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来说吧。”
关夕望站了出来,找到领头的警官,说,“警察同志,这件事还要从宋彪子那几个人说起……所以,陈长林打算独自进去,谁知道运气不好,死在了那间墓室里。”
“明白了,姜明承同志和我们通过气,从现场看,情况是符合的。”
带队的警官是派出所的大队长,叫李亚武,四十岁左右,长相方正,看着就沉稳可靠的类型。
姜明承去报案的时候,是他负责接待的,听闻有盗墓团伙,还和之前的偷猎团伙有关,他当即重视起来,汇报给了上面。
领导们对姜知睿的观感都不错,之前双方又有过合作基础,听闻这事牵扯到她,也不打算花时间去调查考证了。
直接让李亚武带了一队人过来,来了突击行动,务必要配合姜知睿,把人抓回来。
扫了眼绑在树上的三个人,李亚武径直走向姜知睿,敬了个礼,道:“姜知睿同志,感谢你,又挽救了群众的公共财产安全。”
“我就是意外撞见了,不算什么……这小子刚刚带出来一根金条,看起来像是明代的物件。”
“哦?难不成,这里还是明朝的古墓?”
“大概吧,对了,我还弄了些瓷器出来。”
姜知睿随意指向地上的筐子,李亚武立马蹲下去查看。
碰巧,因为家学渊源,他也懂一点古玩方面的知识,一眼就能断定,这些瓷器都是珍品,不是王公贵族都没资格拥有。
因此,他顿时重视起来,把每个瓷器都小心放好,站起身,问:“你进去过,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半个墓室都塌了,机关应该保留了不少,你们不要贸然深入。”
“多谢提醒。”李亚武冲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命令道:“走,跟我进去看看!”
十几个人步调整齐划一,排成一列,进入盗洞中,在里面探查了一会情况,很快就走了出来。
李亚武带着队伍,走到她面前,似乎对探查的结果很满意,笑着说:“姜知睿同志,你可是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啊!这事太大,我做不了主,等我回去请示领导后,再谈对你的嘉奖。”
“不急,我不在意那些,你们把他们三个带回去就行。”
“你放心,他们教唆他们侵犯妇女,参与盗墓,都是重罪。虽说这两项罪名都没有切实的证据,但他们牵扯其中,也脱不开关系。所以至少都是伙同罪,关个五到十年是没问题的。”
李亚武让人把他们三个拷上,又说:“对了,姜知睿同志,这老太太年纪大了,根据情理,可能判不了太久。我担心她会对你怀恨在心,进而来打扰你,所以我会向上面建议,把她尽量安排到改造农场去。”
“行,多谢了。”
姜知睿不怕事,但也不愿意生活中出现太多的麻烦。
尤其是老人家不讲理来,那是不好办的一件事,她总不能把人打一顿吧?
去改造农场也好,虽然辛苦了一点,但至少有吃有喝。要是在村里,她没了丈夫,还要带一个不事生产的儿子,以后的日子指不定怎么样。
“不客气,是我们要多谢你,这才几点,就接连破获了三个案件……这墓穴里有些古怪,我们还要多找些人来探探,之后还要劳烦姜同志带路了。”
“好说,不过陈长林的尸体怎么办?”
“按理说是该入土为安,不过他是死于意外,我们要送到所里验过死因,之后才能送回。”
李亚武也有些为难,“他在村里还有没有能为他收尸的亲人?”
姜明承跳出来说:“有的,他还有一个堂弟。”
“那行,等到时候结果出来了,我们会通知他的亲人过来。”
李亚武让人把地上的金条、瓷器和地图都收走,押着陈家人,走出了林子。
80. 第八十章 二更
等人走后, 姜知睿拉着姜明承问:“他哪来的堂弟?”
“姐,你忘了吗?咱们村的陈木匠,就是陈长林的堂弟啊, 他们是一脉的。”姜明承道。
“是吗?”她迷惑道, “那他们兄弟俩,可半点都不一样。”
陈长林奸猾,小偷小摸不断, 在村里人缘极差,而陈木匠却是忠厚老人的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木匠, 从来没有偷工减料过。
有时候遇到村里的姑娘出嫁, 但是家里穷打不起多余的柜子,他甚至会自己私下贴补木料,免费多打几个,说是给新娘子的添妆。
对于陈木匠, 村里人提起来, 没一个不夸的,如此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竟然是堂兄弟,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对了,姐, 你带我去那墓穴里看看吧, 我还没看过呢。”
关夕望听到后, 目光闪烁,满脸也写着想去,谁知姜知睿坚定地拒绝了他,“没什么好看的, 除了棺材就是些破烂,回去吧。”
“姐~”
“你喊我哥都没用,回去,不然我跟奶奶说了!”
姜明承给关夕望打了个眼色,让他帮忙劝劝,后者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他还想再说,被姜知睿的眼神一瞪,瞬间闭上了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
三天后
李亚武带着县里的派出所的干警和考古相关的专家又来了一趟,确定雾山里的墓穴,属于明代中期的某个王爷。
不过他们没有深入挖掘,查看过情况后,又迅速退了出来,从外面堵上了盗洞,将墓穴彻底封存起来。
给姜知睿发下奖章和奖品,他们就直接撤离了。
关夕望坐在家里,见姜知睿拿着一堆东西进来,迎了上去,问:“怎么样了?”
