲,可沈羡之在给夏侯婵儿希望后,又随即打破这个希望……
她看到夏侯婵儿那痛苦的表情,心中觉得很是爽快,就因为她的自私,把高月给害了。
若刚才自己真掐死她给姐姐报仇,反而是便宜了她。
而夏侯婵儿的疼痛,同时还能牵动离岚。
可眼下的离岚除了心疼之外,于事无补,他本来就自身难保了。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过,沈羡之可以这样歹毒。
夏侯婵儿就在她的双重折磨下,提前销香玉殒了。
离岚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过半,挣扎着想要朝沈羡之扑过去。
沈羡之没躲,手里的匕首也没变换位置,就任由离岚这样直接撞了上去,好巧不巧,匕首就插在了对方的心口上。
一切都发生得过快了,宋月呆若木鸡地站在一旁,很明显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直至听到沈羡之喊,“过来帮忙。”
沈羡之擦去匕首上的痕迹,将离岚的尸体搬到床上,扑倒在夏侯婵儿的尸体上,而趁着夏侯婵儿手还有余温,将匕首塞进夏侯婵儿的手中。
两人几乎是同时死亡的,以现在仵作验尸的能力,还没精确到分秒,所以大家会以为,是夏侯婵儿要自尽,当然自尽前她还自残了,最后离岚自己往她的匕首上撞了去。
匕首也是夏侯婵儿抽屉里拿的,划她手臂上的刀口时,沈羡之也注意了深浅,仵作觉对不会认为是别人所为。
而是夏侯婵儿自己动的手,更何况她这一直都用寻死的倾向,所以最后两人殉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整理好现场,拉着宋月继续躲在房间中,那靠着房门的地方,一面将自己脸上的妆容恢复。
宋月一直都处于一个很紧张又激动的状态,姐姐的仇应该算是报了,就差秦少初了。
她也不知沈羡之接下来是什么打算,但是直觉就是自己什么都不用想,沈羡之让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她一定不会让自己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