“封上了,他们说不许村里人过去,还要我帮忙看着,说是再有人过去,照抓不误。”
关夕望也不意外,说:“早知道是这个结果。”
之前的考古工作一直被战争中断,直到四九年才重新起步,探查的还是元谋人时代的久远遗迹。
1964年,国家第一个碳14实验室建立,这才真正开启科学考古,来对出土的古物进行具体年代的断定。
不幸的是,才过了两年,就撞上了文/革,考古工作被整治,在刚要大展身手的时候戛然而止,各个大学里的考古学教授也纷纷被诬陷,辞去了工作,甚至下放到乡里。
动乱时期,考古学发展陷入停滞阶段,镇上的派出所可没胆量揽下这个活,连省里文化管理部门都不敢来出头,只能将这座墓完全封存。
关夕望心想,这座墓再想见到天日,估计得八十年代,考古研究所遍地开花的时候了。
“不说这个了,你不是得了表彰了吗?奖了什么?”
姜知睿把东西放在桌上,示意给他看:“一袋富强粉,两瓶酒,还有一些票据。”
“富强粉?”
这东西关夕望从前只听过,还没见过,抱着袋子往里面看,发现和普通的白面没多大区别,甚至因为磨面粉的技术落后,远没有后世那般细腻。
“听说这富强粉是只取麦子最里面的芯,反复打磨成的粉,可不便宜。”
姜知睿点头,“我听奶奶说,用精细的粉,做出来的馒头更好吃。”
“那是当然,不然也不会这么贵了。”
其实要论营养价值,全麦粉更高,在后世,人们不缺碳水,缺的是纤维素,有些面粉还会特别注明里面加入了麸皮与胚芽,用作宣传手段。
要是被这个时代的人知道,做面粉的还硬要往里面加“糠”,非得骂人不可。
这袋富强粉是五十斤装的,够他们家吃好久了,关夕望高兴了一会,又看向两瓶酒。
本来以为就是寻常二锅头,没想到仔细看过去,竟然大有惊喜。
这酒外包装就不寻常,是黑色的陶瓷瓶子,上面是一对翅膀商标,底下有“恒兴酒厂”四个小字。
出产日期五二年,距离现在已经有十多年了,可谓是真正的成年老酒,隔着瓶子都能闻到浓浓的酱香味。
这酒珍贵之处,不仅仅在于年份,更是在于其生产的厂家——恒兴酒厂,那可是茅台酒的前身,直到五三年才更名。
这瓶酒出产自五二年,可谓是绝版了,光是这个瓶子,在后世就有极大的收藏价值。
后世里把这酒叫作“赖茅”,他记得爷爷的酒窖里,就有几瓶,是花了大价钱拍下来的。
因为年代久远,包装技术不行,导致跑酒严重,瓶里的酒挥发了一部分,他爷爷却偏偏当个宝贝一样,谁都不许碰。
没想到上面这回还真大方,直接给姜知睿奖励了两瓶,就算是现在,一瓶十几年的酒都要值三十多块了。
还要凭借酒票去买,一般人可拿不到。
抱着两瓶酒,关夕望跟抱着金子一样,让姜知睿挪开米缸,把它们放在了地窖里。
姜知睿见他乐得跟只偷了粮食的小老鼠,也跟着笑了,“就这么喜欢喝酒?”
“我不喜欢喝酒,不过这两瓶酒不一样,要是多留几十年,县里一套房就出来了。”
“不就是老酒吗?咱家也有啊。”
她库房里那些陈酒,就算每月取一升出来,一辈子也取不完。
“诶,这可不是一般的老酒,意义不同。”
姜知睿见他这样开心,低下头,在奖励的票据里翻了翻,还真找出几张酒票出来,递给他看。
“拿去!你要是喜欢,就去买。”
关夕望眼睛一亮,又很快冷静下来,“供销社里只有一般的酒,像刚刚那种的,应该买不到。”
要是一般的酒,放到后世也能值钱了,但是升值的空间并不大,他懒得费这个功夫去收。
“这样啊……镇上的供销社没有的话,省城里的应该会有。”
“对啊!睿睿,咱们好久没出门了……正好你手上多了这么些票,过两天我去找明承请假,我们去省城消费一下,顺便去看看小叔。”
“好啊。”姜知睿想了想,“也去看看你的家人,答应他们的彩礼还没给呢。”
提到家人,关夕望的神色冷淡了下来,
年初他收到了关家人的信,从头到尾都在催彩礼的事,要么就是在哭穷,说他哥关夕盼结婚之后,家里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通篇找不见对他的半句关心。
他都替原主感到不值,当然,林曼芝作为亲生母亲,估计是对他挂心的,可惜她不识字,写信的人也未必愿意帮她的“废话”放进去。
关夕望不认识关家人的笔迹,但从字里行间透出的刻薄意味,他一看就知道是关夕盼的手笔。
“当初答应给他们一百八十八块钱,和一辆自行车,钱我来出吧,自行车可能要麻烦小叔了。”
当初他要把彩礼拖着,就是存了自己付钱的心思。
姜知睿摇头,不在意道:“咱家的钱都是你在管,都是一起的,分什么你我?”
……
又过了两天,在他们出门之前,关于陈家人的判决下来了:
陈文富和张蓉间接或是直接参与两个案件,涉嫌教唆和参与作案,道德败坏,之后还在派出所胡搅蛮缠,认罪态度极差。被分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刑满后剥夺政治权力五年。